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皇帝萌萌噠 作者:羅襪染輕塵 (連載中)

 
iyhforever 2016-12-19 22:06: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7 22423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2:37
第二十章先從標點符號開始


祖東來見李觀棋問他,心下興奮,張口便想狠狠地打擊一下陸雲海:“依臣愚見……”可李觀棋偏偏不讓他把話說完,祖東來剛開口,他又說話了,“算了,陸雲海區區一個六品小官,也不值得咱倆一個皇帝一個宰相惦記著啊。朕看這樣好了,隨便貶他到一個縣做知縣去。”

    祖東來說了半截的話被噎了回去,差點沒嗆著,但一聽李觀棋的處置,倒也沒什麼意見,雖說外官往往比京官要富裕的多,但是貶陸雲海去一個窮的不能再窮的地方也是一種感。忙答道:“臣遵旨。”

    李觀棋又說道:“你剛才不是說嶺南鬧旱災嗎?就把他貶去嶺南,那個破地方,鳥都不拉屎,讓他跟當地的土人談論財政錢糧去。記著給他找一個最窮的縣。”

    祖東來真是心花怒放了,自己所想的李觀棋一樣不拉全替自己想到了,看來這個陸雲海確實不招李觀棋待見。心高興,麵上也就帶出來了,笑著說道:“皇上放心,臣一定給他找個鳥不拉屎的縣。”

    李觀棋也跟著哈哈一笑,又說道:“好了,這個陸雲海就這麼定了。朕還有個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皇上請吩咐。”李觀棋做的事情讓自己高興,祖東來也樂得給皇帝麵子。

    “朕在戶部看中一個人,原來是陸雲海屬下的一個書吏,叫趙普,朕想用他,但是他是沒功名的人,這個事你看該這麼辦?”李觀棋慢條斯理地說道。

    一聽李觀棋要用人,祖東來心立刻就警惕起來,之前皇帝就封了一個賀子銘,但那是侍衛,而且賀子銘當眾手裂巨蟒,自己也說不出什麼意見來,但這個趙普自己卻要小心,所以斟酌著詞句說道:“我大乾朝祖製非勳貴子弟必須經科舉方能入仕,自太祖開國以來,還沒有布衣入仕的例子。”

    “哦。”李觀棋的麵色稍顯不豫,“也就是說朕想用也是用不了了?”

    祖東來也不想因此就在李觀棋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遂又說道:“當然皇上如果要下特旨征召也不是不行,但不宜授於五品以上職銜,以免讓世人妄生非分之想。”

    李觀棋輕輕一笑說道:“朕沒打算封他那麼大的官,就讓他頂替陸雲海淮南清吏司主事的缺好了。就這麼著吧,回頭你讓人把這事兒辦了吧。”

    “臣遵旨。”祖東來想一想,戶部主事的官職在自己的眼確實是個芝麻綠豆般的小官,估計不會對自己形成什麼威脅,便順水推舟賣皇帝一個人情吧,又站起身來說道:“如果皇上沒什麼其他的事情,請容臣告退。”

    李觀棋搖搖頭說道:“你還不能走。朕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來幫朕做。”

    “請皇上吩咐。”祖東來隻好又坐下。

    李觀棋略顯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這樣的。朕打小兒就不大愛看書,之前還是皇子時並沒有覺出什麼不便來,現在當了皇帝了,這奏折看起來就顯得很費勁。你有什麼好法子教朕不?”

    祖東來當場就被這個問題給難倒了,心說:是你自己學問不行,別人能有什麼法子?但是做臣子的怎麼也不能當麵說皇帝學問低,因為向來隻有聖學淵博的份。隻好說:“皇上謙遜,求知若渴,是天下之福。臣能做的也就是為皇上物色幾位大儒陪天子讀書。”

    李觀棋說道:“你可能還沒有明白朕的意思。該認識的字朕還是都認識的,隻是在斷句的時候常常弄得文意不明,產生歧義和誤解,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規範一下斷句。”

    李觀棋其實是要趁機推出標點符號,因為他古文本來就是半吊子水平,如果沒有標點符號,他要想讀懂那一串串的漢字確實是件很頭疼的事情。

    李觀棋肯定是要變法的,既然目前其他的東西還不能變,先把標點符號推出來,也算是聊勝於無啊。

    祖東來也不是笨人,聽李觀棋的口氣就知道他已經有了一些想法,於是說道:“聖學淵博,非臣所能望其項背。還望皇上明示!”

    李觀棋肚子當然有關於標點符號的知識,但是他是絕對不會直接拿出來的,一是太過招搖,二是他還想利用這個機會拖住祖東來的一部分精力。所以他故意說道:“朕的想法是用一些符號來進行斷句,但還都隻是想法,具體的事情還得靠你去做。”

    略停了一下,李觀棋接著說道:“如果一句話沒有說完,中間要停頓,應該用什麼符號來表示;如果說完了又該用什麼符號;表示疑問又該用什麼符號;表示感情強烈又該如何?”李觀棋一連串的問題拋向了祖東來,這些問題其實都是小學生的水平,但是對於從來沒接觸過標點符號的人來說卻還是有難度的,李觀棋相信這些已經夠祖東來費一番腦筋的了。

    祖東來確實被這一連串的問題搞的有些發蒙,但他也是有學問的人,立刻便知道如果能把皇帝的這些實現了,肯定會是一件轟動文壇的壯舉,說不定青史留名都是有可能的。於是很高興地接受了任務,打算回去好好發明創造去了。

    等祖東來走了,李觀棋才發現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間到了中午,肚子也有點兒餓了,便命唐茂傳膳。

    要說戶部尚書秦敏中這個人的工作效率還真是高,李觀棋的午膳還沒用完呢,月兒就過來匯報說秦敏中求見。

    對於這位大乾朝的現任財政大臣,李觀棋還是打算極力拉攏的,從他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秦敏中的工作能力還是非常突出的,而且關鍵難得的是他沒有派別,腦子想的全是朝廷,這也是祖東來想打擊他的原因。所以李觀棋一聽說秦敏中求見,趕緊叫人用食盒將飯菜盛了,拿到勤政殿去,他要和秦敏中一塊吃。

    秦敏中正站在垂花門外兩眼望著地出神,他其實也是一肚子的心事,先皇駕崩,祖東來專權,戰事不斷,天災頻發,朝廷花錢的地方是越來越多,自己熬的心力憔悴還是捉襟見肘。

    皇上年紀輕輕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主子,此次單獨覲見正好試探試探。忽然又想到還該趁機推薦一下陸雲海,腦子是天馬行空地四處亂跑。聽見傳叫,趕忙趨步進院,躬身走進勤政殿,趨前一步伏身叩頭道:“臣戶部尚書秦敏中奉旨見駕!恭請聖安。”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2:39
第二十一章花錢如流水


“起來吧。”李觀棋輕鬆地笑道,“月兒,給秦大人搬張凳子。”待秦敏中坐下之後,李觀棋又說道:“先不用急著說事兒,朕料你這個時候還沒吃午飯呢吧?正好朕也沒吃,剛剛叫人簡單做了幾個菜,正好陪著朕一起吃吧。”

    “謝皇上恩典。”秦敏中心湧起一股熱氣,自己入朝為官二十餘年,這還是第一次有幸單獨陪皇帝一起進餐。

    就衝這一點,秦敏中就覺得眼前這位的主子值得別人為他賣命,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遇上如此禮賢下士的主子。強忍著淚水,默默地陪著李觀棋吃了這頓意義非凡的午餐。

    為了讓秦敏中能吃飽,李觀棋故意吃的很慢,直到秦敏中主動起身謝恩,才放下筷子,命人撤下飯菜,才笑著說道:“嶺南旱災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秦敏中點頭道:“臣知道,臣過來之前,尚書省已經把折子轉過來了。”

    “依著你的意思,賑災的事該怎麼處理?上次你就跟朕哭窮,這次估計是拿不出賑災的錢了吧?”李觀棋見秦敏中泰然自若的表情,心不由地有些疑惑。

    秦敏中躬身微笑道:“皇上聖燭高照,臣的那點小心思,都被皇上瞧的一清二楚。先莫說戶部現在確實是沒錢,就算有錢,臣也是不打算出這份錢的。”

    “哦?朕倒想聽聽你為什麼不打算出這個錢。”李觀棋也是來了興趣。

    秦敏中不慌不忙地說道:“回皇上,嶺南道的折子是要兩百萬石糧食,但據臣所知,嶺南全道人口才不過三百萬,就算三分之二受災,按兩百萬人計算,賑災口糧每人每天八兩,一天的消耗是一萬石,一個月是三十萬石,三個月也才不過是九十萬石,所以臣認為有一百萬石的糧食足夠讓嶺南渡過災期了。”

    李觀棋揮揮手說道:“就算是嶺南道虛報,可這一百萬石糧食卻還是需要的,你既不打算讓戶部出銀,這糧食從哪兒來?”

