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825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5:17
第二百七十八章撥馬便跑

    戰場之上,張飛和關羽合鬥呂布,呂布雖強,方天畫戟氣勢如風雷,但關羽勢疾,張飛勢猛,一疾一猛,一刀一矛,配合密切,一時之間也難分難解。

    這種廝殺令好戰的呂布大為興奮,他每日守在董卓身邊,實在憋屈已久,唯一一個機會出守旋門關還遭逢了大敗,令董卓大為不喜,他也更感憋屈。

    此時能放手廝殺,著實令他大快,但張飛時不時冒出的“三姓家奴受死”,令他大為羞怒,方天畫戟兇猛招呼張飛,戟戟凌厲,刺得都是張飛的要害。

    張飛也殺得熱血沸騰,大吼連連,絲毫不讓!先前因為有劉備和關羽的阻礙,與張遼的廝殺處處受制,也同樣讓他憋屈,此時正好殺個痛快!

    張飛是與呂布大戰的主力,關羽卻一邊廝殺,一邊分神警惕著隨後衝進來的十個敵將。

    這十個敵將自然就是李傕、郭汜、楊定連同他們麾下幾員猛將,他們看到呂布打前鋒,抵住了關羽和張飛兩員猛將,便趁機衝了上來,在一旁虎視眈眈。

    他們沒有關注呂布這邊,而是盯著張遼和劉備那邊,尤其是楊定,看著張遼,低聲對李傕道:“稚然,眼下呂布抵住兩員賊將,正是我等除掉張遼的大好機會,只要我等一擁而上,趁機殺了張遼,再說他與敵勾結,相國絕不會過於問詢。”

    李傕眼裡凶光閃爍,他的侄子李暹一年前曾被張遼在西園斷了手指,舊怨在前,如今又把外甥胡封的死也算到了張遼身上。【】

    正如楊定所說,以董卓的性子,縱然信重張遼,但也絕不會為了一個死張遼而重處他們這些嫡系,否則就是自毀根基。

    “殺!”李傕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清雅的面孔有些扭曲。

    “殺!”郭汜等將領幾乎是同時低吼一聲,縱馬朝劉備和張遼殺去!

    事實證明,他們想的太過於簡單了,早已警惕的關羽見他們沖向劉備和張遼,當即一刀格開呂布,縱馬直衝李傕郭汜眾將,攔在他們面前。

    李傕、郭汜、楊定等將領見狀無不一驚,李傕大叫一聲:“先合力誅殺此獠!”

    關羽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丹鳳眼陡然睜開,殺氣畢露,提韁縱馬,如虎入狼群,長刀倏然揮出,一員慌忙抵擋的將領的長矛被一刀劈斷,長刀餘勢不止,連同那顆頭顱斬落在地,一腔鮮血狂噴!

    “殺了他!”李傕見狀不由大駭,渾身冷汗津津。只有上手了,才知道眼前這敵將的厲害,才知道自己與張遼、呂布這等高手的差距,方才那一刀又快又狠,如果落在他身上,他也絕無抵抗之力。

    李傕不由心生退意,他固然想趁機殺張遼,但卻更看重自己的性命,只是就在他呼喊的瞬間,關羽已格擋開數人攻來的兵器,長刀反手又是一揮,又一員將領被劈作兩斷!鮮血澆了李傕郭汜等將領一身,駭的他們臉色蒼白。【】

    絕頂猛將豈是等閒說說而已,在關羽強大的力氣和攻勢下,這些將領便如同紙糊一般,任由關羽斬殺。

    關羽連斬兩將之後,李傕、楊定等將領驚得急忙後退,再也顧不得圖謀張遼,唯有郭汜性格爆裂凶悍,大吼一聲,沖向關羽。

    但不過三回合,郭汜手中長矛便被擊飛,被關羽一刀斬過,削掉了半截頭盔,連同一塊頭皮落地,鮮血淋漓,餘下半截頭盔卡在了脖子上。

    郭汜滿臉是血,一時之間險些以為自己去了半顆頭顱,慘叫一聲,撥馬倉皇逃走。

    連斬兩人,關羽氣勢如虹,長刀所向,又一人跌落在馬。

    楊定見機最快,退的也最快,因此躲過一劫,但他已驚得心膽俱裂,慌忙朝李傕道:“稚然,速速令騎兵來救!”

    他們在出戰前,便令兩百最精銳的飛熊騎在後方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接應,以防萬一。

    李傕咬牙道:“若出動騎兵,恐壞了相國大計,必受責罰!”

    他發現自己被楊定這廝坑慘了,這廝幾番鼓動三寸不爛之舌,令自己陷入如今的險境,連手下將領也慘死兩人,令他心如滴血。他已下定決心,絕不再聽楊定的話,縱然他是什麼涼州大人,回去之後也要狠狠教訓於他!

    不想楊定又大聲道:“不過兩百騎兵,不足以乾涉大局,若汝與郭多死在這裡,遑論責罰?飛熊無將,更會壞了相國大計!張濟豈能獨自統領飛熊?”

    李傕清雅的臉頰抽搐了下,他知道自己又被楊定這廝說動了,尤其是最後一句最觸動他的心防,當即一咬牙,從懷中掏出一面玄色令旗,向前一揮。

    玄色令旗一動,董卓軍陣之前,早已蓄勢待發的兩百胡騎一聲吆喝,朝戰場狂奔而來。

    飛熊軍是董卓麾下最精銳的涼州鐵騎,只兩百騎兵,便已聲勢洶洶,騎陣如黑色矢鋒,不可阻擋,要擊碎戰場中的一切!

    楊定看到李傕出動飛熊鐵騎,登時振聲道:“兩百鐵騎,足以將張遼與那些賊將踏作肉泥!”

    人力終有限,縱然呂布、關羽、張飛這等猛將,面對兩百衝鋒的鐵騎,也只有暫避鋒芒一途!

    張遼縱橫沙場多次,對危機感最為敏銳,早在李傕、郭汜和楊定等戰將出場之時,他便察覺到了情況不妙,他完全相信,如果有機會,這幾個傢伙絕對會背後捅自己一刀,或者說他們就是為了捅自己而來!

    “大哥,情況不妙,速速召馬!”張遼對劉備低喝一聲,又一聲呼嘯,在戰場之側徘徊的象龍耳朵一豎,四蹄翻飛,朝他奔馳而來。

    劉備輾轉南北七八年,不知多少次逃過死劫,可謂戰鬥不差,逃跑有術,比張遼反應也不慢,他更敏銳的察覺那些後來的敵將對張遼也有惡意,喚了馬後又看到董卓麾下竟然出動了二百多胡騎,不由大驚,急聲勸張遼:“四弟,董卓手下自戕算計,如此凶險,何不棄了董卓,隨我三人投奔關東……”

    這時,關羽發現騎兵,也縱馬而來,沉聲道:“四弟,且聽大哥良言!董卓手下不可留。”

    “關東更不可去……”張遼呆呆的看著關東軍陣方向,咧了咧嘴:“三位兄長,還是小心的隱瞞與小弟的關係吧,否則定有大禍。”

    幾乎同時,關東軍陣方面爆發出了震天的吼聲:“誅殺張遼!”

    劉備和關羽身軀一震,不由回頭看去,城府如劉備,淡定如關羽,也不由目瞪口呆,震撼難言。

    只見關東軍陣方面,本在列陣的二十萬大軍如同潮水一般滾滾而來,萬面旌旗漫捲招展,遮天蔽日!

    “誅殺張遼!”

    十數個方陣、二十萬士兵幾乎是同時大吼,浩瀚的聲音猶如怒雷,震撼九霄,又如滔天巨浪,一波勝過一波,聲勢浩大,滾滾而來。

    “三位兄長告辭!”

    張遼怪叫一聲,一個飛躍,落在馳來的象龍背上,毫不猶豫,撥馬轉身就跑!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5:20
第二百七十九章跑!跑!跑!

    咚咚咚咚!隆隆隆隆!

    伴隨著洶湧無邊的大軍,是撼天動地的鼓聲。

    百鼓擂擊,整個大地都在震顫!

    “誅殺張遼!誅殺張遼!誅殺張遼……”

    關東二十萬大軍的吼聲一波接著一波,衝鋒的步伐越來越快。

    娘的,這下子真玩大了!張遼看著那迅速蔓延過來二十萬人洪流,鋪天蓋地,誅殺張遼的吼聲如雷貫耳,只覺得頭皮發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跑!跑!跑!

    他猜到了後果,但卻沒想到會是這種後果!

    好在他還算義氣,在經過呂布和張飛時,一刀架開了張飛的蛇矛,朝同樣發懵的呂布大吼:“快跑!”

    呂布二話不說,撥馬回頭就跑!他是好戰,但不犯傻。

    而張飛也沒有追擊,他與劉備、關羽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身後那震撼的一幕,他分明看到,後將軍袁術、山陽太守袁遺、廣陵太守張超騎馬拔劍,沖在最前面……

    “四弟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張飛急忙奔到劉備和關羽身邊,忍不住大聲道。

    劉備喃喃的道:“為兄也想知道……”

    “跑吧。”關羽只說出兩個字。

    劉備和張飛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撥馬往一側逃去。面對如此洪流,他們三兄弟縱然屬於關東一方,但捲入其中,後果也不堪設想!與此同時,他們這下子也徹底明白了張遼為什麼死活不去關東了。娘的,這樣子誰敢去關東?

    戰場另一方,李傕、郭汜、楊定也發懵了,楊定反應最快,撥馬就走,李傕和郭汜等將領回過神來,大罵一聲,拍馬狂逃。

    而此時,那二百飛熊騎奔襲一里半,正好衝鋒到最巔峰的速度,聲勢兇猛,然而面對二十萬洶湧的大軍,他們就是一粒沙塵,縱然再勇猛,也是螳臂當車!

    二百飛熊騎也不傻,慌忙勒馬,想要回逃,但一時間哪能控制的住,又奔出數百步,才收拾住前衝的勢頭,但已然亂成一團,到了洪流面前,轉眼之間就被吞沒。

    李傕此時根本無暇理會自己那二百精銳飛熊軍了,他連頭也不敢回,只是瘋狂鞭馬逃走,心中滴血,更是大罵楊定這個坑貨。

    皇城之上,董卓先是看到張遼似乎與關東勾結,臉色陰沉,隨後又看到李傕、郭汜、楊定等將領擅自出戰,折損數員將領,更是嗔怒.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也認定了張遼與那幾員將領必定有勾結,與關東方面怕也有問題了,心中正想著如何處置張遼,轉眼就看到了四五里外那令人震撼的一幕。

    “誅殺張遼!誅殺張遼!……”

    那令人震撼的洪流,那震天的吼聲,無不表明關東二十萬士兵突然發動襲擊,就是為了殺死張遼!

