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42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0:46
第一百二十節一瞬間的反轉

    二十九人民醫院裡,內科辦公室亮著燈。

    劉天明收拾好東西,正打算離開。

    四十多分鐘以前,他接到鄭小月的電話。

    在電話裡,鄭小月的情緒很低沉,說她今天沒有跟著李潔馨去過生日,現在打算回家,問劉天明能不能過來陪陪自己。

    劉天明有些意外,問她發生了什麼事,鄭小月在電話裡不願意說。

    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劉天明連忙說是讓她先回家去等著,自己盡快安排手上的事情,然後就趕過去。

    夜班事情不多,但是很雜。

    劉天明樓上樓下跑了好幾趟,才把各種事務安排好。他跟值班護士長打了個招呼,說是要離開幾個鐘頭,保證會在午夜以前回來。

    就在他把辦公桌上病歷收拾好以後,孟奇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直接關上房門,拿出一把手槍,對準了劉天明的胸口。

    實在太突然了。

    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值班護士在另外一層樓上。

    “舉起手來,向後退!”孟奇的眼神凌厲,眼眶裡充滿了血絲,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冷笑。

    看著他手裡那隻口徑粗大的槍,劉天明覺得緊張,感覺手腳微微有些僵硬。

    他發現,在這個距離,自己根本不可能避開子彈的攻擊。

    於是,劉天明舉起雙手,後退了幾步。

    “你想幹什麼?”

    劉天明認出了孟奇那張曾經被自己暴揍過的臉:“怎麼,想殺了我?”

    “你給我閉嘴!”

    孟奇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火焰,手裡的槍絲毫沒有鬆動:“你說對了,老子今天就是要斃了你。”

    劉天明感覺自己心跳正在加速。

    他把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與之前鄭小月的電話聯繫在一起,又想到了在磚窯裡發生的那一幕,不由得冷笑道:“就算是殺了我,你也得不到她。”

    這是一種試探。

    孟奇的反應很激烈。他惡狠狠地瞪著眼睛,咬牙切齒地說:“我現在已經不想那些事情。我要宰了你,我要一槍轟爆你的腦袋。”

    “呵呵!你還真是暴力。”

    劉天明故作輕鬆的笑了起來:“殺了我?在這種地方殺了我?如果你換個時間,換個地點,說不定我還相信。可是在這兒,你覺得可能嗎?這裡到處都是監控,樓上樓下都有人。槍聲一響,立刻就會有人報警。你覺得,你能跑得出去?”

    孟奇臉上的肌肉一陣扭曲。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扣動扳機。

    劉天明說的沒錯。一旦開槍,自己也跑不了。

    頭腦發熱會產生衝動,會導致一系列極其不理智的後果。

    按照孟奇的計劃,應該是在某個適當的時候,或者尋找類似上次在軍營外面山道上的機會,開槍把劉天明射殺。

    可是,今天晚上他被鄭小月狠狠羞辱了一頓。身為男人的尊嚴,還有腦子裡不斷升騰的怒火,都讓他感到無法壓制心裡迅速膨脹的殺意。

    我今天就必須解決他,現在就必須幹掉他!

    長達三分鐘以上的冷場。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都在用充滿敵意,無限冰冷的目光看著對方。

    從那雙眼睛裡,劉天明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殺意和恨意。

    他明白,自己和孟奇之間不可能存在什麼化解的機會。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從那雙眼睛裡,孟奇看到了輕蔑和嘲諷。

    那是對自己能力的無視,佔據了自己喜歡女人的優越感。

    只有殺了他,才能徹底洗清一切的恥辱。

    就算是被警察抓住,就算是逃不掉,老子也要轟爆你的人頭!

    就在孟奇手指發力,想要扣動扳機的瞬間,忽然聽到了劉天明的聲音。

    “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樣吧,我告訴你一些事情,能不能當做交換條件,不要殺我?”

    交換條件?

    孟奇有些疑惑,卻沒有放鬆手上的力量,仍然警惕地看著對面。

    “你的那些手下跟我打過。他們應該對你說了一些我的事情。怎麼樣,你想知道其中的秘密嗎?”

    孟奇想起了之前那兩名泰國軍人,還有曹恆太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孟公子,那個叫做劉天明的人很厲害。他雖然不懂格鬥,卻擁有強大的力量,還有驚人的速度。尤其是他的反應,絕對是我們見過最快的一個。我和查頌這次輸的不冤,能夠跟這樣的人交手,而且可以活下來,的確是一種幸運。”

    “我根本打不過他。我們十幾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的拳法太快了,我看不清他的動作,完全就是一邊倒的挨打。他的速度和力量超過了所有我認識的人。就算是我的老師,五段黑帶高手,恐怕也不一定打得過他。孟公子,我覺得這件事還是算了吧。不要去招惹這種人,那隻會給你帶來麻煩。”

    力量,還有速度。

    想到這裡,孟奇不由得張口問道:“為什麼你有那麼快的速度?還有力氣,那麼大。”

    劉天明淡淡地笑了:“我服用了一種特殊藥物,身體產生了變化。”

    孟奇的胃口被吊了起來:“什麼藥物?”

    劉天明平靜地看著他:“怎麼樣,我說的這些事情,能不能讓你改變主意?”

    孟奇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會上當的人。

    他思考了幾秒鐘,獰笑道:“看來你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勇敢。你也是個怕死的廢物。居然編造這種故事,嘿嘿嘿嘿!怎麼,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

    劉天明看了他一眼,說:“給我一分鐘,我證明給你看。”

    說著,他從身後的桌子上拿起一隻玻璃杯,張開雙手十指,緊緊握住杯子。當著孟奇的面,猛然發力,硬生生的把杯子掰成兩半。

    孟奇徹底看呆了。

    他四處搜索,抓起旁邊桌上的另外一個玻璃杯,湊近眼前仔細觀察,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遞給劉天明,用威逼的口氣說:“剛才那個不算,這個,用這個做給我看。”

    還是同樣的過程,還是一樣的結果。

    看著變成兩半的玻璃杯,孟奇徹底打消了內心的最後一絲懷疑。他用很是複雜的目光看著劉天明:“你說的那種藥在哪兒?交出來。”

    劉天明笑了:“那你得答應不殺我。”

    孟奇眼睛裡閃過一絲狡猾: “如果你讓我擁有和你一樣的力量和速度,我可以考慮考慮。”

    劉天明早已料到他會這樣說。點點頭:“好吧!跟我來。”

    孟奇有些意外,握緊了手中的槍:“你想幹什麼?”

    劉天明理所當然的回答:“帶你去拿藥啊!那種珍貴的藥,我怎麼可能放在辦公室裡?來吧,跟著我。”

    ……

    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大樓,走進了三號藥庫旁邊的雜物間。

    孟奇刻意保持著與劉天明的距離。他用外衣蓋住手槍,槍口保持向前,警惕性一刻也沒有放鬆。劉天明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態度很老實,沒有什麼預料中的小花招,速度也不快不慢。甚至走進雜物間以後,他還提醒孟奇地下室裡很黑,留神腳下。

    沿著台階,一路下行。

    孟奇的戒備心理已經不像最初那麼嚴重。

    他覺得劉天明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

    也許,是因為自己手上這把槍的緣故。

    看來人人都怕死,在這種威脅面前,再強勢的傢伙,也會老老實實低頭。

    打開防盜門,按下門口的電燈開關,黑暗中的一切都曝露在眼前。

    孟奇已經相信了劉天明的話。

    在這種黑咕隆咚的地下,一間秘密研究室……一切都表明,那種神秘藥物的存在,而且是那麼的接近,那麼的真實。

    “你說的那種藥在什麼地……”

    最後幾個字尚未說完,孟奇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

    他下意識的想要把槍口對準劉天明,卻感覺身體從側面過來的力量擊中。“撲通”一聲,孟奇沉重地摔倒在地上。隨即頭部挨了重重一擊,整個人立刻失去知覺,彷彿一條破抹布口袋,慢慢撲倒。

    劉天明撿起掉在地上的柯爾特蟒蛇手槍,迅速檢視了一遍,把槍收好。

    在辦公室裡的時候,他就有機會幹掉孟奇。

    但他沒有這麼做。

    孟奇對自己的恨意太深了,已經到了無法化解的地步。

    從他的話語和眼神裡,劉天明清楚的感覺到,他肯定會要自己的命。

    這傢伙是一個瘋子。

    對付瘋子,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送進瘋人院。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瘋子都在外面晃蕩。就算是警察,也拿他們毫無辦法。

    更可怕的是,孟奇是一個非常有錢的瘋子。從某種程度上說,法律對他幾乎沒有約束力。

    劉天明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既然瘋子要殺我,又沒人能夠約束這種可怕的行為,那麼只能是我自己先下手為強,幹掉這個該死的傢伙。

    劉天明不想因此惹上麻煩。

    所以,沒有在辦公室裡動手。

    他編了一個合乎邏輯的故事,還當著孟奇的面,做了一段免費表演。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孟奇徹底相信自己。

    從門診大樓一路下來,劉天明選擇了監控探頭最少的路線。尤其是從監控攝像機前面經過的時候,他故意加快腳步,做出與身後孟奇毫無關聯的模樣。這種做法不一定奏效,卻多少可以擺脫自己的殺人嫌疑。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0:50
第一百二一節層次的劃分

    劉天明從未想過要扛著被自己幹掉的孟奇,然後把一具如此醒目的屍體帶出醫院。

    那樣做,目標太大,非常危險。

    上次在軍營外面打跑了曹恆太那些人,劉天明就預料到自己和孟奇之間肯定還會碰面。

    這種人永遠不會死心。他們不會因為區區幾句勸阻就懸崖勒馬。更不會對毫無還手的被欺凌對象心生憐憫。

    何況,這次孟奇居然拿出一把手槍。

    這表明,他精心計劃好了一切。

    那麼,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看著躺在腳下徹底失去知覺的孟奇,劉天明拿出手機,撥通了鄭小月的電話:“抱歉啊!醫院裡臨時來出了點兒事情,我可能要晚點兒才能過來。”

    可能是今天晚上經歷過那些事情的緣故,鄭小月的反應很敏感:“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孟奇過去找你的麻煩?”

    “沒有。門診來了一個病人,需要搶救。”

    劉天明胡亂編造了一個藉口。有些事情需要男人獨立承擔,絕對不能把女人拉進來。說完這句話,他故作驚訝地問:“怎麼突然之間提起那個人?你怎麼了?”

    “李潔馨今天晚上把我騙出去,就是他的主意。”

    鄭小月在電話裡咬牙切齒地說: “要不是你讓我在軍訓的時候,學了些揍人的技巧,說不定,今天晚上我就回不來了。”

    聽到這裡,劉天明已經對整件事情有了清晰的了解。他低頭看了看躺在面前的孟奇,眼睛裡透出一股陰森的寒意。

    簡單地聊了幾句,劉天明掛斷電話。

    他走到夾牆邊上,從底部一塊一塊抽出磚頭,用上次處理楊空山屍體的辦法,把已經斷氣的孟奇塞了進去。

    屍體上半身塞進牆壁的時候,劉天明注意觀察了一下陳婆和錢廣生這兩頭行屍的動作。

    宋嘉豪說的沒錯,陳婆優先進食的部分是大腦,錢廣生就沒有多講究。他朝著孟奇身上張口亂啃,無論肩膀還是胳膊,只要是能吃的部位就行。等到陳婆用巨大的力量掀起孟奇的頭蓋骨,劉天明進一步把屍體後半部分塞進去,錢廣生進食的位置立刻變成孟奇的腹部。

    他喜歡吃內臟。

    這樣的區別差異其實很小,不仔細觀察,根本難以發現。

    宋嘉豪在研究方面的確很有一套。

    劉天明覺得,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陳婆與錢廣生的病毒感染途徑不同所造成。

    陳婆活著的時候,畢竟是一名正常形態感染體,死後才變成這個樣子。錢廣生就不一樣了。他是被陳婆咬過之後才感染變異。如果以病毒傳染的源頭進行標註,那麼陳婆無疑應該算是第一階層感染體,錢廣生只能屬於第二階層。

    孟奇的身體徹底塞進了夾牆。

    劉天明默默把磚塊放回原位。

    就在他站起來的時候,忽然想到一個此前從未考慮過的問題。

    我、小吳,還有陳婆,都是因為那名神秘的黑色病人而感染。按照這樣的區分規則,那個黑色病人才應該是第一階層。

    還有,小吳和陳婆都是正常形態的感染體,養雞場主王福壽卻是被小吳咬傷以後,導致變異。可是,王福壽的血液同樣含有充足的營養,自己卻沒有在錢廣生身上產生相同的獵食反應。

    這是否意味著,不同階段的感染體,再次傳染的下一階層會產生變化?

