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44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9 18:32
第一百節各懷鬼胎

    張德良一直在連聲哀求。

    幾個人叫罵著,把他當做玩具一般在圈子裡反复推搡。

    楊子雄伸手抓住他的頭髮,毫不憐惜,硬生生扯下幾縷帶血的頭髮。周圍的幾個手下笑罵著,衝著張德良身上吐痰,踢得他混身上下都是鞋印。

    極其強烈的恐懼,打破了張德良臉上勉強維持的鎮定。

    他嘴裡不斷地告饒,跪在地上,手腳並用想要從眾人腳下逃開。卻突然被楊子雄抓住肩膀,朝著後面狠狠拽了回去。身體撞在地面的時候,右邊臉頰被粗糙的地面蹭破,血流了下來。

    “雄哥!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張德良一直在尖聲慘叫。

    “饒了你?那老子的錢怎麼辦?”楊子雄獰笑著,提出張德良根本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我……想辦法還你,我一定會還你!”張德良反反复复就是這句話。他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這也是他腦子裡唯一的念頭。

    “錢當然要還。沒人敢賴掉欠老子的錢。”

    楊子雄惡狠狠地說著,對站在旁邊的幾個手下命令道:“剁掉他一根手指,讓這個混蛋長點兒記性。 ”

    張德良臉上顯露出巨大的恐懼,連聲叫道:“雄哥!求求你不要這樣。明天,不,後天,後天我一定湊錢還你,我……”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淒厲的慘叫聲覆蓋。一名身強力壯的手下死死按住張宏良的腦袋,另外一個人抓住他的胳膊,最後一個人拿出匕首,硬生生切掉了張德良右手的小拇指。

    他淒慘地嚎叫著,倒在地上,鮮血“汨汨”地從指縫間流淌出來。

    楊子雄輕蔑地看了一眼在地上痛哭翻滾的張德良,扔下一句話。

    “最後再寬限你三天時間。如果再拿不出錢來,老子就帶人過來收你的房子。到時候,別怪老子心狠手辣!”

    ……

    整整一個晚上,張德良都是在驚恐和痛哭中渡過。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在化驗室裡坐立不安。不斷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又一次次把手機裝進去,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必須盡快弄到錢。

    楊子雄那幫人都是些亡命徒,說得出就做得到。就算自己把房產證什麼的藏起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只會讓自己白白吃些苦頭。

    甚至……可能會砍掉自己一隻手。

    找人借錢是不可能的。身邊能藉的人全都找過了。因為一直沒有能力還錢,現在根本沒人相信張宏良的話。

    唯一可能幫到自己的人,只剩下何大山。

    可是,何大山真會老老實實拿出錢來嗎?

    與幾個星期前相比,現在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陳婆一直沒有在醫院裡露面。

    沒人知道她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也許是私下里辭職,也可能是失踪。

    總之,對張德良來說,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種事情,當然要有男有女。張德良之所以可以用手機偷拍下來的那些東西威脅何大山,就是因為陳婆是醫院職工,何大山本人也不想在醫院裡鬧出負面糾紛。

    現在,陳婆根本不露面,就算是自己把事情抖出去,何大山還會像從前那樣老老實實聽話嗎?

    要知道,何大山也不好惹。

    那傢伙虎背熊腰,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這種狠人做事情根本不講道理。現在陳婆連人都找不到,也就失去了對他的控制。要是一句話不對頭,他當場暴怒起來,不要說是拿到錢,恐怕自己還會被他當場暴打。

    想到這裡,張德良瘦小的身子在白大褂下面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右手的傷口很疼。昨天晚上被剁掉手指的經歷,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楊子雄那幫人真的很可怕。

    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想來想去,張德良在心裡把楊子雄與何大山反復進行對比。猶豫了很久,他才用力握緊了手機,推開房門,朝著醫院保衛科的方向走去。

    何大山再狠,充其量不過是打我一頓。

    可是楊子雄,那是真會動刀子殺人啊!

    ……

    事情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

    保衛科辦公室裡有其他人在場,張德良把何大山約了出來。他剛拿出手機,何大山就主動說起錢的事情。

    “上次答應你的二十萬,我沒忘記。只是前段時間手頭有點兒緊。這樣吧,你明天過來,其餘的部分,我一次性給你。”

    何大山的主動,讓張德良猛然間有種撥開烏雲見明月的驚喜。他控制著內心的狂喜,用顫抖的手握緊了手機。這是決定一切的法寶,也是讓自己避免更大危機的保護。

    何大山臉上的表情非常冷淡。看不出怒意,也看不懂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人為財死這句話說得一點兒都不錯。原本想著會花費一番功夫,甚至可能會被何大山痛打一頓。突然之間的轉換,讓張德良在驚喜之餘,也萌發了更大的貪念。

    “何隊長,這件事情可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容易解決。”

    張德良走到近前,對著何大山的耳朵,小心翼翼試探著說:“我這個人很貪心。而且你也知道,最近物價漲得厲害,吃個早點都要十塊錢一碗。區區二十萬,恐怕你是沒辦法讓我在大家面前老老實實閉上嘴。直說了吧,這些錢不夠。”

    何大山側著身體看了張德良一眼。

    此時此刻,他真真切切感到是受了侮辱,被人欺騙。

    何大山脖子上粗大的青筋不停地跳動,腦海裡充滿了隨時可能爆發的烈焰。

    為了陳婆那件事情,自己已經花出去十幾萬。

    這傢伙偏偏是個要錢不要命的貪婪鬼,竟然還不滿足。

    陳婆已經死了。

    何大山很清楚,那個老女人的屍體就塞在地下防空洞的夾牆裡。

    一個人只要長時間不出現,很快就會被其他人遺忘。

    何大山不想讓張德良破壞自己的計劃。如果自己和陳婆有染的事情被張宏良說出來,可以想像,醫院的人立刻就會對陳婆失踪的事情感到懷疑。

    然後,警方也會介入。

    “你想要多少?”仔細權衡一番,何大山決定忍痛拿出錢來,破財消災。

    張德良微微有些發怔。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說,何大山這個粗野的莽漢居然還真的答應了?

    他按捺住劇烈的狂喜,伸出三根顫抖的手指:“三十萬。再給我三十萬,我就把這部手機給你。我保證,銷毀一切相關的視頻內容。”

    “你他嗎的騙鬼呢!”

    何大山冷笑道:“上次你就說是二十萬給老子買平安。現在又說還要三十萬。等錢到手,你狗日的又說五十萬、一百萬……姓張的,你是覺得老子好欺負?還是覺得老子會相信你這些騙人的鬼話?”

    “那就隨便你了。”

    張德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我話已經說在這裡,信不信隨你的便。我可沒功夫陪你在這裡浪費時間。一句話!一口價!三十萬,你給不給?”

    何大山眼睛裡充滿了想要殺人的凶光。

    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思考了很久,用冷靜得令人發毛的口吻說:“好吧!就三十萬。不過,這是最後一次。”

    ……

    回到化驗科辦公室,張德良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頭。

    他從敲詐成功的狂喜中清醒過來,開始慢慢思考這件事情其中的破綻。

    何大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雖然口頭上答應下來,卻也告訴張德良,自己現在手上沒有那麼多錢。除了明天能夠湊個幾萬塊出來,那三十萬張德良還需要過一陣子才能拿到。

    這倒是不假。如果何大山明天就能直接把三十多萬的鈔票交給自己,張德良肯定會覺得這些錢有問題。

    陳婆已經失踪很久了。何大山為什麼還是懼怕視頻流傳出去?

    這不合邏輯。

    至於這其中究竟存在著什麼問題?張德良倒也沒有朝深處去想。

    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應付楊子雄那幫人。何大山答應明天先送幾萬塊錢過來,雖然無法填補自己的欠賬窟窿,卻可以讓還款時間拖延一些。只要楊子雄答應不賣掉自己的房子,不繼續剁掉自己的指頭,張德良就覺得事情還沒有到無法解決的地步。

    何大山坐在保衛科辦公室裡,同樣也是正在思考問題。

    他默默地抽著煙。房間裡煙霧繚繞,濃度幾乎足以讓人窒息。

    自從新任院長宋嘉豪來了以後,何大山就覺得有種無時無刻都在威脅自己安全的危機。

    也不知道新院長究竟是腦子裡哪根筋不對,竟然想到了要改造醫技大樓下面的防空洞。身為保安副隊長,張良才帶著工人幹活的時候,何大山藉著安全檢查的名義下去過兩次,發現那是在夾牆位置新砌了一個房間,然後把外面的空間改造成走廊。

    陳婆的屍體就在那堵夾牆背後。

    每次想到這裡,何大山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心裡也很不踏實。

    宋院長在那個地方建蓋房屋,到底有什麼用?

    看上去不像是倉庫,偏偏位置又緊貼著夾牆。難道,他已經發現了陳婆的屍體?

    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麼不報警?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09
第一百零一節突如其來的危險

    這樣的疑問,一直在何大山腦子裡徘徊。

    因為工程改造的緣故,他也知道了三號倉庫隔壁的雜物間裡還有一個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可是,無論大樓坡道下面,還是雜物間,兩個入口的鎖都被換掉。除了醫院工程科,所有鑰匙都被院長宋嘉豪掌握著。

    利用職權之便,何大山偷偷從工程科那裡得到了鑰匙,自己配了一把。

    改造工程結束後,他還沒有進過那間地下室。

    何大山有種直覺:對於陳婆,院長宋嘉豪肯定知道些什麼。

    也許,宋嘉豪發現了夾牆裡的陳婆屍體。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年輕的院長沒有報警,反而選擇了掩人耳目。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宋嘉豪什麼也不知道,也沒有在地下室有任何發現。改造地下室不過是醫院裡的正常工作。那裡可能另有他用。

    何大山覺得惴惴不安。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但是無論如何,新任院長宋嘉豪都是個必須引起自己重視,也必須牢牢盯住的人。

    ……

    又是一個忙碌的工作日。

    劉天明在辦公室和病房之間忙碌著。

    他並不覺得疲倦,只是想要用繁忙的工作讓自己忘掉一切煩惱。

    他從未覺得病人是如此的可愛,那些喜歡在背後嚼舌頭的護士也比平時態度好了很多。自從宋嘉豪把自己的身份從實習醫生轉為正式以後,那些女孩子總是竊竊私語,看待自己的目光也有些變化,沒有從前那麼清楚,其中隱晦夾雜著某些帶有利益成分的東西。

    時間被安排的很滿。

    劉天明已經想好,下班以後一分鐘都不會在醫院停留。

    他要帶著鄭小月出去胡鬧,出去開心。KTV、酒吧、電影院……這些自己平時很少去,甚至根本不會進去的地方,都要帶著鄭小月好好玩一玩。嘗試一下喝醉以後的瘋狂,在外面隨便找個酒店纏纏綿綿。在大學裡的時候,每到情人節或者聖誕之夜,同宿舍的那些傢伙都會表現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用炫耀般的口氣說起他們約好了某個女生共進晚餐。

    呵呵!在那樣的夜晚,共進晚餐並不是一件單獨存在的事情。那意味著吃完飯後會去某個地方一起娛樂,然後一起度過漫漫長夜。尤其是在年輕人當中,類似的節日夜晚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少女失貞時間。

