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74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2:31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章 奪樓


    狹窄的城門洞剛好夠陳海將十步斷水斬的戟勢完全的施展開來,每一戟斬出似緩實疾,皆有山嶽傾壓之勢,摧枯拉朽般將眼前之敵不容拒絕的撕裂、摧毀。

    而城門洞數十賊寇還沒有完全防備之心,舉著刀盾圍過來,還想著將看似發瘋的莽漢趕出去,猝然之間承接如山嶽崩殺過來的戟勢,頓時間就被殺了落花流水,紛紛往城門內潰逃。

    這時候有幾個清醒過來的賊寇看到城門外的夜渠山兵馬也都往城門這邊衝殺過來,頓時驚醒過來是陳海不是發瘋,實是要趁他們疏乎防備奪城。

    有兩人反應也快,舉精玄刀猿身而上,動作快捷無比,刀光雪亮,想要從左右夾擊陳海,想要將陳海逼住,左右兵卒還要關閉最後一重城門的機會。

    陳海手裏的戰戟左右兩個拖斬,快如閃電,城門洞內的賊寇都沒有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平時在他們跟前耀武揚武的兩個通玄境頭目,身形猛然一滯,硬生生站在那裏就再沒有任何動作,就連精玄刀舉過頭頂都沒有再落下來的意思。

    諸多賊寇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下一刻就見這兩名頭目下半身還紋絲不動,但上半身開始緩緩的往一側滑動、錯位,四截身子往四麵八方鮮血噴湧……

    黑山寇雖然凶悍,但看到陳海有如魔神般的凶悍戰力,也嚇得手足發軟。

    這時候,一黑一白兩柄靈劍,如蛟龍般往衝入城門內側的陳海纏殺過來。

    兩柄靈劍不知道用何種金鐵煉製,看似平淡無奇,寶光隱藏,但這一刻在費溪、範立山兩位明竅境強者的摧動下來,黑劍仿佛一樽重逾萬鈞的山嶽,往陳海當頭鎮壓過來,而白劍卻捷如靈蛇,快如閃電般,震顫著往陳海斬擊過來。

    費溪、範立山兩位明竅境強者,一對一相爭,陳海有足夠把握能壓製任何一人,但戰場之上從來都不是一對一的公平決鬥場,費溪、範文山兩位明竅境強者,所禦靈劍一黑一白,配合起來的威力足足比他們任何一人都要提升三四倍。

    這時候,寧蟬兒盈盈雙手間釋出的光華似春潮般湧上城頭,三四百聚集城頭的黑山寇如置狂潮漩渦之中,無窮無盡的壓力推擠、拉扯著他們,東倒西歪,不要說拿起弓箭禦敵或將城樓前所堆的滾石擂木都推下去,就連站穩都困難。

    樊大春這時候想不戰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戰,他的傷勢還沒有好,但與韓文當衝入城門,聯手將範立山所禦的白劍纏住也沒有太大的壓力。

    十步斷水斬也就罷了,陳海所悟的逆流及碎裂真意都極重勢。

    此時沒有白劍的纏繞,陳海則有餘力將十步斷水斬的戟勢摧發到極致,每一戟都與黑劍以攻對攻,以勢降勢,短短十數瞬間,黑山寇及夜渠山的馬賊都直覺天地間雷霆崩滅、山摧石垮。

    也由於陳海與黑劍對攻的氣勢太強,城門洞內外的戰勢這時候都被迫壓製下去,所有人都覺得呼吸艱難,仿佛左右的空氣都被狂暴的對攻抽幹,心裏都想要是這一戰發生在城門洞內,這一段城牆怕早就讓徹底的摧毀掉了。

    然而這一刻風息雲止之時,大家都在猜在這段狂暴如雷霆般的對攻誰勝誰負之時,就見費溪那具幹瘦的身軀從城樓往左翼暴飛而去,大家還能清晰看到他猙獰的臉上七竅鮮血溢出,顯示出剛才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對攻他吃虧極大。

    而這時候黑劍像一條死蛇似的,毫不見動彈的插在一塊城牆石上。

    有著明竅境中期修為的費溪,竟然如此幹脆利落的敗了!

    樊大春都覺得難以思議,他以前知道陳海很強,箭術通玄,但也至於以戰戟對抗費溪的靈劍,也能在十數瞬短時就將費溪擊敗啊!

    要知道費溪雖說猝然間內難以借用天地元氣,但明竅境中後期的修為,真元法力不知道要比尋常辟靈境的玄修、武修磅礴渾厚多少,黑劍之勢能劈山斬崖,而陳海都沒有摧動真元法力,僅僅是以肉身氣力持戰戟相搏,陳海每一戟斬出要有多強的氣勢,才將壓著黑劍打?

    八千斤、一萬斤?

    凡夫俗子的肉身,怎麼可能會有神魔一樣的神力?

    樊大春震驚之餘,也暗暗惋惜沒有借機斬殺費溪的機會,範立山這時候已經將白劍收回,揮手數道烈焰符篆祭出,在半空凝聚出似山似海般的烈焰,空氣都要被燒著,下一刻就往城門樓罩過來。

    樊大春與韓文當等人連手斬出百千道刀氣劍芒,摧動烈焰往四周倒卷,避免集中在城門樓下的己方出現慘重的的傷亡,但這時候範立山已經帶著費溪往黑山城左翼飛過去。

    那裏是黑山寇的一處兵營所在。

    雖然說有黑山寨裏此時還有兩千多兵馬防守著,但陳海他們過來時,黑山寨這邊有所警惕,但也並沒有如臨大敵般,將所有守備的兵馬都拉上城頭進行防禦。

    城門樓附近這時候除了日常守值的兵力外,再加上臨時趕過來看熱鬧的人馬,加起來也就三四百人,而主力兵馬都還在營房裏歇息,或者在城裏的妓寨、賭坊、酒樓裏玩樂!

    單打獨鬥,費溪、範立山都不是陳海、寧蟬兒的對手,而樊大春、韓文當等人率四百多悍匪奪下城門,他們在城門樓附近的兵力及戰力又處在下風,不能據城門樓以守,戰械及地勢優勢都盡失,費溪、範立山二人就隻能放棄城門樓,先退回城裏穩住陣腳,再考慮組織優勢兵馬將城門樓奪回來。

    看到費溪、範立山兩個當家往城裏退去,城門樓附近的其他賊寇哪裏還有心戀戰,都紛紛往城裏逃去。

    絕大多數的賊寇隻能憑借兩條腿逃命,唯有少數三五辟靈境頭目,能御風飛行,隻是樊大春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想要徹底的占領黑山寨,還有一番苦戰、血戰要打,現在難得占據優勢,怎麼可能放這些賊寇逃走後重新組織起來反攻這邊?

    這時候寧蟬兒從城外飛進來,似從虛空踩出一般,第一腳恰到好處的踏到一名禦風飛行的辟靈境賊寇後背上。

    那賊寇頭目剛要揮動玄鐵刀往寧蟬兒張纖玉足纏斬過去,寧蟬兒那漂亮得過份的手,已經在這賊寇頭目的頭顱上抓出五個血洞。

    看到那賊寇頭目一聲都沒能吭出來,就從半空飛墜下來,頭顱上五個洞|眼,紅的白的往外噴湧著東西,樊大春他們看到頭皮都發麻。

    辟靈境後期強者已經著手修煉眉心祖竅,顱骨都堅硬無比,絕不在淬金鐵板之下,寧蟬兒不用玄兵法寶,僅用看著漂亮的纖細手指,就將辟靈境後期強者抓出五個血淋淋洞眼來,還有腦漿往外噴,殺人如麻的樊大春他們看了,也有些受不了。

    諸馬賊分出兩股,在樊大春、韓文當等賊首的率領下,貼著城牆兩側的甬道,追殺往外圍潰逃的黑山寇,這時候陳海則飛到城樓上,讓人將他綁在馬背的那兩隻大箭囊解下來搬到城門樓上來。

    破甲箭隻有九支,陳海不會輕易用出,但滿滿兩隻大箭囊,裝滿的淬金箭足有兩百多支。

    就眼前的戰事,兩百多支淬金箭還遠遠不足,陳海又讓人盡可能多的收集精鐵所鑄的鐵翎箭過來給他。

    玄胎鐵弓是強,但對箭羽也挑剔。

    黑山寨三裏見方,他站在南門城樓上,距離他最遠的城牆東北、西北角兩座箭樓,相距也就一千八百步;而東西兩座兵營,距離南門城樓僅有一千步,這也就意味著黑山寇要是不能重新奪回南門城樓,所有在黑山寨內的兵馬,要麼不從房屋裏出來露臉,要不然的話,都在陳海的有效射殺範圍之內。

    樊大春、韓文當等賊首,是見識過陳海那神乎其神的箭術,但那次是陳海在石殿內近距離的快速強力射殺,他們還不知道陳海遠距的射殺威力如何。

    辟靈境武修,受六識感知的限製,再強的弓弩在一千步開放就會失去準頭。

    學宮闈選,一千八百步外射中箭靶,就能獲得超凡評價。每屆學宮闈選,從燕州諸郡選拔出來的上萬精英子弟裏,也就屈指可數的數人,能擁有如此神乎其神的箭術。

    通常說來,能在一千步以內保持射殺威力的,都是最精銳的弓手,更遠的距離,主要是依靠箭雨密集覆蓋形成殺傷力。

    而明竅境強者,六識感知上升到神識的境界,準頭不再受距離的限製,但箭支畢竟不是祭煉的法寶,射出之後就不再受弓手的控製,射出的距離越遠、箭勢越弱,同時受風勢等外在因素的干擾也越強。

    通常說來,明竅境強即便能御超強弓,但也難將射殺威力保持在兩千步之外。

    明竅境以神識御劍,能在視野之外斬殺強敵,但在彼此干擾下不能借用天地元氣,遠距離御劍消耗真元法力極劇,難以持續,就像剛才費溪禦劍與陳海狂暴對攻百餘下,就受創不輕,而箭支的威力及距離,無法與靈劍相比,但射箭消耗的是體力,持續性就要比真元法力強多了;而體力氣血要比真元法力容易恢複多了……

    陳海讓樊大春他們準備引火之物,或用城牆上的攻城器械,除了防備黑山寇大舉反攻南城門樓之外,還要盡可能逐屋將賊寇從房屋及其他遮擋物後面逼出來……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5:35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國使


