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重生在神話世界 作者:紙生雲煙(連載中)

 
machreeooo 2016-12-26 22:12: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2 333238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6-12-26 22:51
第五十章 斜月掛瑤台 翩然佳人來
    雲台上。

    幽泉綠水,芭蕉海棠。

    瑩瑩然燈光照下,氤氳出一層光澤,晶瑩剔透。

    蹬蹬蹬,

    樓梯上的聲音由遠而近,環佩踫撞,幽幽的冷香彌漫,和月色交織,朦朧而迷離。

    下一刻,

    一對赤足踏出玉樓,縴細而美麗的少女,終于出現在眾人面前。

    陳岩抬眼看去,只見這個少女頭梳飛仙髻,身披月白細紋紗衣,下面是散玉百褶裙,玉顏精致,神態慵懶。

    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仙女下凡,幾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能夠按在這個少女身上,她的風采,讓天上的明月都變得暗淡無光。

    “啊,”

    李初陽看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他閱女無數,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氣質的女子。

    “呼呼,”

    就連孫人峻這樣的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似乎都被楊小藝絕美的容顏傾倒,目中滿是贊嘆和欣賞。

    陳岩卻是最為鎮定的一個,不提他前世見慣了美女,而且他還是走的神魂修煉的道路,是在一步步堅定信念中,增強神魂的力量,心志之堅定,同輩之中,少有人及。

    “這個楊小藝,”

    陳岩依然感應不到對方身上的氣機,但憑著直覺可以認定,她一定是修煉過道術。

    “咦,”

    楊小藝一下子見到鶴立雞群般的陳岩,美眸轉動,閃過一絲異色,她當然明白自己的魅力,對方能夠靜心不動,實在了得。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楊小藝笑吟吟地看向陳岩,聲音又輕又脆,吐字如玉,好似生出一種百花的香氣,纏繞連綿,讓人如痴如醉。

    陳岩听到聲音,仿佛鼻間真能嗅到郁郁香氣,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開,飄飄欲仙的樣子。

    “這是道術,”

    陳岩終于察覺到細微的氣機變化,連忙觀想《太冥玄天寶典》,幽幽深深,靜中生慧,不動不搖。

    壓下身體的躁動,陳岩目光平靜,抬手行禮道,“在下陳岩,見過楊姑娘。”

    “原來是這一屆的案首。”

    楊小藝看著眼前的少年,美眸深處泛著光華,道,“金台府文運昌盛,在整個雲州都首屈一指,陳兄能取得院試案首,以後的鄉試和會試都不在話下。”

    “楊姑娘過獎了,”

    陳岩已經可以確定,對方肯定是道術高手,這樣的玉音和香氣絕不會是天生就有的。

    “陳兄真是厲害啊,”

    李初陽站在一旁,看到兩人交談,心中佩服。

    楊小藝真的是容光攝人,氣質難以形容,剛才軟語輕聲,雖然不是對他講,但听到耳中,仍然會心神俱醉,飄飄然,燻燻然,可見其魅力。

    而陳岩卻能面不改色地和她交談,不被絕色所擾,別的不說,光是這種靜心養氣凝神的讀書功夫,就是他比不了的。

    李初陽心中酸溜溜的,喃喃道,“難怪座師對他青眼有加,”

    “案首果然不一般啊。”

    “是啊,是啊,”

    “佳人愛才子嘛,”

    其他人見到這一幕,自然是非常羨慕。

    “這個陳岩,”

    孫人峻面色不好看,他今天趕到瀟湘館就是為了一親美人兒芳澤,沒想到卻讓陳岩這個對頭搶去了風光。

    “謝羽,”

    孫人峻看向身邊的懶懶散散的錦衣少年,壓低聲音道,“還不出手?”

    “看好吧。”

    謝羽一笑,攏在袖中的右手伸出,輕輕一彈,一個肉眼難以見到的白光一閃而逝,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向陳岩。

    “這是白翼金蛇,”

    謝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道,“最是來去如風,肉眼難見,一定會給陳岩一個大大的驚喜。”

    “嗯?”

    感應到面前氣機變化,陳岩神魂映照,發現不知何時,一道白光電射而來,長有半尺,頭部扁平,身似細線。

    要不是他修煉出神魂,六感敏銳,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

    “暗算我,”

    陳岩裝作不經意地整理下頭上的書生巾,抬手之間,白翼金蛇正好擦身而過。

    嘩啦啦,

    白翼金蛇沖的很快,陳岩躲過後,前面就是楊小藝。

    嘩啦,

    楊小藝更是厲害,微不可查地輕哼一聲,白翼金蛇就好似中了雷劈一般,身子馬上軟了下來。

    “這個,”

    謝羽看得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去向來無往不利的白翼金蛇會在今日廢掉。

    “不是巧合,”

    孫人峻和陳岩交過手,想起他當時突兀地消失然後擊倒自己,劍眉不由得挑了起來,還真是古怪。

    “諸位,”

    “楊姑娘芳駕到我們金台府,我們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有月明,有醇酒,有美人,有歌舞,還缺少什麼?”

    有性子活潑的士子飲了兩杯酒,紅著臉,開始大聲調動氣氛。

    “詩詞助興,”

    其他人轟然響應,這樣的局面他們可半點不陌生。

    “對,是詩詞。”

    倡導的士子大聲道,“我們金台府文風蔚然,天下知名,今天楊姑娘到場,我們就以美人為題,飛揚文采,希望各位兄台能夠留下錦繡詩章。”

    “好。”

    “就以這個為題。”

    “各位不可弱了我們金台府的名聲。”

    能夠來瀟湘館見楊小藝的可都不是紈褲,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金台府文風又盛,很多從記事起就開始學習詩詞,不敢說脫口成章,但作個詩,寫個詞,卻是不在話下。

    有性急的,都開始催促館中的侍女們上筆墨紙硯了。

    見到這樣的場面,楊小藝輕提紗裙,翩翩然若蝴蝶飛舞,精致的玉顏上浮現出酡紅的暈彩,上了月台,珠簾掛起,寶色朦朧,用請清脆脆的聲音道,“靜待各位佳作。”

    說完,楊小藝又撫琴一首,清清靈靈,空空幻幻,煙水橫波,將在場眾人心里的躁動拭去,保持靈台清明。

    在琴音裊裊中,雲台之上,響起沙沙的落筆之聲,士子書生們都是精神抖擻,要寫出一篇上好的詩文,博得美人傾國一笑。

    “美人詩,”

    謝繆羽和孫人峻兩人都不去想剛才對陳岩動手的失利,將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身前的紙張上,他們憑借身後的背景隱約知道楊小藝的身份,自然都有盤算,盡力爭取佳人好感。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6-12-26 22:51
第五十一章 文氣如酒香滿樓
    瀟湘館。

    水明未晚,山遠如眉。

    花開分酒綠,竹光映桃紅。

    楊小藝坐在月台上,淡掃蛾眉,容顏絕美,清光照下,如同白玉雕像,美到讓人窒息。

    “果然是文風昌盛,”

    楊小藝沒有說話,晶瑩如琥珀般的美眸卻將台下的景象盡收眼底。

    只見絲絲縷縷的白氣升騰,纏纏綿綿,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香氣,不是花香,不是女人香,但只是聞一聞,就讓人神清氣爽。

    香氣連綿,結成金燈,垂落明光。

    正是筆落詩詞成,文氣激蕩,從而顯出的異象。

    這樣的景象,普通人肉眼難見,只有懂得望氣之人,才能發現。

    “咦,”

    楊小藝目光一閃,發現大字浮空,明光如雨,顯出驚人異象,轉目看去,是一個少年,身姿如松,堅若磐石,眉宇間有一種難言的桀驁。

    “原來是孫人峻,”

    楊小藝暗自點點頭,孫人峻文武雙全,是金台府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能夠引起這樣的異象,並不意外。

    “還有陳岩,”

    楊小藝卻是知道陳岩才是這一屆的案首,流傳出的詩詞也是清新可人,令人耳目一新。

    “嗯?”

    一看之下,楊小藝目瞪口呆,不是因為陳岩筆下異象太過驚人,而是根本沒有任何異象出現,縱然她加大望氣之能,依然是看不到。

    “怎麼會?”