    還有楊空山,如果咬傷他的偷牛賊與自己一樣,那麼楊空山的感染等級也就與錢廣生相同?

    正確排序應該是這樣。

    神秘的黑色病人:第一階層。

    我、陳婆、小吳、頭牛賊:第二階層。

    錢廣生、楊空山:第三階層。

    至於第三階層繼續往下,病毒感染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劉天明沒興趣知道。

    原因很簡單,無論錢廣生還是楊空山,對他都沒有產生獵食誘導。換句話說,他們體內沒有足夠的營養物質。按照之前的感染順位排序,可以想見,病毒感染到了第四階層,更不可能產生擁有充足營養的感染體。

    劉天明不由得想到,自己在楊空山腦部發現的那一小塊紅色斑點。

    他確定那東西能吃,是一種基礎成分與小吳和王福壽完全相同的營養物質。

    如果單純以感染體產生的營養物質數量作為判斷標準,是否可以這樣認為:每個第二階層感染體,可以提供一卡勒爾營養。可是想要獲得同樣多的營養物質,就需要足足一千名第三階段的感染體。

    這的確是一個無比龐大的金字塔圖形。劉天明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換了是等級更低的第四階段感染體,究竟需要多少,才能湊齊一個卡勒爾的營養物質?

    如果把金字塔倒轉過來,位於第一階層的那位神秘黑色病人,他又能夠提供多少卡勒爾的營養物質?

    劉天明不禁有些激動,也覺得遺憾。

    陳婆竟然把那具屍體送到火葬場燒掉,真是太可惜了。

    夾牆底部有一條縫,孟奇的血從裡面滲漏出來。

    被錢廣生幹掉的富商譚瑞和保鏢,落鳳村的村民楊空山,化驗科的醫生張宏良,再加上今天被自己幹掉的孟奇,算起來,已經有很多人死在了這個陰暗的地下防空洞裡。

    他們每個人都有必須被殺,一定要死的理由。

    因為錢。

    因為女人。

    因為責任感。

    劉天明默默地看著地上那片不斷擴大,然後緩緩流進下水管道的血跡。

    第一次發現陳婆在夾牆裡吃掉譚瑞和保鏢的時候,自己和宋嘉豪擔心血污會引起注意,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地面打掃乾淨。到了第二次,也就是把楊空山屍體塞進去的時候,兩個人都變懶了,只是隨便用水沖了一遍。

    今天,劉天明進來的時候,發現水泥地面上的血跡已經發黑變硬。那是張宏良的血。宋嘉豪也許是來不及清理,或者是忙於應付何大山,就任由那些血慢慢蒸發,一點點乾涸。

    夾牆裡面的咀嚼聲變得輕微。

    算算時間,孟奇應該已經被吃的差不多了。陳婆上次吃得太多,撐爆肚皮以後,劉天明就不再給她餵食。他發現,陳婆對於食物的需求已經徹底改變。她沒有胃,沒有消化器官。從嘴巴里撕咬嚥下的肉塊,通過食道,直接進入身體。然後,又從炸爛以後毫無遮擋的腹部掉出來。

    就好像一名甲亢患者,純粹只是在享受吃的過程,卻無法從食物中獲取絲毫的能量。

    陳婆根本不需要食物。她只是在大腦殘留機能的控制下,保留著食物的基礎概念。然後,瘋狂的攻擊,瘋狂的撕咬。

    劉天明腦子裡浮現出無比詭異的畫面。

    他彷彿看到,陳婆正在夾牆裡撕咬孟奇,從肩膀和大腿上撕下一塊塊肉。哦,差點兒忘了,陳婆最喜歡的食物是大腦。她用強勁有力的手指掀開頭蓋骨,像喝豆腐腦一樣大口吞嚥腦漿。所有這些“食物”從肚皮上的破口紛紛掉落,在地面上形成血肉模糊的堆積污穢。

    劉天明關上燈,走出了房間。他打開手電筒,沿著台階,朝著正上方的雜物間走去。

    他不想清理地板上的那些血。

    那樣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就讓它們自然乾涸吧!

    地下室的秘密,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每一個知曉秘密的人,或多或少都付出了代價。

    到了最後,也許自己和宋嘉豪都會死。

    不過,就算是死,我們兩個肯定會排在最後。

    劉天明對此很有信心。

    因為,還有一個何大山。

    宋嘉豪絕對不會放過他。

    ……

    鄭小月一個人呆在房間裡。

    窗外的黑暗讓她覺得一陣沒來由的煩躁。

    身上很黏,全是汗。

    從KTV一路狂奔出來就是這樣。砸碎酒瓶的時候,很多啤酒濺在了身上。鄭小月拉開T卹圓領,低下頭朝著裡面聞了聞,頓時皺起眉頭。那股可怕的汗餿和酒味,差點兒沒把她當場熏昏。

    得趕緊洗個澡。

    十多分鐘以後,鄭小月從洗澡間裡出來。

    剛洗過的頭髮濕漉漉的,她用毛巾不停地擦著水。雪白的絲質睡袍只包到臀部下面一點,露出白白嫩嫩的修長雙腿,嬌嫩的赤足顯得十分可愛。她趿著加菲貓拖鞋,走到飲水機前,泡了杯熱茶,然後在床上坐下,倚著枕頭,慢慢等著水溫變涼一些。

    洗澡前剛打完電話,劉天明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不知道為什麼,鄭小月忽然很想吃糖。

    她覺得嘴裡沒什麼味道,想要吃點兒甜的東西。

    女孩子都喜歡吃零食,鄭小月也不例外。她動作麻利地從床上下來,跑到壁櫥前,從櫃子裡那出一個很大的玻璃罐子。裡面裝滿了葡萄乾。最上層的部分,還有幾塊被白糖糟得晶瑩剔透的冬瓜蜜餞。

    抓了幾顆葡萄乾塞進嘴裡,鄭小月覺得不過癮。她直接拿起一塊冬瓜蜜餞,又從桌上拿起水果刀,用熟練的動作把蜜餞切成小塊,用刀尖插著,一塊一塊送進嘴裡。

    蜜餞是一個同學送的。據說,是她們家鄉的特產。味道不錯,就是太甜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0:51
第一百二二節醫鬧

    一斤多重的蜜餞,很快被鄭小月吃了個精光。

    她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蓋上了零食罐子。

    儘管還沒有吃夠,但她覺得,應該省著點兒明天吃。

    對了,明天得出去多買點兒糖。省的像今天這樣,半夜裡犯了饞病,沒東西可治。

    如果劉天明在場,一定不會這樣認為。

    泡開的茶水已經涼了。

    鄭小月端起杯子抿了幾口,低頭的時候,看到了放在床頭櫃腳旁邊的一把刀。

    那是一把廓爾喀刀。

    上次在劉天明那裡看到,就順手拿了一把。

    如果今天跟著李潔馨去KTV的時候,身上帶著這把刀子,事情應該更容易處理些吧!

    鄭小月好看的臉上漸漸浮起一層冰霜。

    她最討厭別人欺騙自己。尤其是被當做好朋友的李潔馨,真正是罪無可恕。

    彎腰撿起刀子,在燈光下,鋒利的刀刃反射出幽幽的暗藍色光澤。鄭小月的動作很大,右邊的睡衣肩帶滑落下來,雪白的胸脯袒露出大半。房間裡只有自己一個人,鄭小月也不會在意這些。她握著刀柄,因為憤怒,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峰巒起伏。

    劉天明說過的那些話在耳邊迴盪。

    “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遇到不能解決的危險,立刻打我電話,或者到家里和醫院找我。我只可能在這兩個地方。”

    想到這裡,鄭小月把刀子插進木製刀鞘,裝進了背包。

    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柔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陰狠,彎彎冷笑的嘴角釋放出一絲猙獰。

    以後說不定還會遇到類似今天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會懷疑自己這種外表柔弱的女孩子,背包裡竟然會放著一把刀。

    千萬不要小看女人。

    否則,你會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

    ……

    如往常一樣,城市迎來了新的早晨。

    宋嘉豪早早來到了辦公室。

    他今天心情不錯。臉洗得很乾淨,衣服換上了一套輕便的休閒裝。軟質皮鞋穿在腳上很舒服,頭髮也修建得整整齊齊。照例衝了一杯咖啡,加上方糖和植脂末,用勺子輕輕地攪動著,順手拿起桌上的報紙,搜尋自己感興趣的新聞。

    外面走廊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宋嘉豪微微皺起眉頭,目光從報紙上挪開,轉向了緊閉的房門。

    那天早上,副院長王印江攛掇著醫院職工到自己這裡鬧事,也是這般嘈雜。難道,王印江還不死心,想要繼續把事情鬧大?

    “嘭!嘭嘭!”

    敲門的聲音很大。

    不,不是敲,而是砸。

    很大的力氣,非常無理。

    宋嘉豪從椅子上站起,快步走過去,拉開房門。

    外面站著很多人。他們不是宋嘉豪想像中鬧事的醫院職工,而是另外一群人。

    幾十個男男女女擠在走廊上,用充滿敵意的目光看著宋嘉豪。有男人,有女人,還有幾個上了年紀,走路都顯得困難的老頭老太婆。他們的穿著打扮介於時髦和普通之間,一看就是城市附近的村民。

    宋嘉豪看人的眼光並非絕對。可是這一次,他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因為,在人群裡最為前面的位置,站著兩個中年婦女。

    這兩個女人他認識,是楊空山的家屬。

    她們顯然有些畏懼宋嘉豪,站在人群裡沒有說話。

    一個身材壯實,穿著藍布上衣的漢子站在最前面。他光禿禿的頭頂上全是汗水和油光,捲起衣袖,舉起結實的胳膊,指著宋嘉豪的臉,用本地方言毫不客氣地問:“你各是這家醫院呢領導?”

    宋嘉豪點點頭:“我是院長。”

    他大概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果然,漢子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宋嘉豪心中所想:“我兄弟生病了,送來你們醫院。結果,現在人不見了。這件事情雜個說?”

    宋嘉豪在心裡暗自嘆息了一聲。他臉上表情變得嚴肅,語氣也沒有什麼變化:“什麼怎麼說?你是誰?誰是你兄弟?”