    董卓的臉色由陰沉轉為震撼,俄而目瞪口呆,肥胖的臉頰止不住直抽搐,他心中只有一個疑問,張遼究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令關東諸侯如此大的反應?

    一旁的胡軫和李儒也是震撼驚愕難言,李儒喃喃道:“誰說張文遠勾結關東群賊來著?”

    胡軫緊閉嘴巴,別說李儒,就是他此時也不相信張遼勾結關東諸侯之說了。

    同樣,董卓也徹底否決了先前的猜測,對張遼的忠心再無疑慮,人的觀點一邊,思想會立時跟著變。董卓開始細思起來,張遼在戰場上幾度搞怪使詐,後來與那三員將領說話,也完全屬於正常,說不定也是在使詐。

    只是董卓心中還有幾分惱怒,無論如何,正是張遼出戰,引來關東群賊全軍出動,壞了自己的大計。

    不過恰在這時,李儒又道了句:“難怪張文遠先前幾次不肯出戰,還說與關東群賊恩怨頗深,若是出戰,會令他們撕毀鬥將之約,壞了相國大計… …”

    董卓這才醒過來神來,沒錯,張遼先前有言在先,偏偏是胡軫和楊定一心鼓動他出戰,董卓又狠狠瞪了胡軫一眼。

    胡軫急忙低頭。

    董卓畢竟久經沙場,也頗有膽氣,看著那洶湧的洪流,很快鎮定下來,徘徊了幾步,沉聲道:“老夫親自下去指揮作戰,定要擊退關東群賊!”

    李儒忙勸阻道:“諸軍各有將領指揮,相國身份尊貴,豈能以身犯險?”他旁觀者清,這一年多來,董卓養尊處優,早已不是當初馳戰沙場的猛將了,若去指揮作戰,怕出意外。

    胡軫也忙道:“相國不可。”

    董卓怒哼道:“李傕、郭汜率眾將出擊,倉促逃回,何能應戰?飛熊軍不可有失!”

    說罷不容李儒再勸,命城樓城牆上的弓箭手嚴陣以待,自己大步下了城樓,胡軫緊緊跟隨。

    戰場之上,張遼與呂布並騎,他回頭遠遠看到了洪流之中的幾個老朋友,袁術、張超和劉岱,這些諸侯的裝束都很奇特,猶如黑暗中的螢火蟲,是那麼亮眼。

    張遼又看到身邊呂布的大紅袍,心中一動,道:“奉先,弓箭與紅袍借我一用!”

    呂布二話不說,撕下紅袍就給了張遼,把此時這個大紅袍實在太晃眼了,在萬軍之中就是個靶子,接著又把腰間懸掛的弓箭給了張遼。

    張遼將鉤鐮刀卡入馬鞍,接過紅袍,往自己身上一裹,又取了弓箭,騎著象龍馬突然折返,在距離關東大軍五百步時,將呂布那把鐵胎強弓拉了個滿月,朝袁術等諸侯的方向連射數箭,不過距離畢竟有些遠,接連數箭都失了準頭。

    後面洪流之中,死死盯著張遼的袁術等幾個諸侯,看到張遼竟然回身朝他們射箭挑釁,登時大怒,張遼的那身大紅袍實在太亮眼了,袁術當即大吼一聲:“穿紅袍的是張遼!誅殺張遼!”

    “穿紅袍的是張遼!誅殺張遼!”

    很快,關東大軍齊齊大吼起來。

    張遼哈哈一笑,撥馬馳回,象龍的速度極快,他敢折返挑釁,就是倚仗象龍,根本不懼這關東大軍洪流追上。

    不過再次撥馬馳回後,他已然落在了李傕郭汜和楊定之後。

    但像龍爆發力強,要追上他們絲毫不費力氣,幾百步的距離,象龍追到了楊定身後,在與楊定貼身而過的瞬間,張遼一把拎過了楊定,踹跑他的戰馬,扯下身上大紅袍,披到楊定身上,給他連綁了幾個死結,又摘了他的頭盔,扯散他的髮髻,丟到地上,大笑而去。

    楊定落地,嘶聲大吼:“張遼!”

    而後面關東大軍的吼聲更響亮:“穿紅袍的是張遼!”

    楊定面色大變,慌忙爬起身來,一邊發足狂奔,一邊慌忙解著身上大紅袍,一時之間卻那解得開。

    關東大軍那邊,剛回到陣中的張飛看到了張遼收拾楊定的這一幕,眼睛一瞪,丈八長矛立時指向落地的楊定,一聲大吼:“張遼落馬了,大紅袍在那裡!他要脫紅袍!披頭散發的是張遼!”

    張飛的嗓門很大,一眾士兵跟著大吼,而其他人也看到了楊定的紅袍,跟著大吼,轉眼就是十數万兵馬跟著大吼:“張遼落馬了!披頭散發的是張遼!”

    地面之上,楊定面色慘白,看著從身旁跑過的李傕和郭汜,嘶聲大叫:“稚然,救我!”

    李傕卻全然不顧,只是前衝,他焦急著回去指揮飛熊軍,一旦飛熊軍有失,董卓必然不會繞過他,他也會失去最大的資本。

    皇城之上,董卓與胡軫剛下了幾個台階,就听到從南面傳來廝殺聲,董卓不由一驚,急忙又上了城樓,朝南面望去,卻見南面洛水一線居然被突破了,遙遙可見一面大旗,破虜將軍孫!

    董卓不由面色大變!就在這時,一個探子氣喘吁籲的爬上城樓,大聲道:“禀相國,不好了!孫堅攻破防線,跨過洛水!”

    董卓一把拎起那探子,森然道:“孫堅前幾日剛敗,怎會如此之快再來雒陽?又如何會攻破洛水,段煨與董越是做什麼的!”

    那探子慌忙道:“孫堅借舟船,從伊水進入洛水,直接渡河……”

    董卓一把將那探子丟在地上,臉色鐵青,他忘了,孫堅是南方人,熟悉水性,而雒陽之中有二水,伊水從西南向東北匯入洛水,想必孫堅便是藉舟船,伊闕一帶直接順流而下,抵達洛水,既加快了行軍速度,也令洛水防線失去了作用。

    要知道,他們在洛水一線佈置的兵馬並不多,一旦孫堅突破洛水,南面其他諸侯的兵馬也會攻過來,那攻到皇城也是遲早的事。

    董卓肥胖的身軀止不住顫抖起來,形勢變化太快,如今他們陡然面臨兩面夾擊的險境,他不由看向李儒:“文優可有妙計對敵?”

    李儒沉聲道:“如今賊勢洶洶,不可應其鋒芒,相國當趁著關東賊兵未形成夾擊之前,速速後撤,組織兵馬,在西面張方溝一線阻攔敵人,但張方溝如陽渠一般,也可久恃,須要將畢圭苑糧草輜重迅速運走,撤入函谷關,等候關中兵馬來援。”

    一旁胡軫忙道:“相國,不戰而退,恐損傷士氣。”

    李儒道:“如今賊勢洶洶,若是在此大戰,恐陷相國於險境。”

    董卓猶豫了下,徘徊了幾步,沉聲道:“準備應戰,老夫兵馬精銳,又藉助皇城屏障,豈能懼怕關東群賊!”
V123210 發表於 2017-3-5 15:21
第二百八十章董卓大敗

    事實證明,李儒看得比董卓更冷靜,更客觀。

    董卓匆匆趕下城樓後,關東二十萬大軍的洪流已然逼近,正好李傕、郭汜慌忙趕回,董卓來不及責罵他們,立時命他們二人連同校尉張濟,率兩萬飛熊騎向關東士兵發起衝鋒,又命楊奉等將領率步兵與騎兵配合攻擊。

    騎兵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但凡形成規模的騎兵攻勢是很可怕的,但那是指完全奔跑起來的騎兵,而此時兩軍距離拉得太近,不過數百步,兩萬飛熊騎速度還沒有奔起來,就與關東二十萬大軍轟然衝撞!

    董卓本以為在兩萬飛熊騎的猛衝下,關東諸侯的兵馬會必然會一觸即潰,飛熊騎必然會直接穿鑿那滾滾洪流而過,而後回奔,從背後反襲,沖散關東兵馬。

    但他失算了。

    尤其是飛熊騎正好悲劇地衝撞到了鮑信的軍中,遇到的是關東諸侯最強悍的兵馬之一!

    鮑信與鮑韜兄弟本就勇猛,此次他手下更有從濟北調來的將領於禁!於禁治兵嚴謹,指揮有方,軍陣嚴密,手下將士幾乎是個個悍不畏死,面對進攻的飛熊騎,沒有一個後退的,他們直接以兵器和血肉之軀,與董卓的戰馬相撞。

    飛熊騎非但沒有鑿穿軍陣,反而猶如陷入泥潭,難以自救,很快又被四周的其他關東士兵團團圍困起來,陷入慘烈的廝殺。

    關東大軍的強悍,令董卓瞠目結舌!

    他不敢相信,張遼數次擊敗的關東群賊竟然如此厲害,令他手下最精銳的飛熊也難以抵擋!事實上,只因張遼此前數次擊敗關東諸侯,令董卓全軍上下都對關東諸侯產生了輕視感,包括董卓自己。

    但這一戰,董卓與他的羌胡兵知道了,瘋狂起來的關東諸侯也是很可怕的,一如當年令他兵敗中原的黃巾軍!

    但董卓不知道的是,袁紹等關東諸侯在第一次起兵時,只是各懷心思,沒有盡力,又被張遼幾番設計,攻了個出其不意,才導致大敗。此番卻是不同了,關東諸侯幾乎調來了他們最精銳的猛將和士兵,更是在看到張遼的那一瞬,後將軍袁術為了雪恥,悍然下令:凡斬殺張遼者,不論從屬哪個諸侯,皆封候拜將!

    而後袁紹等諸侯又加了一條,凡斬殺董卓與張遼者,封候拜將!

    縱然所封之侯是亭侯,縱然所拜之將是雜號將軍,但對尋常士兵而言,已是一步登天,平時想也不敢想的,因此他們無不瘋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便是如此。

    二十萬洪流洶湧而來,董卓的兵馬幾乎是一戰即潰,董卓在後方看的臉色大變,忙令士兵且戰且退,依托皇宮作戰,但皇宮大門早已被燒毀,根本無法阻攔洪流的衝入,連城牆上的弓箭手瘋狂放箭也不能。

    從關東二十萬大軍瘋狂猛冲起來的那一刻,洪流洶湧向前,勢不可擋,前面的士兵就是想停下也不能!