    秦敏中見李觀棋著急,忙說道:“回皇上,嶺南雖遭了災,但江南和東南兩道今年都是大熟的,江南道的義倉已是不夠用的了,東南道的上等米價都跌至每石八錢銀子了,下等糙米更是低至六錢五分。所以臣打算讓東南道出八十萬石,江南道出二十萬石來賑濟嶺南的旱災。”

    李觀棋也明白“穀賤傷農”的道理,如果真能這樣處理是最好的了,但是他穿越前就知道地方官員最會打自己的小算盤了,秦敏中的這個想法雖好,但是未必就能很順利的實施下去。便接著說道:“東南道和江南道肯定也不願意白送你這份糧食吧?”

    秦敏中輕輕一笑,說道:“他們當然不樂意白送了,但是臣以一兩銀子一石的價格跟他們買,他們又怎麼會拒絕?”

    “買?你剛才不是還說不打算從戶部出錢嗎?”李觀棋有點兒迷糊。

    秦敏中回答道:“臣是買他們的,但是臣同時也不給他們錢。”

    “說人話,朕聽不懂。”李觀棋佯裝生氣,這秦敏中看起來木訥老實的,可一談起錢糧財政來就精的跟鬼似的了。

    秦敏中忙收斂道:“皇上恕罪,容臣慢慢道來。臣是答應了江南道和東南道,此次戶部買糧的錢從他們今年的秋稅中予以抵扣。”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李觀棋聽了這個主意,不禁莞爾,略一頓,又說道,“不過現在已經是十月了,秋稅還沒繳上來嗎?”

    秦敏中說道:“我大乾朝奉行兩稅製,夏稅無過八月,秋稅無過明年二月。”

    “稅率呢?”李觀棋還是很關心這點的,古往今來苛捐雜稅都是激發民怨的最直接的原因之一。自己剛剛當上皇帝,可不想被農民起義給趕下台去。

    “十五稅一。”秦敏中對答如流。

    “那就是百分之七了,還不算太高。”李觀棋心默算,自言自語道。

    秦敏中一愣,說道:“請皇上明示。”

    李觀棋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嘴上跑火車了,忙一笑掩飾道:“朕是說稅率不算高,難怪戶部沒錢了。”

    秦敏中一聽皇帝這口風不大對,忙說道:“回皇上,我大乾朝夏稅兩千五百萬兩,秋稅一千五百萬兩,每年的賦稅共有四千萬兩之巨,實是算不上少了。”

    李觀棋本就是隨口一說借以掩飾自己的口誤,現在聽說一年的財政收入能有四千萬兩之多,可國庫竟然空空如也,臉上變色道:“既然八月才征的夏稅有兩千五百萬兩之多,為何剛過兩個月就隻剩下不到兩百萬兩了?”

    秦敏中見狀,忙從懷中取出一本賬冊雙手奉上,說道:“皇上垂詢之事,臣已整理成冊,請皇上過目。”

    李觀棋接過賬冊,略一翻閱才明白秦敏中這個戶部尚書當的有多麼的累。他略顯苦澀地念著:“先皇大喪,用銀五百五十五萬兩;各處駐軍常規軍餉九百二十三萬兩;各處河工用銀四百萬兩;**歲幣一百二十五萬兩……”

    望著秦敏中花白的發須和略微有點駝的背,李觀棋也不禁有點兒動容,老皇帝的一個葬禮就花掉了全國軍隊大半年的軍餉,怎麼能怪人家管錢的呢呢。不過不對啊,這軍費有點兒太高了吧。於是開口問道:“一年的軍費竟有九百萬兩之多?”

    “回皇上,這不是一年的軍費,這是半年的軍費。”秦敏中有點兒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味道。

    “我去年買了個表!這才是半年的?那全年還不得一千八百萬兩?”李觀棋差點兒沒直接跳起來,一年的財政收入才不過四千萬兩,光軍費就占去了足足一半,朝廷哪兒還能存的下錢來?不待這麼玩的好不好?放在現代,就是秉承什麼“先軍政治”的朝鮮那嘎達軍費也沒那麼誇張吧?

    李觀棋不得不把這個問題問明白了,“全國有多少軍隊?一個士兵一年的費用又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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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2:49
第二十二章知人善用


  秦敏中不愧是個能臣,李觀棋話音剛落,他便立刻回答道:“我朝有禁軍一百六十萬人,廂軍二百五十萬人,合計共有四百萬之眾。”“四百萬?”李觀棋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全國人口又有多少?朕聽你剛才說嶺南全道才不過三百萬人口。”

    “我朝共十二個道,在冊人口三千四百一十二萬餘人。”秦敏中回道。

    李觀棋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好嘛!平均算下來,八個人麵就有一個當兵的?八個人麵能有幾個勞動力啊?朝廷養這麼多兵幹嘛啊?”

    麵對李觀棋的問題,秦敏中這次選擇了沉默。李觀棋也隨即醒悟,這個問題不是做臣子的能回答的,因為如果真要追究責任,那責任也肯定在曆代的先皇身上。

    作為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李觀棋很明白,以農立國、重農輕商的國家,上至君主,下至大臣,都有這個缺點,瞧不起商人,而瞧不起商人的結果,那就是對錢沒有概念,有錢了隻知道花,而不知道節製,於是各級官員是越來越多,軍隊也是越養越龐大。

    一想到每年要有四五百萬張嘴等著別人養,李觀棋就不由地一陣頭疼。錢啊……一切都是錢作怪。好在眼前這個秦敏中在財政方麵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現在可一定要抓住了,不過看看秦敏中這身子骨也不知道還能工作多久。

    頓了頓,李觀棋關心地問:“你今年多大了?”

    秦敏中沒想到李觀棋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來,微笑著說道:“臣今年犬馬齒四十又七了。”

    “哦,那還是很年輕的嘛。多注意點兒身體,準備再給朕出二十年的力氣。”李觀棋勉慰道。

    這是很明白的話了,秦敏中當然聽的出來李觀棋話語中暗含的意思,忙跪倒在地,叩頭道:“皇上既有中興我大乾之意,臣雖駑鈍,也願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能有這樣的臣子宣誓效忠,李觀棋不由地心情大好,說道:“起來吧。這樣,你的兒子,對了,你有兒子嗎?”

    秦敏中以為李觀棋要趁機封賞自己的兒子,忙謙虛地說道:“臣有二子,然皆頑劣蠢笨之輩,不值皇上掛念。”

    李觀棋知道秦敏中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莞爾一笑,說道:“還孝順吧?”