    他打定了主意拒不承認。

    開什麼玩笑,楊空山已經死了,連屍體都被陳婆和錢廣生吃得一干二淨,大腦也被自己做成切片。

    何況,楊空山當時的情況很危險,隨時可能變異。

    劉天明說的沒錯:與其等著讓楊空山變成行屍,威脅到更多人的生命安全,不如趁早把他解決。

    漢子很是惱怒地對上了宋嘉豪的目光:“你挨我裝憨該?我兄弟當時送來醫院,很多人都看見了。你們醫院的醫生護士都曉得這件事。你們挨他整克病房裡面關的,說是要辦住院手續,讓我兄弟媳婦回家拿東西。結果晚上回來,人就找不到了。你說說,這種事情,不找你們醫院,要找哪個?”

    宋嘉豪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袋裡,聲音冷淡:“尋找失踪的病人?這不是我們醫院的管理職能。你找錯人了,你應該去找警察才對。”

    漢子正要張嘴說話,旁邊一個頭上裹著帕子的老婦頓時嚎叫起來:“我不管。找那樣**呢警察?人是在你們醫院不見呢,出了事情也要找你們醫院。反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醫院一定要給我們個說法。”

    擠在辦公室門口的人群,頓時如同沸騰的開水,紛紛叫嚷起來。

    “是呢,醫院必須要負責。”

    “你們挨楊空山整克哪點啦?現在就挨人交出來。”

    “尼瑪呢,肯定是當天治療不當,看得楊空山死了想要推卸責任,所以趁的老楊媳婦不在,就挨屍體轉走。喊醫院賠,叫醫院賠錢!”

    此起彼伏的吼叫聲在走廊裡迴盪,各個辦公室裡的工作人員紛紛走出來。一張張臉上寫滿了好奇、厭惡、惱怒,還有幸災樂禍。

    宋嘉豪一直沒有吭聲,一直在冷眼觀望。

    他忽然發現,事情恐怕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村民們歷來都有抱團的習慣,為楊空山打抱不平也沒有什麼錯誤。

    可是,他們為什麼會找到自己這裡來?

    要知道,我可是院長。

    行政大樓這種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進來。醫院有自己的規章制度,即便是出了事情,也需要從下面開始,逐級上報。

    醫鬧這種事情並不鮮見。正常情況下,病人家屬只會去門診,或者住院部那邊,找值班醫生,找護士,然後吵鬧。

    可是這幫人動作很奇怪,他們竟然直接找到自己。而且,之前聽外面的腳步聲和動靜,沿路過來沒有敲過其它任何辦公室的門,唯獨到了這裡,就開始拎起拳頭亂砸。

    這間辦公室外面沒有掛著“院長辦公室”的牌子。他們怎麼知道我是醫院領導?

    除非,有人指路。

    對了,還有一件事————這些村民從大門進來的時候,醫院保安為什麼沒有阻攔?為什麼沒有給自己打電話通報情況?那些保安究竟在幹什麼?

    宋嘉豪抬起頭,朝著人群後面的走廊遠遠望去。

    銳利的目光四處搜索,視線焦點從一張張熟悉或者陌生的臉上不斷轉移。

    很快,在靠近電梯的牆壁位置,他看到了一個躲躲閃閃的影子。

    是何大山。

    他躲在那裡,小半個身子從牆壁後面探出來,朝著這邊小心翼翼地觀望。

    儘管他非常小心,也有很多人站在前面掩護,宋嘉豪還是看到了他頭上黑沉沉的大蓋帽,以及那張夾雜著邪惡冷笑的猥瑣面孔。

    辦公室門口的混亂仍在繼續。

    “醫院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楊空山不能白死,醫院一定要負責到底。”

    “醫院不給錢,我們就堵住大門,誰也別想進來,也不要想著出去。反正見不著人就當是死了。打電話回去,叫村里的人買好花圈,帶著棺材過來。就在醫院大廳開靈堂,把事情鬧大!”

    叫囂聲最大的人,是一個頂著白頭髮的老頭。他杵著拐杖,走路顫顫巍巍。也許是因為激動,他滿是皺紋的面皮漲得通紅,胸口急劇起伏,發出如同風箱一般空洞的喘息聲。

    宋嘉豪用憎惡的目光從這些人身上掃過,視線焦點落在一聲不響的兩位中年婦女身上,淡淡地說:“你們倆跟我進來,外面太亂。進來談。”

    宋嘉豪已經看清楚了局勢。大部分人其實就是跟著過來鬧事的。真正的苦主反倒站在旁邊沒有說話。說起來,其實也是醫鬧特色。人人都跟著起哄,人人都想從死人身上發一筆橫財。

    半死不活的老頭第一個叫嚷著反對:“不行,要談就在這裡談,我們所有人都要聽著。”

    宋嘉豪根本不怕這種威脅。他雙手橫抱在胸前,冷笑道:“那好吧!我不管了,我現在就報警,讓警察過來處理。”

    說著,他拿出手機。

    人群裡一陣騷動。

    為首的漢子跟老頭商量了一下,轉過身,眼睛裡閃爍著狡猾的目光,大義凜然地說:“楊空山是我兄弟,我必須幫著我兄弟媳婦解決這件事情。既然你要好好談,可以,我跟她們一起進去。”

    三個人總要比一大群人好說話。

    宋嘉豪點點頭,從鼻孔裡“唔”了一聲,側身讓開道路。等到漢子和兩個女人走進辦公室,“砰”的一下,重重關閉了房門。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0:53
第一百二三節爆發

    房間很空。宋嘉豪指了指沙發,淡淡地說:“坐吧!”

    等到三個人依言坐下,他又問道:“說說看,你們的要求是什麼?”

    漢子和兩個女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疑惑。

    宋嘉豪其實是一個很難說話的人。

    他的溫和與寬容,從來只是給予自己人。

    比如,被他看做是盟友和夥伴的劉天明。

    對於醫鬧,宋嘉豪極其厭惡,非常憎恨。

    只不過,這種事情,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漢子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女人,眼神狡猾地閃了一下:“其實我們也不想這種整。但我兄弟是在你們醫院出呢事情,現在人不見了,你們就必須管到底。”

    宋嘉豪瞟了他一眼:“既然這樣,那你們報警吧!還是讓警察來處理比較好。”

    漢子頓時憋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原本以為,宋嘉豪是不想讓事態擴大,所以才讓自己進來談。沒想到回應居然會是這樣。

    報什麼警啊!

    這種事情就算是報警,也沒什麼作用,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畢竟,楊空山只是在醫院失踪,又沒說是在醫院死亡。他媳婦在家里和醫院都找不著人,所以才求著周圍鄰居和親朋好友一起幫忙。

    昨天在家裡商議的時候,幾個老人就說必須得找醫院要錢。無論人死了還是活著,醫院都要負責。總之,這件事情看不到錢的話,絕對不能撒手。就算以後楊空山回來了,大不了把錢再還給醫院就是。

    說是這樣說,漢子可是非常清楚那些老人在打得什麼主意。鈔票只要進了他們的口袋,就根本不要再想著拿出來。

    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要不然,自己跟楊空山非親非故,平時也就是見麵點個頭打個招呼,怎麼可能像剛在在辦公室門口說的那樣:他是我兄弟?

    這年頭,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錢才是真的。

    醫院畢竟是人來人往的地方,每天都要開門做病人的生意。要是正常秩序被干擾,肯定亂作一團。對此,漢子心裡有分寸。他覺得,其實楊空山在醫院病死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畢竟,楊空山與婆娘之間有些矛盾。現在村里的人來了,還有人指點自己直接過來找院長談判。那麼,說不定今天就能拿到錢。

    想到這裡,漢子說話的口氣頓時放軟:“我們也是明事理的人,只要你們醫院能把我兄弟找出來,我們現在就走,一分鐘都不會耽擱。”

    宋嘉豪直接無視了這句話。他把目光轉向坐在對面的一個婦女,認真地問:“說吧!你們想要多少錢?”

    對於楊空山的死,宋嘉豪一直覺得心有愧疚。

    是的,他當時的確已經被病毒感染。但是楊空山那個時候還沒有變異。套用法律方面的術語,自己就是殺了一個還沒有來得及犯罪的殺人犯。

    既然家屬找上了門,宋嘉豪覺得,應該用金錢作為補償。

    女人還沒有說話,旁邊的漢子已經叫了起來:“五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宋嘉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反唇相譏:“五百萬?你怎麼不去搶?”

    那漢子反問:“一條人命難道還不值五百萬塊錢?”

    “誰說楊空山死了?”

    宋嘉豪突然變得暴怒起來:“現在他只是失踪,我之所以請你們進來談,完全是出於人道方面的考慮。你不要以為醫院人善好欺。想要錢是嗎?你去搶銀行啊!”

    漢子被宋嘉豪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等他想好該怎麼回答,宋嘉豪已經拉開房門,指著外面,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出去,這件事情我不想再談了。你們要么報警,要么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漢子有些發急,連聲嚷道:“好好好,五百萬太多了。那麼我就要少點兒。四百八十萬,可以了吧?”

    宋嘉豪眼睛裡露出冰冷的寒光:“我叫你出去!”

    說完這句話,宋嘉豪拿出手機,迅速撥打報警電話。然後,走到辦公桌前,拿起座機,撥通了醫院保衛科的號碼。

    幾分鐘後,十幾名身穿制服的醫院保安從電梯裡出來。

    走廊上一片混亂,叫罵聲在狹窄的空間裡迴盪,污言穢語在人們的耳朵裡鑽進鑽出。十多分鐘以後,警察也趕到了現場。他們對於村民的威懾力顯然遠遠高於醫院保安。簡單的詢問了事情經過,警察要求村民和保安跟著自己下樓去做筆錄,一切又慢慢恢復平靜。

    宋嘉豪坐在辦公室裡,眼睛裡全是怒火。

    他的確是想要給楊空山的家屬一些補償。

    一百萬,或者更多一些也可以。

    宋嘉豪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數字。

    可是,現在一切都被搞砸了。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宋嘉豪疲憊地揉了揉眼睛:“進來。”

    門沒鎖,只是虛掩著。

    保安隊長何大山推開門,笑瞇瞇地走了進來。

    “宋院長,落鳳村那些人真他嗎的討厭,居然跑到你這裡來鬧事。”

    招呼式的微笑過後,何大山顯得義憤填膺:“還好我看見情況不對,趕緊叫人。接到宋院長你電話的時候,我們正好跑到樓下。要不然,那些人恐怕是根本壓制不住。”

    宋嘉豪抬起頭,不無譏諷的冷笑道:“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

    何大山聽出宋嘉豪的口氣不對。他訕笑著,沒有搭腔。

    房間裡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宋嘉豪平靜地註視著他。過了很久,他發出沉悶的聲音:“中午吃完飯以後,你到地下室來一趟。有幾件事情,我想跟你談談。”

    地下室?

    何大山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不由得張口問道:“去哪里幹什麼?宋院長,有什麼話,難道不能在這兒說嗎?”

    宋嘉豪也不解釋。他拉開抽屜,拿出之前那份醫院正式人員編制申請表,在何大山眼前晃了晃:“話我已經說到這兒了,來不來隨便你。我很忙。現在,你先出去吧!”

    何大山被宋嘉豪的態度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隱隱覺得,會不會是宋嘉豪發現自己在搞鬼?

    可是,何大山又相信自己隱藏得很巧妙,做過的那些事情應該沒人知道。

    再看看宋嘉豪手裡的申請表,他只能暗自咬咬牙,在心裡狠狠詛咒著宋嘉豪,臉上帶著甜膩的微笑,嘴裡答應著,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關閉的房門,宋嘉豪眼睛裡厭惡的目光漸漸消失。

    他長長呼了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很快,電話里傳來了劉天明的聲音。

    “餵,有什麼事嗎?”

    宋嘉豪笑了笑:“今天中午吃完飯,你到地下室來一趟?”

    劉天明的聲音明顯有些緊張:“怎麼,出什麼事了?”

