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仙路桃花傳 作者:陸雙鶴 (連載中)

 
mk2258 2016-12-24 21:46: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4 126403
max_500 發表於 2017-2-22 20:09
六十六 好貨?(下)

    「哦?」

    聽到這話,黃昶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幾眼,說道:

    「那等我去向同門師兄弟打個招呼,便跟你去。」

    那小伙兒一聽之下卻更加是連連搖頭:

    「算了吧……要麼現在就走,要麼乾脆別去。你去跟人商量過了,還指不定在半路上安排些什麼呢,我可是怕死得很。」

    黃昶忽然哼了一聲,目光炯炯朝那人看去,一股強烈精神威壓從他身上散髮出來,壓得那小伙子全身戰慄不止,卻還強撐著叫道:

    「你……你是名門大派的,可不能打壞主意,仗勢欺人啊!」

    黃昶嘿了一聲:

    「是誰想打壞主意?偷偷摸摸想把我騙出去麼?」

    那小伙子忽然噗嗤一笑:

    「你堂堂名門弟子,中期以上的高手,一身都是寶貝。我就一小小低階散人,窮的連件符器都沒有……你若是這麼害怕,不去也罷。」

    對於經常和戰令堂那幫賤人對罵的黃昶來說,這種簡單的激將法對他完全無效。但他想到那東西靈光如此強烈,而這人本身的實力卻甚是低微,不敢拿出來倒也確實情有可原。於是又思忖片刻,終於點點頭:

    「好,那我便跟你走一趟,可別想打壞主意——我的兵器可鋒利得很。」

    黃昶拍了拍腰間佩刀,向對方威脅道。自從有了乾坤袋以後,他身上大部分武器都已經收入袋子,但腰間依然隨時懸掛著雙兵刃以及數塊符盾,因為從袋子里拿東西還是要稍稍耽擱一會兒,而隨身兵器連這點時間都盡量要節約下來。

    那小伙兒哼了一聲,抬頭看著他:

    「說起來,應該是我更怕你不守信用才對吧……若不是看你們崑崙派的人名聲一向很好,我可也不敢做這筆交易。咱們還是互相發個誓吧,好歹放心些。」

    說著,也不等黃昶回答,他率先抬起一隻手,肅然道:

    「我胡天龍以心魔立誓,這一趟交易絕對是貨真價實,沒有任何虛假之處,否則這輩子修為再達不到煉氣二層!」

    對於修士來說境界最重要,這小伙子胡天龍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在修煉一道上還是頗有前途的,拿自己的修士前途來發誓。應該也算是比較誠懇了——要知道所謂「心魔大誓」乃是牽扯到修士進階時那神秘莫測的心魔騷擾問題,純粹是對自己內心世界的審視。不是說靠玩文字遊戲,報個假名字之類小把戲就能規避掉的。

    黃昶看了他一陣子,便也抬起一隻手:

    「好,那我黃昶亦以心魔立誓,只要胡道友所述一切為實,沒有欺騙之舉。我黃某人亦會遵循西崑崙門規,及江湖應有之道義,絕不做那卑劣無恥之行。否則,此生修為,再不得提升。」

    話說得有些寬泛,但其實有個西崑崙弟子的名義在,便足以保障這誓言會得到履行了——越是大門派,越是境界高的,對於這「言出必踐」四個字便愈發重視。因為修仙修仙,修的就是讓其本心逐漸與天地融合,其首要條件便是誠心,一個滿嘴謊言的傢伙肯定得不到天地承認的。

    而到了金丹,元嬰級別的高手,更是要追求所謂「言出法隨」的境界。但你若是連自己說的話都不願遵守,自個兒都把自己的言辭不當回事,那還談什麼符籙咒法?要知道任何符籙咒法的本質上都是祈願,瞭解天地規則,借助天地之力以為己用。但如果修士自己說出話來都當放屁一樣,那天地法理規則當然更不會把你的要求當回事了。

    所以在黃昶立誓之後,那小伙子胡天龍便很高興的點點頭:

    「好吧,我信你。咱們出發!」

    …………

    不久之後,兩人行走在白雲坊外面的小徑上,那胡天龍在黃昶發誓以後就表現的很是興奮,一路上嘰里呱啦扯的甚是開心:

    「我說,朋友,那東西你要是真看中了,我要求也不高——換一件好一點的法器就行了,當然要中品以上,或者相應價值的靈石也可以。那些法寶碎片絕對是好東西,可惜對我沒用,還要整天提心弔膽的,隨時擔心被人給算計了……不如搞個實際點的。聽說你們西崑崙弟子人人都有中品法器的?大門派就是好啊!」

    黃昶笑了笑,按照這白雲坊里的價格,能夠達到中級品階的法器,大概是要一千多到兩千靈石的樣子。當然也要看器物本身用途,如果是武器之類比較重要的,達到三四千也有。不過中品法器關鍵是頗為難得,就算是白雲坊中也只陳列著一兩件,作為鎮店之寶的。這東西白雲坊本身根本無法生產,都是從山上天工堂里調撥下來,提升店鋪檔次的。

    但如果那真是一件比較完整的法寶,哪怕破損丟失的部分比較多一些,只要能大致拼湊起一個架子,紀程宣紀師兄肯定也是願意用一件中品法器來交換的,或者一兩千靈石也行。後者的話黃昶自己都能付得起——這小伙子的要價倒不算高。

    ——但黃昶其實並不指望自己能有這份好運氣。

    這兩人都是修士,腳下速度自然不慢。行走了一段時間後,距離坊市便足有二三十里遠了,眼看已經到了對方說的距離,那胡天龍卻還是一個勁的在往前走,路上刻意還七拐八繞的,分明是想要掩飾行蹤。

    黃昶自然要問上一句,而對方的回答也沒出乎他的意料:

    「馬上到了,就在前頭。」

    之後不久,當胡天龍帶頭走進一片小樹林中時,黃昶卻在樹林邊上停了腳步,四下看了看,唇邊微微顯出一絲冷笑,卻還是踏步走了進去。

    樹林中央卻是一小片空地,那胡天龍帶他走到空地中,忽然向前竄出,連奔出去十四五步,離開黃昶身邊老遠,方才回過頭,滿臉歉疚模樣道:

    「對不起啊,朋友,我也是沒辦法,都是給他們逼的……別怨我啊。」

    說著便掉頭跑掉了,但黃昶卻也完全沒有追趕或者生氣的意思,只是淡然站在那裡,冷冷注視著不知何時悄悄出現在四周,正在以一種包圍態勢圍上來的五條人影。
max_500 發表於 2017-2-22 20:10
六十七 五虎(一)

    「羅山五虎?」

    他居然還頗有閒暇意態的問了一句,那五人都蒙著臉,穿著差不多的護甲皮衣,但彼此間還是能看出地位高下。一個身材最為高壯,明顯是其中首領的大漢陰陰冷笑了一聲:

    「小子,名門大派的架勢倒是挺足麼?死到臨頭了,還敢這麼自大!」

    黃昶哈哈一笑,目光連同神識在那五人身上一一掠過,尤其是在那為首漢子身上肆無忌憚的停留片刻,之後頗為憐憫的搖搖頭:

    「四個前期一個中期,你算是其中修為最高的,不過才四重天境界。裝備麼也是破破爛爛,只你手中有一件法器,其它符兵還都是咱們白雲坊出品的就你們這五廢物,用得著我緊張麼?」

    他抬頭看看五人站位以及四周佈局,又是搖了搖頭:

    「區區一個小陰陽五行陣,也沒辦法把你們的力量加持到多高程度啊憑什麼覺得憑你們五個就能吃定我了?」

    那漢子被他一通冷嘲熱諷罵得熱血上湧,連原先想說的話都忘了,舉起手中法器長刀朝他一指:

    「小子,別以為名門大派的境界高就了不起,你們這種繡花枕頭老子見得多了,真正廝殺起來用不了三招兩式就得尿褲子!」

    黃昶哈哈大笑:

    「是嗎?又是散修打鬥經驗足,敢拚命那一套說法?那是因為你們命賤啊,什麼都不如別人,只好用命去填,反正爛命一條不值錢拚沒了也就沒了,誰在乎呢。」

    說到這裡時,黃昶忽然向旁邊橫跨一步,卻正好躲開了從地下竄出,朝他小腿上惡狠狠咬去的一條古怪蚯蚓。那蚯蚓全身上下都閃耀著碧色磷光,咬人時整個身體前端都裂開來成為一張恐怖巨嘴,顯然是極為罕見的奇異品種。

    但在一咬不中,正要重新鑽入地下逃跑時,卻被黃昶一腳踩上去。這種蟲類異獸畢竟只是蟲子,毒性厲害,善於鑽地,可自身防禦卻也尋常。被黃昶那鑲嵌了精鋼鐵片的靴子底用力一踏一碾,登時唧唧一叫,卻是被踏成了一灘肉泥。

    就在那碧磷蚯蚓被踩死的同時,五虎中某一人忽然發出一聲慘哼,彷彿也同時受到了重創。黃昶看了他一眼,又是嘿嘿一笑:

    「原來還有個玩蠱蟲的,難怪愛耍陰招呢。可惜在咱們大宗門弟子面前,這種把戲也太粗糙啦。」

    那漢子眼見連陰人也不成,再拖延時間亦沒有意義,當即便怒吼一聲:

    「上!」

    說著舉起手中彎刀便撲上來,而黃昶也同時拔出腰間雙刃,卻轉而朝剛才受傷的那人撲殺過去。人距尚遠,手中雙刃卻已經揮出兩道金光銳氣,直朝著那人當面劈斬過去那雙刃上都是固定附著了「銳金破陣咒法」的,在黃昶充沛法力催動下,發出的這刀氣足以斬金破玉,勢不可擋。

    那人原本就因為所控蠱蟲被殺導致心神受損,反應要慢了一拍,手中雖然也有一把符刀,卻只是白雲坊中批量生產的大路貨,激發起來遠不如黃昶手中的自製品靈活,威力也相差甚遠。雖然勉強也發出一道勁氣,擋住了黃昶的一股刀氣,另一股卻是來不及了。若非旁邊同伙及時激發出一面質量不錯的青木符盾幫他擋住這一刀,羅山五虎當場就要變成四虎。

    而黃昶在看到那塊符盾後也是暗叫一聲「我靠」那符盾竟然正是他自己親手製造的!沒想到卻成了敵人的救命符。

    不過唉,不賣給敵方武器就不是好軍火商麼,好歹是賺了錢的。

    心下稍稍一分神,旁邊一桿毒龍槍便當面刺來,槍頭上一團火焰吞吐不定,赫然是附加了烈焰咒法的。黃昶怕那火焰飛射出來他日常跟同門師兄弟打架時這一手見得太多了,便不用兵器招架,而是隨手一拍腰間,同樣也是一面青木符盾飛躍出來,在半空中迅速變大,正好擋住了從槍尖上噴射而出的熊熊火焰。

    一時間只見那持續不斷的烈焰猶如一條火龍,燒灼在那面青木符盾上,不停發出嗤嗤聲響丙火欺乙木,火系法術對於青木符盾的傷害是比較大的。不過黃昶在稍微注意了一下之後便放下心來使槍那傢伙功力不行,符槍上附加的咒法也甚是尋常,釋放出來不過凡火而已,看起來聲勢浩大,火焰溫度卻並不算高。對於他這面青木符盾的殺傷力很有限要知道黃昶自用的這些青木符盾,其防火能力可是要以防禦金榮「不熄之火」作為目標的,一般凡火肯定奈何不了它。眼見那火焰燒得符盾表面一片烏黑,但除了顏色變化以外,並無其它異樣。

    但黃昶這邊還沒怎麼呢,旁邊那強盜頭兒卻耐不住了。

    「小心些,別把符盾燒壞了!這一塊要十幾個靈石呢!」

    眼見那為首賊修衝他同伙大喊大叫,居然還是頗為心疼的口氣,頓時讓黃昶覺得這場面充滿了十足喜感合著我身上的裝備已經被你們當成囊中物了?那好,就讓你們多心疼一下子吧。

    他索性又在腰間拍了幾下,將隨身攜帶的幾面符盾統統釋放出來,一時間只見四五面符盾圍繞著黃昶盤旋飛舞。將他身體各個方向都遮護的嚴嚴實實,任憑那五個賊修如何騰挪躥躍,只要企圖攻擊,其進攻路線上總是會被一面符盾硬生生擋住,除非將其破壞掉,否則休想傷害到後面那操控之人分毫。

    「該死的這小子居然有這麼多符盾!」

    那羅山五虎臉都氣歪了,雖然早知道這小子出身崑崙大派,身家富裕,卻也沒想到他竟然赤裸裸炫富炫到了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要知道尋常散修只要能搞到一面符盾便是欣喜若狂,往往是將其作為保命底牌運用的。何曾見過剛開打就放出這一大堆盾牌的,這整個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符器砸死人的架勢啊!
max_500 發表於 2017-2-22 20:11
六十八 五虎(二)

    「他的神魂之力也好強!簡直像是達到後期高階程度了!」

    羅山五虎中另一人也驚呼道,操控符器同樣需要借助神魂之力,尤其是這種離開身體,懸空飛舞的符器盾牌更是如此——這些符盾之所以能懸空飛行,其實是由操控者的神識意念,借助驅物符咒之力才將其舉起的。

    尋常修士就算同時擁有好幾件符器,一般情況下也不可能同時操控許多。通常就是手中拿個一兩件——這個基本不耗費神念,即使尋常凡人武者也能使用。然後用神識意念操控著一件凌空飛舞,也就到頂了。再多的話,一方面神魂不夠強韌舉不動,另一方面也顧不過來。

    但眼下這崑崙修士居然能同時操控著五面符盾,其各自運作,絲毫不亂。可見對方非但魂力強大,而且還完全可以分心多用——這羅山五虎既然能擺出陣勢困敵,其中當然也有個對陣法一道頗有研究的陣修。此時便五面盾牌隱隱也排列成了一個「逆勢小五行陣」,卻正是針對他們這個大五行攻擊陣法的。要想將其攻破,花費的時間精力可不在少數。

    眼見對方並不是什麼輕易能拿下的軟柿子,那為賊修也有些猶豫了。頭腦冷靜下來後,便又想起他原先的一些打算,比如……「以德服人」?

    「我說,小子,也有些家當。再要打下去無非是白白損耗了這些好東西——這樣如何,你把這些東西給我們,我們拍拍屁股走路,也免得在拼鬥中白白浪費掉,如何?」

    對於這樣匪夷所思的提議,黃昶當然是哈哈一笑:

    「那麼我也有一個提議:你們現在統統跪下,每人自打二百個耳光,然後自斷雙手,自剜雙目,這樣我也許會考慮饒你們一條賤命,如何?」

    ——黃昶這戰場垃圾話的本事,可是連戰令堂里那幫老油條都能三言兩語激得跳起來,區區一個強盜頭子豈能受得了。那賊修領被他這麼一激,氣得差點又要失去理智。

    只是那硬邦邦五面盾牌擋在前頭,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其打破,在冷冰冰的現實面前,人總是比較理智一些的。於是強自忍耐住暴虐心思,獰笑一聲:

    「小子,我們知道你最近在坊市裡很是了一筆財,好像有兩三千靈石吧。咱們要求也不高,你丟個一千下來,我們放你離開。否則,哪怕今天就是捨掉一兩條性命,也要跟你拚個你死我活!」

    稍頓了一頓,那人又「循循善誘」道:

    「你是大門派弟子,性命珍貴得很,跟我們這幫窮鬼散修死拼多不划算哪。破點財,消個災,回去還快快樂樂過日子,豈不是好?」

    一番話說完,卻見黃昶笑吟吟,並不開口。那人正在想這小子是不是當真給唬住了,要不要再多說兩句沒准兒真能哄他放下兵器,卻見黃昶忽然微笑道:

    「這麼說,在你們眼中,大門派弟子都是膽小,懦弱,顧身惜命,不敢跟你們散修打架的?你從前跟大門派弟子打過多少次交道?」

    那人一愣,還沒想明白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卻見黃昶又笑道: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們,真正的大門派弟子,在面對你們這些低階散修時應有的態度是什麼樣吧……」

    之後黃昶卻微微低下頭,不再說話,讓圍在他身邊的羅山五虎面面相覷,不知道是這小子是犯了哪門子癲。正琢磨著要不要攻擊時,卻見對方驟然又抬起頭:

    「膽敢與我們崑崙派為敵,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天上地下,沒有一個人人能救得了你們!……跪下!受死!」

    只見那小子面容扭曲,眼中更是散出某種瘋狂光芒,與剛才的從容淡定完全判若兩人。饒是這幫賊人見多識廣,一時間也被嚇得不輕。其中一個更是驚惶後退兩步,差點就要擺出逃跑的架勢。

    ——惡人總是比較能覺察到危險的。

    但那為的賊修卻是怒氣沖天,象他這種強盜頭子自然一向都是狂妄慣了的,可在自己被人囂張對待的時候,卻也分外的難以忍受。尤其是當他注意到對方雖然擺出一副凶橫霸道氣勢,眼中卻仍然隱隱帶著一絲譏笑之意,顯然是在耍著他玩呢,這種怒氣更是一不可收拾。

    「你……奶奶的!敢耍我們是吧?小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好容易才把你哄出來……哼哼,你休想回得去了!境界高,武器好……那又怎麼樣,我們人多打人少,累也累死你了!」

    聽到這話,黃昶卻收起了那有些輕佻的頑笑表情,臉上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冷笑道:

    「彼此彼此,我也是等了那麼久,才終於讓你們上鈎……羅山五虎,哼哼,從今以後江湖上再也不會有這個字號啦。」

    那賊修先是一愣,隨即卻忽然面色大變——因為他感覺到有一股非常強大的神念,正以極其霸道的態勢掃過這片地區。那至少是一位煉氣後期修士,甚至大圓滿也有可能。而在這一地區,最有可能出現的後期修士,毫無疑問便是來自白雲坊!

    黃昶顯然也感受到了那股神念,微微抬頭與其交流了一下,之後卻又接著那賊修頭兒的話頭冷笑道:

    「……人多?你張開狗眼抬頭那天上飄的是什麼!」

    他手指向上,指著那座正在天空中緩緩飄行的西崑崙仙山,縱聲大笑道:

    「在我們西崑崙山罩著的地方,跟我們崑崙弟子比人多?你他娘的是豬腦子呢還是豬腦子呢還是豬腦子!」

    但那賊修頭兒此時已經根本沒心思再跟黃昶鬥口了,只衝著他那些同伙大叫一聲「我們中計啦!」之後便想要掉頭跑,可且不說已經被後期修士神識鎖定住之後休想擺脫,就是在此時,此地,小樹林四周也已經出現了好幾條矯健人影,身上都穿著帶有西崑崙弟子標記的道袍……
max_500 發表於 2017-2-22 20:12
六十九 五虎(三)

    自從黃昶把有關「羅山五虎」的事情跟紀程宣紀師兄說過以後,後者便相當贊同他要除去這一撥賊修的念頭。據紀師兄說這伙人在附近作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特地出去搜索過幾次,但卻一無所獲。這伙人相當狡詐,每次行動都很謹慎,幾乎不留任何破綻,紀程宣身負保護坊市安全的職責,也不能外出太久,還真拿他們沒辦法。

    於是經過一番商議,黃昶提出乾脆由自己作為誘餌,來吸引那些人上鈎他估計自己這一趟的交易成果應該已經傳揚出去了。兩千多靈石,對於那幫賊修來說應該是很有誘惑力的。而行動的人手他這裡也不缺,雖然慕容英,吳大牛等一眾與他關係最好,本領也最是高強的至交好友們這回都沒下山。但如今在白雲坊中的藍衣弟子並不少,以黃昶平素在師兄弟中的號召力,打個招呼,拉一票人出來絕對是分分鐘的事情。而且全部是至少四重天以上,擁有法器的中期修士。

    更不要說還有個煉氣九層,馬上就要達到大圓滿境界的紀師兄親自坐鎮,只要那「羅山五虎」敢露頭,就休想再逃走。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幾天黃昶故意在自由市場中到處拋頭露面,就是想要引出那些賊修的蹤跡來,只是隨著時間推移,眼看崑崙弟子們回山之期將近,外面卻始終沒什麼動靜,他心裡也有些著急的。心說該不是那些人膽子太小,又或者腦子太笨,根本想不出把自己哄騙到外面的法子?要不要主動離開坊市去外面轉上一圈?不過這樣就顯得太刻意了,很容易讓人看出破綻來。

    直到今天,他才終於見識到那伙賊修「引蛇出洞」的法子其實在那小伙子胡天龍鬼鬼祟祟接近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覺察了。之後看到對方居然拿出一件法寶殘片來作為誘餌,心中也不由得感嘆了一下,這伙人手筆還挺大麼。

    之後那胡天龍裝神弄鬼,黃昶也就樂得陪他演戲,只是在胡天龍要求起誓時他稍稍有些意外,心魔大誓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東西,難道對方除了法寶殘片外還打算搭上一名低階修士的前途來增加真實感?嘖嘖嘖,其實真不用這麼客氣,哪怕你們不放任何誘餌,就用個直鈎子釣魚,兄弟我也肯定會上鈎的……

    此後一切倒都沒有出乎他的意料,為了穩妥起見,那些參與行動的師兄弟們跟得並不緊,但黃昶毫不擔憂紀程宣紀師兄身為後期修士,神念掃描範圍甚是廣大。就算一時間跟丟了,只要衝突起來,一群修士的靈覺神識全力釋放之下,就好像黑暗中的燈塔一樣耀眼,絕對能把人引過來的。以自己的實力及裝備,總不見得連一會兒都撐不住。

    而當那「羅山五虎」真正出現後,黃昶心頭更是放心許多對方的實力比他預想中還差,那就沒什好說了,慢慢耗唄。能動口就不動手,能防禦就不進攻……反正拖延時間越久越好,只等後方兄弟們趕上來,便是大功告成之時。

    此時此刻,當黃昶看見王豐,劉阿毛,以及那個愛鑽研陣法的小李子……等足足五六位同門師兄弟從四面八方逼近過來,更有一道強大神念以排山倒海之勢飛接近中。他便知道今天這事情算結束了他可不是那種動不動總愛把自己逼到絕境中,追求什麼「逆境下突破」的龍傲天式主角。作為一個大工業黨,理科生,黃昶素來崇尚的行事風格是穩妥,安全,以及盡量不要出什麼意外。在有條件的時候,以萬不可擋之勢將敵人徹底碾壓才是他所喜歡的結局。

    比如眼下的形勢便是如此。

    …………

    羅山五虎此時都已經嚇的魂飛魄散作為賊修他們最忌諱的是暴露形跡最討厭的是遇上高手而最害怕的則是遭人圍攻可如今他們這幾項都犯全了。此時圍上來那批小子看起來年紀都不大,可個個都是能夠把神識直接釋放離體的中期以上好手,這種人平時遇上哪怕單獨一個,如果不是非常有油水比如能弄到上千靈石的話,他們也不敢隨意招惹的。可這會兒卻是被一群給圍上了。

    而就在片刻之後,當另一條身影破空而至,穩穩站立在樹梢上,居高臨下冷冷注視著他們時,那羅山五虎便連最起碼的鬥志都喪失了白雲坊的守護者,這周邊方圓數千里之內,公認實力最強的崑崙後期修士紀程宣也過來了就為了對付咱們這五個小毛賊?這至於嗎!