    楊小藝蹙起煙眉,金台府案首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坐上的,不可能沒有真才實學。

    “美人,詩詞,”

    陳岩前面是雲石作案,清潤玲瓏,宛若天成,上面還生有尺許高的盆松,虯枝如龍,郁郁青青。

    “這真是個好機會。”

    陳岩看著眼前空空的白紙,笑了笑,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還和旁邊寫得抓耳撓腮似的李初陽打了個招呼。

    “哎呀呀,”

    李初陽是坐立不安,握著毛筆都要捏斷了,他寫了幾篇,都不滿意。

    嘩啦啦,

    這時,有文思敏捷之人,已經寫完,將稿紙傳到月台上,在楊小藝看過之後,交給身邊的侍女,讓她們合著拍子,柔聲唱出。

    不得不講,金台府文風之盛從來不是虛名,即使是短短時間內,依然有佳作迭出,水準遠超其他府城的同輩人。

    “曉起一開鏡,梅花影鏡傍。轉鏡失花處,方知不是妝。”

    楊小藝又看了一首,點點頭,眸光流轉。

    “哎呀,”

    “這是朱兄的吧?”

    “楊大家是另眼相看啊。”

    在眾人的聲音中,一個少年起身,雙目靈動,膚色白皙,抱拳笑道,“能得楊姑娘一聲好評,真是生平幸事。”

    “哼,看我的。”

    謝繆羽起身,沒有將稿紙遞上月台,而是直接吟唱出聲道,“江南二月春,東風轉綠隻。不知誰家子,看花桃李津。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行人咸息駕,爭擬洛川神。”

    “好。”

    其他人听到,轟然叫好,時間短暫,能夠寫出絕句就很不錯,沒想到謝繆羽直接搬出一首律詩,這一下子就顯得鶴立雞群。

    謝繆羽得意一笑,看向月台上的楊小藝。

    “謝公子果然是文采出眾。”

    楊小藝縴縴玉手撥動了一下琴弦,叮當作聲。

    “哈哈,”

    謝繆羽神態自得,他就是這樣鋒芒畢露的性格。

    “到我了。”

    孫人峻推案而起,一下子引得雲台上所有人的注意。

    要知道,在府城中,孫人峻一向是年輕一輩的標桿人物,文武雙全,行事果斷,得不少老一輩的看重。

    縱然在座中的陳岩才是院試案首,但孫人峻這麼多年在金台府積蓄的名聲,還是要穩穩超出一截。

    孫人峻也不廢話,直接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吟唱,道,“斜髻嬌娥夜臥遲,梨花風靜鳥棲枝。難將心事和人說,說與青天明月知。”

    “好。”

    “詩意甚美。”

    “婉轉動听。”

    不提孫人峻本身的名望,光是他推官之子的背景,就有不少人得給他面子,再說這首詩確實寫的很好,所以不少人紛紛喝彩。

    孫人峻往下壓了壓掌聲,咳嗽一聲,繼續道,“駿馬驕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雲車。美人一笑褰珠箔,遙指紅樓是妾家。”

    “厲害。”

    “又一首。”

    “孫公子名不虛傳。”

    雲台上眾人先是安靜了片刻,旋即爆發出更大的喝彩聲,他們都沒有想到,孫人峻是這樣的才思敏捷,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連出兩首,而且都是精品。

    “孫兄,佩服啊。”

    謝繆羽都忍不住開口,這樣的才華不愧是能壓他一頭。

    “過獎了。”

    孫人峻很享受這種焦點人物的待遇,天之驕子,就該有這樣的榮光。

    “孫公子真的是文采斐然,”

    月台上的楊小藝展顏一笑,如明珠生暈,仿佛連天上的月色都比了下去,用非常好听的聲音道,“小女子去過不少地方,也很少見到能夠如孫公子這般的人物呢。”

    “不是見到楊姑娘這樣絕世容顏,在下也無法妙手偶得,寫出這兩首詩篇。”

    孫人峻目光咄咄地看著月台上的倩影,道,“不知道楊姑娘這次來金台府是短住,還是長住?”

    楊小藝螓首低垂,青絲落下,和脖頸間的細膩交映,美不勝收,道,“金台府人杰地靈,小藝這次來,是打算住上個三五個月的。”

    “好,好,好,”

    孫人峻面露喜色,連聲道,“在下隨時都能給楊姑娘當導游,好好看一看金台府的風光。”

    “以後少不了麻煩孫公子,”

    楊小藝細聲細氣,聲音一動,就有一種異香跟隨,人美聲甜,魅力難當。

    “好。”

    孫人峻心中高興,要是真能抱得美人歸,他的人生可是要前進一大步。

    有孫人峻連出兩首的珠玉在前,接下來的幾人都被襯的暗淡無光,縱然有佳句,但總體上來看,還是比孫人峻差得遠。

    眼看孫人峻表現的這樣出彩,謝繆羽縱然和他關系不錯,但心中也是嫉妒不已,心情不好,目光一轉,正好看到陳岩,一肚子的郁氣正好找到宣泄口,趁機發泄,大聲道,“陳岩,你好歹是我們金台府的院試案首,怎麼,一首詩都寫不出來?”

    嘩啦啦,

    謝繆羽聲音很大,一下子就將雲台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眾人這才反應,對啊,這里還坐著一個聲名鵲起的案首,怎麼沒有動靜?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6-12-26 22:51
第五十二章 竹影水光有詩章
    夜深。

    雲台臨水,下皆虛澄,月映清波之間,竹光松影搖曳,沙沙作響。

    嘩啦啦,

    隨著謝繆羽的話,眾人將目光一下子都投到角落中一個俊美的少年身上,有嘲笑、譏諷、疑惑、好奇、幸災樂禍,等等等等。

    陳岩好似根本沒有听到一般,慢條斯理地飲著酒,看上去怡然自得。

    “陳岩,”

    看到對方這個樣子,謝繆羽聲音更大,直呼其名,道,“難道你連一首都寫不出來?”

    “嗯?”

    孫人峻負著手,眸光轉動,若有所思。

    他當然听過陳岩在院試中所作的小詩,還有最近在府城中流傳的幾篇詩詞,都是清麗脫俗,格調優雅,陳岩在詩詞上不會沒有天賦。

    可是有天賦,不等于有急才,不少人都習慣于精雕細琢才會出佳品,難道這個陳岩就是這種的?

    “這可有意思了。”

    想到這種可能,孫人峻心中大喜,他看陳岩是非常不順眼,果斷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開口道,“陳兄可是案首,院試一首小詩,讓眾考官都嘆服,崔學政也是多次贊許,視為我們金台府年輕一輩詩壇的領軍人物。”

    頓了頓,孫人峻才露出話語中的鋒芒,道,“依我看,陳兄是大將督後陣,準備壓軸大戲,最少也得出個三五篇佳作吧?”

    “嘶嘶,”

    在場的人一听這話,都倒吸一口冷氣,孫人峻實在是太狠了,這要一下子把陳岩擠兌到牆角里啊。

    要是陳岩今天不能一鳴驚人,或者說表現和孫人峻差不多,以後在金台府的名聲可就堪憂了,說不定會一落千丈。

    “這讀書人真是殺人不見血。”

    月台上的楊小藝捋了捋垂在身前的青絲,眸光流轉,似笑非笑,反正不管怎麼斗,都和她沒關系。

    “只是可惜了陳岩,”

    楊小藝念頭轉動,本來還想將他引入宗門,好在金台府安插下一個耳目棋子,這樣看來,得重新選個人了。

    “陳兄只是在思考而已,”

    在這樣的局面下,陳岩最近一段時間內經營的關系發生了作用,李初陽站起來,道,“再說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陳兄只是這一會靈感不佳罷了。”

    “是啊,是啊。”

    “陳兄是慢工出細活。”

    “就是這個道理。”

    陳岩和李初陽等人的小團體人雖然不多,但也能夠表示支持,金台府就是這樣,文風鼎盛,同樣士林中的結社結黨抱團的風氣同樣是很突出。

    “哈哈,”

    謝繆羽大笑,不屑地道,“寫不出就是寫不出,低頭忍了就是,這樣狡辯,平白讓楊姑娘小看了我們金台府的風氣,一個案首都這樣,傳揚出去,好說不好听啊。”

    這個帽子,扣得很重。

    謝繆羽今天很不高興,說話愈加刻薄,用不輕不重的聲音道,“寫不出來啊,真不知道前段時間內在府城流傳的詩詞是從哪里來的了。”

    “你,”

    連李初陽都變了顏色,謝繆羽的話語太刻薄了,這簡直是指責流傳出來的詩詞是陳岩找人代筆的。

    這樣的話語要是傳揚開來,名聲就全毀了,就是以後在科道場上,都會寸步難行。

    “謝繆羽真是好搭檔啊,”

    孫人峻听得大喜,要是真能在今天毀了陳岩的名聲,以後在科道場上自己可真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嘩啦,

    這一下子,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在陳岩身上,無論是士子讀書人,還是雲台上侍候的侍女小童。