    “孝順。”這個問題秦敏中隻好老老實實地回道。

    李觀棋笑道:“孝順就好。你的兒子就不要出來為官了,專門在家伺候你,記住,這是皇差,把你伺候好了就是最大的功勞。恩,當然了,工資是肯定要給他們開的,就按五品官來好了,這錢朕自己掏腰包。”

    李觀棋的話,秦敏中雖然不能全部明白,但是整體意思是理解的,頓時感動的不行,老淚汩汩地流了下來,“臣何德何能竟讓皇上如此記掛?臣定當為大乾,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秦敏中既已認為李觀棋將成為一代英主,便覺得是時候向皇帝推薦陸雲海了,便奏道:“陸雲海乃輔相之才,臣曾與他一同議論過朝政,其胸中所學實乃當今天下之奇才,皇上如想中興我朝,此人不能不用。”

    李觀棋微微搖頭道:“朕已見過陸雲海了,他現在還沒有當宰相的能耐,朕已下旨調他去嶺南任知縣了。”

    秦敏中急道:“皇上,陸雲海文學、經術皆冠絕古今,棄而不用,實為我大乾朝一大損失啊。”

    李觀棋平靜說道:“陸雲海可能確實有學問,但他脾氣太臭,比朕都臭,而且還是一頭強驢,根本隻懂得變通,如果朕現在就用他,隻能是給自己添亂。”

    秦敏中還欲申辯,李觀棋揮手製止道:“好了。這事兒過去了,別再提了。”

    秦敏中隻好遵旨,又道:“臣怕以陸雲海的性格,會就此致仕。”

    李觀棋冷笑道:“朕認為他現在能做好的就是一個知縣,如果他為了這就鬧脾氣,那麼說明他連治理一個縣的能力都沒有,走了更好。好了,不說他了,朕還想聽聽你關於錢糧方麵的意見呢。”

    當下君臣二人又談論了許久,直到了晚膳時分,李觀棋才放秦敏中離去。

    第二天,旨意下到戶部,調陸雲海為嶺南道鶴慶縣知縣,按照秦敏中的推測,以為陸雲海斷然不會答應去嶺南的,不料他卻老實不客氣,接到旨意,絲毫沒有推辭,便答應去走馬上任。

    按照朝廷製度,京官外放,無論品秩大小皆可入宮麵聖,謂之“朝辭進對”。陸雲海也照例進了宮,有了第二次跟李觀棋麵對麵的機會。

    李觀棋其實也是非常想用陸雲海的,但他知道變法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以陸雲海的那種驢脾氣,再好的新法也會被整成禍國殃民的製度,所以他要先磨磨陸雲海的性子。

    如果陸雲海不去嶺南赴任,他寧可放棄這個改革家,也不會貿然進行變法。現在見陸雲海奉旨,李觀棋便覺得還是有必要給陸雲海一點兒鼓勵的。

    “朕讓你去嶺南,你有什麼想法?”李觀棋單刀直入地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既已出仕,便當為大乾出力,為皇上分憂。皇上雖認為臣不堪重任,但臣不能不忠。此去嶺南,不敢有怨言。”陸雲海梗著脖子說道。

    李觀棋點點頭說道:“雖然聽起來還有點兒情緒。但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朕也已經感到滿意了。朕沒有過多的話囑咐你,隻是要告訴你,知縣雖然是小官,但是也是俗稱的父母官,在這個縣權力就有如宰相。你不是認為你的新法可以富國強兵嗎?那你就在鶴慶縣試行農田水利法、青苗法、免疫法和方田法四項新法。朕給你三年的時間,看看你的新法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

    陸雲海是極聰明的人,當然聽的出來皇帝的意思,忙叩頭喜道:“臣謝皇上隆恩,此去嶺南定不負皇上重托。但臣仍有一事不明,請皇上明示。”

    “說吧。”李觀棋幹脆地答道。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2:55
第二十三章真是個權臣啊


  “均輸和市易二法需在中央才能實行,但皇上為什麼連保甲法和保馬法也不讓臣試行呢?”陸雲海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李觀棋心道:“朝廷養了四百萬軍隊,勞動力本身就已經不夠用的了,你再實行保甲法和保馬法,農業生產還怎麼搞?”但他知道以陸雲海的性格,肯定還要在這個問題上辯上一辯的,他可沒那份心思跟陸雲海進行一場辯論。

    所以沉聲道:“朕以為保甲法和保馬法還有待商榷,暫不可行,沒有朕的旨意,絕不能擅自試行此二法。便是其他四法,你也要常常深入百姓之間,詳加了解,一旦發生擾民之事,馬上妥善處理。記住,朕不急,你也不要急。”

    “臣遵旨。”

    李觀棋見陸雲海奉旨,滿意地說道:“朕對你期望很深,望你此去能給朕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來。朕賜你密折專奏之權,下頭的情形要及時、如實地奏朕,知道嗎?”

    “臣省得。”

    “好了,別的話朕也不多說了,你回去準備準備就出發吧。”

    待陸雲海離去之後,李觀棋又吩咐唐茂去戶部叫趙普進禦花園見駕,然後也不叫別人跟著,隻帶了月兒一個人溜溜達達地朝禦花園走去。

    趙普接旨後也很感到驚訝,他現在才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六品主事,按理說是沒有機會能進禦花園見駕的,不過轉眼一想,自己既然能有機緣布衣入仕,現在這份榮耀反倒不算什麼了。

    趙普隨著唐茂到達禦花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鍾左右了,日影西斜照得秋樹山湖一片蒼翠明媚。秋風一起,湖搖樹動,起伏不定,極目四望,山色水景,萬樹攢綠,丹樓如點……真個清芬雜錯,極為磅旎。

    但是麵對如此美景,趙普卻也不敢東張西望,生怕失了禮數,讓人看輕。隻是目光平視,跟著唐茂亦步亦趨,走了足有半個小時,才見唐茂停住,原來是到了一座軒閣前麵。趙普抬眼望去,一塊豎匾上寫著“體仁閣”三個大字,心知是到了。

    唐茂讓趙普在外麵稍候,便進去通報去了。沒多大功夫,便見一名甚是美貌的宮娥出來,正是月兒,走到趙普跟前說道:“趙大人,皇上叫你進去呢。”

    趙普也不敢細細打量月兒,連忙整了整衣服,拾階而上,入得殿去,再拜叩:“臣戶部淮南清吏司主事趙普,叩見皇上。”

    行禮完畢,方敢抬起頭來,卻見李觀棋身上隻穿著一件淡黃色的便衫袍,正衝著他微笑著說:“起來吧。這兒也沒旁人,朕還是想跟上次一樣,跟你無拘無束地聊天,這才有意思。”

    趙普忙答道:“臣粗鄙之人,蒙皇上不棄,超擢入仕,已是感恩涕零,豈敢再亂了禮數。”

    李觀棋搖搖頭,有點兒氣惱地說道:“朕用你,是看中你的見識和敢於直言,你這個樣子,還有毛意思?”李觀棋生氣地說道。

    趙普這才起身,說道:“既如此,臣遵旨便是了。”

    李觀棋笑道:“對了。這才是朕想見的趙普。朕今天叫你來,是有些事要問問你,希望你能跟朕實話實說。”

    趙普躬身道:“但凡臣所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李觀棋也知道要想趙普再像第一次見自己時那麼放鬆已是不可能的了,便不再糾纏於趙普的多禮,說道:“你上次說朕不清楚當今的朝局,言下之意就是說你很清楚眼下的朝局了。”

    見趙普又要請罪,忙擺手製止道:“你不用驚慌,朕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朕今天是誠心向你請教來的,希望你能跟朕好好解說一下當前的形勢。”

    聽到李觀棋如此說,趙普內心不由翻騰不已,因為眼前他要麵臨很大的抉擇,如果選擇正確,那麼自己今後肯定會飛黃騰達,光宗耀祖的願望就能一舉實現;而如果選擇錯誤,那麼自己所將麵臨的就是萬劫不複。

    李觀棋很明白趙普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麼說話自然要有顧忌,現在見趙普猶豫不定,便也不去逼他,反而轉身走到牆邊的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假讀起來。他心很有把握,趙普最終還是會站到自己這一方,因為如果他不選擇自己,自己立刻就可要了他的性命。

    好大一會子,趙普才長舒一口氣,走近兩步,跪倒在地,叩頭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李觀棋放下手中的書本,笑道:“起來吧。朕不是說了不用跪了嘛。”

    趙普再叩頭道:“臣該死,臣之前有私心,這是欺君之罪,伏請皇上嚴懲。”

    李觀棋說道:“朕不怪你。真的,起來吧。”

    趙普慢慢站起身來,緩了緩神,說道:“臣愚昧,之前未識龍顏,才有上次的胡言亂語。今日才知道皇上乃百年不遇之聖主,對當前形勢又豈有不知之理?臣所能做的,便是為皇上拾遺補缺。”

    李觀棋聽趙普如此說法,知道自己已是收服了此人,便問道:“依你看,當今朝有幾股勢力?”

