[時空穿梭] 昨日之門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Babcorn 2016-11-30 04:08: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30994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48
078 副所長單傑

    (不要再拿催更票誘惑我啦,我是不會屈服的!!!)

    余杉呆呆的怔在那裡,想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也不知過了多久,余杉感覺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他茫然的轉過頭,入目的是熊孩子那張喜慶的圓臉。

    「杉子哥,你跟這兒發什麼癔症呢?」

    發癔症……如果發癔症能讓余杉想明白這一切的因由那還好了呢,他心中疑惑萬千,卻偏偏沒法說出口。余杉苦笑著搖頭。

    「到底怎麼了?嫂子見你一個人跟傻子似的站在這兒發愣,都擔心壞了。我是怕你有事兒,搶著先過來找你。哎你倒是說話啊。」

    余杉繼續搖頭:「沒事兒,真沒事。走吧,去找單傑。」

    「找他幹嘛?」

    「還錢。」余杉言簡意賅,他沒說的是,他還要確定單傑的現狀,以及讓單傑幫個忙。

    等上了車,余杉裝作沒事兒人一樣,只說剛才在店裡想起了過去跟喬思的種種。但接下來的路途上,余杉擰著眉,變得沉默不語。任誰都看得出來余杉心事重重。車裡的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小胖子熊海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趙曉萌擔憂的從後排伸出手,悄悄握住了余杉的手。感受著媳婦的擔憂,余杉回過頭努力擠出笑容,用力握緊了趙曉萌的手。

    熊海咳嗽一聲,忍不住打破車廂內的沉寂:「杉子哥,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這人啊,還得向前看。」

    這是常理,可偏偏余杉遇到的事兒打破了常理。過去的事兒不但過不去,還在不停的影響著現在。余杉嘴上敷衍著,腦子裡依舊在琢磨著重重疑雲。

    單傑的工作地點很偏,離市區足足有三十多公里,在一個叫三樹的小站點。單傑所在的鐵路派出所雖小,五臟俱全。一個所長,仨副所長,倆兵。哦對了,到了八月份沒準就變成一個兵了,有位老鐵路警察八月份退休。

    輝騰開到地方的時候是下午兩點過十分。仨人下車的時候,所長同志的車緊跟著也開了回來。所長同志是個自來熟,降下車窗衝著熊海喊:「你這新款帕薩特挺猛啊,我開速騰在後頭追了二十多分鐘愣是沒追上。」

    熊海:「……」

    小胖子熊海都快哭了,耷拉著一張臉指著輝騰的logo欲哭無淚。

    所長是個愛車的,下車一瞧:「咦?輝騰啊。難怪跑這麼快。誒?你們有什麼事兒?」

    小胖子咬牙切齒,這會兒恨不得把所長吃了。旁邊兒的余杉趕忙說:「我們找單傑。」

    「喲,找單傑的啊,那你們跟我走吧。」

    所長背著手,領著仨人往裡就走。拐個彎,一把扭開左手第二間辦公室,一進門所長同志就不高興了,衝著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單傑嚷嚷起來:「小單,小單!」

    單傑猛的驚醒,睡眼惺忪,整個人都處於懵逼狀態。抻著懶腰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總算瞧見所長了:「所長,你叫我?」

    所長沒好氣的指著石英鍾:「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怎麼還睡覺?這要是群眾來辦事兒找不著你怎麼辦?」

    「不能!」單傑晃著腦袋說:「我又沒走,誰來找我一敲門我就醒了。」

    「那影響也不好啊。」

    單傑陪著笑說:「那我回頭注意。」

    所長一瞪眼,虎著臉說:「別嬉皮笑臉的,你這不是一次兩次,天天這樣。昨兒晚上是不是又打麻將了?」

    「沒有的事兒,所長你可別誣賴人啊。」單傑抱屈說:「我的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上下班來回八十多公里,天天火車通勤,早晨五點就得起來,通勤車上還不敢睡,就怕一不小心坐過站。天天睡眠不足,我這能不困麼?」

    「你不是有車麼?開車上班,你早晨能多睡一個鐘頭。」

    「那不行!」單傑嚴肅的說:「我這級別又不給報銷油錢,一天來回八十多公里,再算上維修保養,小半個月工資沒啦。」

    所長被噎得沒話說,一揮手:「得得得,我不跟你扯淡,你愛咋咋地吧。昨天讓你準備的文件呢?趕緊給我瞧瞧,不行還得改。」

    單傑趕忙從桌面上抽出一本文件夾遞過去,所長同志接過去,這才說:「誒對了,有人找你。」

    單傑是近視眼,度數不高才二百,他這人還嫌眼鏡框卡著鼻樑難受,除非是開車,一般情況下都不戴眼鏡。這會兒仔細一瞧,這才瞧見仨人。

    「喲,熊孩子,還有杉子,誒?弟妹也來了?今兒是什麼日子啊,來的這麼全乎。」

    所長招呼一聲,拎著文件走了。單傑起身,熱情的招呼仨人坐下,又慇勤的找來杯子給倒了茶水。待坐下來,單傑看看熊海又瞧瞧余杉,這才說:「你們倆怎麼湊一起了?」

    還在因為輝騰運氣的熊海撇清說:「別看我啊,跟我沒關係,我就是一開大號帕薩特的車伕。」

    余杉眼瞅著身體完好、健步如飛的單傑,心里長長的舒了口氣。他改變了過去,單傑的命運重新回到了正軌,這一切都沒白忙活。

    單傑被余杉瞅得發毛:「誒?杉子,你這眼神可不對啊。」

    「別扯淡!」余杉笑罵一嘴,轉頭看向趙曉萌,後者打開背包拉鏈,從裡面抽出兩捆鈔票。余杉接過來,拍桌子上推到了單傑面前:「頭一件事兒,還你錢。給你利息估計你得翻臉,那就不給了,等週末我好好安排你。」

    「咦?」單傑詫異了:「你哪兒來的錢?」說著還撓撓頭,疑惑的說:「不對啊,昨兒我剛打聽了下,魯海鵬那小子還沒抓著呢。」

    「跟他沒關係。」余杉將之前的瞎話重複了一遍。聽得單傑那叫一個目瞪口呆,好傢伙,當初五千塊買一幅畫,沒成想到今天賣出去二百多萬。

    目瞪口呆之後,單傑忍不住叫道:「誒呀我去,我咋沒攤上這種好事兒呢?」頓了頓,他似乎突然想起點什麼:「誒?我老丈人老早以前就愛買稀奇古怪的玩意,回頭我得去看看……熊孩子,你把老教授電話給我留一個,說不定我就能用得著。」

    「你可拉倒吧,」熊海揶揄道:「人家章教授擅長的是當代字畫,你老丈人信佛,買的都是蜜蠟、琥珀、紫檀木、金剛手串,跟人家章教授不搭嘎。」

    「這樣啊。」單傑咂咂嘴,甚是惋惜。過了沒一秒,這傢伙突然神色不善的看著余杉,樂滋滋的說:「杉子,你現在算暴發戶了吧?週末安排我檔次可不能低嘍……這幾年竟是我請的你,我跟你說啊,我這心裡早就不平衡了,就憋著勁兒等著你成大款好好宰你一頓呢。」

    余杉笑了:「沒問題,地方你挑,菜你點。一頓不滿意就兩頓,直到你心理平衡為止怎麼樣?」

    單傑一拍桌子:「妥了!」

    說笑過後,余杉正色說:「這次除了還錢,我找你還有點事兒。」

    「啥事兒啊?」

    余杉皺著眉頭,組織了下語言說:「借你這身虎皮去調取幾個監控,我打算查點事兒。」

    「這可不太好辦,」單傑說:「你要是鐵路派出所轄區都沒問題,我找找同事、朋友總能說得上話。可你要是在鐵路警察轄區之外,我就插不上手了。」

    余杉說:「沒那麼嚴重,你就跟我走一趟就行,不用你說話。」

    「那行,杉子你什麼時候需要我配合?」

    「那得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最好快點,時間長了我怕監控視頻被覆蓋。」

    「這樣,我去跟所長說說,」他看了眼石英鍾說:「現在兩點半,提前走一會兒應該沒問題。」

    單傑起身健步如飛去找所長,過了能有幾分鐘,單傑推開門說:「走吧,我跟所長請完假了。」

    一出門單傑就瞧見那輝騰了,說:「喲,熊孩子你又換新車了?」

    小胖子都快抑鬱了,趁著單傑沒說車名,搶在前頭說:「傑哥你瞧好嘍,別人頂賬給我的輝騰,不是新款帕薩特啊。」

    單傑一撇嘴:「別瞧不氣人啊,輝騰我還不認識?」

    咦喲!小胖子心花怒放,總算找到知音了。這廝躥過來抱住單傑的胳膊:「傑哥哎,你以後就是我親哥。你是不知道啊,特麼的這一天給我整的,碰個人就說這是大號帕薩特,都特麼快給我整出心理疾病來了。」

    「是啊?這款車確實太低調了。」

    「誰說不是呢?整的我都想賠點錢隨便換輛車了。」

    「咦?」單傑眼睛亮了:「想換車你找我啊。」

    「你有門子?」

    「沒門子,我那兒還一輛車呢。」

    小胖子神色一滯:「你可別鬧了傑哥,你那開了七、八年的破桑塔納能值一萬嗎?」

    「那可不止,兩萬都擋不住。別跑啊,我再給你添點不就完了。」

    四個人說說笑笑上了車。單傑說沒開過輝騰要感受一下大號帕薩特開起來是啥感覺,小胖子熊海樂得清閒,坐在了副駕駛。輝騰離開小小的派出所,上了省道,朝著市區往回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48
079 監控

    車行四十多分鐘,輝騰又回到了那條背街,又慢悠悠的兜了幾圈。余杉總算發現音像店的斜對面有個監控攝像頭,看攝像頭對準的發現,音像店恰好在其監控範圍之內。

    余杉叫上單傑下了車,朝監控攝像頭的位置走去。攝像頭的斜下方是個門口,老遠就能聞見爆鍋的香味兒,還能聽見菜下油鍋滋啦啦緊跟著鏟子翻炒鐵鍋的聲音。這會兒已經四點多了,馬上就到飯口,門口兒依著門站著個穿廚師褂子的小工,那小子正傻笑著擺弄手機。

    瞧見余杉跟單傑倆人過來,小工說:「用餐走前門,後廚過不去。」

    余杉沒理會,而是說:「你們老闆在不在?」

    「在,」狐疑的看了一眼余杉,小工說:「廚房真過不去,你找我們老闆也得走前門。」

    「哦,那這個攝像頭是好用的麼?」余杉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有很多飯店的監控攝像頭都是擺設。

    「好用啊,」答應一聲,小工似乎想到了什麼,指著輝騰說:「剛才看你們轉了好幾圈,那帕薩特讓人給刮了吧?」

    余杉心思不在這兒,沒什麼反應,單傑就不一樣了,笑得前仰後合。倆人截然不同的反應讓小工有點兒懵圈,搞不明白自己那話哪兒說錯了。

    謝過小工,倆人回到車上,單傑又把車開到了飯店正面。老遠就瞧見這家飯店門口停了一溜車,看起來生意很紅火。

    輝騰打轉向要停店門口,立馬有保安過來指揮。

    「哎,門口兒留著走人的,不能停啊,往這邊兒走。倒……倒……倒……咣,哎停!」

    輝騰裡的幾個人明顯聽到一聲碰撞,倒車的單傑還有點蒙,副駕駛的熊海急了。小胖子拉開車門下去,指著保安的鼻子就罵:「你特麼怎麼指揮的?啊?眼睛瞎啊,沒看見後頭東西啊?」

    保安都懵了,任憑熊海怎麼罵都沒反應。

    余杉跟單傑倆人緊跟著下了車,單傑當先一步,落在後頭的余杉一瞧那保安,眼睛立刻瞪的溜圓。身子乾瘦,鬢角花白,一雙三角眼,面相猥瑣……誒我去,這不是張長貴麼?

