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感染體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6-12-4 19:50:5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963752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3 22:57
第一百五十節我們是同類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僅僅只是幾秒鐘,劉天明卻覺得彷彿等待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他看到冰塊正在融化,透明的水滴正從鄭小月潔白細膩的手指邊緣掉落下來。殘留的冰塊越來越小,但它沒有掉落,彷彿是被膠水粘在她的手指表面,只是在外部溫度作用下,慢慢融化。

    忽然,劉天明看到水滴在半空中固定。

    僅僅只是一秒鐘,它還是墜落下來。

    那不是水滴,那是一小塊在空中凍住的冰,一塊水滴形狀的冰。

    它落在地上,滾了滾,表面沾滿了灰塵。

    劉天明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鄭小月的手指上。

    那裡出現了厚重的白色,頃刻之間已經變得透明。然後,又從透明變得渾濁。就像很清的米湯,其中摻雜著一縷縷白色物質。

    冰片出現了,然後迅速變大。那是一個不規則的圓,邊緣有很多鋸齒。直徑朝著邊緣不斷擴展,一厘米、兩厘米、三厘米……這差不多就是鄭小月能力的極限。

    “哇!這,這實在太神奇了。”

    鄭小月口中發出低沉的驚呼。她手腕翻轉,冰塊在掌心表面懸浮。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她朝著中間五指彎曲,平整的冰塊立刻沿著掌心運動方向開始變形。它被捏攏,重合,堆積……最後,變成了一團乒乓球大小的球體。

    劉天明眼中的驚訝已經變成了亢奮。他抓緊了鄭小月的肩膀,手上不自覺地用上了力氣,連聲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你,你之前都做了些什麼?”

    鄭小月有些發懵。

    她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仔細想了想,鄭小月不太確定地說:“會不會,跟我之前吃過的東西有關?”

    吃過的東西?

    劉天明腦子裡猛然閃過“食物”這個詞。

    他同時感覺到天堂和地獄的滋味兒,說不出的恐懼和期待在心臟裡徘徊。他用力握緊左拳,用顫抖的聲音問:“你都吃了些什麼?”

    鄭小月側過身子,透過劉天明身體與手臂之間的縫隙,朝著齊元昌等人正在忙碌的地下室方向望去。順著她目光的指引,雖然有著水泥台階作為障礙,劉天明還是猜到了鄭小月想說的話。

    “那頭行屍?你吃了它身上的肉?”

    鄭小月老老實實點著頭:“吃了一塊。不過……我,我不是主動的。那個時候它想殺我,我打不過它,就朝著它脖子上咬了一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會想要吃它的肉。只是突然覺得味道不錯,很想吃,就咽了下去。那個……我保證,真的只是吃了一塊。”

    劉天明感覺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苦澀:“還有呢?”

    鄭小月怯生生地看著他,聲音很低:“我……我還喝了它的血。我覺得,它的血很甜。就……就多喝了幾口。”

    劉天明鬆開手,後退著,重重坐在彈藥箱上,腦子裡全是狂亂的想法。

    毫無疑問,鄭小月和自己一樣,也是變異形態的感染體。

    不,也可能是正常形態。但是可以肯定,她擁有異能。那塊剛剛製造出來的冰,就是證據。

    是我感染了她。

    我和她有了那種關係,進入她的身體,造成感染。

    宋嘉豪研製的免疫藥劑效果有限,無法把感染體重新變回正常人。但它可以限制病毒對細胞的控制,使鄭小月不會變成行屍。

    劉天明一直關注著鄭小月。從昨天到現在,鄭小月沒有吃過糖。這種變化讓劉天明很高興。他覺得,免疫藥劑很管用,鄭小月應該不會像陳婆那樣,需要大量進食生肉。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鄭小月竟然會變得跟自己一樣,徹底改變了對食物的概念。

    又錯了。

    那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一種專門對變異細胞產生作用的生物營養。

    劉天明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情。

    也許,我們都是怪物。

    他一直想要守護心愛的女人。卻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會變成自己的同類。

    看著劉天明緊繃嚴肅的面孔,鄭小月有些心虛。她把身體湊了過去,頗為擔憂地說:“我會不會變成什麼怪物?那個傢伙的血裡,會不會有毒?或者什麼奇怪的成分?”

    劉天明身子彷彿神經質般抖了一下。

    他回過神來,已經理清了那些混亂的想法。看著鄭小月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劉天明苦笑著搖搖頭,嘆了口氣,非常認真地說:“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我們自己知道就行。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晚上吧,回去以後,找個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

    鄭小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劉天明已經恢復了冷靜。他雙手捧著鄭小月漂亮的臉,感受著皮膚的滑膩,輕輕地說:“我和你是一樣的。我們,其實是一樣的。”

    不管能不能聽懂,暫時就只能告訴她這些。

    ……

    地下室裡儲備的彈藥數量很多。齊元昌沒有全部搬空。他帶走了三分之一。這裡畢竟是各個戰鬥小隊的指揮中心。說不定,還會有人陸陸續續回來。如果自己全部拿走,別人怎麼辦?

    他在最上層的彈藥箱表面放了一張紙條,然後拉上金屬收縮門,轉身離開。

    那是劉天明住處的地址。

    齊元昌覺得,如果還有能回來補給彈藥的同事,應該可以按照這個地址找到自己。

    雖然,希望非常渺茫。

    防暴警車的車廂裡堆著十幾箱子彈。幾支九五式步槍放在一個空箱子裡。黃河坐在旁邊,手裡擺弄著一支口徑粗大的霰彈槍。

    劉天明上了車,坐在黃河身邊:“怎麼樣,好些沒有?”

    黃河點點頭,臉上全是心有餘悸的神情:“那傢伙真可怕。我從未想過,這些變异怪物竟然會那麼聰明。如果被病毒感染的人全都變成這個樣子,還不如趁早留顆子彈給我,死了也覺得痛快。”

    說著,他放下手裡的霰彈槍,從背包裡翻出早上塞進去的那包糖,拿出一塊,剝掉糖紙,塞進嘴裡。

    黃河一路上都在吃糖。塑料袋裡還剩下最後兩顆。

    看著他那張滿不在乎,鬍子拉渣的臉,劉天明眼睛裡閃過一絲猶豫。想了想,他還是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個小藥瓶,從裡面抖出一顆暗紅色的藥片,遞了過去。

    黃河看了他一眼:“這是什麼?”

    “跟免疫藥劑配合使用的藥。”

    劉天明撒謊已經變成了習慣,他平靜地說:“把牠吃了,可以減緩你身體注射以後產生的副作用。”

    黃河沒有懷疑,接過藥,也不用水,直接張口吞了下去。

    那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板藍根片劑。劉天明用自己的血處理了一下,黃河將其吞服,相當於服用了劉天明的血。

    這個特殊的藥片,是昨天晚上劉天明仔細考慮之後弄出來的。說實話,他並非是不相信宋嘉豪,只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免疫藥劑似乎並不完整,還缺少某種特殊成分。也許宋嘉豪已經察覺了這一點,只是沒有足夠的時間將其糾正,然後補足。正如同他在遺言裡所說的那樣,如果早一些得到劉天明的血,那麼情況也不會變成這樣。

    黃河已經表現出明顯的嗜糖症狀。

    免疫藥劑也許能夠讓他不變成行屍。可是,按照劉天明的經驗,黃河說不定會在某一天就出現嗜好生肉的症狀。如果真是那樣,就說明免疫藥劑並不完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參照發生在鄭小月身上的變化,讓黃河吞服自己的血。

    如果計算沒有錯誤,免疫藥劑加上自己的血,才能真正產生效果。雖然同樣還是被病毒感染,但他們至少不會變成行屍,也不會喪失理智。

    只是連劉天明都沒有想到,鄭小月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開始獵食。

    他不知道鄭小月究竟吃了多少,也不知道那頭變異行屍能夠給鄭小月提供多少卡勒爾的生物營養。

    也許是一個卡勒爾,或者零點八左右。

    當時細胞感應到底部分只有這麼多。雖然不一定準確,也不會有太大的誤差。

    劉天明現在迫切想要去醫院辦公室裡看一看。

    他有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宋嘉豪的遺言肯定沒有說完。在他辦公室桌子上的那台電腦裡,一定還能裝著更多的秘密。

    必須去醫院!

    一定要回去!

    齊元昌點了點車廂裡的武器,對坐在側面的劉天明揮了揮手:“小劉,坐到前面來。”

    劉天明有些意外:“為什麼?”

    齊元昌理所當然地說:“車上東西太多,我們先得回去一趟,卸下一部分,然後再去醫院。那邊你路熟,而且你對病毒免疫。坐到前面來,可以帶路,遇到緊急情況也方便處理。”

    劉天明答應了一聲,彎著腰,從車廂裡跳出,朝著副駕駛方向走去。

    周元正準備拉上車門,動作忽然僵住了。他朝著遠處停車場的方向看了幾秒鐘,連忙轉身,用力扯了扯駕駛座上的齊元昌:“隊長,你看那邊,那裡有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4 18:13
第一百五一節年輕的偷油賊

    那是一個很瘦的年輕男子,身上穿著整套的灰色工裝。距離有些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從動作判斷,肯定不是行屍,而是倖存者。

    齊元昌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從旁邊拿起突擊步槍,對身後的人們吩咐道:“黃河你腿腳不方便,就跟著小李留在車上。我們過去看看,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就鳴槍示警。”

    說完,他揮了揮手。幾個人從不同位置跳下車,朝著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

    廖秋手裡拿著一個空油桶,彎著腰,躡手躡腳穿過停車場。

    他個子不高,很瘦。

    不是因為營養不良,而是廖秋正處於生長發育期。

    在他這個年齡,很多人都是這個樣子。

    當然,也有極個別基因優秀,體格健壯,牛高馬大的傢伙。

    還有生長發育陷入停頓狀態,永遠無法繼續增長的侏儒。

    廖秋一直覺得自己很正常,不高不矮。雖說瘦了點,身上的肌肉卻很結實,而且健康。

    廖秋的經歷有些複雜。

    他偷過東西,打過架。但廖秋覺得,這些事情沒什麼不好說的。自己是實在餓得受不了才會想到去偷饅頭。至於打架……那是流浪兒之間的戰爭,無論走到哪裡都會發生。

    父親和母親是兩個完全陌生的概念。

    廖秋從不認識他們,也沒有關於他們的任何記憶。

    關於家庭的遺留物,只有一塊當初包在自己身上的紅布。一個好心人在兒童福利院門口撿到了襁褓,廖秋在那里長大,卻不喜歡那個地方,於是逃了出來。

    對於乞討兒童,很多人都會出面管理。除了官方的救助站,還有不少黑暗勢力。

    廖秋至今記得,自己和很多孩子一起被抓進那個院子的時候。

    那些大人長得稀奇古怪。有些非常和善,一看就是好人;有些面目猙獰,恨不得直接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還有些似乎是狐狸之類動物的孿生兄弟,尖嘴猴腮,彷彿每一秒鐘都在琢磨著如何從別人口袋裡榨出錢來。

    那個地方非常恐怖,具體位置廖秋已經忘記。他只知道那個地方不在城內,在城外。

    流浪兒被按照不同年齡和性別分開。

    有人被帶去學習技巧。很特別。他們要用兩根手指從滾燙的開水中夾出肥皂。做不到就要挨打。還好,這種可怕的訓練一個多星期就結束了。廖秋看見一個和和氣氣的中年人走進那間屋子,把裡面負責訓練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們這些沒腦子的豬!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居然還在搞開水夾肥皂這套原始把戲。難道你們不知道,現在公交車上老頭老太太警惕性有多高嗎?就算能偷到錢包,裡面能有多少錢?趕緊把這些東西全都撤了,把人帶走,跟著我去南邊,那裡搞了個高科技訓練班。多動動你們的腦子!這年頭,他嗎的手機詐騙才是王道。就算偷錢包偷到老,那點兒錢夠買一套房子嗎?”