    當思維有了寄託,行動自然也就變得充滿了動力。

    劉天明現在的狀態就是這樣。他覺得自己是一台加滿油的機器,正在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什麼背後的議論,什麼別人的眼光,什麼院長小跟班之類亂七八糟的字句,統統可以無視。

    我有自己心愛的人,這就夠了。

    太陽正在朝著天空頂端高高升起,天空中一片蔚藍。清朗的天氣沒有云朵,空氣中漸漸開始積蓄著熱度,無聲無息侵入著地面。這股熱量很快席捲了整個大地,空氣變得沉悶,風也安靜下來。雖然時間未到中午,已經讓人感覺身上開始流汗。

    劉天明端起茶杯,把裡面的淨水一飲而盡。他擦掉沾在嘴角的水珠,剛把手裡的杯子放下,就听到辦公室外面走廊上傳來幾名護士熟悉而急促的聲音。

    “讓開,快讓開。”

    “小李你快去電梯那裡,擋著不要讓人進去,抓緊時間,把這個病人送到住院部。”

    “給內科病房那邊打電話,我們這裡沒有呼吸器,通知他們準備好氧氣。”

    劉天明快步走出去,看見三名內科護士推著一輛醫用平底車,朝著電梯方向匆匆而去。後面跟著兩個神情緊張的中年婦女,看樣子應該是病人家屬。

    他覺得有些意外:自己認識躺在車上的那個病人。就在幾個星期以前,還曾經說過話。

    就是自己幫著包紮傷口的那個落鳳村村民。名字叫什麼來著……對了,楊空山。

    劉天明不由得想起自己與楊空山之前那番談話的內容。

    那個偷牛賊好厲害,我們村幾十個人都攔不住他。要不是護村隊的一個小伙子打斷偷牛賊的腿,恐怕他當時就已經逃掉了。

    尼瑪,那個偷牛賊屬狗的,會咬人。

    劉天明想起自己在楊空山肩膀上看到過的傷疤。那的確是牙齒啃咬之後留下的痕跡。

    一股沒來由的恐懼和擔憂,在劉天明腦子裡油然而生。

    難道,宋嘉豪那天晚上在地下室裡說的話,真會變成現實?

    除了陳婆和錢廣生,還會有別的感染體出現?

    來不及多想,劉天明連忙朝著電梯跑過去。在三名護士剛剛推著車子進入的時候,追上了她們的腳步。

    “這病人是怎麼回事?”電梯裡的空間很狹窄,劉天明扶著床邊,仔細觀察著楊空山的情況,嘴裡問道。

    護士們很高興這個時候有醫生出現。這意味著手上的事情多了一個人分擔。站在病床右邊的護士答道:“是剛剛從門診那邊轉過來的。說是病情嚴重,需要立刻住院治療。”

    躺在醫用平板車上的楊空山雙目緊閉著。他微微張開嘴,顏色發黃的牙齒從中間露出一絲縫隙。臉色慘白,看不到絲毫血色。

    劉天明彎下腰,翻開他的眼皮,發現楊空山眼底有充血的跡象。隨後,他又從白大褂胸袋裡取出醫用竹籤,撥開楊空山的嘴唇,看到了腫脹的牙齦。

    電梯門開了,幾個人推著車子,快步走了出去。在前往住院部的路上,劉天明對病人家屬迅速提著問題。

    “他是什麼時候發的病?當時有什麼狀況?”

    在醫院裡,對於病人,醫生就是地位最高的存在。劉天明身上的白大褂就是最好的身份證明,之前與護士之間的問答,也表明他是這裡的醫生。

    兩名病人家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汪汪地說:“昨天夜裡就喊著肚子疼了。從兩點多一直折騰到四點。開始的時候,以為是吃東西不干淨鬧了肚子。家裡有保濟丸,就吃了一瓶。等到八點多鐘起床的時候,他又說是疼。這次直接暈了過去。我們被嚇壞了,趕緊找車子送到醫院。門診那邊的醫生說是要住院,我們身上帶的錢不夠,只好又讓人回去拿。”

    女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出劉天明關心的重點。他皺起眉頭問:“在這之前呢?有沒有什麼特殊症狀?比如身體不舒服?喜歡吃某種東西?”

    “有啊!”

    旁邊,另外一個女人連忙回答:“他一直說是肩膀疼。上次村里有人偷牛,他晚上聽見了就出去幫忙。結果被那個賊咬了一口,肩膀上的傷口一直沒好。敷藥打針都不見效,有幾次還走著走著就突然摔倒。可是過後又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劉天明打斷了那女人的話,試探著問:“他有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某種東西?比如,吃的飯菜裡鹽比較重?”

    這是一種反向的誘導式詢問。

    果然,女人立刻張口說道:“他喜歡吃糖,特別喜歡吃糖。就是上次在路上暈倒以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吃糖就吃得很多。平時在家裡,一個人看著電視就能啃光整塊紅糖。老人都說他最近脾氣變得古怪,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又是一名嗜糖者。

    得到了這個答案,劉天明沒有繼續跟隨。

    他看著護士和家屬推著車子進了住院部,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朝著電梯入口迅速走去。

    毫無疑問,楊空山被感染了。

    但是,他的情況與陳婆和王福壽不同。

    劉天明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食物信號,沒有產生對他的獵食衝動。

    也就是說,楊空山不是正常形態的感染體,而是一名擴散型感染體,一具隨時可能發生突變的行屍。

    病毒在不同人體內的潛伏時間不同。也可能他是被偷牛賊咬傷以後,病毒一直沒有發作,直到現在,才突然產生了變化。

    如果周圍沒有人,劉天明一定會毫不猶豫幹掉楊空山。

    或者,把他帶進地下室,之後進行處理。

    這裡是住院部。劉天明不可能在這裡下手。

    他只能去找宋嘉豪。有了院長出面,事情會變得簡單些。

    劉天明已經想好了處置方法。

    編造藉口,讓楊空山換到其它科室,或者轉院。只要離開住院部,自己就有下手的機會。

    誰也不知道楊空山會在什麼時候變異。

    必須抓緊時間。

    ……

    院長辦公室的房門幾乎隨時都關著。

    看著緊閉的房門,劉天明微微皺起眉頭。他下意識的把手插進衣袋,想要拿出手機,撥打宋嘉豪的電話。

    情況非常緊急,必須立刻處理。

    手指剛剛觸碰到口袋邊緣,劉天明就听見房間里傳來激烈的爭吵。

    “不要以為你是院長,就能獨攬大權。你倒是說說看,上個月撥出去的那些工程款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財務科彭光已經說了,是你批的條子,讓他把賬面上的流動資金全部撥出去。那可是我們醫院今年所有的備用款。你就這樣一聲不響全部轉走,你到底想幹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11
第一百零二節宋嘉豪的懷疑

    劉天明的聽力異常敏銳,他迅速分辨出,這是副院長王印江的聲音。

    宋嘉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王院長,關於這些資金的流向,我已經對你解釋的很清楚。市裡一直要求我們降低對病人的收治門檻,鄰近的幾個縣,也一直說是醫療力量不足。醫院裡今年的專項資金已經撥付完畢,剩下的流動資金完全可以用在對鄰縣醫療工作的支援上。總共新建六個地方衛生所級別的分院,地方政府也很歡迎我們醫院派人入駐。這樣做,既可以分流院裡過多的醫療力量,又可以把其他人派駐過去,何樂而不為呢?”

    “哼!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就是在公權私用。”

    王印江的聲音非常惱火:“即便是這樣,你也應該在會上跟醫院領導提前打個招呼。何況,這麼多的資金發出去,根本不符合程序。沒有招投標,沒有經過其他院領導的許可,你有什麼權力這樣做?”

    宋嘉豪的聲音帶有毫不掩飾的譏諷:“招投標?我看過以前的施工記錄,每次都是那個叫做苗水英的女人得到施工資格。還有,所有建築材料都是一個叫做苗麗穎的人負責進貨。呵呵……王副院長,我怎麼聽說,你老婆和她的親妹妹,就是叫這兩個名字啊?”

    “你……沒有證據,你不要胡說亂講。”

    “我可沒有胡說亂講。這些事情都是白紙黑色寫下來的。就算是你王副院長不承認也沒關係,有人知道,而且我也知道,這就夠了。”

    “……姓宋的,你,你不要故意岔開話題。總之,那些已經撥出去的資金,必須收回來。”

    “呵呵!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就去紀委舉報你。這是濫用權力,是貪污公款。你,你給我等著!”

    聽到這裡,躲在外面的劉天明連忙閃身避朝旁邊。

    果然,辦公室房門從裡面被用力拉開,帶著無限怒火的副院長王印江從裡面走出來。隔著三、四米遠的距離,仍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憤怒。

    等到王印江的身影在遠處樓梯口消失,劉天明才走到辦公室門前,抬起手,敲了敲門。

    上次在地下室裡發現錢廣生的時候,宋嘉豪正在開會。為了避免再次出現類似耽誤時間的情況,兩個人約定了一系列暗號。劉天明敲門的節奏三長三短。片刻,房門開了,他連忙閃身走了進去。

    宋嘉豪臉上的表情很煩惱,顯然還在被之前王印江的問題所困擾。他一邊拿起杯子給劉天明倒水,一邊悶悶不樂地問:“你怎麼有空過來?”

    “出事了。門診那邊今天接收了一個病人。我仔細看過,應該是被病毒感染。”

    劉天明迅速簡短的介紹了情況,也順便說了之前落鳳村村民與偷牛賊之間的事情。

    宋嘉豪聽的非常仔細。他把水杯放在劉天明面前,回到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下,思考了幾分鐘,認真地問:“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

    劉天明直言不諱:“說實話,我想過報警。但是這種情況,警方恐怕很難處理。我們無法確定警方對於病毒感染事件是否知情?有沒有應對預感?如果沒有,那麼無論警方派人過來處理,或者直接把楊空山帶回警局,都會導致事態變得及其嚴重,失去控制。一旦變異,他會失去理智,見人就咬。”

    報警的確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劉天明相信,憑著自己與黃河之間的交情,想要從中脫身應該沒什麼問題。

    問題關鍵在於,如果警方對於病毒感染一無所知,沒有及時應對的預案,那麼無論楊空山留在醫院或者警局,只會造成病毒大規模擴散。到了那個時候,無論做什麼都晚了。

    宋嘉豪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必須在醫院裡就把他處理掉?”

    劉天明臉上的表情十分堅決:“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

    宋嘉豪又問:“你確定這個叫做楊空山的病人真會變異,無法挽救?還有,他不會是什麼別的病症吧?你……會不會看錯了?”