    單傑加入戰團,跟熊海倆人你言我一語指責張長貴。張長貴那老小子自知理虧,一個勁兒的道歉。說到後來,老小子跑到車尾看了看,見後保險槓徹底凹進去了,別的倒沒什麼事兒,當即鬆了口氣說:「沒啥事,就保險槓壞了,多少錢我賠你不就完了。」

    熊孩子氣樂了:「你賠?你賠得起嘛?」

    張長貴不樂意了:「一個破大眾,又不是啥好車,我咋賠不起呢?」

    熊孩子點點頭:「行,那你等著,我叫4s的技師確認修理費。」

    門口的吵嚷早被門口的迎賓瞧見,迎賓趕緊叫了老闆,老闆是個愛車的,剛出門口一眼瞧見熊海那輛輝騰,頓時就是一陣眩暈。

    三兩步趕過來,正好聽見張長貴的話,氣的朝著老小子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賠?你特麼賠的起嘛?」

    「哎?老闆你打我幹啥。」

    「打你?我特麼都想打死你。你知道那是啥車麼?」

    「大眾啊。」

    「那是大眾輝騰!」老闆仔細瞧了眼車尾,得,還是高配的。「全下來一百五十來萬,整車都特麼是進口的,你賠一個我看看!」

    張長貴不吱聲了,整個人杵在那兒,手都開始哆嗦了。

    瞧見張長貴那窩囊樣,老闆氣不打一處來,舉起巴掌作勢要打,卻又緩緩放下,衝著張長貴擺擺手:「你趕緊滾,有多遠滾多遠。」轉過頭,衝著熊海說:「真是對不起啊,這事兒管我們飯店,修車費該多少是多少,我出。」

    老闆認賬,熊海不生氣了,旁邊的單傑說:「哎……老闆你這麼做厚道。凡事兒咱得講理……」

    老闆一個勁兒的說『是』,還雙手合十連連致歉。

    這時候余杉走過來,瞧了瞧車尾的慘狀,懟了下熊孩子,低聲說:「你這車不是有全險麼?走保險得了。」

    熊孩子嚇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著余杉說:「哎杉子哥,你是哪頭兒的?」

    「不是……你也瞧見了,那保安都給開了,人家老闆也不容易。走個保險也不費事。」

    「說得輕巧,我今年出了兩次險,再有一回來年保費得上漲。」

    「多個三頭五百的你還差那點錢了?」

    「杉子哥,我這是輝騰啊,全險下來將近四萬,漲百分之十就是小四千好不好!」

    余杉眨眨眼,一琢磨也是,輝騰再怎麼低調也是一豪車,保費怎麼可能跟他的308一樣呢。他琢磨了下,說:「那這麼著,你走保險,我讓老闆出點血,補上上漲的保費怎麼樣?」

    熊孩子想了想說:「那也行。」

    余杉回過頭,跟老闆這麼一說,老闆高興了,當即叫人從賬面上取過來五千塊錢。老闆本身有一輛寶馬320,大略知道行情。輝騰換個保險槓再加上噴漆、人工費,一萬塊錢擋不住。余杉他們只要了五千塊錢保費絕對算厚道了。

    給了錢,老闆還有點不好意思,直說今兒在他們這兒用餐免單。

    余杉這人不訛人,也不占人便宜,徑直說:「吃飯的事兒另說,老闆,我能看看你們家後面監控攝像頭的錄像麼?」

    「監控錄像?」轉折有點兒快,老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余杉開始編瞎話,說:「朋友家老人有點兒痴呆,昨兒走丟了,有人最後瞧見老人出現在你們家飯店後頭的那條街上。」

    「喲,這是正事兒,走走走,我帶你們去看監控。」

    老闆一轉身,就瞧見還傻站在那裡的張長貴,頓時拉長了臉呵斥道:「我不是讓你滾了麼,還杵這兒幹嘛?」

    張長貴嚥了口口水,支支吾吾的說:「老闆,這個月工錢……」

    「你還想要工錢?」老闆都氣瘋了:「先把剛才的五千塊錢還我!」

    老小子不吭聲了,灰溜溜的扭頭就走。

    轉頭瞧見余杉意味深長的看著張長貴的背影,老闆不好意思的說:「上個月剛招來的,要不是招不到人,我也不能用這樣的人。」

    余杉笑笑沒應聲,心裡感嘆連連,誰能想到從前在他面前趾高氣揚,沒事兒總找他麻煩的張長貴會有今天?

    一行人跟著老闆進了飯店,老闆把收銀暫時趕到一邊,擺弄著電腦調取監控視頻。在余杉的解釋下,老闆調取了昨天的監控,快進到下午四點十分。

    余杉緊張的盯著黑白監控畫面。畫面中,音像店敞開著門,街上偶爾會路過一輛車或行人。然後余杉看到喬思從音像店裡走出來,站在門口四下看了看,轉身又返回了店裡。監控畫面上顯示的時間一點點的推進,很快到了四點十二分,畫面中的音像店依舊什麼變化都沒有。

    二十七秒之後,監控畫面陡然抖動起來,變得模糊不清,緊跟著幹脆佈滿了無數雪花。握著鼠標的老闆還在納悶的說:「誒?怎麼不好使了?」

    後面翹腳瞧著的單傑說:「是不是有干擾源啊?無線監控攝像頭就這點不好,有點兒干擾就完蛋。」

    正說著呢,畫面信號陡然沒了,一片藍屏裡,白色的nosignal來回跳動。

    老闆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了,招呼過來一個年輕男服務員,問這是怎麼回事。男服務員擺弄半天,搖頭說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余杉心裡翻江倒海,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發生了什麼。四點十二分二十七秒,那正是他通過昨日之門返回一五年的時間。很顯然,監控攝像頭突然失靈,是跟那道昨日之門有關。

    門打開的一瞬間,釋放出了強磁場,擾亂了監控攝像頭,所以監控丟失了信號。

    余杉撥開男服務員,拖動監控視頻,直到四點二十二分,監控視頻才慢慢恢復。逐漸褪去雪花點的黑白畫面裡,音像店已經落下了捲簾門。

    余杉從監控裡除了得知昨日之門打開會釋放強磁場外,一無所獲。他裝模作樣的一直將視頻快進到了五點多鐘,這才惋惜的搖搖頭。

    「沒有?」老闆問。

    余杉說:「沒有。哎,給你添麻煩了。」

    「這算什麼麻煩,小事兒,小事兒。」

    老闆張羅著要留余杉等人吃飯,心事重重的余杉哪兒有心思吃飯?連連推測,最後收了老闆一張打折卡這才離開了飯店。

    回到車上,熊海再也憋不住了,問:「杉子哥,你到底要找什麼啊?」

    余杉說:「我就是確認點兒事兒,現在沒事兒了。」

    話是這麼說,但誰都能從他那一臉的凝重裡看出來,這裡頭還有事兒。

    失效的監控畫面並非一無是處,起碼余杉看到了喬思,並且確認知道穿回來之前,喬思都留在音像店裡。穿越在一瞬間發生,然後喬思就沒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活生生的消失了。

    調取了監控之後,余杉心裡的疑惑不但沒少,反倒越來越多。他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瞭解昨日之門。昨日之門,也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49
       
080 你以為的你以為只是你以為

    余杉還在皺眉沉思,車廂裡略顯尷尬的安靜了那麼幾秒。搶在熊孩子詢問前,趙曉萌說話了:「熊海,找個地方吃點飯吧。」

    在趙曉萌看來,麻煩人家一天,這都快五點了,不管飯實在說不過去。

    余杉也反應了過來,趕忙說:「對,先吃飯。中華路那兒有個韓院烤肉,吃烤肉怎麼樣?」

    再沒眼力見,也瞧得出來余杉狀態不對了。單傑趕忙說:「不成不成,今兒定好了去老丈人家裡吃飯,改天吧。」

    小胖子熊海也說:「我晚上也有飯局,好幾天前就定好了。」

    余杉兩口子堅持要請,熊孩子跟單傑倆人堅決推辭。推來推去半天,眼見說不動倆人,余杉就說:「那行,改天吧,改天好好讓你們宰一頓。」

    於是熊海開著車先把單傑送回家,又把余杉兩口子送了回去。到地方熊海連車都沒下,打個招呼就走了。

    人一走,趙曉萌用胳膊碰碰余杉:「老公,你今天著魔了?想什麼呢都?」

    余杉苦笑著說:「一點小事兒,都過去了。」

    見余杉確實不想說,趙曉萌也就沒繼續追問下去。倆人買了幾個燒餅,回家做了個西紅柿蛋花湯,草草對付一口就算吃了晚飯。吃過飯,趙曉萌收拾碗筷,余杉跑進臥室,找來記事本跟筆趴在電腦桌上開始捋思路。

    他回憶著喬思曾經對他說過的規則,一點點的寫下來。

    規則1:無論穿越過去多久,相對本時空永遠是兩分鐘。

    規則2:歷史具有慣性,改變歷史會遭遇阻力。

    規則3:改變歷史,返回本時空後,記憶會刷新,對腦部造成損傷。

    規則4:每次穿越至多四周,超過時限則排異反應加劇,阻力變大。

    規則5:只能通過門穿越,返回同樣如此。

    規則6:與規則1相同,無論在2015待多久,永遠相當於98時空的2分鐘。

    規則7:不能與過去時空的自己或極其親密的人接近。

    寫完,余杉又回憶了一遍,確信沒有記錯,開始琢磨這幾條規則。規則1與規則6其實完全可以合併到一起,算做一條。這一點幾經驗證,沒什麼毛病。

    規則2,余杉打了個問號。或許是他對歷史影響的還不夠嚴重,所以迄今為止他都沒遭遇到莫名的阻力。或許他已經遇到了,但卻無從得知。

    規則3也驗證過,每一次余杉返回一五年的時空,記憶都會刷新,劇烈的頭疼與眩暈都讓余杉痛不欲生。

    規則4余杉也打了個問號,出於對喬思的信任,余杉在九八年停留的時間從沒超過四周,所以這條暫時沒法驗證。

    規則7……余杉曾經遙遙的與過去的自己相遇過,那一次他莫名的被什麼撞了一下,差一點就葬身車輪之下。

    喬思沒讀過大學,更不是一個喜好科幻文學的科幻迷,他只會身體力行的去總結昨日之門表現出的規律,而不會去考慮昨日之門背後的物理法則。

    當初喬思把昨日之門告訴余杉的時候,余杉第一個念頭就是不信。因為昨日之門的存在嚴重違背時空悖論。余杉曾經用『踩、狗、屎理論』跟小張老師描述過,既:過去的你踩了狗、屎,現在的你返回過去,去阻止過去的自己踩狗、屎。然而既然過去的你沒有踩到狗、屎,現在的你就不會回到去年踩、狗、屎的時候去阻止你自己,所以回到去年踩過狗、屎的現在的你不存在了。而由於這個現在的踩過狗、屎的你根本就不曾存在過,所以去年的你按照既定路線,依舊會踩到狗、屎。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悖論!但昨日之門的的確確存在,畢竟余杉親自驗證過。既然那扇門避開了時空悖論,還能影響現在,那就說明通過那扇門再返回之後,余杉所在的時空並不是原本的時空了。

    小張老師曾經有過猜想,既:空間不是僅有的,既你在這個世界不論做了什麼或者沒做什麼,都將導致世界的分裂和衍生。你的行為將直接導致未來的發展。就是說在同一個時間維度上存在無限個空間維度。在一條時間線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一一在這條時間線上都是注定的,而且絕對無法改變。任何改變這條時間線的企圖,將可能產生一條新的時間線。

    也就是說,余杉每次穿越回來,都會處在一條新生的時間線上。

    余杉只是個半吊子科幻迷,這是他所能推測出的最接近昨日之門真相的推測。曾經他以為那扇門也就是這樣了,但現在重重詭異突破了他的認知,他必須重新去認識那扇門。

    他開始回想自己歷次穿越所做的事兒,以及躍遷新時間線後周圍所發生的改變。

    第一次,余杉買了包牡丹煙,在門楣上方畫了個井字符。返回後,新時間線什麼改變都沒有,老喬還在店裡等他,他兜裡多了一包牡丹煙,門楣上方多了個井字符。

    第二次,余杉發現九八年的時空被推進了五天時間,之後匆匆返回,新時間線依舊幾乎沒變化。

    第三次,余杉在九八年待了幾天,安葬了喬思,順手幫了徐惠,老遠瞧見九八年的自己,然後他差一點被車給撞了。新時間線出了一點點變化,負責辦失蹤案的馬警官突然覺著余杉有點眼熟。

    第四次,余杉意外救了剛子,新時間線出現強烈變化,好似蝴蝶效應一樣,好友單傑因此截癱,然後在新時間線的一五年服毒自盡。

    第五次也就是最近這一次,余杉幹了很多事,最主要的是廢了剛子。新時間線變化更大了,單傑回歸了原本命運軌跡,詭異的是余杉自己卻在2011年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剛回來的時候,余杉還想著用量子理論去解釋所發生的一切,但現在回想起來明顯不對!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第一次穿越回來的時候,世界很可能就變得面目全非,而絕不會還保持著原本的樣子。五次穿越做樣本,前兩次余杉對九八年幾乎沒有任何影響,所以躍遷後,新時間線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以第三、第四次的樣本為例,新時間線上所發生的改變,都是因著余杉改變過去而直接或者間接引起的,不論是認為他眼熟的馬警官,還是單傑的殘疾,都是如此。詭異的第五次,到底是因為什麼發生的?