    接下來幾天,寧蟬兒主要守在陳海的身邊,一是防備黑山寇會將辟靈境以上的強者都組織起來強襲城門樓這個極力射殺的置高點,二是干擾費溪、範立山兩位明竅境強者,借用天地元氣施展威力強大的神通。

    雖然他們這邊也有兩位明竅境強者,但樊大春在夜渠山石殿內受創極重,三五天不要想能恢複過來,他此時也隻能手持玄兵與其他馬賊一起近身搏殺,還動用不了真元法力,更不要說借用天地元氣去摧毀城裏的建築了。

    而他們這邊四百多馬賊,還不足以凝聚出殺伐兵氣,將天地元氣都鎖住或將天地元氣徹底的攪亂掉。

    明竅境強者真正強勢的不是個人武力或術法的高強,而是對天地元氣的借用以施展威力能排山倒海的大神通。

    一旦踏入能借用天地元氣的境界,只要精神念力能夠承受,施展術法神通就不再受自己的真元法力限制。

    寧蟬兒說她不喜歡打打殺殺,而同時黑山寇雖然沒有最精銳的兵力留下來,但留守的兩千多賊寇隱然也有凝聚殺伐兵氣的跡象,寧蟬兒想借天地元氣施展術法神通也會變得困難,極耗心神,陳海就索性讓她來負責干擾費溪、範立山不能借用天地元氣就可以了。

    此時黑山寨裏,除了有費溪、範立山兩大明竅境強者坐鎮外,辟靈境武修也要多過夜渠山,但除了這之外,黑山寨此時剩不到兩千的守兵,個人戰力是低過夜渠山馬賊一大截。

    更主要的,黑山寨不多的床弩等戰械都集中在南門樓城。

    南城門樓還有大量的滾石擂木,以及大鍋可以加熱沸騰的油料,都成為黑山寇反攻南城門樓的巨大障礙。

    而在陳海箭無虛發的箭術之上,衝殺上去的黑山寇更是跟找死沒有什麼兩樣,寸許厚的精鐵盾,根本就擋不住淬金箭的射殺,而且陳海還盡挑通玄境以上的悍匪射殺。

    在付出三百人多傷亡,特別是上百人都是留守兵馬裏的精銳戰力,可謂傷亡慘重,都沒有成功的奪回南城門樓,黑山寇就放棄奪回南城門樓的努力,而是在城裏選擇堅固的建築進行防守。

    費溪、範立山也是老江湖,雖然大意失去南城門樓,但也知道夜渠山馬賊兵力有限,心想著只要他們能在城裏選擇堅固的建築穩住陣腳,即便短時間內援軍不能趕回來,也有可能會令夜渠山馬賊知難而退。

    接下來,樊大春等人的任務,就是穩住陣腳放火拆房。

    黑山寨雖然有一千五百步見方,寨城裏也的確是有幾座極堅固的石殿型建築,但城裏要容納一座能集結上萬兵馬的大型演武場,其他的建築數量實在有限得很。

    站在南城門樓前,放眼望去,將黑山寨城盡收眼底,隻有一條南北向的大道直通賊首姚鵬居住的內府,東西向幾條交錯的巷子,分布三四百間屋舍。

    這三百間屋舍,除了東西兩座兵營以及賊首姚鵬發號司令及家眷居住的後府外,城裏主要的幾座建築,就是姚鵬建來讓諸賊打發時間、凝聚士氣的妓寨、酒樓、賭坊。

    黑山寨跟夜渠山一樣,只有奴隸沒有平民。

    而姚鵬等黑山賊首對奴隸都極為防備,即便是搶奪來供諸賊淫樂的婦女,主要也住在城外的草棚,城裏就沒有大片平民建築……

    這使得樊大春放火拆房的動作變得極其高效迅速。

    只要將賊寇從房裏逼出來,陳海手裏的玄胎鐵弓就會有建樹,兩天時間,死在他箭下的賊寇就超過兩百人,射得賊寇膽顫心寒,都不敢從房屋裏露頭,但樊大春他們甚至從城外驅趕上千精壯的奴隸進來,幫著放火拆房。

    賊寇傷亡超過一定規模,士氣就開始崩潰,沒有昂揚的鬥誌,就沒有殺戮、殺伐之心,隻想著保命,就無法再凝聚殺伐兵氣鎖住天地元息,甚至都不敢衝殺出來攪亂天地元息。

    而接下來戰事的節奏,就回到寧蟬兒與費溪、範立山三位明竅境強者在神魂層次上的交鋒上了。

    陳海雖然還沒有踏入明竅境,但不意味著他就沒有辦法參與到寧蟬兒與費溪、範立山神魂層次的交鋒。

    無論是寧蟬兒、費溪或者範立山想要借用天地元息施展術法神通,神識都會以眉心祖竅往四周八方延伸。

    陳海六識感知雖然還沒有踏入神識階段,無法與四周無處不在的天地元息產生感應,但他修煉到辟靈境圓滿這一步,還是能敏銳的感受到天地元息的存在,而只要誰想借用天地元息,天地元息所形成的漩渦極心,必然就是施法者的眉心祖竅所在。

    這樣即便是隔著重重屋簷房頂,陳海不用眼睛看,還能精準的射殺到對方的眉心位置。

    費溪本來就受創不輕,他與範立山在陳海神乎其神的箭術干擾下,幾乎無法在屋裏安心施展術法神通。

    沒有對等強者的壓製,這時候寧蟬兒則如魚得水了。她以神魂幻滅之法見長,但這時候卻用無上法力,將城外一塊塊像比房屋還要大的巨石,搬運到賊寇藏身屋舍的上空,狠狠砸下去,又或在半空用團團高度烈焰將這些巨石燒熔,化為熾熱的岩漿傾泄下來。

    看著一次就有數十萬斤的熾熱岩漿往一座座院子裏傾泄,樊大春他們看了都心皮發麻——這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而對天地元息的掌握,也已經是達到明竅境巔峰甚至半步巔峰的境界,才能借天地元息搬動數十萬斤重的巨石。

    就一天時間,費溪、範立山就撐不住,帶著百餘嫡係精銳翻出城牆,丟下千餘殘兵敗將,往黑山寨後的大山深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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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夜渠山馬賊也付出一百多人傷亡,這時候無力深入北面的荒山禿嶺裏去追殺費溪、範立山等殘敵,寧蟬兒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裏,不斷借天地元息施展強悍之極的術法神通,即便不耗真元法力,對精神念力的消耗也是極大,但樊大春他們絕沒有想到,他們真能將黑山寨強攻下來,還捉了千餘戰俘。

    黑山寨除了城牆完好無缺外,城裏一片狼籍。

    當然真正令樊大春、韓文當等賊首亢奮的,還是寧蟬兒搶先一步,燒熔大量的岩漿,覆蓋孔鵬家眷所住的內府。

    黑山寨裏要有什麼秘藏,也應該就在內府之中。

    而寧蟬兒搶先一步用岩漿覆蓋內府,就防止費溪、範立山等賊首在逃跑時,將這些秘藏也都轉移走;這樣,大家才不至於白忙活一場。

    孔鵬所在內府,也就兩三畝的樣子,此時都覆蓋一層厚厚的岩漿,韓文當這時候正指揮黑山寨的奴隸,將冷卻後的岩漿一層層的撬開,掘地三尺尋找那些能藏財物的秘室。

    孔鵬內府裏也有上百人被寧蟬兒所施展的術法神通直接燒死或砸死,多為仆婦、丫鬟,也有守衛內府的賊兵;死屍裏沒看到有什麼重要人物的樣子,應該都隨費溪、範立山逃出城、逃到後面的深山裏去了。

    陳海沒有管韓文當帶著人滿城的挖掘秘藏,他拉著寧蟬兒、樊大春等人直接趕到羈押戰俘的營地裏。

    由於精銳頭目都隨費溪、範立山等人翻牆逃走,剩下的千餘戰俘,在被收繳兵甲後,也難有什麼威脅,樊大春安排百餘人看押。

    照馬賊的規矩,俘獲戰俘,要麼強行逼迫入夥,要麼當成奴隸做苦役,或販賣出去,但是黑山寇主力隨時都會反攻過來,這些戰俘隨時都有可能反水,以上的處置手段都不合適,樊大春及韓文當他們就想著直接將他們坑殺掉,消除後患,也削減黑山寇以後追殺他們的兵力。

    陳海自然不會允許樊大春、韓文當他們胡鬧,處置這千餘戰俘,他自有他的計劃。

    姚鵬是西羌國的逃將,率嫡係逃入茫茫大漠深處數年,在聚集一支兩千左右的精銳戰力之後,才回到西羌國附近,殲滅黑山城的守兵後才占下這塊地盤。

    之後,姚鵬率諸寇,侵掠附近的部落,兼並其他的馬賊,勢力才越發壯大。

    認真分析下來,黑山寇的發展壯大分為兩個時期,就是以姚鵬占領、盤踞黑山為節點。

    黑山寇也因此能分成兩部分,前期追隨姚鵬的,可以視為黑山寇的核心及嫡係,之後加入黑山寇的賊兵,目前隻能說是黑山寇的附庸,其中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來自附近的部族,是被強迫入夥的。

    陳海這時候緊急要做的,就是將這一部分人挑出來,再赦免此前所有被黑山寇捉過來充當苦役的奴隸,然後將黑山寇的嫡係以及其他主動投靠黑山寇的馬賊,都貶為奴隸,最快的速度平復這邊的局勢,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我乃大燕宿衛將軍、將作監司丞姚興,奉旨率使團出使西羌諸國,然而在路中遇馬賊襲擊,使團傷亡慘重,不得以向夜渠山借兵清剿亂賊,”陳海一臉沉毅,站在一處高台上,從懷裏取出他宿衛將軍及將作監司丞的官印,出示給台下黑壓壓的戰俘看,揚聲說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都是附近部族的牧民,世代安分守己耕牧水草,為賊所迫而從賊,不得已才做出傷天害己之事。隻要是被迫從賊者,又願意助我伐賊立功者,我代表大燕帝君赫免你們的從賊之罪……”

    聚泉嶺一事被耍了一道,英王贏述震怒之下,捋奪了陳海的將銜、官職,當時卻沒有人跑到聚泉嶺向陳海收回官印信符,所以陳海這時候還能當成虎皮扯出來狐假虎威、便宜用事。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5:48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分官鬻爵



    樊大春、韓文當等人,到現在都不清楚陳海、寧蟬兒到底是什麼來頭,雖然還是懷疑陳海的說辭,但也認得兩枚官印都作不得假,猜測陳海、寧蟬兒更可能是犯下什麼大罪,才被迫棄官奪印、逃入茫茫沙海裏的大燕官員。

    官印是不假,但陳海真要是官使,為何不與越城郡主他們同行前往西羌國?而作為使節,應該也不僅僅是用官印來證明身份吧?