    朝南那間屋子經常飄出血腥味,也是整個院子裡最恐怖的房間。

    廖秋有一次端著飯盆從那裡經過。透過窗戶,他看見裡面有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

    不要想歪了,他們不是在做那種事情。

    小女孩被捆在木架上,一個男人按著她的胳膊,另外一個男人朝著上面潑硫酸。小女孩估計是被打了麻藥,仍然覺得很疼。看著被硫酸腐蝕成一片稀爛的手,她一直在哭,嗓子都變得沙啞。

    “叔叔,不要用硫酸了。要弄斷我的手,就用刀子割吧。硫酸疼……好疼……”

    廖秋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後來才知道,那個地方專門生產殘疾人。

    他們用各種方法把拐騙來的小孩子弄成畸形,然後扔到街上乞討。

    同樣是斷肢,直接用刀子砍斷手腳,顯然無法達到硫酸腐蝕的效果。大面積潰爛的皮膚看起來觸目驚心,也容易引起人們的同情心,能討到很多錢。

    廖秋很幸運。他被一個女人看中。

    不是因為他長得帥,而是因為廖秋有一雙靈活的手,而且很聰明,能靜下心來學習知識。

    那女人是個汽車修理工,技術非常精湛那種。

    她從來不做正經生意,也不會老老實實修車。那些人開了個規模很大的汽車修理廠,好像還是什麼品牌的4S店。只要經過那女人的擺弄,無論任何車子都會出現問題。當然,她可不會傻乎乎的直接把某個零件拆下來,或者故意弄壞。女人的手法很巧妙,做的讓人根本挑不出毛病,只會認為車子壞了是自己的問題,然後老老實實按照修理廠的“溫馨建議”,拿出錢來修車。

    還是那個和和氣氣中年人說得對:時代不一樣了,就算是要坑蒙拐騙,也要走正規合法的道路。

    過了半年,那間血腥的屋子被鎖上了。

    聽說,主管那間屋子的黑頭被警察抓了,判了無期。可是他在監獄裡連一個星期都沒捱過去。經他手殘害的娃娃太多,苦主得到消息,共同湊了些錢,向監獄裡的牢頭買他的命。最後,那傢伙死的不明不白。過了好幾天,才在監獄糞坑里發現泡得發脹的屍體。

    廖秋跟著那女人修車,很仔細,很小心,也得了真傳。

    女人在那個團伙當中很有地位。她發了話,帶著廖秋從那裡離開。兩個人開著車,沿著青藏線轉了好幾個月。不知道究竟是出於什麼心理,或者是特殊的嗜好,女人在林芝的一間酒店裡把廖秋推倒。

    那一年,廖秋只有十六歲。

    女人給了他一筆錢。不多,兩萬塊。

    她當時說的每一個字,廖秋至今還牢牢記得。

    “我這輩子算是夠了。小的時候,看見別的孩子有糖吃,覺得羨慕。所以發誓以後要把世界上最好吃的糖全部買下來。我也算是做到這一點了吧,這些年掙的錢可以買很多很多醣。可是除了糖,我什麼也沒有。”

    當時廖秋聽不懂女人說的話。

    他知道女人名下有十幾套房產,銀行存款多達幾千萬。

    可是仔細想想,除此之外,她的確是什麼也沒有。

    那是一個家族式的黑幫。

    除了警察,其它黑幫也對這些人虎視眈眈。

    女人老公幾年前死的不明不白。

    她爹媽屍體在山上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被剁成了肉塊。

    還有她唯一的女兒,據說是跟著朋友在KTV喝酒的時候,莫名其妙染上了毒癮,然後失踪。幾個月後,女人收到一個郵包,裡面有厚厚一摞十幾張光盤,全部都是男女在床第之間的動作猛片。

    主角就是她的女兒。

    根本找不到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做的。

    報警就是個笑話。

    那些人他們自己就是賊,女人更是強盜賊胚當中的頭頭,報警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你是我最好的徒弟。你很聰明,只要堅持做這行,你以後的技術肯定會超過我。想想就覺得好笑,老娘一輩子都在殺人放火,到了最後,偏偏還給社會留下一個人才。這世道真他媽的滑稽,真他媽的好笑。”

    女人直言不諱,說是她這趟出來以前,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變賣了,然後把錢捐給慈善機構。

    當然是匿名的。

    用她的話來說,以前做的孽,希望可以用這些錢在黃泉路上買一個平安。

    女人開著車,帶著廖秋去拉薩,說是要求求神拜佛,看看老天爺會不會對來世給點兒建議,或者提示。

    她畢竟是個壞人。

    路上,女人把車開得很快,風馳電掣。

    儘管青藏線上車子很少,可是看看儀錶盤上超過兩百公里的時速,廖秋忽然反應過來:她想自殺,想要帶著自己一起死。

    可能是心軟,也可能是女人覺得這輩子作孽太多。她默默看著廖秋拔起車門上的插銷,打開車門,跳了下去。等到被摔得鼻青臉腫的廖秋從地上爬起來,看見女人開著那輛車,直接從懸崖頂上沖了下去。

    如果沒有女人事先給的那些錢,廖秋可能早就死了。

    他一直覺得,對於自己,女人大概是還沒有達到徹底喪心病狂的地步。

    廖秋搭上了一輛車,幾經輾轉,來到了這個城市。憑著自己精湛的修車技術,找到了一家修理廠安身。

    從汽車油箱裡偷油,也是一種技巧。

    停車場裡的車子很多,廖秋沒有選擇那些外觀漂亮,豪華大氣的昂貴車輛。

    留心四周的同時,他的目光一直在汽車輪胎之間搜索。

    只有看到輪胎花紋磨損較多,外觀比較破舊,而且角落位置落滿積灰的那種車子,廖秋才會跑過去,用特製的工具撬開油箱,用塑料管子抽油。

    幾乎所有的車主都會給自己的座駕設置中控。豪車、新車,或者是定期給車子打蠟,把車子外表弄得很是光鮮漂亮的人,在這種事情上會尤為小心。這個世界上所有東西都有保質期,汽車中控也不例外。有些人覺得中控壞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直接用鑰匙開鎖就是。但是這些人當中,絕對不包括把車子當做臉面一樣隨時擦洗的那種類型。

    廖秋發現,行屍是靠聽覺和嗅覺對外界進行感知。病毒感染的範圍並不包括車輛。如果不仔細判斷清楚,很容易觸發車載警報,給自己帶來危險。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4 18:14
第一百五二節進入

    他找到一輛老舊的微型車。

    儘管車體表面佈滿灰塵,擋風玻璃和車門把手卻很乾淨。這表明它被經常使用。這種檔次的車很廉價,用到了這個程度,也許車主根本沒買保險,更不會去做什麼定期保養。但是不管怎麼樣,它既然能開,能用,就表明油箱里肯定還有一部分存油。

    廖秋非常謹慎。

    那套判斷車載警報器是否還在使用的理論很有實踐作用,卻不可能對每一輛車子都能產生效果。他用特製的工具打開車門,耐心等待了幾秒鐘,確定警報器沒響,這才放下心來。他撬開油箱,解下纏在腰間的塑料管,把一頭插進去,然後朝著管子猛吸了一口,連忙從嘴裡拔出,用右手拇指按住管口,把管子直接塞進放在地上的桶裡。

    燃油順著黃顏色的塑料管“嘩嘩”流淌出來。

    廖秋聽見了腳步聲。

    他站直身子,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幾個身穿警服和防彈衣的男人,還有他們手裡的突擊步槍。

    廖秋用力揉了揉眼睛。

    他再次確定,那些人不是行屍,而是警察。

    他顧不得正在接油的桶,小跑著迎上去,無比驚喜地叫道:“你們終於來了。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劉天明保持著隨時可以攻擊的戒備姿勢,張偉利和周元也以齊元昌為核心,分別對其它方向展開搜索。這種默契的配合不需要訓練,完全是從昨天到今天的戰鬥過程中形成。也許是因為黃河,或者是齊元昌。

    張偉利和周元覺得,劉天明與自己之間的關係很親密,值得信賴。

    齊元昌看著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個頭,神情激動的廖秋,皺著眉問:“你是誰?你在這里幹什麼?”

    可能是突然之間看到這些全副武裝的警察,廖秋激動得難以自持,有些答非所問:“你們終於來了。我打過求救電話,郭老闆也打過好幾個。110那邊昨天一直說是正在調派人員,可是一直沒有看見有人過來。對了,我,我叫廖秋,我們的汽車修理廠就在那邊,不遠。”

    “修理廠?”

    周元對這一帶很熟,插話道:“是不是宏鑫修理廠?的確不遠,就在警察局旁邊,中間隔著一幢居民樓。”

    被他這麼一說,齊元昌也想起來,自己曾經去那個地方補過車胎。

    劉天明提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你們有多少人?還有,你弄這些汽油幹什麼?”

    “人很多!我們老闆覺得呆在城裡不安全,想要帶著我們去鄉下避一避。怕路上油不夠用,所以就出來弄點兒。”

    廖秋說話的速度很快,他眼睛裡充滿了期待的目光:“你們是來救我們的是嗎?太好了,跟我來吧!”

    說著,他轉身跑到油桶旁邊,飛快收起塑料管,擰緊油桶蓋子,非常興奮地朝著齊元昌等人揮了揮手。

    張偉利和周元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了劉天明。

    齊元昌沒有動靜。

    他站在那裡,有些遲疑。

    不知不覺,他們都把劉天明當做了這個隊伍的主導者。

    當然,在某些事情方面,齊元昌的確擁有話語權。可是,從昨天到今天的經歷,還有之前在警局大樓裡看到的那些屍體,都讓齊元昌對未來充滿了迷惑。

    他覺得自己無法適應如此劇烈的變化,需要一個指引者。無論是在這座城市裡苟延殘喘,還是要在密密麻麻的屍群中間殺出一條血路,都需要有人提出意見,給予指導。

    劉天明很年輕。無論經驗還是能力,遠遠不如齊元昌。

    但他有著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優勢,那就是免疫。

    一個人膽敢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如果不是真正擁有這種力量,就一定是悍不畏死的瘋子。

    還有,昨天晚上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給黃河注射那種藥劑。雖說效果目前為止還沒有顯現出來,也沒有發生過黃河被行屍啃咬之類的事情。可是,無論張偉利和周元,或者身為刑警隊長的齊元昌,都已經相信這是真的。

    鄭小月幹掉那頭變異行屍,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是劉天明的女朋友。

    好東西,當然是首先給最親近的人使用。

    還有另外一個因素,那就是目前的住處、飲食都是劉天明提供。在決定是否救援或者拒絕廖秋的問題上,他擁有絕對的優先發言權。

    劉天明思考了幾秒鐘,說:“還是先去看看吧!就我們幾個的話,人太少了。這座城市可是有著幾百萬人。據我所知,醫院裡可沒有那麼多的免疫藥劑。”

    劉天明並非善心大發。

    他只是覺得,自己這只隊伍的力量,目前來說還是過於弱小。

    面對二十頭,或者三十頭左右的小規模屍群,應該可以對付。

    可如果遭遇多達上百的行屍,根本不可能從從正面突破。

    劉天明考慮問題很全面。

    既然是逃亡避難,就不可避免需要用到車輛和機械。在這種時候,一個汽車修理工的價值自然會成倍提升。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很快達成一致。

    劉天明帶著張偉利和周元尾隨廖秋,步行前往修理廠。

    齊元昌和鄭小月回到車上,把車子開過去。同時仔細觀察周圍的動靜,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

    警察局被居民區環繞包圍,宏鑫汽修廠就在連接居民住宅樓的道路邊上。

    這裡是新城區,地價沒有老城區那麼貴。不過,能夠在這種人口密集的地方開設廠子,同樣要具有足夠的財力。

    汽修廠大門緊閉,幾頭衣衫破爛的行屍在外面遊蕩。廖秋拎著油桶遠遠看見,立刻停了下來,從后腰上抽出一把大號機修鉗。

    劉天明從後面跟上來,伸手按下他的肩膀,然後從背包側面拔出自己的廓爾喀刀,對廖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邁開靈活的腳步,迎了上去。

    最前面的行屍,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

    他的臉應該是被撕扯過,完全變形。尤其是皮膚,鬆垮垮的從鼻樑和眼眶上墜下來,露出鮮紅色的肌肉。他聽見了腳步聲,朝著劉天明慢慢走來,卻被迎面揮舞的鋒利刀刃將頭蓋骨劈飛,歪倒在地上。

    他的動作很快,頃刻之間就乾掉了另外三頭行屍。

    最後一頭,是個頭髮蒼白的老人。從衣服顏色和款式判斷,應該是個女性。她沒了左手,劉天明直接抓住她的喉嚨,將整個人按在牆上,鋒利的刀尖從老女人下頜空處朝上狠狠插進,她身子頓時變得僵硬,嘴巴張得老大,永遠失去了知覺。

    “實在太厲害了!”