    劉天明搖搖頭,表情和聲音都很認真:“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也不可能看錯。”

    眼睛也許會看錯,可是來自變異細胞之間的感應效果絕對不會出錯。

    站在電梯裡的時候,劉天明非常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宋嘉豪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眉頭緊皺,左手不斷抹著下巴:“如果是早些知道消息就好了。哪怕是在急診科,也可以用別的理由安排他轉院,方便動手。現在,人已經住進了病房,主治醫生也給他建好了病歷,恐怕……找不到合適的藉口。”

    醫院的規章制度擺在那裡。即便是院長,也有很多人明里暗裡看著。

    劉天明頓時變得緊張起來,言語也很是焦急:“楊空山的情況很嚴重,他恐怕撐不了多久,隨時可能變異。”

    宋嘉豪的身體微微一顫,不再言語。

    研究進行了那麼長時間,宋嘉豪對於陳婆的可怕之處非常清楚。

    無論是之前投餵的生肉、活雞,還是後來被錢廣生塞進夾牆裡的兩名死者,都表明病毒感染者對人類有著極其強大的威脅。錢廣生昨天晚上在地下室裡的舉動也表明,病毒感染體沒有智慧,對曾經的事情沒有記憶。它們的思維只停留在“食物”的概念階段。從這個意義來看,劉天明把它們稱之為“行屍”,無疑非常貼切。

    “你覺得,楊空山還能堅持多久?”

    宋嘉豪心裡仍然抱有最後一絲希望。

    畢竟,楊空山與錢廣生和陳婆不同。他並非是一個人,醫院裡有那麼多護士和醫生,病歷也證明他被醫院收治。如果就這樣失踪,影響實在太大,也很難瞞得過去。

    “我不知道。”

    劉天明搖搖頭,攤開雙手:“我們目前的可對照樣本,只有錢廣生和陳醫生。也許一個小時,也可能是一天。但是不管怎麼樣,楊空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等等,你之前說過,這個病人幾週之前就來過醫院。”

    宋嘉豪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當時他就被咬傷。按照你的判斷,他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被感染。可是為什麼,一直拖到現在才發作?”

    劉天明沉吟片刻,認真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根據楊空山對事情的描述,判斷他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被感染。實際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當時只是來醫院包紮傷口,頭皮破了,傷勢輕微,開了些藥就離開……”

    “先等等!有幾個問題,我一直非常好奇。”

    宋嘉豪打斷了劉天明的話:“我第一次在雜物間裡遇到你的時候,你帶著食物去給陳醫生餵食。你怎麼知道陳醫生只吃生肉?你是在什麼情況下知道陳醫生被感染的?還有,就算是陳醫生從停屍間通風管裡掉下來摔死,你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報警,反而要把她藏起來?”

    這些問題來的很突然。

    猝不及防之下,劉天明根本沒有足夠的思考時間,只能下意識張口答道:“被病毒感染的人攝取能量方式與人類不同,區別很大。”

    宋嘉豪顯然不打算給劉天明考慮的機會。

    他步步緊逼:“這些事情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就算你知道楊空山被病毒感染,但是你怎麼知道楊空山的時間不多?還有,對於感染體的食物攝取和能量轉化,我記得我們從未進行過類似的研究,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天明的呼吸節奏變得急促了一些。

    沉默片刻,他直截了當地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回答這些問題,你就不會對楊空山的事情做出處理?”

    “我憑什麼要管這些事?”

    宋嘉豪抬起雙手,淡淡地笑了笑:“我是醫生,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我必須為下面的每一個醫院職工負責。出了這種事情,發現了一個疑似被病毒感染的病人,我應該立刻通知警方,然後上報衛生防疫局,而不是坐在這裡跟你商量什麼把人弄走,然後半道上悄悄處理掉……劉天明,劉醫生,你覺得我是什麼?從你嘴裡說出每個字都要老老實實服從的小跟班嗎?還是一直跟著你指揮棒轉悠的木偶?”

    劉天明非常驚訝,卻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他平靜地註視著宋嘉豪,語音裡沒有夾雜著絲毫感情色彩:“你說過,我們是盟友。我覺得,你應該幫助我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我錯,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宋嘉豪平靜的臉上,突然變得充滿了憤怒。他幾乎是在低聲咆哮著:“對於你,我把每一件事都公開,我真正做到了信息共享,對你沒有絲毫隱瞞。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做的?你都告訴了我什麼事情?你身上還有太多秘密沒有說出來。你遠遠超過普通人的力量,你那驚人的速度,還有你所知道的一切,絕大部分都沒有告訴我。你把我當成你的保護傘,你卻沒有盡到盟友的責任和義務。現在出了問題,你反過來還要我提供幫助。劉醫生,你覺得這樣做合適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14
第一百零三節由行屍所想到的問題

    劉天明慢慢皺起了眉頭。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地下室裡,錢廣生朝著宋嘉豪撲過來的那一幕。

    為了保護宋嘉豪,自己在他面前展示出了變異感染體才擁有的力量,還有速度。

    “劉醫生,別用什麼人體潛能之類的藉口來搪塞我。”

    宋嘉豪充斥著怒意的聲音在辦公室裡迴盪:“那種力量和速度,你可以收發自如。鋼管只是碾碎了錢廣生的牙齒,卻沒有捅穿他的頭骨,這就足以說明問題。劉醫生,我可是在地下室裡研究了陳醫生很長時間。我見過她吃肉的樣子,知道她用最乾淨有效的方法幹掉一隻雞,或者一條狗。那根本不是人類應有的能力。或者應該說,不存在於陳醫生的大腦記憶裡。那是最兇猛,最直接的捕獵技巧。這是病毒賦予她的能力,把陳醫生從人類變成了只對食物感興趣的野獸。”

    “那麼,問題就來了————劉醫生,你為什麼也擁有相同的攻擊技能?你對付錢廣生那些動作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啊哈!差點兒忘了,你參加過軍訓!這大概就是你最能拿得出手的理由吧?怪不得你當時要我在軍訓表裡加上格鬥項目。那個時候,你大概就已經編造好故事,專門用來消除我的懷疑吧?”

    看著洋洋自得宋嘉豪,劉天明從容地問:“如果我這樣說,你會相信?”

    “當然不信!”

    宋嘉豪臉色驟然一變,怒沖沖地連聲低吼:“你為什麼要欺騙我?我一直對你坦誠相待,你卻總是不肯對我說實話。病毒、感染、變異……我真他嗎的是個笨蛋,從一開始就被你蒙在鼓裡。你一直在利用我,一直從我這裡得到幫助。偏偏我什麼也不知道,一直把你當做可以相信的自己人。直到那天晚上,看到你的動作和力量,我才恍然大悟。你,你……你和陳醫生,還有錢廣生,統統都是一伙的!你和他們一樣!”

    劉天明陷入了沉默。

    必須承認,宋嘉豪說的都是事實。

    自己的確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他。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有一件事情,你說錯了。”

    沉吟片刻,劉天明抬起頭,認真地說:“我從未欺騙過你。從來沒有!”

    宋嘉豪臉色陰沉:“你為什麼不把一切都說出來?為什麼?”

    劉天明的回答無懈可擊,合乎邏輯:“我有著自己必須守護的秘密。我相信你也一樣。還有,對於剛才你說的那些事情,你從來沒有問過我。”

    宋嘉豪張了張嘴。他想要對劉天明的話進行反駁,卻發現實在找不到指責對方的理由。

    是啊!既然沒有問過,又何來的解釋?

    想到這裡,宋嘉豪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一下,他很有些底氣不足地嚷道:“那麼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有沒有被那種病毒感染?”

    劉天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宋嘉豪彷彿發現了寶藏的幸運兒,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

    他連忙站起,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湊到沙發前面,與劉天明面對面坐著,睜大雙眼,似乎是要把劉天明從上到下,每一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

    “告訴我,為什麼你現在的樣子與陳醫生和錢廣生完全不同?”

    劉天明緩緩搖著頭,坦言道:“我不知道。據我的推測,應該是感染過程中,病毒對細胞不同選擇導致的差異。其中,也可能有基因的問題。還有就是我在感染初期大量注射過抗生素。”

    宋嘉豪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了之前在地下室裡,劉天明給陳婆注射抗生素的情景:“非常多?究竟有多少?”

    “我也不是很清楚。”

    劉天明盡量回憶著:“那段時間,我對自己的身體變化也感到恐懼。所有的錢幾乎都用於購買藥品。注射類和口服類加起來,總價值超過上萬元。後來我的錢花光了,陳醫生借給我一些。直到感覺身體情況逐步穩定以後,我才停止服藥。”

    “多達上萬元的抗生素……”

    宋嘉豪在心裡飛快計算著,張口問道:“所有這些藥品,你前後一共服用了多長時間?”

    “兩個星期,最多不超過三個星期。”對此,劉天明記得很清楚。

    宋嘉豪聽得瞠目結舌:“你,你是在開玩笑吧?這是抗生素,不是礦泉水。那麼多,你全都用完了,一點兒不剩?”

    “是的。”

    劉天明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傷感:“那個時候,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我也不想變成什麼怪物。我不敢找醫生看病,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出現。你根本無法想像我那個時候究竟是怎麼挺過來的。其實,你只要倒過來想想就能明白。如果你是一個怪物,一個不知道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子的怪物,你會把這些事情告訴第二個人嗎?”

    宋嘉豪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他慢慢地說:“陳醫生願意借錢給你……你把這些事情告訴她了?”

    “陳醫生的感染途徑和我一樣,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劉天明緩緩地說: “陳醫生和你不一樣。我和她是同類。明白嗎?同類!”

    “同類”這個詞有些特殊。宋嘉豪慢慢咂摸著其中的含義。

    他沒有說話,蹙著眉頭,陷入沉思。

    “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完全能夠信賴的朋友。這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也沒辦法從其他人那裡得到幫助。唯獨陳醫生……那個時候,她的感染情況比我還要嚴重。她大量進食生肉,我幫她打針,她借給我一筆錢。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在外人看來,這也許算是一種交易。但是你不明白,你們永遠也不會明白,那是一種同類之間的互相關愛。是長輩和幼輩,更是同伴。”

    劉天明安靜地說著,眼角卻不可抑制地流出兩滴淚水。

    宋嘉豪出神地看著他。過了很久,宋嘉豪才長嘆一聲:“我多少有些明白了。所以,你一再要求解決掉陳醫生,你不想讓她繼續保持現在這個樣子。”

    劉天明抽了抽鼻子,抬起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聲音裡帶有一絲顯而易見的悲涼:“她已經變了。從通風管裡掉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變了。陳醫生其實已經死亡,只是因為變異細胞對寄主的控制,所以保持著目前的狀態。你很清楚,她不再是人類,而是一頭行屍。病毒控制了她的大腦,除了對於食物的概念,她的思維模式裡不存在額外的東西。”

    宋嘉豪的反應很快:“你的意思是,錢廣生的情況與陳醫生一樣。現在,它們才是同類?”

    儘管不願意承認,劉天明卻必鬚麵對現實。他沉默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宋嘉豪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目光一直沒有從劉天明身上移開:“還有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麼錢廣生被陳醫生咬過以後,會變成行屍。而你……如果,我是說如果,當時咬到錢廣生的人是你,他會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指的是行屍。”

    劉天明非常驚愕,他猛然迴轉到正常的坐姿,無比驚訝地看著宋嘉豪。

    實在太突然了。

    這個問題,劉天明自己也沒有想過。

    他一直把自己當做是個普通人。

    雖說被病毒感染,可是劉天明的生活習慣與從前沒什麼區別。只是當初被黑色病人血液感染的那幾天喜歡吃糖。大量注射抗生素以後,這種情況就得到了緩解。現在,抗生素早已停止使用。對於糖這種東西,也恢復到了從前的正常概念。

    是啊!如果換了是我去咬傷一個普通人,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是帶菌者,我已經被感染了。

    那麼,我會不會成為新的感染源頭?