    羅山五虎一時間忽然感到非常委屈,幾乎要哭出來。

    「投降吧,可以饒你們不死。」

    西崑崙作為正道門派,終究還是要講究一點仁恕之道的。正如長青子平素向黃昶所說的那樣:無意義的殺戮還是要盡量避免。紀程宣作為長青子的親傳弟子,當然也會受到相同的教育,所以他喊出這句話來並不讓人意外。

    此時場中局面已經是徹底的一邊倒,羅山五虎沒有任何勝算,就連逃跑都成了奢望。所以當紀程宣喊出那句話時,羅山五虎中頗有那麼一兩人眼中顯出了屈服之色。畢竟螻蟻尚且偷生,能保住性命,比什麼都強。

    但那五虎之的賊修卻是全身一震,彷彿受了什麼刺激似的,昂起頭來,居然大膽衝著紀程宣吼叫道:

    「投降?然後被你們用鐵鍊穿透肩胛,用鋼釘鎖住丹田,永遠在暗無天日的礦洞裡頭挖掘賣苦力,要麼就是在毒氣瀰漫的泥沼中苦苦煎熬……給你們驅使著做一輩子苦工?再也沒有任何未來和希望?」

    聽到這話,紀程宣臉上顯出幾分意外之色: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不錯,留下你們一條命,當然是要拉去做苦工的。否則就憑你們乾的那些事情,宰個十遍八遍都不嫌多,還指望能像原來一樣逍遙自在麼?既然敢走上賊修這條路,就要有這種覺悟如何?是現在就死,還是去吃那些苦頭,但卻可以留下性命?」
max_500 發表於 2017-2-22 23:15
七十 五虎(四)

    西崑崙不愛殺人,卻絕不意味著這個天下第一大宗門很迂腐,對於敵人他們可從不容情。之所以要保留下這些敵對修士的性命,也是因為作為修仙大派,西崑崙控制下的有些礦石挖掘場或者妖獸養殖地中環境實在太過於惡劣,凡人根本不可能進入,只有修士才能在裡面生存並工作。但待的時間長了,也會對身體造成負面影響,這種地方當然不好讓本門弟子去吃苦,只好花高價臨時雇傭外來者。但有些地方危險到花再多錢也沒人願意進去,那就只能強制驅使這類被俘虜的敵對修士進去乾活了。

    而既然是強行驅使,為了防止他們暴動或逃跑,武功當然是要廢掉的,修為也是要鎖住的……其實就是利用他們比凡人強的忍耐力罷了,就是折騰死了也無所謂。可以說進了那些地方便是進了活地獄,比起死亡也好不了多少,所以如果不是對生命特別眷戀的話,這條路可也不好走。

    那賊修首領卻不知從何處瞭解到這些情況,顯然很清楚西崑崙俘虜遭遇的。而修仙者的意志都十分堅強,於是他沒等紀程宣問完,便大吼一聲:

    「休想!老子寧肯站著死!兄弟們,跟他們拚了啊!」

    說著,那賊修單手一揮,竟然是把手中那口法器長刀脫手朝紀程宣擲了過去。對於他這拼命之舉,紀程宣卻冷冷哼了一聲,衣袖一揮一拂,帶著那刀在空中轉個圈子,卻又飛回到了黃昶等人的包圍圈中。

    「不投降就死,別指望能跑得掉!」

    ——這時候場中人影一閃,原本站在那裡的賊修首領忽然消失,卻出現在另一邊,手中猶自緊緊握著那口長刀——他剛才竟然是用的某種障眼法,真身隨著法器長刀一起飛出去了,如果紀程宣躲避的話,沒准兒便讓他逃出包圍圈。

    很巧妙的手段,用的時機也好,可惜在後期修士的強大神識面前,這種小把戲沒什麼用處。

    紀程宣一招破解掉對方的亡命之舉後也不拖延,用一種很無所謂的口氣道:

    「師弟們,動手吧。」

    「上啊!」

    下面那些藍衣弟子其實早就不耐煩了,他們專程跟過來,可不是為了抓俘虜的。此時見師兄終於下令,當即各自祭出法器,興衝衝殺了上去。

    這場除害的戰鬥終於開始了。

    …………

    戰鬥稍微拖延了一陣子。

    因為紀程宣,黃昶,甚至連王豐都沒出手,他們只是分別站在樹頂上和前後兩端,封鎖住了那五個賊修任何可能逃跑的路線,而將直接對敵的工作交給了另外幾位平時在門派中比鬥不多,戰鬥經驗不是很豐富的師兄弟——就好像猛獸群在包圍住獵物之後,往往會讓團隊中比較弱小的同伴上去鍛鍊一下爪牙一樣。

    這是個難得的增長實戰經驗的好機會,對於象黃昶,王豐這種經常上鬥技場,心智成熟的英才幫助不大,對紀程宣更沒什麼用處。但對劉阿毛,小李等幾個平時較為膽怯,在鬥技場上勝率不高的崑崙弟子來說,卻是個可以幫助他們樹立起自信心的大好機會——這幫可憐孩子平時在宗門內比武時總遇到黃昶,慕容英之類天才型人物,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實力有多強,這回正好拿幾個悍匪來試試刀。

    而在場中,他們的人數也不吃虧——依然是五對五局面。五重天境界的劉阿毛纏住了那賊修首領,其他幾個也都是面對比自己差了一截的對手,無論在修為境界還是武器裝備上都是全面壓制,又有強力人士在後面壓陣,心理上完全沒有任何壓力,自然也能把自身實力充分發揮出來。

    而那幾個賊修可就慘了,本身實力就不如人,卻還要留出幾分精力防著旁邊那幾個大高手——雖然他們都知道肯定防不住,但本能終究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就好像在老貓注視下的耗子一般,十成本領最多發揮出來七八成。

    一開始那些崑崙弟子還有點緊張,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的真正實力發揮出來,一個個便越戰越猛。而且還有一點便是他們手中的武器品質要超過對方太多——他們都是用的中品法器,而對面手中卻大都只是符器!

    再好的符器也只是消耗品,最開始法力充沛時那幾下子或許還能與普通法器對拼一下,但只要時間稍長,符咒中法力耗盡,便立刻成了燒火棍。故此低階修士之間的戰鬥通常不會拖延太久,而戰鬥時間的長短,便往往是看哪一方手中符器首先耗盡法力了——如果沒有其它後備武器替換的話,空手對敵想要翻盤可難得很。

    羅山五虎為盜多年,搶過不少人,還算是有點家底,更兼戰鬥經驗豐富,幾乎每人都有一兩件備用的符兵武器以及護身符盾之類。而那幾個崑崙弟子實戰經驗也不足,打得甚是死板,居然讓對方在這生死鬥場上還能有機會替換盾牌甚至武器,只看得後方黃昶,紀程宣等人連連搖頭不止。好在這一點點失誤改變不了大局,而且也能讓那幫年輕人吸取些經驗教訓,故此他們並沒有插手,仍舊只在後方觀戰。

    此外另一個讓這場戰鬥拖延了較久的原因,居然是與黃昶有關——他所製造的那種青木符盾,是這些賊修手中唯一可以正面抵擋住中品法器威力的防禦道具,而那幫人手中竟然有好幾面!以至於紀程宣和王豐到後來都看著黃昶發笑,搞得後者頗為尷尬。