    董卓的兵馬幾乎是被關東兵馬擠入皇宮,然後被擁擠著一路敗退的,不後退的下場就是被踩踏為肉泥!

    與此同時,皇城南面,孫堅的士兵跨過伊水,從開陽門、平城門、津門衝了過來,更繞到皇城西面的廣陽門和雍門,準備包抄董卓後路。

    皇城北面,也有關東士兵從谷門和夏門衝入。

    皇城內縱橫十條大道,條條皆是十數丈之寬,開闊無比,三公府、步廣裡、永和里皆化為灰燼,董卓的士兵退到裡面後根本無險可守,到處倒是混戰,到處都是廝殺。

    一些羌胡兵慌忙退入那些殘破的宮殿,卻很快被無數的士兵圍了起來,困死在其中,更有一些掉落的磚瓦殘木砸死了不少人。

    董卓終於嚐到了自己火燒雒陽的苦果,一片焦土固然能讓騎兵衝鋒起來,但騎兵失去作用後,他們一旦敗退,便是退無可據。

    袁紹、張邈、張超、袁遺、曹操等諸侯也隨著大軍衝入了殘破皇宮,但他們早就失去了張遼的踪影,反而是看到了董卓,拼命追殺。

    董卓的處境很是凶險,他麾下最精銳的飛熊騎陷入圍困難以脫身,身邊除了三千親衛相隨保護,就是賈詡和樊稠帶領兩支兵馬護衛了。

    但關東諸侯如袁紹、張邈等,哪個身邊沒有數百上千親衛,而且個個都是精銳!攜大勝之勢,銳不可當!

    鏖戰之下,賈詡和樊稠損失不小,而且隨著孫堅的士兵衝進來後,賈詡和樊稠的兵馬很快被沖散,餘下那數百親衛拼死保護著董卓後退。

    此時,緊追董卓不放的袁紹也露出了獠牙,他手下有猛將文丑,親衛中又有八百弩兵,一波一波的弩箭,射殺得董卓親兵死傷慘重,連連敗退。

    曹操雖然窮得沒有弩兵,但他手下新招募李典、樂進,會合了夏侯兄弟和曹洪後,幾員猛將殺入董卓親兵之中,如同虎狼。

    董卓騎著駿馬,在眾親兵的保護下,左右開弓,連發十多支箭,射殺了十多人,卻已氣喘吁籲,再也沒有力氣開弓。

    此時的他身型肥胖,贅肉橫生,哪還是那個當年縱橫沙場的悍將。

    “吾兒奉先何在?”董卓看處境越來越凶險,不由大吼一聲。

    “孩兒在此!”不遠處一個聲音大聲應喝。

    董卓聽到呂布的聲音,不由大喜,急忙望去,心中卻是一沉。

    只見數百步外的南北宮之間的殘缺閣道下,此時他最倚重的呂布也陷入了重重圍困,難以脫身。

    呂布初時脫離戰場後,便想去尋找董卓,只是他雖然被張遼脫去了大紅袍,但身形魁梧,比尋常人足足高出兩頭,又頭戴金冠,身披精甲,身處戰場,可謂風騷引人,就彷佛黑夜中的螢火蟲,田野中的金龜子,無論是胯下雄駿的赤兔馬,還是手中的方天畫戟,都深深的出賣了他的身份,招引的無數關東士兵團團來圍。

    他的武力自然不是尋常將士能比的,起初倒是殺了個痛快,連斬數將,殺得圍困他的關東兵馬退避三尺,方圓數丈,為之一空!

    但他還沒來得及退走,便引來了張飛、關羽和劉備,三英戰呂布,呂布一下子陷入了苦戰。

    而此時引發兩軍大戰的罪魁禍首張遼,卻自在的很。

    雖然關東二十萬兵馬大喊著誅殺張遼,但又有幾個人認得張遼?

    加上先前被張遼坑害、綁縛大紅袍的楊定吸引了大多數關東將士的目光,張遼早就無聲隱匿了。

    只有一人,始終死死的盯著張遼,就是後將軍袁術。

    張遼連躲數次都沒躲過袁術怨毒的目光,最後一下子惱了,揮動鉤鐮刀反殺一場,連斬十數人,又挽開鐵胎弓,直接給了袁術四五箭,將猶如瘋狗一般的袁術放倒在地,這才趁機逃走。

    張遼逃走後,很快尋到趕來接應他的二十個猛虎士。他的猛虎士與董卓的羌胡兵裝束不同,規模又極小,不會引起關東士兵的注意,象龍也沒有赤兔那般惹眼。

    而張遼又乾起老本行,他帶著猛虎士退入北宮一處偏殿,大喊著誘來一群關東士兵,搶了他們的衣甲,然後這個無恥的傢伙在臉上抹了血跡,衝出偏殿,堂而皇之的大吼著“誅殺張遼”,在一眾猛虎士古怪的眼神中,混進了關東士兵進攻之列。

    他們一路喊著“誅殺張遼”的口號,趁機斬殺了不少羌胡兵,奪了二十匹戰馬,又打了一次悶棍,奪了一面關東兵馬的旗幟,很快就與關東士兵融為一體。

    張遼的兵馬都留在畢圭苑後方,在這種大型混戰之中,他不是主力,也沒有兵馬牽制,此時帶著最精銳的二十個猛虎士,偽作關東士兵,屬於主動進攻的一方,在其中可謂進退自如,如魚得水。

    如果苦戰的董卓和關東諸侯知道這個罪魁禍首此時過的如此悠哉,恐怕早就氣得吐血三升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07:13
第二百八十一章危在旦夕

    張遼帶著猛虎士偽作關東士兵,遇到羌胡兵,能躲就躲,躲不過就呼喊其他關東兵來戰,而他們則趁機退走,一路左拐右拐,方向依舊是西面畢圭苑。

    不過樂極也有生悲之時,就在他們又躲避了一處戰場,小心退走之時,突然一個熟悉大喊聲傳來:“文遠?”

    張遼一愣,回過頭去,就看到張楊正驚喜的看著他。

    “稚叔兄,別來無恙。”張遼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張楊與他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當初二人一起被丁原派到雒陽進入西園,一起經歷了蹇碩被滅,一起投靠大將軍何進,又一起被派出去募兵,張楊年齡要比他大十來歲,雖然作戰勇猛,但平時性格溫和,甚至有幾分優柔寡斷,很是照顧張遼。

    張楊一聲“文遠”喊出後,登時大悔,忙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看到並沒有其他兵馬注意,這才舒了口氣,又急忙縱馬過來,低聲道:“文遠,還不快快退走?早早離開董卓為好。”

    張遼搖了搖頭:“如今形勢,還是大樹底下好乘涼,離開了董卓,情況會更糟。”

    二人都沒注意到,張楊身後一個將領朝後面使了個眼色,有兩個士兵悄悄離開了隊伍。

    張楊聽了張遼所說,想起剛才袁紹、袁術等諸侯咬牙切齒的模樣,關東二十萬大軍齊吼誅殺張遼的情景,也只能無語的搖頭:“文遠哪,你怎的得罪了那麼多諸侯?”

    “沒辦法,他們經不得打,受不得打擊。”張遼嘿嘿一笑,又抱拳道:“稚叔兄,小弟先告辭一步了,以後有機會再慢慢敘舊。”

    “一路小心。”張楊也知道張遼目前的情況,當即點了點頭,囑咐了一聲。

    張遼抱了抱拳,正要離開,突然又一個聲音喊道:“文遠?”

    “毌丘兄。”張遼轉頭看去,卻是又一個故友,毌丘毅,不由咧了咧嘴,沒想到一下子都遇到了。

    “文遠,怎的還在此地遷延?還不速速退走?這裡太危險了。”毌丘毅也是一副緊張和關切的神色。

    毌丘毅是河東人,與張遼、張楊都曾在大將軍麾下效命,因為河東與并州比鄰,也是同鄉,所以三人在往日一向都走的比較近。只是當初一起被派出募兵,而後大將軍身死,他們在此情景下見面,頗有幾分感慨。

    張遼又與毌丘毅敘了兩句,在毌丘毅和張楊的催促下,抱了抱拳,便要退走。

    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大吼:“休走了張遼!”

    張遼轉頭看去,只見一支人馬衝來,個個都是騎兵,領頭的是個虯髯深目的異族大漢。

    “於夫羅!”張楊一聲驚呼,忙低聲道:“文遠快走!是欒提於夫羅!”

    張遼眉頭一挑,朝張楊低聲道:“南匈奴一向反復不定,稚叔兄須要小心此人。”如果他沒記錯的,歷史上張楊被同盟的於夫羅坑過一次,雖然沒有死,但卻被俘虜了近一年。

    張遼話音剛落,於夫羅已經衝到眼前,看到張遼,眼裡露出貪婪之色。誅殺張遼,可是大功一件,若是活捉了張遼,到了袁術那裡,必然能得到更多的好處。

    “單于手下留情!”張楊忙要阻止。

    於夫羅卻沒理會張楊,揮動手中長矛便朝張遼殺來。

    張遼冷哼一聲,他對這些慣於鈔略的異族沒什麼好感,羌胡如此,匈奴更是如此,只因原本的張遼便是死於匈奴作亂之時,所以張遼看到於夫羅攻來,二話不說,鉤鐮刀倏然揮出,一個反轉,鎖住於夫羅的刺來的長矛,於夫羅用力回抽,卻怎麼也抽不出。

    他與張飛那級別的猛將差遠了,哪能脫開張遼的兵器鎖拿!不由面色一驚。

    張遼鉤鐮刀又一甩,被鎖住的長矛向上蕩起,而後在於夫羅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鉤鐮刀倏然一砍。

    哚!矛頭斷落,於夫羅手下只餘下一截木桿。

    砍斷長矛的鉤鐮刀迅速撩起,反削向於夫羅頭顱,於夫羅手中只有一截木棍,哪能抵抗,駭然大呼:“張將軍救我!”