    廖秋簡直看呆了。

    他拎著油桶,跑到大門口,用約定的暗號敲了敲鐵門,轉過頭,眼睛裡透出崇拜的目光,看著正在擦拭刀子的劉天明,誠懇地說:“能不能教教我,該怎麼對付這些怪物?你剛才那幾個動作實在太帥了,是不是練過?”

    劉天明笑了笑,沒有說話。

    大門從裡面拉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很是警覺的男人面孔。

    他用懷疑的目光在劉天明身上打量,然後看到廖秋,臉上立刻露出驚喜,趕緊把門拉開,讓外面的人進來。

    這是一個很大的修理廠。

    佔地面積超過數千平米。有完備的修理車間,還有封閉式的烤漆房。光是檢修車輛用的升降台,劉天明就看到了十五、六具之多。在圍牆側面,應該還有一個出口。那裡被很多廢舊輪胎堵住,旁邊還停著一輛舊貨車。

    辦公室是一幢三層小樓,下面幾間平房應該是存放零件的倉庫。十幾輛不同型號的車子停在空地上,只留出中間三米左右的通道。

    一個皮膚黝黑,穿著黑色汗衫的中年男子從房間裡走出來。他粗壯的胳膊表面紋著刺青,頭髮很短,厚厚的嘴唇讓人容易聯想起非亞裔血統。看著跟在廖秋身後走進來的劉天明等人,他很驚訝,問道:“小秋,怎麼了?他們是誰?”

    張偉利和周元身上穿著警服,還有防彈衣。中年男子非常謹慎。他當然會做出自己的判斷,也需要廖秋對這些人做出證明。

    廖秋放下手中的油桶,很是興奮:“他們是來救我們的。”

    說著,他側過身子,為劉天明介紹:“這是我們老闆。”

    中年男子朝著劉天明深處右手,眼睛裡充滿期待:“我姓郭,郭勇志。”

    劉天明點點頭,隨便與郭勇志打了個招呼,朝著前面的辦公樓走了幾步。

    他聽見一股很小的電子音樂聲,還有孩子的叫嚷。

    窗戶開著,房間裡擺著一台電視,兩個十幾歲大的男孩正在玩著一台遊戲機。

    也許是為了避免聲音太大,被外面的行屍聽見,電視機音量被關得很小。兩個男孩玩得很開心,又是“拳皇”那種格鬥類游戲,旁邊沒有大人,他們拿起遙控器,一下子把原本只是“十一”的音量數字猛然撥到了“四十七”。

    突如其來的暴增音量,使外面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兩個胖乎乎的男孩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他們興高采烈拼鬥著,嘴裡發出你死我活的叫囂。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5 17:42
第一百五三節熊孩子

    劉天明看見屏幕上的草稚京蓄滿了氣,手中爆發火焰,把可憐的八神燒成了灰。

    不是停電了嗎?他們怎麼還能玩遊戲?

    目光順著電線插頭搜尋下去,劉天明在電視機旁邊看見了一台高能蓄電池。

    郭勇志覺得有些尷尬,連忙跑進屋子,拿起遙控器迅速關閉聲音。

    這種舉動頓時引起了兩個男孩不滿。

    他們扔掉手裡的遊戲機控制器,從沙發上跳起來,衝著郭勇志連聲叫嚷。

    “爸,你憑什麼關掉聲音?”

    “沒音樂怎麼玩啊?打起來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你把電視機聲音給我們開了,這種搞法一點兒也不好玩。”

    “就是。”

    看得出來,郭勇志對兩個孩子很是溺愛。

    他臉上帶著怒容,嘴裡壓低聲音:“你們懂點事好不好?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外面很危險,說了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要是被外面那些妖怪聽見了,直接衝進來就把你們抱走。”

    個子比較高的男孩撇撇嘴,對這種話根本不相信:“我都上初中了,你覺得這種話還能騙人嗎?又不是小學幼兒園的娃娃,你騙誰呢?”

    另外一個男孩也在旁邊連聲附和:“我隔著門縫看過了,他們只是長得比較怪,走路好慢。我跑起來它們根本追不上。爸,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們開聲音玩,那我就要去外面打電子遊戲。”

    郭勇志很是無奈。

    劉天明在外面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個當爹的非常想發作。如果換了別人,不要說是罵人,恐怕已經掄起拳頭開始暴揍。可是面對兩個不省心的兒子,郭勇志只能耐著性子,無力的勸解。大概,他現在也體會到娃娃大了不聽話的難處。

    一個身材乾瘦的老頭從樓梯上下來。

    他杵著拐杖,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劉天明等人,然後顫巍巍地走進房間,站在兩個孩子麵前,抬起如同枯樹枝般右手,朝著郭勇志指指點點,用本地方言罵道:“娃娃要玩,就讓他們玩。我看外面那些妖怪也進不來。怕哪樣,你小時候還不是這種玩過來呢?雜個,你現在當老闆了,了不起啦。有本事麼克挨外面那些妖怪打,拿的兩個娃娃發哪樣火?”

    說著,老頭轉過身,對兩個男孩露出無比慈祥的笑容:“不消怕,有爺爺在,你爹不敢動你們,想雜個玩就雜個玩,某的事情。”

    這場小小的糾紛,把樓上樓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

    二樓上出現了一個穿著時髦的少婦,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少婦臉上塗著厚厚的化妝品,居高臨下指著郭勇志嚷道:“有大門隔的,外面呢人又進不來,你怕些哪樣?娃娃玩個遊戲而已,你喊他們一天到晚安安靜靜呢,雜個可能嘛?”

    兩個身穿灰色工裝的男人從修理車間那邊走過來。看樣子應該是這裡的工人。這種事情他們早已司空見慣。兩個人抽著煙,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站在那裡看熱鬧。

    羅寬也聽見了樓下的吵鬧。

    他從三樓客房裡走出來,站在走廊邊緣,隔著欄杆,他看見了手持武器的劉天明,還有身穿警服的張偉利和周元。

    羅寬很幸運。

    從酒店逃出來的那個夜晚,剛好是病毒全面爆發前期。他攔下了一輛私家車,車主是個和善的男人,沒收羅寬的錢,按照他說的地址,把他帶到了宏鑫汽修廠。

    好人可能都是沒有好報的。

    羅寬對男人千恩萬謝,還留下對方電話號碼,想要在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謝謝對方。可是,就在他看著男人駕車離開,站在汽修廠大門口揮手致意的時候,男人在遠處十字路口被一輛側面駛來的“長城”越野車撞翻。從那輛車上爬下來幾頭行屍,把困在駕駛室裡的男人吃得乾乾淨淨。

    羅寬幾年前就認識了郭勇志。

    雖說沒有太過深厚的交情,年節的時候都會通過手機短信相互問個好,寄些禮品。郭勇志很講義氣,他在修理廠給羅寬單獨安排了一個房間。只是在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局勢會在一夜之間變得嚴峻起來。

    劉天明在心裡默默計算了一下,加上廖秋,這間修理廠共有十個人。

    很麻煩,這些人並不完全是自己想像的那樣。

    尤其是孩子和老人,還有女人。他們顯然不明白外面的危險,以及事情的嚴重性。

    那兩個男孩顯然是過慣了舒服日子。雖然年齡不大,舉手投足之間卻已經有了富家子弟特有的狂傲痕跡。

    想想也是,能夠在這種地方開設汽修廠,必定是身家豐厚。

    還有樓上那個女人,聽她說話的口氣,估計是郭勇志的老婆。

    這些人只適合過張揚的生活,無憂無慮,根本不會顧及什麼危險。當然,他們應該看到了外面街道上肆意橫行的屍群,也看到了有人被按在地上活活啃成白骨。可是這些事情他們無法理解,也不可能因此改變多年養尊處優生活形成的性格習慣。

    總之,這些人不是劉天明想要的。

    他需要戰士。

    需要能夠在關鍵時候彼此相信,可以依託後背的同伴。

    問題在於,這些人當中,有幾個機修工。

    現在整個城市都被病毒感染,無法判斷究竟有多少人還活著。

    人類社會由無數職業者構成。病毒不會專門挑選其中某幾個行業展開針對性擴散。

    從昨天到今天,死了很多人,外面馬路上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遊蕩著尋找獵物的行屍。倖存者寥寥無幾,他們都躲在各自認為安全的地方。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尋找汽車修理人員,真的很困難。

    到底要不要帶上他們?

    或者,轉身離開?

    如果是些沒有能力的普通人,劉天明會毫不猶豫選擇第二種處理方式。

    這並非冷漠或者殘忍。自從在養雞場裡吞食了小吳的血,他的性格與想法就一直不斷產生轉變。

    我憑什麼要對別人的生死負責?

    我也要活。

    我必須,也只能按照對我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挑選合適的隊友。

    或許可以找個機會,把這些人當中的累贅部分乾掉。

    當然,是用“合理”的手段。

    劉天明微微瞇起雙眼,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朝前走了幾步,隔著窗戶,對站在屋子裡的郭勇志說:“你們打算繼續留在這裡,還是現在就走?”

    郭勇志還沒來得及說話,兩個男孩已經看見劉天明手裡的突擊步槍。他們彷彿發現了新大陸,立刻扔掉手裡的遊戲機控制器,一前一後衝了出來。

    “嘿!是槍,是不是真的槍啊?”

    “可以玩槍戰嘍!我當好人,你當強盜。電腦上“半條命”那個遊戲玩起來太假,哪裡會有這個真槍過癮。 ”

    “餵!把你的槍給我。我爸有錢,你找他拿錢就是了。”

    胖男孩嘴裡嚷嚷著,不由分說,伸手就要搶過劉天明手裡的槍。

    另外一個孩子年齡要大一些。他遲疑片刻,也許是張偉利和周元身上的警服產生了震懾作用。他想了想,跟著興奮不已弟弟的腳步,朝著身穿平民服飾的劉天明跑去。

    劉天明眼裡閃過一絲凶狠。

    他雙手握緊槍身,把槍體翻轉,沉重的槍託在空中揮舞半圈,砸中了滿面貪婪的胖男孩左肩。他怔住了,隨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顧一切大聲嚎哭起來。

    劉天明沒有用上太大的力氣。他只是想給這男孩一個教訓。槍托砸過去可能有點兒疼,卻不至於傷筋動骨,更沒有把人直接打倒的力量。

    二樓的少婦飛快跑了下來。

    房間裡的老頭一愣,顫抖的腿腳立刻變得利索。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想要掄起拐杖朝劉天明身上砸,可能覺得不是對手,於是悻悻地瞪了劉天明一眼,彎下腰,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孫子心疼地扶起。轉過身,指著劉天明,用無比威嚴的口氣,吩咐站在周圍的工人:“尼瑪呢,這個憨雜種竟敢打我孫子。整他,整死整殘,整出人命來,老子負責!”