    宋嘉豪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猜猜看,是個好消息。”

    劉天明在電話裡思索片刻,不太確定地問:“你在外面的房子找好了?可以把陳醫生他們運過去?”

    宋嘉豪嘴角微微有些彎曲:“再給你猜一次。”

    劉天明這次思考的時間有些長。過了近半分鐘,他才用明顯壓制住的激動語調問:“難道,你的免疫藥劑實驗成功了?”

    宋嘉豪沒有直接回答正確或者錯誤。他淡淡地說:“電話裡不好談論這些。你中午下來吧!見了面再說。”

    隨即,他掛斷電話。

    ……

    今天,注定是一個混亂的日子。

    黃河抱著前天才配發下來的“九五式”突擊步槍,神情緊張地站在一扇門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正前方。

    這裡是一個居民小區。去年才新建的大樓外觀很是漂亮,綠化帶裡喬木尚未拆去支撐架。只是這裡的樓盤價格很高,真正住進來的居民數量不多。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局裡就接到轄區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說是這個小區裡發現疑似感染病人的病毒攜帶者,請求支援。

    黃河就住在警局單身宿舍,齊元昌得到消息趕到局裡的時候,他已經穿好了防彈衣,帶上了各種武器裝備。

    以兩輛警車為核心,在小區里拉起了警戒線。單元門外的樓下,還有旁邊的綠化帶裡,躺著六具已經蓋上白布的屍體。

    他們都是被警察擊斃的感染者。

    對於這種傳播力極強的病毒,局領導和駐軍方面已經達成共識:一旦發現感染目標,必須在第一時間將其擊斃。尤其是戰鬥重點,瞄準射擊位置必須位於目標頭部。

    刑警隊長齊元昌身穿防彈衣,手裡拎著裝滿子彈的突擊步槍,站在樓梯拐角,神情嚴肅,聽著驚魂未定的小區保安講述當時的事發經過。

    “是三樓這家的女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是病了,在外面橫衝直闖,看見人撲上去就咬。十一幢那邊的兩個人也開始過來咬人。我們幾個值班的人上前阻止,也被他們他們咬了。我一看情況不對,趕緊跑回崗亭拿電話報警。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們,他們不光是咬啊!他們還吃肉,把好幾個人的胳膊腿腳撕下來,實在是太慘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0:54
第一百二四節兇殺案

    這些事情不是齊元昌關注的重點。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被黃河等幾名警察圍住大門的那間屋子,問:“你確定,那個女人當時就是走進這個房間?”

    驚魂未定的保安連連點頭:“她就住在在這裡。當時那女人抱住一個男人,已經咬斷了脖子。他家里人從窗戶裡看見了,就從上面喊了幾聲。可能是她聽見了吧,轉身就朝樓上走。”

    齊元昌點點頭:“除了那女的,屋子裡還有幾個人?”

    年輕的保安想了想,回答:“應該是兩個。一個是她老公,還有一個老太太,估計是她家裡的老人。”

    齊元昌對這樣的回答很不滿意,皺起了眉頭:“只有兩個?你確定?”

    保安也知道,這種時候提供的情報必須精準。

    他冥思苦想了幾秒鐘,肯定地說:“是的,我確定只有兩個人。他們是上個月剛搬來的。裝修房子的時候,我還上去看過。平時她家裡只有一個老人在,今天出事的時候,時間有些早,她男人還沒有出門上班。喏,車子都還在下面。”

    順著他的指引,齊元昌透過旁邊的玻璃幕牆,看到下面小區過道路邊上,停著一輛黑色馬自達轎車。

    齊元昌轉過身,抬起頭,舉起左手,衝著站在房門前持槍警戒的黃河豎起兩根手指。後者會意地點點頭,對旁邊手持液壓破壞器的警察低聲道:“開始吧!”

    這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防盜門。

    牆壁上已經被鑿穿,卸下了幾個門栓。隔著厚厚的門板,可以聽到房間里傳來非常沉重的呼吸,還有手指在門板上不斷抓撓發出的響動。

    液壓破壞器擰斷了門鎖。拉開防盜門,身材高大的黃河朝著鎖芯已被破壞的內門狠狠踹了一腳。頓時,門板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和慣性,朝著裡面反彈。黃河一個箭步衝進去,用肩膀死命抵住門板,側過身子的同時,雙手舉槍,瞄準從客廳裡撲過來的一名老婦,用力扣動了扳機。

    他看得很清楚:老婦臉上和身上全是血污,脖子右邊沒了一大塊肉,衣服也被撕爛。頭朝反方向歪著,彷彿被扯掉了製成桿的木偶。

    黃河的射擊科目分數從警校一年級就是優秀。子彈準確命中了老婦鼻樑右邊的位置。她彷彿迎面撞上一堵透明的牆,後仰著摔倒。

    與此同時,原本站在黃河身後的另外一名警察也衝了進來。他手裡拿著握柄縮短的警用鋼叉,半圓形的彎曲叉頭對準了房門。黃河完成射擊,一秒鐘也沒有耽誤,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客廳,迅速朝著里屋跑去。

    一個女人被他壓在門板後面。黃河剛一跑開,她立刻從門板後面揮舞雙手撲過來,卻被早有準備的警察用鋼叉死死卡住肩膀,牢牢按在牆上,動彈不得。

    黃河衝撞的力量非常大,之前戰術預演的時候,就對這種情況有過針對性訓練。因為距離很近,使用槍彈射擊可能會對自己人造成誤傷。因此,警用鋼叉是最合理,也是最方便的工具。

    這個女人已經變異了。

    她的頭髮蓬亂,身上穿著睡衣,腳上拖鞋還剩下一隻。泛白的眼睛裡,看不到半點人性的光芒。整個肩膀都被警用鋼叉死死固定,雙手在下面不斷揮舞,從牆壁上摳下一片片白灰和水泥,露出磚頭的輪廓。

    齊元昌大步走過來,拔出手槍,對準女人眉心扣動了扳機。巨大的轟鳴過後,女人徹底失去了生機。

    與此同時,衛生間裡也傳來槍聲。

    幾名警察跑進去一看,一個上身赤裸,只穿著內褲的中年男子被擊斃在浴池前。後腦上有一個彈孔,白色腦漿流出來,與血水混合在一起,阻塞了洞口。

    黃河用腳尖踢了踢已經死亡的男子,嘆了口氣,搖搖頭:“他被咬了。從痕跡判斷,應該是客廳裡那個老太婆幹的。”

    男子右腳小腿以下部分不見了,只剩下光禿禿的脛骨。一道長長的鮮紅血痕,從衛生間一直拖到客廳,在之前擊斃的老婦身旁終止。

    齊元昌走過來看了一眼,問:“都搜過了嗎?還有沒有感染者?或者是倖存者?”

    警察們陸陸續續從各個房間裡出來,紛紛報告沒有發現。

    齊元昌環顧四周,悶悶不樂地下著命令:“讓衛生防疫局的人過來處理。警戒線暫時不要撤,先對外面的屍體噴灑消毒液,然後再……”

    話未說完,配在胸前的呼叫器響了。齊元昌迅速摘下,按下通話鍵,話筒里頓時傳來急促的語音,還有密集的槍聲。

    “隊長,適園小區發現疑似病毒感染患者,他們數量很多,請求支援。”

    包括黃河在內,周圍的警察都聽見了這句話。他們迅速拿好武器,朝著樓下跑去。

    齊元昌邊跑邊問:“對方數量有多少?能不能大概估計一個數字?”

    “至少有三十人都被感染。”

    話筒裡的聲音非常焦急:“隊長,我們只有七個人,彈藥也不夠了,請求支援,請火速增援!”

    警車已經發動引擎,齊元昌飛快鑽進副駕駛座位。駕駛車輛的警察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車身猛然朝前一沖,帶著狂暴的動力和速度,朝著小區大門駛去。

    齊元昌與黃河這一隊,同樣只有七個人。

    從今天凌晨開始,市區很多地方都出現了病毒感染者。

    儘管他們數量不多,出現位置卻很分散。林林總總計算下來,所有轄區都有分佈。每個地方或許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三個、四個。警務指揮中心接到了大量報警電話。因為是夜間,人手不足,只能按照每七個人為一隊的規則,將所有能夠動用的警力派遣出去。

    之所以是七個人,是經過實驗論證的結果————配備了突擊步槍的情況下,每三人為一個戰鬥小組。兩個小組互相配合,加上一名指揮官,組成一個小規模的戰鬥團。

    混亂大約持續到凌晨六點多,才逐漸平息下來。齊元昌與黃河這個小隊一連跑了三個地方。總共擊斃了十七名病毒感染者。

    適園小區那邊情況緊急,齊元昌也來不及安排人對這邊的死者進行處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剛剛擊斃的這些病毒感染者不可能再站起來,不會造成二次威脅。

    齊元昌對自己手下的射擊水準很清楚,也一個個驗看過死者屍體。

    這一點至關重要,他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造成疏漏。

    警車已經走遠,消失在馬路盡頭。

    小區保安在蓋有白布的屍體旁邊守候著,幾個人上樓,按照警方的要求,在破壞的防盜門口拉起封鎖線。

    還好,這是一個新樓盤,樓上沒有完成裝修,住戶還沒有搬進來。如果事情發生在其它幾幢樓裡,恐怕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三具屍體靜悄悄的躺在房間裡,一動不動。

    臥室的床上,枕頭旁邊,此前被警察搜過的棉被,忽然動了一下。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鑽了出來。

    那是一隻拳頭大小,剛剛斷奶的小狗。

    小區保安對住戶家人的情況很熟悉,卻不知道,這家女主人前天買回來一條小狗。

    它太小了,在外面肯定會被其它大狗欺負。所以,好心的女主人沒有把它帶出去,就養在家裡。

    黑色的狗毛很亂,從床上跳下來的時候,小狗摔了一跤,在地板和床單上拖出一條暗紅色的血痕。

    它只有三隻腳。

    第四隻,也就是右前腿,被男主人當做點心吃掉了。

    當時,可憐的小狗一直不明白,昨天晚上還那牛奶和餅乾給自己吃的男主人,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殘忍?毫無人性?

    小狗黑黝黝的眼睛表面,蒙上了一層比死人皮膚還要慘白的顏色。

    它看見了正朝著樓下走去的年輕保安。

    他的腿腳粗壯,看上去就很好吃。

    我餓了。

    ……

    時針走過了中午十一點四十六分。

    網絡的出現,改變了人們的生活。在這個人人都有移動電話的時代,很多事情不需要親眼看見,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比如,今天中午醫院食堂不開飯。

    一個鐘頭以前,醫生護士們就收到了醫院後勤部發來的短信。說是食堂採購人員外出買米的時候,車子被堵在路上,無法在規定時間返回。因此,今天的午餐只能自己解決。

    這種事情很常見,不是什麼新聞。食堂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米沒了、油沒了、菜沒了、停電、停水、停氣……當然,職工們自己解決午餐的時候並不多。一年下來,也就是五、六次而已。

    鄭小月坐在住院部泌尿科的護士站裡,剝開一顆“金絲猴”奶糖,塞進嘴裡。一邊嚼著,一邊撥通了劉天明的電話。

    昨天晚上,劉天明處理完事情以後,還是過去了。兩個人又纏綿了一回。不知道是力量過大,還是定海神針的尺度過長,鄭小月今天早上起來一直覺得有些不舒服,肚子在隱隱作痛。感覺就像是來例假那幾天,很不舒服,疼痛感時有時無。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0:55
第一百二五節前兆

   “親愛的,你在幹嘛?”嘴裡嚼著糖塊,鄭小月聲音有些含含糊糊,聽起來有些嗲。

    劉天明很聰明,笑著問:“怎麼這個時候想起給我打電話?怎麼,要一起吃午飯嗎?”