    劉天明臉色變得越來越白,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思考了很久,非常慎重地說:“我不知道。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雖然我也被病毒感染,但是我的情況與陳醫生不同。從我知道她被感染那天起,陳醫生就一直在進食生肉。我給她注射抗生素以後,情況有所好轉。至少在我面前的時候,她沒有表現出嗜肉的跡象。”

    宋嘉豪彎著腰,雙手十指交叉,撐住了下巴。他仔細思考著劉天明說過的每一個字,自言自語道:“按照你的說法,肉類,新鮮的肉類,應該是病毒對感染者寄生控制的關鍵。”

    劉天明補充了一點:“陳醫生不是從一開始就喜歡吃肉,而是喜歡吃糖。我也一樣。最初被感染的時候,非常喜歡吃糖。”

    宋嘉豪被這句話提起了興趣:“喜歡到什麼程度? ”

    劉天明用了比較謹慎,也符合客觀邏輯的說法:“就像普通人每日三餐,必不可少。”

    “這是一種能量攝取和轉化模式。”

    宋嘉豪的反應很快。他無比認真地說:“從醣類到肉類,從能量到蛋白質,說明病毒在感染者體內渡過了最初的適應期。醣類可以轉化為能量,肉類卻可以同時提供能量和蛋白質。也就是說,這種病毒在生物特徵方面與人類一樣。只要是我們喜歡的,它們同樣可以接受。”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17
第一百零四節連環步驟

    “這很重要,是非常關鍵的因素!”

    忽然,宋嘉豪從椅子上站起,在房間裡來來回回踱著步,神情激動地說:“這意味著我們和病毒之間存在著共通性,甚至存在著某種互補關聯。你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這些?我一直覺得奇怪,陳醫生的變異細胞里為什麼會有極少數強化個體?現在我懂了,那些強化細胞才是控制陳醫生的病毒中樞。是最初的,也就是陳醫生從感染以後,也就是變成行屍以前的主導控制細胞。它們比一般的變異細胞強大,相當於國王與僕從之間的關係。”

    “你說得對!死亡,死亡才是導致陳醫生變異的真正原因。她原本可以和你一樣,成為不受變異細胞控制的正常人。或者應該說,是那種外表與普通人沒有區別。實際上,細胞已經產生全面變化的感染者。毫無疑問,你和陳醫生都是感染源。但是你們沒有對別人進行感染的主觀意願。”

    “你現在就坐在這裡,不會想到要撲過來咬我一口。這就是普通感染者與行屍之間最大的區別。用通俗的話來說,你目前的狀況,相當於艾滋病毒攜帶者。我們都知道你是一顆隨時可能被引爆,隨時可能死亡的人體生物炸彈。可是,只要沒人與你發生關係,沒人變態到把你的血當做水喝的地步,你對其他人就不會造成威脅。”

    宋嘉豪的情緒非常激動。劉天明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種近乎失態的模樣。

    他很驚訝,宋嘉豪剛剛說出來的這些話,夾雜著太多自己從未想過的內容。可是仔細想想,目前為止,自己的狀況與宋嘉豪所說完全吻合。

    劉天明的臉色略顯暗淡,語氣卻十分平靜:“你覺得,我還能不能恢復成為以前的狀態?我指的是普通人。”

    “恢復?”

    宋嘉豪顯然沒有料到劉天明會這樣問。他露出驚愕的表情:“為什麼要恢復?你現在並不是嗜糖,也對活人鮮肉沒有興趣。你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應該這樣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擁有你的各種優勢。”

    劉天明疑惑地瞇起了雙眼:“什麼優勢?”

    宋嘉豪抬起手,在空中狠狠揮舞著拳頭:“強大的力量,還有超人的速度。別用什麼你自己鍛煉之類的廢話來搪塞我。我很清楚,那天晚上在地下室裡,你擁有的力量和速度已經超越了正常數值。這是變異細胞賜予你的寶物。我觀察過陳醫生體內殘存的強化細胞,它們還應該能夠賦予寄主更多的特殊能力。這需要時間,需要更進一步的實驗。最重要的關鍵,是你擁有和陳醫生、錢廣生相同的身體特質。從源頭來說,你們其實都是被同一種病毒感染。區別在於感染你的病毒能力更加強大。因此,只要你活著,保持目前的狀態,就不會變成他們那個樣子。而且,就算是被咬過,也不會產生變異。”

    這些事情,劉天明心知肚明。

    不過,此時此刻從宋嘉豪嘴裡說出來,讓他有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這意味著自己的能力得到承認,甚至可以說是一種保證。

    宋嘉豪在生物學方面的確具有深厚的理論基礎。這也許就是他為什麼能夠年紀輕輕就能當上院長的原因。

    “楊空山的事情,我現在就去安排。不過,你是不是也應該做出些表示?別忘了,我們是盟友,是合作夥伴關係。”

    看著臉上突然露出微笑的宋嘉豪,劉天明十分平靜地問:“你想要什麼?”

    “我需要你的血。暫定兩百毫升。”

    宋嘉豪顯然是早已考慮好了方方面面的細節。

    他說話如流水,無需思索,也無需猶豫:“你應該把這一切早點兒告訴我,我也用不著在研究方面走那麼多的彎路。你的血很重要,無人可以代替。說不定,你就是我研製免疫藥劑最為關鍵的那一部分。”

    免疫藥劑!

    這是劉天明從宋嘉豪口中第二次聽到這個詞。

    他想到了鄭小月,想到了黃河,不由得心中一動:“你真的可以造出免疫藥劑?有多大把握?”

    宋嘉豪舉起左手,伸開五指,微笑著說:“目前為止,百分之五十。”

    ……

    夜幕籠罩著整個城市。

    劉天明和宋嘉豪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一前一後悄悄走進了九號特護病房。

    白天的時候,宋嘉豪裝作巡視醫院,在內科住院部看到了楊空山。隨意翻閱了病歷,他認為楊空山病情嚴重,住院部普通的治療手段恐怕無法奏效。與主治醫生商量過後,決定將其送往特護病房。

    兩名病人家屬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主治醫生也覺得正常。畢竟,楊空山入院以後一直昏迷不醒。宋院長這樣進行處置,也的確是為了病人著想。

    宋嘉豪處理這件事情的手段很高明:他藉著醫院工會活動的藉口,安排工程科和其它幾個科室的工作人員下午外出聯歡。這種事情沒什麼不對,也沒人挑得出毛病。每個單位的工會活動內容都不一樣。可能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飯,也可能是單位發票看場電影,或者是打打球、娛樂一下什麼的。每隔幾個月,公會都有類似的活動。

    搭載著醫院職工,尤其是工程科人員的大客車剛剛離開,劉天明就立刻前往十一號配電箱,拔掉第七至第九號插頭,導致七、八、九號特護病房部分醫用設施停電。

    因為工程部的人都出去了,值班醫生只能撥打電力公司的維修電話。對方在一小時後派人過來檢查,也找到了問題癥結。然而,那個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鐘,正好趕上交通晚高峰。迫不得已,電力維修人員只能在路上耽擱。按照最好的情況估計,恢復電力至少也是晚上八點以後的事情。

    宋嘉豪是個年輕的院長。他的很多想法與醫院裡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領導有著天壤之別。尤其是對於工會活動這件事,他顯然更喜歡讓每個人都能利益均霑。就在決定工程部等部門人員外出的時候,醫院後勤部也接到電話,宋嘉豪讓他們訂購了一些盒裝牛奶和水果,理由是慰問在醫院裡值夜班的醫生和護士。

    雖然已經是快到下班時間,可是來自領導的關心與問候,還是讓人覺得感動。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這道命令也許明天就會撤銷。領導都是這樣,今天說過話,明天就翻臉不認。這樣的例子很多,後勤部的人絕不願意白白放棄得到好處的機會。儘管很快就是交通晚高峰,仍然派車出去購買各種慰問品。

    一來一去,算算時間,差不多也是要到晚上八點左右才能回來。

    每一件事,每一個步驟之間,都存在著密切關聯。

    九號特護病房一直空著。

    宋嘉豪看過最近幾天的所有病歷,確定七、八、九號特護病房隨時可以接納病人。就算是有特殊情況,也可以安排臨時病人入住七號和八號。這樣一來,等到宋嘉豪下午三點多鐘巡視醫院的時候,九號特殊病房仍然可以食用。

    病人家屬也需要休息。宋嘉豪在這方面顯示出醫院領導的關心與厚愛。

    他一再安慰楊空山的家人不要著急,聲稱醫院方面一定會對楊空山盡心治療。他很和善,面帶微笑的表情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親近。在這種溫和與善意的寬慰下,兩名病人家屬決定聽從宋嘉豪的意見,先回家去休息,晚上再拿著各種陪床過夜的東西回來。

    落鳳村位於城市郊外。那個地方還沒有連通地鐵。就算她們以最快的速度回家,重新返回醫院的時候,也必定會趕上交通晚高峰。抵達醫院的時間,不是八點,就是九點。

    十一號配電箱的位置有些偏僻。旁邊有個廣場,平時很多孩子在那裡玩耍。配電箱上的插頭形狀奇特,不少孩子喜歡偷偷拔下來,當做玩具。這種事情從醫院建成以後,一直都有發生。最初的時候,曾經在配電箱外面上鎖。可是這種方法根本擋不住偷竊插頭的那些傢伙。因為不僅是孩子,一些盜賊也把目光瞄準了插頭。這東西大部分是金屬構造,很重,在廢品收購站能賣不少錢。

    有人曾經提過,應該在十一號配電箱附近設置保安,或者是監控探頭。很多人對此表示反對。原因很簡單:儘管插頭經常被盜,累計下來,每年平均都要失竊三、四次。可是更換插頭的費用與安裝攝像頭的費用相比,顯然是九牛一毛。至於安排保安,那就更不用說。插頭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寶貝,至於用月薪兩千的人專門看守嗎?