    余杉冥思苦想,手中的碳素筆無意識的在記事本上塗寫著,畫出樹狀時間線模型。對了,余杉猛的想起了什麼。他撩起袖子,看向自己的右臂,胳膊上曾經猙獰的傷口經歷了結疤,如今只剩下一條粉紅色的線。

    不論如何,那道傷口還在。也就是說,返回的瞬間,余杉本人並不是記憶躍遷,而是整個人都躍遷到了新時間線上。

    想了想,理清思路,余杉在記事本上寫道:「規則8:躍遷時間線,非記憶躍遷,而是人躍遷。」片刻之後,又在末尾添了一段話:「躍遷同時,新時間線上原本的自己消失。」這是自然而然的,否則新時間線上就會存在兩個余杉。

    接下來又是余杉想不通的了,在另一個自己消失的同時,另一個喬思怎麼會消失?難道說因著他躍遷新時間線,將本不屬於新時間線的因果帶了過來,所以喬思才消失的?這太扯淡了,余杉連自己都沒法說服。

    長時間聚精會神的思考,讓余杉開始隱隱頭疼。他揉著太陽穴,心裡開始苦笑。有句話叫『你以為的你以為只是你以為』,迄今為止所有對那道門的描述都源自於揣測,部分事實依據在種種異相面前全都成了笑話。

    越去想,困惑就越多。余杉現在滿腦子都是疑問……喬思為什麼會消失?穿越一個來回為什麼時間只過了兩分鐘?如果兩分鐘是那扇門打開的時限,那第一秒進去的人跟最後一秒進去的人會有什麼差別?如果一直敞開著那道門會怎麼樣?那道門是否是唯一的?如果不是唯一的,那豈不是會有無數個自己身處九八年?如果是唯一的,那第一次往返之後,新時間線上的喬思不可能還保有對那道門的記憶……

    余杉想得頭疼欲裂,這時候一雙纖手輕輕按在了余杉的雙肩上。媳婦趙曉萌輕輕揉捏著余杉僵硬的肩膀,說:「瞧你愁眉苦臉的,想什麼呢?」

    余杉順口說:「你以為的你以為只是你以為。」

    繞口的話讓趙曉萌懵了:「說繞口令呢?」

    余杉笑了:「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算了,暫時不想了。誒,對了,乾脆你再請兩天假吧。」

    「幹嘛啊?」

    「明兒把剩下的錢都還了,然後咱們去看車。」

    趙曉萌瞬間就高興了:「要買車呀!」她傻笑著說:「我要求不高,賽歐就行了,我們單位不少女老師都開賽歐。」

    余杉說:「買什麼車你甭管了,我保證到時候你肯定喜歡。」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49
081 活明白了的大舅哥

    翌日,趙曉萌早晨起來果然給申主任打電話請了一天假,申主任二話沒說就同意了,還囑咐趙曉萌好好休息。似趙曉萌這樣在大學實驗室供職,自由度很高。規定早晨八點上班,大多數人九點鐘到;規定下午五點下班,但實際上四點一過基本上人就走光了。

    而趙曉萌又是個孕婦,甭說遲到早退了,就算不來領導也不會找她麻煩。一四年的時候齊北大學某位女性副校長,原本被診斷為不孕不育,努力多年也沒懷上孕,結果突然就有了。四十出頭的副校長樂瘋了,連假條都沒打,直接在家待到休完產假,頭兩個月才開始上班。

    上行下效,趙曉萌這樣給領導打電話請假的算是覺悟高了。而此前趙曉萌之所以早出晚歸,那是因為兩口子太窮了,她不得不加班加點攢實驗票。趙曉萌是事業編,工資省裡發,學校發一部分補助。學校規定,每年滿四百個實驗票,每月補助五百;每年滿八百,每月補助一千。趙曉萌就是為了每月多出的五百塊,這才早出晚歸。

    因著生物鐘的關係,趙曉萌起得早。她請了假,想著要去買車,也沒心思睡回籠覺了,推醒余杉嘰嘰喳喳個沒完。一會兒說賽歐也不錯,還省油;一會兒又說,不行就先買個二手車練練手,買了新車她怕撞;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追問余杉打算買什麼車了。

    昨晚上胡思亂想有點兒失眠的余杉到底被吵醒,瞧著媳婦兒那滿是期待的眼神,一肚子的起床氣發不出來。到最後他也沒說要買什麼車,只是神秘笑笑,吊著趙曉萌的胃口。

    兩口子下樓就在小區外的早餐店吃了豆腐腦、油條,吃的時候余杉瞟了眼店內掛著的日曆牌,這才發現今天是星期五。也不知道大舅哥趙曉東今天上沒上班,倒是自己妹妹那錢好說,兄妹倆從小鬧到大,血濃於水,沒空乾脆把錢送父母那兒也成。

    於是,余杉讓趙曉萌給趙曉東打個電話,電話接通,趕巧了,大舅哥傷風感冒請了一天假正跟家捂著一床被發汗呢。

    兩口子吃罷早餐,在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直奔碧園小區。上了三樓,敲了半天,門才從裡面打開。

    就瞧見趙曉東披著厚厚的棉被,滿臉通紅的站在那裡。

    趙曉萌趕忙說:「大哥,你怎麼還感冒了?」

    趙曉東鬱悶的說:「別提了,昨兒晚上跟幾個同學打了半宿麻將,早晨就起不來了。進來,進來。」

    趙曉東招呼著,兩口子進了客廳。

    這處房子不大不小,足有一百二十平,三室一廳的格局,客廳尤為寬敞。余杉依稀記起來,每次媳婦來大哥家,瞧著寬敞的房子總會心裡不是滋味。混亂的記憶,讓余杉搞不清楚這究竟是新時間線的記憶還是原本就有的記憶。

    三人坐在沙發上,趙曉東問:「萌萌今天沒上班啊?」

    「沒有,請假了。」

    瞧見趙曉萌的肚子,又問:「怎麼樣啊?現在有沒有反應呢?」

    「沒太大的反應,就是吃多了胃脹。」

    趙曉東打了個噴嚏,轉而問:「你倆怎麼想起今天過來了?」

    兩口子對視一眼,趙曉萌拉開背包拉鎖,將一捆捆的鈔票往外拿。眨眼間,茶几上堆了十一摞百元大鈔。

    「哥,我倆今天是來還錢的。」

    趙曉東說:「還什麼錢啊?你大哥我暫時也用不著,你們有急用就先用著唄。」

    趙曉萌笑著說:「哥,我倆也不缺錢了。」她看了眼余杉,隨即將余杉編的瞎話娓娓道來,聽得趙曉東一愣一愣的。

    「二百六十萬?什麼畫兒那麼值錢?」

    余杉說:「何家寧的《暮春》。」

    「我查查。」趙曉東是個行動派,抓過手機開始上網查,查完了嘖嘖有聲:「當代畫兒也這麼值錢啊……誒?我之前說什麼來著?人吶,三窮三富活到老,一輩子總得有走背字的時候。余杉你前幾年就是走背字,現在好了,時來運轉啊。對了,你那案子我給你問了,經偵上一個朋友說,魯海鵬已經落網了。這幾天就會押送回來。」

    趙曉萌既憤怒又興奮:「抓住了?該!死騙子,讓你騙我們家!」

    趙曉東低沉著聲音又說:「抓是抓住了,案子還得審,魯海鵬的事兒不止你們一樁。他之前搞民間信貸,加上欠銀行的能有一千四百多萬。應該能追回來一部分,但這筆錢肯定得先可著銀行,還能剩下多少不好說,最後能返還給你們多少也不好說。」

    聽了這話,趙曉萌沮喪起來。反倒是余杉看得很開,他知道趙曉東說的沒錯,他本身也沒指望這筆錢能追回來。

    「就當吃一塹長一智吧,余杉,你以後再做生意可得看好人。生意這東西,能不合夥儘量別合夥。你大哥我之前就跟人合夥開了個飯店,結果錢沒賺多少,朋友還鬧掰了。」

    余杉說:「是,以後肯定不會了。我也想明白了,我這人不是做生意的料,下一步我還是在擅長的領域找機會吧。」

    聊了能有一個鐘頭,瞧著趙曉東感冒難受的緊,兩口子起身告辭。這時候趙曉東才發現茶几上擺著十一萬,而不是十萬。趙曉東炸了,沉著臉死活把多出來的一萬塞了回去。兩口子無奈,只得提出找個時間好好招待趙曉東一家。

    從大舅哥家裡出來,余杉心裡暖暖的。萬千感慨最後只化作一句話:「大哥真有大哥樣兒。」

    趙曉萌心有慼慼焉的說:「那是。」

    大舅哥趙曉東年近不惑,閱歷豐富,辦事爽利,威信十足。趙曉萌這邊兒的親戚,不論是老一輩還是少一輩,說起趙曉東來就沒有不服的。每一次見到趙曉東,余杉總會心服口服。大舅哥能把人做到這個份兒上,這輩子絕對算是活明白了。

    余杉想著,等他到了大舅哥這個年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這麼明白。

    出了碧園小區,一瞧時間才九點多,趙曉萌問接下來去哪兒。瞧著媳婦那期待的小眼神,余杉哪兒還不明白媳婦的小心思。當即大手一揮,說:「走,去買車!」

    新時代裡,汽車成了新三大件之一。七十年代講究三轉一響,自行車、手錶、縫紉機是三轉,一響是收音機;八、九十年代的時候,三大件變成了電視、冰箱、洗衣機,最好還有一輛摩托;到了新世紀,三大件又變成了房子、車子、票子。