    一桿長槍倏然伸出,架住了張遼的鉤鐮刀,卻是張楊出手了,他忙道:“文遠,手下留情。他是匈奴單于,若是殺了他,後患不小。”

    “如此武力也敢來中原招搖?”張遼冷哼一聲,抽回長刀,撥馬而回。

    但就在這時,一聲破空的熟悉低嘯傳來,一道寒光陡然朝他射來,張遼頭一偏,左手迅速一抓,卻是一支羽箭。

    張遼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轉過頭去,卻看到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左右的匈奴青年正手持長弓,弓弦震顫,又看其他匈奴人也是個個手持弓箭,準備攻擊。

    張遼二話不說,一聲低吼,揮動長刀便殺了過去,二十個猛虎士緊隨其後。匈奴擅長騎射,他們卻不能拉開距離,只要殺氣其內,才能避免被箭雨攻擊。

    於夫羅見狀大驚,慌忙退入隊伍之中。

    張楊見狀,想要再勸,卻被毌丘毅拉開,南匈奴幾番寇略河東,毌丘毅對其也是深惡痛絕。

    “殺!”那些匈奴人也剽悍,揮動彎刀,朝張遼反沖過來。

    “殺!”張遼同樣是一個字,此情此景之下,他下手絕不容情,一上手就是全力以赴,鉤鐮長刀在馬上猛然一揮,劃出一道弧線,寒光所過之處,那些彎刀紛紛落地,隨之的是四五個衝上來的匈奴兵人頭飛出。

    “殺!”二十個猛虎士也是齊聲大吼,他們對異族下手也絕不容情,二十人與張遼形成一個圈,四五人相互配合,形成一個小陣,又放一些匈奴兵進來,手中長刀連劈帶砍,殺得那些匈奴人連聲慘叫。

    匈奴人強的是騎射,是騎兵奔襲,在這種情況下,縱然人多,卻絲毫佔不了上風,後面的匈奴想要發箭,卻又怕自傷。

    轉眼之間,張遼與二十個猛虎士已經殺了數十個匈奴兵,雖然他們也有受傷,卻絲毫不影響戰力。

    於夫羅重新奪過一桿兵器,又來招架張遼,卻被殺得連連後退,又看手下死傷慘重,他被南匈奴王庭排擠而出,兵馬本就不多,一下子就死了幾十個,不由慌忙大喊:“張將軍,手下容情!我等絕不敢再犯!”

    張遼神色冰冷,只是盯著那個一臉凶狠的放箭青年:“我要他的命!”

    於夫羅忙道:“他是我族左賢王,張將軍手下容情!”

    左賢王?張遼眼裡陡然閃過一絲殺機,歷史上蔡琰不就是被南匈奴劫走,沒於左賢王,這個人不能留!

    他目光瞪向於夫羅,厲聲道:“一命換一命,汝要保他,那就休怪某先取汝性命!”

    說罷,鉤鐮長刀猛然一斬,攻勢比剛才更加凌厲,二十個猛虎士也是齊聲大吼:“殺!”

    這一次,他們的主攻目標就是於夫羅。

    張遼的武力堪比萬人敵,沖在敵陣之中,猶如虎入羊群,立時殺出一片血路,於夫羅見狀,陡然大吼:“張遼在此,誅殺張遼!”

    附近的關東士兵聞言,不由看向這邊,他們認不得張遼,卻朝這邊衝過來。

    於夫羅只當自己這一吼,會嚇跑張遼,卻不想張遼根本不管不顧,只是一力朝他殺來!

    匈奴人見狀急忙趕過來要保護單于,還有匈奴人發了狠,直接放箭,卻被張遼一一格擋開,又拎起匈奴人作為肉盾。左慈當初可是專門訓練過他格擋羽箭,只要不是數十支以上箭雨齊發,他就毫不畏懼。

    附近的關東士兵不斷圍過來,而於夫羅卻已危在旦夕,他見張遼如發了狂一樣要殺他,大是駭然,忙又向張楊求救:“稚叔,快救我!”

    張楊忙又道:“文遠……”

    就在他剛吐出兩個字之時,張遼手中鉤鐮刀倏然呼嘯著旋轉飛出,方向卻不是於夫羅,而是一旁丈許外的匈奴左賢王。

    那左賢王正在拉弓,要再次放箭偷襲,哪能抵擋張遼飛出的鉤鐮刀,一顆頭顱飛起,猶自帶著凶狠和不可置信。

    匈奴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而張遼在飛出鉤鐮刀的一剎那,就拔出了腰間的中興劍,左劈右砍,飛馬殺到那左賢王屍體之後,拔出了插在另一個匈奴人身上的鉤鐮刀,一聲呼嘯,在匈奴人駭然驚愕之間,帶著二十個猛虎士衝了出去。

    張遼帶著猛虎士衝出匈奴隊伍,看到一群關東士兵圍過來,登時舉刀一聲大吼:“誅殺張遼!”

    那些關東士兵看到他們裝束,又聽他喊誅殺張遼,有些摸不著頭腦,下意識避開了一條道路,讓張遼一行縱馬通過。

    後面留下驚愕的張楊和毌丘毅臉頰抽搐,面面相覷,他們終於知道張遼是怎麼在這關東兵馬中縱橫來去了。

    只是,這也才猥瑣了吧……

    “逃出去的就是張遼!”直到於夫羅回過神來,大吼一聲,那些關東士兵才反應過來,急忙追去,但此時張遼已經帶著一眾猛虎士混入了人群之中,哪還找得到。

    張遼帶著一眾猛虎士,一路喊著“誅殺張遼”,直接向西沖去。

    雒陽西宮,賈詡與兒子賈璣和近百個士兵被一眾關東士兵圍困在這裡,危在旦夕。

    看著聚攏過來越來越多的關東兵馬,賈詡面色沉肅,他本就不擅長衝鋒陷陣,此時面對這般困境,縱然滿腹謀略,也無可奈何。

    兒子賈璣護在他面前,已經受了傷,而更多的敵兵還在衝過來。

    難道今日他們父子就要死在這裡了嗎?在這生死一線之間,賈詡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弟子,張遼。

    如果文遠在這裡就好了。

    就在賈詡心中浮出這個念頭之時,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誅殺張遼!”

    賈詡臉頰一抽,突然前所未有的放聲笑了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07:14
第二百八十二章再詐

    “誅殺張遼!”

    張遼帶著猛虎士路過西宮時,看到一個大鬍子將領帶著一支大約兩百人的關東兵馬從南而來,習慣性的大吼了一聲。

    西宮是雒陽皇宮的附屬宮殿,是後期建成的,無論是規模還是格局,都要比南北兩大主體宮殿群小的多。

    張遼聽到西宮裡有廝殺聲,卻完全沒興趣湊熱鬧,本想繞過去從金市那邊出皇城,卻不想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大喊聲:“師兄!父親被困在此!”

    師父被困在這裡?!

    張遼身子一震,面色微變,他聽出來了,那是賈璣的喊聲!

    他二話不說,一揮手,帶著一眾猛虎士便要衝進去!

    不想那支從南面趕來的兩百人關東兵馬也要跟著進去,張遼眉頭一皺,一指金市那邊,喝道:“逆賊張遼被追去金市了,爾等來這做什麼? ”

    如今裡面情況危急,要是這二百關東兵馬也跟進去,那救人就難了。

    但凡戰將,多半都是橫行的主,那個領頭的大鬍子將領看到張遼不過二十人,卻指手畫腳,神色嚴厲,登時不滿的道:“張遼狗賊既在金市,汝進這裡作甚?”

    娘的,誰是狗賊!

    張遼抬手就是一巴掌呼過去,喝道:“不懂尊卑的蠢貨,乃公的命令爾也敢違抗?乃公辦事爾也問詢?”

    啪!

    大鬍子將領臉上多了個巴掌印,一下子被打蒙了,回過神來,登時大怒,大吼一聲,挺起長矛就朝張遼刺來!

    張遼看著那刺來的長矛,一聲冷笑,鉤鐮刀一個反轉,鎖住他的長矛,不待他回奪,抬腿就是一腳,將大鬍子踹出丈許。

    又看他手下那些士兵要圍上來,眼睛一瞪,殺氣畢露,喝道:“放肆!爾等是哪鎮諸侯手下的狗崽子?個個都長了一對狗眼?不認得乃公?論輩分,袁本初與袁公路兄弟見了乃公也要喊一聲叔父,爾等安敢在此猖狂!”

    大鬍子將領被張遼一腳踢出丈許,痛得慘嚎一聲,心中又駭又怒,本要下令士兵攻擊,一聽眼前這青年竟然自稱是盟主袁紹的叔叔,登時倒吸了一口兩氣,面色發白,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汝南袁氏何許勢力?他一個小小軍侯哪敢得罪!這青年的武力遠在他之上,來頭更是如此之大,他再也不敢在此停留半刻,甚至連真假也不敢分辨,即便是假的,敢冒充袁紹和袁術叔叔的人豈是等閒,還是躲遠點的好。

    事實上,算是這大鬍子見機得早,逃過一劫。張遼固然是在唬他,但若他還有半點猶豫,張遼下一刻就會發動雷霆之勢,直接衝入敵群一刀斬了他,迅速平定他們。

    師父賈詡被困在裡面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張遼實在沒有功夫在這裡耽擱,誰敢阻他,便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看大鬍子帶著二百關東士兵離開,張遼一揮手,帶著猛虎士迅速沖入西宮。

    西宮之中,處處殘垣焦土,此時裡面足有數百人正殺的慘烈,血肉橫飛,屍體亂陳。

    張遼一眼就看到了師父賈詡,正被三百多關東士兵圍在一處殘殿之中,手提長劍,身上染了多處血跡,顯然經歷過廝殺,但他的衣服卻依舊整齊,不顯凌亂,臉上染血,卻神色平靜淡然。

    賈詡身前的賈璣卻明顯受了傷,右肩頭殷紅一片,換成左手揮刀,與數十個士兵阻擊著關東士兵的瘋狂進攻,此時的他們多半受傷,只能藉著斷壁殘垣抵擋,岌岌可危。

    雖然張遼與身後猛虎士穿著關東士兵的衣甲,而且臉上滿是血污,難以看清面容,但賈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弟子,朝他頷首微笑。

    張遼只看師父手提長劍,劍上染血,便知道他們的處境極為艱難,看向那些還在猛攻的關東士兵,心中湧起一股怒火,臉上卻是神色不變。

    他迅速掃過那三百多關東士兵,個個戰鬥力都不差,尤其是領頭的那個將領,武力極是厲害,難怪跟隨自己學過禽獸拳的賈璣也擋不住。

    與此同時,那些關東士兵也看到了張遼他們,他們剛才聽到賈璣出聲求援,本以為來的是胡兵,早已分出一百多士兵準備抵擋,沒想到進來的卻是二十個關東士兵,不由一愣。

    帶領那一百士兵警戒的將領大聲問道:“爾等是哪路諸侯麾下?”

    張遼沒有回話,而是傲然的朝他擺了擺手,目光冷漠一掃,儼然一個久居高位的人物,令那將領面色微變,神色肅然。

    不想張遼目光又掃了一遍,卻突然面色陡變,指向最裡面的一個關東士兵,厲聲道:“張遼,汝這逆賊便是化成灰某也認得,還不速速受死!”

    一眾關東士兵登時有些發懵,那個被張遼指著的士兵更是愕然。

    而張遼卻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大吼一聲:“誅殺張遼!”