    這是一個簡單的價值對比。

    每一屆醫院領導都會被這個問題困擾,所有人的解決方法都一樣:都是讓工程部多買些插頭備用。一旦失竊,立刻更換新的。儘管有些麻煩,卻是最合理,也最省錢的做法。

    插頭很小,卻控制著幾個特護病房的電力。一旦被偷,所在樓層的電子監控系統也失去了供應能源。

    這就是宋嘉豪的目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18
第一百零五節解剖

    工程部沒有人,只能打電話讓電力公司過來修理。

    這是很正常的邏輯思維,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何況,宋嘉豪還是新任院長。他上任以後,也是頭一次遇到這個問題。沒人懷疑工程部人員外出參加工會活動與插頭被竊之間有什麼關聯。

    因為,後者發生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電力公司維修人員只會攜帶最基礎的修理工具。他們不會帶著備用插頭這種特殊零件。原因很簡單,一般情況下,報修問題大多發生在普通市民家中。醫院這種地方都有自己的工程人員。因此,檢查之後發現自己沒帶零件,只能回公司取用。值班醫生只知道停電了就要報修,卻不知道是插頭失竊所導致。

    在這個環節,工程部人員集體外出,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特護病房外面的護士站裡沒有人。後勤部裝滿牛奶和水果的車子已經開到樓下。

    現在是晚上八點零三分,除了夜班人員,醫院裡比白天冷清了許多。

    東西太多了,除了門診,住院部這邊所有護士醫生都下去幫忙。

    當然,他們離開的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也就是五分鐘左右。

    楊空山躺在特護病房的床上,毫無知覺。

    劉天明抓住他的肩膀,宋嘉豪握緊他的雙腳,兩個人同時發力,把楊空山抱上旁邊早已準備好的醫用平板車。

    兩個人對視一眼,從彼此口罩上方的眼睛裡,都看到了緊張的目光。

    忙碌了一個白天,所有計劃和動作,都只是為了這幾分鐘的空隙。

    一秒鐘也沒有猶豫,直接推著車子,朝通往醫技大樓的電梯走去。

    劉天明做事情非常仔細。他把擺在床邊的楊空山衣服和鞋子都塞進了車上,又把被子擺成從裡面掀開的形狀。

    從樓梯裡快步跑過的時候,劉天明抬頭看了一眼位於頭頂正上方的監控攝像頭。紅色指示燈依然保持熄滅狀態。這表明電力尚未恢復,目前為止,還很安全。

    宋嘉豪推著醫用平板車走進電梯,門板合攏的瞬間,他渾身緊繃的肌肉頓時放鬆下來,不由自主喘了口氣。

    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其中,最不可控的環節,就是特護病房裡的值班醫生,還有護士。

    宋嘉豪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確認他們所有人都會下樓去搬東西。他只能按照常理運作,讓外出購買慰問品的汽車盡可能回來晚一些。這樣一來,後勤部司機肯定會給住院部打電話,要求派人到樓下幫忙。

    非常幸運,出現了預計中最好的情況。

    電梯到了一樓,大門朝著兩邊徐徐打開。

    劉天明直接從平板車上扛起昏迷不醒的楊空山,朝著通往雜物間的樓梯跑去。宋嘉豪在後面推著平板車迅速出來,把車子擺在大廳右側。白天的時候,那裡已經有了三輛同樣的車子。這裡本來就是一個醫用車輛臨時集中點,宋嘉豪把每一個環節都考慮的非常清楚。

    劉天明力氣很大,楊空山那點重量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雜物間,打開小鐵門,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劉天明覺得高高提起的心臟終於落了下來,臉上顯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打開地下室防盜門,宋嘉豪脫去身上的白大褂。他幫著劉天明一起,把楊空山平放在工作台上。然後,順序脫去他的衣服和褲子,露出肌肉結實的赤裸軀幹。

    宋嘉豪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拿起一支大號針筒,粗大的針頭扎進楊空山的右臂,抽出滿滿一管血。就在製作血液樣本的時候,宋嘉豪忽然抬起頭,對劉天明問了一句:“你確定,他真的會變異?”

    劉天明神情嚴肅地點點頭。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宋嘉豪不再言語。

    他放下手裡的血樣,走過來,拿起擔在壁櫥側面的塑膠醫用圍裙,戴上護目鏡,又從白瓷托盤裡拿出一把手術刀。

    當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劉天明已經按住楊空山的肩膀,用事先準備好的皮袋和鋼夾,牢牢捆住他的四肢、腰部、脖頸。尤其是脖頸,他直接捆上了幾圈結實的橡皮繩。這些繩索深深陷進了皮肉裡,在楊空山的脖子上形成一道黑線。這種程度的束縛,足以讓正常人在短短幾秒鐘內窒息而死。楊空山平靜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彷彿只是睡著了,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宋嘉豪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指頭在楊空山身體表面滑過。抬起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劉天明。

    雖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可是在他的心裡,仍然還有那麼一絲不確定。

    劉天明看懂了他眼睛裡的疑惑,淡淡地說:“如果你下不了手,就讓我來。”

    宋嘉豪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

    他低下頭,注視著陷入昏迷的楊空山。

    在他的左肩上,有一個明顯的疤痕。

    原來的傷痕面積應該不大,可以看到模糊的啃咬痕跡。那裡已經化膿,有撒過藥粉,被碘酒之類外用藥擦拭過的跡象。位於核心的傷口顏色發黑,肌肉卻沒有腐爛,在燈光下反射出極其怪異的光澤。

    宋嘉豪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他深深吸了口氣,鋒利的手術刀尖對準楊空山的左頸,用力切了下去。

    金屬刀片的光澤瞬間被皮膚和肌肉吞沒,大片暗紅色的血水沿著刀身狂湧出來。劉天明拿起準備好的大團藥棉緊緊塞住傷口。之前捆住脖頸的黑色橡皮繩發揮了作用,從傷口裡滲出的血不多,很快就被止住。

    皮膚和肌肉很快被切開,宋嘉豪一聲不吭繼續朝著控制脖子轉動的肌腱下手。不過半分鐘的時間,連接楊空山頭部和肩膀的所有韌帶都被切斷。從頸部側面的切口開始,旋轉一周,手術刀在他的咽喉轉而向下,劃開一條“T”字形的血線。

    劉天明拿起擺在工作台上的小型醫用切割器,默默遞了過去。

    宋嘉豪看了他一眼,沒有伸手去接,直接用手術刀朝著楊空山脊柱側面的連接部位切下。

    只有技術粗劣的屠戶,才會做出用刀斧劈開骨頭這種野蠻動作。

    宋嘉豪一直認為,除了截肢,以及腦外科手術必須用到醫用切割器,對付人體其他部位,尤其是關節,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

    這是身為醫者的尊嚴與傲慢,也是考校手術基本功底是否紮實的關鍵。

    整個頭部完全與身體分離開來。

    劉天明雙手抱著楊空山的頭,朝後一拉,然後迅速用藥棉塞進斷開的脊骨中央。做完這件事,他臉上顯露出非常慎重的表情。劉天明把楊空山的頭部仰面向上,在額頭位置拉上厚厚的膠帶,固定在工作台上。

    夾牆裡面傳來沉悶的撞擊。陳婆和錢廣生聞到了血的氣味,已經按捺不住了。

    宋嘉豪和劉天明把楊空山的身體從工作台上搬下來。肩膀對著夾牆底部用磚頭塞緊的位置。劉天明半蹲在地上,一塊一塊抽掉那些磚,宋嘉豪彎著腰,雙手抓住楊空山的兩隻腳,眼睛密切注視著劉天明的動作,大氣也不敢出。

    磚塊越來越少,洞口不斷擴大。

    從宋嘉豪的位置望過去,可以看到陳婆和錢廣生來來去去的腿腳。它們很著急,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食物。

    劉天明抓住楊空山身體的腋窩,拖拽著把整個肩膀塞進洞中。一股巨大的力量立刻把整個身體從他手中奪走。宋嘉豪只覺得雙手一滑,楊空山雙腳已經脫離控制,被直接拖進了夾牆內部。

    白天在辦公室裡商量的時候,劉天明已經與宋嘉豪達成一致:必須在楊空山變異前將其處理掉。這樣的話,楊空山的身體可以被陳婆和錢廣生吞噬,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在這個過程中,最關鍵的因素就是時間。一旦楊空山提前產生變異,陳婆和錢廣生就不會把他當做食物。因此,一旦進入地下室,就必須首先把楊空山的腦袋切下來。

    陳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的身體已經死亡,頭部卻保存完好。正因為如此,她才變成了行屍。

    用磚頭把夾牆上的窟窿填好,劉天明和宋嘉豪走到工作台前,緊張地註視著楊空山的頭。

    宋嘉豪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時間是晚上八點四十七分。

    默默的等待。

    一直沒有變化。

    從切下楊空山腦袋的時候起,宋嘉豪的右手就一直在發抖。

    現在,這種跡像已經蔓延到全身。

    他覺得很冷,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幾乎無法控制。

    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與乾掉一頭具有威脅力的行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犯罪,後者則是拯救更多的人。

    宋嘉豪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錯?

    對於判定自己是否有罪這件事情,他沒有絲毫髮言權。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期盼的目光看著劉天明。

    “你的判斷,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宋嘉豪用力咽著口水,聲音變得有些嘶啞:“你會不會弄錯了?他,他根本就沒有感染,也不會變異?我們,剛剛殺掉了一個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21
第一百零六節一粒米飯

    劉天明雙手抱在胸前,默默注視著擺在工作台上人頭。

    對於宋嘉豪的問題,他覺得很意外。

    一直以來,宋嘉豪給自己的印象,都是極其聰慧、大膽、心細。現在這幅模樣,還是頭一次看見。

    “除了相信我,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種反問是為了表達心中的不滿。劉天明繼續道:“我已經把最大秘密對你坦白,我又何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對你隱瞞?他的確是被感染了,你只要看看之前抽出來的血樣,就能知道我沒有撒謊。至於為什麼直到現在也沒有變異……說實話,我也覺得奇怪。也許正如你說過的那樣,病毒對於不同寄主的控制時間不同,因此會導致差異吧!”

    正說著,工作台上的人頭睜開了眼睛。

    沒有光澤,眼眸正在被一層模糊的白色迅速遮擋。

    楊空山張開嘴,彷彿是在尋找可吃的食物。

    劉天明連忙拿起擺在旁邊的金屬咬合器,用力塞了進去。張力強大的彈簧被繃到極限,使楊空山的嘴無法合攏,只能保持著最大程度的張開。

    他對於這種控制很不滿,想要扭動,想要伸手抓掉束縛在頭頂上的膠帶。遺憾的是,除了頭部,他什麼也沒有剩下。

    夾牆內部傳來清楚的咀嚼聲。這聲音在楊空山聽起來是那麼的富有動感。他察覺到了有同類存在,還有新鮮的食物。雖然口腔無法合攏,他的眼睛裡卻時釋放出懾人的精光。尤其是看著宋嘉豪的時候,更是流露出無比強烈的進食慾望。

    劉天明看著站在對面的宋嘉豪,言語裡帶有淡淡的譏諷:“你見過死而復活的人頭嗎?你見過哪具屍體頭部被切下來以後,還會睜開眼睛,用這種眼光看著你?”