    現場氣氛頓時變得緊張。

    劉天明沒興趣跟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頭扯那麼多。

    他把目光投向已經從屋子裡走出來的修理廠老闆郭勇志,淡淡地說:“外面很危險,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裡玩。給你五分鐘,留下還是離開,你自己決定。”

    郭勇志一直搓著手,臉上的表情很猶豫。

    雖然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郭勇志很清楚,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

    羅寬從機場方向過來,告訴他有人在吃人。

    沒有網絡,手機通訊也斷了。

    更糟糕的是,一直沒有電。

    郭勇志很有男子氣概。

    他一直覺得,男人必鬚麵對所有的困難。

    所以,他沒有把全部情況告訴家人。只是對他們說,外面現在很亂,街上有很多壞人。警察和軍隊正在重整秩序。只要耐心呆在廠裡,熬過這幾天,一切就能恢復原樣。

    其實,郭勇志的想法很正常。

    人人都覺得災難很快就過去,都認為警察和政府可以控制局勢。短短幾天的困難,並不意味著永遠都是這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6 20:42
第一百五四節人生閱歷產生的稀奇理論

    昨天病毒才剛剛爆發,現在只是第二天。

    修車廠距離警察局不遠,郭勇誌有一台俄羅斯生產的望遠鏡。他站在樓頂,看到了遠處公路上密密麻麻的車流,看到了那些相互碰撞在一起的車子,還看到了成百上千的行屍在追逐捕獵。

    郭勇志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

    他需要找個人商量。

    想來想去,郭勇志把他爹悄悄喊到樓上,拿望遠鏡給他看了看。老頭眼睛不是很好,戴著老花鏡,湊在望遠鏡前面看了半天,說出幾句話來。

    “這個事情某得哪樣嘛!看著就跟早些年街上搞遊行差不多。不就是車子多了點,人多了點。我在這點看的,外面還是蠻熱鬧呢嘛。”

    郭勇志知道老頭眼睛不好,趕緊把望遠鏡要過來,找到幾頭正把活人撲在地上亂啃的行屍,又把望遠鏡遞過去,指著那邊,讓老頭仔細看清楚。

    老頭當時臉就白了,手腳哆嗦的不行。要不是郭勇志眼疾手快在旁邊一把抱住,說不定老頭當時就能被嚇得從樓頂上摔下去。

    上了年紀,就意味著活得時間久,見識多,經驗豐富。

    等到驚魂未定的老頭安靜下來,在樓頂找了個凳子坐下,這才抓住郭勇志的手,張口就問:“外面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人……究竟是人?還是妖怪?”

    郭勇志除了搖頭苦笑,無法回答自己老爹的問題。

    沒有網絡,連個新聞也看不到,更不要說是明白外面發生什麼事情。

    現在,乾脆連電也停了。

    郭勇志覺得,還是應該跟自己老爹把事情講清楚。

    其實,剛停電的時候,就有兩個工人到外面看過。

    這座城市的電線排序非常混亂。電線桿在各條馬路之間密集林立。從樹枝和路燈上空穿過的電線電纜比蜘蛛網還多。誰都不願意交電費,私拉亂搭的現像很突出。宏鑫汽修廠外面有很多小商舖,看到汽修廠生意好,不少人動起了歪腦筋。一些插頭直接就連在修理廠的插座上,經常引起短路。

    以前遇到停電,郭勇志都是在第一時間讓工人拿著工具到外面轉轉,看看究竟是哪家在私搭電線。他每個月都繳足了電費,除了片區檢修,電力公司不會無緣無故拉閘。

    可是,兩個工人出去以後就沒再回來過。

    廖秋後來悄悄溜出去了一次,在五十多米外的雜貨舖門口,發現了其中一個工人的屍體。

    他被啃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另外一個工人躺在旁邊,沒了左腿,已經變成了行屍。

    郭勇志他爹聽完這些事情,直接問他:“咱們廠子的大門牢不牢靠?圍牆結不結實?”

    郭勇志不太明白,點了點頭。

    “沒事!只要大門和圍牆結實就行。”

    老頭的邏輯思維很特別。

    他語重心長的告訴兒子:“把大門關上,不要讓外面的人進來。外面亂就讓它亂,不要說是吃人,就算是殺人放火也跟咱們沒關係。解放前,你爺爺在北邊給地主家裡做長工的時候,鬧過土匪,來過日本人,還有各種大帥手底下的亂兵。僱你爺爺那家的地主花錢造了圍牆,還在裡面豎起了炮樓。把門一關,誰也進不來,反正糧食夠吃,家裡也有水井,用不著心慌。就這樣,一直挨到了解放。”

    郭勇志總算是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汽修廠裡一直都是自己開火煮飯。五個工人,加上郭勇志一家,每個月都要消耗相當數量的米麵。現在死了兩個工人,剩下的食物至少還夠維持一個多星期。為了給客戶洗車,樓頂上還專門做了一個很大的水箱。

    “其實你根本用不著害怕。既然吃人的妖怪進不來,我們就不會有事。先在這里呆一個星期看看。實在不行我們就去鄉下。什麼殺人啊,打仗啊,都是開始的時候人最多,也最亂。咱們安安穩穩在這里呆著,幾天以後說不定事情就有變化。政府不會不管,警察肯定也要把壞人抓起來。你著什麼急呢?咱們平頭老百姓,就算有萬貫家財,凡事也要講個道理。聽我的沒錯。退一步說,就算外面一直這樣亂下去,我們晚幾天離開,也總要好過現在就走。至少,外面不會有那麼多人,路上也要安全些。”

    郭勇志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自家老爹所說的這些話,充滿了人生哲理。其中的豐富經驗,更是歷經了幾十年風風雨雨爭鬥血火淬煉得到的結果。

    是啊!我怕什麼呢?

    政府不會放任社會就這樣亂下去。總會有人出頭,總會有人來管這些事情。天塌下來,總會有高個子頂上去。就算是當年日本人打進來,還不是有八路軍在前面擋著。雖說混亂的時間有些長,可是到了最後,還不是一樣把日本人攆走了,天下恢復太平了嗎?

    妻子的想法就更奇葩。

    她家在當地村里算是大戶,這些年政府拆遷徵地,她家拿的補償款數量多到嚇人。口袋裡有錢了,膽氣也足了。有一次,這女人帶著娃娃去肯德基吃飯。那天正好是周末,人多,排隊半天也輪到。妻子乾脆直接找到餐廳值班經理,告訴他,菜單上的每樣食品給自己來上一百份,但是速度要快,而且現在就要。這種無理要求當然被人家拒絕。那天,女人回來衝著郭勇誌發了一通火,說是明天就去銀行取錢,自己開一家肯德基加盟店,然後舒舒服服吃個夠。

    在她看來,只要有錢,這個世界上就沒什麼事情是擺不平的。

    哪怕是吃人的行屍也不例外。

    就算是政府不管,沒有警察和軍隊來就我們,只要幾大捆鈔票砸下去,總會有人幫我幹掉那些吃人怪物。

    何況,汽修廠裡有一個大保險箱,裡面放著幾百萬現金。只要有這些錢在手上,女人就什麼也不怕。

    有了老頭和妻子做榜樣,郭勇志的兩個兒子更是不覺得有什麼危險。他們還是該吃就吃,該玩就玩。當然,學校是不能去了,外面也不安全。實在沒辦法,郭勇志只能把汽車上的蓄電池拆下來,裝在電視上給他們玩遊戲。否則,這兩個小子恐怕連一分鐘也安定不下來。

    郭勇志一家是這樣,工人們卻不這麼想。

    加上廖秋,宏鑫汽修廠裡總共有五名工人。之前出去了兩個探查電路,都死在外面。現在,廠子裡還有三個人。

    對於危險和死亡,他們比郭勇志一家有著更加清醒的認識。

    廖秋昨天就想要溜出去弄油。

    廠子裡有車,燃油卻沒有多少。

    從小在黑窩裡長大,又是在遍布雙腳鱷魚老虎毒蛇的環境裡生活,廖秋無論對於任何人都抱有戒心,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也只會相信自己。廖秋對於郭勇志一家盲目的安全理論很是愕然,他明白對這些人而言,根本多說無用。廖秋知道汽修廠裡的食物存放位置,也利用零件和工具作了些簡單的武器。

    從昨天到今天,廖秋偷偷摸摸出去了四次,都是打著弄油的名義。他順路扒了十幾具屍體上的衣服,弄到了六個錢包。總的計算下來,廖秋手上已經有了好幾千塊的現金。

    他並不認為這些錢有什麼用。

    不過,出於慣性思維和對於這個社會的理解,廖秋覺得,身上多多少少應該有些鈔票備用才對。其實,外面到處都是死人,大部分行屍也離開了這一新城區,朝著人口更加密集的老城區轉移。馬路上遍布著車輛殘骸和屍體,那些死者的衣服散落開來,只要廖秋願意,不要說是區區六個錢包,就算是六十個,甚至更多,也可以弄到。

    廖秋沒有那樣做。

    早在黑窩裡的時候,廖秋就被訓練出了極為獨特的價值觀。

    黑幫罪犯並不是人們想像中什麼也不會的廢物渣子。他們擁有很高的智商,有些人甚至有著極高的學歷。廖秋被那個女人挑中學習修車技能以後,更是明白了“鈔票不如黃金,黃金不如麵包”這個道理。這是一種極其深厚的人生哲學,只有在生死之間徘徊過的人才能真正明白。

    廖秋知道距離汽修廠不遠就是市警察局。

    他和另外兩名工人私底下商量過,覺得那裡應該比較安全。

    可是,從昨天到今天,警察局那邊一直槍聲不斷。

    尤其是昨天,廖秋借了郭勇志的望遠鏡,親眼看見多達數百的行屍圍攻警察局。因為大樓阻礙了視線,廖秋無法看見戰況,也不知道最終的勝負結果。但他覺得,面對如此之多的行屍,警察恐怕也難以應對。

    也許應該聽聽郭老爺子的話,先等等,看看情況再說。

    就這樣,宏鑫汽修廠里維持著奇怪的安穩格局。

    在一片混亂的情況下,這裡的確算是一個安寧的港灣。

    只不過,無論郭勇志還是廖秋,或者從機場一路逃過來的羅寬,都不知道這種安穩寧靜還能保持多久?

    劉天明打了郭勇志的兒子,老頭叫囂著要為孫子出頭。

    然而,無論廖秋和另外兩名汽修工人、羅寬,甚至包括郭勇志在內,根本沒人想要這樣做。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6 20:45
第一百五五節白癡也有智慧

    劉天明看了一下手錶,對郭勇志說:“你還有四分鐘。”

    “等等……先等等!你看……能不能這樣。”

    郭勇志臉上的神情很複雜。

    他知道自己必須現在就做出取捨。

    可是,在他的理智當中,仍然存在著那麼一絲幻想。

    “我這個廠子是花了很大力氣建起來的。圍牆和大門都很堅固,外面那些怪物根本進不來。而且地方很寬,再多些人進來,也完全不是問題。”

    郭勇志一直觀察著劉天明臉上的變化,試探著問:“我這裡還有一些食物和水。要不這樣,你們都住下來。人多了,辦法就多,對付那些怪物也更加容易。呵呵!就是這樣。嗯……你看我這腦子,一直在忙著說話,也忘記問問幾位的名字。那個,該怎麼稱呼?”