    他們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陳岩坐在雲台後,青銅香爐上升起淡淡的青煙,凝而不散,和盆景上的虯松影子交織,給陳岩披上了一層玄妙的色彩。

    仔細去看,光暗交織下,眾人竟然隱約看到一種說不出的蕭瑟。

    “哎呀,”

    “要不行了。”

    “可惜了。”

    “活該。”

    眾人都有不同的念頭,有的甚至在低聲耳語。

    “這是送臉上門啊,”

    陳岩沉著臉,心里卻是大笑不止,他剛才不落筆,當然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前世中記得太多的詩詞,正在挑選那幾首合適呢。

    “這樣效果更好。”

    陳岩又飲了一杯酒,隨手將酒杯擲到雲台外的湖面上,騰起一圈的水光,振袖起身,看向謝繆羽,朗聲道,“這是謝兄啊,剛才作的小詩真是精致,難怪能夠在院試中拿一個第六名。”

    “你,”

    謝繆羽目光幾乎噴火,要是別人說一聲自己能夠取得金台府院試第六還是個稱贊,可是對面這個家伙可是案首,他這麼說就是赤果果的譏諷了。

    “啪,”

    陳岩一甩長袖,不去管怒火高燃的謝繆羽,直接吟唱了一首,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嘩啦啦,

    這一首前世李白的佳作一出,一下子場中安靜下來。

    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沒有。

    在場的人都有著鑒賞能力,自然能夠看出這一首的與眾不同。

    “好啊好,”

    李初陽搖頭晃腦,贊嘆道,“此詩想像巧妙,信手拈來,不露造作之痕。詩中語語濃艷,字字流葩,讀這首詩,如覺春風滿紙,花光滿眼,人面迷離,無須刻畫。好詩,真的是好詩啊。”

    “很好啊,”

    不知何時,月台上的楊小藝坐直身子,她低聲吟唱著這四句,越咀嚼越是覺得回味無窮,真的是妙手偶得,非常精致。

    “這個陳岩,”

    孫人峻心下一沉,這首詩一出,縱然不能說可以壓制自己,但可以說讓陳岩從泥潭中抬起一只腳來,沒法將他一棒打死了。

    “怎麼樣?”

    陳岩揮袖如翼,身上攏著如霜雪般的月光,目光似笑非笑,盯著謝繆羽,一字一頓地道,“謝兄,這首詩如何?比你寫的怎麼樣?”

    謝繆羽額頭上的青筋亂跳,面容扭曲,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臉,他雙目都成赤紅色了,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道,“只有一首嗎?我看你這個案首也是名不其實,比不上孫兄的。”

    “一首?”

    陳岩深吸一口氣,今天就是他揚名的大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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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出口成章
    湖面上。

    金燈浮空,垂光生彩。

    月冷花紅之下,青鳥鳧水,鳴聲清越。

    陳岩在雲台上來回踱步,聲音若金石般,在夜里傳的很遠,道,“謝繆羽,你听好了,這是第二首。”

    “晴絲暖絮浮春光,牡丹醉里微風香。”

    “繡簾不卷日低柳,百囀黃鶯啼斷腸。”

    “玉兒步整金蓮穩,回首光流花面粉。”

    “嬌慵欲去未肯行,一逕落紅愁踏損。”

    “這是七律啊。”

    “是啊,短時間內,七律要比絕句難寫。”

    “听上去很不錯。”

    “雖然都是兩首詩,但要比孫人峻的強。”

    “我也覺得。”

    听到陳岩吟唱出的第二首,雲台上的眾人先是一靜,然後爆發出喝彩聲,不少士子都是激動地面上發紅。

    在普通人看來,這樣的斗詩自然比不上武者之間打的星火四濺好看,但對于士子讀書人來講,這種智慧的踫撞,思維的火花,則要比那種打生打死要精彩的多。

    說不定,今天的事兒還可以寫入文人筆記中,以供後人翻閱呢。

    陳岩還沒有停下,看著謝繆羽和孫人峻,從容一笑,道,“還有第三首。”

    “窗前妙影燈生暈。”

    “調皮春風,暗里窺香潤。”

    “秋波流轉蹙眉顰。”

    “朱唇輕啟傳佳音。”

    “青蔥蓮臂撥燈芯。”

    “夜已三更,斜月催人困。”

    “夢里吳音勤相問。”

    “蓬萊迪啟夢中人。”

    “還有,”

    陳岩看著震驚的眾人,輕描淡寫地吟唱出第四首,道,“小山重迭金明滅,鬢雲欲度香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孫兄,謝兄,”

    陳岩佔據上風後,看向孫人峻和謝繆羽,道,“四首了,正好比你們兩人加起來還多一首,怎麼樣?”

    “你,”

    孫人峻和謝繆羽覺得,這根本不是四首詩詞,而是四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他們臉上,把他們打得抬不起頭來。

    “這,這,”

    孫人峻和謝繆羽都懵了,臉上一陣黑一陣紅的,他們知道今天之事肯定會在金台府傳揚開來,而他們扮演的正是當之無愧的反派丑角。

    “第五首。”

    陳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刷名聲的場合,乘勝追擊,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听到這最後一句,坐在雲台上的楊小藝再也無法保持原來的平靜,她玉顏上顯出復雜的神情,好似又回到了當初的元宵節,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入宗門,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少年陪伴。

    驀然回首,當年木訥的少年已經漸行漸遠漸無書,燈火依在,何處去尋?

    “只憑這一句,就可千古傳唱,”

    李初陽反復吟唱最後一句,越是咀嚼,越是覺得其中的韻味無窮,纏纏綿綿,這樣的喜悅,難以形容。

    “陳兄,在下今天是佩服地五體投地。”

    “有陳兄在,我們都得讓出一頭地啊。”

    “厲害,太厲害了。”

    “能見此曠世大作,不虛此行啊。”

    雲台上的士子都興奮地滿臉通紅,這個時候,他們已忘了其他的勾心斗角,只是上前,送上最衷心的佩服。

    差距太大,嫉妒的心思就會淡去,取而代之是敬畏。

    更有甚者,已經鋪好紙張,運筆如飛,將今天之事記錄下來,以後寫入筆記中,當作一個談資。

    “我們走。”

    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滿面紅光的陳岩,孫人峻和謝繆羽臉色鐵青,灰溜溜離開。

    “這個仇,改日必報。”

    兩人咬牙切齒,怒發沖冠。

    “謬贊了,謬贊了。”

    陳岩和身邊的人打著招呼,他現在各種光環加身,依然是從容不迫,溫文爾雅,一下子在眾人眼中把好感刷到爆。

    這樣的養氣功夫,實在讓人敬佩。

    好大一會,眾人才相繼散去。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白氣橫于湖光之上,纏繞花燈,彩霞繽紛。

    陳岩在一名紅裙侍女的引領下,上了雲台中央的玉樓。

    樓上布置地很簡潔,入眼的是垂地畫卷,檀香木架上放置鏤空花瓶,里面插著四季不敗的奇花,香氣郁郁。

    楊小藝坐在臨窗木榻上,她換了一身散花仙衣,頂中作髻,余發垂到腰間,黛眉如翠山,風一吹,有一種仙子下凡的韻味。

    “今日之後,整個府城都會傳頌公子之名。”

    楊小藝見到陳岩進來,輕輕一笑,容光絕麗。

    “虛名罷了。”

    陳岩擺擺手,心中卻是暗自喜悅,有這樣的名聲扶搖而上,引動的玄妙力量,足可以讓自己神魂圓滿,沖破鹵門,正式化為陰神,游于天地之間。

    “聲望宜人啊,”

    楊小藝目光幽幽,看向陳岩,道,“陳公子,聲望是可以化為實實在在的力量的。”

    “力量,”

    陳岩眼皮子一跳,壓下心中的驚訝,平聲道,“聲望是無形的影響力,怎麼能化為真正的力量,難道還能像武道一樣傷人不成?”

    楊小藝沒有直接回答,反而伸出縴縴玉手,推開小窗,澄明的光線從外面進來,光暈變幻,把她映照的如羊脂美玉一般,如幻如夢,道,“陳公子如何看待道術神通?”

    “道術神通,”

    陳岩念頭電轉,笑道,“朝游北海暮蒼梧,我神往久已。”

    “這樣啊,”

    楊小藝手托香腮,嬌顏如花,她輕輕吐出一口芳香之氣,倏爾一變,化為晶瑩的道書,輕飄飄地飛到陳岩跟前。

    “嗯?”

    陳岩看了楊小藝一眼,沉吟少許,抬手摘下,展開閱覽。

    “原來是這樣。”

    陳岩看完之後,面色陰晴不定。

    “如何?”