    而以陳海、寧蟬兒這麼高的修為,使團扈衛的戰力也不會差,哪路馬賊洗劫了他們,夜渠山不可能一點消息都聽不到。

    然而陳海對戰俘如此說,樊大春心裏懷疑,卻不會當麵戳破,又想到陳海、寧蟬兒此前諸多部署,包括將他們傾剿調出、以便河西兵馬能順利進占夜渠山石城固守待援,實際上都是在暗助董氏出嫁之女逃過此次大劫,早就在猜想陳海、寧蟬兒與董氏有什麼瓜葛,諸多事很可能是想向河西董氏戴罪立功。

    陳海讓其他人留下來甄別戰俘,他與寧蟬兒請樊大春到旁邊一棟小院裏說話:

    “樊當家,我知道你心裏還有諸多的疑問,我此時也不能解釋你心裏所有的疑問,但你真有心投靠河西,甚至直接投到越城郡主麾下為將,我都能幫你舉薦。不管最終能不能救得了越城郡主,夜渠山兵馬所做的種種事,我相信河西是能看得到的,樊當家不用擔心將來出路的問題……”

    “難道我就不能給他一個將軍當當,你非要幫董家妮子招攬大將?”寧蟬兒不爽的說道。

    “樊當家要是願意率部去燕州,你自然能封他一個將軍,”陳海說道,“但要是樊當家還想留在金州大漠裏逍遙自在,唯有河西日後能讓西羌國承認樊當家的地位。”

    寧蟬兒想想也是,雖然董氏對陳海很多行為都極為不爽,但陳海真要舉薦樊大春給董氏,董氏當然不會在介意在鐵流嶺之外,有一支能聽他們招呼的勢力存在。

    何況河西董氏除了需要給西羌國施加一點壓力,還不用付出其他的任何成本;這種便宜,董氏怎麼可能不要?

    而黑燕軍此時還是“流賊”,影響力完全滲透不到金州大漠來。

    聽了陳海與寧蟬兒的話,樊大春心情實在是複雜到極點。

    事實上在看出陳海、寧蟬兒暗助董氏之後,樊大春就動了一些心思。

    樊大春早年是流竄金州的獨行大盜,意外踏入明竅境之後,才想著要聚攏勢力,繼而在夜渠山占寨為山。他看似在夜渠山逍遙自在,但夜渠山就那麼大一丁點的地盤,還要隨時擔心西羌軍及河西會派兵清剿,實際上過得也是寢食難安的苦哈哈的日子。

    樊大春流竄金州時,得罪藏羌國的貴族,也不敢放心投附西羌國,有心投附河西,但沒有引薦之人,河西也絕不可能重用來歷不明的馬賊。

    如果放在以前,有足夠分量的人舉薦他投附河西,他不會有太多的猶豫,但這時候他內心實在是掙扎得很。

    他知道這時候要是答應陳海引薦之事,那接下來就不可能拿著黑山的財物就遠走高飛,就需要留下來牽製黑山聯軍,甚於需要最終助越城郡主逃脫大劫,才算是立下大功;到時候他都不需要陳海的引薦,河西估計也不會吝嗇對他的封賞。

    但是西羌國內部有權臣聯絡諸寇,欲破壞兩家的聯姻,這麼大的漩渦,豈是夜渠山這點兵馬能參與進去的?

    “樊當家,你在猶豫什麼?”陳海盯著樊大春的眼瞳,問道,“你擔心黑山諸寇兵強馬壯,西羌國內部又有實權人物居心叵測,擔心夜渠山這邊兵馬難以成勢,但是黑山附近部族知道這事?”

    “這……”樊大春遲疑不語。

    “我們三四百人就殺得黑山寇兩千兵馬屁滾尿流,輕易就奪下黑山城,我們此時向附近部族征兵,共禦孔賊,你說我們能征集到多少兵馬?”陳海問道,“即便我們不從諸部族征兵,僅僅是從黑山奴隸以及降俘中收編戰卒,又能增加多少兵力?”

    樊大春這才明白陳海根本的目的還是要欺騙附近的部族出兵。

    的確,附近的部族壓根就不清楚西峽走廊的形勢,注定會被眼前的奪寨大捷蒙蔽住眼睛,想著有機會效力擺脫黑山寇的控制,必定會積極的出兵助戰。

    事實上,不是欺騙左右的部族,亦或鼓動奴隸拿起兵甲對抗黑山寇,只要能湊足三四千健勇,守黑山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孔鵬此時看似黑山聯軍的大統領,但上萬兵馬不可能都聽他的命令跑過來助他奪回黑山寨;孔鵬想這時候奪回黑山寨,手裏實際也隻有三千嫡係精騎可用。

    真正的威脅,其實還是藏在西羌國內部操控此事的那個人頭上。

    但這個威脅,至少要等到越城郡主在夜渠山被俘,甚至西羌國王族葉氏政權被顛覆之後,才會降臨到他們頭上——這麼說來,他們在黑山寨其實還有觀望形勢的時間,並不需要立時逃入茫茫大漠深處。

    “他的小命抓在我手裏,你問他什麼意見幹甚?”寧蟬兒不悅的說道。

    “樊當家是識大勢、有智勇之人,你不能用這種手段控制他聽從你的命令,”陳海跟寧蟬兒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將噬魂丹的解藥給樊當家吧,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每一步都極凶險,樊當家不能真心誠意的圖謀大事,強綁著他上,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風險。樊當家這時候要選擇遠走高飛,我們也不該再阻攔他。”

    “你這是欠我第二個人情了。”寧蟬兒不情願的從儲物戒裏掏出噬魂丹的解藥,又將服藥後拔除毒煞之法傳給樊大春。

    “能否容我想一想?”樊大春說道。

    陳海點點頭,也阻攔樊大春離開。

    樊大春走後,寧蟬兒就嫣然笑道:“你真是好謀計啊,有降俘可選用,就做濫好人讓我將解藥給樊大春,你就不怕樊大春真就拍拍屁股走到,你就算能有幾百降俘能用,又能做成了什麼事情?”

    “樊大春為什麼要走?他只是去驗證你給的解藥是真是假罷了。”陳海笑道,他並不覺得樊大春會走,而樊大春真要將夜渠山三百多精銳帶走了,也的確很頭痛。

    “要是我給的解藥是假的呢?”寧蟬兒詭魅的笑問道。

    “那練兵實錄第二卷,與黑燕軍就沒有任何關係了。”陳海說道。

    “得,我也就隨口說說,你犯得著威脅我嗎?”寧蟬兒嬌怨的橫了陳海一眼,又問道,“我剛才如此配合你,這個人情你不能忘了?”

    陳海頭大如麻,說道:“我修為不如你,謀算不如你,現在也落得大家皆不喜的尷尬境地,你要我欠你那麼多人情幹什麼?”

    “你隻要記住欠我的人情即可;當然練兵實錄第二卷這種諸家都能得到的大陸貨,可不能算你還過人情。”寧蟬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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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孔鵬留守黑山寨的兩千多兵馬,除了骨幹及馬賊頭目都是孔鵬的嫡係外,其他大多數人都是附近部族被迫從賊的健勇——因為被迫從賊,所以這部分兵馬的士氣及戰力都相對一般,所以孔鵬將他們留下來,而率真正的嫡係精銳去謀大事——也正因為這部分人作戰意誌薄弱,陳海他們才能僅以百餘傷亡就輕易奪下黑山寨。

    黑山寨附近十數綠洲,都是三四百里方圓之內,諸部族此前都隸屬於黑山城,部族之間都彼此熟悉,因而甄別工作也相對容易輕鬆。

    天黑之前,千餘戰俘的甄別工作就完成了,其中有八百人,都是附近部族被強迫從賊的青壯,甚至有不少人都有通玄境的武修底子,這時候都願意拔亂歸正,投靠到陳海的麾下,伐賊立功。

    陳海這三天來,站立城頭以無敵箭術射殺諸賊給眾人的印象太深刻了,戰俘都暗中稱他為黑山箭魔;而寧蟬兒也表現出不凡的神通,都令諸部族降俘對孔鵬的畏懼之心大減。

    夜渠山四百兵馬襲奪黑山寨大勝,這令他們滋生出抵擋甚至徹底消滅黑山寇的強大信心。

    樊大春服下解藥後,確認將竅脈間的毒煞都拔除乾淨,已經是深夜了,再看到陳海已經收編了八百戰卒為己所用,他就更沒有什麼話好說。

    “樊當家,你將這枚官印收好,這往後你就是大燕的宿衛將軍、夜渠山都尉了;我們也都要尊稱樊當家您為樊大將軍了。”陳海直接將他那枚宿衛將軍印,塞以樊大春懷裏。

    “這……”樊大春有些猝不及防,拿著那枚掌心大小卻沉甸甸的宿衛將軍印站在那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本使出行西羌諸國,身在朝堂之外,卻有便宜用事之權,樊當家隻要認可我這枚司丞印有監督夜渠山軍之權,就不用擔心朝廷及河西事後會不認你手裏的那枚將印。”陳海還給自己單獨留下一枚將作監的司丞印,說道。

    樊大春將信將疑,韓文當等頭目跟樊大春祝賀,又興高采烈的圍上來跟陳海討要一官半職。

    陳海當下就封韓文當等人為夜渠山校尉,暫時都在樊大春帳前聽候調遣,還當場摧動真元,凝聚烈焰熔化精鍛鐵,為韓文當等鑄造夜渠山校尉等印。

    樊大春自然不信陳海是什麼鬼撈子官使,但看韓文當等人興高采烈的樣子,也知道自己已經被陳海架到架子上爬不下來了,他這時候要說不幹,韓文當等人未必會再聽他的命令了。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6:02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上古遺跡