    這個時候,郭勇志又恢復了身為修理廠老闆的身份。他此刻的談吐和態度,完全就是面對客戶時候的模樣。

    劉天明絲毫沒有鬆口的跡象,言語森冷:“還有一分二十五秒。時間一到,我們就走。”

    郭勇志說的倒也沒錯,宏鑫汽修廠的確是個不錯的避難所。

    可是劉天明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不需要那麼多人。

    尤其是老人和孩子,還有那個態度高傲,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女人。

    即便是郭勇志本人,同樣也不在劉天明考慮的團隊成員名單上。

    儘管這個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結實。可他直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仍然做著不切實際的夢。這很危險,這種人也無法應對接下來的困難和危機。甚至會把其他人連帶著一起走向死亡。

    劉天明想的很清楚。

    在這種時候,溫情與善良不可能適用於每個人。

    更多的時候,必須釋放出殘酷與冷血。

    宏鑫汽修廠裡這個倖存者臨時團體沒有什麼凝聚力。

    說穿了,廖秋等人與郭勇志一家之間,僅僅只是存在著最普通的僱傭關係。

    可惜,無論郭勇志還是他那個富有經驗的爹,直到現在也沒能明白,外面情況究竟到了何等危急的程度。

    在這種時候,金錢僱傭已經不能產生任何效果。在整個社會失去了基礎運轉的前提下,食物、飲水、藥品,還有武器這些東西,很快就會全面取代鈔票,成為新的通用貨幣。

    羅寬以最快的速度從三樓跑下來。他頗為興奮地對劉天明說:“我跟你們一起走。”

    之前那個夜晚的經歷,實在太可怕了。

    羅寬屬於富有階層當中喜歡四處遊歷,對於金錢也沒有太大概念的那種類型。

    他去過阿富汗,在南非與幾個黑女人有過露水之緣,甚至在敘利亞和黎巴嫩也呆過一段時間。當然,他的身份是旅行者。依靠口袋裡厚厚的美元,以及在世界諸國當中不斷提升地位和價值的中國護照。他在那些地方玩得很開心,也帶回了一大堆在普通人看來不可思議的照片。

    拉開上衣口袋,羅寬取出一張藍色的銀行卡,遞給站在對面的郭勇志,真心實意地說:“郭老闆,謝謝你昨天救了我。這張卡上有十萬塊錢,密碼是六個九,就當做是我這兩天的食宿費用吧!”

    類似的卡,羅寬身上還有幾張。

    到了這種時候,他並不覺得鈔票還會有太大作用。與其繼續帶在身上成為累贅,不如大大方方送出去,也好當做是一種人情。

    劉天明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只要有第一個人站出來表示離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廖秋拎著裝有汽油的那隻鐵桶,走到劉天明身後,臉上全是歉意:“抱歉,郭老闆。大剛和鐵山他們都死了,我們在這裡也呆不了多久。你是個好人,但是……我不想和他們一樣,都死在這裡。”

    郭勇志尚未開口,站在他旁邊的老婆勃然大怒,抬起白生生的胳膊,翹著塗抹了鮮紅指甲油的手指,衝著廖秋破口大罵。

    “姓廖的,你怕是良心著狗吃的了。尼瑪呢,你在廠子裡面上班,每個月開給你幾千塊的工資,還免費包你的吃住。你去外面打聽打聽,誰家的廠子會有這麼好的待遇?現在遇到雞毛蒜皮大點兒的事情,你不管不顧的就要跑,你給有良心?你對得起哪個?”

    郭勇志的爹也在旁邊滿臉怒火:“廖秋,你的合同可是簽了整整一年。現在連年底都不到,你就要走。你……你這種算是雜個回事?你這種整,怕是要不得。”

    廖秋撓了撓頭,“嘿嘿嘿嘿”地笑笑:“我就是不想這里呆而已,你們怎麼把話說的那麼嚴重?廠子裡每個月開給我工資,我也沒有白拿嘛。我每天都要上班,都在廠子裡修車。至於包吃包住,這個在當初招聘合同里也是寫上去的。郭老闆,這個只要是人都會趨吉避凶,我總不能白白呆在這裡等死。至於簽了一年的合同,現在距離年底也沒幾個月了。大不了我賠你們違約金。”

    說著,廖秋從口袋裡拿出厚厚一摞紅色鈔票,連數都沒數,直接朝著對面的女人遞了過去。

    不就是錢嘛!

    只要願意,外面馬路上多得是。

    當然,從屍體上弄錢,要膽子大一些才行。

    修理廠裡的氣氛有些凝固。

    無論是羅寬手上的那張銀行卡,還是廖秋手裡的那些鈔票,都讓郭勇志混亂的思維重新變得理智。

    他忽然發現,自己實在是太蠢了。

    好好一個大男人,居然會相信老爹的胡言亂語,還有老婆不切實際的幻想。

    尼瑪的,外面已經是遍地死人。光是能夠看見的地方,汽車殘骸就多達上千。遠處的整座立交橋都被阻塞了,自己卻還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幻想著什麼見鬼的安全。

    倉庫裡剩下的米麵蔬菜已經不多,水箱裡那些存水連夠不夠喝都成問題,更不可能用來沖洗廁所。

    沒有網絡,沒有電,一切都表明這個局勢正在朝著壞的方面發展。

    現在不跑,難道還要坐在這裡等死嗎?

    另外兩名修理工也站到了廖秋旁邊。儘管他們有些猶豫,卻選擇了離開。

    郭勇志老婆更是變得怒不可遏。她衝過去,分別從羅寬和廖秋手上用力抓過銀行卡和鈔票,用潑辣的語調尖叫著:“一個個都要走,你們走嘛!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到時候看看到底是哪個後悔。只要出了這扇大門,你們就不要再想著……”

    “挨老子閉上你呢鳥嘴!”

    郭勇志咆哮著,打斷了女人的話:“你趕緊克樓上收拾東西,我現在就克整車,跟的他們一起走。”

    他到底還是在最後時刻恢復了理智。

    準確地說,應該是羅寬拿出來的那張卡,還有廖秋拿出來的那些錢,對郭勇志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把他從空虛幻夢中拉了出來。

    尼瑪的,廠子裡技術最好的修理工寧願倒貼錢給自己也要離開。

    羅寬這種富豪朋友更是眼睛都不眨就拿出價值十萬的卡。

    這一切都表明,他們根本不看重,甚至壓根兒不需要這些東西。

    老頭和女人被郭勇志的態度弄得有些發懵。過了幾秒鐘,才不約而同喊叫起來。

    “你怕是頭昏了,走哪樣走,在這里安安穩穩呢……”

    “給他們走嘛,管我們哪樣球事?你看的,他們只要出了這扇大門,就不要想得再回來……”

    “說是你們都挨老子閉嘴!”

    郭勇志彷彿一頭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獅子。

    他低聲咆哮著,徹底震懾了老頭和女人:“馬上克收拾東西。尼瑪呢,所有人都走了,你們各是還要留在這點等死?”

    說完,郭勇志轉身朝著旁邊空地上的一輛“沃爾沃”越野車快步走去。

    那輛車是他事先準備好,用來應付緊急情況。

    現在,到了用的時候。

    老頭和女人沒有繼續堅持。儘管很不情願,他們還是按照兒子和丈夫的話去做。畢竟,郭勇志在這裡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劉天明毫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神情緊繃。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郭勇志竟然會在最後時刻做出了明智選擇。

    劉天明必須給對方五分鐘的考慮時限。

    儘管老人和孩子會成為累贅,可是站在整個團隊的凝聚力角度,他不得不這樣做。

    就算是裝模作樣,也不能讓其他人覺得自己冷酷無情。

    誰都願意跟從態度溫和的首領,誰也不會喜歡單純從利益角度考慮問題的人。

    羅寬和廖秋的選擇,讓劉天明很高興。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郭勇志也不是傻瓜。

    看來,只能另找機會,在適當的時候,把團隊裡那些不需要的人“精簡”掉。

    暗自嘆了口氣,劉天明轉過身,對站在旁邊的羅寬和廖秋說:“這麼多人,一輛車子肯定坐不下。這附近你們比我們熟悉,還有沒有能用的車? ”

    廖秋點點頭,指著停在車場側面的一輛“廣汽傳祺”越野車說:“那輛怎麼樣?”

    劉天明轉身看了一眼,然後把目光回落到廖秋身上,意味深長地說:“看來,你是早就有所準備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6 20:47
第一百五六節螞蟻搬家

    廖秋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的確是早早做好了準備。那輛“傳祺”的鑰匙就裝在自己口袋裡,車廂後面藏著滿滿兩大桶汽油。甚至還有幾包餅乾,半箱“雲南山泉”瓶裝水。

    所有這些,都是郭勇志和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之所以選中這輛“傳祺”,也是因為越野車底盤比轎車高,馬力強勁的緣故。

    劉天明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他繼續問:“你們會用槍嗎?”

    兩名修理工面面相覷,搖搖頭。

    羅寬臉上露出一抹喜色:“我會。”

    這並非誇大其詞。羅寬喜歡射擊,還是飛碟射擊俱樂部的成員。這種運動項目雖說已經平民化,昂貴的消費卻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何況,國內全民禁槍,很少有人覺得這種技能對自己有用。

    廖秋有些緊張。聽了羅寬的回復以後,他才猶豫著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還行吧!我……我會一點兒。”

    黑窩裡的那個女人不僅僅傳授給他車輛修理技術,還教會他如何用槍。從國內常見的幾種槍型,甚至火箭筒之類的重型武器,廖秋都有涉獵。那個時候,女人是真正把廖秋當做心腹和接班人來培養。

    千萬不要以為黑幫都是電影里古惑仔那種手持砍刀棍棒,在街頭打打殺殺,然後收取保護費之類的角色。只要是形成規模和集團化的黑幫,尤其是涉毒的那種,都擁有一定數量的武器裝備。而且火力強大,完全就是一支小型化的軍隊。

    劉天明微微頜首,對站在身邊的張偉利和周元說:“你們出去看看齊隊長他們在什麼位置,從車上帶幾把槍回來。”

    對於羅寬和廖秋這兩個人,劉天明覺得可以放下心來。

    他更加看重廖秋,當然是因為技術。

    郭勇志一家還在樓上樓下到處亂跑,收撿著各種需要帶走的東西。

    廖秋鑽進那輛“傳祺”的駕駛室,插進鑰匙,發動引擎,把車子慢慢開了出來。

    趁著這個機會,另外兩名修理工也在給劉天明介紹著郭勇志一家的情況。尤其是站在二樓一直沒有下來的那個年輕女人,是郭勇志妻子的妹妹。姐妹倆一個叫做李翠芹,一個叫做李翠珍。

    老頭腿腳不方便,早早就坐進了“沃爾沃”車裡。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打開車門跳下去,杵著拐杖,從一樓房間裡拿出一個很大的包,背在肩上。

    郭勇志老婆李翠珍拎著兩個大旅行箱從樓上下來。裡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她顯然對丈夫決定離開的舉動不滿,嘴裡一直在罵罵咧咧,瘦長的臉上帶有怒意。無論是上樓拿東西,還是把東西塞進車子後備箱,她都要找著由頭,發洩般地罵上幾句。