    宋嘉豪沒有回答。

    他完全被這顆怪異恐怖的人頭吸引住了。

    陳婆的出現,顛覆了宋嘉豪對生物醫學的理解和認知。

    錢廣生的變化,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就是病毒。

    現在,他親眼看到了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顆人頭,在自己眼皮底下死而復生的過程。按照正常的醫學理論,楊空山早就應該死了。可是他的頭部還活著,正在惡狠狠瞪著自己。

    “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宋嘉豪瞪大了雙眼,聲音彷彿是在讚嘆,又彷佛是在呻吟:“造物主的奇妙和偉大,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這一切都是最真實的存在,它們就發生在這裡,我能看見,也能觸摸到最完整的真實。”

    他抬起胳膊,用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那顆人頭。從頭髮到面頰,又從下巴到牙齒。隔著薄薄的橡膠手套,宋嘉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楊空山一直在努力想要啃斷那些手指,可是嘴巴無法合攏,也無法控制頭部的動作。

    近乎變態的撫摸持續了好幾分鐘,宋嘉豪終於在讚嘆和驚訝中恢復了理智。他拿起小型醫用切割器:“我必須看看他的腦部組織。”

    劉天明抱著雙手,靠在側面的牆上,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他對此不置可否。研究不是他的強項。宋嘉豪在處理楊空山這件事情上非常用心,也花了很多精神和力氣。不要說是切開頭顱看個究竟,就算宋嘉豪抱著這顆腦袋張嘴就啃,劉天明也覺得那是他的自由。

    醫生,尤其是對於某個研究項目達到痴迷和瘋狂的醫生,其實就是另外一種類型的精神病患者。

    圓形鋸片在強大的動力牽引下高速旋轉,發出令人牙酸的“嗚嗚”聲。宋嘉豪的雙手已經不再顫抖,他穩穩控制著操作柄,在楊空山頭顱上劃出圓形線條。沒有用筆劃線,兩端接口之間沒有絲毫錯落。看到這一幕,劉天明對於宋嘉豪的高超技術,再次有了新的認識。

    他的頭部已經沒有多少血。宋嘉豪小心翼翼掀開頭蓋骨,如同發現無數黃金的尋寶者,用瘋狂痴迷的目光在柔軟腦組織表面來回巡視。

    “大腦的顏色已經變了,這是缺氧導致的現象。這種病毒真的很可怕,它不需要氧氣就能存活,不像我們人類這樣嬌貴。”

    “瞧瞧這些大腦皮層,多麼漂亮的褶皺,就像是粉紅色的草莓果凍。讓我用電擊筆刺激一下看看,呵呵!它的神經中樞還在運轉,還有神經反射的跡象。看見了嗎,它脖子上的肌腱還會收縮,這就是它的力量來源。”

    劉天明一直沒有搭話。

    他能夠理解宋嘉豪對於研究的狂熱,但是劉天明絕對不會參與其中。

    同樣的事情,有一個人做就夠了。

    就在宋嘉豪慢慢撥開楊空山大腦中部夾縫的時候,劉天明忽然產生了一股非常奇特的念頭。

    他清楚地看見,就在隨著宋嘉豪手指運動,顯露在燈光照射下的腦部側後位置,與脊柱連接的部位,有一塊很小的紅色斑點。

    它的體積非常小,大約只有米粒的三分之一。遠遠看過去,就像是粉色大腦皮層上的一個血斑,普通的很難引起注意。

    如果不是來自身體內部變異細胞的提醒,劉天明根本不會對它產生興趣。

    那是一種食物。

    這是變異細胞剛剛傳遞到大腦神經中樞的信息。

    是的,就那麼一點。很小,微不足道。

    劉天明站在那裡沒有動,臉上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細胞不會撒謊。既然它們判定這東西屬於“食物”的範疇,那麼就一定可以吃。

    變異細胞的食物,就是生物營養。

    劉天明想到了之前在陳婆身上,也產生過類似的感應。

    還有錢廣生,那天晚上看到他的時候,腦子裡也有著相同的念頭。

    可以肯定,那塊極其微小的紅色斑點,是一種食物,是與小吳和王福壽血肉相同,能夠給自己提供給營養的物質。

    可是,它實在太少了。

    這種區別,就好像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與一顆掉在地上的飯粒。誰也不會選擇從地上撿起那顆飯粒當做點心吃掉,只會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牛肉麵上。

    吞噬過小吳和王福壽的血肉,劉天明對於這點微不足道的“食物”,實在提不起興趣。

    他並不覺得在楊空山腦子裡發現這種東西有什麼不對。陳婆和錢廣生都是擴散形態感染體,楊空山已經變異。它們和自己一樣,都被病毒感染。身體裡自然也會出現相同的細胞,甚至器官。

    宋嘉豪已經完成了楊空山大腦的檢查。他正在把整個腦部分開,做成切片。

    大腦從顱腔被取出的瞬間,楊空山的雙眼徹底失去了光彩。他不再飢餓,不再對別人產生威脅。空蕩蕩的顱腔彷彿被破了口的皮球,孤零零的擺在工作台上。

    劉天明想了想,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玻璃瓶。

    這是幾個星期前裝阿莫西林膠囊的藥瓶,膠囊還剩下幾粒。劉天明把瓶子倒空,在手心裡抖了抖。然後走過去,用鑷子把那塊紅色斑點取下,裝進了瓶內。

    宋嘉豪並未註意到劉天明的動作。他正在全身心投入到製作腦部切片這件事情上。

    這塊紅色斑點實在太小了。劉天明掂了掂已經裝在口袋裡的瓶子,默默計算著這點“營養”與自己之前從小吳和王福壽身上攝取到的相同物質數量對比。

    八百。

    不,八百遠遠不夠。至少也是一千。

    差不多就是一千,或者一千零幾十左右吧!這樣累計起來的紅色斑點,才能勉強達到一個阿勒爾的營養單位。

    這應該就是一碗牛肉麵與一顆米飯之間的差別。

    劉天明並不覺得塊紅色斑點有多麼重要。

    他只是覺得,暫時留著也沒什麼壞處。

    想要湊齊一千塊類似的“營養物質”實在太難了。

    楊空山已經被幹掉了。目前為止,自己知道的變異行屍只有陳婆和錢廣生。劉天明他還沒有瘋狂到為了得到一卡勒爾營養,把多達上千人都變成行屍的地步。

    陳婆和錢廣生應該已經吃完了楊空山的身體,不再發出咀嚼聲,地下室裡變得的寧靜。

    地面上的醫院裡,不大不小的混亂正在迅速蔓延。

    九號特護病房裡的病人失踪了。

    值班護士從樓下領完慰問品回來,立刻發現了這個問題。她們迅速報告了值班醫生,幾個人在不同房間裡尋找,絲毫沒有踪跡。

    有人提出,病人會不會自己離開了醫院?

    的確有這種可能。因為病房裡找不到衣服,也沒有鞋子。床上枕頭和被子的形狀都表明,病人是自己將其掀開。

    楊空山的家屬也來到了醫院。知道這個消息,她們先是驚訝,然後迅速轉變為憤怒。

    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就在醫院裡不見了踪影?

    值班醫生連忙出來打圓場:會不會是他覺得好了,所以離開了醫院?要不,你們先回家看看。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回到了家裡。

    這種說法很有根據,從前就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家屬半信半疑的走了。

    九號特護病房也被護士們重新整理出來。

    沒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病人在醫院裡失踪的情況很多。

    不少人為了逃避繳費,治療進行到一半就從床上溜走。所以,不必大驚小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23
第一百零七節特別屍檢

    劉天明和宋嘉豪從地下室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

    濕冷的空氣迎面撲來,令人頭腦一醒。宋嘉豪大口呼吸著,臉上充滿了迷醉的笑容。

    他覺得自己很偉大。

    難道不是嗎?阻止了一起嚴重的病毒感染事件,又得到了極其珍貴的感染者大腦切片。

    這樣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

    何況,劉天明也答應提供一部分血液用作研究。對於研發出阻止病毒擴散的免疫藥劑,宋嘉豪有著充足的自信。

    夜空清朗,可以看到星星。相比其它遙遠的大城市,這裡的污染程度不算嚴重。

    兩個人走在路上,宋嘉豪突然問了個問題:“你的房子裝好了嗎?”

    儘管有些意外,劉天明還是點點頭:“差不多了。其實沒怎麼大搞,就是把門窗什麼的隨便處理了一下。”

    宋嘉豪用富有深意的目光看著他:“你剛剛轉為正式編制時間不長,應該沒什麼錢。這樣吧,我先借給一些。呵呵!別忙著道謝,這是藉,不是給。以後你有了,再慢慢還給我。”

    怎麼突然之間就提起借錢的事情?

    劉天明覺得詫異,本能的想要拒絕。

    可是想了想,他還是沒有開口。

    自己的確很需要錢。

    大量購入各種商品,改造房屋,購置武器,所有這些事情都需要花錢。雖然只是一種預防,也不確定事情會不會真的演變成自己想像的樣子。但是就目前準備的進度來看,手裡那些錢肯定不夠用。

    “我明天會轉一筆款子到你的工資卡上。”

    宋嘉豪的聲音在夜風中聽起來很清楚:“你先用著,不夠再跟我說。別那麼客氣。說不定,我以後還需要你的幫助。”

    ……

    市警察局,屍體檢驗所。

    按照規定,黃河與齊元昌換上了白大褂,穿上了防塵鞋套,戴上口罩和橡膠手套。當他們穿戴整齊,走進五號屍檢大廳的時候,兩名身穿制服的技術人員也推著一張醫用平板車走了進來。

    車上放著一個很大的屍袋。黃河與齊元昌兩個人連忙迎了上去,幫著技術員把屍袋拎起,放在解剖台上。

    一名技術助理剛把屍袋拉鍊拉開一半,立刻張開嘴,發出不尋常的驚呼聲。

    他被嚇得從解剖台前往後退了幾。灰白的的粘稠液體從屍袋拉鍊口子裡滲透出來,沿著技術助理的手套往下滴落,在平台邊緣形成線條,掉在地板上。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不是說屍體嗎?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那名法醫助理問站在旁邊的同伴,他們站在那裡,皺著眉頭,臉上全是嫌棄噁心的表情。

    另外一名法醫助理拿起屍袋上的標籤,看了以後說:“是環衛工人發現的屍體。腐爛程度很高。當時發現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可以想像,收屍、裝車、運輸……這些過程免不了要搬動。現在我們又把他從冷櫃裡拿出來,差不多就是一團漿糊,用力擠壓和攪拌以後的樣子。”

    這裡每天需要檢驗和處理的屍體太多了。

    對於這種事情,法醫和助理們早就習以為常。黃河認識之前的那名助理,是個剛剛分來沒多久的實習生。

    齊元昌緊了緊手上的橡膠手套,靠近屍袋,低頭往裡面看去。

    的確是一團漿糊。

    高度腐爛的屍體無法看出本來的面目。內臟和肌肉混在一起,骨頭從中間凸伸出來。感覺就像是零亂無序的很多只筷子,插進了一鍋蹩腳廚師煮出來的皮蛋瘦肉粥。

    齊元昌屏住呼吸,盡量避開那股難聞的惡臭,問:“這傢伙的頭在哪兒?”

    一名法醫助理從平板車下面拿起另外一個屍袋:“在這裡。腐爛程度太高了,當時發現他的時候,頭部和身體已經分離。只好把它們分裝,還能勉強保持完整。”

    齊元昌拉開屍袋,看到了王福壽那顆破爛不堪的頭顱。他仍然保持著臨死前的表情,嘴角往兩邊翹起,帶著解脫以後的輕鬆笑容。

    黃河先是看了看屍袋裡面目全非的那些腐肉,又湊過頭來看了一眼小規格屍袋裡的頭部。仔細端詳了很久,他疑惑地問:“齊隊,我怎麼覺得這傢伙有些眼熟?”

    “你也看出來了?”

    齊元昌面不改色地說:“注意麵部五官特徵,不要被周圍的傷口和腐爛部分影響你的判斷力。按照痕跡檢索法則,從死者面部中央開始尋找共同點。現在你看看,覺得他像誰?”

    黃河的記憶力非常好。他冥思苦想了幾分鐘,忽然露出無比驚異的神情:“是那個養雞場老闆?王……王福壽!”