    除了樊大春心思沉重、若有所思外,韓文當等人皆興高采烈,寧蟬兒這時候也才認識到陳海真正強悍的實是掌控人心的本事。

    而這點恰恰是有些人即便是拿到練兵實錄都無法真正掌握的精髓所在。

    陳海不管寧蟬兒在想什麼,這時候就將韓文當從樊大春手裏借出來,負責跟他連夜整編八百降俘戰卒,明天還要繼續從奴隸征先兵卒。

    樊大春麾下有十一名辟靈境頭目,個個修為不凡,又都是雙手染滿血的江洋大盜。韓文當這些年當然也沒有少殺人,但這幾天接觸下來,韓文當除了性情沒有那麼殘暴、陰沉狠毒是一方面外,陳海更看重的是韓文當與手下三四十名馬賊相處融洽、戰術也相對要靈活一些,那就多少有些培養的潛力。

    不管降俘戰卒人數有多少,以及明後天能從奴隸編選多少戰卒,這些戰卒不可能在三五天內就成為能衝鋒陷阱的精銳,短時間內遇敵,能充當主力的,也只有夜渠山三百多精銳馬賊。

    因而除了韓文當外,其他三百多精銳馬賊還是由樊大春統一指揮。

    夜渠山馬賊還當精銳騎兵使用,但八百降俘所編的戰卒,在馬背上絕難跟精銳馬賊在沙海及草地裏爭鋒,更不要說奴隸們的個人戰力更弱了,陳海計劃臨時編四十百人隊的馬步軍。

    馬步軍行軍時乘馬,戰時下馬結陣。

    孔鵬在落草為寇前,曾任西羌國北軍都尉,手下諸多嫡係,也都是追隨他從西羌國逃出來的武官,即便是在黑山占地為寇,孔鵬對黑山寇的管束還是軍營那一套。

    八百多降俘戰卒,雖然就百餘人有通玄境的武修底子,但也熟悉隊列編陣等事,這為陳海編組新軍提供極大的便利。

    奔忙了一宵,陳海將百餘擁有通玄境武修底子的降俘戰卒挑選出來,擔任四十百人隊的百武校尉及副尉,又給每個百人隊分配近二十名降俘戰卒,剩下的缺額,就從奴隸們中選用。

    這些被迫從賊的降俘戰卒,主要來自附近的部族,特別是百餘百武校尉及副尉,在各自的部族都還有一定的地位。

    他們除了自己想伐賊立功,甘心為陳海所驅使外,還都紛紛請纓要趕回各自的部族請援,都相信諸部族聯合起來,徹底殲滅黑山寇,為以前所受的屈辱跟壓迫報仇血恨,都不是什麼難事。

    陳海卻沒有答應這些人的請求,只是要他們從黑山奴隸裏征募壯勇,以最快速度編入夜渠山軍,好方便執行他下一步的計劃。

    黑山寇占據黑山這幾年,除了強迫諸部族派遣健勇附從外,還陸續捋掠四五千奴隸到黑山來充當苦役。

    這些奴隸裏有相當一部分人,就是附近不甘心屈服黑山寇而受到毀滅性打擊的部落殘族,他們對黑山寇痛恨更是入骨,隻恨沒有報仇血恨的機會。

    樊大春並不認為瘦骨嶙峋的奴隸與降俘,真能與精銳馬賊對陣廝殺;甚至有相當一部分新編的戰卒,身體虛弱得都無法騎快馬馳行,又能有多少戰力?

    然而考慮到他們後續主要任務,可能就是守住黑山寨,以備孔鵬率黑山寇反撲,這時候多編一些兵卒並沒有什麼壞處。

    這次還從黑山寇寨繳獲兩三千副兵甲,以及城外上萬畝的稀樹草甸裏還豢養兩三千匹戰馬以及大量的牲口。這些都是黑山寇之前從附近部族那邊勒索而得,陳海想編一支四千人規模的馬步軍,不管戰力究竟如此,兵刃、戰馬卻是勉強夠用的。

    **********************

    次日清晨,負責挖掘黑山寇內府的人手終於傳來喜訊,挖出黑山寇在城裏的秘室了。

    秘室的入口就是黑山寇首領孔鵬所住的內府書房,強攻黑山寨時,寧蟬兒將數十萬斤岩漿正好傾泄在書房上空,連夜挖開岩漿冷卻後的岩殼,才發現這座書房的地麵上還有一座精鐵所鑄的小鐵門。

    秘室門雖然是精鐵所鑄,內有機簧鎖死,但這時候都不需要陳海、寧蟬兒出手,就已經難不住樊大春他們了。

    打開鐵門,排空秘洞裏的濁氣,陳海、寧蟬兒、樊大春走進秘室,發現穿過七八十米深的甬道,裏麵是一座仿佛石殿般的岩洞,除了大量的糧草外,還有上千副極精良的淬金級兵甲、弓弩戰械。

    這些極精良的淬金級兵甲、弓弩上都鐫刻著西羌國北軍都尉府監造的字樣。

    雖然孔鵬曾擔任過西羌國北軍都尉,但這些兵甲不會是孔鵬十數年前逃離西羌國時帶出來,這一切極可能說明西羌國暗中想破壞兩家聯姻的內鬼,正在西羌國北軍擔任高級將職,很可能就是西羌國現任的都尉。

    這批兵甲應該是西羌國那位內鬼取信孔鵬的前期訂金,而此前被陳海射殺夜渠山的胡必烈,真正的身份也是西羌國北軍的一員校尉。

    樊大春他們對滿窖的糧食不感興趣,他們放開肚皮又吃不了幾碗飯,將來要棄守黑山寨,多餘的大量糧食也無法帶走。

    他們對淬金級精良兵甲的興趣也不大,除了讓手下馬賊的兵刃都更新換代之外,多餘的兵甲還是便宜新編的馬步軍,他們個人的興趣主要集中在嵌入石壁深處幾間小秘室上。

    這些秘室還額外用精鐵門鎖著,但鎖得越嚴實,樊大春他們越興奮,似乎裏麵有脫得赤裸裸的絕世佳人在等著他們寵幸。

    寧蟬兒也極興奮,她在夜渠山根本就沒有得到什麼寶貝,黑山勢力要比夜渠山強大十倍不止,而孔鵬本身也有道丹境初境修為,也唯有孔鵬收藏的寶物,她才有可能看上眼。

    “這些有什麼好看頭的?”寧蟬兒注意到陳海舉著火把,在看岩壁上殘缺的壁畫,頂了頂他的腰問道。

    黑山在上古時期就有人族或有靈智的種族棲息繁衍,四周岩壁上的彩繪岩畫就是明證,隻是年代太久遠了,這些彩繪岩畫殘缺不堪,所繪又是上古神魔時代的情形,在寧蟬兒眼裏沒有多大的價值,但予陳海的感受就不一樣了:

    岩畫那殘缺一角裏,那頭神龍從金殿飛騰而出接受萬民膜拜的形象,不是龍帝蒼禹又是誰?

    陳海心潮澎湃,睜大眼睛,恨不得將這一副副殘缺的岩畫印入腦海裏,那是龍帝蒼禹在播雲灑雨嗎,那是左耳在教授萬民耕種嗎?

    如果說龍帝蒼禹、左耳他們曾經是這片大陸的統治者,後來又發生怎樣的事情,才會令他們退出這片大陸,而在血雲荒地裏孤軍奮戰,去抵擋持續不知道多少萬年的羅刹魔大軍的進攻?

    陳海這時候也更加確認他腳下的這片大地,就是左耳、龍帝蒼禹所說要世代守護的九野天域,而他作為神殿新一代的守護使,守護這片大地也是他的職責。

    “你在笑什麼?”寧蟬兒見陳海臉上的神色詭異,問道。

    “如果有一人自不量力的跑過來跟你說,他降於此域的職責,就是守護這片大地,你會怎麼想?”陳海問道。

    “神經病吧?”寧蟬兒撇撇嘴說道。

    “也是。”陳海莫名滄桑的笑了起來,揮手釋出十數道劍芒就要將四壁的殘缺岩畫盡數摧毀,他現在看到這些岩畫就心煩意亂,要他來守護這片大地,真是開玩笑啊,他算哪根蔥啊?

    “你神經病啊,這些岩畫礙著你什麼事了?”寧蟬兒拍出層層掌影將陳海彈指出的劍芒全數封住。

    雖然她不覺得這些簡陋岩畫有什麼好看的,但畢竟是上古人族所留下來的珍貴遺跡。

    就算黑山城此前的無數代主人,以及黑山寇孔鵬將這岩洞據為秘室,都沒有想著要破壞這些岩畫,她也不會袖手看陳海將這些上古岩畫都破壞掉。

    陳海這時候卻如木頭人一般僵立在那裏,寧蟬兒還以為他被自己罵傻了,但下一刻就見陳海在一角殘缺的神龍像岩畫前盤膝坐下,自顧自麵壁參修起來,也好奇的看過去。

    然而這處殘缺岩畫,隻畫出太古蒼龍從雷雲深處探出龍爪的一角,其他地方都殘缺了,寧蟬兒看了半晌,完全看不出有什麼蹊蹺之處。

    樊大春、韓文當等人也跑過來看了半晌,完全不知道有什麼蹊蹺,注意力又集中的那幾間秘室的開啟上了。

    別人從這角岩畫上看不出什麼眉目,是他們沒有像陳海親眼看到龍帝蒼禹從神殿騰空而出、伸爪抓聚雷電的那一幕,而岩壁所畫蒼龍探爪的形象,與當時龍帝蒼禹抓聚雷電的一幕,陳海壓根兒就分辨不出有什麼區別。

    而他剛才心煩意亂,想要摧毀這石壁岩畫之時,便是這角岩畫透漏出幾許想要抵製他摧毀的洪荒意韻。

    這岩畫到底是誰所畫,為何過去無數年都還有道蘊殘存?

    陳海心潮澎湃,沒想到無意之間,竟在這裏發現上古人族留存下來的無上瑰寶。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6:10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四章 突破辟靈



    寧蟬兒、樊大春等人想不理會陳海,繼續挖掘那幾處被精鐵門封住的小秘室,但很快他們就感受到陳海身上的氣息在悄然發生著改變。

    樊大春、寧蟬兒都有明竅境的修為,在這麼近的層次裏,神識感應最為敏銳,但他們這一刻都說不好陳海的氣息給他們到底是怎樣一個感覺。

    太複雜了、太錯亂了!