    吼聲未落,便與二十個猛虎士猶如猛虎一般的衝入敵群,以有備攻無備,轉眼之間就放倒數十人,衝到了那個將領面前。

    那將領只以為張遼弄錯了,死命抵擋著張遼的攻擊,嘶聲大吼:“休得動手!我等乃破虜將軍麾下,絕非張遼狗賊……啊!”

    他話音未落,就被張遼一腳踢得飛出丈許,口吐鮮血,失去了戰鬥力。

    其他士兵見狀,急忙組織反抗,張遼長刀連劈,大吼道:“竟敢反抗,必是張遼同黨!”

    直到此時,那些關東士兵還以為張遼是弄錯了,只能被動應戰,又想要解釋。而那個被指為張遼的士兵還在茫然發懵。

    本要阻擊張遼他們的一百多個關東士兵,此時已然去了大半!

    他們卻不知道,這也是突襲的一種!

    正面作戰,混淆敵我,令敵茫然無措,亂其軍心與戰意,而後突然發動攻擊,也形同突襲。

    賈詡看得暗自點頭,這個弟子臨戰的亂敵和應變能力,確實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便是自己也不行,這或許就是天賦。

    張遼偽裝太真,動作太快,那正在猛攻賈璣的關東將領原本也以為張遼是搞錯了,他還等著自己手下的將領辯解明白,合力攻打賈詡,不想還沒回過神來,自己分出的那一百多個關東士兵已然被張遼殺得大亂潰散。

    他不由目眥欲裂,兩刀砍退賈璣,看向還在大肆斬殺自己手下士兵的張遼,正要斥罵他敵我不分,卻突然眼睛一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失聲道: “張……張遼?!”

    此人正是孫堅麾下將領祖茂,他此時看不清張遼的相貌,但卻認出了張遼那揮刀的姿態,幾日前伊水之畔張遼大戰孫堅父子的兇猛情形令他印象太深了!

    張遼抬頭看了一眼祖茂,對他有點印象,當時正是孫堅側翼一路將領,卻是舊相識,不由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孫破虜呢?”

    祖茂這下子確認了張遼的身份,登時氣得五內俱焚,忍不住跳腳,嘶聲大吼:“張遼,張遼!汝怎的如此無恥!”

    他一想到張遼偽作關東將領,賊喊殺賊,令自己手下士兵全無抵抗,損失慘重,就氣得險些暈厥!

    天下怎的有這般無恥之人?怎的有這般無恥之人!

    “啊!”祖茂仰天大吼,再也不理會身後的賈璣,揮起手中大刀,不顧一切的朝張遼衝去。

    與此同時,那些聽到祖茂大吼的關東士兵也反應過來了,他們很多人都參與過伊水之戰,登時認出了張遼,不由大驚失色!

    他們是孫堅的手下,對孫堅的勇武一向視若神明,但眼前這張遼卻在伊水戰場上殺得孫堅父子連連大敗,他們此時遇到,豈能不懼?
V123210 發表於 2017-3-6 07:15
第二百八十三章兩箭

    看到祖茂揮刀瘋狂衝過來,張遼冷笑一聲,揮動手中鉤鐮刀迎了上去,這次他鉤鐮刀不鎖也不擋,就是一刀一刀與祖茂瘋狂對砍。

    鏗!鏗!鏗!

    刺耳的金鐵交擊聲急促響起,一聲比一聲急。

    張遼姿勢不變,一口氣瘋狂的連砍了數十刀,砍得祖茂一直退了十多步,手中長刀完全變型,哐啷落地,急忙一個打滾,躲過了張遼斬頭的致命一刀,但肩膀上卻被削去了一塊血肉,鮮血橫流。

    那些關東士兵看到他們的主將,孫堅麾下最勇猛的四大將領之一,竟然在張遼手中全無抵擋之力,不由更是大駭,一時間被張遼瘋狂進攻的姿態所懾,竟不敢再圍上來。

    祖茂逃過一劫,爬起身來,也是渾身冷汗直流,再看張遼手下那二十個猛虎士氣勢洶洶,個個不凡,勇武遠超自己手下,而自己手下雖然還有二百多人,卻被張遼震懾,戰鬥力難以發揮,他登時再無戰意,大吼一聲:“退!”

    一眾關東士兵如聞大赦,急忙跟著祖茂向南面退去。

    張遼憑藉雷霆之勢,連詐帶殺,駭的關東士兵退去,也不追趕,而是大步走到師父賈詡面前,行了一禮:“弟子見過師父。”

    他在敵人面前悍如煞神,在賈詡面前卻始終誠摯而恭敬。

    賈詡扶起他,呵呵笑道:“此番多賴文遠……”

    “師父何須客氣。”張遼忙道了一句,又扶住一旁的賈璣,查看他的傷勢。

    賈詡看了一眼賈璣肩頭的殷紅,眼裡閃過擔憂之色,嘴上卻淡淡的道:“無妨,不過受些傷而已,正如文遠那句話,不經歷生死,又怎會成長?”

    張遼沒有理會賈詡,細細的查看了賈璣的傷口,並未傷到筋骨,不由鬆了口氣,道了聲:“無妨,不過需要休養旬月。”

    他這句話一出,便敏銳的感到賈詡緊繃的身子一鬆,不由暗自好笑,師父雖然嘴上說的冷淡,但畢竟父子連心,又怎能不在乎賈璣的傷勢。

    不過他卻裝作沒看到,只是從懷中掏出常備傷藥,仔細的給賈璣敷上。這幾日戰事太多,受傷士兵太多,鍛煉得他敷藥水平大為長進,手法極為嫻熟。【】

    而一眾猛虎士不等他吩咐,已經迅速救治賈詡手下的傷兵。

    片刻之後,張遼將賈詡父子扶上自己的象龍馬,迅速離開西宮,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祖茂帶著上千士兵折回,衝入西宮,卻撲了個空。

    張遼帶著猛虎士在前面開路,帶著賈詡父子一路向西,沿途他們一旦遇到關東士兵,張遼便為他們指出“張遼”所在,又將賈詡等殘兵偽作俘虜,一路倒也暢通。

    一直將賈詡送到了張方溝,完全衝出了關東兵馬的包圍圈,張遼才鬆了口氣。

    象龍之上,賈詡看著牽馬的弟子,心中湧出一股難言的感動。說來自己並沒有為這個弟子做多少,一切的成就都是自己這個弟子打拼出來的,反倒是他為自己做了良多。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縱然賈詡素來明哲保身,性情冷靜,此時也不禁把這個弟子當做了自己兒子一般。

    他們到了張方溝,詢問了這裡的士兵,才知道董卓還沒撤回來。

    賈詡下了象龍,看向張遼,意味深長的道了一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相國不可有失。”

    張遼會意的點了點頭,他明白賈詡早看出自己對董卓並非那麼忠心,不一定會拼死去救董卓,但自己眼下正需要董卓這棵大樹乘涼,所以還不得不救。

    “師父保重。”張遼抱了抱拳,他不需要囑咐賈詡什麼,賈詡的思慮比他更縝密,無論是張方溝還是畢圭苑的防禦,想必師父都會做好準備。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將二十個猛虎士全部留給了賈詡,自己隻身騎著象龍返回皇城去救董卓。關東士兵太多,他只是見機行事,並不會苦戰,自己一個人行事反而更加方便。

    賈詡看著張遼的背影,喃喃道:“保重。”

    張遼一路奔近皇城,再次聽到了震天的廝殺聲。

    他留下象龍在附近徘徊,隨時聽他信號,自己則是依舊偽裝成關東將領,去尋董卓。

    董卓並不難找,張遼湊到廝殺最慘烈的地方,很快就看到了被數千關東士兵追殺的董卓。

    此時的董卓處境極為淒慘,他手下的飛熊騎、段煨、董越、徐榮、樊稠、李蒙等將領全部被關東大軍牽制在各方難以聚攏,而他本人與三千親衛則被袁紹等關東諸侯瘋狂追殺。

    他身邊最精銳的三千親衛已然陣亡大半,餘下的也被切割分散,要么陷入敵陣,要么結陣阻擊敵兵,身側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兩百人,圍成人牆,步步後退,還被一眾猛將緊咬不放,以弧形圍困。

    董卓身邊還有兩人,是胡軫和李儒,不過他們三人包括數百親衛在內,只餘下了一匹馬,正是董卓的坐騎,其他人的戰馬早被驅散或射殺。董卓此時也不敢騎坐馬上,免得中了暗箭,只是將戰馬作為掩護。

    張遼小心翼翼的混在關東兵馬之中,他看到在追殺董卓的一眾猛將中,竟有孫堅、孫策父子,還有曾在河內交過手的猛將文丑。三員猛將帶著數十人,追殺的董卓和兩百親衛一路倉皇后退,卻難以擺脫。

    他還看到了不遠處的曹操等諸侯正在剿殺董卓散開的親衛,照此情形下去,一旦這些親衛被殺,關東諸侯騰出兵馬,董卓必然難逃一死!

    而董卓在此情況下居然一直採取的是添油戰術,不敢將身旁的兩百親衛一併派出。養尊處優的生活最是消磨人,此時的董卓或許還有著當年對敵的狡詐,但卻沒了拼死的勇氣。

    戰場之上,董卓面色陰沉的看著那些不斷斬殺自己親衛,步步逼近的關東賊兵,臉色慘白,他著實未曾料到形勢會變化的如此之快。

    此時他心中更是悔恨的無以復加,眼前這番局面,皆是因為自己派了張遼上戰場,引起關東諸侯的暴動,如果早料到這一幕,如果能回到一個時辰前,他絕不會派張遼上戰場!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看著前方結陣的親衛不斷被殺死,身邊僅餘下的二百親衛不斷補上去阻攔敵人,護在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眼前的形勢越來越令人絕望,董卓在心中開始怒恨起張遼來,更怒恨攛掇張遼出戰的胡軫和楊定,還有擅自出戰的李傕和郭汜,導致他的飛熊騎錯失戰機!

    與此同時,他更盼望著呂布,或者李傕、郭汜、張濟帶領的飛熊騎,或其他任何一路兵馬能突破重圍,前來救他。

    但什麼也沒盼來,而關東群賊的攻勢卻更猛了。

    董卓身邊,李儒手臂也中了一箭,臉色有些發白,他眼見援兵無望,當即咬牙對董卓道:“相國,若是如此下去,必然危矣!眼下只能行險一搏!”

    董卓眼睛一亮:“文優快講!”