    “走尼瑪呢走,早點兒麼不說,現在臨時臨危麼來做這種事情。亂麻麻的呢,也認不得該雜個整。”

    “莫亂翻,那兩箱都是我呢衣衫,還有一箱鞋子。老貴貴呢買些來,一雙鞋子就要好幾千塊,丟掉麼可惜了塞。我不管,我要全部帶走。”

    “等的,先不要關門,我呢化妝品還在上面,等的我克拿。”

    兩個男孩也被安排著背著各自的包走到車前。包裡裝的東西太多,遊戲機電線從尚未拉好的拉鍊裡鑽了出來。

    郭勇志算是比較聰明。他招呼著羅寬和兩名修理工,從倉庫裡搬出幾箱瓶裝水,還有兩袋大米。

    一輛“沃爾沃”越野車顯然裝不下這麼多東西。看著已經被妻子大包小包各種物件塞滿了的後廂,郭勇志陰沉著臉,無奈地搖搖頭,指揮眾人把東西搬上廖秋那輛車。

    張偉利敲開修理廠大門,氣喘吁籲地跑進來,拿出兩支“九二式”手槍遞給劉天明,臉上表情有些緊張:“齊隊長說了,讓我們動作快點兒。十字路口那邊的行屍正在聚集。拖得太久,恐怕沖不出去。”

    說著,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台警用通訊器,連同手槍一起遞給劉天明。

    這種通訊器可以在短距離內進行通話。黃河在警察局裡搜羅了幾個,很適合現在使用。

    劉天明把手槍分給羅寬和廖秋。兩個男孩在旁邊看見,又嚷嚷著也要。劉天明用凶狠的目光瞪著他們,把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震懾住。老頭看見這種情況,連忙跑過來摟住兩個孫子,朝著“沃爾沃”越野車走去。三個人一邊走著,一邊偷偷轉身盯著劉天明,嘴裡不干不淨低聲罵著。

    李翠珍和李翠芹從樓上下來,每人手裡都拎著好幾個塑料袋子。

    她們大概是想要把這裡所有東西全部帶走。隔著塑料袋,劉天明看到了電飯煲、洗臉盆、壺式熱水器、茶葉、衣服、拖鞋……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看不太清楚的物件。

    她們難道是在搬家嗎?

    從“沃爾沃”越野車那邊,很快傳來了郭勇志夫妻倆的爭吵。

    “你帶那麼多東西整哪樣?說是現在忙的趕緊走,你雜個是壇壇罐罐樣樣都要?你自己看看,車上已經裝不下了。”

    “不帶走留的給賊偷該?尼瑪呢,這些哪一樣東西不是花錢買回來呢?就算要走,路上還不是要吃飯。某的電飯煲你拿哪樣煮飯?某的炒鍋你雜個做菜?吃空氣該?”

    “就算是要這些東西,麼你帶那麼多衣服整哪樣?兩打個箱子就把後廂裝呢滿滿噹噹,別呢東西雜個可能塞得進克?”

    “另外那張車嘛,那張車上還不是可以放。”

    “你自己過克看看,那張車也是裝滿的了。一點多餘呢位置也某的。”

    劉天明實在忍不住了。他快步走過去,直接對郭勇志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外面的行屍數量很多,我們必須現在就走。”

    正在與丈夫爭吵的李翠珍猛然轉身,怒沖沖地看著劉天明,大聲嚷道:“叫哪樣,多等幾分鐘會死該?急匆匆呢叫我們收拾東西,事先又某打過招呼,雜個可能說走就走?”

    劉天明眼睛裡露出陰冷的目光。他盯著滿臉不屑的李翠珍,用狠辣的語氣說:“想死的話,就你自己一個人留下。不要說是幾分鐘,你想收拾東西到明天早上也沒人管你。還有,我提醒你,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否則,我會一槍打爆你的頭!”

    不等李翠珍回答,劉天明佩在肩膀上的小型通話器裡忽然傳出聲音。

    是齊元昌:“小劉,你們在幹什麼?怎麼還沒出來?”

    劉天明偏過頭,眼睛注視著氣鼓鼓的李翠珍,低聲答道:“正在收拾東西,可能還需要點兒時間。”

    他很聰明,把通話器音量開到最大,讓附近的人都能聽見。

    齊元昌的聲音很是焦急:“你們那邊的聲音太大,那些行屍已經從路口轉過來了。三分鐘……不,只能給你們最後兩分鐘。否則,大家誰也走不了。”

    劉天明簡短地回答:“好的,我們這就出來。”

    他不再搭理郭勇志極其家人,轉過身,同時握緊手裡的突擊步槍,快步跑到“傳祺”車前,對羅寬等人分別下達命令。

    “把大門打開。”

    “所有人上車。”

    “張偉利和羅寬你們負責警戒,廖秋你們跑出去,上另外齊隊長他們的那輛車子。我們現在就走。”

    兩名工人和廖秋立刻從“沃爾沃”車前離開,按照劉天明的安排,打開修理廠大門,分別坐上了各自的車。

    劉天明鑽進“傳祺”駕駛室,發動引擎。

    郭勇志一家頓時慌了。

    老頭拉著兩個孫子以最快的速度爬上車子後座,嘴裡一個勁兒地嚷道:“快走!他們不等我們了,快走啊!”

    郭勇志鐵青著臉,幾步衝上駕駛室,又從車上下來,跑進一樓辦公室裡。等到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把汽車鑰匙。

    李翠珍臉上神色慌張,她顯然無法丟下各種還沒有收拾好的雜物,又不敢冒著一個人留下的危險。她看著車頭已經轉出空地,朝著大門方向緩緩駛去的“傳祺”越野車,塗抹了大量化妝品的臉上露出一抹羞怒,然後恨恨地朝著地上跺了跺腳,拉開車門,跳了上去。

    等到郭勇志慌慌張張把鑰匙插進鎖眼,發動引擎的時候,劉天明已經駕著車子駛出大門,與停在對面公路上的齊元昌匯合。

    透過望後鏡,看著跟在後面駛出修理廠大門的“沃爾沃”,劉天明再次發出暗暗的嘆息。

    他故意在最後時刻安排工人打開大門,就是要趁著混亂,讓郭勇志一家擠上那輛車。

    只要抓住機會,蜂擁而來的屍群會把他們全部淹沒。

    現在,時間比預料中早了那麼一點點。

    屍群還在前面的路口徘徊,尚未走到近處。

    想要合理“遺棄”他們,只能另找機會了。

    “傳祺”和警用防暴車在馬路上並行,透過敞開的車窗,劉天明與齊元昌簡單地交流意見,約定了前進路線之後,開始調整離合器,一前一後駛上了人行道。

    主幹道路面都被車輛殘骸阻塞,這是唯一的通途。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7 21:39
第一百五七節我的鐲子,我的命

    廖秋和羅寬還是頭一次有這樣的經歷。他們都很緊張,不約而同握緊了手中的槍,槍口對準窗外。

    劉天明充滿威嚴的聲音從前面駕駛座上傳來:“注意警戒,不要浪費子彈。”

    聚集在路口的行屍大約有上百頭。它們聽到了這個方向傳來的引擎轟鳴,紛紛轉向,朝著這邊緩緩走來。

    越野車在人行道上左沖右突。

    齊元昌加大速度,將迎面而來的一頭行屍撞飛,沿著十幾頭行屍於圍牆邊緣的縫隙猛衝過去。他感覺到很多雙手在拍擊著車廂外殼,還有車輪碾過人體血肉產生的摩擦。

    劉天明駕車緊跟其後,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整齊清晰的血肉車轍。

    郭勇志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繃緊。

    他現在根本管不了那麼多,也沒有心思責罵妻子。前面密密麻麻的屍群正朝自己走來,那些人身上全是血污,身上都有衣服破爛不堪。光是那副恐怖兇惡的模樣,就令人不寒而栗。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他嗎的昏了頭,居然會相信老爹那種連小學都沒有上過的人。

    什麼見鬼的高牆大院?

    什麼只要呆在裡面就能安全?

    外面這些行屍都要張著嘴吃人,繼續在修理廠呆著,總有一天會被這些怪物活活吃掉。

    李翠珍坐在副駕駛座上,雙手死死抓緊車門把手。她感覺心臟快要從胸膛裡跳出來,臉色白得嚇人,徹底失去了血色。

    她的嘴唇一直在哆嗦:“這些……它們……究竟是什麼東西?”

    站在汽修廠樓頂從遠處觀看行屍,與走到近處看到細節,根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其中的差異,就像你在動物園裡隔著鐵籠看老虎,突然之間場景轉換,中間的鐵籠障礙瞬間消失。

    兩個男孩在後面齊聲喊叫,其中一個乾脆大聲哭了起來。

    “我不要出來,我要回去。”

    老頭在後面死死抱住兩個孫子的肩膀,鼻涕眼淚滿臉都是:“我就說是在家裡面安全,你們偏偏要聽著那個姓劉呢小雜種呢話。尼瑪呢,出來整哪樣嘛,出來……出來根本就是自己找死。”

    各種聲音和埋怨在車廂裡迴盪,郭勇志覺得自己頭都快要炸了。

    他緊張無比地控制著方向盤,暴跳如雷地連聲怒吼:“都他嗎呢閉嘴,你們不說話會死該?”

    儘管郭勇志也有過違章記錄,可是像現在這樣,直接把車子開到人行道上加速狂奔的經歷,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沃爾沃”越野車開始搖晃,地面之間高低不平的台階使車子變得顛簸,好幾次都差一點兒失控。郭勇志緊跟著前面的“傳祺”車,感覺方向盤都要被自己擰得彎曲變形。“沃爾沃”在人行道上左沖右突,沿著劉天明和齊元昌開出的血肉之路碾壓過去,車輪也有些打滑。

    郭勇志根本不敢停車,也絲毫不敢減緩速度。

    悍不畏死的行屍一波波撲過來,它們抓住車身表面任何一點能夠當做支撐的凸起,車窗玻璃上佈滿了血紅色手指印,還有一張張想要撞破玻璃,卻被反彈回去,在玻璃表面留下模糊面孔痕蹟的臉。

    突然,一頭行屍從側面的人行道欄杆上猛撲過來,硬生生地撞上了擋風玻璃。

    一大片血紅色的污物擋住了視線,郭勇誌及時穩住方向,車子才沒有側翻。但是車輪裹著厚厚的血泥,沿著地面滑行,然後撞上路邊的行道樹,車體朝後顛了一下,原本封閉不嚴的後廂門也隨之彈開,一大堆強行硬塞進去的雜物“嘩啦”掉落下來,兩個擺在最上面的箱子也摔了出去。

    郭勇志來不及抹掉額頭上的汗,連忙按下雨刮鍵,一邊沖洗擋風玻璃,一邊倒車,想要離開綠化帶,把車子重新駛上人行道。

    透過鏡子,小姨子李翠芹看見了敞開的後車廂門,也看見了從車廂裡顛出去的兩個大旅行箱。

    她忽然做出了誰也沒有想到的瘋狂舉動:打開車門,不顧一切跳了下去。嘴里大喊著:“我的手鐲在裡面,先停車,等等我。我花了六十多萬買的翡翠鐲子掉了。”

    這一切來得實在突然,郭勇志根本沒有想到李翠芹會做出這種舉動。

    他已經把車子倒出綠化帶,拉上了前進檔。李翠芹打開車門跳下去的時候,郭勇志用力踩下了油門。

    鋪天蓋地的行屍很快淹沒了李翠芹。

    她甚至根本來不及從地上撿起皮箱,也沒有時間逃回車上。老頭以最快的速度拉上車門,然後轉身趴上後座,睜大無比驚恐的雙眼,看著幾頭行屍撕開李翠芹的肚皮,啃斷她的喉嚨,整個人掉在無數飢餓螞蟻群中的肥白蟲子,頃刻之間就被死死壓倒,再也無法站起。

    郭勇志雙眼發直地看著前面的“傳祺”車屁股,一聲不吭,雙手緊緊抓住方向盤。

    他很清楚,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有一點兒錯誤。

    否則,剛剛被屍群吞沒的小姨子,就是最好的教育典範。

    大約兩分鐘後,李翠珍從驚恐和混亂中清醒過來。她抓住郭勇志的胳膊,發瘋一般連聲嚎叫:“停車,快停車。我妹妹在後面,趕緊回克救我妹子。”

    “救尼瑪個逼!”