    趙普沉聲道:“三股。”

    “哪三股?”李觀棋追問道。

    趙普果斷地說道:“祖東來一黨,何柱國一夥,還有極少一部分的中立派。”

    “朕的勢力呢?”李觀棋聽了趙普的話,稍微有點鬱悶。

    趙普一低頭,說道:“恕臣直言,皇上目前隻有名分,並無勢力可言。”

    李觀棋摸了摸下巴,說道:“沒勢力就沒勢力吧。你先給朕說說這個祖東來這班人,為什麼你管他們叫黨?”

    趙普答道:“祖東來官居尚書左仆射兼門下省侍郎,管著尚書和門下二省,又是三朝元老,門生故舊遍布天下,朝中大半的官員都是他的黨羽,惟其馬首是瞻,連中書舍人權判中書省事姚弼光都是他的人。可以說三省都是他的勢力範圍。

    之前穆宗皇帝在位時,他尚有有些畏懼,如今穆宗已逝,皇上年紀又輕,在祖東來的心目中估計已經是無人可以鉗製他了。而且祖東來的兒子是兵部侍郎,親家是羽林衛大將軍,皇城之內的兵馬俱在其手,一旦祖東來異心萌動,皇上有禍在旦夕之虞。臣以為,為今之計,當對祖東來速作處置。”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3:02
第二十四章秋風細柳營


聽了趙普的話,李觀棋眉頭一皺,問道:“祖東來他難道還敢有異心嗎?”趙普答道:“現在還不敢,但並不代表以後不敢。現在他的手隻有大內侍衛和羽林衛兩隻近衛兵馬,人數不足三千人,可京師卻駐紮著二十餘萬的禁軍,這也是他暫時不敢動的原因。”

    李觀棋接口道:“想來這二十萬禁軍的兵權是由何柱國掌握著了。”

    “雖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趙普踏前一步,說道,“京師的禁軍主要駐紮在兩個地方,一個是江北大營,駐有十一個都司,總兵力近二十萬人,這十一個都司的指揮使有九個曾是太尉何柱國的部下,而且能調動江北大營駐軍的虎符也在何柱國手中,可以說江北大營基本就是被何柱國所控製著。”

    李觀棋雖然心早有準備,但是聽說京師三分之二以上的部隊都被一個外臣控製著,還是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氣。暗自慶幸掌握兵權的何柱國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略靜了靜,又問道:“另外一個地方在哪兒?兵權又在誰的手?”

    趙普答道:“京城的另外一支武裝力量是駐紮在玄武湖的驍騎衛,下轄五個千戶所,共有五千六百人,提督是馮玉華。此人是個典型的中立派。”

    “驍騎衛?”李觀棋眉頭一抬,急問道。

    “是的。該營人數雖不多,但因為全是騎兵,所以戰力絕不容忽視。這股力量還是應該以拉攏為主。”趙普對驍騎衛的戰力顯然是比較推崇的。

    “必須滴。”李觀棋嘴角蕩漾著不為人知的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大亮呢,李觀棋就起床了。倒把伺候他的宮女太監們弄的不知所錯,還以為記錯了上朝的日子呢,因為他們都知道,不是早朝的日子,李觀棋都喜歡睡到很晚才起床洗刷的。

    當困勁兒還沒過去的唐茂聽到李觀棋讓他準備馬匹去驍騎衛駐地的時候,唐茂立刻就醒困了,他也實在是服了李觀棋這位主子了,整個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這外麵還下著濛濛秋雨呢,著急上火地去軍營幹嘛?難道是出事了?可看皇帝的麵色不像啊。大著膽子說道:“皇上想去檢閱驍騎衛,先容奴婢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好讓他們做好接駕的準備。”

    “打什麼招呼?朕現在就去。”李觀棋果斷地說道。

    “那奴婢去準備鑾駕。”

    “你這奴才是越來越不會伺候了啊。朕讓你備馬,你備哪門子的鑾駕啊?”李觀棋笑罵道。

    “是。奴婢這就去備馬。”

    李觀棋在穿越前就很喜歡騎馬,還專門去馬術俱樂部學習過。所以,騎馬對他來說可謂是駕輕就熟。

    冒著秋雨,帶著賀子銘等二十餘名侍衛,李觀棋騎著白馬直奔玄武湖而去。

    玄武湖,位於乾王朝的都城東北城牆外,湖岸呈菱形,周長約十公,湖內有五個島,把湖麵分成四大片,各島之間又有橋或堤相通。本來是一個很好的遊覽勝地,但是大乾朝卻把這個地方選作了京城最精銳的部隊驍騎衛的駐地。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涼,深秋十月,湖中已是紅稀綠瘦,殘荷凋零,更兼雨灑秋池,愁波漣漪,一片肅殺景象。

    李觀棋帶著賀子銘等人來到這兒的時候,隻見整個湖區都被柵欄圍著,一麵被雨水打濕了的大旗在寒風中抖動,上麵繡著一隻長著翅膀的凶惡豹子,仿佛真要乘風翱翔一般。影影綽綽地可以看到營內一隊隊排列整齊的軍士正在進行操練,不時有口號聲傳過來。

    李觀棋見偌大的營區,井然有序、戒備森嚴、號令肅整,不禁衝賀子銘點頭稱讚道:“看來這馮玉華還是有幾分能耐的嘛。”

    賀子銘見驍騎衛軍容如此整肅,也精神振奮地說道:“是啊。皇上是突然駕臨,他們不可能知道消息。想來這驍騎衛平素都是如此的了。”

    二人還欲再點評幾句,卻突然聽到前邊傳來一聲斷喝:“什麼人竟敢在此騎馬?難道不知道營前騎馬是犯了死罪的嗎?下來!”

    李觀棋身後的侍衛們,哪個不是驕橫慣了的?立刻便有人打馬上前喝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當今萬歲爺,也給你下馬?”

    不料那名軍士並不害怕,隻是冷冷地說道:“本軍未曾接到通知。”

    那名侍衛見這軍士居然連皇帝都敢拒之門外,不覺怒火上升,揚起鞭子,就要抽過去。卻被賀子銘一把托住了胳膊,向那名軍士說道:“確實是皇上駕到了,速速搬開拒馬,打開營門,宣馮玉華出來迎接禦駕。”

    那士兵還是不為所動,把臉一揚,說道:“對不起,在本軍中隻聽馮將軍號令!”

    聽到這句,賀子銘也怒了,喝道:“大膽,皇上禦駕你敢不迎?”

    李觀棋見狀忙把賀子銘叫住,說道:“別介,不知者不罪嘛。咱們確實沒跟人家打招呼,怪不得別人。”

    “那我們怎麼辦啊?皇上。總不能就此回去吧?”賀子銘還有些氣不過。

    李觀棋嘿嘿一笑,說道:“朕從來就不會做無功而返的事情。把這個拿給他們看。”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一個明黃包袱來。

    賀子銘接過來一看,也不由神情一變,他沒想到皇上居然隨身把玉璽帶來了,忙恭恭敬敬地把包袱打開,雙手將玉璽高高舉起,朗聲說道:“大乾朝皇帝傳國玉璽在此,速傳馮玉華接詔,皇上要進營觀兵,命他速速前來接駕!”

    守門的軍士雖然沒見過玉璽,但見此情形也知道十有八九真是皇帝到了,忙說道:“請大人稍候,小的立即去稟報馮將軍。”

    約莫過了十多分的功夫,就見一名旗牌官飛速跑了過來,站在營門口,大聲說道:“提督驍騎衛軍務總兵官馮將軍恭請皇上入營!”