    李儒道:“可令大都護指揮身邊這二百親衛全部壓上去,拼死阻攔敵人,只留下五人,保護相國騎馬速速沖出重圍,相國騎在馬上,可在背後綁縛一屍體,阻攔敵人的箭矢。”

    一旁胡軫聽李儒建議董卓派他斷後,臉色一白,卻不敢反駁。

    “親衛全部壓上去?”董卓不由遲疑起來,如果身邊這僅有的二百親衛也派出去,那自己可就危險了,獨自一騎能不能逃出去還是兩說。

    李儒看董卓竟然還在遲疑,急聲道:“相國,不可遲疑!否則晚矣!”

    董卓畢竟是經歷過沙場的,也知道李儒所說的是唯一的機會,終於下定了決心,看向李儒,沉聲道:“老夫若走,文優你當如何?”

    事實上,董卓的戰馬足以騎乘三人,董卓加上背後抵擋箭矢的屍體算是兩人,還有一人能坐,但董卓不敢冒這個險,要知道,人越多,馬就跑的越慢,逃跑的機會就越小。

    李儒聽到董卓詢問,深吸了口氣:“儒區區賤命,死不足惜,相國保重便是。”

    董卓猶豫了下,終究是道:“老夫衝出去後,定然帶人前來救汝。 ”

    李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真等董卓回來,他怕早就成為肉泥了。

    ……

    張遼混在關東士兵之中,看到圍在董卓身邊的二百多親衛突然全部出動,瘋狂朝關東士兵猛撲而來,而董卓卻要跨上戰馬。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董卓要藉助親衛的拼死掩護,獨自逃走!

    娘的,董卓要是僥倖逃走了,自己還怎麼救人?還怎麼落這個人情?搏這個大功?他相信,董卓此時心中必然怨恨他這個罪魁禍首,只有救了董卓,才能化解這一點,而賈詡派他前來,也未嘗沒有這個意圖。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張遼當機立斷,將鉤鐮刀插在地上,迅速從腰間取了鐵胎弓,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瞄準董卓的戰馬屁股就是一箭!

    羽箭離弦,倏然穿過人群……直插在了剛爬上馬背的董卓屁股上!

    董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翻身落馬。

    人群中,張遼眼角抽搐了下,娘的,自己瞄的是戰馬的屁股,董卓怎麼湊了上去,還好只是射中董卓屁股,沒射死董卓,壞了大事。

    他忍不住想要爆笑,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忙又抽出一支羽箭,搭箭上弦。

    董卓中箭落馬,倒在地上慘呼,轉眼之間又聽到了戰馬痛嘶,連蹦帶跳,便要脫離戰場,他連屁股上的箭也來不及拔,慌忙爬起來要阻攔,卻沒有攔住,戰馬絕塵而去。

    “天亡我也!”董卓一下子絕望的癱倒在地。

    如今他手下的親衛幾乎全部派出,身邊只餘下了李儒和四五個親衛,哪還能逃走。

    李儒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一時之間也絕望了,喃喃道:“不想我等今日竟死在此處。”

    鏗!

    絕望之下的董卓眼裡閃過一絲狠色,猛然拔出腰間長劍,大聲道:“老夫寧死在自己手中,也絕不死於逆賊之手!”

    說罷就要橫劍自刎。

    就在這時,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大聲喝道:“逆賊!休傷吾主!”

    李儒最先反應過來,面露大喜之色,一把搶過董卓手中長劍,顫聲道:“相國,文遠來矣!文遠來矣!我等有救矣!”

    董卓愕然轉過頭去,卻見一人一騎朝這邊急沖而來。

    那馬可不是自己送出的象龍,馬上之人可不是張遼張文遠?

    他心中登時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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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奪馬

    張遼兩箭射出後,迅速退出人群,一聲呼嘯,招來象龍,直衝董卓那邊。

    董卓將兩百精銳親兵全部壓上去阻攔孫堅、孫策和文丑等猛將,也正是他救人的好機會!

    象龍爆發力強,速度極快,轉眼就衝到了董卓和李儒身前,張遼飛身下馬:“相國,末將殺出重圍,前來相救!”

    絕處逢生,董卓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激動起來,扶住張遼的肩頭,大聲道:“好!好!不想危難關頭,還是文遠相救老夫,志慮忠純,何人能及!”

    張遼沉聲道:“相國,眼下不是說話之時,還請速速上馬!”

    董卓急忙點頭,他也正是這個意思,不過一行動,屁股上的箭便鑽心的疼,忍不住悶哼一聲。

    張遼看到董卓屁股上的箭,強忍心中爆笑,突然又想起一事,這箭矢是呂布所有,若是董卓帶回去,必然會認出箭矢來歷,恐怕會惹出大禍!

    他心中一動,忙問董卓:“相國可怕疼痛?”

    董卓大笑道:“老夫縱橫沙場,豈怕……赫!”

    張遼不等董卓說完,便突然伸手拔出了插在他屁股上的箭,遠遠丟開,一把將董卓扶上象龍,讚道:“相國真是英雄不減當年,箭矢在身,無法騎馬,恕末將冒犯。”

    董卓痛得渾身抽搐了下,聽到張遼誇讚,哈哈大笑:“文遠做的好!”

    他可不知道張遼的鬼心思,只是佩服張遼的果決,換做其他人可不敢隨意拔他的箭。而且有箭在身,確實無法乘馬。

    張遼二話不說,又將一旁的李儒扶上象龍,手提鉤鐮刀,親密的摸了摸象龍的腦袋,看向董卓,沉聲道:“相國,末將留下斷後,可保無虞,象龍自會載相國與文優回畢圭苑,還望相國速速整頓兵馬,阻截關東賊兵,否則大勢難返。”

    他說罷不待董卓與李儒反應,便一拍象龍,象龍朝張遼長嘶一聲,奮蹄而去。

    那邊孫堅等關東諸侯發現董卓逃走,立時分出幾員猛將追來。

    董卓與李儒坐在像龍之上,猶如風馳電掣一般迅速向西,耳邊只聽到關東賊兵大吼“休教走了董卓”,又聽到一個聲音大喝:“張遼在此,誰敢放肆!”

    董卓身軀一震,和李儒幾乎同時回過頭去,只見斜陽下,張遼手提那柄鉤鐮刀,衝入了關東群賊之中……

    董卓神情一呆,隨即神色複雜的道:“文遠之忠,誰人能及?”

    此時的他對張遼再也沒有一絲懷疑了,也沒有了一絲憤恨,能在危急關頭捨卻自己的性命來保護他,怕是胡軫、呂布、李傕、郭汜他們也不一定能做到吧,甚至董越、牛輔也未必做得到。

    他還有什麼理由懷疑張遼?又有什麼理由憤恨張遼!

    同在馬上,李儒的眼睛卻是微微濕潤,喃喃道:“文遠……”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換做其他任何一人,都只會救董卓而不會救他。只有張遼會記著他,將他強行與董卓一併放在馬上,而自己留下斷後。

    與之對比的是董卓先前的拋卻!

    李儒心中有幾分複雜的情緒,想到自己曾經幾度算計過張遼,而張遼雖然明知,卻依舊沒有在意,他感到心中極為愧疚。

    若是張遼此番能回來,他定要好好補償於他,向董卓為他討些好處。

    ……

    張遼看著董卓與李儒乘馬而去,手提鉤鐮刀,迎向縱馬追來的孫策和文丑數騎,哈哈一笑:“張遼在此,誰敢放肆!”

    這一聲大吼,直令戰場上廝殺的眾人不由行動一滯,齊齊看去。

    如今的張遼可謂名聲震天,今日這場曠世大戰,就是因他在戰場上的一聲大吼引發。

    孫策和文丑奔在最前面,一下子認出了眼前這個滿面染血的青年,可不正是張遼。

    二人都曾與張遼有過交手,沒有佔據過上風,此時再次相見,立時大吼一聲,兩杆長槍齊齊朝張遼刺來。

    張遼又是哈哈一笑,鉤鐮刀左右橫掃,擋開二人兵器,又砍向二人戰馬,二人在馬上盤桓不開,既要護馬,又要護人,只能被動抵擋。

    失去速度之後,戰馬就成為阻礙,反而不如步戰。

    數合之後,孫策和文丑大感憋屈,孫策到底是少年氣盛,怒道:“張遼,汝名震天下,卻欺負戰馬,算什麼英雄?”

    張遼鉤鐮刀左右劈砍,縱聲大笑:“如此,可敢下馬步戰?”

    孫策大吼一聲:“有何不敢?”說罷一個飛身下馬,朝張遼殺來。

    那邊文丑同樣也飛身下馬,長槍直刺而來,與孫策合戰張遼,兩杆長槍呼嘯著,直欲將張遼刺個通透。

    張遼大吼一聲,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樣,鉤鐮刀舞的更急,與二人搏殺依舊不落下風,反而步步逼近。

    他強大的力氣砍得文丑和孫策的長槍震顫不已,槍桿已出現數十道深深的豁口,若非是好槍,他們又懂得巧妙卸力,恐怕早已被砍斷。

    又是幾個回合,張遼突然一個低身翻滾,卻是與文丑和孫策二人換了個位。

    二人長槍一回,朝地上連刺過去,文丑追刺,孫策攔刺,想要將張遼困在地上,卻被早有準備的張遼接連格開,又連滾三滾,一直到文丑馬前,鉤鐮刀一撩,文丑的戰馬痛嘶一聲,被撂倒在地。

    “張遼!敢爾!”文丑戰馬被殺,不由大怒,長槍震顫,如同蒼龍出海一般疾刺而來。

    張遼哈哈一笑,速度更快,又一個飛撲,直接躍上了孫策的戰馬,一個提韁,縱馬便走。

    正如賈詡所說,張遼天生就有極強的臨敵應變能力,他初時攻馬,目的就是為了逼迫二人下馬步戰,然後趁機奪馬逃走。在這個過程中,他很狡猾,自己不先提出步戰,而是急攻戰馬,緊逼二人先行開口,如此一來,二人的警惕性大大降低,才讓他一舉得手。

    張遼早在二人戰馬馳來的瞬間就謀劃這一步了,走一步看三步,這既是戰術的較量,也是心理的較量,無疑文丑和孫策吃了個大虧。

    “張遼!”孫策險些氣瘋了,看張遼奪了他的戰馬就走,當即一聲呼嘯。

    好馬識主,那戰馬聽到孫策呼叫,登時蹦跳起來,想要迴轉,張遼冷哼一聲,馬韁一提,強轉馬頭,與此同時,兩腿一夾,大手一拍馬屁。

    他的力氣何其之大,戰馬一下子被他雙腿夾得長聲痛嘶,猛躥而出,再也顧不得孫策的呼叫。

    張遼沒有朝西面逃去,如今董卓和李儒還沒有討遠,畢圭苑還需要時間佈防,否則董卓一敗再敗,他在董卓手下也沒搞頭了。

    他逃走的方向是東南,皇宮與洛水交界之處,那裡現在沒幾個關東兵,而且追敵也是措手不及,令剛追過來的幾個騎將與他錯馬而過,待勒馬回頭,他已經逃得遠了。

    袁紹也看到了張遼逃走的情形,但他手下的弩兵在與董卓親衛大戰的過程中,早就射光了弩箭,也無法阻攔,只能戟指東南,怒喝一聲:“追殺張遼! ”

    一眾士兵當即追了過去。

    “後會有期!”張遼的聲音在馬背上遠遠傳來。

    “無恥!”