    鄭小月“格格格格”笑了起來,然後說:“我今天不怎麼餓,不想吃飯。 ”

    劉天明問:“那你想吃什麼?”

    鄭小月想了想,認真地說:“我記得醫院對面,就是路口拐角那裡,有一家賣調糕藕粉的,我們中午去那裡吃吧?”

    “調糕藕粉?”

    劉天明微微覺得意外:“那東西太甜了,我可吃不下去。怎麼,你喜歡?”

    (注:調糕藕粉,米糕加上藕粉,昆明的一種特色小吃,比較甜膩。)

    鄭小月在這邊點了點頭:“不知道怎麼了,這幾天忽然想吃甜的東西。今天上午我還在醫院小賣部買了一袋金絲猴奶糖。”

    糖?

    怎麼又是糖?

    劉天明皺起眉頭。

    他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非常關鍵的問題,可是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來。

    “中午我有事情,來不了。”

    眼看著就快要到與宋嘉豪約定的時間,劉天明加快了語速:“這樣吧!你先吃飯,有什麼事情咱們晚上再說,好嗎?”

    鄭小月顯然不太滿意這樣的回答,嘟著嘴說:“又是晚上。感覺你比國家主席還要忙。好吧!就暫且放你一馬。不過,晚上我怕黑,一個人不敢睡覺,怎麼辦?”

    這明顯是在挑逗。

    鄭小月已經完成了從少女到女人的轉化過程,她知道自己現在需要些什麼。

    “好吧!我下班過去找你。”

    聽到劉天明這樣答复,鄭小月才滿意地說了結束語,然後掛斷電話。

    李潔馨坐在護士站的另一邊,眼角有一塊不太明顯的淤青,用厚厚的粉底蓋住。

    她不時抬起頭,朝鄭小月這邊膽怯地張望著。

    鄭小月根本不想理她,若無其事繼續吃著自己的糖。

    電梯鈴響了,胖乎乎的科室主任快步走出來。

    他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火急火燎的對鄭小月和李潔馨說:“小鄭,小李,中午你們倆辛苦一下,恐怕你們不能出去吃飯了?”

    鄭小月睜大了眼睛:“為什麼?”

    科室主任繞進護士站來,拿了個紙杯,在飲水機上接了滿滿一杯水,一飲而盡,大口喘著氣說:“門診那邊來了很多病人,各個科室的人都被抽調過去。實在是忙不過來。病房這裡也要有人守著,我現在就要下去幫忙。中午就麻煩你們給病人發藥,然後打針。等到有人過來接班了,你們再出去吃東西吧!”

    他的確很忙。三句兩句說完這些話,立刻轉身朝著電梯走去。

    鄭小月撇了撇嘴,做了個鬼臉。

    醫院就是這樣,隨時可能遇到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只要病人一多,護士和醫生就不可能準時下班,甚至連吃飯的空閒也沒有。

    ……

    醫技大樓,地下防空洞。

    宋嘉豪打開防盜門,然後開燈,從工作台前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何大山,淡淡地問:“你什麼意思?”

    何大山像往常一樣穿著保安制服。

    他跟著宋嘉豪一路下來,沿途都沒有說話。走進房間,也學著宋嘉豪,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這種時候沒有外人在場,何大山覺得,自己與宋嘉豪之間沒有什麼身份差別。

    這句問話很是奇怪,何大山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猶豫了一下,他笑了笑,說:“宋院長,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宋嘉豪顯然失去了耐性。

    他從旁邊的白瓷托盤裡拿起一把手術刀,當做玩具在手指間轉來轉去,刀柄用力點了點工作台,發出沉悶的響聲。

    “聽不懂?那好,我就說清楚些。”

    宋嘉豪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感情:“你為什麼要讓落鳳村那些人來我的辦公室?”

    何大山一驚,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他矢口否認:“宋院長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那種事情?我根本沒有……”

    “別告訴我你們保衛科的人都是瞎子。”

    宋嘉豪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那麼多人闖進來,還是從醫院大門直接走進行政大樓。那個時候你在幹什麼?保安又在幹什麼?現在,醫院保衛科里什麼事情都是你說了算,別人根本插不進手。要不是你故意安排,落鳳村那些人會知道行政大樓在哪兒?就算他們知道,他們又怎麼知道我的辦公室位置?”

    何大山瞪起雙眼,臉上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宋院長,我真不知道啊!可能是別人告訴他們的,我真不知道這些事情。”

    宋嘉豪沒有爭辯。他淡淡地說:“落鳳村的人開價非常狠,張口就要五百萬。也是你教他們的吧?”

    何大山叫苦連天:“怎麼可能啊?我,我好歹也是醫院職工,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宋嘉豪不為所動:“楊空山只是在醫院裡失踪,又沒有在醫院死亡。就算家屬要鬧,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呵呵!差點兒忘了,作為一切的指導者,你是可以從中分錢的,是這樣嗎?”

    “我……我真的沒有啊!”

    “別在那兒演戲了。何大山,你的演技很糟糕。就你這種水平,別說是根本考不上北京電影學院,就算是跑龍套之類的角色,你也根本幹不下來,連盒飯都沒得吃。”

    宋嘉豪毫不客氣地調侃了幾句。不等何大山說話,他伸手從白大褂衣袋裡取出一張紙,將正面對準了何大山。

    “你好好看看,這是什麼。”

    何大山當然不是文盲。他看見那是一張醫院編制申請表,填的是自己的名字。準確地說,就是之前在院長辦公室裡見過的那張。

    忽然,何大山心裡產生了一股極其不妙的感覺。

    宋嘉豪沒有冤枉他。

    一切事情都是何大山在背後搞鬼。

    如果不是他給楊空山家屬偷偷打了個電話,對方也不會想到要院方給個說法。

    何大山需要盡快弄到一筆錢,用來填補邵老三那邊的窟窿。

    張宏良已經死了。陳婆那裡也沒有了指望。最後的希望,只能放到宋嘉豪身上。

    可惜,宋嘉豪並不容易對付。

    儘管自己知道了地下室裡的秘密,看見了宋嘉豪幹掉張宏良的全過程,宋嘉豪還是對自己態度冷淡,甚至根本沒有想像中應有的熱切與拉攏。

    按照邵老三說的,偷偷把劉天明的上下班時間和路線告訴他?

    別開玩笑了。那小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財務科副科長嚴唯中,那麼牛逼的人物,掌管著全院職工下發工資福利那麼大的權力,還不是被劉天明當著所有人痛打了一頓。據說,現在還躺在家裡養傷,連床都下不了。

    還有,聽說邵老三婆娘帶人堵他的那個晚上,劉天明一個人就乾翻了所有人。很明顯,那個年輕人拳腳上有兩下子,我又何必要去招惹麻煩?

    想來想去,還是只有從宋嘉豪這裡想辦法,盡快弄到錢。

    只要幫著落鳳村那些人出主意,關鍵時候悄悄幫忙,弄個十幾萬過來,應該不成問題。

    不過,何大山怎麼也沒有想到,宋嘉豪把一切都看穿了。

    宋嘉豪冷笑著,拿起手術刀,把申請表從中間劃開。然後,把兩邊紙角用左手捏攏,又從中間劃開一條線。

    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幾次,申請表變成了散落在地上的無數碎紙。

    怒氣和血色漸漸浮上了何大山的眼睛。

    “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宋嘉豪的聲音充滿了殘酷,以及說不出的冷漠:“別想著什麼保安隊隊長的職位了。醫院裡對此有新的安排。可能會從其他部門調人過來擔任保衛科長,也可能是從外面招聘新人。總之,不是你。”

    如果何大山沒有那些小動作,這張申請表今天早上就應該送到醫院行政辦公室,然後開始正常申報的程序。

    既然不打算給他正式編制名額,那麼也就不可能讓他當什麼保安隊長。

    宋嘉豪從來都是這樣。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膽敢在我後面挖坑,老子就把你埋進坑里,再砸上一塊大石頭,讓你狗日的徹底變成肥料。

    何大山的雙眼開始充血。

    他讀懂了宋嘉豪這些動作所代表的意義。

    他咬緊牙齒,發出“格格”的摩擦聲。

    他沒有求饒,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拒不承認。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很明顯,宋嘉豪這是打算要把老子一腳踢開,什麼好處也不給我。

    你,你怎麼能這樣做?

    何大山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彷彿一頭出於瘋狂與暴怒邊緣的野熊。他朝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注視著宋嘉豪,嘴裡發出森冷凶狠的聲音:“重新填一張表,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宋嘉豪已經想好了一切。他搖搖頭,平靜地說:“反正,這裡的秘密你也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可以報警,看看警察來了會怎麼說。”

    這不是毫無依仗的囂張。之所以約了劉天明在這個時間下來,就是打算好一起對付何大山。

    而且,宋嘉豪已經聽見上面雜物間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0:56
第一百二六節結束,也是一種開始

    何大山沒有考慮那麼多。

    他真的很絕望。

    尤其是低頭看看腳下那些白色的紙張碎片,何大山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忍耐了那麼久,一切都化為泡沫。

    陳婆的房子沒有到手,那個婆娘就死了。

    張宏良那個狗雜種,從老子手裡敲詐了整整二十萬。

    還有宋嘉豪,高高在上的院長,徹底毀滅了自己的希望。

    我操!不就是老子在背後煽動村民鬧事而已,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醫院裡那麼多錢,又不是你宋嘉豪的私人財產。拿出個幾百萬來給人家,我也能從中落下一些,為什麼不行?

    這個世界就是那麼的不公平,你們得到的東西太多了,我只是那麼一點點要求都不能答應。老家的媳婦也離婚了,我現在什麼也沒有,索性……大家一塊兒死吧!

    何大山朝著宋嘉豪猛撞過去。

    他咆哮著,動作凶狠狂暴,那雙充滿了怒火的眼睛裡,瞳孔急劇地收縮著,眼珠上的血絲還在迅速增加範圍。這一刻,他臉上絲毫沒有了一貫的微笑,只剩下徹底的瘋狂,殘忍的嗜血。

    巨大的拳頭在空中飛舞,宋嘉豪根本來不及躲避。面頰上挨了重重一拳,牙齒混合著濁血和口水在空中亂飛。臉上一陣麻木,何大山卻沒有給他什麼時間,他的嘴角帶著施暴的快意,還有猙獰,再次掄起拳頭,朝著宋嘉豪側腹位置的軟肋猛砸。

    宋嘉豪差一點兒沒當場疼得昏死過去。

    他聽見身體里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整個身子也從椅子上歪倒,橫飛了出去。腦袋撞在地上,頭皮破了,流出鮮血。

    從頭頂上方傳來的腳步聲明顯加快了速度。劉天明肯定是聽見了下面的動靜。

    鮮血沿著額頭往下滴落,蓋住了眼睛。透過朦朧的那片紅色,宋嘉豪在恍惚中看見何大山正朝自己走來。

    毫無疑問,他想殺了我。

    腦子裡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宋嘉豪就感覺自己的頭髮被一股巨力牢牢抓住。他慘叫著,想要從何大山手裡掙脫。雙腳在地面上亂蹬,右手握著手術刀,朝著四周瘋狂比劃。

    儘管手術刀很小,畢竟還是一把刀。

    閃亮的金屬光澤在宋嘉豪手裡晃動,朝著何大山狠狠刺去。他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鬆開手,朝著後面快速退了幾步。步伐有些大,狹窄的空間限制了動作,何大山頭部重重撞在牆上,發出劇烈的疼痛。

    他踉蹌著調整平衡,心中怒火越來越旺。

    這個時候,何大山才發現,自己的腹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開一條口子。傷口不深,也沒有傷到內臟。很多鮮血浸透了衣服,正在沿著褲腿向下滴落,將整個膝蓋都染紅了。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我,我要殺了你!”