    有怒潮滂湃的激烈、有風卷雲舒的淡然、有曲折百回的蜿轉綿延、有天高雲清的闊然……

    寧蟬兒自然早就知道陳海參悟得多種真意雛形,才有可能學宮闈選中斬獲西北域第一的頭銜,但也沒有想到他所悟的真意雛形是那麼的亂七八糟。

    她心裏愕然,這時候也徹底猜不透陳海所修的根本武道是哪種傳承,完全顛覆她們苦修二十年來的所有見解,一個武修怎麼會參悟出這麼亂七八糟的武道真意出來,而參悟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武道真意,怎麼就沒有走火入魔?

    寧蟬兒、樊大春很快注意到陳海透出的氣息,悄然間竟有與岩洞裏天地元息融為一體的跡象,岩洞裏的天地元息驟然變得活躍起來。

    “突破?陳海看了這鬼撈子岩畫,竟然抓住突破踏入明竅境的契機了!這鬼撈子岩畫裏,到底藏了什麼玄機?”

    寧蟬兒可以說是燕州年輕一代裏的第一人,時年二十三歲,就已經半步踏入道丹的預兆,天資之高,甚至能比武威神侯董良這一級數的人比肩,然而她偏偏從這岩畫裏看不到半點玄機,不明白陳海會在這一刻獲得機緣,抓到突破辟靈境瓶頸的玄機。

    以陳海的天賦與實力,兩三年內踏入明竅境都是不值得奇怪的,畢竟冉虎、董寧、華哲棟、芻容等人,這兩年也都成功開辟祖竅識海了。

    冉虎等人,在學宮闈選上的名次,雖然都不如陳海那麼耀眼,但他們卻是燕州年輕一代裏萬裏挑一的佼佼者,都是宗門的天之驕子,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與陳彰、柴騰等人,二十來歲或三十歲不至,突破踏入明竅境,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陳海的天賦、根骨,比冉虎、董寧他們更強,兩年多前參加學宮闈選,就顯示他至少掌握兩種真意雛形,拖到今天都沒有開辟祖竅識海,別人都還覺得奇怪呢。

    只是這一刻,除了眼前這副殘缺岩畫,寧蟬兒完全看不出這岩洞還有什麼是陳海突然想著要突破、要開辟祖竅識海的契機,陳海甚至都不避諱她與樊大春等人的存在。

    這時候,樊大春隻能先安排其他人都出岩洞,一旦陳海突破辟靈境時引發大規模的天地元息感應,除了他與寧蟬兒有能力抵擋住,其他人在這麼近的距離,是沒有自保能力了。

    當然,寧蟬兒、樊大春也應該退出去不干擾陳海自行參悟、突破,但寧蟬兒留在岩洞裏沒有動,樊大春也裝糊塗留下來。這時候樊大春卻沒有加害陳海的心思,他就想看看陳海所修的根本玄法到底是什麼,將來真要撕破臉,他也好有防備。

    樊大春是死皮賴臉的留在岩洞,但留下來後,隨著時間的推延,是越來越恐懼於心的震驚與不解。

    陳海初時透漏出來的氣息是錯亂的、捉摸不透的,但隨著時間的推動,與天地元息相融得越徹底、他身上透漏出來的氣息越是純正、磅礴。

    樊大春作為明竅境強者,當然清楚這背後意味著什麼,而這一刻,他閉目入寂,甚至能在識海之中“觀見”到陳海身上此時透漏出氣息裏所內蘊的風雲雷霆怒潮之相……

    “竟然在突破辟靈境瓶頸時融合參悟出更強的道之真意!這是強得多麼恐怖的道之真意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悟得後踏入道胎境就能突破八百歲壽元限製的上品真意嗎?”樊大春控製不住內心的驚駭,喃喃自語道,“都傳說百年來燕州跨入道胎境的第一人武威神侯董良,所悟的道之真意,距離上品級還差那一點,姚將軍所悟真是傳說的上品真意嗎?”

    寧蟬兒瞥了樊大春一眼,她看得出以往對陳海滿心戒防的樊大春,這一刻滿臉的震驚之餘,竟然還有一點點的懾服,心裏不屑,心想馬賊就是這麼沒出息,看到比真正自己強的,膝蓋就發軟了。

    她糾正樊大春說道:“他應該是突然間融合參悟出更強的上品道之真意,才進入不得不突破的狀態,不然的話,以他的狡詐,豈會容我們留在這裏看穿他的底細?”

    “啊,姚軍使以前是刻意壓製修為,有能力卻沒有急著踏入明竅境?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樊大春既震驚又困惑不解的問道。

    “燕州猜不透這點的人多了,你就不要費腦子瞎猜了。”寧蟬兒不屑的說道。

    樊大春還想繼續觀察下去,但韓文當派人通報有大股馬賊在費溪、範立山的率領下,往黑山寨逼來,他身為剛剛獲封的“夜渠山都尉”,他就不得不出岩洞到外面去主持防務,只能留寧蟬兒在岩洞裏為陳海護法。

    費溪、範立山率部殘寇翻城牆逃出去,由於寨子裏僅有幾頭青鱗鷹都被孔鵬帶走,短時間內難與黑山寇主力聯係上,他們一邊派人去尋大頭領孔鵬,一邊從附近部族借兵,想要看有沒有機會奪回黑山寨。

    黑山寇在這附近積威甚重,費溪、範立山還是從不清楚形勢的幾家部族借到上千兵馬,但他們率領上千兵馬趕到黑山寨,那些出兵的部族知道夜渠山僅以四百餘眾精銳就攻下黑山寨,而且他們此前受脅迫從賊的子弟都已經加入夜渠山軍,這時候哪裏還有半點鬥志?

    樊大春、韓文當率部出寨,費溪、範立山從諸多部族借到的上千兵馬就一哄而散的潰敗,根本沒有人真心想助黑山寇奪回黑山寨。

    韓文當所率的四千馬步軍,可以說是還沒有什麼戰力,降俘戰卒混編奴隸壯勇,兩三天時間連最基本的陣列都沒有搞明白是怎麼回事,能有多強的戰力?但他們的士氣與昂揚的鬥志卻不弱。

    而且地形平坦的沙海、雪原,能一眼望到底,這有助於極大減少不必要的混亂。

    在借來的上千部族兵馬輕易就潰敗往四麵八方逃跑後,費溪、範立山率百餘嫡係精銳也只能倉皇逃跑,這時候韓文當率馬步軍包抄側翼,樊大春率夜渠山馬賊精銳,咬住尾巴追擊不息。

    這兩三天,費溪、範立山雖然從諸部落獲得新的戰馬,但新得手的戰馬諸賊寇馴騎不熟練是一方麵,更關鍵的是附近的部族已經被他們收刮得沒有什麼好馬了。

    加上他們這兩天都馬不停蹄的不斷聯絡諸部族出兵,一刻都沒有歇下來,人勉強能扛住,但馬匹的消耗極大。

    而樊大春他們所乘禦的戰馬,卻休生養息了幾天,精力正足。

    前後一追一逃疾速奔跑不到兩個時辰,費溪、範立山就發現壓根擺脫不了樊大春他們的追擊,而且樊大春這夥夜渠山的人馬都還壓著速度,想著在追擊最大限度的消耗他們的氣力,乃至將他們直接拖垮就可以不戰而勝。

    他們也看出左右兩翼的奴仆馬步軍戰力極弱,這時候隻能努力回旋過來,衝擊左右兩翼,想著製造更大的混亂然後擺脫追兵逃走。

    令費溪、範立山意外,樊大春壓根就不管左右兩翼馬步軍的死活。

    陳海從降俘、奴隸裏編選馬步軍,樊大春是有不同意見的,這時候隻是視韓文當所率的這些馬步軍為消耗,他親率三百多嫡係精銳始終停在外圍死死盯住費溪、範立山他們,不急於參戰。

    左右兩翼馬步軍雖然戰力很弱,但士氣及作戰意誌,卻要比想象中強得多,即便中間數度被費溪、範立山率部撕開列陣、衝散,但猶拿著槍矛、弓弩瘋狂的圍上去,似要在費溪、範立山這些黑山寇身上咬一塊肉下來才解恨。

    雖說在這樣的混戰中,馬步軍的傷亡要十數倍於黑山寇,但黑山寇的數量太有限了,二三十人倒下馬就支撐不住要逃跑,這時候樊大春率夜渠山精銳像餓狼一樣圍撲上去,強弓勁弩“撲撲”射出,樊大春更是摧動靈劍,緊咬住身受重創未逾的費溪老賊。

    範立山最終率十數騎殺出重圍,隻能眼睜睜看著費溪與其他黑山寇徹底陷入重圍之中,再也沒有可能突圍出來。

    樊大春一劍把費溪的頭顱斬下,然而看著其他三四十黑山寇死在亂刃之下,這時候才認識到四千多馬步軍即便是拉出黑山寨,也不是毫無作用。

    而想到這些馬步軍廝殺黑山寇的瘋狂跟狠勁,樊大春也是暗暗心驚,都不知道夜渠山的奴隸如此恨他入骨者到底有多少。

    雖然他們在離開夜渠山時,已經將所有奴隸都釋放了,但他這時候暗暗拿定主意,以後能不回夜渠山,還是盡可能不要回夜渠山了,不然夜裏還真睡不著覺。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6:18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五章 石槲蜜



    範立山逃走,但斬山費溪等九十餘人,樊大春相信在孔鵬率黑山寇主力趕來之前,他們在黑山寨是不會再有什麼威脅了。

    隨他出寨迎戰的三千馬步軍,這一仗也戰死兩百多人、傷三百餘人,但表現要比樊大春所想象的好得多,也正因為馬步軍的奮勇作戰,夜渠山嫡係就十數人受輕傷,要不然的話,怎麼也要損失三五十人,才有可能將費溪、範立山這些老賊殲滅。

    樊大春率部返回黑山寨,暮色從四面八方圍聚過來,但就見黑山寨上空七八裏方圓內烏雲滾滾,魚鱗般的雲層間電弧雷光如龍蛇遊動。

    聽守寨的首領說陳海與寧蟬兒這兩天都沒有從岩洞出來,策馬從城門洞緩緩馳過的樊大春聽了,更是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才吩咐守寨的首領,嚴禁將陳海在岩洞潛修的事情傳出去,就說陳海在內府潛修。

    樊大春雖然有明竅境初期的修為,神識延伸出去,也能勉強感應、攪動方圓五六裏的天地元息,如果將神識延伸固定在某個方向上,能感應、攪動的天地元息距離還能長達十數裏,但這是他在沒有其他幹擾因素的情況下所能做到的程度,而一旦受到幹擾,比如他身在地底,受到三五十米深的岩土岩屏蔽,他根本就沒有感應到地麵上的天地元息……

    考慮到陳海此時身在三五十米深的岩洞裏,樊大春能斷定陳海所開辟的祖竅識海之強大,絕不在道丹境初期強者之下!