    楊小藝起身,屈指一彈,氣機變化,如龍如蛇,道書剎那間化為飛灰。

    “真是奇妙的世界,”

    陳岩吐出一口濁氣,道,“加入宗門,會不會影響以後的科道路子?我可不想被朝廷打殺。”

    “影響不大,”

    楊小藝笑語晏晏,道,“當今天子很開明,你看我還不是出入達官貴人的府邸,往來無白丁,自由自在?”

    “有舍有得啊。”

    陳岩有了決斷,道,“我加入。”

    “好,”

    楊小藝自雲袖中取出一個晶瑩的玉鑽,遞了上去,道,“用的時候,將晶鑽貼在額頭即可。”

    “知道了。”

    陳岩收好晶鑽,兩人又交談了一會,然後轉身下樓,離開瀟湘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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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神魂如晶 色分八彩
    玉樓上。

    淺碧深紅,輕煙裊裊。

    夏風吹涼,荷香醉人,風姿新雨。

    室中三足銅爐中燒著最上等的香料,香氣彌漫,似大小不一的光圈,似真似幻,若有若無。

    楊小藝坐在木榻上,絲絲縷縷的水氣自小窗處落下,倏爾化為朵朵花瓣,晶瑩剔透,滴溜溜轉動。

    “很不錯的種子,”

    楊小藝捋了捋鬢角的細發,想著和陳岩的對話,嘴角勾起一絲笑容,種子能不能成為參天大樹,只有天知道了。

    嘩啦啦,

    正在這個時候,天邊陡然浮出一點金芒,然後猛地拉伸,如金線一樣,只是一閃,就到了樓前,自小窗中進來。

    嘩啦啦,

    金光如煙霞般散開,顯出一個人的身影,全身罩在甲冑里,狀若魔神。

    嘩啦啦,

    甲冑如蛇皮般褪去,最後化為一枚豎矃憛@對諉夾模 旌斕囊壞饋br />
    “楊姑娘,”

    來人徑直坐到室中的梨木大椅上,寬肩長臂,氣勢沉凝如山。

    “原來是徐公子,”

    楊小藝看到來人,特別是對方的郁郁綠眉,精致的玉顏上露出錯愕之情,道,“想不到會引得你來。”

    “彼此彼此,”

    徐公子神情剛毅,身上的肌膚如白玉琉璃般純潔無暇,氤氳煙霞,這是將肉身修煉到一種難言境界的征兆,道,“楊姑娘身為太陰門下真傳弟子都來到金台府,我怎麼能不來?”

    “看來千面妖狐手中的寶物引動了天下風雲啊。”

    楊小藝嘆息一聲,眸光流轉,道,“不知道徐公子此來何事?”

    “尋求合作,”

    徐公子說話很干脆,道,“這一次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人物,必要之時,希望能和楊姑娘聯手。”

    “好。”

    楊小藝沒有意見,答應下來,道,“徐公子的信譽,還是能讓人放心的。”

    “以後再見。”

    徐公子點點頭,腳下一點,身子彈起,在半空中喚出甲冑,不到半個呼吸間就出了玉樓,凌空飛渡,沒了蹤影。

    “大燕王朝中的甲冑發展的越來越強大了。”

    楊小藝喃喃一句,一道清風吹過,自鹵門中升起陰神,高有半尺,晶瑩剔透,朝霞織衣,手中的寶琴蘊含天地紋理,不可思議。

    陰神踩著日月祥光,沿著瀟湘館走了一圈,往城東而去。

    白水雲宅。

    堤樹帶煙,松沙如霜。

    白藕沉夏水,丹泉映紅霞。

    陳岩盤膝而坐,目光沉沉,沒有了在瀟湘館的神采飛揚,而是給人一種安靜如淵水的從容。

    “還真有仙道宗門,”

    陳岩想到和楊小藝的對話,對這個世界又有了新的認識,正如武道在大燕王朝統治下日新月異,道術神通在仙道宗門中同樣突飛猛進。

    而仙道門派當中,以煉氣士為重,他們居于洞天福地,遠離世俗,只有很少的仙門弟子會修煉神魂,在紅塵行走,煉心得道。

    原因很簡單,比起吞吐靈機,體悟天心,神魂的修煉沒有肉身的保護,劫難重重,稍一不慎就是灰飛煙滅,無法挽回。

    其次,朝廷勢力擴張,武道的氣血對神魂有很強的壓制,仙道之人自然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最後,神魂修煉重在悟性和機緣,不如煉氣士步步為營。

    “朝廷和仙道的關系也很有意思。”

    陳岩笑了笑,將晶鑽取出,貼在自己的額頭上,下一刻,信息涌出,有文字,有圖畫,非常豐富。

    “原來是這樣。”

    好一會,陳岩睜開眼,揉了揉眉心。

    晶鑽之中,不光是包含了神魂修煉的不少法門和竅訣,還有很多對仙道勢力的描述,其中波瀾壯闊的畫面,震撼人心。

    浮空仙城,千丈仙禽,搬山覆海,追雲逐月,里面的畫面,將仙道的不可思議展現地淋灕盡致,讓人發自內心的敬畏。

    敬畏這種超越一切的力量。

    “這個世界的神魂修煉之術有很多可取之處啊。”

    陳岩敲著石案,發出咄咄的聲音,這個世界的道術繁榮,從而發展出了不少末法時代沒有的小法門,很是別具一格。

    別的不說,晶鑽中記載的關于如何將聲望引來的神秘力量來壯大神魂,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陳岩現在只知道聲望宜人這個大體思路,而晶鑽中已經總結出完整的體系。

    “咄,”

    陳岩結了個法印,運轉晶鑽中記載的法門,神魂觀想出一尊大印,四四方方,狀若麒麟,吞吐紫氣。

    下一刻,

    名望如線,牽動不知名的神秘力量,然後被寶印吞下,化為甘霖,絲絲縷縷,滋養神魂。

    汩汩汩,

    果不其然,有了正確法門,名望宜人的意念節節攀高,整個神魂中央仿佛綻放出八彩光輝,眾生的吟唱盡在其中。

    名望,影響力,實實在在的力量。

    名望是一根線,一頭系著紅塵眾生,一頭連著神魂之妙,其中的變化,或許只有當事人才會清楚。

    嗡嗡嗡,

    不知道過了多久,神魂猛地一震,如晶石般剔透,似煙霞般璀璨,八道耀眼的色彩虹橋一樣延伸下來,連綿著虛空。

    陳岩眸子清亮,自鼻竅中吐出三尺白光,錚然有聲。

    神魂圓滿,已經可以嘗試沖開鹵門,化為陰神,游于天地之間。

    “還不是時候,”

    陳岩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余暉照下,騰光如焰,冉冉變化,看似沒了溫度,實際上如果落在神魂上,就是烈日陽剛。

    要突破到神游境界,陰神出竅,都會選在夜里,而不能有大日光輝。

    要不然,是自己找死。

    “好好準備一下吧。”

    陳岩想了想,念頭一動,九天普化真形圖飛出,山和海,日和月,天穹和大地,重重疊疊的明光,護住神魂。

    “等我陰神出竅後,可以發揮出寶圖更大的威能。”

    陳岩沒有忘記,看似他這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實際上的仇家不少,比如孫人峻,孩童變羊背後的神秘人,還有陰間來人。

    除此之外,神秘的陸青青,縹緲若驚鴻般的楊小藝,都是非常難纏的人物,要是自己無法提升,早晚會淪為棋子。

    見到大日終于西沉落山,陳岩睜開眼,招呼外面的阿英進來,吩咐道,“阿英,今天早關閉宅門,我有要事,一個人不見。”

    “好的。”

    阿英點點頭,想起一事,道,“牡丹姐讓我提醒少爺一聲,不要忘了那件事。”

    “我知道,”

    陳岩擺擺手,道,“你去告訴她,最多三天我就會給陸青青一個交代,讓她不要來煩我。”

    “好。”

    阿英很機靈,眨了眨大眼楮道,“少爺放心,我會幫你擋下所有人,不會讓別人打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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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夏雷
    入夜。

    月映紗窗,珠簾半卷。

    森森然冷光臨于綠水之上,碧煙升騰,雙燕掠過。

    陳岩在獸面香爐上點燃檀香,看著淡淡的氤氳的香氣出了一會神,然後大袖一展,平平靜靜地坐在木榻上。

    “太冥之中,黑暗本源,”

    陳岩觀想太冥,幽幽深深的黑暗中,自然、安詳、寧靜,斬去雜念,心靈晉升到一種古井不波的境界。

    “叱, ,”