    何大山嚎叫著,不顧一切衝過去。

    雙手用力抓住宋嘉豪拿刀的右手,以巨大的力氣把手術刀從對方手裡搶過來。然後,朝著宋嘉豪身上亂捅。他根本不管什麼部位,根本管什麼力道。

    何大山已經瘋了,他沒有任何恐懼的想法,徹底喪失了理智。現在他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乾掉宋嘉豪,殺了他。

    宋嘉豪一直在慘叫,聲音很快變得輕微,轉為呻吟,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為什麼不給我名額?老子要當隊長!”

    何大山口中發出凶狠的嚎叫,他高高舉起手術刀,準備朝著宋嘉豪太陽穴刺下最後一擊。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距離很近。轉過身一看,只見滿臉驚訝的劉天明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

    “小雜種,你也要死!”

    何大山已經不分敵我,他現在只想殺人。

    調轉刀口,朝著劉天明捅去的瞬間,一股遠遠超過何大山承受能力的力量迎面砸來。

    他覺得自己彷彿是被時速超過上百公里的肇事車輛撞翻,身體不由自主騰空而起,狠狠撞在對面的牆上,重重摔了下來,當場昏死過去。

    普通人根本不是變異感染體的對手。

    劉天明快步衝到宋嘉豪身邊,把奄奄一息的他從血泊中扶起,急切地問:“你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

    宋嘉豪身上遍布刀傷。他艱難地低下頭,看了看身上,發現胸口有一處很深的傷口,鮮血正在無法抑制的往外流。

    “這個該死的混蛋,他……他刺穿了我的……心臟。”

    宋嘉豪是醫生。他很清楚,這是一處致命傷。就算是現在搶救,也來不及了。

    偏著頭,看了一眼摔在地上毫無知覺的何大山,宋嘉豪用虛弱的聲音問:“他,他死了嗎?”

    劉天明陰沉著臉,點點了頭。

    按照約定,走進雜物間的時候,他就听見下面傳來爭吵和叫罵聲。儘管已經加快了速度,可是等到自己走完台階,一切都來不及了。

    何大山撞在牆上的時候,劉天明看得清清楚楚,整個頸部都折斷了。如此嚴重的傷勢,肯定是當場死亡。

    劉天明抱起宋嘉豪的肩膀和雙腿,想要帶他離開地下室,去醫院裡求救。

    宋嘉豪用眼神制止了他。

    “誰也……救不了我。”

    他很虛弱,感覺身體發冷。

    這表明太多的血從身體裡流失。

    宋嘉豪緊緊抓住劉天明的衣服,呻吟著,用所剩不多的力氣說:“我右邊的口袋……把東西……拿出來。”

    劉天明依言把手伸進宋嘉豪的外套衣袋,發現裡面有一個精巧的筆式多功能收錄音機,還有兩支用塑膠套子裝在裡面的玻璃試管。隔著半透明的塑膠保護套,可以看見手指粗細的玻璃試管裡,滾動著如同葡萄糖溶液一般的清澈液體。

    陪著鄭小月逛百貨商場的時候,劉天明在電子櫃檯見過這種筆式多功能收錄音機。這東西很貴,可以錄音,也可以當做收音機使用。除了使用常見的插頭充電,還可以打開側面的太陽能光板,通過光線獲得能量。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宋嘉豪臉上露出微笑:“我沒有騙你。我一直在對陳醫生進行研究。如果……如果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劉天明的心情從未如此低落。

    他一直覺得,宋嘉豪不能算是自己的朋友,最多也就是互相合作。

    直到現在,劉天明才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其實與自己有很多共同之處。

    甚至,很多時候都在維護自己。

    也許,是因為我們都過於年輕,因為傲慢,因為性格里那種目空一切,對一切事物都抱有懷疑的本能,導致彼此之間無法更多的交流。

    我一直在反對他。

    而他呢,也一直在做著研究。那是他的目標,是他的責任。

    我的責任又是什麼?

    看著手心裡那兩支塑膠試管,劉天明聲音變得暗淡下來,帶著痛苦問道:“這就是疫苗?”

    宋嘉豪臉色慘白,卻露出非常奇怪的笑:“是的。目前為止,你……你只能,得到這些。”

    陷入痛苦的劉天明雙眼聚焦在宋嘉豪身上。這一刻,他感到了深深的後悔,還有自責。

    如果我能早下來幾分鐘,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宋嘉豪虛弱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起:“這不是你想像中百分之百的疫苗。不……不是那種。它不能把陳醫生再變回來。但是……但是它可以用來救人,不會… …被……感染。”

    鄭小月的身影在劉天明腦子裡一晃而過。

    “你……劉……天明,是個好人。”

    宋嘉豪的聲音越來越輕:“很高興……認識你,我的……朋友。”

    劉天明感到自己的心正在不斷下墜,心中的痛苦真實而深刻。他緊緊抱住了宋嘉豪,彷彿要把曾經失去的東西全部找回來。

    宋嘉豪低沉的聲音已經難以辨清,他從嘴裡吐出最後幾個字。

    “記住……我給你的……禮物。還有……我對你……說過的,那些話。”

    “……再見了。”

    他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冷。

    劉天明抱著宋嘉豪坐在地上,久久沒有動靜。

    他知道,他已經永遠離開了。

    夾牆里傳來沉悶的撞擊。

    是陳醫生,還有錢廣生。

    它們聞到了人的味道,聞到了食物的氣息。同時也用自己的動作,把悲痛萬分的劉天明從沉默中喚醒。

    放下宋嘉豪的屍體,劉天明從地上站起來,拿起一根擺在牆角的鋼管。

    這是上次他從雜物間裡帶下來的。

    劉天明已經厭倦了殺戮和血腥,也不想把何大山和宋嘉豪的屍體塞進牆裡毀屍滅跡。至少,不能對宋嘉豪這樣做,得找個地方把他掩埋。

    這是一種對朋友的尊重。

    在這以前,還有一件事。

    拆開夾牆上的木板,錢廣生那張滿是血污的臉露了出來。陳婆自從腹部撐炸以後,體能和力量都迅速減弱。在爭搶食物方面,不是錢廣生的對手。

    看著錢廣生那雙毫無生氣的灰白色眼睛,劉天明雙手抓緊鋼管,用力一插,鋒利的尖端捅穿了錢廣生面頰,他重重倒了下去,再也沒有動靜。

    陳婆鑽倒了縫隙前面,衝著劉天明張牙舞爪,發出空洞且令人恐懼的“嗬嗬”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0:57
第一百二七節小護士

    很多曾經的畫面在劉天明眼前一幕幕閃現。

    他眼睛裡流出淚水。

    “陳醫生,我幫你報仇了。”

    看了一眼躺在腳下的何大山屍體,劉天明抹掉眼角的淚花:“這一切該結束了。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誰也不願意被感染。可是命運把這些事情強加在你的頭上,除了默默接受,你還能怎麼樣?

    陳婆隔著夾牆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眼睛也不會眨。她看起來茫然不知所措,只是衝著劉天明不斷揮舞雙手。她的腦子裡只有一種概念,那就是食物。

    用顫抖的雙手舉起鋼管,狠狠捅穿了陳婆的前額。

    她倒下了,沒有痛苦,沒有嘶吼。

    對她來說,這就是一種解脫。雖然來得有些晚,可畢竟還是來了。

    “哐啷————”

    劉天明扔掉手裡的鋼筋,踉蹌著腳步,癱坐在椅子上,看著宋嘉豪的屍體發呆。

    已經有很多人為這件事付出了生命。

    我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衣服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劉天明拿出來一看,是鄭小月的號碼。

    “天明,你在哪兒?”

    她的聲音很急,慌亂無比,甚至帶著可怕的驚恐:“快來救救我,外面好亂,到處都在殺人。”

    劉天明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我沒騙你。”

    鄭小月牙齒“格格格格”顫抖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醫院門診那邊來了很多病人,他們見人就咬,科室主任和其他護士下去幫忙,一直沒有消息。幾個去外面買飯的病人家屬從樓下跑上來,都被咬傷了。我打電話報警,可是一直沒人接。”

    “你呆在護士站別動,馬上找個地方躲起來。”

    劉天明連忙抓起扔在地上的鋼筋,衝著電話里大聲嘶吼:“等著我,我這就來救你!”

    他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連劉天明自己沒有料到,這一切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

    住院部,泌尿科護士站。

    鄭小月把壁櫥的門朝外推開了一條縫隙。她看見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外面斜射進來,照在了蘇老太太身上。

    她歪著頭,看著自己。

    準確地說,應該是看著壁櫥所在的方向。

    蘇老太太其實並不老。按照最新的文件規定,六十五歲才是退休年齡。以蘇老太太今年五十三歲的年紀來看,其實應該算是中年人。

    年輕女孩在一起,總有各種說不完的話題。時間和青春是她們肆意揮灑的最大資本。在她們看來,一切都能當做是製作笑話的原材料。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追求者……鄭小月也不例外,醫院裡的年輕護士們私底下都會把病人當做玩笑對象。

    在泌尿科住院部,沒人敢當面調笑蘇老太太。因為她很兇。任何一個關於她不好的字眼,都會引起長達數個小時的破口大罵。哪怕是無心的,無意的,甚至是你在毫無意識情況下的某些話語,都有可能被警惕性極高的蘇老太太當做是對她的譏諷。然後,你會被她從樓下攆到樓下,再從樓下追到樓上,用各種骯髒的字句罵到你後悔在人世間被生下來。

    每當這種時候,旁邊的醫生或者護士就會過來勸你:算了,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她是個病人。

    蘇老太太眼神飄渺,眼眶裡已經看不到瞳孔。她的腦袋一直保持側躺位置,正好能夠看見壁櫥。

    她沒辦法翻身,也不可能從地上爬起來活動。

    從脖子以下的部位已經徹底消失。

    當她被幾個病人當做肥豬一樣推倒在地上的時候,位置就再沒有移動過。那些人好像不喜歡她的腦袋,也可能是覺得頭上沒什麼肉。總之,他們留下了那顆佈滿皺紋,塗抹了大量化妝品,紋著黑漆漆眼線和眉線的腦袋,拖著帶血的步伐,朝著樓下走去。

    地面上,只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鮮紅腳印。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還有惡臭。那些人吃光了蘇老太太的身體,把腸子拖得到處都是。因為用力擠壓,糞便從腸管裡流了出來。雪白的牆壁上灑滿血滴和污垢,鮮紅、醬黑、濃黃、深綠……乍看上去,就像是妄想型精神病人在心理醫生指導下畫出來的超現實主義作品。

    壁櫥裡的空間很小。

    還好鄭小月反應靈活,一個病人搖搖晃晃朝著護士站撲過來的時候,她迅速逃走。然後拉開壁櫥的門,用最快的速度把裡面各種消防器材扔出來,自己和李潔馨鑽了進去。

    說起來,還是要感謝蘇老太太。要不是她在走廊那邊出現,以黑胖子帕瓦羅蒂都要徹底拜服的超高音調連聲尖叫,那個病人也不會從壁櫥前轉移注意力,把她當做新鮮美味的午餐。

    李潔馨昨天欺騙了鄭小月。

    鄭小月也狠狠踹了她一腳。

    這些事情都過去了。逃命的時候,當然要拉她一把。

    外面沒有人,也沒有動靜。

    透過縫隙,鄭小月屏息凝神仔細觀察,額頭上全是汗水。

    蘇老太太的腦袋橫躺在走廊上。尼瑪的,她竟然睜著雙眼,還他嗎的衝著我眨了眨眼睛。被啃到這種程度居然還活著,鄭小月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不是我見鬼了,那麼她就一定是個妖怪!