    時代的變遷,讓原本的奢侈品走進尋常百姓家,成了貨真價實的代步工具。兩口子坐上出租車,一路往東走,過了家門口又往東開了幾公里,到了汽車城。

    下了車,趙曉萌瞧著琳瑯滿目的4s店犯了選擇困難症,不知道先去看哪家好。余杉沒廢話,扯著媳婦直奔東風標緻4s。

    還沒進店裡,趙曉萌瞧著店門口兩側停放的車輛,興奮的叫道:「老公老公,這個logo好看,我喜歡小獅子。誒?你看那個車怎麼樣?」

    余杉笑著說:「店裡什麼車型都有,咱們進去瞧。」

    一進門,立馬有銷售顧問迎上來,打了招呼,詢問兩口子要看哪款車。

    還沒等余杉說話,趙曉萌搶著說:「我們先隨便看看。」

    她四下掃了一圈兒,瞧見一輛小型suv,過去看了看,銷售立刻說這是標緻2008,順口報出一連串的數據。

    趙曉萌左看看右瞧瞧,過了會兒撇著嘴說:「後備箱太小,老公,咱們還是選轎車吧。」

    「行,那就看轎車。」

    經過一輛508的時候,趙曉萌掃了一眼價錢,隨即快走兩步低聲說:「老公,咱倆買什麼價位的啊?」

    「你覺著呢?」

    「我覺著十萬以內的就行了,咱買車不就是買個代步工具嗎?誒?這車不錯!」趙曉萌緊走兩步,停在一輛紅色的308前,她先瞧了眼價簽,這才略顯侷促的開始看車。

    銷售顧問喋喋不休的介紹著這車的各項性能指標,又專門打開後備箱讓趙曉萌看了看。緊湊車廂,比a級大不少,動力十足,顏值很高,尤其那小獅子的標緻讓趙曉萌愛不釋手。

    兩口子看了半天,又轉了圈,最後又轉回到308這兒。銷售顧問一看有門兒,介紹起來更加不遺餘力。還專門問了兩口子的工作,待聽說趙曉萌是大學老師,隨即開始介紹公務員、老師貸款的低息政策。

    坐進駕駛位的趙曉萌愛不釋手的把著方向盤,神色卻猶豫不決,側頭對副駕駛的余杉說:「老公,要不……再看看?畢竟咱們才逛了一家。」

    余杉說:「要不試駕一下看看,實地感受一下。」

    「好嘛?」

    銷售立馬說:「沒關係的女士,我們店試駕、試乘只需要做個登記就可以。您二位帶駕駛證了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49
082 偶遇同學

    兩口子填了登記單,拿了試駕車鑰匙,招呼兩口子出去試車。還沒坐進車裡呢,趙曉萌緊張得手都抖了,極不自信的說:「我就會開手動擋,要不我試手動擋的?」

    很無奈:「不好意思啊女士,308試駕車只有自動擋的。」

    趙曉萌憋著嘴看向余杉:「怎麼辦啊,萬一要是撞了呢?」

    得,瞧媳婦這樣子跟上刑場似的,還是別勉強了。余杉自告奮勇,坐進了駕駛室。聽著解釋了無鑰匙一鍵啟動,余杉打著火,掛上檔,鬆開剎車開上道路。轉個彎,於是踩油門開始加速。余杉感受了下加速與六十邁轉彎,繞著4s店開了兩圈,就帶著趙曉萌下了車。

    原本的時間線裡,兩口子買的頭一輛車就是308,余杉對這車的性能熟到不能再熟。平心而論,這個價位的合資車裡,308的性價比很高,唯一不好一點就是變速箱,居然是4檔手自一體,加速過程中明顯能感覺到頓挫。

    也是因為這一點,原本的時間線裡餘杉才選的手動款。後來這車都是趙曉萌在開,每天橫跨整個市區,一路上12個紅綠燈,趕上早高峰堵車那離合踩得不要不要的。於是乎過了兩年,兩口子又買了台二手amt版m4。

    這會兒余杉開始猶豫,是買手動還是自動,抑或者再考慮下別的車型。余杉把自己想法跟趙曉萌一說,趙曉萌立馬堅定的說:「我就想要手動的。」

    得!媳婦兒都這麼說了,那就手動吧。大不了將來後悔的時候,再買一台自動擋的。

    余杉招呼過來顧問,直接問報價。那說了一堆優惠政策,最後說手動頂配優惠完了九萬四千九。

    余杉買過這車,門兒清著呢,當即就問:「你能做主的範圍裡最多再優惠多少?」

    一聽,頓時把余杉當成了業內人士:「先生,我最多能給你優惠三千,再多就得找經理了。」

    「那你這樣,你直接問你們經理,八萬五能不能提走。能提走我現在就刷卡提車。」

    「先生您稍等!」高興了,顛顛兒的跑進辦公室。過了一會兒又跑出來,說:「先生,我們經理說最多給您讓到九萬。」

    余杉不樂意了:「九萬太貴,齊北又不是就你們一家標緻4s,南市郊那邊報價八萬七,我就是圖你們店離我家近,要不我去南市郊買多好?這樣,不行你直接把你們經理叫來,我跟他談。」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額,貌似這兩百多萬還真跟大風颳來的差不多?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錢也不能當冤大頭。

    又跑了一趟,回來的時候領來一位看面相比余杉還年輕的經理。幾個人落座,拿了幾瓶飲料,兩口子輪番上陣跟經理磨價錢。

    余杉背對著店門口,他沒瞧見一輛508停在了門口,車門打開,兩個女人下了車。其中一個穿著職業裝,胸口掛著胸卡,不是就是店裡的財務;旁邊的女人看年歲不再年輕,依舊風韻猶存,打扮入時,鼻樑上還卡著罩著半邊臉的大墨鏡。

    兩個女人快步往裡走,經過余杉身邊的時候,那女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又走幾步,幾個上來打招呼:「幺總!」

    女人朝著幾個點點頭,陡然定住身子,摘下墨鏡回頭望了一眼余杉,神情恍惚。她身旁的財務疑惑的問:「幺總,怎麼了?」

    幺總輕笑了下,搖搖頭,說:「看著有點兒像以前認識的一個熟人。」她琢磨了下,招手招呼過來一個女,吩咐說:「你告訴劉經理一聲,那位客戶只要價錢別太過分就給他。」

    吩咐完,幺總帶著財務走進了辦公室。

    這邊廂,余杉兩口子磨破了嘴皮子,劉經理就是死咬著八萬八的價錢不肯讓。余杉眉頭一皺,就打算玩兒一手欲擒故縱。

    正這個時候,一個女小跑著過來,在劉經理耳邊耳語了幾句。劉經理詫異了一下,隨即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喝了口水,看向余杉的目光中滿是怪異。心說你都認識我們老總了,還跟我這兒磨什麼嘴皮子?

    「這樣,我看二位很有誠意,那就破例一次。但有一點,余先生你們出去後不能說是這價錢買的。」

    余杉立馬說:「沒問題啊。」他心說怎麼還沒玩兒欲擒故縱這劉經理就鬆口了?

    價錢談妥,劉經理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那名領著兩口子忙前忙後,選車、刷卡轉賬、填買協議,一套手續走下來足足用了一個半鐘頭。程序走到最後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余杉發現店裡的車都是瀕臨三個月的庫存車。任誰買東西都想買新的,余杉就問有沒有新車。

    一查,說明天有一批新車入庫。兩口子一商量,那就明兒再過來選車、提車。拿了提車單,兩口子興高采烈的出了4s店。

    在店裡的時候趙曉萌還能繃著,一出來她就忍不住了。抱著余杉的胳膊來回搖晃:「老公,咱們有車啦!」

    「嗯,有車了,回頭咱們開著車去挑一大房子。少於一百二十平都不帶考慮的。」

    趙曉萌突然又擔心的說:「這突然一下子有了車,我都不敢開,要是撞了怎麼辦?」

    余杉揉了揉媳婦的腦袋,說:「明兒提車,週末我陪著你轉轉,下周你上班我跟著。估計有一個禮拜你就開熟練了。」

    「好啊。那你陪我上班在哪兒待啊?誒?我們剛辦了圖書卡,你可以拿著我的圖書卡去圖書館。回頭我再買個wifi賬號,你帶著筆記本,這樣一來就不耽誤工作了,中午咱倆還能一起吃飯。」

    余杉笑著應了:「好!」

    兩口子邊走邊說,出了汽車城往外走出去百多米,這時候一輛雨燕驟然停在了兩口子前方不遠。車窗降下,一個腦袋歪著頭喊:「余杉?嘿,還真是你啊。」

    余杉眯著眼瞧了半天,只覺著眼熟,卻想不起對方是誰,一時間沒敢開口。

    那人又說:「不認識了?我啊,馮晨!初中時候咱倆前後桌。」

    對方這麼一說,余杉想起來了。這傢伙是自己初中同學,為人有些市儈,挺不討喜。初中三年是前後桌,中考後分道揚鑣,余杉去了重點高中,馮晨去了普通高中。高中三年偶爾還能碰到,待到上了大學,倆人就再沒見過。

    「喲,馮晨啊。你這是發福了,離得遠我都沒敢認。」余杉笑著說。

    馮晨笑笑,瞅著趙曉萌說:「這位是弟妹吧?初次見面,我跟你老公初中時候關係一直不錯。哎?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等公交呢。」

    「上哪兒啊?」

    「就前面的書香名苑。」

    「正好順路,上來吧上來吧。」

    大中午的太陽挺毒,公交車還指不定什麼時候能來,余杉就拉著趙曉萌上了馮晨的車。

    余杉坐進副駕駛,車子往前開,余杉就問:「你這是干嘛去了?」

    馮晨拍拍方向盤說:「去做了個保養。平時忙得腳不沾地,今天好不容易抽出點時間。」頓了頓,馮晨有些展揚的說:「事業單位就這樣,一天到晚都是瞎忙。」

    余杉問:「你現在在哪個單位?」

    「地質礦產測繪局。」說完,馮晨話鋒一轉,說:「余杉,你那事兒我都聽說了。太倒霉了!」

    這話是替余杉打抱不平,可餘杉瞧著馮晨的神色,總感覺馮晨多少有點幸災樂禍。

    余杉也不在意,說:「事情都發生了,倒霉就倒霉吧。」

    「余杉啊,這事兒我得說你兩句。你說你出了事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再怎麼著,咱們也是同學,該幫的肯定得幫。你現在在忙活什麼?瞎忙?瞎忙可不行,得找點正事兒。對了,前一陣我聽親戚說啟明教育招聘教電腦的,你上大學學的不就是這個嘛?回頭我給你問問,啟明教育待遇不錯,一個月怎麼也能開三千塊錢。」

    咦喲,余杉心裡頭這個膩歪啊。合著這位老同學是拿自己來找優越感來了?

    心裡膈應,余杉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哪一句擺出來都是在為自己著想。

    「不用了,我這人自由散漫慣了,冷不丁一上班渾身都難受。」

    馮晨打趣幾聲,突然一拍腦袋,說:「唉喲,瞧我這記性。這個禮拜天咱們初中同學聚會,潘子一直嚷嚷著要叫上你,結果你就跟失聯了似的,誰都找不著。今兒真是碰巧了,禮拜天下午四點,巴蜀火鍋,你可千萬得來。」

    余杉剛要推辭,馮晨立馬頂了回來:「余杉你什麼意思?生意賠了不好意思見我們這些老同學啊?」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余杉只得含糊的說,到時候再說。這時候余杉已經有點兒受不了了,好在沒過兩分鐘,書香名苑到了。

    兩口子趕忙下了車,馮晨臨走的時候還一再囑咐,讓余杉準時參加同學會。

    雨燕開走了,趙曉萌嘟著嘴說:「臭顯擺什麼啊!老公,咱不去受那份閒氣。」

    余杉無所謂的笑著說:「都答應人家了,那就去唄。他們願意顯擺就顯擺去,咱們關上門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49
083 有朋遠來

    中午依著趙曉萌的意思,兩口子出去吃了一頓黃燜雞米飯。過去幾年日子清苦,余杉是有什麼做什麼,趙曉萌就跟著做什麼吃什麼。久貧乍富,趙曉萌吃貨屬性重新覺醒,攔都攔不住。

    吃過飯,余杉問趙曉萌下午有什麼打算,趙曉萌想都沒想就說:「下午去凱旋廣場轉轉。」凱旋廣場是齊北的奢侈品商城,裡頭賣的東西價格不菲。

    余杉說:「好,豁出一下午時間逛逛街,給你選幾件新衣服。」

    趙曉萌卻說:「我轉轉就行了,真碰到合適的回頭去網上搜搜,說不定還能打折。倒是你,得給你選幾件體面的衣服,禮拜天還得參加同學會呢。」

    余杉心裡暖暖的,握住媳婦的手笑著說:「搜什麼搜,看好了就買下來,你也該置辦幾件衣服了。」

    趙曉萌想了想,說:「那我買幾件孕婦裝好啦。」

    拿定主意,兩口子打車去了趟凱旋廣場。趙曉萌有個萬千男人做夢都幻想自己媳婦也有的有點:不愛逛街。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或許是趙曉萌注意力過於集中,總而言之一逛街她就腦袋疼。剛認識的時候余杉嘖嘖稱奇,還以為趙曉萌是在討好自己,等時間長了余杉才發現,這姑娘真不是在裝。