    賀子銘見馮玉華竟隻派了一名旗牌官出來接駕,自己反倒在營中等著皇帝進去見他,不由火氣上湧,當場就要發作。卻見李觀棋早已翻身下了馬,朝營中走去。眾侍衛見此情形,誰還敢說什麼啊,隻好乖乖都下馬,護著李觀棋踩著泥濘,深一步淺一步地朝營中走去。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3:04
第二十五章帝王心術


李觀棋一行直走到距離中軍大帳不足百米的時候,才見一名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膀,穿著褪了色的軍衣的中年將領大踏步走了出來。古銅色的臉上嵌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麵相也就三十來歲,但是仔細瞅瞅,額角上已經有好幾道皺紋了。隻見這名高瘦的中年將領走到李觀棋麵前約十步遠的地方,嘎然停住,也不跪拜,隻是雙手一抱拳說道:“皇上,臣戎裝在身,請容臣以軍禮相見!”

    賀子銘再也忍不住怒氣,暴聲喝道:“馮玉華,你不要太放肆!”

    李觀棋卻叫住賀子銘,衝馮玉華微微一笑,說道:“準了。陪朕四處走走看看。”

    馮玉華昂首道:“請皇上檢閱。”

    李觀棋一邊走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馮玉華聊著天,“營中現在有多少人,武器裝備怎麼樣?”

    馮玉華答道:“全營共有在冊官兵五千六百二十八人,戰馬五千匹,騾子五百匹。”

    李觀棋聽說竟有如此多的馬,幾乎每名士兵都有一匹馬,不禁很是高興,笑道:“既如此,馮將軍就給朕等表演表演如何?”

    馮玉華心中暗笑這位皇帝沒有常識,但嘴上還是客氣地說道:“皇上今兒來的不巧,這天上下著雨,馬匹容易打滑,速度太的表演不大方便,不過臣可以安排騎兵陣法演練。”

    李觀棋一聽下了雨不方便表演,心下便有些失落,心道,難道這驍騎衛也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但從這軍容軍紀來看,這支部隊應該也是大乾朝的部隊中的佼佼者了。既然來都來了,實際的東西看不上,看看騎兵的表演也算聊勝於無了。便點點頭說:“你看著安排吧。”

    隨著馮玉華一聲令下,一千名黑衣黑甲的騎兵齊聚在校場之上,開始了陣法演練。其實在這個地方,是沒有騎兵發揮的空間的,何況今天還下著雨,所以馮玉華能呈現給李觀棋看的,也不過就是讓騎兵走走方陣,變變隊形之類的閱兵上常見的那一套。

    李觀棋雖然感覺並沒有自己期待中的那麼好,但是看到騎手們和馬的協同度都非常好,也不由地微微點頭,畢竟漢民族的騎兵向來都是不咋地的。

    李觀棋在馮玉華的軍中足足待了一上午,直到了該用午膳的時間才離開。在回宮的路上,李觀棋問賀子銘:“你怎麼看馮玉華這個人?”

    “此人桀驁不馴,目無君父,臣以為皇上應該治他以大不敬之罪。”賀子銘對於馮玉華的狂妄還是耿耿於懷。

    李觀棋哈哈一笑說道:“朕倒不怪他這一點。朕看中的是他會帶兵,今天你也看到了,驍騎衛的兵可以稱得上是虎狼之師。”

    賀子銘急急道:“馮玉華雖有治軍之才,但是倨傲如此,非為臣者所為啊。”賀子銘其實對馮玉華並沒有成見,隻是對李觀棋太過忠心,所以對於馮玉華今天的種種行為始終不能釋懷。

    李觀棋回頭望了望玄武湖方向說道:“你如果認為馮玉華真的如此倨傲,那麼你還是高看了他。”

    賀子銘疑惑地問道:“臣不懂皇上的意思,還望皇上明示!”

    李觀棋冷笑道:“據朕觀察,馮玉華今天的桀驁表現是故意所為。”

    “故意所為?臣就更不懂了。”

    “你是個直腸子,當然不懂得這些官場政治中的齷齪手段了。”李觀棋狠狠地抽了胯下坐騎一馬鞭,接著說道,“我們今天所看到的,除了在營外的那些,其他的都是馮玉華故意讓我們看的。他在知道朕來了之後,居然還穩坐中軍大帳,等著朕走過去見他,如你所說,這不是臣子所為,而且他見朕的時候明明未披戰甲,卻故意以軍禮相見,等等的這些,他都是在故作姿態。”

    賀子銘皺眉道:“馮玉華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他想造反不成?”

    “造反?再借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李觀棋冷笑一聲,接著說道,“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憑他手的那點兒兵翻不了天,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勢力在這朝局中也起到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他這是借機向朕炫耀實力,向朕施壓,希望朕能多給他點兒好處。”

    賀子銘默默無語,他實在想不到馮玉華居然還有這層心思,他更想不到自己眼前的這位年紀輕輕的主子竟又能將事情看的如此透徹。小小年紀,哪兒來的這種帝王心術?難道真是真龍轉世?

    正在胡思亂想,卻又聽李觀棋笑道:“也好。馮玉華今天的故作姿態讓朕對他也放了心,說明他還是把寶押在朕身上的,隻是胃口比較大而已。”

    賀子銘接道:“皇上打算怎麼封賞他?”

    “封賞?”李觀棋嘴角一緊,咬著牙說道,“他倒是想要封賞,可朕什麼也不會給他,照樣讓他乖乖地對朕效忠。真正忠於朕躬的人,朕自然會用真心待他,但若是跟朕耍這種政治手段,朕也自有非常手段應對。算了,先晾晾他再說。對了,林白那邊有消息回來沒?跟突厥人的談判才是眼下的大事。”

    李觀棋在為突厥人操心的同時,西突厥的沙羅可汗這幾天心情也不大好,因為時間已經馬上就要進入冬季了,草原上已經下了第一場雪了。如果在第二場雪之前還不能結束這次的戰爭,那麼他就隻能承認失敗,率部隊返回大草原,冬天的遊牧民族是不能打仗的。

    他在惱怒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見到大乾朝前來議和的使者的同時,還兼帶著後悔在秋季出兵,以前都是選擇在春季出兵的。

    歸根結底西突厥的國力是不可能消滅大乾朝的,甚至是三個月以上的戰爭也是打不起的。雙方交戰,經濟往來都被切斷,吃虧的始終是突厥人,這次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兩個月了,西突厥的茶葉已經耗盡了,據下麵的人反應,連達幹(突厥高級武官名)級別的官員都已經供應不上了。這種植物的葉子在大乾朝人眼,隻是一種飲料,但對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來說卻是生存的必需品,是生命之泉。

    沙羅可汗之所以明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消滅大乾朝,卻還是發動戰爭,很大一方麵原因就是大乾朝輸往西突厥的茶葉太少了。既然正常貿易不夠用的,他就隻有通過戰爭來進行掠奪,而大乾朝的軍隊向來是不堪一擊的,很容易就能實現以打促和的戰略目的。這樣就可以通過局部戰爭的勝利,來爭取談判桌上的實際利益。

    金色帳篷的門被掀開了,一名傳令兵跑了進來,單膝跪地,急促地說道:“拜見可汗!乾朝的使者來了!”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3:06
第二十六章決千里


沙羅可汗長舒了一口氣,心道:“**的可終於來了,想死老子了。”將手中的酒杯朝麵前的案上一頓,大手一揮說道:“去把達幹以上的官員都叫到金帳來,再讓乾朝使者進來。”在突厥士兵的唱報聲中,林白邁著四方步走進了金帳,衝著坐在當中的沙羅可汗行了一個標準的作揖禮,不卑不亢地說道:“大乾朝乾偉皇帝敬問突厥大可汗無恙!”