    這是鄭小月的理解。

    不過,從自己所在的角度望去,蘇老太太的脊椎骨還在,肋骨被那些病人扳斷了不少。孤零零的一根,就像小時候自己在連環畫《說岳全傳》裡見過的兵器,某個金兵韃子壞蛋使用的流星錘。

    是啊!我怎麼忘記了,我的背包裡還有一把刀。

    腦子裡剛剛冒出這個念頭,鄭小月就再也遏制不住思維,開始拼命回憶著關於自己背包的所有信息。

    我好像是它放在了桌子上?

    不,那把刀很重,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我剛開始是放在桌子下面的角落裡。上午十點鐘的時候,護士長檢查內情,我又把背包換了個地方……想起來了,我帶著背包走進了二十二號病房,與病人家屬的包掛在一起。

    護士當然有存放自己私人物品的櫃子。不過,泌尿科住院部的護士長很奇葩,像個中世紀恪守清規戒律的修女。她規定,不得把任何與上班無關的東西帶進來。檢查衛生內務的時候,甚至連護士們的櫃子也要翻看過來。她不准護士們化妝,更不允許擦抹唇膏和腮紅。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甚至連手機都不准帶。

    鄭小月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所以才想出了把背包與病人物品放在一起的小花招。

    她白淨的臉上露出幾分苦澀。

    報應啊!

    當時只想著逃避檢查,沒想到現在卻給自己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混亂是從大約二十多鐘以前開始的。

    電梯門像往常一樣伴隨著悅耳的“叮咚”聲開了。一大群人從裡面衝了出來。他們很瘋狂,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應該是被很大的力量撕扯過。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衣服為什麼那麼臟,表面全是血污。每個人嘴裡都在流血。不,不是流血,他們正在從嘴裡往外噴吐大片血污。其中夾雜著粘液,還有從胃裡翻騰出來,尚未消化掉的各種食物。

    他們就像是一群剛剛從瘋人院裡跑出來的暴力型精神病人,不顧一切攻擊所有或者的物體。蘇老太太成為了第一個目標,更多的瘋子衝進病房,那裡很快傳來淒厲痛苦的慘叫,還有聲嘶力竭的求救聲。

    老虔婆護士長很勇敢。她迅速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抓起擺在桌子上的搪瓷托盤,又驚又怒地衝著迎面撲來的一個中年男子連聲呵斥,然後抓起托盤朝著那人腦袋上拼命亂砸。她的力氣很大,男人倒下去的時候,腦袋中間明顯凹陷了一條深深的痕跡。可怕的變化使護士長驚慌失措。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是錯手殺人的時候,一個頭髮蓬亂,眼睛裡全是血絲的老婦從旁邊撲過來,一下就啃斷了她的脖子。

    病房裡的喧囂混亂漸漸平息,再也沒有了慘叫聲,也聽不見奄奄一息的呻吟。“吧唧吧唧”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就像一大堆可怕的老鼠,正在倉庫裡無比幸福瓜瓜分著無人監管的糧食。

    鄭小月緊緊咬住牙,左手用力抱住李潔馨的腰,右手死死摀住她的嘴。忙亂中,李潔馨的護士制服鈕扣被扯落了兩個,領口敞開得極低,露出大片雪白的乳肉。在鄭小月手臂與胳膊的力量束縛下,被擠壓出極其誘人的形狀,還有無比深邃的溝。

    鄭小月牢牢記得:那個晚上,劉天明也著這樣抱住自己,在耳邊輕輕呢喃。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非常可怕,無比瘋狂,超出了正常認知的事情,看到了外表像人,或者是從人類轉變而成的吃人怪物,一定要屏住呼吸,盡量不要發出聲音。

    要記住,它們沒有視覺,但是聽覺和嗅覺能力遠遠超過我們。

    它們比人類強大,頭部是渾身上下唯一的弱點。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1:02
第一百二八節絲襪搶劫者

    鄭小月用力吞嚥了一下喉嚨,不由自主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李潔馨有些疼,又不能發出聲音,只能掙扎著把身體朝旁邊扭了一下,使備受束縛的胸脯稍微得到一點緩解。這個動作,使胸罩徹底失去了遮擋作用,幾乎整個胸脯都露在外面。

    如果在平時,必定是極其香豔的一幕。

    可是現在,卻有種面對死亡威脅的古怪和滑稽。

    鄭小月想起了被護士長打破腦袋的那個男人。

    毫無疑問,劉天明說的沒錯,他們的弱點就是頭部。

    劉天明還說過,千萬不能被它們咬到。

    一種說不出的自豪,在鄭小月身體裡迴盪。

    在挑選男人方面,我就是有著無比獨特的眼光。我的男人很強,很厲害,知道應該如何對付這些該死的暴力型精神病人。所謂的高富帥……嘿嘿嘿嘿!你們行嗎?

    病房裡仍然很危險。儘管大部分病人已經離開,沿著樓梯朝下面走去,仍然還是有幾個怪物留在裡面。從耳朵隱隱約約聽到的動靜判斷,應該是在吃東西。

    對了,這些像精神病人一樣的怪物,他們有名字。也是劉天明起的,叫做行屍。

    雖然緊張,鄭小月還是充滿了信心。她相信在自己的男人一定會趕過來。之前打過電話,劉天明應該距離這裡不遠。關鍵在於,自己必須堅持住。

    一定要拿到背包,拿到那把刀。

    鄭小月湊近李潔馨的耳朵,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也看到外面的情況了。我們得有武器才行。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能發出聲音。”

    壁櫥裡很黑,陽光透過壁櫥橫欄上的縫隙照進來,在鄭小月臉上和身上形成黑一道白一道的投影。她的髮帶鬆了,烏黑的長發有些凌亂。鑽進壁櫥的時候,左肩上的護士服掛在釘子上,被撕開一塊布料,露出斜掛在脖頸上的黑色胸罩帶子。李潔馨看了一眼鄭小月尺寸遠遠超過自己的胸脯,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她絲毫感覺不到什麼風情和妖嬈,只覺得鄭小月力氣很大,是個能夠依靠,保護自己的最大依仗。

    鄭小月緊了緊軟底護士鞋上的搭扣,壓低聲音,用命令式的口氣對李潔馨說:“把你的絲襪拖下來。”

    李潔馨睜大了眼睛。

    這種時候,她居然要我脫絲襪?

    她,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鄭小月拉起護士服的下擺,在身前用力結了個疙瘩。看見李潔馨坐在那裡發呆,沒有動靜,不由得有些惱怒:“你沒聽見我的話嗎?快點兒,我沒時間跟你囉嗦。”

    她很兇殘,眼神中帶有最後通牒式的強烈警告。

    李潔馨打了寒戰。她有種感覺,如果不按照鄭小月的話去做,她現在就會毫不客氣地擰斷自己的脖子。

    昨天晚上在KTV,李潔馨可是領教過鄭小月的凶悍。平時大家都住在一個宿舍,好今年的姐妹了,她根本不管那麼多,衝過來就打,撲過來就踢,徹底顛覆了平時溫婉恬靜的美女形象。

    那一刻,李潔馨想起了《水滸傳》裡在十字坡宰殺男人賣人肉包子的母夜叉孫二娘。

    李潔馨一秒鐘也沒有猶豫。她以最快的速度掀起裙子,脫下絲襪,顫抖著遞給鄭小月。

    撩起護士裙的時候,鄭小月看到了李潔馨的雙腿中間。

    她穿著一條黑色丁。字。1褲.帶子很細,深深陷進了裡面。

    怪不得這丫頭磨磨蹭蹭不肯脫,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過也是,李潔馨在琢磨男人心理方面很有一套。改天我也弄幾條這種性感的內褲穿上,看看劉天明會不會喜歡?

    拿起絲襪,鄭小月輕輕推開壁櫥的門,剛準備爬出去,忽然停下動作,轉過身,用非常複雜的目光看著李潔馨。

    “小心,不要被那些傢伙咬到你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否則,你會變得跟他們一樣。”

    “他們已經不是人類,是行屍。”

    “他們的弱點是頭部。”

    “呆在這兒別動,不要發出聲音,劉天明很快就會過來。放心吧!我們不會死。”

    鄭小月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李潔馨說這些。

    要知道,昨天晚上在KTV感覺受騙的時候,自己可是恨不得連殺了她的心都有。

    也許,女人都容易心軟,自己也是屬於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類型。

    說完,轉身。就在這個時候,李潔馨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後背。

    鄭小月回過頭,冷冷地註視著她。

    李潔馨臉上露出後悔和恐懼的神情,她顯然是忍著沒有哭,聲音裡帶有幾分哽咽:“小月,昨天的事情,是我錯了。你,你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險… …不要管我,你自己跑吧!”

    鄭小月眯縫著雙眼,冰冷凶狠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

    她沒有說話,轉過身,彎著腰,雙手杵在地面上,手腳並用,朝著走廊方向慢慢爬去。

    二十二號病房就在前面,距離這裡只有十多米遠。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地面上遍布鮮血和污垢。鄭小月鼻孔被刺激著一陣發癢。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爬到護士站的櫃檯旁邊,用手中的絲襪牢牢捆住桌腳。然後,她轉過身,爬向走廊對面的暖氣槽,用絲襪的另外一端將其拴住。

    走廊兩邊都有樓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情況下,必須在後面方向多少有那麼一點點保護措施。鄭小月看得很仔細,那些行屍動作僵硬。它們不會奔跑,也不會跳躍。如果後面樓梯上有行屍出現,韌度良好的絲襪肯定可以將它們絆倒。就算弄不死這些可怕的怪物,至少可以為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現在的位置,是二十號病房旁邊。這個病房的門從裡面被鎖上。鄭小月從地上站起來,從門前輕手輕腳走過去的時候,聽見裡面傳來輕微的摩擦聲。

    很幸運,二十一號病房也關著門,裡面沒有動靜。

    鄭小月伸手拉了拉把手,有些微微的鬆動。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著,然後在地面上坐下,脫掉鞋子,然後脫掉自己的絲襪。腫脹的膝蓋接觸地板的時候,她感到一絲冰涼。

    用同樣的方法,鄭小月在二十號和二十一號病房之間,栓起了一道保護索。

    她覺得應該感謝“浪莎”這個品牌的製造商。這東西具有極強的韌性。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比普通繩索要牢靠得多。

    二十二號病房的門敞開著。鄭小月偷偷側過身子朝里面看了一眼: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人背對自己,正在努力啃吃著一名死者。

    那是一個自行車愛好者。在山地騎行的時候,不小心撕裂了腿部肌肉,連帶著損傷了生殖器括約肌。這種情況通常都是送到外科處理。偏偏這個傢伙在傷病中還是惦記著身為男人的權利和義務。他覺得只是一點兒小傷,覺得以自己強悍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帶傷作戰,想要在按摩房裡搞定漂亮的女技師。結果,一下子變成了整個泌尿系統大出血的悲劇。

    他躺在病床上起不來,身體從中間被咬撕開。上半身已經變異,只是兩條胳膊都被吃光,被扯開的部位又是從胸口開始,就造成下半身變成了其它行屍的食物,只剩下完整的變異頭顱在肩膀上來回扭動,卻無法行動的尷尬事實。

    鄭小月認出了那頭正在抱著男人大腿胡吃海塞的行屍,就是護士長。

    她的脖子斷了,只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連著肩膀。頭部與身體傾斜超過九十度,真不知道她在這種情況下究竟怎麼進食?不過,她仍然努力地吃著,就像餐廳裡最粗魯的客人,毫無顧忌,發出“吧唧吧唧”的嚼咽聲。

    我需要某種能夠當做武器的東西。

    四處看了看,鄭小月躡手躡腳走進了二十二號病房,抓起了擺在門口的一把折疊椅。

    背包就掛在門後的牆壁上。

    護士長跪在地上,吃得很專心,絲毫沒有發現身後的異常。

    鄭小月覺得心臟跳得厲害。她左手握緊了折疊椅,側過身子,右手朝著背包伸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鄭小月忽然很想吃糖。

    這種感覺無比強烈。就像男女之間做那種事情剛剛到了一半,腦子裡全是瘋狂無比的慾望。

    她非常艱難的轉過頭,看見了從護士長腳下流出來的那些血。

    那裡有新鮮的肉,還有血。顏色鮮豔,看起來應該很好吃。

    血的味道,應該很甜。

    不,為什麼我會突然想到這些?