    郭勇志直接抬起胳膊,手肘重重砸上了又哭又鬧的李翠珍面頰。陷入瘋狂和暴怒中的郭勇志根本不考慮那麼多,力量極大,李翠珍真張臉都被打腫,甚至有些微微的變形。她被砸得朝側面仰去,連哭喊聲都無法發出,滿嘴的血沫子觸目驚心,鼻孔裡流出的血濺到窗戶玻璃上,臉上受撞擊的部位很快出現了青腫。

    “要救你自己克救,莫來拉得老子一起死!”

    郭勇志抓起擺在旁邊的抹布,朝著擋風玻璃上的血跡飛快擦去,重新恢復視線,頭也不回,衝著妻子惡狠狠地吼道:“都是你這種某的腦子呢憨婆娘,樣樣零七八碎都要帶的走。尼瑪呢,你好好看看外面,想死就你自己跳出克。停車……停我呢***你要是想死,某的人攔的你!”

    郭勇志實在沒功夫與妻子爭辯。

    他只是對小姨子李翠芹為了一隻玉鐲做出的瘋狂舉動很不理解。

    難道她就不明白,玉鐲那種東西沒了可以再買。可是腦袋沒了,再多錢也買不回來的道理嗎?

    李翠珍側著身子倒在座位上,雙手緊緊摀住受傷的臉低聲抽泣,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看著丈夫。

    後面,老頭和兩個男孩大氣也不敢出。

    三輛車風馳電掣般衝出了屍群,穿過街區,朝著劉天明的住所方向駛去。

    ……

    小區裡的情況沒有什麼變化。早上出發的時候,劉天明與黃河用樹枝和雜物做了些簡單的記號。它們仍然保持原樣,只是道路和綠化帶裡多了幾頭行屍。

    三輛車子熄了火,在小區過道邊上順序停下。

    劉天明拿著槍,快步跑到已經從駕駛室裡出來的齊元昌面前:“人來的多了,我那間房子肯定住不下。這樣吧!我們把樓下的房間撬開,晚上寬敞點兒,都能好好睡一覺。”

    齊元昌點點頭,問:“撬門倒是簡單。可是門鎖壞了,晚上怎麼辦?留人值班嗎?”

    劉天明側過身子,朝著小區大門方向看了一眼:“那裡有個修電動車的鋪子。先弄幾把軟鎖來對付著用。我們現在的武器足夠了,還有三個人免疫,可以把這一帶的行屍清理乾淨。”

    齊元昌對此表示贊成:“就照你說的做吧。咱們先從一樓和二樓弄起,打開四個房間,足夠用了。”

    張偉利從警車後座上拿出破壞器,劉天明與黃河交替進行攻擊。一樓左邊的住戶大門很快被打開。他們沒有用槍,面對行屍這種動作緩慢的生物,無論劉天明還是黃河,用刀子就能輕易將其解決。

    鄭小月和李潔馨拎著槍,在周圍負責警戒。

    齊元昌和周元站在“沃爾沃”越野車旁邊,讓郭勇志一家暫時不要下來。這家人有老有小,而且很麻煩。劉天明與黃河沒有清理出足夠的房間以前,他們最好還是呆在車上。如果下來,只能添亂。

    廖秋和羅寬等人也下了車。從修理廠出來的路上,周元已經給他們說明了部分情況,幾個人都表示願意聽從安排。

    一頭行屍從綠化帶裡歪歪扭扭走了過來。

    羅寬正準備舉起手槍瞄準,卻被周元攔住。廖秋等人看著周元從后腰拔出砍刀,快步上前,對準行屍頭部用力劈下。

    旁邊,鄭小月用同樣的方法,幹掉了另外一頭行屍。

    這些變異生物總是隱藏在角落裡,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雖然數量不多,零零散散,卻很麻煩。而且必須時刻提高警惕。

    看著揮舞砍刀的鄭小月,羅寬和廖秋等人眼睛裡閃爍著驚嘆佩服的目光。

    一個少女也能輕而易舉幹掉行屍。

    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想像的事實。

    尤其是羅寬,甚至覺得自己那天晚上從酒店裡逃出來的行為實在很窩囊。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7 21:41
第一百五八節分房

    “用不著怕它們。”

    鄭小月用砍刀劈開倒在地上的行屍顱骨,從大腦後部挖出紅色斑塊,對滿臉震驚的羅寬等人淡淡地說:“只要掌握好攻擊角度和方位,看好周圍地形,對付這些傢伙其實很簡單。”

    廖秋握著手槍,躍躍欲試地問:“我也可以嗎?要不,等會兒找一頭過來,我也試試。”

    齊元昌聽到了幾個人之間的對話,不由得笑了:“急什麼,以後有的是機會。”

    ……

    半小時後,劉天明與黃河已經把一樓和二樓四個房間所有行屍清理完畢。

    他沒有浪費戰利品。所有被殺掉的行屍頭部都被劈開,劉天明把紅色斑塊裝進瓶子。

    黃河對他的舉動很是好奇,卻非常聰明的沒有發問。

    他很清楚,現在不是交談的時間,等到入夜以後,或者安靜下來,再從劉天明那裡問個究竟也不遲。

    郭勇志一家被安置在二樓左邊的房間。那裡原本住著一家五口,有足夠的床。加上沙發的話,七、八個人也能塞得進去。

    廖秋和羅寬各自扛著一箱子彈,爬上了三樓。

    除了留下一部分武器彈藥,其餘物資都被搬到了樓上。這些東西很重要,也是以後是否能夠活下去的根本。劉天明必須親自看管。

    他原本想要把鄭小月和李潔馨安排在一個房間。

    鄭小月不同意,她說什麼也要跟自己的男人住在一起。

    郭勇志的妻子李翠珍也不願意和李潔馨住一個房間。

    無奈之下,劉天明只好把黃河與李潔馨分在一起,兩個人分開睡在里屋和外屋。然後,齊元昌和羅寬等人分別住在一樓的兩個房間。雖說有些擁擠,卻總是要比第一天晚上幾個人睡地板要好得多。

    時間已經是下午。黃河打算把樓上其它房間裡的行屍全部清空,被劉天明攔了下來。

    “暫時就這樣。就算要清理房間,等到晚上或者明天再說。大家都累了一天,先弄東西吃吧!”

    張偉利從附近弄來一個液化氣罐子。他拎著罐子走進一樓住戶的廚房,接上灶具皮管,又從車上扛下裝米的口袋,開始熬粥。

    看著在鐵鍋裡逐漸冒出熱氣的水和米,勞累了一天的人們臉上,露出了微笑。

    李潔馨跟著黃河,從三樓劉天明的房間裡搬出兩箱罐頭,在一樓廚房裡慢慢打開。不知道為什麼,李潔馨好像很願意聽黃河的安排。她一直很安靜。

    也許,這就是環境對人的改變力量。

    廖秋和羅寬與周元交流著槍械使用心得。兩個工人也加入進來,幾個人坐在那裡說的很是熱烈,旁邊擺著一支拆開的手槍。周元顯然對這份臨時教師的工作很滿意。他說的很慢,告訴其他人應該如何操作,如何開槍。

    齊元昌檢查了一遍車子,用軟鎖鎖住單元大門,然後一個人走進里屋,站在陽台上,推開窗戶,默默吸著煙。

    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他需要一個人安靜安靜。

    沒人過去打擾他,只是看著他站在那裡,一支接一支吞雲吐霧,在煙草和尼古丁的麻醉中釋放悲傷,以及痛苦。

    劉天明和鄭小月從外面的水井裡拎回兩桶水。

    小區裡有一個地下水機井。平時都鎖著,取水也只是用於澆灌綠化帶。這是一種老式的水壓龍頭,水質雖然自來水那麼乾淨,卻還可以用來洗臉洗衣。

    三樓房間空了出來,鄭小月可以大大方方的洗澡。

    劉天明關上門,她從床底下拿出洗漱用具,拎起水桶,走進了衛生間。很快,房間裡飄出沐浴液令人沉醉的芳香,還有“嘩嘩”的水聲。

    天太熱了,劉天明也覺得自己混身上下都是汗。

    不一會兒,鄭小月走了進來。

    她換了一件非常性感的粉白色吊帶衫,還有一條運動型棉綸熱褲。跟著齊元昌在宏鑫汽修廠外面等著劉天明的時候,鄭小月和李潔馨順便“掃蕩”了附近街上的幾家服裝店。她們弄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不用繼續穿著全是汗味的舊衣服。

    衣服是繞脖設計的吊帶,露出整個後背,把挺秀的胸脯表露無遺。渾圓的胸部隨著鄭小月的腳步晃動著,深深的溝壑充滿了誘惑。高彈材質的短褲緊貼著皮膚,清楚勾勒出圓潤的臀部曲線。她的五官小巧動人,剛剛清洗過的皮膚白嫩無暇,手臂和肩膀上殘留著一顆顆小水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反射出有人光澤。

    劉天明把突擊步槍靠在牆角,大步走過去,雙手摟住鄭小月的腰。他立刻感受到從那雙又軟又嫩光滑長腿上傳來的溫度,右手忍不住直接落到了鄭小月的後臀上。隔著絲滑的布料,感受著柔軟中帶有彈性的肌膚,劉天明覺得身體裡某種東西正在被火焰點燃。

    鄭小月沒有掙扎,她柔軟的胸脯緩緩靠在劉天明身上。

    美麗的面孔,優美的身段,全都散發出成熟女性的迷人與性感。看著她醉人的眼睛,劉天明情不自禁加重了手上力氣。正當他轉變右手運動方向,想要朝著鄭小月雙腿中間私密部位摸過去的時候,看見鄭小月翹起小嘴微微一笑,然後將身體從自己懷裡掙脫開來。

    “先去洗澡。把你身上洗乾淨再說。”

    鄭小月“格格格格”地笑著,彷彿一隻成功挑逗了狐狸,又從狐狸嘴下搶到肉吃的雌貓。

    劉天明不禁有些氣結。

    他很不高興地看了鄭小月一眼,從床底下拿出自己的洗漱工具。

    邁開腳步朝著衛生間走去的時候,他示威性地衝著鄭小月揮舞著拳頭,獰聲冷笑:“好好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鄭小月毫不畏懼這種恐嚇,言語當中更是充滿了挑逗的意味:“我好怕喲!誰要是說了不來,誰就不是男人。要不要我現在床上去,擺出一個“大”字等著你?哼!看看到時候誰怕誰。”

    劉天明張開嘴,想要反駁。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見,從樓下傳來無比尖厲的叫罵聲。

    來不及多想,劉天明扔下手裡的洗漱工具,抓起擺在牆邊的突擊步槍,拉開門,衝了下去。

    鄭小月緊跟其後。

    是郭勇志一家的房間。

    房門敞開著,一把椅子和一個枕頭從裡面扔了出來。緊接著,一個花瓶也被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音。

    劉天明神情頓時變得惱怒。他看了一眼正從一樓趕上來的黃河等人,拉開房門,快步走了進去。

    李翠珍正在臥室和客廳之間來回走著,不斷拿起能夠看見的任何東西朝地上亂摔。嘴裡不停地叫罵著:“我倒是不住死人呆過的房子。哪個要住就自己來住,反正我在這點是一分鐘也住不下克。”

    郭勇志在臥室裡收拾著床鋪,臉上全是慍色。

    他顯然早已聽慣了自家女人的牢騷,也不想打斷她的叫罵。

    老頭和兩個男孩坐在客廳裡,顯然對李翠珍的行為習以為常。他們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彼此之間毫無干涉。

    劉天明一個箭步衝進去,左手抓住李翠珍的臉,用強勁有力的手指牢牢卡住其下頜,以無可抗拒的力量,直接把她按在對面牆上。

    “閉上你的嘴!你想讓我們全都死在這裡嗎?”