    “乾偉皇帝?”沙羅可汗有點兒驚訝,“你們又換皇帝了?本可汗記得原來那個不叫這個名字來著。說起來這已經是本可汗在位以來的第三位皇帝了,你們的皇帝老是喜歡別人稱呼他為萬歲,可結果呢,全是短命鬼,哈哈哈。”

    隨著沙羅可汗的笑聲,在座的突厥眾將也都放肆的大笑起來。

    林白臉色也不由地顯得有點兒尷尬,沙羅可汗說的並不錯,大乾朝的皇帝和我們所熟知的曆史上的絕大多數皇帝都一樣,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向來是四體不勤,五穀不識的,年紀輕輕就開始沉湎於酒色之中,能活的長久那才叫怪事呢。

    但是自己現在代表著大乾朝的臉麵,並不能因為對方的問題比較刁鑽就沉默不答而失了國體,略一停頓,林白便說道:“我大乾朝曆代皇帝,皆是心係臣民的曠世明主,事無巨細,莫不殫精竭慮,躬親操勞,以致於精力損耗極多,積勞成疾,故早逝者居多。然我朝子民感恩戴德,曆代先皇,雖已逝去,音容笑貌卻長留百姓心間,謂之萬歲也不為不當。”

    沙羅可汗哈哈一笑,說道:“你們大乾人就是會耍嘴皮子,這都能被你給說圓了,難怪你們的皇帝會派你來了,連本可汗都有點兒佩服你了。說吧,你們的皇帝派你來,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林白說道:“是的。當今我朝乾偉皇帝初即位,就適逢大可汗狩獵於此,我朝皇帝為示禮貌,特派本使臣來向大可汗重申和平之意!並以厚禮相贈!以示誠意。”

    沙羅可汗嘿嘿冷笑道:“厚禮?你們大乾朝的禮物向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物件,我們不稀罕。”

    林白臉上微微發熱,國力不盛,這使臣就不大受人重視,但還是禮貌地笑道:“本使此次帶來的禮物,大可汗也許會感興趣的。”雖然這話說的自己也不相信,但是此時此刻林白也隻好選擇相信李觀棋的“高瞻遠矚”。

    沙羅可汗摸了摸胡子說道:“你們所謂的厚禮無非就是花胡哨的絲綢做的衣服和陶瓷做的瓦罐,雖然看起來都挺漂亮,可是穿了你們的衣服,我們的騎士便騎不了馬,用了你們的瓷器,我們的戰士便喪失了敢作敢為的作風,不好,不好!”

    林白側了側身說道:“這次的禮物是我朝皇帝陛下親自所選定的,並沒有大可汗所說的絲綢和陶器。”

    “哦?沒有絲綢和陶器?你們以前不是一直都送這些東西嗎?”沙羅可汗這下是真的詫異了,略一停頓,接著又笑道:“難道你這次帶的是好酒不成?說實話,你們大乾人打仗雖然不行,不過這酒釀的實在是比我們的好喝,味兒不錯,可以說是好酒。如果你這次帶的是酒的話,我倒可以考慮一下你們關於議和的提議。”

    “很可惜,讓大可汗失望了。我們皇上為大可汗準備的也不是好酒佳釀!”林白咂了咂嘴唇說道。

    接連猜錯,倒讓沙羅可汗對這位乾偉皇帝產生了興趣,不由地坐直了身子說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們這位新皇帝到底讓你帶了什麼來啊?不會是讓你送什麼美女吧?事先跟你說明白了,本可汗隻對你們大乾朝的公主感興趣。”

    “本使奉我朝皇帝之命,此次攜帶的是茶葉五千斤。”林白沒有法子,隻好將自己認為上不了台麵的禮物說了出來。

    “你說的是什麼?”沙羅可汗激動的忽地一下站了起來。

    林白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沙羅可汗嫌棄禮輕而生氣了呢,但是作為使臣,雖然害怕,還是不能當麵墜了威風,後退了一步,又梗著脖子說道:“茶葉,五千斤的茶葉!”

    “你們這位新皇帝倒還算是有點兒意思啊,知道本可汗最想要的是什麼。”沙羅可汗咧著嘴點著頭,饒有興趣地說道。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又問道:“你們的新皇帝,肯定是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嘍!”

    林白這才反應過來沙羅可汗並不是生氣而是高興,當下心中的底氣又增加了幾分,平靜地說道:“是的。我朝皇帝讓本使臣跟大可汗說,你們突厥人是猛虎,但是我們大乾朝也是雄獅,雖然現在雄獅睡著了,但是如果猛虎表現的太過過分的話,保不齊就會將雄獅吵醒過來。”

    沙羅可汗神色一冷,怒道:“你這是在威脅本可汗嗎?”隨著他的話語,周圍的突厥將領紛紛發出怒哼,甚至有人已經將手伸向了腰間的刀柄。

    林白強忍住心中的害怕,按照李觀棋的事先吩咐,故作鎮靜地說道:“大可汗不要誤會。這不是威脅,而是善意的勸告。我朝皇帝說,雄獅、猛虎都是王者、霸者,二者相爭,隻會兩敗俱傷,反而會便宜了其他的人。不若大家和平相處,互惠互利,合作共贏。”

    沙羅可汗嘿嘿冷笑兩聲說道:“你們這位新皇帝算盤打的倒是挺響,可是他有什麼資本可以和我們合作啊?隻要本可汗一聲令下,我們突厥的人鐵騎就會長驅直入,打的你們大乾人乖乖地給我們進貢。到那個時候,凡是我們要取的,你們想不給都行。”

    隨著談話的深入,林白心中是越來越平靜,因為他發現沙羅可汗的反應居然和在京城時李觀棋和自己所說的幾乎一摸一樣,所以他並沒有被沙羅可汗看似凶惡的模樣所嚇住。

    等待沙羅可汗發泄完畢,林白才不卑不亢地說道:“大可汗想必也清楚您所說的隻是自欺欺人之語。如果你們突厥人真的有能力滅掉我大乾,又怎會等到今天?說句不客氣地話,論人數,你們突厥人連我們一個道的人口都不到,我們大乾朝的人便是站著不動讓你們殺,怕是也殺不過來吧?”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3:08
第二十七章恩將仇報


沙羅可汗眼中的寒光隨著林白的話越來越亮,同乾朝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什麼時候有乾朝使臣敢這樣和他說話啊?雖然他心也清楚林白所說的都是事實,但是身處大可汗的位置,卻容不得他被乾朝使臣如此奚落,他的手已從胸前慢慢地伸向了腰間,那懸掛著飲過無數人的血的精鋼彎刀。就在沙羅可汗馬上要爆發而林白還未發覺而住嘴之際,坐在右手邊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突厥將領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沙羅可汗身邊,悄悄地拉住了可汗已經按在了刀把上的手,又衝林白喝道:“停止你的演講吧,這兒不是你們乾朝人的朝堂,而是我突厥可汗的金帳,說說你們的皇帝到底打算怎麼議和吧!”

    “對,盡說這些沒用的管什麼用。說說你們的皇帝是打算割地還是打算賠款吧。”突厥眾將紛紛附和道。

    林白絲毫沒用意識到剛才的危險,他現在已經是在興頭上了,聽了突厥眾將的話語並不著急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冠,麵無表情地說道:“我朝皇帝既不打算割地,也不打算賠款。”

    那少年將領目光一寒,搶先說道:“不要以為你是乾朝皇帝的使者,我們便不敢殺你。既不割地,也不賠款,那你們的皇帝派你來做什麼?”

    “本使剛才便已經說了,議和。”林白已是徹底恢複了禦史做派。

    “你拿什麼議和?”那少年將領又一次搶先咬牙發話道。

    林白不慌不忙地說道:“開放關市,通商往來。”

    林白的短短八個字,卻一下子令本已沸沸揚揚的突厥可汗大帳安靜了下來。

    “開放關市,通商往來。”沙羅可汗不由自主地跟著念了一遍。

    “開放關市,通商往來。”那名少年將領也跟著念了一遍……

    李觀棋前腳離開,祖東來後腳已經得到了皇帝去玄武湖軍營的消息了,他這幾天也沒大去尚書省,淨在家琢磨標點符號去了。表麵上看,他是在家悠悠度日,其實,李觀棋的一舉一動都還在他的監控之中,滿大內到處都有他的眼線。

    吃午飯的時候,祖東來還在思索著李觀棋去軍營對自己意味著什麼,以至於精神恍惚地什麼都沒夾著菜就把筷子放到嘴嚼了起來。他不得不慎重,現在龍椅上坐著的那位主兒一會子表現的極具帝王心機,一會子又表現的像個無知小兒,但不管怎麼著,隻要皇帝手沒有兵權,自己就不用害怕,現在皇帝突然去了軍營,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得趕緊叫人來商議一下對策。

    他隻顧著算計別人,全沒想到如果他沒有叛逆之心,又何必在意皇帝的所作所為呢?