    余杉一大老爺們本身就不耐煩逛街,再加上一個不愛逛街的媳婦,兩口子逛起來那叫一個麻利勁兒十足。沒二十分鐘,趙曉萌買了一條裙子一條背帶褲;又過了二十分鐘,趙曉萌又給余杉選了一套哈吉斯的衣服。出了凱旋廣場一瞧時間,豁,還不到下午兩點呢。

    倆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現在該幹嘛。余杉剛開張嘴,就聽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瞧,來電人是李傑雄……李傑雄?余杉琢磨著,這不是自己當初的同事嗎?好些年沒聯繫了,怎麼這時候打來電話。

    接起電話,還沒容他開口說話,就聽電話那頭的李傑雄用十足的濱海口音說:「余哥,忙什麼呢?」

    「沒忙什麼,正逛街呢。」

    「這幾天怎麼一直不見人影?我給你發的留言看了麼?」

    余杉這兩天忙前忙後,沒怎麼著家,哪兒有功夫上網啊?他老實的說:「沒,這兩天事兒多,一直在外頭忙活來著。」

    「哎媽呀,余哥,你都在忙些什麼?連正事兒都能忙忘了?得,我就告訴你一聲,明兒下午別忘了接機。」

    接機?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話說余杉當初在濱海做軟件的時候跟同事李傑雄關係一直不錯,待後來余杉辭職,離開濱海回了老家齊北,兩人之間就滿滿淡了下來。剛開始過年還打個電話,後來變成發短信,這幾年乾脆變成微信拜年了。怎麼聽李傑雄這意思,倆人關係又重新密切起來了?

    余杉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是怎麼回事,腦子裡錯亂的記憶讓他分不清那些記憶究竟屬於哪條時間線。

    「接機?」余杉情不自禁的重複了一嘴。

    「親哥啊,你不是吧,這事兒也忘了?」李傑雄火了:「算了,見面再說吧。別忘了,明兒下午三點五十去機場接我。」

    「啊,啊,好。」

    那頭的李傑雄著急忙慌的掛了電話,余杉拿著手機杵在那兒發愣。

    「誰啊?」趙曉萌問。

    「大熊……哦,李傑雄,你還記得不?」

    「哦,有印象,你濱海那個朋友吧。」

    余杉點點頭,本想著下午沒事兒去一趟趙曉萌父母那兒,把老兩口接濟自己的那些錢還回去,現在不行了,余杉********的想回家,想看看那些留言,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他說:「大熊明兒下午飛齊北,我得趕緊回家準備準備。這樣,左右你今天請假了,不行你就先去你爸媽那兒把錢還了?」

    趙曉萌知道余杉有正事兒,於是乖巧的點頭。倆人叫了出租車先回家,上樓取了三萬塊錢,趙曉萌又坐出租去了她父母那兒。

    一進門,余杉就直撲臥室裡的台式機而去。開機之後,余杉先開qq,又開msn,總算找到了李傑雄的留言。

    「余哥,在麼?有風投找上我要投資給咱們。」

    「在不在?」

    「余哥,今天跟風投談了談,對方出資一千萬要收購咱們百分之四十的原始股,要求不可稀釋,我要不要答應?」

    「我靠,余哥你趕緊回個話啊!」

    「余哥你狠,我訂了明兒的機票,下午三點五十到三家子機場,別忘了去接我。」

    風投?原始股?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余杉想的腦袋疼,他操作著鼠標,在工作盤裡,挨個文件夾找著原本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不但如此,他又翻看了聊天記錄。

    然後,他在一個app文件夾找到了工作記錄,又在聊天記錄裡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緊接著記憶如同流水一樣襲來,余杉怔在那裡,總算搞明白怎麼回事了。

    三年前開始,眼見智能手機的普及以及電子商務的繁盛,余杉動了心思打算做一款app應用,旨在讓買家與商品無縫連接。但對於余杉來說,這項工作實在太大了,他需要靠譜的合作夥伴,於是他拉上了李傑雄。兩人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初步設計出了一款漏洞百出的app。這款app直接調取手機攝像頭,通過攝像頭的拍攝去計算持有者衣著的實際尺寸,另一端的賣家則將服裝的實際尺寸錄入終端。這樣一來,只要買家錄入自己的身體尺寸,隨意點擊衣服就可以進行虛擬試穿,自動在買家端手機上生成虛擬試穿圖。

    錄入身體數據很麻煩,需要三百六十度環拍,而兩年前剛開發出來的時候這款app的誤差很大。接下來的這一年時間裡,余杉跟李傑雄反覆修改、優化,到了現在這款被兩人命名為e衣櫃的app準確率已經高達95%,ios系統下基本實現了余杉當初的無縫設想。

    余杉打開工作日誌,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整個人都被震住了。原來……自己從未氣餒過。另一個自己,在這條新生的時間線上,生意失敗後痛定思痛,將精力重新放在軟件開發上。一邊接著零散的活計維持生活,一邊日以繼夜的一行行敲出自己的夢想。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自己才會在家人、朋友眼中變得偏激、不可理喻吧?

    望著另一個自己的工作成果,余杉笑了,呢喃著說:「時間線變了……但我還是我。」說完,他先是輕笑,然後逐漸就變成了仰天大笑。笑到最後,眼淚都笑了出來。

    ………………………………

    週六上午,余杉跟趙曉萌早早的去了4s店,等了一會兒,運載新車的掛車果然來了。卸了車,倆人迫不及待的拉著銷售選了輛紅色的308。購置保險,打印幾張臨牌,沒一個小時兩口子就把車開回了家。笑容洋溢在趙曉萌的臉上,她作怪地把頭探出去,學著小狗的樣子伸出舌頭吹風。

    余杉笑話她,她也不在意,反倒說:「老公,等我生完孩子,咱們養一條金毛吧。」

    余杉一口答應:「行,就養金毛,養得膘肥體壯,就叫三胖子。」

    「為什麼叫三胖子啊?」

    余杉笑而不語……因為從前養的那隻就叫三胖子。

    瞧著時間還早,余杉把車開到了家對面的萬力廣場,跟趙曉萌換了位置,坐在副駕駛慢慢教著媳婦適應新車。有一點不得不佩服趙曉萌,她的領悟力很強。考完票幾年沒摸過車,剛開始還起步憋火呢,每過倆小時她已經大著膽子敢開上馬路了。唯一的難題在於趙曉萌是個路痴,為此余杉提車的時候還特意在4s升級了車載導航。

    為了犒賞媳婦兒,中午余杉做了麻辣鱈魚。吃過飯倆人開始收拾家,三天沒收拾,家裡亂得不像樣子。三點鐘一到,余杉下樓開著新車直奔機場。

    路程挺遠,趕上週末市區路況又不太好,余杉足足花了半個鐘頭才開到三家子機場。將車停好,余杉進了大廳,守在出口等待。

    上方大屏幕信息牌上顯示,從濱海飛過來的航班即將降落,正點到達。過了能有二十分鐘,烏泱泱一群人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余杉還沒瞧見呢,有人就揮舞著胳膊,用濱海味兒十足的普通話喊著:「余哥,這兒呢!」

    李傑雄看起來稍稍成熟了些,帥氣不減當年。一出來就給了余杉一拳:「余哥,看留言了沒?」

    「看了看了。」余杉趕忙說:「這幾天趕上家裡有事兒,就沒上網。對了,哪家風投要給咱們投資?」

    倆人邊走邊說,李傑雄說:「情況有點變化。」

    「什麼變化?」

    「那家風投之後,騰訊跟阿里巴巴都找到了我,都想收購咱們的app。」

    咦喲,風投也就罷了,怎麼騰訊跟阿里巴巴都來湊熱鬧了?轉念一想也對,這兩家巨無霸全都財大氣粗,不差錢的主兒。e衣櫃看起來就像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一樣,不論是淘寶、天貓還是拍拍,整合了這款軟件之後,業績上升,投訴減少是肯定的。

    (ps:據我所知,我的某位曾經同事正在做這款軟件,難度很大,面世時間遙遙無期。書中只是個美好的想法,不要當真。)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49
084 顯擺會

    有風投找上門余杉已經很意外了,沒成想事情比他預想的還要大發!往停車場走的時候,聽李傑雄的意思,騰訊跟阿里這兩家都有意收購,而且誠意十足。騰訊打算把e衣櫃整合進微信,阿里則憋著勁頭要把這款併入旺旺。

    李傑雄現在很惆悵,犯了選擇困難症,搞不清楚到底該給誰。余杉倒是沒那麼多左思右想,單看網購市場份額就該知道給誰前途好,但騰訊也不能直接拒絕掉,還得談著。貨比三家,有競爭才能利益最大化。

    而困擾李傑雄的另外一個問題是,利用閒暇時間開發的,一下子火了!不論被誰收購,到他手的錢都遠超按照目前薪水乾到退休的總和。他現在猶豫著究竟是徹底了軟件,繼續幹自己的程序猿,還是說把e衣櫃當做事業去幹。

    當初提出設想的是余杉,軟件出力最多的也是余杉,李傑雄出了一部分力,還往裡投入了將近二十萬的資金。在騰訊、阿里找上門之前,他想的最多的是怎麼收回投入,從沒考慮過大賺一筆。如今無心插柳柳成蔭,人生際遇的莫測,莫過於此。

    換個形象的比喻,這款是余杉的親兒子,余杉照顧不過來,李傑雄這位當叔叔的幫忙照顧了下,又因著余杉沒錢,李傑雄又仗義的包辦了孩子的花銷。如今孩子出息了,要孝敬這二位,李傑雄意外之餘又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了。

    說這話,兩人到了停車場,余杉掏出鑰匙解鎖。李傑雄瞧見貼著臨牌的308就問:「余哥,這跟誰借的車?還是剛提出來的新車。」

    余杉坐進駕駛位,說:「我剛買的。」

    「咦?」李傑雄狐疑的看了余杉一眼:「行啊,余哥,你這是發達了。從哪兒弄的錢?」

    「嗨,這事兒湊巧了。以前看畫展的時候無意中買了一幅畫,一直仍在一邊也沒在意。前陣子看一收藏節目,發現那畫家的畫突然就值錢了。我找出來讓人一鑑定,是真跡,轉手就了。」

    「開玩笑,運氣這麼好?」

    「誰說不是呢,這事兒我也詫異了好幾天。」

    出了停車場,唏噓余杉運氣好之餘,李傑雄轉而說:「余哥,我這幾天想了很多。e衣櫃是你的主意,主體程序都是你寫的,所以收購這事兒還是以你為主。」

    「大熊,你這麼說我可不高興了。」余杉嚴肅的說:「前幾年我什麼情況你一清二楚,這種情況下你一邊上班,一邊抽時間不計回報的出力又出錢,就說明你大熊沒把我當外人。e衣櫃沒有我是不行,可沒有你更不行。我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的意思也明白的告訴你,e衣櫃是咱們倆的,不論賠了賺了,都是一人一半。」

    「不是余哥,我當初……」

    「大熊,你再說我可翻臉了啊。」

    李傑雄眨了眨眼,瞧著余杉不是在說笑,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他心裡卻是溫暖一片,覺著自己當初果然沒幫錯人。

    有關e衣櫃的歸屬,就這麼草率的定了下來,結果卻是皆大歡喜。

    李傑雄又說起投資以及被收購的事兒,余杉說:「接受投資謀求發展,股權被併購,這是必然的,畢竟這就是我們當初的開發理念。e衣櫃不是孤立的互聯網,而是一款依託於2c、c2c電子商務的。從這一點上來看,阿里有著先天的優勢。不論是天貓還是淘寶,都佔據了服裝類電子商務的最大份額。我個人覺著,接受阿里併購更有發展前途。當然,騰訊那邊不忙著拒絕,同樣談著。這樣有利於謀取更大的利益。」