    劉天明眼睛裡透出凶狠和憤怒,壓低聲音咆哮:“你難道還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嗎?那些行屍對聲音非常敏感。你是不是想要把所有行屍都引過來?如果想死,我不攔著你,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但是,不要牽連別人。”

    李翠珍感覺自己的嘴巴快要爛掉了。

    牙齒正在鬆動,整個口腔都在變形。劉天明手上的力量實在太大,彷彿一把鋼鉗牢牢扣在那裡。舌頭被擠壓得幾乎無法活動,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老頭和兩個男孩從沙發上站起來,滿面怒容注視著劉天明。

    郭勇志也從臥室裡走出,他想要上前製止,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沉默片刻,郭勇志臉上擠出一絲極其勉強的笑:“其實,這婆娘就是嘴碎。她,她平時在家裡就是這個樣子。我們都習慣了。”

    羅寬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不時吸上一口夾雜指間的香煙。

    郭勇志沒有撒謊。

    李翠珍這個女人就是這種德性。

    羅寬與這家人以前沒什麼接觸,逃進宏鑫汽修廠後,才發現李翠珍幾乎每隔幾個鐘頭就要發一次火。原因很多:喝水燙了、坐著發悶、看不慣某個人、飯菜不合口味……她幾乎對每一件事情都可能發火,甚至從白天到夜晚發洩的頻率高得可怕。

    還好,那個時候,宏鑫汽修廠周圍沒有大規模的屍群。否則的話,以李翠珍極其高昂的音量分貝,足以為所有人帶來滅頂之災。

    其實想想也很正常。不是每個人都明白危險所在,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行屍依靠嗅覺和聽覺對外界做出判斷。從結婚到現在,郭家人對李翠珍這種尖叫早就習以為常。只要她叫夠了,鬧夠了,自然就會平息下來。

    遺憾的是,劉天明不姓郭。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9 14:04
第一百五九節我有錢,我任性

    李翠珍覺得自己快要被劉天明捏得活活窒息。

    她的確是有充足的憤怒理由。

    這套房子太舊、太髒、太亂。

    尼瑪,都二零一六年了,這戶人家的裝修風格居然還那麼老氣,牆上還包著暗黃色的木質圍邊。天花板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清理過,角落裡掛著蜘蛛網,燈罩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就連客廳裡的地磚,也被磨損得早已失去了本來顏色,坑坑洼窪的,一點兒也不平。

    李翠珍無限懷念汽修廠裡明亮豪華的大客廳,還有自己臥室裡那張寬敞柔軟的大床。

    對了,就是臥室。

    想起來,李翠珍一肚子的氣。

    床單被子又破又舊也不說了,上面還沾滿了血,以及一些黑乎乎的污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又髒又臭。

    她拼命掙扎著,眼睛裡流露出討饒的哀求目光,嘴裡也含含糊糊說著:“床上……臟……有血……”

    劉天明聽懂了李翠珍的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心裡閃過一絲快意,慢慢鬆開了手。

    之前與黃河清理行屍的時候,對於血污之類的東西很是小心。用砍刀劈翻行屍,也盡可能沒有讓濺開的髒血污染床鋪。不過在清理這一間的時候,劉天明卻是存了故意為之的想法,讓砍死的行屍倒在床上,把一切都弄得很亂、很髒。

    他就是要讓郭勇志一家在這里呆不下去,然後主動離開。

    劉天明不喜歡這些人,也實在找不到能夠保護他們,讓他們在這個團隊裡一直呆下去的理由。

    如果僅僅只是老人和孩子,以及女人,性格上溫和一些,能夠與其他人友好相處,那麼也就罷了。

    可是,從汽修廠一路出來到現在,除了郭勇志稍微能夠入得了劉天明的眼睛,其他人的表現都那麼強橫、霸道、貪婪,甚至愚昧。

    他們已經知道外面整改發生什麼事情,也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麼危險。

    可是他們從未做出過積極的應對,反而想要拉著更多的人一起下水。

    這些人不能留。

    就算是想要幹掉他們,也需要適當的機會和理由。

    李翠珍越是如此專橫跋扈,在其他人心目中的惡感就越是強烈。

    看著從牆壁上慢慢癱軟在地上,雙手摀著脖子連聲咳嗽的李翠珍,劉天明冷漠無比。

    一直等到包括齊元昌在內,所有人都出現在出現的時候,他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李翠珍說:“不管你從前是什麼樣子,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習慣,在這裡,就必須老老實實服從安排。動作要輕,走路不要發出聲音。就算是說話,也要摀住嘴,不能讓聲音傳到外面。”

    老頭在旁邊很不高興地嚷嚷道:“你說雜個就雜個,你以為你是哪個?哦,照你的意思,在這裡連說話都不行?”

    劉天明轉過身,淡淡地說:“聽不懂就算了,我沒興趣把同樣的話重複幾遍。如果你們在這裡惹出了事情,引來行屍,我會把你們從樓上扔下去。就像在路上,從你們車上跳下去的那個女人一樣。”

    老頭和李翠珍被瞬間激怒,不約而同叫罵起來。

    “小雜種,你不要太得意,你算哪樣東西?”

    “老娘不稀罕住在這點,我們現在就走。”

    劉天明無比凶狠地朝著老頭撲過去,揮起右拳,重重砸上了老頭腮幫。

    他慘叫著,被巨大的力量打得轉過身去,雙膝一曲,不由自主跪倒在地,雙手摀住了嘴,鮮血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郭勇志下意識的想要過去幫忙,卻看見穿著一身涼爽裝束的鄭小月大踏步朝著自己走來。她毫不客氣地拔出手槍,槍口正指著自己。然後,重重抵住自己的胸口,很硬,非常用力。

    老頭跪在地上艱難地喘著氣,他跌跌撞撞地爬到沙發旁邊,好不容易才扶著茶几坐起來。兩個男孩站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李翠珍像嬰兒一樣蜷縮著身子,坐在那里瑟瑟發抖。

    她又恨又怒,眼睛裡同時釋放出怒火和驚恐,目光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卻沒有從任何人那裡看到可能伸出援手的跡象。

    停頓了一會兒,羅寬走過來,站在劉天明和老頭中間,對前者輕聲勸道:“算了,打也打了,他們也知道了教訓和厲害。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給他們個機會吧!”

    廖秋也走到鄭小月身邊,認真地說:“老闆娘以前就是這種脾氣。說實話,我們也不太喜歡。既然都是一起出來的,就相互之間有個照顧。以前是她不知道厲害,現在知道了,也就不會再這樣了。”

    劉天明沒有固執己見。

    他知道這種事情要適可而止。

    對著羅寬點點頭,劉天明放緩了臉上的怒意,轉而走到鄭小月旁邊,用手按下她的槍,用非常嚴肅的態口氣對郭勇志說:“在修理廠的時候,我沒有逼你們離開,只是告訴你們正在發生的事情。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你們也看到了那些變異生物的兇殘。它們可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只要聽見聲音就會跟過來。如果你們不願意住在這裡,現在就可以離開。車子就在下面,鑰匙在你們手裡,沒人會攔著你們。”

    郭勇志臉上的表情在連續變化,他感覺脖子上的筋都繃了起來。儘管心裡充滿了怒火,可是面對如此強勢的劉天明和眾人,他只能擠出一絲尷尬的苦笑:“我們不會走,還是這裡最安全。”

    就算是可以毫無危險的返回修理廠,郭勇志也根本不會選擇離開。

    他很清楚,光是依靠自己一個人,根本保護不了家人的安全。

    何況,李翠珍本來就做的不對。

    這裡不是自己的家,現在也不是有了矛盾糾紛,隨便打個電話警察就會過來調解處理的和平年代。

    “如果你們要住在這兒,就必須老老實實服從安排,遵守這裡的規矩。否則,就算我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會讓你們繼續留下來。”

    劉天明在心中暗自嘆息著。

    如果不是羅寬和廖秋出來勸說,這次很可能就已經把郭勇志一家攆走。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證明,無論廖秋還是羅寬,都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類型。對於此前的老闆和給予住處的幫助者,他們正在用實際行動還清欠下的人情。

    ……

    晚餐很簡單。

    一鍋粥,幾鍋大米飯,切成塊的油煎午餐肉,還有幾盤炒蔬菜,滿滿一大盆西紅柿炒蛋。

    蔬菜是從其它幾戶人家廚房裡找到的。只是品種不一。茄子、蓮花白、萵苣、茭白、小南瓜……廖秋和張偉利把蓮花白和小南瓜切片炒熟,其餘的東西留下明天再吃。

    西紅柿和雞蛋也是從其它房間裡收穫的戰利品。尤其是雞蛋,累計起來大約有幾百多個。沒有電,家家戶戶的冰箱都在滲水。它們保存不了多久,與其白白爛掉,不如趁早裝進肚子。

    大家都知道引發大規模屍群進攻的危險。所以在吃飯的時候,人人都很小心。儘管如此,氣氛卻很熱烈。黃河帶著李潔馨從外面雜貨店裡找到幾瓶酒,喜歡的人就自己倒上一小杯,只是被劉天明叮囑交代著不能喝醉。

    齊元昌隨便吃了一碗飯,就獨自坐到了陽台上,看著逐漸西沉的落日發呆。

    郭勇志應該是在房間裡對家人反復告誡過。他們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主動向每個人打著招呼,李翠珍也幫著李潔馨盛飯。她一直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黃河端著滿滿一大碗飯菜,走到正在吃飯的劉天明旁邊坐下,低聲說道:“我也不喜歡這家人。他們顯然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以前在警隊裡的時候,往往就是這類人最容易引起民事糾紛。尼瑪的,什麼也不懂,偏偏一個兩個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劉天明嚥下一塊炒雞蛋,悶聲悶氣地說:“有什麼辦法,當時那種情況,只能帶著他們出來。說實話,要不是因為廖秋他們會修車,需要籠絡他們幾個,我也不願意把姓郭的這一家子帶上。尤其是那個女的,我總覺得她會在背後搞小動作。”

    黃河嚼著嘴裡的食物,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已經跟張偉利和齊隊長他們商量過,不能給姓郭的那家人發武器。別說是槍,刀子都不行。”

    “得盡快找機會把他們解決掉。”

    劉天明悶悶不樂地說了一句,然後抬起頭,用詢問的木管看著黃河:“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冷血了?”

    因為兩個人是朋友,關係密切,所以才這樣問。

    黃河拍了拍他的肩膀:“換了是我處在你的位置,也會這樣做。”

    說著,黃河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的神情:“不過,你倒好像屬於那種天生適合當頭兒的人。從醫院救你出來,很多事情都是你在拿主意。我原本一直都是在聽著齊隊長安排,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莫名其妙變成了你在發號施令。嘿嘿嘿嘿!這事情搞得,真他嗎的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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