    孫策和文丑看著自己一丟一死的戰馬,幾乎同時罵了一聲。

    文丑臉色鐵青,大步追去,孫策長槍刺地,罵了一句,看著數不清的士兵瘋狂朝東南方向追過去,卻又突然笑了起來。

    今日這個張遼算是讓他領教了什麼叫兵不厭咋,雖然丟了馬,卻受益匪淺,卻看張遼還有什麼手段逃走。

    他此時對張遼倒是起了幾分佩服之意,被關東二十萬大軍追殺,居然還混的如魚得水,順手救了董卓,恐怕關東諸侯氣得不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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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擢拔

    正帶著董卓親衛斷後的大都護胡軫,看到張遼倏然出現,衝過來救了董卓和李儒,竟又奪馬成功逃走,不由心中大是憤恨,下意識盯著張遼在馬上遠去的背影,眼裡露出怨毒之色,不想手上攻勢一慢,卻被一柄長槍插入了胸膛。

    胡軫兵器落地,捂著胸口,愕然的看著持槍的敵人,嘴巴動了動:“孫文台……”

    長槍抽出,一股鮮血激出,胡軫倒落在地,眼睛圓睜。他出身涼州大族,跟隨董卓東征西討,位居中郎將,可謂顯赫一時,沒想到居然死在了這裡,尤其是在看到仇敵張遼逃走的情況下,真可謂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胡軫也成為董卓麾下第一個戰死的最高級將領。

    動手刺殺胡軫的正是破虜將軍孫堅,孫堅的古錠刀當日在伊水被張遼砍得廢了,回去後換了桿長槍,戰力也絲毫不差。

    ……

    張遼不管身後瘋狂追趕的一眾關東士兵,縱馬一路狂奔,直衝進皇城東南角的廣陽門。

    到了城內,張遼迅速棄馬,又猛一拍馬屁股,戰馬受痛,再次奔走,而他則迅速隱到了西宮之中,又換了身關東衣甲,口中喊著“誅殺張遼”,再次混入了關東兵馬之中。

    皇宮之中仍是廝殺處處,董卓麾下的段煨、董越、李傕、郭汜、樊稠等將領也陸續帶著殘兵突圍到了這裡,他們且戰且退,又要打探董卓狀況。

    張遼沒理會他們,能躲就躲,一路向北。

    董卓手下的其他將領他不管,但中郎將呂布與他是朋友,卻不能不救。如果他沒記錯,呂布似乎是在雒陽南北宮之間的中東門大道上。

    果然,行不多時,他便在南北兩宮之間的架空閣道附近看到了正被圍困的呂布。

    此時的呂布狀況十分淒慘,身上鎧甲一片血紅,頭上金冠也被染成了紅色,無論是他還是胯下的赤兔馬,都是多處受傷,岌岌可危。

    猛虎也怕群狼,何況圍攻呂布的還是關羽、張飛和劉備三人,更別說外圍還有數百個士兵團團圍困。

    呂布幾次沖殺,就是沖不出來,被關羽和張飛牢牢牽制住。

    張遼見狀,遠遠大吼一聲:“奉先!向西!”

    正自絕望的呂布聞言,遠遠看到張遼,登時狂喜,精神陡振,方天畫戟瞬間凌厲了許多。

    圍攻呂布的劉關張聽到張遼的喊聲,幾乎同時看了過來,而那些士兵也不禁回過頭來,看向這邊。

    張遼鉤鐮刀一橫,再次大吼一聲:“張遼在此!”

    轟!那些士兵登時激動起來,一陣呼喝,瘋狂朝這邊殺過來。

    張遼咧了咧嘴,娘的,關東諸侯到底下了什麼重賞,令這些士兵如此拼命!

    這些士兵一沖過來,被圍困的呂布立時得了個空,格擋了劉關張的攻擊,一拍赤兔馬,迅速突圍,向西而來。

    赤兔馬雖然受傷,卻仍是疾快,風馳電掣,轉眼就超過了那些回身殺向張遼的士兵,路過張遼之時,呂布一伸手,張遼一借力,躍上了赤兔馬,二人合騎逃走。

    赤兔馬雖然受傷,但雄駿不差於象龍,負載二人速度絲毫不慢。

    “走上西門!”張遼大吼一聲。

    皇城西面的袁紹等諸侯的兵馬在與董卓親衛的死拼中損失慘重,暫時無力繼續向西攻打畢圭苑,又大多被他引向了東南,此時西北應該是空虛的。

    呂布當即提韁直奔上西門。

    果然,赤兔馬奔出上西門時,上西門外幾乎沒有關東士兵,二人不由一喜,當即馳奔而出,一路向西,再也沒有阻攔。

    赤兔馬一直奔出了五六里,二人才飛身下馬,呂布不顧自己的傷口,忙去查探赤兔的傷勢。

    張遼順手給他丟過去了治傷藥,呂布感激的朝張遼點了點頭,他二人同屬并州,總有一種默契,有些話不必說,直接做就行。

    二人直到傍晚才趕回畢圭苑,去見過董卓,董卓見到呂布和張遼,自是大喜,隨後又有不少將領和士兵趕回來。

    關東諸侯整日大戰,也大為疲憊,當夜不熟地形,並未進攻。

    董卓的潰兵一直到天亮才收攏完畢,令張遼愕然的楊定那個傢伙居然逃回來了,雖然形容淒慘,但卻比死去的胡軫好多了。

    楊定一回來就哭著告張遼的狀,被董卓一腳踢得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吭聲。

    這一戰,董卓損失極為慘重,除了張遼、呂布和胡軫留在後方休整的殘兵,出戰的五萬大軍,回來的不足三萬,還大多受傷,最精銳的飛熊騎折損過半,令董卓震怒得幾乎要當場斬殺李傕和郭汜。

    董卓損失如此之大,關東諸侯的兵馬損失自然也不小,但畢竟關東士兵太多,第二日一早,諸侯便將營地移到了皇城和張方溝之間,挖陷馬坑,打木樁,佈置大營工事,隨時準備發起二次攻擊。

    情勢緊急,董卓只能先冒險從河東和關中再次調撥部分兵馬,與此同時,也將畢圭苑的輜重和糧草向函谷關內轉移。

    在轉移的過程中,張遼手下新整編的士兵也趁機更換了裝備和兵器。

    接下來的兩日之間,雙方又發生了幾次戰鬥,規模並不大。

    董卓因胡軫之死,又感激張遼救命忠心,在李儒的建議下,擢張遼為中郎將,與牛輔、董越、呂布、段煨、徐榮同列。

    看到董卓大為欣賞張遼的樣子,連長史劉艾也不敢反對了,張遼成為董卓麾下最年輕的一個中郎將,高出了李傕、郭汜和楊定等校尉一頭,令他們大為憤怒,但他們還屬於戴罪之身,根本不敢反駁。

    張遼卻也沒有忘了師父,他直言是師父賈詡指明了相國被困的方向,他才能及時尋到相救。董卓對於賈詡這個涼州親信更不吝嗇,當即也擢拔討虜校尉賈詡為中郎將。

    但接下來的戰鬥,其他將領出戰還好,只要張遼一冒頭,關東士兵必然是氣勢洶洶,不可阻攔,百戰百勝,任李傕郭汜埋伏也阻攔不住。

    尤其是又被張遼射了幾箭的袁術,對張遼可謂恨之入骨,命孫堅強行攻打,幾次險些衝過張方溝。

    董卓得知後,也有些無奈,再也不派張遼出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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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得償

    張遼不用出戰,在後方倒是悠閒起來,他加緊操練兵馬,又估摸著河東形勢也差不多了,便又去尋了李儒一次,說出了自己想去河東郡的想法。

    李儒聽了張遼的話後,神色一怔,顯然意識到了什麼,但他並沒有說什麼,一口應允了下來。

    不過張遼離開後,李儒卻獨自在屋裡整整呆坐了一夜。

    到了第三日,關中和河東郡的兵馬趕來了,關中兩萬五,河東五千,總兵力大約三萬有餘,至於再多的一時也調不出來了。

    這些兵馬的加入,令董卓大是鬆了口氣,便在畢圭苑和張方溝一帶與關東諸侯對峙。

    期間,董卓派李傕卻說服孫堅,卻被孫堅一口回絕,總算李傕過去與孫堅關係還不錯,保了一命回來。

    不過,董卓輕鬆的心情沒維繫兩天,就再次沉重起來。

    畢圭苑大營中,董卓面色沉重,哼道:“不想剛從河東調了五千兵馬,白波賊便再次作亂!如今這邊戰事緊張,而河東也不容有失,諸位以為該當如何? ”

    眾將領都是沉默不語,幾番大戰下來,這些涼州人的銳氣被挫折了不少。至於皇甫嵩、蓋勳、朱儁等人就更不會出言了。

    董卓看諸將不說話,轉頭看向劉艾,劉艾目光低垂,董卓又看向李儒。

    李儒沒有躲避,撫須道:“禀相國,又一人可派去守河東,必能退賊。”

    董卓眼睛一亮:“文優快快說來,究竟是何人?”

    “中郎將張文遠。”

    李儒吐出一個名字,頓了頓又道:“張中郎在這裡,每一出戰場,便令敵人猶如百鼓雷動,昂揚奮發!故而儒以為他實不宜留在這裡,反倒是去河東討伐白波賊更為合適,以張中郎的領兵之能,到了河東,必不令相國失望。”

    董卓聽了李儒所言,微微點頭,沉吟了片刻,看向下首張遼:“文遠可願去河東?”

    討伐白波賊並不是個容易的事,李傕郭汜在河東也整整打了近一年,此時的董卓難得的考慮張遼的意願。

    張遼當即抱拳道:“謹遵相國之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早就盼得花兒都謝了,哪會反對!

    董卓看張遼痛快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隨即便道:“如此,文遠便領兵去河東,討伐白波賊!”

    不想李儒又開口道:“文遠去河東,牛中郎亦在河東,未免有些……如今河東太守虛位,何不讓文遠領河東太守,既可退敵,又能撫民,為相國安定河東,轉輸糧草?”