    這是何等恐怖的妖孽!

    傳說中的西北域第一人、武威神侯董良,當年遠沒有如此的妖孽啊!

    這一刻,樊大春情不自禁的想,要是此子將來注定要成長為比董良更妖孽、更強悍的存在,那夜渠山還有必要千方百計的去投附董氏嗎?

    雖然樊大春此時都不知道陳海、寧蟬兒的真實身份,心裏有太多的猜測,但能確定他們必與河西董氏有複雜的糾纏,而除了這千年難出的妖孽修煉天資及根骨外,陳海這幾天在用兵、權謀乃至膽略上的表現,樊大春也遠歎不如。

    如果此子注定要成長為比董良更妖孽、更強悍的存在,那夜渠山還有必要千方百計的在河西爭一席之地嗎?

    安排兵馬各自歸營,樊大春又視看一圈防務才走到內府,內心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夜渠山即便這次能立下大功,助越城郡主逃過大劫,河西對他們的封賞是不會少,宿衛將軍、夜渠山都尉等職,都極可能事後會得到河西的認可,但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河西的嫡係將領。

    要是岩洞裏的那個人,此時真是被迫逃出燕州,孤身一人到金州來闖天下,還沒有什麼嫡係兵馬,這時候要是自己不再三心二意,那岩洞裏這人日後成就一番基業時,夜渠山的地位就將完全不一樣。

    當然後者更具挑戰、會有更多的曲折跟風險,但無疑收益更大。

    樊大春胡思亂想的,地底突然先後傳出劇烈的兩次震動,幾乎要將堅固的黑砂岩岩洞都要震塌掉。

    抬頭見寨城上空的雷雲漸漸散去,樊大春與韓文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下了岩洞,就見陳海已經袖手而立,而岩洞深處他們此時想辦法要打開秘室鐵門,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

    看鐵門碎片皆是淬金鐵所鑄,有三寸多厚,還鐫著提升強度的固金道篆,但這時候已經四分五裂,留下雷殛殘留下的焦灼痕跡,接連兩道雷柱竟然將這麼厚的淬金鐵板轟得四分五裂?

    樊大春震驚的看著陳海,暗感這應該還不是他此時駕馭天地元息施展雷係神通的極限,好強!

    韓文當等人盯著鐵門被轟碎後,秘室裏露出的金銀財寶及法寶靈丹眼冒金光,樊大春則是耐著性子跟陳海說他潛修時,他率部擊潰費溪殘部的事情,言罷又將宿衛將軍印拿出來,拱手奉上,說道:“我能力實在有限,不敢執掌此印,希望能在姚軍使帳前當個校尉就足夠了。”

    見樊大春突然表現得如此恭順,寧蟬兒忍不住都要伸懶腰了。

    陳海心知董氏未必會容他獨立河西之外獨領一支精銳戰力,即便到時候董氏拿他沒有辦法,也不會提供額外的幫助,然而更重要的,陳海他的意向並不是要在金州當一個軍閥。

    “接下來步步凶險,樊當家就想著推卸責任了?”陳海讓樊大春將宿衛將軍印收起來,笑道,“我們還是來看看黑山寇這些年,到底收刮來多少好東西?”

    樊大春將宿衛將軍印送還,隻只是表明他的立場與態度,而既然陳海要他繼續冒領這個夜渠山都尉,他也不推辭,便與其他人一起,將注意力轉移到兩間秘室的收藏之上了。

    黑山這些年除了兵勢要比夜渠山強出十數倍,孔鵬率部進占黑山,也有著報當年逃亡之仇的意思,這幾年洗劫地方也要遠比夜渠山活躍得多。

    兩間在崖洞深處開辟出來的大秘室,都有二三十步見方、兩人高矮,共十排鐵架子,分格密密麻麻的擺放著黑山寇這些年收刮的財物及珍寶,富足程度堪比小諸侯國的國庫。

    用來鑄造凡鐵極品兵甲的淬金鐵料,在金州大漠比金銀還要珍貴,秘室裏除了尋常金銀珠寶外,收藏最多的就是十數樽大鐵錠子,足有十數萬斤,但這個卻是陳海、寧蟬兒最看不上眼的。

    不過想到要將十數萬斤淬金鐵從聚泉嶺運到金州也極不容易,這十數萬斤淬金鐵料這時候也是能算一筆巨額財富。

    玄胎精鐵兩千、赤髓銅五千斤,還有更比玄胎精銳更珍貴的紫辰砂金,看著只有拳頭大小的三塊,卻足有上千斤之重。

    紫辰砂金是煉製玄級上品靈劍的天材地寶,寧蟬兒毫不猶豫的拿走兩塊,隻留了一塊給陳海。

    一小截木心部位已呈金鐵之相的雷擊木也是能煉製玄級上品法寶的極珍陽木。

    雷擊木的形成,雖然不限木種,但受雷殛之時,要將雷罡元息融入木體之中,概率隻有億萬分之一,這種極陽之木在燕州自然也是萬金難求。

    寧蟬兒既然知道陳海此時所融合參悟的道之真意,與風雷秘相有關,也沒有好意思跟他爭這截雷擊木。

    百餘幅名人字畫,最珍貴的一副,是千年前羌胡畫聖、由畫道修悟無上道意而成就道胎境修為的天榜強者吳玄同的山水畫作。

    看畫卷上的落款,應是吳玄同早年的作品,但如果是真跡,後人就有可能從此畫中參悟到吳玄同當年所悟而訴諸筆端的道之真意。

    這一副畫卷無異於一部蘊藏無上玄法的秘典。

    寧蟬兒費了這麼大勁,沒想到樊大春竟然對陳海有了歸順之心,這時候自然不肯再吃虧,將吳玄同的畫卷也直接收入囊中,說她先拿去參悟三五年再借給陳海參悟。

    此時秘室裏還有大大小小百餘件法寶、靈劍、靈甲,但由於黑山寇有六名明竅境強者,除了一件玄階中品的玄霜劍歸樊大春外,其他法寶靈劍靈甲都是黃級寶物,

    陳海也不會想著將這些法寶靈劍囤積在手裏,都拿出來分給有功要賞的將卒。

    而他此時正式踏入明竅境,有雷擊木、紫辰砂金可以煉製趁手的玄階上品靈劍玄兵,那柄得太尉府賞賜的玄級下品靈劍斬狼劍沒有太大用場,遠不如玄胎淬金戟及玄胎鐵弓用得趁手,就當作戰功給了韓文當。

    要說有什麼可惜的,就是秘室裏除了數萬枚益元丹、罡陽丹、生肌續骨膏等增益氣血、滋壯筋骨或療傷的中低級丹藥以及一枚氣息強烈到能影響修煉者心神的妖獸妖丹外,並沒有像九轉金液丹這種能助人開辟祖竅識海的高級靈丹收藏。

    這也很正常,高級靈丹數量有限,重量、體積都微乎其微,孔鵬等人都能隨身攜帶著以便隨時保命,自然沒有必要收藏在秘室之中。那枚妖丹,實是一枚毒獸妖丹,毒性甚烈,氣息又極強大,才沒有被孔鵬隨身帶走,自然就落入寧蟬兒的囊中。

    而在中低級丹藥裏,黑山寇還收藏一種的煉製丹藥原料,也是金州大漠深處所特產的石槲蜜。

    這種石槲蜜產自大漠深處的石槲草,雖然隻能算低級靈藥,但有一種特性,就是不僅煉製成靈丹,也不需要特殊的服用煉化之法,普通人食用也能將藥力化入百骸筋骨之中滋養氣血,煉丹師常將這石槲蜜作為其他中高級靈丹的輔藥,以便服用是能輔助藥力的煉化,也是金州輸入燕州的大宗低級靈藥之一。

    黑山寇在秘室足足收藏了七八缸、有上萬斤之多的石槲蜜,而且色澤呈金琥珀色的上品貨,也不知道黑山寇打劫了哪家大型商隊劫奪過來,價值絕不在那十數萬斤淬金鐵錠之下。

    陳海此時看中石槲蜜的價值,並非其價值比十數萬斤淬金鐵料還要高一兩倍,更重要是有這上萬斤石槲蜜,他率領數千瘦骨嶙峋的馬步軍,穿越茫茫沙海,卻偷襲其他的馬賊窩,將成為可能。

    他現在從降俘及奴隸裏收編三四千馬步軍,身體都談不上強悍。

    要在這酷寒時節穿越茫茫沙海、雪原,每次都要奔襲五六百裏甚至上千裏路,沒有一定的修為底子,普通人根本就扛不住。

    奔襲一處馬賊山寨,都還沒有開打,馬步軍在行軍上的戰力減員或許就要超過一成,到時候即便還有餘力攻打小型的馬賊山寨,傷亡就更難控製住,而這時有了這上萬斤普通人食用就能吸收藥力的石槲蜜,陳海就覺得他們在這茫茫沙海深處,戰術就可以更機動靈活……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6:23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各自為戰



    “咱們不守黑山寨了,接下來就直接奔襲黑隼崖?”

    樊大春雖然有了歸附之心,但聽到陳海接下來他們放棄黑山寨,要統率三百多騎兵精銳及四千馬步軍,穿越茫茫大漠,奔襲六百里外的黑隼崖山寨,還是異常的詫異跟不解,問道,

    “黑隼崖可是比夜渠山還要破落的馬賊窩,沒有什麼油水可撈。再者說,我們要是還想著助越城郡主解圍,不應該占著黑山寨吸引黑山寇反攻嗎?”