    頓了頓,余杉又說:「大熊,我知道你什麼心思。你是覺著e衣櫃是我的主意,所以有些疏離感。勸你的話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就想問問你,了e衣櫃,你以後幹什麼?繼續當黑白顛倒的程序員?」

    李傑雄撓著頭說:「不瞞你說,余哥,這事兒我也沒想好。」

    「你還年輕,今天才三十二,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我勸你保留一部分股份,把e衣櫃當做事業去幹。咱倆共事過,我清楚你的才華。所以我相信,e衣櫃在你手裡肯定會發展的越來越好。」

    「誒?不對啊余哥,聽你這話的意思,怎麼像是要撒手不管了?」

    余杉笑著說:「我年歲大了,該享受生活了啊。」

    李傑雄被噎得咬牙切齒:「唉我去,余哥你虛歲才三十五,就比我大三歲你好意思說年紀大了?」

    余杉大笑了一陣,搖了搖頭說:「我是想開了。功名利祿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為這奔波一輩子不止。有那功夫不如多抽出時間陪陪家人。」

    「余哥,你怎麼能說出這麼老氣橫秋的話來?這話換成我爸說還差不多。」

    一路上兩人聊了很多,308進了市區,余杉家裡小,沒法兒安置李傑雄,就把李傑雄送到了家附近的一家酒店。轉頭余杉回家接了媳婦,又打電話叫上單傑、熊海,訂了燒烤為大熊接風洗塵。

    蘇眉那兒余杉也去了個電話,事不湊巧,蘇眉家裡親戚張羅著週六結婚,蘇眉跑去郊縣幫著張羅去了。

    晚上吃飯,聽說大熊是余杉的好朋友,單傑跟熊孩子倆人很是熱情。等聽到李傑雄跟余杉聊起e衣櫃被騰訊、阿里這樣的巨頭盯上了,搶著要收購,席間三人全都不好了。

    趙曉萌滿眼都是小星星,抱著余杉的胳膊不撒手:「老公,我就知道你肯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阿里跟騰訊啊,老公你太了不起啦!」

    單傑笑吟吟的說:「杉子,這幾年深居簡出的,我就知道你跟家裡憋大招呢。我勒個去,真別說,你這大招我有點招架不住啊。聽到這個消息我就放心了,回頭肯定狠狠宰你一頓。」

    趙曉萌笑顏如花,說:「地方隨便挑,菜隨便點,這回我們家不差錢啦。」

    小胖子熊海很是吃味,不是心思的說:「杉子哥哎,你還讓不讓人活了?這要是讓我們家老頭知道嘍,指不定怎麼數落我呢。原本我還能在錢上找回點自信,尼瑪這回連錢都比不過。不行,苟富貴勿相忘,我們家老頭斷我資金這段時間,我就全指著你了。」

    席間說說笑笑,余杉的時來運轉,讓人唏噓不已。

    大家都知道余杉酒精過敏,熊海跟單傑倆人無處發洩,只得找上了大熊。這個酒杯剛放下,那個立馬提起來,不到一個鐘頭就把李傑雄給灌到桌子底下去了。很有意思的是,李傑雄專門盯著烤肉吃,海鮮之類的一口不沾。用他的話講,要吃海鮮濱海有的是,不但比齊北便宜還比齊北新鮮,要吃就得吃齊北的特色。

    送李傑雄回酒店的時候,冷風一吹,大熊清醒了點,還記著此行目的。說今兒是不行了,明兒讓余杉早點來酒店商談,他時間不多,濱海一堆事兒等著他,週日下午就得飛回去。

    余杉沒口子的答應下來。第二天一早,余杉提著早餐敲開了李傑雄的房門。倆人關在房間裡一直談到中午,吃過飯又從中午談到了下午。

    明確了二人之間的股權分配,簽署了一份股權協議,又簽署了一份全權委託書,確定了股份的最高份額,粗略的預估了投資方可能承受的條件。當然,這倆人都是外行,這種事兒還得諮詢專業人士。李傑雄年輕一些,同事、朋友大多都是一個年齡段,還沒挑起社會的大梁。余杉豁出去老臉,一個接一個的給過往的同事、朋友打電話。專業人士沒找到,倒是打聽到不少的案例。

    倆人商量好了,等李傑雄回到濱海,就僱傭專業人士與投資方進行商業談判。余杉知道李傑雄也不富裕,直接給李傑雄轉過去五十萬,還說不夠他再轉。下午四點,余杉開著車又把李傑雄送到了機場。

    登機前,大熊拉著余杉的胳膊說:「你放心余哥,不談個好條件,我就不回來見你了!」

    余杉瞪大眼睛開玩笑說:「你這是打算要攜款潛逃啊!」

    李傑雄被打趣得哭笑不得,千言萬語,化作落在余杉肩頭的重重一拍。說了聲『我走了』,李傑雄挎著包大步流星朝登機口走去。

    揮手告別,余杉還沒出機場大廳呢,手機就響了。拿起來一瞧余杉就皺起了眉頭,電話是馮晨打來的,不用問也知道是同學聚會那檔子糟爛事。

    同學一場,剛畢業的時候還只是單純的想著聚一聚。等到了就業之後,慢慢的這同學聚會就變了味道。從政當官的學會了打官腔,進外企混得不錯的開始目空一切,經商致富的總會在金錢上找找優越感。於是乎同學聚會就變成了一場或勾心鬥角、或趨炎附勢、或索然無味,滿是人生百態的浮世繪。

    余杉本想著不去了,可馮晨這傢伙電話都打了過來,想不去都不行了。余杉接起電話,說:「喂……哦,我一會兒就到,剛去機場送了一朋友……好,一會兒見面再說,我先掛了。」

    開上車,余杉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同學聚會……不就是個顯擺會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49
085 於無聲處聽驚雷

    今天是禮拜天,放假的上班族好似要抓住最後的瘋狂一樣,呼朋喚友的開車出來,把齊北不大不小的市區搞得擁堵不堪。等余杉開到地方,都快下午五點了。

    他剛下車,就瞧見飯店門口台階上站著倆人。其中一個是馮晨,這傢伙正熱情的握著另一個人的手,瞧見余杉的時候有些詫異。跟身旁的人說了兩句話,然後兩個人就迎了過來。

    此時的余杉跟週五的時候已經截然不同,一身哈吉斯的休閒裝,將余杉長期鍛鍊保持得身材襯托得淋漓盡致,老遠的就能瞧出來學院范兒。再加上新提的308,再也不復當初的落魄。

    馮晨好似牙疼一樣嘶嘶著,倒吸著冷氣,打量了余杉半天,皺著眉頭說:「余杉,你這是借的誰的車?還掛著臨牌呢,喲,是308,跟咱們孫科長的車一樣。」

    余杉平靜的說:「哦,我週六剛提的車。」說話間余杉打量了下馮晨旁邊的孫科長,第一眼看著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人是自己初中同學,只是上了高中就沒再聯繫過。

    「剛提的?嗤~」馮晨嗤笑一聲,打趣著說:「不是余杉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都知道你是什麼情況,你借一車過來跟老同學裝什麼?」

    我裝什麼啊我?余杉氣樂了,還沒容他說些什麼,馮晨搶著說:「得得得,你愛裝就裝吧,走走走,要不是差等你,早就開席了。」

    說罷轉身就走,一路上馮晨跟孫陽有說有笑的走在前頭,把余杉老哥一個扔在後頭。余杉心裡鬱悶,琢磨著還不如不來呢,有這功夫在家跟媳婦拌幾句嘴也比受這閒氣強。

    上了二樓,走出去老遠,前頭倆人進了包廂。余杉抬頭一瞅,這包廂名字很有趣,叫竹生節節高,對門包廂叫『花開富貴來』,合在一起勉強算得上是一副對聯。再配上飯店富貴氣逼人的裝潢,怎麼也掩不住那股子暴發戶氣息。

    你還別挑,面向大眾稍微上點檔次的飯店都這德行,老百姓還就認這一口。甭說來這兒了,平素在路邊小飯館吃飯都得挑三個六、三個八的包廂,圖的就是一吉利。

    進了包廂,余杉瞧見大餐桌旁邊坐了能有十幾號人,眼瞅著馮晨跟孫陽進來,一幫人紛紛起身。孫陽雙手合十笑著說:「對不住對不住,單位有點事兒耽擱了,一會兒我自罰一杯。」

    馮晨拉著孫陽的胳膊,親熱的說:「大夥兒可能還不知道吧?孫陽上個月剛提了正科,現在是******副部長。嘖,三十三歲的正科級,絕對算是年輕有為了吧?」

    馮晨的話引得驚呼聲四起,有人起鬨說:「這是喜事兒啊,孫科長你一會兒可得多喝幾杯。」

    又有女人討好的說:「孫部長,咱們這批同學就數你混的最好,當了官你可不能忘了我們這些老同學啊。」

    話音剛落,女人身旁的女人說:「都是老同學,求上門了孫部長能不管?誒?孫部長,我兒子九月份就得上小學了,能不能幫幫忙分到育才小學學區?」

    孫陽作揖一週,苦著臉說:「各位各位,我就是個小科長,******就是個清水衙門,實在幫不上什麼忙。這樣,一會兒我自罰三杯,咱把這事兒揭過去行不行?」

    起鬨聲中,眾人紛紛落座。焦點都在孫陽身上,任誰也沒注意余杉悄然坐到了角落裡。

    有眼尖的女人瞥見了余杉,皺眉想了半天,又跟身旁的人耳語了幾句,再看向余杉的目光裡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同情。

    「喲,你是余杉吧?好些年沒見,都沒敢認。」

    余杉略微欠身,跟在座的所謂『同學』點頭致意,卻沒說什麼話。

    見余杉沒搭茬,余杉身旁的男人突然說:「是余杉啊,高考之後咱們就沒見過了,你不是留濱海了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余杉剛要開口,就聽一陣高跟鞋聲漸近,包廂門推開,緊跟著一豔光四射的大美妞兒出現在門口。等大美妞兒摘了墨鏡余杉眼睛都直了,這不是蘇眉麼?

    馮晨最為高興,站起來相迎:「哎呀,這不是班花麼?我們都以為你不來了呢。」

    蘇眉隨手把絲巾丟給馮晨,好似把馮晨當成了服務生,邊走邊說:「左右也是閒著沒事兒,就過來瞧瞧。」她走到余杉旁邊,衝著旁邊的傢伙說:「哎?皮亮,你往那頭兒躥躥,我就坐這兒了。」

    落座之後,瞧著余杉還在瞪自己,蘇眉噗嗤一聲笑了:「瞅什麼呢?小心我告訴你們家曉萌,回頭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余杉呲牙說:「你今兒打扮的這麼招風給誰看呢?」

    「老娘受刺激了!」蘇眉沒好氣的說:「參加表妹婚禮,一幫子親戚嚷嚷著我是老姑娘。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就算我到了四十歲,也比他們家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看著年輕。」

    余杉樂了:「真有你的啊……你這哪兒是參加婚禮啊,分明就是去砸場子。」

    蘇眉毫不在意的說:「隨便他們怎麼想,反正我不論做什麼在他們眼裡都是離經叛道。」說話間,他瞅著席面上滿是紅油、辣椒的菜品皺起了眉頭:「怎麼選這破地方?辣椒吃多了對皮膚不好。」

    場面有些尷尬,幾個女同學全都不是好眼色看著蘇眉。郭德綱說過,只有同行之間才是**裸的仇恨,這話放在女人身上也沒錯。女人之間本來就愛計較,心眼比較小,樣貌配得上王鋼蛋這名字的也就罷了,稍微有點姿色的都多多少少有些自傲。結果一上學,碰到一個比自個兒漂亮十倍,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年年三好學生拿到手軟的女同學,換了誰都會有一點心裡不平衡。

    畢了業、散了伙從此天各一方也就罷了,結果參加個同學會發現這位主兒又來了,猶如一片陰雲重新籠罩在頭頂,這簡直是不能忍啊。沒瞧見原本幾個慇勤的男同學全都直勾勾的盯著蘇眉麼?