    不過後來那些年輕的崑崙弟子終於找出竅門,那就是依仗手中法器硬砸狠打,逼迫對方用符器跟他們硬碰硬。中品法器的優勢畢竟太大,在面對一件中品法器全力轟擊的時候,就是黃昶製造的青木符盾,也最多頂個七八下就了不得了,最終還是會化作一團團綠色光芒,以及粉碎的木屑散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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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五虎(五)

    一旦失去了符器的支持,那些賊修的末日便當場到來。開打之後沒多久,曾經在這一帶威名赫赫的羅山五虎,除了那為首之人依仗著一口法器長刀還勉強跟劉阿毛周旋著之外,其餘四人便都已伏誅。臨死之前也曾有人大喊著「我願投降」之類話語乞求饒命,但紀程宣立即在旁邊用冷酷的言辭提醒了那些經驗不足,心懷猶豫的師弟們:

    「允許投降是開戰以前,雙方談判時的選擇。一旦開戰,無論對方說什麼就都不用理會了——不要因為敵人的言辭而影響到你們自己的行動!」

    於是那四個人就只好死了,而那個賊修首領也沒能堅持多久。因為在旁邊觀戰良久,已經不耐煩了的王豐終於出手,用他那偷襲神器無影針悄悄挪移到目標腳下,趁著對方不注意時祭起飛針,一針從對方腎囊致命之處直插入體,迅速結束了這場戰鬥。

    那賊修臨死之前的慘叫聲可謂驚天動地,讓在旁邊觀戰的黃昶都感到某個部位隱隱作痛,心中暗道王三兒這傢伙平時總軟綿綿笑眯眯一副娘們兒腔調,看不出真正下手卻如此陰狠,估計將來也是個大有前途的,很有必要再好好結交一下。

    …………

    眼看著對手盡皆喪命,場中那幾個小伙子全都長長吁了一口氣,算是放鬆下來。彼此看著對方額頭上的汗水呵呵傻笑,有幾個初次殺人的菜鳥新雛還難免要感慨或惡心一陣子。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到此結束的時候,紀程宣紀師兄卻跳下樹枝,走到幾人面前,面色嚴肅道:

    「你們以為事情算完了嗎?——還沒呢。師弟們,咱們修仙者之間要麼不打,一旦起了衝突,那就遠比普通凡人之間要殘酷的多,就連死亡也不能算是真正結束。」

    見那幾個小伙子面露愕然之色,紀程宣沈聲道:

    「本來這些道理,應該是在你們十年學藝之期將至,臨下山之前,由戰令堂的前輩來教導你們。不過既然大家今日在這裡已經接觸到此類殺戮,那我這個做師兄的就有必要提前說兩句了……」

    「凡人之爭,鬥到一方身死也就罷了,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但在我們修仙者之間,打打殺殺,為的是什麼?——替天行道?匡扶正義?這些大道理固然不錯,但歸根結底,還是在於爭奪!爭奪資源,爭奪氣運,爭奪那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因此,修仙者之間的戰鬥,實際上就是一場雙方壓上一切的賭博。勝者全贏,敗者全輸——連自己的性命都要輸掉。而勝利者則可以獲得對方的一切——大家要記住,這個‘一切’,可不僅僅是財物,器具,靈石之類,也包括了對方修士的軀體,甚至是靈魂!」

    說了這幾句話,無視那幾個年輕人驚恐的表情,紀程宣讓他們先去搜檢對方的屍體。而搜檢屍體卻也是有技巧的——其首先第一條便是要防止對方裝死,等這邊靠近後玩同歸於盡或致命一擊的把戲,因此如果沒有把握判斷對方是否已經真正死亡的話,最好的辦法是先隔空把對方腦袋砍下來。

    「頭為六陽魁首,就算是僵屍,妖鬼之流,沒了腦袋也多半會失去動作能力,所以這是比較安全的驗證方法——當然,不是絕對安全,這天下就沒有絕對的事情。」

    之後紀程宣教給那幾個年輕弟子的搜屍方法也是十分簡單粗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衣服全扒光,撥拉到一邊之後先檢查屍體本身,然後再慢慢檢查衣服物品。在這整個過程中還要求盡量別太接近屍體,能在遠程用神念操控最好,實在不行就用長桿勾爪之類工具代勞——總之就是防備對手在自己身上留下陷阱。

    紀師兄是個很盡責的教導者,除了言語傳授外他很親身作了一次示範——看著他用非常熟練的動作在丈許之外,只借助一根長樹枝和綁在上面的小刀作為工具,三下五除二便將一具屍體切下腦袋並扒得赤條條,包括黃昶在內,其他幾位崑崙弟子都是面面相覷。

    「這位師兄一定在戰令堂里呆過。」

    王豐悄悄在黃昶耳旁低語道,後者點點頭表示同意——在他印象中這種簡單粗暴,完全不顧修仙者體面的行事風格似乎是戰令堂里那幫老兵油子的專利,就連執法堂那群冷面鬼都要比他們更重視形象一些。

    紀程宣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抬起頭,看看他們,笑了笑:

    「覺得這麼乾很沒面子是麼?可如果有朝一日你們好容易打倒了對手,正在興衝衝搜檢戰利品時,卻忽然被從對方衣服里鑽出的毒蟲咬上一口;或是被暗藏在對方體內的一枚陰雷炸上天;甚至更慘一點:被對方衝出體外的靈魂奪了捨——那時候你就絕對不會考慮面子問題了。所以,記住一點,我的師弟們:修仙者之間的戰鬥,死亡還遠遠不是終結!」

    說完這句話,他又指著旁邊那幾個一臉苦相的年輕人:

    「好啦,你們幾個,上去照著做一遍!」

    紀程宣總算是給了黃昶和王豐這兩個師兄級人物一些面子,沒讓他們親自上去動手。但看著那幫小師弟剛剛對付活人時還算生龍活虎,此刻面對死人卻是折騰得滿頭大汗,黃昶和王豐也不由得頗感丟臉,而紀程宣在後面責罵起來更是毫不客氣:

    「動作那麼仔細乾嘛,你又不是在脫娘們兒衣服……直接割破撕開不就行了,你還指望把這些衣服再拿去穿不成?如果遇到割不破的咋辦?嘿嘿,那恭喜你——撿到寶了!」

    一番折騰之後,黃昶等人面前出現了五具赤條條的無頭屍首,連同一堆被丟到一邊的破碎衣衫以及雜物。紀程宣先沒管那些雜物,而是向空中發出了一支信號火箭,片刻之後,只見一群黑衣人扛著擔架從白雲坊那邊匆匆跑來,與紀程宣交談幾句之後,便上前將那些屍體固定在擔架上,連同腦袋也丟在囊袋里,吭哧吭哧抬著,向著白雲坊那裡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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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殘酷

    這古怪行為讓一乾人頗為驚訝,有人便忍不住問道:

    「師兄,這是幹什麼?」

    紀程宣笑了笑,淡淡道:

    「我剛才不是說過麼:這些賊修輸了,所以他們的一切都成了我們的戰利品,包括他們的身體也是——修仙者的軀體亦是一種‘材料’。」

    說著,紀程宣又指了指那群人離去的方向:

    「那幾具屍體將會暫時寄存在坊市中,將來一並被送往宗門中某個專門研究操控屍鬼之術的所在——你們可能還沒聽說過,不過遲早會知道:天師堂,其實是‘屍’字的諧音。他們將在那裡被煉製成僵屍靈鬼,作為修習屍鬼之術的道具或是僕役使用。」

    這輕描淡寫一番話說出來,著實把在場的幾個年輕小伙兒都驚了個目瞪口呆。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小伙子大著膽子問道:

    「這個……師兄,咱們西崑崙不是名門正派嗎?」

    紀程宣早就預料到他們的反應,毫不意外的點點頭:

    「是啊,當然是名門正派。可是師弟們啊,這‘名門正派’四個字在碰到邪魔外道的時候並不能當法術使啊。你們今後闖蕩江湖,若碰到一個豢養屍鬼的妖人,對他的手段術法卻絲毫不瞭解,不知道怎麼對付他的僵屍僕役,那該怎麼辦呢?光抱著個名門正派的名頭可保不住小命。」