    靜中生慧,玄音自鳴,識海之中,神魂如晶,自內到外,綻放出八種色彩,一圈又一圈的光暈,連連綿綿,不可斷絕。

    “是時候了。”

    陳岩心念一動,口吐真言。

    神魂應聲而漲,節節升高,表面八彩流轉,如瘋狂生長的竹子,直入雲霄,看不到盡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听到轟隆一聲,好似撞到了一層半透明的水晶,狀若含苞未放的蓮花,纏繞黑氣,正是鹵門要地。

    鹵門,天生靈竅,是神魂出入的門戶。

    要是普通的修士,這個時候,肯定是選擇神魂沖破鹵門,出竅引動規則之力,化為陰神,徹底晉升到精氣化神的第三個境界神游。

    但陳岩不同。

    陳岩出身于玄門正宗,又在末法時代將各家傳承融為一爐,自然知道在這個關口有個訣要,乃是不傳之秘。

    想到這,陳岩掐了個法訣,神魂表面流轉一個個古樸的文字,似龍蛇,如卜卦,倏爾升騰,接引莫名的力量。

    嘩啦啦,

    下一刻,自狀若蓮花般的鹵門上吹出一陣青風,踫撞之間,種種妙音,高低上下,玄妙難測。

    仔細去看,天女散花,仙人橫簫,千乘萬騎,如雲散煙,重重疊疊,不可思議。

    “是過頂風,”

    陳岩目光一凝,神魂不躲不閃,徑直迎上去,光暈如環,環環相扣,熠熠生輝。

    嘩啦啦,

    神魂經過過頂風的洗禮,忽然多了一種凝實的感覺。

    “就是這個了。”

    陳岩暗自點點頭,心中有數。

    道經上記載,人之受生,于胞胎之中,三元育養,九氣結形。九月神布,氣滿能聲。十月神具,九天稱慶。

    而呱呱落地之時,雜氣入體,堵塞靈竅,只余先天之氣藏于陰陽,上為鹵門,下沉丹田。

    入道之時,已取丹田元精,化為真氣,而藏在鹵門中含苞的先天之氣則需要接引,其中接引的口訣就是不傳之秘,玄門正宗立宗的根本。

    吞噬這一股先天之氣,可以讓神魂圓滿無暇,在出竅化為陰神之時,天人交感,得到更多的好處。

    “呼,”

    陳岩感應到神魂中傳來個鼓脹的感覺,不再猶豫,向上一躍,陡然間化為一柄法劍,劍身銅綠如銹,劍柄如日月交環,縱橫天地。

    轟隆,

    劍氣斬去,不見春秋,含苞未放的蓮花忽而盛開,接天連葉,不見底色。

    轟隆隆,

    趁著這個機會,神魂引得一份神意,只是一縱,就穿過重重的蓮花,出了鹵門。

    轟隆隆,

    根本來不及看清,眼前就是滿滿的白光,緊接著,刺骨的寒意自四面八方涌來,宛若置身于冰天雪地,難以動彈。

    “這是神魂離體,”

    陳岩有過一次經驗,知道這是神魂沒了肉身的保護,第一次赤果果地出現在天地之間,從而引動天地元氣,作用于本身的原因。

    這一層,又被稱之為認知障。

    只有打破認知障,神魂接受天地規則的洗禮,化為陰神,明觀世界,才是真正的神游。

    “天賜福祿壽,神魂自遨游。”

    陳岩不緊不慢,用手一指,細細密密的咒文自指間飛出,向上一卷,凝成三盞寶燈,一青,一赤,一白,燈芯點燃,升起瑩瑩光亮。

    嘩啦啦,

    福祿壽三燈一起,光明普照,驅散寒意。

    桀桀,桀桀,

    只是寒意剛去,又有魔頭來襲,頭上生角,身有惡鱗,手持鋼叉,桀桀怪笑,魔音入耳,令人頭皮發麻。

    “神魂沒了肉身的保護,果真是劫難重重。”

    陳岩再次驅動福祿壽三燈,寶燈一轉,星星點點的火光落下,白焰升騰,纏繞住來襲的魔頭,把他們燒成齏粉。

    “嗯?”

    陳岩燒滅魔頭後,不僅沒有放松,反而心中生出一股久違的不安。

     嚓嚓,

    還沒等念頭轉動,一道雷霆憑空生出,徑直擊中浮在鹵門上空的神魂。

    嘩啦啦,

    雷火在神魂表面游走,毀滅的意志深沉到極點,直達神魂的最深處。

    “雷霆,”

    陳岩咬著牙,強忍愈來愈重的撕裂疼痛,肉眼難見的神魂表面浮現出觸目驚心的裂痕,好似精美的瓷器龜裂,很是恐怖。

    “怎麼會有雷霆?”

    陳岩抵擋著刺啦作響的雷光,其中蘊含的毀滅力量幾乎能夠凍結思維,難以置信地道,“難道我這麼倒霉,正好地暖生發,夏雷炸響,遇到了天象變化?”

    轟隆隆,

    果不其然,繼而有雷音遠遠傳來,如同重鼓一般,砸在陳岩的耳邊,震得神魂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搖搖欲墜。

    “這樣不行,”

    陳岩是果斷的人,不再糾結自己倒霉正好遇到天象變化,夏雷炸響,轉而思考該如何解決,盡快打破認知障。

    “黑天安神咒,”

    陳岩心念一起,幽深的曼陀羅盛開,自上而下,好似一件黑暗的紗衣,細密霜花交織,拖曳垂地,安詳寧靜,籠罩在神魂上,抵擋雷火。

    刺啦,

    雷火和紗衣踫撞,發出一陣陣的聲音,雨打芭蕉一般,響成一片。

    實際上,雷火並不是實質,而是夏雷炸響後,引起的氣機變化,作用在神魂上,幻化出的雷火。

    要是真正的雷火的話,別說是尚未凝成陰神的神魂,就是可以在日光下游走的陰神,都抵擋不住,一個霹靂,粉身碎骨。

    “會有辦法的。”

    陳岩遇事不慌,沉著冷靜。

    他非常明白,春雨綿綿,夏雷連連,要是現在無法打破認知障,接下來就是滾滾的雷音炸響,引動氣機變化,讓他面對的認知障越來越厚,到最後,硬生生把自己困死。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水到渠成的一次突破,卻因為突然的天象變化,夏雷炸響,導致陳岩陷入九死一生之局。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6-12-26 22:53
第五十六章 陰神
    天穹上。

    黑雲連綿,朱旗電曜,擊鼓雷鳴,轟然有聲。

    倏爾雷霆若蛟,浮空出海,蚴虯神驤,乍滅乍光,從上而下,垂尾千余里,冷光照人。

    嘩啦啦,

    外面的綠水暈開漣漪,旁邊是竹林茸茸,雷霆之氣落下來,水木交映,不動不傷。

    仔細看去,室中的陳岩端坐在木榻上,他的天門上浮現出一團幽幽深深的黑光,半尺高的神魂立在上面,周圍是一圈又一圈的雷火,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

    “夏雷越來越大了。”

    陳岩雖然還沒有打破認知障,讓陰神直接觀看世界,但他依然能夠嗅到虛空中越來越濃郁的雷磁力量,其中的天地之威,讓人本能地畏懼。

    夏雷連綿,掃蕩妖邪,還宇內一清。

    真的是,神威無量。

    “看來只能試一試了。”

    陳岩感應到毀滅的氣機,不敢再猶豫,神意一引,識海中的《太冥玄天寶典》飛出,滴溜溜一轉,落在神魂上方。

    嘩啦啦,

    《太冥玄天寶典》無風自動,翻開一頁又一頁,不可思量的黑氣落下,照在神魂上。

    轟隆隆,

    趁著這個機會,陳岩的神魂猛地一抖,仿佛和《太冥玄天寶典》合二為一,力量大增,掙脫束縛。

    轟隆隆,

    下一刻,

    天地陡然間一清,萬物自然浮現在眼里。

    幾乎在同時,一種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意念憑空產生,扎根在陰神中,蘊含著天地至理。

    正是陰神初現,引動天地規則洗禮,天人交感後的感悟。

    嘩啦啦,

    陰神浮空,面目清晰,眉心上一個紫青的篆文流轉,似圓非圓,似扁非扁,混混沌沌,奇光閃爍。

    “遁,”

    來不及過多感悟,陳岩的陰神順著鹵門沉下,到了識海。

    “呼,”

    到了這個時候,陳岩才吐出一口氣,後背都是冷汗。

    “真是驚險。”

    陳岩展袖而起,離了木榻,抬手推開小窗。

    只見半空中電蛇狂舞,霹靂凌空,耀眼的白光驟然而起,照得周圍亮如白晝。

    遠處的翠山,近處的花門,翩翩的綠葉,郁郁的松聲。

    一種活潑潑的生機彌漫,在山間,在葉上,在水中,在石下,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紅的紅,綠的綠,白的白,顏色仿佛明艷了三分。

    “雷霆是毀滅和造化並存啊,”

    陳岩目光幽幽,剛才的春雷差點把他的神魂震散,但對園中的覆地的繁花和偏曲的木葉卻是大有好處,代表著郁郁的生機。

    “嗯?”