    “沒錯,就是他。”

    齊元昌把裝頭部的小屍袋遞給黃河,重新走回到解剖台前。看著屍袋裡亂七八糟的那些肉,疑惑地問:“當時發現死者的時候,他就沒穿衣服?還是你們後來屍檢的時候脫掉了?”

    “當時發現就是這樣,一直沒有動過。”

    一名法醫助理回答:“屍檢結果有些噁心,我估計你們不會喜歡聽的。”

    黃河插了句嘴:“為什麼?”

    “我們在死者胃裡發現了大量人類器官和組織。聯繫城北兩起怪物傷人的案子,基本上可以肯定,死者吃掉了案件裡溺水身亡的孩童。具體情況還需要進一步檢查,也可能是死者當時殺死了孩子,然後啃食。”

    法醫助理對這些話並不覺得奇怪。在這種地方工作,變態殺人魔之類的事情聽得多了,自然產生了免疫。他聳了聳肩膀:“這傢伙的口味真是獨特。怪不得小時候家裡老人都說,遇到陌生人千萬不要搭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喜歡吃小孩的怪物。”

    齊元昌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拉起屍袋,用非常嚴肅的口吻吩咐兩名法醫助理:“這名死者所有檔案全部封存。所有屍檢記錄按照甲級標準歸檔。死者遺體、屍袋、檢驗工具、血液樣本必須立刻銷毀。操作流程你們參看昨天下發的那本手冊。現在,執行命令吧!”

    兩名法醫助理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意外。

    這具屍體沒有經過家屬認領。

    對於案件本身,這種做法很不妥當。按照以往的經驗,必須有家屬簽字以後,屍體才能進入銷毀環節。

    可是,最近很多事情都和過去不一樣了。

    尤其是昨天下發的那本《特別屍檢工作手冊》,裡面的各種規定,更是顛覆了警局屍檢人員以往的概念。

    手冊上羅列了三十多種判定為特殊情況的屍體。無論其中任何一種,都要求在發現以後立刻進行銷毀。如果因為條件限制,無法立即銷毀的屍體,必須用特製鋼鑿將死者頭部穿透,然後再就地焚燒。

    似乎是發生了什麼特別事件。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各個派出所出警的次數也比以往更加頻繁。

    兩名法醫助理把屍袋裝上平板車,朝著屍檢所外面推去。

    從封閉的房間裡出來,黃河摘下口罩,貪婪地大口呼吸著空氣。

    “實在太臭了。這傢伙臨死前到底是遇到了什麼狀況?腦袋掉了,而且渾身上下爛得厲害。這副樣子,恐怕連他老婆也認不出來。”

    黃河滿不在乎地說著。張巧珍報案以後,還是他負責接待。當時,那個女人一口咬定自己男人在養雞場裡被怪物抓住。

    她並不知道,所謂的怪物,其實就是自己的男人。

    齊元昌點起香煙,大口吞吸著。

    現在他比任何時候都需要煙草的刺激。

    “局裡要求的第一批彈藥儲備已經運來了。各型子彈總共十六萬發,已經安排車子分別送往下面各個派出所。第二批彈藥正在裝運,估計明天下午就能送過來。”

    這些事情不是什麼秘密,黃河也是自己信賴的手下。齊元昌的眉頭一直緊鎖著:“我們畢竟不是戰備部門,大批量儲備彈藥這件事情,市裡面一直沒有批准。還好,局長和駐軍首長私交不錯,也是老戰友。看在他的面子上,這才提前撥付了兩批彈藥。”

    黃河對此有些憤憤不平:“老子就是看不慣市裡那幫官員的嘴臉。明明事情已經很清楚,上級單位下發了防疫防治的文件,要求我們警方配合解決問題。可他們就是不鬆口,一再說這是他們的事,不要我們插手。難道他們都瘋了嗎?柳河縣那邊死了幾十個人,還有其它地方也是這樣。這已經不是幾個醫生就能解決,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齊元昌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淡淡地說:“你自己都說了,文件的核心是防疫防治,我們只是配合解決。人家就是抓住這一點做文章。嘿嘿嘿嘿!大有可為啊!”

    黃河一臉迷糊:“齊隊,你這話我怎麼聽不懂?”

    對於這個粗線條大神經的手下,齊元昌也很是無奈:“怎麼才能防疫防治?當然要有錢才行。你以為市裡的官員就那麼傻,白白放在眼前的危險他們會看不見?這是一個往上面要錢的機會,地方政府誰會自己掏腰包?”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26
第一百零八節影響

    “再說了,文件裡已經說明,我們警方只是配合工作。配合的意思你懂不懂?就是可有可無。只要有錢,人人都想伸手。這種好事情,怎麼可能分給我們來做?當然是一腳把我們踢開,他們自己獨占。”

    黃河皺起了眉頭:“怎麼,這種時候,就算是上面有撥款下來,難道他們還敢私吞不成?”

    “私吞倒是不至於。 ”

    齊元昌緩緩搖著頭:“這種事情代表著政績。現在,病毒感染的跡象正在蔓延,全國各地,甚至世界上很多地方都發現了病毒攜帶者。處理方法稍有不慎,立刻就會轉化為大規模的瘟疫。就像很多年前的非典,還有更早些時候乙肝。當然,現在的防疫疾控手段比起以前有了很大進步。方法也更加科學。可是,人的思維還是轉不過彎啊!上面給錢讓你做事情,這種機會很難遇到。只要有困難就可以提出來,撥款不夠就再次追加。只要辛苦一些,多花點兒時間,完成任何就是響噹噹的政績。不要說是市裡面,就算是省裡,也為了這個事情打破頭的想要分一杯羹。”

    黃河怔住了:“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次病毒感染危險程度很高?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尤其是一旦被感染,就會變成那種可怕的怪物。如果不出動警察和軍隊,他們怎麼可能處理?”

    齊元昌長長呼了口氣:“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富貴險中求。只要把握好機會,哪怕多死幾個人,也是值得的。那些人就是抱著這樣的心理。不然的話,以咱們局長的話語權,通過軍方渠道調撥幾十萬發子彈,也不是什麼難事。”

    黃河感覺自己心臟跳得厲害:“他們真的敢這樣做?那些病毒攜帶者如果死了,事情就不一樣了。擴散速度很快,事態會變得非常嚴重。”

    齊元昌扔掉手裡的煙頭,嘆了口氣:“你說的這些話,其實都有人對上面反映過。我們在柳河縣殯儀館的戰鬥錄像他們也看過。怎麼說呢,只要是人,都存在僥倖思維。總覺得事情不會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總覺得自己能夠掌控整個局勢。包括我們要求增加彈藥儲備量也是一樣。這些子彈從軍工廠裡運出來,都是要花錢的。如果在這個環節能省就省,上面撥款一千萬,實際只用掉了五百萬,那就意味著官員的能力突出,表現優異。呵呵,這就是他們與我們這些下面具體辦事人員最大的不同。在他們看來,一切都已經夠了。警用器具、槍支彈藥、車輛都不需要添置購買。可是我們呢?不在我們這個位置上呆幾天,誰也不會知道其中的困難。”

    黃河沉默了。

    良久,他抬起頭,看著窗外遠處灰濛蒙的天空:“我會做我該做的事情。至少,要對得起身上這套警服。”

    齊元昌咂摸著嘴裡正在消散的淡淡煙味,慢慢地說:“也只能這樣。總之,盡人事,聽天命吧!”

    ……

    第二天。

    劉天明早早來到了醫院。

    他拐彎抹角找各種理由在病房裡走來走去。

    儘管從每個人嘴裡說出的話不一樣,可是把各方面收集到的消息拼湊起來,倒也可以知曉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聽說了嗎,內科病房那邊昨天晚上不見了一個病人。是啊,誰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本來是在特護病房里呆著,一下子就不見了,好怪啊!”

    “那個人應該是故意想要偷逃醫療費吧!這種事情見的多了,每年都有好幾起。上個月十五樓那邊就有個病人,心髒病手術,需要搭橋。八萬多的手術費,他說身上的錢不夠,手術就沒做。等到第二天醫生去病房裡看的時候,人已經走了。留下四千多塊的針藥錢沒人買單。這一個個的都把醫院當做是善堂了。照這樣下去,誰還敢開醫院啊!”

    “那個病人該不會是出什麼問題了吧?怎麼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護士醫生都下樓去那東西的時候悄悄離開?他大概是早就計劃好了吧?”

    護士和病人都是這樣說,都是猜測著會不會是楊空山自己偷偷溜了出去。他的家屬昨天晚上來了以後,又趕緊回家找人。今天一大早就來到醫院,說是楊空山沒在家裡。對於這種事情,主治醫生也無法回答。家屬在住院部鬧著,說是醫院把人搞丟了。無奈之下,醫生只能報警。

    看到這一幕,劉天明不禁有些感慨。

    楊空山肯定是死了。

    宋嘉豪切下了他的腦袋,大腦也被做成切片。

    不知道為什麼,劉天明忽然覺得有些徬徨。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對的。

    尤其是在昨天,在院長辦公室裡與宋嘉豪商量對策的時候,自己考慮的問題只是楊空山是否變異。他被感染了,病毒模式與自己不同,只可能變成陳婆和錢廣生那種類型的行屍。如果不及時將他處理掉,後果簡直就是不堪設想。

    可是,現在看到楊空山家屬臉上無比焦急的樣子,劉天明又覺得自己似乎把問題想得太過於簡單。

    感染歸感染,楊空山畢竟在那個時候還沒有變異。從道德和法律上來看,他仍然還是人類。只要是活生生的人,自己就沒有權力決定他的生死。

    兩種觀點在他的腦子裡激烈碰撞,都有著正確與錯誤的部分。看著亂哄哄的病房,劉天明只能搖搖頭,轉身走下了樓梯。

    辦公室裡沒有人,劉天明隨手打開電腦。醫院裡的工作電腦已經陳舊,開機速度很慢。看著屏幕上緩緩啟動的各種程序,劉天明忽然產生了說不出的憂慮。

    360瀏覽器頁面上跳出一堆廣告。劉天明沒興趣從一大堆娛樂信息中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他點開百度新聞,手指無意識地滑動著鼠標,看到了各種新聞信息。

    《西非地區病毒肆虐,已經造成多人死亡》

    《阿富汗學生武裝與政府軍對峙,停火地區出現大規模疫病侵襲跡象》

    《中東地區再次爆發新一輪出血熱感染,多國元首正在緊急磋商相關事宜》

    類似的條目還有很多,都是關於疾病和瘟疫傳播。劉天明隨手點開其中一個新聞條目,眼前頓時出現了觸目驚心的文字。

    “本次疫情是有史以來西非地區最大規模的病毒感染。截止發稿日,世界衛生組織關於西非地區疫情報告稱,幾內亞、利比里亞、塞拉利昂、馬里等國的疫情已經確診。其中,塞拉利昂與尼日利亞的疫情最為嚴重。確診、疑似可能感染病例多達18000例。其中7329例已經死亡,鄰近地區感染人數超過五萬人。從上周至今,死亡人數上升趨勢明顯,數個援助機構和國際組織,包括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歐中聯盟委員會和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等單位,正在投入人力、物力試圖減緩疫情。另外,無國界醫生組織、紅十字會、紅新月會等人道機構援助的物資已經抵達。當地官員稱,本次疫情爆發感染和死亡人數都達到歷史最高,並仍處於惡化狀態中……”

    身後有人拍了拍劉天明的肩膀。他下意識的關閉網頁,轉過身,發現時科室裡一名熟識的護士。

    “嘿!劉醫生,你怎麼在這兒啊?”