    天黑不久,有一乘兩人抬的便轎忽忽悠悠抬到了祖東來的府邸門前,從轎上下來一位學究模樣的中年人,早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上來對那位先生說:“曹大人,怎麼這麼晚才到,都等著你呢。這邊請。”

    這位打扮成學究先生的不是別人,正是吏部左侍郎曹遠山,是祖東來這個利益團體的軍師級人物。

    相府的密室,祖東來衝著正要行禮的曹遠山連連擺手說道:“不要行禮了,都正等著你呢。”

    曹遠山這才發現屋子已是坐的滿滿登登的,有中書舍人權判中書省事姚弼光、兵部侍郎祖天一、羽林衛大將軍劉驥、禮部侍郎陸仁嘉、太常寺卿龍濤、應天府尹程不足、禦前侍衛首領範劍,敢情祖東來的親信們是全部都來了。

    曹遠山是多麼聰明的主兒啊,立刻就知道發生了大事,平時就是上朝也沒聚的這麼齊過啊。但是他並不著急問,因為他知道會有人主動跟他說的。

    果然,曹遠山剛剛坐下,祖東來的兒子祖天一便徑直衝他問道:“宮的那位今兒去玄武湖驍騎衛了,你怎麼看這事?”

    曹遠山捧著茶杯,慢慢地呷了一口說道:“宮的那位又是哪位啊?”

    “你明明知道,幹嗎還偏要這麼問?”祖天一一甩袖子說道。

    “下官委實是不知道啊。”曹遠山一臉的無辜表情。

    範劍見曹遠山還在那兒裝傻,也有點兒惱他故作深沉,便沒好氣地說:“公子說的是皇帝。”

    “皇帝?”曹遠山眉毛一挑,說道,“這稱呼怕不是人人能用的吧?”

    祖東來明白曹遠山是在等自己的表態,在不清楚自己想法的前提下,這隻狐狸是不會說出一句有營養的話的,便故意咳嗽兩聲說道:“今天下了一天雨,天氣是比較涼了。就那麼冒著雨跑了半個京城,萬一淋病了怎麼是好啊。哎,想想還是老夫一手把那娃兒扶上龍椅的,真不叫人省心啊。”

    一句“娃兒”叫出了口,在座的眾人無不變了臉色,連曹遠山都是眉毛連連抽動。祖天一倒是長舒了一口氣,他一直是主張廢了李觀棋的,但苦於祖東來遲遲不表態,他也是毫無辦法,現在父親一句“娃兒”出口,他便明白,事情已經是定了,接下來就是具體怎麼做了。

    曹遠山知道自己既然已經上了祖東來的船就隻能一直跟著走下去,現在祖東來既然已經表明了態度,自己就該盡自己的本分為其出謀劃策,所以將茶碗一放,說道:“相爺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操心。如果下官所料不差的話,宮頭的那位要發愁的東西比相爺您還要多上好幾倍呢。”

    祖東來聽得曹遠山此語,眼中不禁精光一閃,但他畢竟是宦海老人了,心中雖然急切,但是麵上卻並不表露出來,隻是一聲不響,專心聆聽。

    曹遠山便接著說道:“誠如相爺所慮,皇帝應該是已經將您視為眼中釘了,隻待時機成熟,必然是要向您下手的。”

    祖天一首先在旁邊憋不住了,急急問道:“我爸保他登上龍位,他為何反要恩將仇報?”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3:10
第二十八章就怕賊惦記


  聽了祖天一的話,曹遠山冷笑道:“公子難道沒聽說過功蓋天下者不賞這句話嗎?”“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次是範劍問的,在座的就他文化層次低點,知道自己不問,是不會有人問的。

    “功勞太大,主子賞無可賞,但是如果不賞又會被人說主子寡恩,這時候當主子能做的事情便是想法子不用再賞了。”

    見眾人都沉默不語,曹遠山接著說道:“相爺此時便是此種情況,本朝祖例,非軍功不能封爵,可相爺現在卻已經是一等伯爵,另外還兼著太子太傅這種臣子活著的時候一般都得不到的頭銜。是不是已經到了賞無可賞的地步?”

    “伯爵上麵不是還有王公侯三等嗎?何柱國不就是侯爵?”範劍感覺曹遠山有點兒在故意危言聳聽。

    “你也知道何柱國才是侯爵?他可是有軍功的人。”曹遠山冷笑著說道,“至於你說的王爵和公爵,太祖有遺訓,異姓不得封王,別說是異姓,就是李氏宗親也沒有全封王爵的。至於公爵,你可知‘王公大臣’這個詞?王公王公,向來是放在一起說的。除太祖時封過幾個異姓公爺,後來你可曾見哪位皇帝再封過?”

    姚弼光在旁邊忍不住說道:“依著你的說法,那何柱國豈不是也麵臨著賞無可賞的局麵?”

    “正是。”曹遠山站起身來說道,“所以我才說皇帝要操心的事情遠比我們要多的多。但是何柱國的情形跟相爺又不一樣,相爺是因擁立之功而受賞,而何柱國則是因為皇帝為了平衡相爺的勢力而沾的光罷了。

    當然何柱國手握江北大營二十餘萬兵馬,皇帝對他的戒心比對相爺的更甚一層。我想,皇帝想要將驍騎衛收為心腹,更多地是為了對付何柱國,而不是相爺。畢竟,在皇帝的心目中,一百個文官的影響力也比不上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

    聽到這兒,祖東來不由冷哼一聲,說道:“既然老夫在那娃兒心目中如此無足輕重,為何還不動手將老夫除去呢?”

    曹遠山忙回身略微一躬身說道:“相爺雖是文官,但也是權高勢大,門生故吏密如羅網,又掌著近衛之權。皇帝想動相爺?怕也是不得要領的。”

    祖東來故意長歎一聲道:“難道老夫與那娃兒就真的不能和平相處嗎?”

    曹遠山心道:你一口一個娃兒,根本毫無臣子應守之禮,還裝什麼於心不忍啊?但麵上卻沉痛地說道:“君弱臣強,必不能相容矣。”

    祖東來這才說道:“依著你,老夫現在該怎麼做呢?”

    曹遠山笑道:“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當務之急,我們要先了解雙方的勢力範圍,分析利弊。”

    祖天一一哂,說道:“這還用了解啊?朝中百官肯定都是站在我爸這邊的;宮的太監宮女也多是我們的人;羽林衛由嶽父大人掌管;至於侍衛……”

    範劍接口道:“侍衛不用擔心,除了一個賀子銘,別的人我都指揮的動。”

    曹遠山回身坐下,喝了口茶,說道:“表麵上看我們占盡優勢,但事情卻並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麼樂觀啊。”

    祖天一不解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遠山冷笑道:“朝中百官表麵上是唯相爺馬首是瞻,但除了我們幾個,卻大多是牆頭草隨風倒類型的,在我們實力占優的時候,他們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但一旦情形不對,我敢擔保他們肯定不會與我們一起麵對的。”

    應天府尹程不足說道:“你這也有點兒杞人憂天了。就算朝中的官員們是牆頭草,但風向卻也是由我們所掌握著的嘛。”

    曹遠山搖搖頭說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這不是杞人憂天,而是勸大家要考慮周全。再比如羽林衛和侍衛,指揮權雖然在我們手,但是這些人向來接受的思想灌輸都是怎麼保護皇帝。現在是能指揮的動,但是讓他們起來反對皇帝,誰又能保證他們還會聽話呢?”

    “這……”

    祖東來見曹遠山聊聊數語便將眾人說的啞口無言,便開口說道:“那依著你的意思,應該如何應對呢?”