    「咱們西崑崙‘名門正派’的名頭,是因為我們打贏了那些邪魔外道才得來的,可怎麼樣才能打贏呢——當然首先就是要知己知彼。那些邪派功法,下作手段,咱們可以不用,但至少要知道對方的弱點,以及該怎麼預防。如果自詡為名門正派,就對那些鬼蜮伎倆不屑一顧,等到哪一天被人用這類手段算計了,那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頓了一頓,紀程宣又笑道:

    「好在咱們宗門在這方面並不迂腐,天下諸般仙家手段,不拘正道還是旁門,什麼煉屍,養蠱,役鬼勾魂之術,哪怕連仙界中人人談之色變的魔道功法,邪教秘技……只要是有實際用途的,宗門裡都安排有專項的雜學修士研究涉獵。而且今後也會慢慢讓你們逐步接觸到……別的不說,就是距離你們最近的那件大事——過銅馬堂大陣,在陣法中往往便會被放入幾個皮糙肉厚的鐵甲僵屍,甚至實力更強一些的銅甲屍,用以測試你們的攻堅能力,那便是由天師堂中的技師調制而成。」

    這一番話說下來,場中幾個年輕人總算心結略解,只是臉上神情仍然不太自然。紀程宣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因為他當初自己剛聽到這些消息時也是差不多的反應。所以他又繼續開解道:

    「……這也不獨是我們一家如此,象天下仙門中有一門馭獸宗,以馴養靈獸之能聞名天下。他們平素的行事風格也頗為光明磊落,算是正道宗門中的成員。但他們卻有一個習慣:任何膽敢與他們為敵的修士,被其殺死後都會被當作餵養靈獸的飼料,因為這可以有助於提升他們靈獸的品階……而世人也早就都習以為常了。」

    說到這裡時,忽然見黃昶舉了舉手,紀程宣便向他道:

    「黃師弟可有什麼要問麼?」

    「咳咳,關於這方面,師兄,我只想問一句——咱們上交這類修仙者屍體,宗門有沒有獎勵的?」

    聽到這話,紀程宣不由得一愣,但隨即轉念一想,這還真符合這位黃師弟的性格,忍不住哈哈一笑,但隨後卻搖頭道:

    「那你可要失望了——沒有的。因為宗門擔心如果設置了獎勵,恐怕就會有人特地去‘製造’大量屍體了……所以這個沒有任何獎勵,完全是靠各人自覺自願。當然了,要說好處,畢竟還是有一些的——你若是能跟天師堂的人打好關係,將來向他們申請僵屍僕役的時候會比較容易被批准,得到的屍僕品質也會比較高。我等修士在行走江湖時若能隨身攜帶一具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的鐵甲屍僕,還是有很多用處的。比如很多地方會有瘴氣瀰漫或是陰風蝕骨,活人進去很難適應,但僵屍鬼僕卻在其中完全不受影響。凡是遇到這些危險去處都可以先讓屍僕去探路,就算本人不得已要進去,也有一個強大戰力可用。」

    ——因為是黃昶問的問題,紀程宣回答得很詳細。之後他又轉向另外幾個小伙子:

    「如果形勢緊急無法保留屍體,或者確實在心理上難以接受,放一把火燒掉也沒啥大不了。只是在具備條件的時候,還是希望大家能盡量為宗門考慮一些。畢竟咱們作為名門正派,不能像那些邪派妖人一樣去肆無忌憚的挖墳掘墓,盜搶屍體,當然更不能去濫殺無辜,所以也只有抓住這少量機會,把那些與我們為敵的惡棍給‘利用’的徹底一點了。」

    說到最後時,紀程宣攤了攤手:

    「總而言之,既然已經成為了修仙者,凡人那種‘人死為大’的觀念對我們就不適用了。吾等修仙之人,引取天地靈氣焠鍊自身,我們的軀體中蘊含有大量靈氣法力,本身就是很好的修仙靈藥或材料。今天是我們贏了,這幫賊修的一切便理所當然都歸我們所有。但如果哪天我們輸掉了,死後屍骨亦同樣難以保全,被煉成屍鬼還算是好的,更有可能是被敵人抽魂煉魄,永世不得超生!而若是遇上那等毫無顧忌的邪修或野人,甚至會把吾等修仙者的屍體當作靈獸肉一樣吃掉!——同樣也是很補的哦。」

    紀程宣這半真半假一番話,只聽得那些涉世不深的小伙子們一個個面如土色。如果說先前這位紀師兄的一番告誡還只是被他們當作逸事奇談,聽聽便罷,此刻在親眼看到了那幾具修士屍體的下場之後,這批西崑崙新嫩弟子,包括黃昶在內,全都感受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對於修士之間爭鬥的意義,也有了更深一層理解。

    ——這幫一直處於強大宗門保護之下的菜鳥小修士,終於第一次深深體會到了修仙界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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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又一人

    在處理掉那些賊修的屍體之後,紀程宣又主持將他們的遺物,也就是這一次的戰利品給分配給了大家。

    不過坦率說沒什麼好分的——那幫人都是窮鬼。一群人身上居然連一個儲物用的乾坤袋都沒有,也不知道這麼多年強盜是怎麼乾的。沒有乾坤袋也就意味著身上帶不了多少東西,戰利品自然也沒多少。

    剛才打鬥時又被他們把幾乎所有符器都消耗掉了,唯一稍微值點錢的那口法器長刀卻還是被那賊修頭兒血祭過的,隨著那首領的死,法器品質也跌落的非常厲害,基本上可以算是廢品了,總算當初製造這件法器用的材料還不壞,可以看看能不能回爐重鑄,從中提煉回收一些煉器材料出來。

    最後就是每人身上還有幾塊靈石,但數目也少得可憐。另外還有一些傷藥丹丸之類,也大都是尋常之物,不知道其中有沒有毒藥,又懶得一一鑒定真偽,直接全給扔了。所以最終黃昶,王豐都沒有參與分配戰利品,紀程宣當然更不會要,就讓那五位動手的師兄弟自己內部商量,均分了一下,也沒多少。

    但他們依然都非常開心,這不僅僅是獲得財物多少的問題,而是代表了對他們實力的肯定。而且通過這一次實戰所獲得的寶貴經驗,可是多少靈石都買不來的。

    羅山五虎既然伏誅,後面幾天便一直都平安無事,直至十日之期屆滿,擺渡飛舟返回西崑崙山。

    ——然而此事卻並未結束。

    …………

    一顆腦袋悄悄從草叢中探出來,緊密注視著頭上那條崑崙飛舟。看著它從頭頂上掠過,迅速朝那座天上仙山飛去,直到其確實消失在視線之中,胡天龍才象拔個蘿蔔似的將自己身體從隱藏了好幾天的洞穴中拔出來——要想瞞過修仙者的探尋,這種藏身洞穴絕不能大,裡面也要越簡單越好,讓人以為是一般野獸窩就可以了。若是搞得複雜無比,又是陣法又是機關之類的遮掩起來,反而會引起那些最愛尋幽探勝的尋寶修士注意,效果就恰得其反了。

    想起這幾天來的提心弔膽,胡天龍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哎呀我的媽,那伙子小煞星總算走了……」

    琢磨了一下,某種好奇心還是驅使他前往了那天的現場,想去看看結果如何。

    小樹林中當然是早就乾乾淨淨,連打鬥痕跡都沒了,胡天龍四處轉了一圈,也沒能找到任何有關羅山五虎的蹤跡,但他卻知道那五個在修仙界中實力還不算太低下的修士,最後便是在這裡失蹤的。