    突然間,陳岩心神一動,皺了皺眉頭,振袖出門。

    吱呀,

    不多時,陳岩來到後院的一個香閣,直接推門進去。

    “咄,”

    陳岩目光一掃,立刻捏了個安神咒,識海中新化生的陰神引動氣機變化,清清亮亮的祥光落下,照在縮在踏上瑟瑟發抖的兩團黑氣上。

    嘩啦啦,

    得到安神咒的力量滋養,兩團黑氣一下子膨脹,繼而化出兩個容顏絕麗的少女,一個氣質嫻靜,一個嬌憨可愛,正是秋容和小謝。

    “多謝主人。”

    兩女手牽手,盈盈下拜。

    陳岩點點頭,走過去,關上窗戶,囑咐道,“以後雷雨天氣多,記得關窗。”

    “是。”

    秋容答應一聲,柔聲道,“記住了。”

    小謝則是悄悄地吐了吐小香舌,這次就是她喜歡月光穿戶而過,照在自己的小身子,清清涼涼的,哪里想到突然變天,差一點釀成大禍。

    要知道,兩人可是陰魂之體,最是害怕雷霆之氣,如果不是陳岩趕過來的及時,恐怕兩人凶多吉少。

    “對了,”

    陳岩坐在中央的大椅上,雙手虛放,開口問道,“我讓你們倆去打探的事兒如何了?”

    “主人,”

    秋容上前一步,道,“我和小謝去偵查了三次,只是里面有厲害人物坐鎮,我們不敢太接近。”

    “哦,”

    陳岩來了興趣,道,“什麼厲害人物?”

    “不知道,”

    秋容精致的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我們三次都止步在府前,不知怎麼的,我總有一種預感,要是踏入府中,就難以回來了。”

    “預感,”

    陳岩想到自己傳授給兩人的道訣,有點驚訝,又有點喜悅,擺擺手,道,“既然這樣,你們就不要去了,以後待在宅子里,安心修煉。”

    “是,”

    兩女螓首答應,退下不再說話。

    “唔,”

    陳岩起身,踱步到書案前,上面擺放著筆墨紙硯,還有細脖大肚的鏤金玉瓶,插著一截不知名的奇花,香氣紛紛,如煙似霞。

    “聖人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啊。”

    陳岩磨硯,取筆,鋪紙,聞著外面的雷聲,從容作畫,反省自身。

    府城,同知府邸。

    喬松如蓋,虯根扎地,參差之間,宛若畫意。

    門前一彎溪流,竹里通幽,環翠洗碧,鳥鳴聲聲。

    陸青青倚床而臥,手托香腮,無暇的玉足從薄薄的絲被下伸出,晶瑩剔透,完美如藝術品。

    “那邊怎麼樣了?”

    陸青青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雨,開口問道。

    “小姐,”

    一個眉目清秀的丫鬟站在室中,身上籠罩著淡淡的清光,答道,“他們還是不听勸。”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陸青青煙眉一挑,自木榻上坐起,身上只穿了貼身的單衣,霜白如雪,鏤空細花,曲線玲瓏,有一種麝香浮動。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念同族之情了。”

    陸青青玉音冷冽,下一刻,電閃入室,白光耀眼,映照出她的俏臉,冷森森,滿是殺意。

    “對了,小姐。”

    室中的丫鬟如意想了想,又說起另一個話題,道,“經過我們的調查,楊小藝十有七八在拉攏陳岩,很有可能傳授給他神魂修煉之術。讀書人要是得了真種子,修煉神魂往往是得心應手。以我來看,那個陳岩可不是個古板的人。”

    “太陰門下,最是喜歡良才美玉,這些年來,也收了不少讀書種子。”

    陸青青斂起面上的殺意,平聲道,“楊小藝身為太陰門下真傳弟子,這幾年來游走四方,廣結好友,不就是為了給宗門活動?既然她見到了陳岩,自然不會放過。”

    “陳岩在瀟湘閣三曲二詩,”

    如意蹙著細眉,道,“眾人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已經傳唱府城,在士林中嶄露頭角,前途光明。現在楊小藝還插手,小姐再想拉攏他,恐怕不容易。”

    “楊小藝要想把陳岩收為己用是痴心妄想。”

    陸青青嘴角勾起一絲奇妙的弧度,道,“以後會有好戲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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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法網森嚴
    雨止,天色漸霽。

    俄而雲散月出,疏疏朗清光照地,暈彩耀水,白石相間,俱有喜態。

    “真是好風光。”

    陳岩推開小窗,嗅著雨後泥土的味道,贊嘆出聲。

    “可以了。”

    陳岩笑了笑,徑直在木榻上坐下,心神一運,鹵門上升起一道白氣,倏爾陰神遁出,高有三尺,眉目清秀,身披幽深法衣,手持寶典。

    嘩啦啦,

    陰神一出,立在窗前,舉目看去,只見園子里,蒼松蟠郁,翠竹碧透,青樹藤蔓,紅蓮出池,清新之意躍然紙上,珊珊可愛。

    還有蟲鳴鳥聲,泉音叮咚,花開香氣,撩人裙裾。

    這一刻,世界從來沒有這麼清晰,肉身的形、聲、聞、味、觸,五感一下子被放大百倍,不可思議,難以想象。

    “陰神眼中的世界,”

    陳岩心中滿滿都是喜悅,雖然他上一世有這樣的經歷,但世界不同,觀感不一樣。

    嘩啦啦,

    陳岩捏了個法訣,太冥寶典自動翻到下一頁。

    依然是幽幽深深的黑暗,不見底色,橫無涯岸。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氣從天穹上垂下,連連綿綿,越聚越多,到最後,化為黑水,不起波瀾。

    嘩啦啦,

    陳岩陰神觀想,絲絲縷縷的水氣自四面八方涌來,在自己的腳下化為黑水,有一種不可測度的幽深。

    不是水的滋養,而是亙古以來的冰寒,死寂,侵蝕,連綿。

    “又是一個新的境界。”

    陳岩面帶笑容,到了陰神境界,才可以說是真正有了自保之力。

    “好時機。”

    陳岩看了看天色,皓月當空,霜氣生姿,正是陰神出游的好時候。

    嘩啦啦,

    想到這,陳岩心念動處,陰神一縱,已經到了園子中,腳下幽水連綿,暈開漣漪。

    “走,”

    陳岩招來九天普化真形圖護身,陰神飄飄,御空而行,往府城另一邊而去。

    黑夜沉沉,濕氣深重。

    街道上沒有人影,只有斑駁的黑暗交織,風一吹,搖曳婆娑。

    要是普通人在這樣的深夜中,肯定是走的心驚膽戰,可是對于陳岩的陰神來講,卻是最好的時候。

    “真是暢快,”

    陳岩凌空飛行,虛空中的水氣自然而然落下,在他腳下生成幽水,肉眼難見,但讓他的陰神的力量節節升高。

    “嗯?”

    突然之間,陳岩身子一沉,冥冥之中,一股威壓撲面而來,重若山岳,壓得人喘不上氣。

    “這是?”

    陳岩抬起頭,運起觀氣之術,就見府城中央上空神光耀空,細細密密的法網延伸,每一個節點上都有神靈端坐,誦讀神咒,不計其數。

    再仔細看,法網的上空有一尊大印鎮壓,吞吐天子之氣,龍吟虎嘯。

    “是朝廷冊封的神靈在坐鎮。”

    陳岩止住步子,這樣的法網連綿,節點細密,觸一而動全身,正是朝廷用來鎮壓牛鬼蛇神之用,如果有異種氣機侵入,必然會遭到雷霆一擊。

    “要饒過不去不成?”

    陳岩皺了皺眉頭,要是這樣的話,可是大大限制了他陰神來去如風千變萬化的能力。

    嘩啦啦,

    正在這個時候,一點金芒陡然間自他手指上冒出,然後展開,化為令牌,叮當一聲,接在法網上。

    嘩啦啦,

    下一刻,法網依舊存在,但已經沒了那種鋪天蓋地的殺意和威嚴,反而是一種親近。

    “這個,”

    陳岩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難道?”