    這時候馮晨端起杯說:「抱歉抱歉,地方是我選的,我是真沒想到班花你會來。」

    蘇眉瞥了他一眼:「喲,頭一個禮拜就打電話請我,又沒想著我來,我發現你這人跟初中時候一個德行,虛頭巴腦。」

    馮晨尷尬的端著酒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傢伙臉皮也厚,乾脆一飲而盡:「得,我認罰還不行麼?」

    馮晨旁邊的孫陽笑著打圓場,說:「主要是蘇眉你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幾年請了你不下十次也沒見你到過場,老馮也沒想到你今天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蘇眉說:「以前不來那是因為沒有我想見的人。」

    咦喲,這話一出口,就算開始學著養氣的孫陽都不淡定了。跟蘇眉一個女人沒法兒計較,但瞅向余杉的目光就不對了。

    孫陽皮笑肉不笑,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余杉,說:「說起來,上學那會兒就傳你們倆是一對,看樣子這是要舊情復燃啊。」

    對面的女同學幫腔起鬨說:「蘇眉好像還沒結婚吧?女未嫁男……喲,余杉不是結了麼?」

    好似說相聲一樣,旁邊的女人說:「結了咋了?結了一樣可以離啊。」

    一陣淡雅的香風襲來,蘇眉順勢挽住了余杉的胳膊:「神女有意湘王無心,我倒是想了,可餘杉跟曉萌兩口子感情很好,我也不能顛顛兒跑過去當小三啊。」

    一句話把對面的女人刺激得臉色煞白,這位余杉曾經的初中同學,給一富商當了多年小三,連孩子都有了,至今也沒轉正。

    眼瞅著場面就要失控,馮晨趕忙打圓場:「都是說笑,大家老同學一場,千萬別當真啊。來來來,為了慶祝咱們二十年再相逢,幹了!」

    觥籌交錯間,余杉低聲對蘇眉說:「謝了啊。」

    蘇眉笑著說:「跟你沒關係,我是瞧他們不順眼。」

    說著還沖余杉眨眨眼,於是余杉心領神會的笑了。

    酒過三巡,瞧著曾經仰慕的班花跟余杉有說有笑,孫陽越看越來氣。找了個機會,突然說:「余杉,聽說你前幾年做生意讓人給騙了?」

    余杉坦然的說:「是啊,被小學同學給坑了個傾家蕩產。」

    「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唏噓幾句,孫陽說:「那這幾年你都在忙活什麼?」

    「哦,瞎忙,一邊兒接點程序的私活賺錢還債,沒私活壓著就自己寫點程序。」

    蘇眉突然補充說:「余杉用了三年時間,開發了一款叫e衣櫃的軟件。」

    余杉撓撓頭,看向蘇眉的目光滿是疑惑。貌似這事兒他連趙曉萌都瞞著沒說,蘇眉怎麼知道的?

    「e衣櫃?」馮晨抄起桌面上的手機擺弄著,說:「我查查看,還真沒聽說過這個軟件。」

    孫陽語重心長的說:「余杉不是我說你啊,你這有點貪功冒進,總想著一步登天哪行?幹事業都得腳踏實地,一步步的來。你也是結了婚的人了,不能由著自己性子胡來。都是老同學,大家肯定不能看著你有難不伸手。這樣……我們單位正好缺個編制外檔案員,你先干上兩年,回頭我想想辦法幫你轉成正式的。工資雖然不高,可起碼算是個正經工作,總比你現在飄著要強吧?」

    余杉又被氣樂了,這種打著幫你、關心你名義,實質上是在貶損、施捨你的話該怎麼接?怒氣衝衝的推辭,人家會說你不識好人心,心平氣和的推辭,人家會說你不識好歹。接受?這個選擇余杉根本就沒考慮過。

    想了想,余杉說:「多謝你了孫陽,不過真不用了。早八晚五的坐辦公室,我現在不適應。」

    「怎麼能不適應呢……」

    正這時候,就見馮晨臉色驟變,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余杉:「余杉……e衣櫃真是你開發的?」

    「是啊,怎麼了?」

    被打斷了話茬的孫陽有些不高興,扭頭一瞧馮晨,皺著眉頭說:「老馮你這一驚一乍的是怎麼了?」說話間一把搶過馮晨的手機:「我看看你看了什麼,怎麼跟見了鬼了似的。」

    他搶過手機,邊看邊讀了出來:「網易財經,阿里巴巴集團今天凌晨宣佈,其ipo價格確定為每股68美元,此番融資多達218億美元。記者通過採訪瞭解到,巨資在手的阿里集團不會停下併購、擴張的腳步,用以維護b2c、c2c領域的領頭羊地位。據悉,此番併購阿里集團除了有意併購lazada,還瞄準了……瞄準了一款新推出的app,e衣櫃……」

    孫陽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他已經念不下去了。他又掃了一眼,發現這新聞是兩天前的消息。假的吧?

    這條新聞就好似於無聲處炸響一聲驚雷,直接把所有人都給雷懵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0
086 解惑

    平地驚雷,震得所有人都腦袋發暈。週遭的老同學一個個詫異的看著余杉,目光中有震驚,更多的是難以置信。蘇眉同樣在盯著余杉,那雙明眸善睞的眼睛裡釋放出莫名的光彩,沒有詫異,有的只是發自真心的高興與欣慰,彷彿在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余杉自家知自家事,e衣櫃跟他沒多大關係,他總不能告訴所有人,說這app是另外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耗時三年做出來的吧?

    有不信邪的老同學拿起手機用搜索引擎搜索,於是更多有關e衣櫃的新聞被發現。原來不止是阿里,就連另一互聯網巨頭騰訊都盯上了e衣櫃。

    一直揶揄余杉的女同學尷尬著說:「這個軟件……能賣不少錢吧?」

    有關注互聯網信息的男同學立馬接口說道:「不少?何止是不少。高德地圖知道吧?兩年前阿里花了三個億買了高德不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窮游網知道吧?阿里花了六千多萬,還有什麼華數、優酷,這麼跟你說吧,只要讓阿里盯上,收購的數額都少不了。我看余杉這次是發達了,一個億沒有,幾千萬總是有的。」

    「幾千萬!」那女同學一聲尖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捂上嘴說:「哎呀媽呀,那麼老些錢啊。」

    那女同學似乎真不打算要臉皮了,渾然忘了方才是怎麼貶損、揶揄的余杉,一個勁兒的追問併購細節,還頻頻敬酒。

    余杉以茶代酒,心裡有愈發彆扭,話說出口自然愈發的冷淡。一切有關併購的疑問,余杉全都推說還在談,暫時還沒有結果。

    有人不要臉皮,另一些人自然還是要的。孫科長一聲不吭的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推說一會兒還有事,拿起包跟手機就走了。

    孫陽走了沒多久,余杉跟蘇眉對視一眼,兩人之間有著小默契,同樣起身告辭。作為這次聚會的發起者,馮晨硬著頭皮將兩人送出了門外。臨分別的時候,馮晨拉過余杉不太好意思的說:「余杉,別往心裡去,這不是大家都以為你還困難著嘛。」

    「我明白。」余杉明白對方說這話更多的是想為自身找個能下的台階。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今後更沒什麼利益瓜葛,余杉犯不著為一丁點小事兒跟馮晨撕破臉面。

    勸馮晨留步,余杉與蘇眉下了台階。余杉回頭看了一眼,見馮晨已經回了酒店,這才放聲說:「蘇女俠,剛才多謝了啊。」頓了頓,又說:「誒?你平時不是不愛摻和狗皮倒灶的聚會麼?今兒怎麼來了?」

    蘇眉風情萬種的笑笑,說:「孫陽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要來,問我去不去。這人當了幾天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估計快忘了自己姓什麼了,我來潑潑冷水讓某些人清醒清醒。」

    余杉心中溫暖,他知道蘇眉沒說實話。這姑娘高冷范兒十足,典型的生人勿近。對於不熟的人,她更多的是無視,絕不會跑過來潑冷水、砸場子。蘇眉跑來參加同學聚會,恐怕更多是因為自己。

    於是他說:「他們愛說什麼說什麼去,你犯不著大老遠跑過來為我出頭。我篤信一句話,把別人當白痴的人,到最後總會發現他自己才是白痴。」

    蘇眉白了他一眼,說:「你還說呢,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挺有脾氣的,怎麼現在性子這麼綿,跟老頭似的?」

    余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人總會長大、成熟,而成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隱忍、控制自己的情緒。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三十五歲的余杉還有曾經的血勇麼?有,但在血勇之前他必須要考慮很多。

    嗤的一聲,蘇眉笑了:「對了,還沒恭喜你呢,互聯網新貴。」

    「算不上,算不上,我就是時來運轉,寫了個小軟件,碰巧被人看上了。」余杉擺了擺手,掏出車鑰匙給308解鎖,說:「去哪兒?我送你一段。」

    蘇眉笑嘻嘻的說:「想送我啊?那你可得排隊嘍。」說著,她衝著余杉身後招招手,一輛停在路邊的卡宴不疾不徐的開到近前,停了下來。

    「今天你是沒戲了,下次請早啊。對了,單傑他們宰大戶給你放血的時候記得招呼我,我先走啦,拜拜!」衝著余杉揮揮手,蘇眉拉開車門鑽進了卡宴裡。車門敞開的瞬間,余杉瞥見開車的是個穿著考究、樣貌儒雅的中年男人。

    看著棕色卡宴匯入車流,余杉楞在那兒咂咂嘴,他覺著蘇眉真是越來越妖孽了。也不知到最後收了這妖孽的會是哪路神仙。

    搖搖頭,余杉拉開車門坐進去,發動汽車,片刻後也匯入了車流。

    余杉回到家的時候,趙曉萌剛要開飯。主食是從丈母娘那兒拎回來的饅頭,一個鯽魚湯,一個西紅柿炒雞蛋。

    瞧見余杉,趙曉萌埋怨道:「怎麼才回來?都等你半天了。」

    余杉愣了愣,說:「誒?我不是昨晚就跟你說了今兒要參加同學會麼?」

    趙曉萌眨了眨眼:「呀,我給忘了。」隨即嘟著嘴委屈的說:「早知道不等你了,我餓半天了都。」

    「你這什麼記性啊,得,趕緊吃飯。」

    剛才在飯店裡,余杉沒動幾筷子,自覺的去廚房拿了碗筷,打算陪著媳婦一起吃點。余杉先嘗了一口西紅柿雞蛋……一股莫名的味道充斥味蕾,余杉當即就皺起了眉頭:「媳婦,西紅柿炒雞蛋你放什麼十三香啊?」

    趙曉萌夾起一筷子雞蛋丟進嘴大嚼起來:「怎麼了?我覺著很好吃啊。」

    余杉拿起勺子又喝了口湯……好懸沒吐出來!「媳婦,這還是鯽魚湯麼?你是不是倒了半瓶醋進去?」

    「味道正好啊。」

    余杉崩潰了,一言不發起身從冰箱裡找出鹹鴨蛋,就著饅頭算是填了肚子。余杉覺著,每個會做飯的男人背後,都會站著一個擅長黑暗料理的媳婦……

    打從吃飯開始,趙曉萌的嘴就沒閒著,刨根問底一般,事無鉅細的詢問有關e衣櫃的一切。余杉撿大略的說,反覆的說,沒完沒了的說。到最後余杉都說煩了,趙曉萌依舊興致勃勃。

    余杉困得不行,就說:「姑奶奶你趕緊睡吧,養好精神明兒一早你還得開車呢。」

    「哦,對對對。」趙曉萌恍然,蒙頭就睡。

    消停了沒幾分鐘,趙曉萌晃了晃余杉,說:「老公,我一想明早要開車,心裡就緊張。你說我萬一撞了可怎麼辦?」

    咦喲,余杉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他這一晚上是甭想睡好了。

    第二天一早,余杉睜眼的時候都八點了,扭頭一瞧,媳婦趙曉萌睡得正香。叫醒媳婦,兩口子連飯都顧不上吃一口,草草洗漱,穿好衣服就出了門。

    余杉堅持己見,坐在了副駕駛,指揮著媳婦慢慢上道。剛出小區的時候,路況很好,趙曉萌開得還不錯。等進了市中心,一路上不打轉向並道的、突然加塞的、突然躥出來停路中間的,一時間弄得趙曉萌手忙腳亂。最煩躁的是電動車、出租車、公交車。