    「奶奶的,大宗派的果然不好惹啊……這回算是栽了。」

    胡天龍低聲咕噥道,忽然間心頭一動,卻是以一個尋常煉氣一層修士決不可能擁有的靈覺反應,覺察到了某種危險性的存在。他眉頭一皺,立即掉頭轉身,向著神識靈覺中感應到的危險之處抬手擲出一把飛刀。

    「噗」的一聲,飛刀將某個東西給釘在後面小樹上,胡天龍躍近一看,卻是大驚失色。

    ——那竟是一隻單獨的眼球,散髮出某種陰冷氣息。此刻眼球已經被飛刀***四處迸散出難聞的汁液來。

    「這是……幽冥之眼?!」

    這胡天龍雖然只是一介散修,見聞卻頗為廣闊。他知道這「幽冥之眼」乃是某個邪道宗派幽冥宗的著名產品,也能算是一種符器,但卻並不是用尋常五行材料製造,而是用動物的眼睛作為底材,經過活化處理以後與符咒相配合。之後隨便被放置在何處,這隻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會被感應到施法操控的修士腦海中,就相當於多了一隻眼睛一般。

    幽冥宗本身為了追求符咒與材料的最佳配合效果,都是用的人眼,甚至直接從活人身上剜取眼珠,因此正宗的幽冥眼往往被正道人士視之為邪惡之物,極端排斥。但也有些大門派並不拘泥於正邪觀念限制,他們對幽冥眼的製造方法進行研究和改進,用動物眼球替代人眼,雖然在效力上略有降低,但總體上還是能滿足使用要求的。

    ——比如眼前這一隻眼球,足足大如銅鈴,應該是用牛眼珠製作的。幽冥眼的製造難度其實不大,但因為是屬於「邪派手段」,在修仙界流傳並不廣,尤其是正道宗派中接觸極少。而一般邪修若是能學到此類方法,也不會刻意去用效果較差的動物眼睛作替代品,都是直接挖凡人眼珠子,附近一帶有能力和動機這麼做的,惟有西崑崙。

    「不好!我太大意了!」

    胡天龍一看到這枚改進過的幽冥眼,就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對方並沒有就此罷休,他們在這裡安排了監視措施。而自己竟然就這麼稀裡糊塗闖了進來,一下子就在對方面前暴露了形跡。

    他立刻狂奔著逃離此處,但剛剛跑出去一陣子,神識靈覺再次報警,回頭一看,卻見一隻紙折符鳥遠遠飛在自己身後。胡天龍再次丟過去一把飛刀,將那只符鳥擊毀。隨著符籙的破碎,那只符鳥驟然化作了一團冰晶水霧,彷彿一面鏡子般瞬間映照出他的倒影。

    「水鏡符……果然是給崑崙派盯上了。」

    西崑崙號稱天下符法第一,這水鏡符才是他們最常用的監視手段。只是符籙持續時間有限,只能用於臨時性的監控,而不能像幽冥眼那樣,用一隻始終睜開的眼珠子長期「看」著某地……那幫崑崙弟子還真是不忌諱啊,行事風格絲毫不受所謂「白道規矩」的約束。奶奶的,這樣的「正派人士」卻最難對付。

    胡天龍一邊逃跑一邊暗暗想著,作為一個散修,而且還是和‘羅山五虎’那類人勾勾搭搭的散修,他自然是深通狡兔三窟之道。在這附近不遠處就又有他一處藏身洞穴,只要能在對方趕來之前及時躲進去,應該還是有機會逃過這一劫的。
max_500 發表於 2017-3-5 09:39
七十四 胡天龍(一)

    只是剛又跑了一小段路,腦海神念中再度感受到一陣波動。他回頭一看,奶奶的居然又有一隻符鳥跟在後面了!胡天龍幾乎要氣瘋了——這些符鳥顯然不可能是臨時飛過來,只能是人家提前放在那兒的。一旦幽冥眼發現了目標,立即便激活符鳥跟隨監視。而這一隻顯然是原本跟著先前那一隻的,因為距離較遠便沒被自己發現。直到前一隻被擊毀之後才接近過來,繼續執行跟蹤任務。

    可問題是符鳥也不便宜啊,用符紙折成的符鳥算是介乎於符籙和符器之間的過渡產品,因為對符紙的要求比較高檔,好一點的也能賣個塊半甚至兩塊靈石呢。一千五到兩千兩銀子的東西,你放個一隻也就罷了,哪有一次性兩只三隻往外丟的——你們西崑崙的狗大戶不能這樣欺負咱們窮散修啊!

    心下憤憤然的胡天龍再次向身後擲出了一把飛刀,他這飛刀功夫也算是看家本領,苦練過的,出手百發百中。但這一次飛刀擲出去卻落了個空,並非瞄得不夠准,而是那只原本很呆板,只會直線飛行的符鳥忽然在空中晃了一下,輕盈靈巧的避開了這一擊。

    「糟糕!」

    胡天龍一看之下就知道不好,符鳥本身肯定沒智慧,不會自主躲避的,如今既然能額外做出閃避動作,必然是受人操控。而既然對方的神念能夠控制到這只符鳥,其本體就必然不會太遠……就在他心思閃念之間,忽見遠遠一支羽箭疾射而來,胡天龍原先見那箭矢距離尚遠,便沒太在意,隨便走了幾步,躲開箭矢飛行方向就行。卻不料那羽箭在空中自動轉向,卻依然是朝他射來。胡天龍這下子知道不妙了——這支箭上至少是附加了一個「驅物符」的,而且還難保附了些其它什麼符咒。於是便不敢讓它接近自己身邊,直接放出一面符盾,遠遠的將其擋住。

    「轟隆」一聲巨響,那箭矢上果然還附了個威力巨大的爆裂符,被盾牌擋住後便立即爆炸。令胡天龍那面符盾上的光彩瞬間黯淡下去不少——使用壽命大大降低了,令後者心疼得直咧嘴。但他很快便顧不得符盾了,因為那箭矢的主人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手中獵弓也換成雙刀,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呃,黃……黃朋友,你們不是已經……」

    胡天龍抬頭看了看天上,西崑崙仙山確實飛遠了啊?但對面黃昶卻冷笑一聲:

    「專程為你留下來的……很有面子吧?」

    胡天龍臉都白了,哆嗦著嘴唇道:

    「至於嗎,我只是個才煉氣一層的小修士……」

    黃昶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嘴唇邊的冷笑愈發明顯:

    「才煉氣一層的小修士?居然就能接連發現我們的符眼,符鳥,能讓神識離體,有靈覺護身了?嘖嘖嘖,胡道友,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打破了修仙界基本規則的超級天才呢?」

    胡天龍神色微變,勉強笑道:

    「黃朋友你開玩笑呢,我只是對周圍觀察的仔細一些……」

    黃昶哼了一聲,二話不說接連揮刀劈出。他在一瞬間連續劈出四五刀,數道銳利刀氣從四面八方將胡天龍的閃避之路完全封死,逼得後者無奈之下,只得拔出兵器硬碰硬招架。

    而就在他格擋的一瞬間,胡天龍身上的靈氣法力都猛然暴漲,遠遠超出了尋常低階修士的範疇!

    黃昶毫不留力的連續劈出這幾刀,也導致他手中那兩口符刀刃口上光芒開始減弱,顯然是上面符咒的法力消耗過多了。不過黃昶只隨手將刀拋下,在腰間一抹,卻又從乾坤袋里拿出兩口全新符兵來。同時看著對方冷笑道:

    「嘿嘿,這就是了,你這隱匿氣息之術再怎麼精妙,終歸不可能在戰鬥時生效吧?怎麼,還想玩扮豬吃虎的把戲麼?你就不怕當真被作為一頭豬給宰了?那多憋屈啊。」

    胡天龍終於收起那副緊張害怕表情,卻嘆了口氣,搖搖頭:

    「可惜,果然還是瞞不過……」

    說著,他緩緩站直了身體,似乎也沒怎麼特別動作,整個人的氣勢卻完全變化,一股修仙者特有的靈識威壓在他身上爆發出來。在黃昶的神識靈覺之中,對方的修為境界正在以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急速提升:煉氣二層……三層……四重天!