    陳岩低頭,發現自己的手指上不知何時纏繞花紋,煙蒸雲騰,赫然是自家祖傳的玉扳指的樣子。

    “真是古怪。”

    陳岩是真的驚訝,要知道,他現在可是陰神,不是肉身,這玉扳指竟然還戴在手上,難以想象。

    “陳家,”

    陳岩不由得想到陸青青的話,哼了一聲,舉步向前。

    嘩啦啦,

    果不其然,陳岩大袖飄飄,行走在細密交錯如蛛網般的夜空中,這些能夠瞬間鎮殺牛鬼蛇神的可怕法網,都好像看不到一樣,波瀾不驚。

    “這是豁免權?”

    陳岩啞然失笑,腳下幽水浮空,不疾不徐,尚有時間來觀察府城中神廟的坐落之地,還有了解法網的玄妙。

    “法網實際上就是規矩。”

    陳岩一邊走,一邊思考。

    神靈可以以信仰為紐帶,令信徒言听計從,而官府更是厲害,憑借法令和手中掌握的力量,讓百姓不敢違背,凜然受命。

    君權和神權交織和合並,在天子之氣的鎮壓下,幾乎不存在死角,讓規矩在府城中最大,法網遍布。

    “這樣森然的秩序。”

    陳岩看得暗暗心驚,在末法時代,官府的力量已經空前弱小,民意沸騰,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銅牆鐵壁。

    “難怪像有宗門立于深山之中,不近紅塵。”

    陳岩驀然想到楊小藝所在的太陰玄門,就是在海外的太陰仙山,這樣森然的秩序,實際上就是對修道的禁錮和監視。

    舉頭三尺有規矩,對于修道之人,太過壓抑。

    “幸好我可以。”

    陳岩低頭看了一眼手指上的玉扳指,暗自慶幸,要不是有這玉扳指讓自己在法網中獲得豁免,那麼以後只能遠走山林了。

    府城,神廟。

    白月滿天,流觴曲水。

    大理石的樓牌上鐫刻神文,字字浮空,百里可見,講述神靈之偉大、浩瀚、力量。

    星星點點的白芒自四面八方用來,浮在神廟中,眾生的吟唱,微不可聞。

    “嗯?”

    突然之間,神廟中的泥胎塑像發出一聲訝然,然後神意落下,隆起一名神靈,頭戴高冠,身披日月之衣,腰懸龍虎玉佩,神光沖霄。

    “剛才是怎麼回事?”

    五陵公看著天色,心思不定,喃喃道,“我剛才好像感應到一種力量接到法網,可是再等我查看之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是錯覺?”

    五陵公少見地露出疑惑之色,他身為金台府神靈之首,在法網上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權限,根本不可能有人瞞過他的耳目。

    “應該是錯覺。”

    五陵公拍了拍額頭,最近金台府因為千面妖狐之事從而風雲四起,來了不少人物,讓他忙的焦頭爛額。

    “這個狐狸精,”

    想到最近自己的忙忙碌碌,饒是身為金台府神靈之首,五陵公都忍不住要張口罵人。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6-12-26 22:53
第五十八章 浮水亭榭起劍光
    【播報】關注「起點讀書」,獲得515紅包第一手消息,過年之後沒搶過紅包的同學們,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曲觀山莊。

    臨門見潮,鶴听松煙。

    綠波正對亭榭,水容石態喜人。

    陰神踏波而來,俯視山莊。

    只見月色落庭,夏花無聲,綠分深淺,時有燈火透出,瑩瑩之光,連綿成片。

    “就是這里了。”

    陳岩看了看,心念一動,輕飄飄入了莊園,沒有驚動任何人。

    “唔,”

    陳岩正好落到一個小院里,目光一動,望氣之下,看到房頂炫彩如畫卷,雲霞如衣,翩翩女子歌舞,不聞其聲,亦知其妖嬈動人,活色生香。

    “原來是在做春夢。”

    陳岩笑了笑,這個世界道法顯聖,異象也是更容易浮現。

    要知道,人秉陽氣以生,陽氣上升,恆發越于頂。睡則神聚于心,靈光與陽氣相映,如鏡取影。

    夢生于心,其影皆現于陽氣中,往來生滅,倏忽變形一二寸小人,如畫圖,如戲劇,如蟲之蠕動。

    當然,這只是普通人而已。

    而武者搬運氣血,精氣內斂,道者吐納氣機,心靜氣閑,則靈光隱于肉身中,不會演化。

    “有趣,”

    陳岩對這個小插曲不在意,腳下幽水深深,往山莊深處潛行。

    “好一個山莊,”

    陳岩越往里走,越是心驚,他陰神六感敏銳,可以察覺到,莊中有氣機如刀似劍,森森然,無風自鳴。

    “難怪秋容和小謝兩人是望莊而走,”

    陳岩神情凝重,喃喃道,“這個陸青青,真是會找事。”

    嘩啦啦,

    不多時,陳岩繞過虎皮牆,見得浮閣臨水,位居中央,周圍白石林立,或高或低,石上生竹,石下曲藤,垂絲海棠,香風來去,映蔭水色。

    若仔細看,就會發現,氣血盈閣,澎湃有聲。

    “這樣的氣血之勢,應該是莊主杜遠山。”

    陳岩神意一起,陰神化風,無影無蹤,進到閣中。

    借著外面的月色,陳岩看到,木榻上一個中年人橫臥,寬眉大眼,眉心若有豎痕,呼吸綿長。

    “果然是杜遠山。”

    陳岩從陸青青送來的資料上見過杜遠山的容貌,不再猶豫,心念一動,無日之矛憑空出現,黑光暴漲,無聲無息,扎向對方的眉心。

    無日之矛,凝聚無日之意,乃是黑暗的負面情緒升華。

    要是擊中,縱然對方氣血強盛,也難免黑暗之氣入侵,壞其神智。

    嘩啦啦,

    眼看無日之矛就要建功,突然之間,杜遠山發髻之中,一點明光牽引,倏爾升起,化為一個人身魚尾之人,手持雙環,輕輕一抖,將無日之矛罩住。

     嚓,

    抵擋了無日之矛後,人身魚尾的虛影也同樣如泡影般裂開,很明顯,它已經耗盡了力量。

    “是靈符,”

    陳岩目光一凝,屈指一抓,又是一桿無日之矛發出,疾如閃電,快似雷霆。

    “什麼人?”

    靈符的力量消失,杜遠山立刻警覺,翻身而起。

    “走,”

    杜遠山身子如猿,忽而竄起,無日之矛閃過他的眉心要害,卻擊中了肩膀。

    “啊,道術,何方妖人?”

    杜遠山捂著傷口,目光森然。

    “死吧,”

    陳岩大袖一揮,要上前了結對方的性命。

    正在這個時候,環繞樓閣的溪水突然如煮水了一般,汩汩往上冒著花骨朵,幽深的水氣涌出,往上一落,化為一個少年,袖中帶劍,英氣勃發。

    “住手,”

    少年眉心裂開,顯出豎瞳,射出一道水光,照在陳岩身上,然後大袖如飛翼,下面的細葉法劍斬出,鋒芒如雷。

    “這是?”

    陳岩看到對方額頭上的細鱗,不似人類,心中豁然開朗,想到書籍中的記載,道,“原來是水族之人。”

    “起,”

    陳岩繼續攻擊,眼見劍光臨身,下一刻,身上飛出一道寶光,九天普化真形圖出現,有山有海,有日有月,遙遙相對。

    嘩啦啦,

    在陰神的御使下,九天普化真形圖第一次發揮出這樣驚人的力量,劍光站在上面,虛不受力,不起半點的波瀾。

    “啊,”

    杜遠山一聲慘叫,無日之矛自他眉心穿過,一擊斃命。

    噗通,

    杜遠山死尸栽倒在地,沒了聲息。

    “啊,”

    水族少年見此一幕,嚎叫一聲,如同負傷的野獸,張口吐出一道精血,染紅法劍,以此為引,引動劍中的力量。

    轟隆隆,

    法劍生輝,如照日月,昏昏然的白光充塞室中,烈焰陽剛,熱氣如爐。

    “嘿,”

    陳岩身子飄飄,他能夠感覺到室中無形的烈焰升騰,仿佛要化為一個火爐,把自己的陰神燒焦。

    “起,”

    陳岩不慌不忙,腳下幽水潺潺,護住身子,從從容容地沿著窗戶,只是一折,就到了外面。

    “哈哈,”

    到了外面,陰神自然是海闊天空,可以將自身的千變萬化發揮到極致,面對追來的水族少年,陳岩御風而行,聲音傳出道,“小家伙,我要是你就快走,不然的話,驚動了官府,非得把你抓到牢中,抽筋剔骨不可。”

    “不知道你本體是什麼,是螃蟹,還是大蝦?那就小心別讓人抓住煮了吃了。”

    “嘖嘖,大補啊。”

    “該死,”

    水族少年目送陳岩離開,知道自己根本追不上,氣的收起劍光,將眼前的喬木劈成兩截。

    “可恨,”

    水族少年想到剛才籠罩在黑影中的陰神,眉頭皺成疙瘩,這個藏頭藏尾的家伙把杜遠山宰了,將他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壞破壞了。

    “怎麼在這個關節出問題?”