    曹遠山回頭麵衝祖東來說道:“就眼下而言,我認為應該做好以下幾件事。”

    “說。”祖東來氣穩如山地說道。

    曹遠山捋了捋胡子,伸手屈下拇指,說道:“第一,江北大營有六位指揮使任期要到了,相爺應該知會兵部一聲,好好物色新的指揮使的人選。公子便是兵部侍郎,此事想必不難。”

    曹遠山又慢慢彎下食指,說道:“第二,江南這邊最大的軍事力量便是玄武湖的驍騎衛,聽說提督馮玉華要過壽誕了,相爺應該備份大禮給他。”頓了一下,緊接著又說道:“即使馮玉華不能站在我們這邊,隻要他繼續保持中立也行。若再不然,相爺可以想法子給馮提督換換位子。”

    “至於第三嘛。”曹遠山又曲下了中指,說道:“勤政殿是皇上處理政務和休息的地方,可謂是重中之重,麵的人一定要盡可能多的是我們的人,光有位唐公公是不夠的。”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被祖東來的烏鴉嘴不幸言中,李觀棋真的是病了,秋雨激人本就容易生病,更何況李觀棋繼承的這個軀殼並不強壯,回到宮的當晚就開始感覺頭暈惡心、四肢乏力,口幹舌燥,還帶著渾身發冷直打顫。

    李觀棋並不知道感冒在那個時候也不是小病,以為不過睡一覺捂捂汗便好的事,誰曾想到了下半夜症狀不但沒減輕,反而加重起來,不停的咳嗽,頭疼的幾乎要爆炸的感覺,在床上時輾轉反側,再也難以入眠。

    月兒在外麵聽見動靜,忙悄悄披了衣服,端著蠟燭進來,剛到床前,李觀棋正好翻過身來。睜眼見到月兒,倒嚇了一跳,說道:“你要幹什麼?”
iyhforever 發表於 2016-12-19 23:11
第二十九章感冒不是小病


   月兒沒想到李觀棋反應那麼大,急忙答道:“臣妾在外頭聽到咳嗽聲,想是皇上身上不舒服,所以過來瞧瞧。”李觀棋艱難地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頭上有點暈,嗓子發癢,所以咳嗽了兩聲。倒讓你這大半夜地過來,衣服也不穿好,凍壞了怎麼辦?”說著話,掙紮著想坐起來。

    月兒忙靠上前去扶李觀棋起來,又拿過枕頭給他墊在腰間,回手往頭上一摸,竟燙的跟塊炭似的,心當時就慌了,脫口說道:“哎呀,了不得了。”

    李觀棋笑罵道:“小丫頭咋呼啥啊?我不過是感冒而已,吃兩片白加黑就好的事,至於你這麼大驚小怪的?”

    “還說沒事,都燒的開始說胡話了。”月兒語氣中已是帶了哽咽。

    雖說跟著李觀棋的時間並不是很久,但是這位年輕英俊的皇帝身上似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氣質,月兒不自覺地就想跟他親近,總感覺跟李觀棋在單獨一起的時候,很樂,從心靈到指尖都有幸福的感覺。

    李觀棋這才醒悟自己一不小心嘴上又跑火車了,見月兒心酸,便勉強笑道:“你們女孩子就是喜歡哭,朕好好的在這兒嘛。”

    “都燒成這個樣子了,必須馬上叫太醫進來瞧瞧。我就說這殿不能沒人嘛,你還非把人都趕出去了,說什麼有人在睡不著,這要不是我聽著了,你還不得燒一夜啊?”月兒情急之下,已是忘了忌諱,嘴上也沒了規矩。

    李觀棋見月兒的表現像極了正在數落不聽話男友的女孩子,恍惚間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空間,自己不是什麼皇帝,眼前的女孩子也不是自己的臣下,而是自己的女朋友。一時竟忘了病痛,看著月兒發起癡來。

    月兒見李觀棋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臉蛋,不由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說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隻不過你這個樣子,讓人看著很舒服,聽著也舒服,沒那麼多的規矩。”李觀棋淡淡地笑著說道。

    月兒這才醒悟到自己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忙跪下說道:“臣妾無禮,請皇上治罪。”

    李觀棋的頭立刻又疼了起來,揮揮手說道:“起來,起來。哪兒那麼多的罪要治?朕還是喜歡你剛才的樣子,顯得跟朕親切。你這一跪,又成了君臣,沒由得讓人感覺淒涼。”

    “綱常不可亂,臣妾剛才亂了禮數已是大不敬了。”一旦發覺了自己的失態,月兒自是不敢再口無遮攔。

    李觀棋無力地說道:“朕不想談什麼君臣禮數,朕隻是想和你像朋友一樣,就像剛才。”

    “朋友?皇上也能有朋友嗎?”月兒這句話既像在問李觀棋,又像在問自己。

    “當然可以有,你剛才的表現就是朋友的表現嘛。”李觀棋激動著想坐直身子,但苦於四肢乏力,又跌了回去。

    月兒到底是關心著李觀棋的,見狀趕忙站起身來,扶李觀棋坐正,又柔聲勸道:“皇上病的如此沉重,還是叫太醫進來看看吧。”

    李觀棋伸過手去拉月兒的手,說道:“深更半夜的,你這一鬧不要緊,得驚動多少人?你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這黑夜盯著朕呢。也根本不知道,朕這一病,有多少人可以拿來做文章。”

    月兒到底還是女孩子,聽李觀棋說的恐怖,身子不由地朝李觀棋又靠了靠,柔聲說道:“可是皇上病成這個樣子,又該怎麼辦呢?”

    李觀棋苦澀地一笑,說道:“略微有些發燒罷了,死不了人的。趕明兒如果不好,隨便打發個人去太醫院叫個太醫來看看就是了。”

    月兒聽了,也隻好作罷,回身向案上斟了碗茶,試了試溫度,才拿給李觀棋。李觀棋知道這時如不讓月兒服侍,她也肯定不依,況且自己身上確實也是沒有力氣,因此便倚在床上,任由月兒去伏侍,好好地享受起美人恩來。

    第二天,天才剛剛亮,月兒到底是放心不下李觀棋的病,也沒顧得上梳洗,急急忙忙地穿了衣服出來,吩咐一名小太監去太醫院請太醫。

    因為李觀棋的吩咐,月兒並沒有明說是皇帝病了,又因為月兒熬了一夜,基本沒怎麼睡,早上又沒有梳洗化妝,顯得異常的憔悴,所以這名小太監還以為是月兒病了,一邊在心嫌月兒小題大做害自己覺沒睡足,一邊拖拉著朝太醫院走去。

    今天太醫院當值的是右院判江友楠,小太監走進來的時候他還正在擁被高臥,小太監也不認識他,見沒人理他,心情鬱悶之下,說話也就不是很客氣,“太醫院的人都死絕了不成?”

    江友楠的好夢被人驚醒,心情也不可能好,抬眼一看這位“公公”也沒見過,又這麼年輕,料想地位也不可能高,便也不客氣地說道:“這天都還沒亮呢,怎麼就有隻鴨子在那兒亂叫喚?還是隻不公不母的鴨子。”

    小太監被搶白了一頓,便要再找回場子來,自己怎麼也是皇帝身邊的人,大臣是不敢得罪,一個太醫還能怕了你不成,便也狐假虎威地發起狠來,說:“你們院使大人呢?讓他來和我說話。太醫院還沒了規矩了?”

    江友楠將眉毛一剔,說道:“白院使今個兒不當值。”

    “那你們院判大人呢?”小太監聽說院使大人不在,心其實也是鬆了一口氣,太醫院院使是正五品,也不算小官了,還真不一定能把自己放在眼。

    江友楠嘿嘿冷笑兩聲,說道:“我就是太醫院右院判江友楠,你還待怎麼著?”

    小太監一聽眼前的這人就是自己口中的院判大人,雖然還心有不甘,但也趕忙堆下笑臉說道:“江大人真是一點官派都沒有,小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你這是說本官土氣了?”江友楠一口又嗆了回來。

    “不是,不是,小的是說江大人平易近人。”小太監心發著狠,臉上卻還是帶著笑。

    這話倒逗的江友楠也差點兒笑出來,兩個人剛剛還在唇槍舌劍的互飆垃圾話,立刻就能誇人家平易近人,這臉皮不是厚到一定程度,這馬屁也還真拍不出來。

    ps:這章算加更。理由嘛:今天正式簽約改狀態了,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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