    當胡天龍撤掉掩人耳目的隱匿氣息功法,把他的真實修為展現出來之後,黃昶愕然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是與自己差不多的煉氣中期修士!也許還未達到五重天,但卻比先前「羅山五虎」中那個首領明顯要強出一截,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了。

    「哦?還果然是個天才呢。」

    黃昶微微眯起眼睛,面上現出鄭重之色——要知道他們這批崑崙弟子之所以能在短短幾年內接連打破關口,進入到中期境界,那可是有整個門派的全力支持:仙山上充沛無比的靈氣環境;宗門前輩出手替他們快速打通經絡;乃至於由掌教親自指點,為他們選擇最適合自身天賦的功法;提供增強體質的靈丹妙藥……各種優勢,林林總總疊加起來,這才造就了歷代西崑崙弟子在十年之內,普遍都能達到四重天以上境界的修仙界奇跡。

    而這也是大宗門弟子素來最引以為自豪的地方,可如今區區一個下界散修,居然也能有跟他們差不多的修煉進度?甚至門派中差一點的弟子還比不過對方?黃昶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面容,應該沒有服用過什麼駐顏的丹藥,確實是真實年齡,比自己要大一些,但肯定大不過五六歲去。二十四五歲的四重天修士,在許多大門派里也能算是頂尖人才了。

    這樣的人必定是有些奇遇的,莫非和自己一樣也是個「主角」型的人物?唔唔,這麼喜歡玩扮豬吃老虎那一套,沒准兒將來還是某尊大神吶!
max_500 發表於 2017-3-5 09:39
七十五 胡天龍(二)

    黃昶心中暗暗有些警惕,但臉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只嘿了一聲:

    「難怪敢發那個心魔誓,你是早過了二重天的,這輩子當然不會再回到煉氣二層境界去……嘖嘖,可是心魔大誓當真這麼簡單麼?自己說的話當放屁一樣,胡道友你就不怕為天地所厭,將來施展符咒時經常失靈?」

    ——修仙者很忌諱說謊,除了自身心魔因素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他們的超凡能力往往都要依賴於天地規則行事。比如釋放符咒的過程,其本質上便是借助「天篆地書」這種能溝通天地的語言,誠心向天地間萬物之靈祈求請願,暫時借用它們的強大力量,以為己所用。

    而所謂「天地有靈」——天地間的大道規則並不是完全死板的,某種程度上卻也有些擬人化。至少,一個滿嘴謊言的祈願者肯定很難得到那些天地靈物信賴。「你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過天地」……這類話在這個仙俠世界中可不是說說而已。一個經常撒謊的修仙者,他施展符咒的成功率會大大降低,這一點在修仙界是早就被無數倒霉修士證明過了的一條鐵律。

    那胡天龍聽到這些話,卻是冷冷一笑:

    「怎麼,黃道友,發現境界上不能壓制我,沒有了必勝把握,就開始用用話術激我了麼?何必如此,能夠在這個年紀,達到中期以上境界,說明咱倆都不是笨蛋。真要死拼起來,勝負恐怕尚未可知吧?」

    說到這裡時,胡天龍炫耀性的晃了晃他剛才用來招架黃昶攻擊的那件兵器,卻是一口靈光璀璨的法器長劍,看品質比先前那「羅山五虎」中首領所用的法器長刀還要好上不少,雖然依舊脫不了普通法器範疇,卻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黃道友你修為境界比我稍高一些,但似乎卻沒有一件好的武器啊?這可與閣下大宗門弟子的身份不太相符……呵呵,不過這也不關我事。我胡天龍不是好勇鬥狠之輩,前些日子有些許得罪之處,在這裡說一聲抱歉了。咱們青山綠水,後會有期。」

    說著便要向後退去,但他剛後退一步,黃昶便緊跟著走上一步,顯然是不想讓他就這麼離去。胡天龍臉色一變,橫劍喝道:

    「怎麼,姓黃的,你還當真不肯罷休了?」

    「廢話!」

    黃昶冷笑一聲:

    「你想劫我的財,要我的命,沒成功說一聲抱歉就想拍拍屁股走路?天下間有這麼輕巧的好事麼?」

    見黃昶態度堅決,那胡天龍面色變化數次,似乎是在做什麼決斷。最後咬了咬牙,忽然彎腰拱手道:

    「不錯,當日在下確實不該起那等貪念,但畢竟沒有成功麼。看黃道友神氣完足,精力充沛,顯然也沒吃什麼虧。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們兩人實力相若,打起來實在沒什麼意思……在下願以此物賠罪,咱們之間的恩怨就此作罷,如何?」

    說著,胡天龍探手入懷,卻是拿出了那天他用以將黃昶騙出去的道具——那枚靈光閃閃的法寶殘片,將其向黃昶丟過來——後者當然不會接,向旁邊躲開一步,任其落到地上。同時凝神防備可能發生的變故,但胡天龍隨後卻只是深深一鞠:

    「在下誠心認錯了,還望黃兄海涵。」

    ——道歉外加賠償,這姿態真是做得很足了。饒是黃昶過來之前早就做好了種種準備,卻也沒料到這個境界與他差不多的對手居然肯服軟,心下暗自贊嘆一句,嘴上卻也說了出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聰明人審時度勢,你果然非同一般,本該是大有前途的,可惜啊……」

    「請問在下可以走了麼?」

    那胡天龍施過禮,賠過罪,抬起頭來,卻見黃昶仍在連連搖頭,臉色終於變得難看起來:

    「怎麼,黃道友,你們西崑崙的人當真如此睚眥必報?你們名門正派的人,總該有些氣度吧!難道就為這一場小小衝突,就非要鬧個你死我活?」

    黃昶看著對方,緩緩說道:

    「如果你當真只是個煉氣一層的小散修,我今天放你一馬也沒什麼。可惜啊,胡道友,你的修為境界太高了。我們之間也不是‘一場小衝突’那麼簡單。」

    胡天龍先是一怔,隨即臉上現出怒不可遏的表情:

    「開什麼玩笑,難道我修為高也有罪?」

    「修為高當然沒罪。可你既然比那‘羅山五虎’修為更高,法器也比他們用的要好,也就是說……先前你說被他們脅迫來騙我的言辭便是虛假的了。而既然你並非被脅迫,卻又如此賣力的配合他們行事,今天還特地過來察看現場……呵呵,所有這些跡象綜合起來,那就只說明一點。」

    黃昶冷冷注視著他:

    「真相只有一個——你也是‘羅山五虎’的成員之一,而且還應該是他們的首領。」

    此言一出,胡天龍頓時大驚失色:

    「休要胡說!羅山五虎那五個人你應該都看見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一時糊塗想岔了,才跟他們聯手的。」

    黃昶哈哈大笑:

    「你該不會以為我蠢到聽見‘羅山五虎’這個稱號,就當真以為這個團伙只能有五個人了吧?臨時聯手?呵呵,臨時聯手的團伙會分工如此明確?——你這個修為境界最高的在騙人入轂之後就放心大膽遠離現場,根本就不擔心他們得手以後逃跑?臨時聯手的團伙會讓他們放心把所有贓物都交給你保管,而自己身上只帶些戰鬥必需品?……哦,順便多說一句:你那五個兄弟伙還是挺講義氣的,他們直到死也沒把你供出來。」

    「……胡扯!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胡天龍原本似乎還抱著一份好奇之心聽著黃昶的分析,但在聽到他最後那幾句話時,臉色終於變成了鐵青色,咆哮著吼叫起來。

    而黃昶卻只是平靜看著他,似乎毫不擔心他會挾怒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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