    “孔鵬當年在西羌國獲罪潛逃,這麼短時間內能在茫茫沙海深處拉出五六千兵馬,不是泛泛之輩,而此時圍夜渠的黑山聯軍,以黑山寇為主,孔鵬甩下夜渠山的事情不顧,直接率黑山寇馳回奪寨的可能實在不大。”陳海一臉沉毅的說道。

    “黑隼崖就有兩百多馬賊參加黑山聯軍,估計還有兩百多兵馬守山寨,我們即便是將黑隼寨拿下來,孔鵬諸賊怕是更無動於衷啊。”

    “不錯,要是諸寇圍困夜渠山的主要目的,還是想著將西羌國的兵馬引入茫茫大少海,的確不大可能被我們誘回來,但這又有什麼打緊的?”

    陳海凝望著天際的流霞,捏緊拳頭,目光炯炯的盯著眾人,說道,

    “拿下黑隼崖,眾寇還是無動於衷的話,那我們接著就繼續奔襲田家裕、接著攻打金象嶺、接著攻打魔月湖、接著攻打始獲山。諸寇圍困夜渠山也好,圍點打援也好,他們圍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互不相關嘛。西羌國東北部的這些毒蛇難得一次都被引出洞,我們這時候要不趁機狠狠洗掠一把,難道大家想放棄眼前這天賜良機啊?”

    “對,管他娘什麼夜渠山,他們圍他們的,老子打老子的,這才夠痛快。”陳海的話更對韓文當等馬賊頭目的胃口,聽到他的話,諸頭目都大聲喝好。

    雖然大家此前都興高采烈的接受夜渠山校尉的封官,但對助越城郡主解圍之事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陳海倘若一定要率他們趕往夜渠山給越城郡主解圍,他們現在接連獲得兩場大捷,信心膨脹得很,也都會勉強答應,但這時候聽了陳海這樣的建議,大家心裏都覺得,這他娘就應該這麼幹,這樣才夠痛快,也沒有人想到不斷的穿越沙海、長途奔襲,如此打會有多艱巨。

    “好,大家先下去做準備,同時也要注意將我們的意圖,認真的傳達給下麵的將卒,要讓大家打明白仗,不要打糊塗仗。”陳海說道。

    陳海諸多安排,樊大春都很費解,心想著要是所有意圖都告訴普通將卒,普通將卒士氣是會好點,但萬一有三五人受俘,那他們這邊還有什麼秘密能瞞住?

    再者,上萬斤石槲蜜雖然會解決數千馬步軍長途奔襲沙海的體內、氣血消耗問題,但關鍵四千馬步軍才草率成立,穿越茫茫沙海趕到黑隼崖,即便隊伍不垮掉,還能剩下多少戰力?

    樊大春心想著黑隼崖應該沒有多少賊兵留守,即便馬步軍奔襲過去沒有什麼戰力,他們拿下黑隼崖也沒有什麼問題,要是那時候大家都能認清楚沙海長途行程行軍奔襲的艱難,到時候再勸陳海不遲。

    樊大春想定這些,便想陳海除了石槲蜜外,其他如淬金鐵錠及糧草等不能隨身帶走的大宗物資,應該怎麼辦?

    照慣例,雖然在黑山寨外,找地方將淬金鐵錠等物埋藏起來,日後即便是黑山寨被黑山寇重新占回去,他們也能悄然派人取走淬金鐵錠,至於更大宗的糧草都應該燒掉,以及大量行動遲純的牛羊也應該都宰殺,不能帶走都燒掉,絕不能再落回到黑山寇的手裏。

    金州本質上還是極貧瘠的荒蕪之地,種出三五百萬斤的糧食不容易,何況黑山寨城外上萬頭牛羊,都是從附近的部族洗掠、勒索過來的,陳海要樊大春將糧食以及淬金鐵錠等大宗帶不走的物資都搬出去,與大群的牛羊就放在黑山寨城牆之外不管,說道:“諸部族要是過來運走糧食、牛羊、鐵料,與黑山寇的仇隙必然會更深,我們隻要安排三五眼線留下來,記住有哪幾家部族運走糧食即可,到時候再回來,可以直接邀他們一起作戰。倘若沒有一家部族敢運走糧食,這些物資都重新落入黑山寇的手裏,也沒有什麼可惜的,大不了我們再攻下黑山寨,再奪回便是,現在毀掉太可惜了。”

    樊大春心想陳海誘騙諸部族運走糧食、加劇部族與黑山寇之間的對抗,真是陰險,也覺得是好計,又問道:“那些奴隸怎麼辦?”

    黑山寨此前有六千多奴隸,約有一半自願編入馬步軍,還有一半或身體太孱弱、或不敢生有反抗黑山寇的心思,這些人陳海自然都丟在黑山寨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此外就是黑山寇還有不到四百戰俘,都是跟隨孔鵬多年的賊寇,這時候被看押起來。這部分賊寇俘虜人數也不多,陳海就決定將他們都帶上行軍。

    ******************************

    黑山武尊孔鵬是七天之後,才在夜渠山聽範立山親口告訴他自家的老巢已遭樊大春這夥賊兵的偷襲,他當時的鼻子都差點氣歪掉。

    雖說黑山寨遇襲,費溪、範立山就第一時間派出信使請援,但黑山聯軍並沒有照既定計劃在月牙湖等綠洲圍襲河西送親隊伍,費溪、範立山派出的信使,從月牙湖綠洲一路往東奔馳,卻沒有想到黑山聯軍上萬精銳兵馬,就在月牙湖綠洲北面五百餘裏外的夜渠山。

    茫茫沙海深處的暴風雪,要比想象中恐怖,大軍開拔過後不要多久,就會痕跡都無,最後還是範立山十數人如喪家之犬,逃到鬆陽湖,才從殘留的蛛絲馬跡,看出諸寇主力是去了夜渠山。

    孔鵬這時候才知道黑山寨遇襲,黃花菜都涼了,壓根都不知道樊大春這夥人已經劫走黑山寨的財物,逃到哪裏去了?

    就算樊大春這夥人沒逃,他身為黑山聯軍圍襲河西送親兵馬的發起人,難道能丟下這邊,率黑山寇趕回黑山寨去?

    孔鵬一掌劈死範立山的心思都有,費溪、範立山兩人率兩千兵馬守黑山寨,竟然讓樊大春這狗賊率四五百人,就將寨子給奪走了!

    大帳裏的空氣驟然間猝冷凝固起來,片片霜華直接從孔鵬身周的虛空直接凝聚飄落,大帳裏諸賊都麵麵相覷,心想孔鵬激烈憤怒的情緒已經直接影響到天地元息了,但他們都想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費溪、範立山這兩個老賊,難道就是吃狗屎的?還有,樊大春這廝雖然陰謀狡詐,但生性謹慎,怎麼就突然發起瘋做出這事來,他就不怕孔鵬事後將他的骨頭都拆開生吞活剝掉?

    一聲清亮的鳴嘯從營帳上方的天空傳來,諸賊鬆了一口氣說道:“黑骨道長回來了,應該摸清楚樊大春這夥人的行蹤了……”

    孔鵬臉色鐵青的站在營帳裏沒有動彈,片刻後,營帳揭開來,一個枯瘦就剩皮包骨的玄修走進來;透過簾子的縫隙,諸賊還能看到營帳外有一頭雙頭靈鷲正昂然站在場地裏。

    靈禽的壽命要比人族玄修長一截,高等靈禽豢養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事,馬賊勢力有些是不少,但掠奪成性,沒有宗閥世族千年經營地方的底蘊,手裏頭也實沒有幾頭靈禽可用。

    目前,黑山聯軍上萬精銳兵馬,堪比明竅境武修強者的靈禽就黑骨道長的雙頭靈鷲,能在最短的時間逆著沙海深處的暴風雪,查清楚樊大春這夥賊人的動向。

    “夜渠山部,兵馬猝然間增加到四五千眾,正往黑隼崖奔襲過去!”黑骨道人慢條理絲的說道,“我已經繞道趕到黑隼崖報過信了,才晚回來兩個時辰,鴉爺,你也不用擔心什麼!”

    黑骨道人所說的鴉爺,便是自稱黑鴉神的黑隼崖頭領仇解世。

    聽到樊大春這龜兒子率領四五千眾,正往他的老巢奔襲而去,黑鴉神怎麼可能都擔心?他都急得夜冒金星。

    樊大春那龜兒子,膽大妄為偷襲了黑山寇的老巢也就罷了,偷襲他的破寨子幹什麼呀,這個挨千刀的龜兒子,黑鴉神氣得都要吐血,眼巴巴的看向孔鵬,情急的喊道:“都尉大人,我們不能讓樊大春這孫子這麼猖狂啊!”

    費溪、範立山率兩千兵馬都沒有能守住黑山寨,黑鴉神手底下只有兩百馬賊精銳,想要穿越兩千裏茫茫沙海去解黑隼崖之危,無疑是癡人做夢,他隻能寄希望孔鵬同意出兵。

    “現在分兵趕過去,怕也是遲了吧。”有人才不會管黑隼崖的死活,西羌國的援軍隨時都會出平盧大綠洲,這時候怎麼可能隨便分兵?

    “這一趟可不單黑隼崖要遭殃,待賊兵出了黑山寨,我乘著小鷲鷲下去抓了幾個賊兵丟在寨子的奴隸審問,這才知道大燕帝朝原來有個叫姚興的宿衛將軍出使西羌國的軍使,不知道半道被哪家馬賊打劫了,隨扈皆喪,就剩正副使兩人。這個叫姚興的宿衛將軍,一怒之力,就跑到夜渠山借山。也不知道樊大春這群孫子怎麼就鬼迷心竅,竟然就被他們說動反起水來。聽奴隸說,他們這次不僅僅要奔襲黑隼崖,接下來還打算將十七家的老巢都犁一遍!”黑骨道長嘿然冷聲說道。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6:28
踏天無痕 第二百四十七章 軍心



    黑骨道長這席話,仿佛一枚炸彈,炸得眾人滿面驚容,無數人都驚呼: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即便是從奴隸裏選三五千壯勇,怕是隊伍拉到黑隼崖就要散架掉,還妄想將我們十七家的根基之地都掃一遍,正是狂妄到不知所以了。”

    “對,這種機密事,怎麼會讓被遺棄的奴隸知道?必是那狗屁宿衛將軍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來亂我們軍心的。”

    “這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到底是怎麼人?大燕怎麼會這時候往西羌國派出使者?”也有人還沒有徹底慌掉陣腳,還知道先搞清楚陳海到底是什麼來頭。

    只是諸寇在茫茫大漠深處逍遙快活,哪裏會有人有心打聽燕州的事情?