    董卓聞言一愣,不由再次沉吟起來,平心而論,張遼如今是中郎將,領一個河東太守也不算什麼,但張遼畢竟年輕,董卓怕他治理不了一郡。

    這時,一旁方才沉默的長史劉艾出口反駁道:“張中郎雖然擅長作戰,卻不懂政事,擔任河東太守,怕是不妥。”

    李儒反駁道:“張文遠曾督管雒陽遷徙之事,百萬黎庶皆盡安置妥當,何謂不懂政事?”

    劉艾一滯,難以反駁,只能哼道:“他未免太過年輕,資歷不足……”

    他怎麼也看不慣張遼這個出身低微的并州子與他同列,何況還有董璜曾暗中命他給張遼使絆子。

    李儒沉聲道:“相國用人,素重才德,張文遠志慮忠純,才能更不需質疑,兩千石中郎將做得,一個太守為何做不得?何況還有牛中郎與其互為輔助。”

    董卓點了點頭,當即拍板道:“文優說的不錯,老夫用人,不看資歷,只重才德,便以張文遠領河東太守之職!”

    張遼聞言,心中狂喜,忙抱拳道:“屬下必不負相國重托!”

    董卓滿意的大笑,他任命官吏向來也隨意,當初徵辟蔡邕,三日之間歷任侍御史、治書御史、尚書,遍曆三台,徵辟荀爽,起步平原相,途中光祿勳,任職三天便擢為司空。

    與之相比,眼前命張遼領河東太守也不算什麼了,畢竟張遼有功績,還救過董卓,這一點對於董卓才是最重要的。

    ……

    張遼得了任命後,當日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不過在離開前,他去見了師父賈詡,既是道別,也談及了自己的擔憂:“師父,關東群賊如今兵鋒不可阻擋,該如何破之?”

    眼下的情形不容樂觀,若是董卓再丟了函谷關,恐怕自己在河東也不安穩了。

    賈詡淡淡的道:“關東十幾路兵馬,各不相屬,袁氏兄弟,亦不相合,離間便可。”

    張遼眼睛一亮:“如何離間?”

    離間最講究方法,而且要一招湊效,否則適得其反,會引起諸侯警惕。

    賈詡沉吟了下,道:“去年八月十常侍之亂時,天子丟失了傳國玉璽,遍尋不得,或可用之。”

    “師父真乃神人也!”張遼忍不住大贊,師父賈詡真不愧是老狐狸,擅長算計人心,傳國玉璽一出,何愁各懷野心的袁氏兄弟不鬧掰。

    賈詡微微一笑,道:“此去河東,便帶上汝師弟吧,他有傷在身,在此無益。還有韓浩,他頗通政事,到了河東用得著。”

    “弟子一定照顧好師弟。”張遼當即大拍胸膛。

    賈詡又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為師與牛中郎本是同鄉舊識,汝去了河東,將此信交予他,他當不會為難於汝。切記,不可與牛中郎衝突,他最得相國信任。”

    張遼不由大喜,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本來還擔憂到了河東難免與牛輔發生衝突,不好處理,不想師父竟然與牛輔是舊識,那就少了很多麻煩了。

    “還有家眷……”賈詡的話難得的多了些。

    張遼向賈詡道別後,又去見了李儒,投桃報李,李儒舉薦他為河東太守,他便將賈詡的計策給李儒講了。賈詡行事低調,自己又要離開,反倒是李儒向董卓出計最好。

    一日之後,張遼帶著手下七八千兵馬入函谷關,又到陝縣接了尹氏和師父賈詡的家眷,從潁川大劫而來的一眾儒師和徐庶等學子,還有萬卷書籍,在當初遷徙至此地的百姓夾道相送下,舟船出河,北渡河東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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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再見郭嘉

    河東郡在兩漢以來便是京畿七郡之一,由司隸校尉直接監管,屬於“三河”這一,境內土地肥沃,成為關中和雒陽的糧倉,又有鹽池和鐵礦等戰略物資,因而極為重要,但比之河內與河楠,河東郡的地位更凸顯在軍事方面。

    從地形看,河東郡與關中長安和雒陽呈三角之勢,無論定都長安或雒陽,河東都是前沿防線,又處於天下樞紐,向西是關中和涼州,向北直抵并州和幽州,向東是進入冀州與兗州,向南則是弘農、雒陽與豫州、荊州,且山河險要,易守難攻,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如今更是董卓的後方,河東一旦有失,董卓便斷了後路,難以回到關中了,所以他一直將最信任的女婿牛輔留在河東鎮守。

    而對於河東太守之職,兩漢以來一直都極為重視,委以重臣擔任。張遼前一任河東太守正是董卓本人,由漢靈帝任命。靈帝駕崩後,董卓入京掌權,先後擔任三公,直至如今的相國,早已不是河東太守,卻沒有委派其他人,任由其虛位,只因為沒有合適和信任的人選。

    所以張遼這次擔任河東太守,也是極大的運氣,除了李儒的舉薦外,更重要的是他救了董卓的性命,獲得了董卓的信任,否則根本沒有機會。

    此時,張遼便行在河東郡最南端的大陽縣境內,他從陝縣渡河向北,至茅津渡上岸,便進入大陽縣。

    離開了董卓,又擁有了自己的地盤,張遼頓時覺得天空海闊,整個心情都舒暢起來,在董卓麾下掣肘和暗算處處,總是不便。而且他與董卓的政見有很大分歧,如今還看不出來,但越到後面怕是越嚴重,所以他還是早早離開的好,免得將來鬧掰了難做。

    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如今他為河東太守,到了自己的地盤,當然會下意識關注地形和民生,一路上幾番觀察和詢問,對大陽縣的情況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大陽縣是古虞國之地,北倚中條,南接黃河,自古便是河東與中原的糧運、鹽運和行軍要道,境內有茅津渡、大陽渡兩大古渡,加上洪陽、郖津幾個小渡口,直面黃河對岸的弘農郡陝縣,因在大河之陽,故名大陽。假道伐虢、唇亡齒寒、伯樂相馬、按圖索驥等故事均發生在此地。

    張遼早聽說河東郡地形複雜,但直到進入大陽縣境內,他才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一路走來,他們已經翻過了七八條溝壑,大多溝壑都深有百丈,寬達數里,長不見頭尾,比之雒陽的張方溝和滎陽的鴻溝寬闊十多倍,上坡下溝,車輛行路極為艱難。

    而據當地人說,僅一個大陽縣就有大溝小壑三千餘條,令張遼不禁咂舌。

    難怪董卓麾下最精銳的飛熊騎在河東征戰一年多也難以徹底擊敗白波軍,在這種地形之下,騎兵的優勢根本難以發揮,而白波軍卻是能攻能守,一旦失利,隨時可以退入山嶺或溝壑,山嶺和溝壑又多半相連,根本不懼董卓的兵馬追到。

    如今自己做了河東太守,要剿滅白波和嘯聚山林的匪寇,怕也是個難題,需要仔細謀劃和思量。

    不過這些溝壑中多有山泉和溪水,加之竹林草木豐茂,也是百姓取水和牧牛的重要依靠,從民生上講,這些溝壑也是極為有利的。

    除了地形,張遼也看到了不少堡塢,數目之多,令他不由皺眉。

    這些堡塢大多是豪強所建,但也有不少是朝廷所建。後漢羌亂以來,羌族幾次東進南下,曾一度入寇河東,直至河內,對都城雒陽造成很大威脅,漢朝兵力薄弱,無力抵抗,只能大肆建堡塢,設鳴鼓,在河東與河內形成一道防禦帶,拱衛雒陽。

    張遼要想徹底掌控河東,首先這些堡塢就是橫在眼前的一個大問題,豪強在其中招募部曲,私納佃農,自徵其稅,脫開管束,張遼早就打算編戶齊民,又豈會放任不管,更不會允許豪強自納私兵。

    不過堡塢也是有弊有利,它是豪強自據縣鄉的毒瘤,但同樣也能保護百姓免遭異族和匪寇劫掠,於夫羅當初在河東劫掠無功,就是因為有堡塢保護。

    因此要拆毀消除堡塢,首先就要平定境內的異族、白波和各處匪寇,使河東安定,使人心安定,才能施為,否則很可能會激起民變,適得其反。

    張遼咧了咧嘴,還是要一步步來,哪一件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要妥善處置。果然,一個太守不是那麼好做的。

    不過,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否則連一個州郡都治理不了,又何談天下?

    因為有家眷、儒師和學子在隊伍中,還要運輸萬卷書籍,所以一路行進緩慢,難以在當日趕到安邑,張遼便在大陽縣休息了一夜。

    當夜,他見到了郭嘉。

    張遼還在雒陽時,就先讓張健帶著暗影司先一步進入河東,打探消息,與郭嘉在早就指定好的地方對接,所以他一到河東,郭嘉就得到了消息,騎馬趕來。

    比之一個多月前,郭嘉瘦了不少,但精神卻更好了。

    “呵呵,”郭嘉一見張遼,便長長一揖:“嘉見過使君,恭賀使君,主公以弱冠之年領河東太守,古之未有也。”

    “哈哈!”張遼狠狠的拍了下郭嘉的肩膀,大笑道:“也就奉孝敢取笑於我。”

    “豈敢,豈敢。”郭嘉忙道:“嘉實未料到主公竟能領河東太守之職,實是高興不已。”

    張遼呵呵一笑,他明白郭嘉的意思,有了河東太守這個職位,掌控河東便可謂名正言順,不過軍事還是政事,都能統管,行事便少了很多掣肘和麻煩。

    他沉吟了下,詢問郭嘉:“如今河東形勢如何?”

    郭嘉悠然道:“楊司馬的斥候已去各縣打探情報,典司馬帶著五百猛虎士與嘉一道偽作匪寇,已打入白波渠帥韓暹手下。”

    “哦?”張遼心中一動:“此次白波之中便是韓暹起兵?”

    “不錯。”郭嘉悠然道:“正是嘉鼓動其聯合李樂,趁虛攻打牛輔。”

    “很好!”張遼不由讚了聲,郭嘉確實行事靈活,竟然與典韋裝作匪寇混入了白波,這對他無疑是個大好消息,對付白波便佔據了很大優勢。

    “白波賊首郭泰呢?”張遼又問道。

    郭嘉搖搖頭:“郭大賢上個月病逝了,白波發生暗鬥,楊奉歸了李傕,其他幾個渠帥各自為戰。”

    張遼不由更喜,白波軍內亂,對自己而言無疑更是個好消息,他當即便問郭嘉:“眼下該如何行事?”

    河東已經成為自己的地盤,他可不容許其他人在其中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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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