    那護士顯然對劉天明呆在辦公室裡的行為很是驚訝:“怎麼,你沒去行政大樓那邊啊?”

    行政大樓就在門診大樓旁邊,是醫院機關和領導的辦公所在地。

    劉天明很是意外:“怎麼,行政大樓那邊有什麼新聞嗎?”

    護士笑了:“看來你還真不知道。你真該過去看看,王副院長和宋院長吵起來了。好多人都圍在那裡。”

    看著一直沖自己身上觀望的護士,劉天明忽然明白了對方心裡所想。

    宋嘉豪上任以後,自己是所有實習醫生當中第一個被轉為正式編制。因此,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院長宋嘉豪的嫡系。

    說起來,他們有這種想法倒也無可厚非。畢竟,醫院正式職工的編制很金貴,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得到。

    宋嘉豪和王印江吵起來了?

    劉天明腦子裡不由得想起在院長辦公室外面聽到的那些話。

    的確是該過去看看。

    ……

    行政大樓入口處圍滿了人。全部都是醫生、護士,以及醫院裡的職工。

    副院長王印江頗為惱怒地看著財務科長彭光,後者半低著腦袋,一副心虛的樣子。

    對於宋嘉豪把醫院裡流動資金全部外撥的做法,王印江非常不滿。

    這筆錢他原本計劃著有別的用途。

    說起來,宋嘉豪這個新任院長很精明。他沒有通過彭光,直接就把資金劃走,名義上也挑不出什麼錯誤。

    對此,王印江嗤之以鼻。支援地州醫療事業發展,說的真他嗎好聽。實際情況肯定不是這樣。按照以往的經驗,這些錢要是有一半真正用在工程方面就不錯了。剩下的,還不是以各種名目往他自己口袋裡塞?

    你想拿錢,當然沒問題。可是,你的吃相也未免太難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27
第一百零九節稀里糊塗的賬

    上次在辦公室裡交涉,王印江根本沒想到兩個人會吵起來。

    按照他的本意,是想要讓宋嘉豪讓出一部分利益。可宋嘉豪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反正說著說著語氣就變得激烈。

    到了最後,只能不歡而散。

    彭光的屁股也不干淨。

    這次醫院職工外出軍訓,他和副科長嚴唯中收了賓館一大筆回扣。後來被那個新上來的年輕醫生劉天明撞破,整天惶惶不可終日。王印江正好需要這麼一個給自己辦事的人,所以今天就帶著彭光過來,想要繼續和宋嘉豪談談,誰知道三句話不合,又吵了起來。

    彭光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本來是兩個院長之間悄悄商量的秘密,他根本沒有領會王印江的意圖,反而在外面那些職工當中傳播謠言。說什麼宋嘉豪拿著醫院裡的錢不當回事,在地州縣上胡亂投資。原本應該給職工發放的福利獎金,也因為醫院賬面上的錢不夠,所以一拖再拖。謠言傳的比風還快,短短十幾分鐘,幾乎整個醫院都知道了。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人,王印江心裡覺得很是後悔,就不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彭光。

    宋嘉豪之前露過面。在彭光的煽動下,很多不明就裡的職工在辦公室附近起哄,要求宋嘉豪公開醫院賬目,還有幾個人乾脆指名道姓要求宋嘉豪下台。王印江遠遠地看著,差點兒沒把他嚇死。連忙找了一個親信把彭光喊過來,指著鼻子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是豬腦子啊?你到底會不會辦事?你讓這些人在外面鬧,你就不怕姓宋的找你的麻煩?別忘了,你自己的屁股也不干淨,賓館給你回扣的事情還沒有個結論,你就不怕宋嘉豪直接把你的財務科長擼了?你,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王印江是恨鐵不成鋼,彭光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他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會說。

    王印江是真害怕了。

    宋嘉豪說的那些事情,並非無的放矢。兩個在醫院工程上做文章姓苗的女人,分別就是自己的老婆,還有小姨子。正常情況下,這些事情都不可能拿到檯面上來講。宋嘉豪就是如此的不講道理,直接掀翻了自己的老底。

    王印江第一次遇到如此強硬的對手。偏偏這傢伙還是院長,級別比自己更高。

    彭光偷偷看了一眼怒氣沖衝的王印江,很是畏懼地小聲說道:“王院長,現在該怎麼辦?”

    不問還好,王印江氣不打一處來:“你小子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現在反倒問我怎麼辦?你當我是什麼?專門給你擦屁股的嗎?”

    罵歸罵,問題還是要解決。王印江皺著眉頭,看著行政大樓前漸漸散去的醫院職工,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這件事情恐怕不能走正常方法處理。我得找找人,另外再想辦法。”

    ……

    保安隊長何大山一直站在人群裡。

    行政大樓下面就是醫院保衛科。外面鬧得動靜太大,何大山也就出來看熱鬧。

    剛開始的時候,何大山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

    感覺就是兩個院長在打架,具體原因不是很清楚。

    不過,別人在那裡打生打死,自己搬把椅子拿包薯片在旁邊看著,倒也蠻有意思,津津有味。

    聽著聽著,事情就變得不太對勁兒。居然扯到了醫院資金的問題。

    何大山立刻聯想到,前段時間宋嘉豪找人裝修地下防空洞的那件事。

    雖然他至今為止還沒有下去過。可是何大山覺得,這位年輕的新任院長身上有很多謎團。

    陳婆從停屍間通風管掉下去摔死以後,何大山一直都在惶惶不安種度日。他覺得警察可能會找上門,覺得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然而,擔心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發生,也沒人提過關於陳婆或者死人之類的話題。何大山覺得自己可能算是過關了。但他沒有掉以輕心,反而變得越發冷靜下來,對以前經歷過的所有事情,都仔細思考,反复琢磨。

    何大山想起了很多疑點。

    陳婆為什麼突然之間與劉天明搞上了?

    倒不是說兩個人有個那種關係。

    這點眼力,何大山還是有的。

    他只是不明白,陳婆孤老婆子一個,劉天明也是醫院里新來的實習醫生,兩個人可以說是毫無交集,偏偏就變成了關係親密的朋友。這到底是為什麼?

    那天晚上,自己花錢買了禮物,打算找到陳婆道歉。就在她家門外,聽見裡面傳來陳婆和劉天明那小子在嘀嘀咕咕。聲音太小了,聽不清楚。可是,勉強還是能夠聽到幾個關鍵詞。

    感染、抗生素、時間、變異……

    何大山不是醫生,也沒有興趣對這些拗口的名詞進行深究。他有一種感覺,劉天明和陳婆正在計劃著什麼。說不定,劉天明接近陳婆的目的和自己一樣,都是為了房子和錢。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何大山開始對劉天明多加留意。

    他發現劉天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地下防空洞裡去。而且從來不選擇白天,都是晚上行動。

    這個發現差點兒沒把何大山活活嚇死。

    他覺得,劉天明一定是發現了陳婆的屍體。

    可是,警察沒有找上門來,一切還是照舊。

    何大山覺得很奇怪,隨後又變得釋然。那道夾牆很隱蔽,陳婆的屍體扔在裡面很難被發現。何況,院長宋嘉豪剛剛對地下室重新裝修,濃烈的油漆味足以掩蓋屍體腐爛發出的惡臭。

    是的,一定是這樣。

    輕鬆的感覺並未持續太久。何大山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院長宋嘉豪經常在半夜裡偷偷摸摸進入地下室。

    而且,他與劉天明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

    這當然不是毫無根據的胡亂猜測。有好幾次,何大山夜裡值班的時候,都看見宋嘉豪和劉天明一起走進了雜物間。

    他們為什麼不白天下去?

    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半夜,甚至是凌晨這種最黑暗,也是人類神經最疲倦的時候?

    還有,每次進去的時候,他們為什麼不穿醫院裡的製服?偏偏要穿上黑不溜秋的衣服?

    這件事情有太多的疑點。

    何大山也沒有那個膽子到地下防空洞裡去看看。

    他不是錢廣生那種膽大包天的性格。何大山很怕死,而且陳婆從通風管裡摔下來這件事情,一直是何大山心裡最大的秘密。他從很多影視作品刑偵片總結出一個原則,那就是犯罪以後,絕對不要再次靠近案發現場。否則,被人抓住,或者被人看破其中究竟的機率,會成倍增加。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宋嘉豪。

    無論如何,他畢竟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是高高在上,自己必須仰望的大人物。儘管何大山心裡疑慮重重,卻沒有把劉天明與宋嘉豪之間的事情往壞處想。他覺得,宋院長和小劉之間可能是在進行一項秘密工作。當然,是不違法的那種。

    可是不管怎麼樣,既然是秘密,那就意味著不能被人發現。這個問題在何大山腦子裡盤桓許久,他甚至好幾天都睡不著,夜不能寐,冥思苦想院長宋嘉豪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何大山從中聞到了錢的味道。

    他覺得,只要搞清楚其中究竟,一定可以從宋嘉豪手上弄到一大筆錢。

    想法是好的,可是沒辦法下手。何大山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發現了肥胖豪豬的老虎,卻被豪豬身上密密麻麻的尖刺所逼退。看著肥美可口的鮮肉就在眼前,卻怎麼也吃不到。

    必須改變這種狀況。

    得找個人,跟著自己一起幹。

    ……

    彭光覺得很委屈。自己好歹也是醫院的財務科長,居然被王印江分配來做這種事。然而,又不能不做。事情也是因為自己而起,誰能想到院長宋嘉豪軟硬不吃,面對職工的風言風語也根本不怕。說起來,也是自己頭昏,跟著嚴唯中那個混蛋吃什麼見鬼的回扣。

    “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

    彭光有氣無力的在那裡驅散人群。

    可是,這種事情可由不得他。很多人不樂意,覺得我來不來,走不走,那是我的自由。你彭光算老幾啊?這行政大樓又不是你家開的,你在醫院裡不過是個小科長。人家上面當官的都沒發話,你在旁邊唧唧歪歪算老幾?

    新一輪的爭執又開始了。剛剛平靜下去沒多久的行政大樓前面,再次爆發出充滿各種臟詞罵句的咆哮與吼叫。

    張德良看見了站在台階上看熱鬧的何大山。他眼裡露出一抹喜色,趕緊小跑著過去。

    “嘿嘿嘿嘿!何隊長,沒想到你也在啊!”

    看看四周無人注意,張德良簡單的寒暄過後,毫不客氣的直接進入了話題核心:“你上次答應給我的三十萬呢?帶來了沒有?”

    楊子雄還算是給面子。看在幾萬塊錢的份上,又把還賬時間延長了一個月。

    不過,他也警告張德良,這是最後一次。到時候,如果還是拿不出錢來,要么用房子抵賬,要么就老老實實按照他的要求,從醫院裡弄到足夠數量的杜冷丁。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