    電動車滿街亂竄,也不看有沒有車,有的甚至直接在你車前頭拐彎;出租為了搶生意,突然急停也就罷了,有時候會驟然從一側車道擦著你超過去;還有公交,根本就不講理,硬生生的並道,逼著你減速剎車。一路心驚肉跳的開到齊北大學,等下了車,趙曉萌已經一腦門子的汗。

    余杉留下了車鑰匙,跟趙曉萌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隨即開著車就離開了校園。李傑雄的突然到訪以及一場狗皮倒灶的同學會打亂了余杉的胡思亂想,但他從沒有停止過去找尋真相。

    直到今早陪媳婦來了校園,余杉才想起來他前些日子剛剛結識了一位牛人:退休吉大教授章鴻鑫。老爺子搞理論物理的,沒準就能解決余杉的疑惑。

    余杉在車裡給章教授打了個電話,說有些關於理論物理的疑問需要章教授幫著解惑。章教授雖然有些意外,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次上門可不能空著手去了,余杉中途下車在果品店買了一堆熱帶水果,這才直奔章教授家而去。

    停好車,按了門鈴,這次開門的不是小保姆,而是個學生氣十足的小姑娘,看年紀也就二十出頭。

    小姑娘一笑倆酒窩,說:「你找我爺爺是吧?進來吧,我爺爺跟院子裡打太極拳呢,一會兒就回來。」

    余杉進門一打量,發現房子裡空蕩蕩的,不像還有別人的樣。就說:「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家?」

    小姑娘說:「劉阿姨家裡有事兒,請了兩天假。哎,桌上有乾果,想吃自己拿啊。」說完,抄起一個大蘋果卡茲卡茲吃了起來。

    余杉坐在沙發上,略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該跟一個小姑娘聊些什麼。

    這時候,小姑娘突然說:「誒,你有什麼問題啊,還非得問我爺爺不可。說出來我聽聽,沒準我就給你解決了呢。」

    「嗯?」

    「嘢?看不起人啊,」小姑娘丟下蘋果,不高興了:「我還就不信了,我一濱江工大高材生,解決不了你的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30 05:50
       
087 想像力

    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爺爺是大學教授,父親跑硅谷開公司,家庭環境優越,上的又是名牌大學,這樣的小姑娘多少都有點盛氣凌人。人家姑娘都這麼說了,余杉覺著自己再端著不說有點不太好。

    於是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是這樣,我本人是一個科學小說愛好者,看得多了,最近就構思了一個故事。」

    「喲,大作家啊!誒,你寫什麼的科幻?」

    「談不上,這還沒動筆呢,還在構思。這個故事講的是時空穿梭……」

    還沒容余杉說完,小姑娘高興了:「呀,講穿越的啊,我最喜歡穿越了。誒你寫的是穿清朝還是唐朝?要是清朝,你一定把四阿哥寫沒了,最煩老四,我是八爺黨。」

    余杉眨眨眼……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仔細回想了半天小姑娘的話,余杉頓時哭笑不得起來,感情這姑娘還是個清穿愛好者。

    「額,不是清朝也不是唐朝。」

    小姑娘皺起了眉頭:「那是民國?嘖,民國多沒勁,數得上的美男子大多是漢奸。」

    咦喲,這酸爽得直接讓余杉無語了。

    「誒?瞪我幹什麼,你接著說啊?」

    我說……我還說什麼啊?

    余杉強忍著膩歪,把自己的遭遇說成是小說,又將人物換成了符號代稱。等他說完,小姑娘等了幾秒鐘,說:「講完了?這沒頭沒尾的算什麼故事?你想表達什麼?」

    「才構思了一半,現在出問題了。」余杉沒好氣的說:「你沒發現時空門的設定邏輯有問題麼?」

    「哦,哦哦。」小姑娘總算想起來自個兒是要解決問題的了。她想了想,找出紙筆將余杉的幾個問題羅列起來,開始思索。

    想了半天,小姑娘眼睛一亮,說:「我想到了……嗨,還當你是創新呢,感情玩兒的還是人家用過的梗。」說話間,提筆刷刷刷在本子上塗鴉一般畫了十幾筆。「大叔,知道什麼叫世界線收束麼?」

    「世界線什麼?」

    「世界線收束。」小姑娘倒轉本子,指著本子上的塗鴉說:「有一動畫片,叫命運石之門……得,你肯定沒看過。這麼跟你說吧,所謂的世界線收束就是這部動畫片的設定。簡單的講,世界只有一個,世界的可能卻有無數個,這個你懂麼?」

    余杉一撥浪腦袋:「不明白。」

    「真笨!」小姑娘指著塗鴉說:「你看看,這就是世界線收束的模型。從頂點到底點是必然發生的,但從頂點到底點卻可以有無數種路徑。」

    「還是沒明白,比如呢?」

    「我想想啊……就說你那個踩狗、屎理論。假設過去的你早晨剛出門,一小時後,現在的你逛街的時候一腳踩在了狗、屎上。這時候你穿梭時空,重新回到早晨出門的時候。因為你知道步行會踩狗、屎,所以你坐了公交車,結果一下車又踩到了那潑狗、屎。而後你穿梭無數次,每一次,不論是選擇什麼出行方式,到最後都會踩、狗、屎。起因注定,結果注定,過程卻可以有無數種。懂了麼?」

    余杉說:「有點明白了……你這是典型的因果論啊。誒?不對啊,這跟我剛才說的那個故事有什麼關聯?故事裡說了,主角每次回來世界都大變樣。」

    小姑娘眨眨眼,說:「怎麼沒關係?主角每次回頭他那個朋友不是已經死了就是突然失蹤,這就是注定的果啊。」

    「啊?」

    小姑娘若有所思,腦洞大開道:「搞不好主角的朋友是大魔王,他的存在會影響因果律,所以這個世界把他給抹殺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余杉覺著,繼續跟小姑娘聊下去準會把自己帶溝裡去。於是苦笑著搖頭,打算結束這一話題。

    正這時候,前門打開,一身運動裝的章教授推門而入。一進門章教授先打招呼:「小余來了?等著急了吧?我這都習慣了,每天這個點都得打會兒太極拳,不活動渾身難受。」

    已經起身的余杉趕忙說:「我也是剛到,叨擾您了。」

    章教授擺擺手,繃著臉對小姑娘說:「瑾萱,老遠就聽你嚷嚷什麼狗、屎,姑娘家的怎麼說話這麼粗俗?」

    章瑾萱嘟著嘴委屈道:「爺爺,你怎麼跟我爸一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人?虧我翹了一天課跑回來陪你。」

    章教授指著小姑娘的鼻子說:「你還好意思說?禮拜五回來的一直拖到現在,我要是不趕你是不是今兒晚上也不走了?」

    「那不能,明兒早上有馬哲,那老太太不好說話。」

    章教授開始吹鬍子瞪眼,小姑娘俏皮的一吐舌頭,衝著余杉眨眨眼,一溜煙的跑上了樓:「我上樓收拾東西啦。」

    人一走,章教授立馬面色轉暖,數落了一聲:「這丫頭!」這才坐在余杉側面。老教授抄起塗鴉本子,看得直皺眉頭:「這畫的什麼鬼畫符?」

    「哦,這是您孫女給我描述的……額……世界線收束模型。」

    「什麼模型?」

    得,余杉現學現賣,把小姑娘剛才講的世界線收束模型給章教授講了一遍。之後又把自個兒方才懵小姑娘的那一套講了一遍。

    章教授聽了之後點點頭,說:「小余啊,你想請教什麼呢?是打算讓你構思的小說邏輯自洽,還是說……」

    余杉說:「除了邏輯自洽以外,我還想知道這種設定有沒有現實的理論依據。」

    章教授笑了:「小余啊,這個你可難到我了。時間穿梭這種事兒,連霍金都沒搞明白能不能實現,你覺著我一個退休教授能搞明白?」頓了頓,他又說:「但要單純的考慮邏輯自洽,我倒是能幫著參謀參謀。」

    說話間,章教授拿起茶几上的筆,本子翻過一頁,提筆刷刷刷畫了個樹根。一條主幹,無數的分支。余杉心說,果然是祖孫啊,這畫技絕對是一脈相傳。

    「這是我根據你的描述,畫出的模型。既,過去是確定的,未來有無數種可能。而導致未來充滿變數的主因,則是主人公對過去的影響。你的故事裡,前四次穿梭時空,都符合這個模型。」

    余杉趕忙點頭說:「沒錯,第五次就變了。」

    「嗯,你試圖用量子理論來解釋新的變化,這麼做,等於推翻了前四次所建立的模型。因為根據量子理論,這個世界每時每刻的選擇實在太多了,沒準第一次穿梭回來之後,第三次世界大戰都爆發了。」

    章教授笑了起來,余杉也跟著苦笑起來。

    「所以,我覺著你應該重新構思一下,將第五次穿梭跟前幾次統一起來。」

    「教授,」余杉插嘴說:「這正是我來找您的目的,第五次……是個好故事,不能放棄。」

    「這樣啊……那就難辦了。」老教授奇怪的問:「你寫個小說有必要這麼嚴謹麼?」

    余杉覺著有些難為人家教授了,只好自黑說:「我這人有點兒強迫症。」

    「你容我想想啊……既然不能捨棄,那就必須保持模式統一。你可以從蝴蝶效應下手,主人公對過去造成了影響,這些影響肯定會延續到未來。這些影響有些是不可控的,反正你寫的是小說,你從這裡入手完善邏輯不就自洽了?」

    余杉先點頭,然後自己開始琢磨。混亂的記憶,導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只能憑藉客觀證據去追溯這條時間線上曾經發生的一切。按照孫強的描述,自己走上經商的道路,是因著喬思的緣故。那喬思又是受了誰的影響,轉過來又影響的自己呢?

    他正琢磨呢,章教授又說了:「解決了這個,我們再來說其他的疑問。小余啊,按照你描述的構思,每次穿梭之後,主人公都會從一條時間線躍遷到一條新的時間線上。而躍遷是通過時空門,對吧?我覺著你可以從時空門入手去解釋主人公朋友的消失。」

    「怎麼說?」

    「是不是可以這樣解釋,每個穿過時空門的人,都會被時空門標記。然後不論是不是他穿梭了時空門,都會跟著躍遷到新時間線?你看,這樣一來就很好解釋了。主人公的朋友在原本時空裡死在了過去,結果已經無法更改。所以,躍遷之後,主人公的朋友才會憑空消失。」

    「這樣也行?」余杉瞪大了眼睛。

    老教授一攤手,滿臉的為難:「我這上了歲數的人,想像力有限,能想到的就這麼多。」

    瞧著人家老教授一臉為難的樣子,余杉除了感謝還能說什麼?他覺著自己這一趟來的有些衝動。首先一點,搞理論物理的章教授肯定不會相信自己的故事是真事兒。這就跟讓一無神論者講鬼故事一樣,甭管故事有多精彩,講的時候心裡頭肯定膩歪。

    有了牴觸心理,你還能指望人家用現有理論去思考、描述故事裡的現象麼?

    倒不能說這次拜訪沒有收穫,恰恰相反,余杉腦海裡又有了很多念頭。他想去墓地瞧瞧,看看喬思的墳有沒有變化;想查一查徐惠、楊睿、丁大侃,在新時間線裡成了什麼樣;想查一查喬思,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喬思。

    亂七八糟的念頭裡,他冒出了很多念頭,對昨日之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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