    水族少年的太陽穴突突亂跳,氣血沸騰,他們到底是水族之人,要是沒了杜遠山的關系網,可是沒法發動。

    “必須得去和少爺稟告。”

    水族少年恨得咬牙切齒也沒有辦法,身子一縱,分開水光,剎那之間,消失在水底。

    只是這個水族少年沒有發現,他在入水的剎那,衣角上一點黑芒一閃而逝,毫不起眼。

    “居然牽扯到了水族,”

    另一邊,陳岩慢悠悠地回轉,念頭轉動,道,“陸青青讓我來殺這個杜遠山,很明顯她知道山莊中會有水族之人。”

    再一想,陸青青掌握的力量肯定是在自己之上,她卻不出手,反而讓別人動手,里面的意味,確實值得考量。

    “希望這個棋子能夠帶來有用的信息吧。”

    陳岩看著識海中的太冥寶典,剛才他在離開的水族少年身上留下了印記,就當是一步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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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chreeooo 發表於 2016-12-26 22:53
第五十九章 割頭換面
    第二天。

    日白上階,金輝染霞。

    古根老石,夏雲舒卷,藕葉如詩畫。

    陳岩一身錦衣,束發銀冠,坐在葡萄藤下。

    濃條青青,藤葉若帷帳,生蔓似寶網,時而有白絲垂下,馭風吸露,香氣彌漫。

    三五只小鶴扎著翅膀,撲騰玩耍。

    “府城的水,還真是深。”

    陳岩望著綠水,目光幽幽,森森然若規矩的法網,潛伏在山莊中的水族,還有心意不明的陸青青。

    “以後再說。”

    陳岩收回念頭,識海之中,陰神居于中央,幽幽的黑水彌漫在腳下,九天普化真形圖和八景金陽寶鏡環繞,叮當作響。

    “太冥生水,其道大光。”

    陳岩口吐真言,《太冥玄天寶典》翻開,黑暗衍生,幽水連綿,冷寂,徹骨,冰凍。

    “玄冥真水,”

    陳岩用手一指,一點水珠化形,甫一出現,就冰凍周圍三丈,滅絕生命。

    “唧唧,”

    三五只小鶴連忙跑開,撲騰著翅膀,躲得遠遠的。

    “現在只有一滴,”

    陳岩收起玄冥真水,他是他晉升神游後修煉的道術,待到大成之時,可以鋪天蓋地,冰封千里。

    “還有打破認知障時的天人交感。”

    陳岩看到自己陰神眉心的符文,笑了笑,當時的局面是九死一生,可是扛過去後,也是有常人難以想象的造化。

    這樣的造化,見所未見,以後會有大驚喜。

    “少爺,”

    還沒等陳岩繼續查看自己天人交感後獲得的好處,只听吱呀一聲,花門被人推開,阿英輕快地走進來,道,“有一位周公子前來府中拜訪,說是少爺的同窗。”

    “周公子,”

    陳岩接過名刺,青玉其表,花紋儼然,自然一種內斂,上面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周然,”

    陳岩點點頭,他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听過這個名字,稍一沉吟道,“阿英,你先把人領到迎客廳,我換下衣服,馬上就去。”

    “好的。”

    阿英答應一聲,縴足一動,行若狸貓,翩然若鶴,沒有半點的動靜。

    迎客廳里。

    角落中放置三足青銅大鼎,燒著上好的香料,煙氣裊裊,雲霞四起,浮浮冉冉,赤青相間,好似錦繡圖案。

    周然面容俊美,神情溫和,坐在木椅上,一邊喝著茶水,一邊打量。

    “有點門道啊。”

    看著廳中的風水格局,又想到引路的靈氣十足的少女,周然眸子眯起,難怪能中金台府的案首,果然有不同尋常之處。

    “等會不要露出馬腳。”

    陸仲依然是長袖廣衣,只是沒了往日的攝人風采,變得普普通通,他站在周然身後,充當僕人,很不起眼。

    “嗯,我知道。”

    周然口唇微動,聲音束成一道線,顯示出出眾的能力。

    “來人了。”

    話音一落,腳步聲響起,一個頭戴銀冠的少年出現,豐神俊朗,神采飛揚。

    “是周兄吧,”

    陳岩一進來就開口致歉道,“剛才在後院讀書入神,沒有親自迎接周兄,還請贖罪啊。”

    “陳兄太客氣了。”

    周然起身還禮,暗自打量,眼前的這個案首年紀輕輕,卻是沉穩有度,特別是一雙眸子,好似能夠看透人的內心。

    自己被他一掃,仿佛內心的齷齪無所遁形一般。

    “有點邪門,”

    周然心中一驚,納悶道,“對方難道真的是讀書養氣很深,已經到了洞徹的地步?”

    “請坐,”

    陳岩讓侍女重新換上茶水,笑道,“我可是久聞周兄大名啊。”

    “陳兄這話可是羞煞我也。”

    周然恢復了平靜,假假地和陳岩客套道,“現在府城的人誰不知道陳兄是我們年輕一輩的翹楚,三詩兩曲一出,府城震動,不少士林前輩可是對你寄予厚望啊。”

    “都是虛名罷了。”

    陳岩也是假話連篇,從他臉上半點看不出他還找人推波助瀾炒作自己名聲的樣子,現在完全是一副溫潤君子的風度,謙虛道,“詩詞只是妙手偶得,比不過周兄文章精深,得聖賢大義,字字珠璣,教化百姓。”

    兩人互相吹捧了一會,才進入正題,周然開口道,“我這次來,一來是拜訪一下陳兄,二來就是求一幅字。你不知道,上次我去拜訪座師,崔學政可是對陳兄你的字大加激賞啊。”

    “這個容易,”

    陳岩馬上吩咐下人準備筆墨紙硯,當場揮毫,龍飛鳳舞,磅礡大氣,字體剛健之中不乏嫵媚,功底愈發深厚。

    “好字,”

    周然縱然此來是有別的算計,見到這樣自成一家的書法,依然忍不住贊嘆。

    要知道,字是讀書人的門面,硬的不能再硬。

    “見笑了。”

    陳岩寫完之後,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帛巾擦去手上的墨汁,目光一轉,正好看到周然身後並不起眼的陸仲。

    嘩啦啦,

    這一刻,陳岩識海中的九天普化真形圖暈開一層又一層的寶光,重重疊疊的明後交織,好似真正的九天降臨。

    “是寶圖預警,”

    陳岩在前世就知道自己祭煉的寶圖的作用,他垂下眼瞼,掩住眸子中的驚駭,這樣的異相顯示,表面這個人非常非常危險。

    “還不是陽世之人。”

    陳岩感應到寶圖中傳來的信息,心中又是一陣驚濤駭浪。

    穩了穩心神,陳岩只當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繼續和周然談論書法,賞鑒詩詞,完全是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

    一直到送客之時,陳岩才裝作無意似地問了一句,被告知對方是周府的下人。

    “周府的下人,”

    陳岩看到兩人的背影消失不見,心中冷笑,警惕十足道,“真真是騙鬼呢。”

    “陸大人,如何?”

    周然離了白水雲宅,上了小舟,迫不及待地開口。

    “確實是良才美玉。”

    陸仲笑了笑,答道,“以我來看,這個陳岩最少都是五竅文曲心,以後運氣不差的話,中個殿試一甲問題不大。”

    “五竅文曲心,”

    周然面容扭曲,沒了剛才的溫文爾雅,像是擇人而噬,咬牙道,“那麼陸大人可否施展手段,為我割頭換面?”

    “我和你們周家有約定,”

    陸仲站在舟頭,長袖飄飄,道,“我會幫你換心改命,不過,前面的所有工作都是由你們周府來完成,我不會插手。”

    “我知道。”

    周然吐出一口濁氣,目光凶狠,道,“我一定會早日把陳岩擒下。”

    “不要惹出不相干的人物,”

    陸仲叮囑道,“要是真有厲害的人物關注到這里,我可不會伸手給你們清理尾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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