    鄭小月彷彿電擊一般清醒過來,身體不由自主猛然顫抖,肩膀無法控制地撞上了門板,發出沉悶的響聲。

    躺在病床上無法行動的行屍腦袋朝著這邊扭過來,用森冷貪婪的目光盯著她。

    護士長轉過身,一言不發瞪著鄭小月。

    她看起來很激動,腦袋歪靠在肩膀上,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她的襯衫正面佈滿了紅色污痕,與背後看過去潔白的護士服形成鮮明對比。

    鄭小月抓住背包的肩帶。

    護士長朝著她猛撲過來。

    時間太短了,根本來不及解開拉鍊,拿出刀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21:04
第一百二九節胸罩就是凶器

    護士長的模樣很恐怖,更可怕的是她的力氣。

    鄭小月猝不及防,被這股迎面而來的力量重重撲倒。她腳下一滑,跌在了門後。護士長滿是血污的嘴裡,發出亢奮的嚎叫聲。她的雙手緊緊抱住鄭小月肩膀,儘管腦袋歪著,卻並不妨礙她從另外一個角度進食。

    折疊椅擋在兩個人中間。

    “不要過來。滾!滾開啊!你這該死的怪物!”

    鄭小月雙腳在地上亂蹬,滿臉恐懼地拼命掙扎。

    這種近距離的面對,無論震撼程度還是對於死亡的迫近,都要遠遠超過之前藏在壁櫥裡的時候。

    她聽見隔壁病房傳來混亂的響動,聽見房門不斷撞擊發出的“嘭嘭”聲。

    二十一號和二十號病房裡的行屍察覺有有活人存在。它們很興奮,想要吃肉,卻一時間打不開被絲襪牢牢栓住的房門。

    護士長的胸口隔著折疊椅背壓在鄭小月身上,雙手死死掐住鄭小月肩膀,撕裂著她的衣服。鄭小月拼盡全力,左手扯住護士長的頭髮,朝旁邊狠拽。

    她只能做這個動作,讓對方的牙齒不會碰到自己的身體。

    可是,護士長的力氣太大了,鄭小月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久。

    她的嘴很臭,濃烈的血腥氣味強到鄭小月無法忍受。

    更糟糕的還不止是這個。

    此時此刻,鄭小月終於明白,護士長為什麼無論任何時候都要戴著口罩的真正原因。

    尼瑪的,不是什麼身為醫者的潔癖,而是這個婆娘喜歡吃韭菜和大蒜,說不定還有臭豆腐。這些可怕的氣味從她的胃裡升騰出來,簡直就是殺傷力比病毒感染還要強烈千百倍的生化武器。

    背包就在旁邊,偏過頭就能看見。

    可是,鄭小月根本騰不出手去拿。

    “幫我一把。李潔馨,快出來,快來幫我!”鄭小月盡量把身體朝著護士長腦袋離遠一些,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就算是聲音引起了其它行屍的注意,也總要好過被護士長活活吃掉。

    “李潔馨,你聽見了沒有?快出來幫幫我!”鄭小月覺得自己快沒力氣了。這個時候,唯一的指望就是劉天明和李潔馨。尤其是後者。

    壁櫥的門開了,李潔馨從裡面鑽出來,跌跌撞撞跑進了二十一號病房。

    她的頭髮上沾著幾塊蜘蛛網,還有一些灰塵。鈕扣脫落的護士服無法合攏,袒露出大片胸脯,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被人**過的樣子。

    “我,我該怎麼做?”李潔馨滿臉的驚慌失措。她的確想要幫忙,可是腿腳顫抖得厲害,雙手也緊張得不聽控制。

    鄭小月左手死死揪住護士長的腦袋,瞪圓的眼睛裡有些充血:“我的包裡有刀。拿出來,砍掉她的頭!”

    她現在的樣子非常猙獰,看上去就像菜市場里女屠夫,要是嘴裡能叼著一根煙就更像。

    李潔馨看見了掉在鄭小月旁邊的背包。

    房門和折疊椅擋住了去路,嘴裡“咿咿呀呀”胡亂叫嚷的護士長趴在鄭小月身上。背包偏偏掉在最裡面的靠牆位置。儘管李潔馨聽到了鄭小月的話,也知道該怎麼做,可是看著血跡斑斑的病房,還有比暴力型瘋子還要可怕的護士長,她怎麼也邁不出自己的腳步。

    “我,我夠不著啊!”

    李潔馨一邊哭著,一邊伸手朝著背包探過去。可是手指尚未觸及,就被凶狠狂亂的護士長硬生生嚇得縮了回來。

    鄭小月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她大聲咒罵著,衝著李潔馨咆哮:“快拿刀子啊,砍掉她的頭。你在發什麼呆?”

    李潔馨“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我夠不著。我不敢啊!”

    這種事情應該讓男人來做。

    女人,尤其是這個年齡的女孩,都應該是躺在堅強的懷抱裡,享受安全和溫暖。

    “你嗎的,我快死了!我快要死了!”

    鄭小月幾乎要被氣瘋了。

    她艱難的抵擋著護士長的進攻,粗暴地吼道:“幫幫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快幫幫我!”

    房間裡只有護士長一頭行屍。

    在鄭小月看來,對付這樣一頭幾乎是半殘廢的行屍其實很簡單。何況,自己又抓住了護士長的腦袋,她無法對李潔馨構成威脅。可是,這個在學校裡同宿舍的漂亮女孩空有一張好臉蛋,卻沒有足夠聰明的大腦,更沒有絲毫膽量。

    看來,那句話說對了,有些女人真的是胸大無腦。

    尼瑪的,老娘我今天真要死在這裡嗎?

    就在鄭小月覺得一切都完蛋了的時候,李潔馨卻做出了她根本無法理解的舉動。

    她脫掉了護士服。

    準確地說,只是肩膀向後縮,把兩條胳膊從鬆垮垮的護士服裡掙脫出來。然後,用極其麻利的動作,雙手繞到背後,解開了胸罩搭扣。

    頓時,整個上半身暴露在陽光與空氣之間。

    鄭小月呼吸一滯,睜大了雙眼。

    這女人想幹嘛?

    難道她想要跟行屍做那種事情?

    可是不對啊!護士長是個女的,就算是感染病毒變成了行屍,也沒有那種能夠插進去的器官。

    就在鄭小月大腦陷入一片空白的時候,李潔馨已經穿好了護士服。她雙手分別抓住胸罩兩邊的袋子,用其中一塊三角形布料緊緊圍住護士長的嘴。然後,將胸罩拉緊,在護士長腦袋後面迅速結成疙瘩,雙手抓緊,左腳踩住她的後背,用力拖拽。

    鄭小月聽見護士長脖子上傳來清晰的斷裂聲,看見護士長頭部以極其詭異的角度朝後偏轉。

    她的眼睛裡一片死白,被口罩緊緊摀住的嘴巴里,發出“唔唔”的悶聲嚎叫。李潔馨多少還是有些力氣,也可能是因為護士長的喉嚨此前已經斷掉。總之,腦袋與脖頸上最後的連接部分被徹底拉開,那雙鋼鉗般緊緊固定鄭小月的手,也彷彿失去了動力能源,慢慢鬆開。

    鄭小月大口喘息著,艱難的從地上爬起。

    她從背包裡拿出那把廓爾喀刀,朝著滾落在地上的護士長頭部用力劈砍,彷彿切西瓜那樣將其分成兩半。

    一般人很難做到這一點。

    不過,刀子很鋒利,鄭小月也實在是被憋悶了太久。她需要釋放,需要報復,這一刀的力量也要平時大了很多。

    李潔馨雙手抱在胸前,彷彿一隻受驚的小白兔,瑟瑟縮縮蹲在牆角。

    所有這些事情,徹底超出了她的正常認知。

    何況,就在幾秒鐘前,自己剛剛扯掉了一個人的腦袋。

    鄭小月看了一眼李潔馨幾乎赤裸的上身,從旁邊的壁櫥裡翻出一件乾淨的病號服,扔了過去,淡淡地說:“把衣服換上,動作快點兒。”

    李潔馨不喜歡病號服。她一直覺得,這種藍條紋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監獄裡的囚犯。可是現在也顧不上那麼許多。她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緊跟在鄭小月身後,兩個人快步走出了病房。

    旁邊兩間病房的門還在承受著撞擊。門板上方的玻璃探視窗已經被鮮血染紅,不斷有面目猙獰的行屍在上面出現。尤其是兩個女孩從門口經過的時候,它們變得更加瘋狂,衝擊門板的力量也更大。

    鄭小月拉著李潔馨的手,從地面上的血污中間靈活地跳過。雖然李潔馨用胸罩幹掉護士長的舉動令她啼笑皆非,也很難理解這傢伙的思維,鄭小月還是覺得,就憑這一點,應該帶著李潔馨一起逃出去。

    她沒有扔掉背包。裡面還有不少能用的東西。

    鄭小月覺得自己身體顫抖得厲害。她連忙從口袋裡掏出幾顆糖,剝掉糖紙,塞進嘴裡。

    中午沒有吃飯。也許是低血糖,也可能是身體消耗了太多能量。她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補充一些糖分,說不定隨時可能暈倒。

    李潔馨用恐懼的目光看著二十一號病房那扇晃動的門,扯了扯鄭小月的衣服,戰戰兢兢地問:“小月,我們,我們現在怎麼辦?”

    鄭小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信號的屏幕,壓低聲音道:“先等等,劉天明應該已經在路上。等他過來,我們一起走。”

    說著,她用警惕的目光觀望四周,自言自語道:“你需要一件武器。”

    這個樓層雖然有消防栓,卻沒有消防斧。鄭小月記得上面一層樓梯拐角的位置有那種東西。可是,如果在那裡遭遇大量行屍,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她的目光流轉,落到了護士站小推車裡那些醫用工具上。

    鄭小月拿起一把大號鑷子,用膠布將分開的鑷子兩邊牢牢紮緊。從側面看去,就像一把靈巧纖細的鋼錐。她握緊鑷子,在空中比劃了幾下,遞給站在旁邊的李潔馨。

    “先用這個吧!”

    看著神情緊張,雙手死死握著鑷子的李潔馨,鄭小月不禁笑了起來:“這東西至少要比你的絲襪和胸罩好用。放心吧!我們不會死。”

    ……

    劉天明沿著樓梯衝上來的時候,鄭小月和李潔馨正在商量著應該怎麼解決二十一號和二十號兩間病房裡的行屍。

    它們一直在那裡“梆梆”地撞個不停。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

    劉天明渾身上下都是血污。從地下室一路過來,他幹掉了十幾頭行屍。儘管巧妙閃避,還是有些臟血濺在了身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