    說起來,大家也就對燕州地榜、天榜的人物有些印象,這狗屁宿衛將軍姚興,聽都沒有聽說過。

    大家分析來分析去,都覺得黑骨道長是讓奴隸的話蒙蔽了,十七家根基之地雖然都是西羌國北部大漠深處,但近者相距四五百里,遠者相距近兩千里地,即便是最精銳的馬騎,騎乘最強悍的戰馬,一個冬天時間裏在這十七家老巢間跑一圈都會累趴掉,更不要說逐一攻克十七家的老巢了。

    不管怎麼說,這個大燕叫姚興的宿衛將軍放出這樣的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撼動他們這邊的軍心。

    黑骨道長嘿然一笑,冷聲說道:“要是在範當家趕來之前,有人說樊大春這賊率部去偷襲黑山了,你們會有幾分相信?”

    聽黑骨道長如此說,諸寇皆是一怔。

    是啊,他們誰能想到樊大春這夥人沒有跟上來,竟然是去偷襲黑山寨了,竟然還將足足有兩千兵馬防守的黑山寨奪了下來。

    據範立山所說,樊大春這夥人裏,包括那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頂天三人有著明竅境的戰力。

    “黑骨道長所說甚是,大家的根基之地,不能不慎重考慮啊!”黑鴉神唯恐大家不怕,就希望能早一刻決議出兵,他的黑隼崖或有可能保住。

    黑骨道長還沒有將黑鴉神放在眼底,冷漠說道:“或許這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不可能將十七家山寨都攻下來,但有一點能肯定,他們攻下黑隼崖不會輕易收手,那在黑隼崖之後,誰會是下一家?”

    眾人面面相覷,黑骨道長說得太有道理了,哪怕這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最後就攻下四五家山寨,這樣的概率也叫大家寢食難安啊,特別是距離黑隼崖近的幾家首領,這時候就覺得屁股像著了火,恨不得馬上就率嫡係馬賊趕回老巢加強防守,一起朝孔鵬喊道:“都尉大人……”

    現在他們跟黑鴉神的態度一樣,要是孔鵬不能分兵去剿滅這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他們就會率部退出聯軍,先保住老巢要緊。

    孔鵬沒想到自家老巢被偷襲不說,軍心頓時渙散了,他雖然沒有這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打過交道,這時候卻也知道這才是他畢生所遇到最難對付的敵人。

    “大家先容我考慮一二。”孔鵬也不能強求諸寇什麼,只能請大家先出去,他好與幾個關鍵人物商議這事到底該怎麼處理才好。

    諸寇也想不出孔鵬此時會有什麼辦法,即便是要他們這時候強攻夜渠山,大概也不會有哪家會真出力,這時候也就先退了出去,就留下黑山寇幾名核心頭目,與孔鵬商事情。

    “不能分兵,”範立山雖然背負著失寨大罪,這時候也據理力爭,說道,“這時候分兵,一切部署很可能就會前功盡棄。這事過後,主公怎麼處罰,老奴都認了,在這事上,老奴要力勸主公不能有一絲的動搖。”

    “強攻夜渠山,能拿住越郡郡主再說?”有人建議道。

    “軍心已經動搖,進退兩難啊!”孔鵬早年在西羌國擔任北軍都尉,深知軍心的重要性,不要說其他馬賊首領了,便是他麾下嫡係、這兩三千黑山寇精銳,這時候恐怕也是驚怒皆有,無法心齊的去強攻夜渠山的石城,怎麼指望其他馬賊攻寨?

    馬賊縱橫沙海,但攻城拔寨,可不是他們所擅長,還沒有大量的攻城器械,他們難道策馬衝過近二十米的堅固城牆嗎?

    這樣的狀態,想強攻夜渠山都要恐怖的代價,更不要說伏擊西羌國的援軍了。

    “妾身可與諸家首領見麵!”這時候從營帳後款款走出一個身穿華服的中年雍容貴婦,臉蛋圓潤豐腴,眉眼流泄出令人絕世風華。

    範立山等人都不敢直視貴婦的臉容,都下意識低下頭,避開貴婦那熾熱得能灼燒人心的麵容。

    “猶有不慎走漏消息,大事難成,這時候怎麼能讓你與其他人見面呢?”孔鵬抓住貴婦那柔若無骨的嬌嫩小手,這時候似有一股能鎮定人心的力量傳遞過來,“我能解釋這事……”

    “十六年前,是妾身害怕了,沒有敢站出來,雖然將梅妃推出來背禍,卻終是害鵬哥你上百族人被葉辰天那老賊殺死,但這次妾身不能再躲了。”貴婦不容拒絕的堅定說道。

    範立山張口說出一個令人聽人會震驚的稱呼,朝貴婦揖首施禮道:“王妃能站出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隻要能讓諸寨當家相信,謀成大事之後,諸寨當家能在西羌國獲得榮華富貴遠超乎想象。這時候即便這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真將十七家根基之地都摧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也隻會叫這十七路兵馬從此之後更加忠心耿耿跟著主公身邊,而不會再有什麼小算盤——從這角度說,並不算是什麼壞事……”

    “哦?”孔鵬也叫範立山說得心動,他要真想將十七路兵馬都收為己用,還是要縱容這個叫姚興的大燕宿衛將軍,將十七家的寨子都摧毀掉,實際上也讓這十七路兵馬除了跟他一條道走到黑,不再有其他退路的。

    當然,在此之前,他們一定要開出足夠誘人的籌碼。

    **************************

    “你可知孔鵬當年到底犯了什麼大罪,竟被西羌國主葉辰天滅族?”陳海騎坐在一頭青鬃馬背上,望著遠處像一頭巨鷹立於荒漠的黑隼崖,突然想到一件事問樊大春。

    “孔鵬當年深受西羌國主葉辰天的信任,出任北軍都尉,幾乎執掌西羌國一半兵馬,但他不滿足於此,卻私通葉辰天的一名妃子。事情走漏風聲後,葉辰天的那名妃子吞毒自殺,孔鵬逃亡大漠,西羌國主葉辰天滅了孔鵬宗族。只是這事是西羌國見不得光的醜事,你們在燕州沒有聽說,也不奇怪。”樊大春說道。

    “……原來是這事啊!”陳海恍惚了一陣子。

    寧蟬兒橫眼撩望過來,言外之意是說董寧再嫁入西羌國,將來陳海與她也有偷情的可能。

    “不對勁啊,”陳海猝然想到一個破綻,說道,“孔鵬當年要是私通葉氏王妃而逃入大漠,在西羌國內應該身敗名裂才是,那北軍裏會是誰與他勾結,竟然執意要破壞河西與西羌國的聯姻?而且西羌國主葉辰天知道私通妻妾的孔鵬竟然膽敢出現在平盧綠洲附近,他頭頂都再次變得綠油油的了,怎麼能忍住不出兵剿滅?葉辰天頂住這麼大的壓力,堅持要與董氏聯姻,恐怕也早意識到敵人實在內部吧……”

    “你是說,西羌國主葉辰天也有意借聯姻事引蛇出洞?”寧蟬兒問道。

    陳海聳聳肩,說道:“誰知道啊?也許僅僅是西羌國主葉辰天再也抓不住兵權而已,也有可能葉辰天是防備西羌國其他的權宦,總之一切都要等西羌國的援軍進入沙海深處,這些迷底才能解開啊?”

    “……胡揚樹已經伐下,要怎麼用,還要監軍使過來指點!”率領馬步軍做攻寨準備的韓文當,這時候策馬過來,黑隼崖提前得到消息,他們無法猝然突襲奪寨,就隻能讓馬步軍下馬,做強攻的準備。

    “我們聯手殺進去,不就好了,費那些事做什麼?”寧蟬兒嫌麻煩的說道。

    陳海沒有理會寧蟬兒。

    黑隼崖寨隻有幾名辟靈境武修率兩百精銳馬賊駐守,無法凝聚殺伐兵氣,他與寧蟬兒聯手殺出去,是足以將兩三百馬賊殺得人仰馬翻,但現在圖省事,兩個人直接殺個痛快,但那以後六七百乃至上千甚至數千虎狼精銳、能凝聚殺伐兵氣的大寨子,怎麼辦?

    要是四五千馬步軍不能盡快凝聚殺伐兵氣,孔鵬率十數明竅境強者追殺過來,是不是他們就這樣抱頭鼠患,什麼事都不用幹了。

    現在賊寇龜縮在寨子裏不敢出來,恰是他借攻寨戰事,實戰操練這些馬步軍如何進行攻寨的良機。

    雖說以通玄境武修為骨幹的虎狼之師,更容易凝聚殺伐兵氣,但一支由普通將卒組成的軍隊,隻要能克服畏懼、怯逃之心、心存殺伐戰意,在一定的人數基礎上,就會由量變產生質變,凝聚出能感應天地元息的殺伐兵氣來。

    陳海現在不需要四五千馬步軍立時就能變成百戰不怠、力搏獅虎的虎狼精銳,第一步就要借攻寨實戰,消除他們的畏懼、怯逃之心,讓他們習慣戰場及衝鋒陷陣時的血腥殺戮,以便他們胸臆間所埋對馬賊的深深仇恨,能真正轉換他們心間的血勇之氣、殺伐意誌……

    陳海在伏蛟嶺時,以規戒之法強化軍紀,以及拿酷刑打壓中層武官的氣焰、化解底將卒心間的戾恨,目的也都在此。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6:34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八章 攻寨



    雖然陳海與寧蟬兒兩人聯手殺入寨中,就能將黑隼崖兩百多留守兵馬殺個人仰馬翻,但這達不到借實戰操訓馬步軍的目的——他們此時孤身奮戰,但遇到悍匪逾千、能凝聚殺伐兵氣的寨子,總還不能是他與寧蟬兒孤身上陣吧?

    鐵樺木所造的寨門緊閉著,比精鐵所鑄的大鐵門差不了多少,陳海、寧蟬兒與樊大春皆不出戰,普通將卒冒著頭頂射來的箭石、滾下的落石擂木,想要強攻這樣的寨門,傷亡必不會少。

    陳海就讓編入兩百餘奴隸工匠的輜重營,造出水車,然而從黑隼崖前的冰湖取冰燒融化掉,用水車不斷的將水揚灑到寨門上。

    借著滴水成冰的酷寒,水灑到寨門前,很快就凍成一層層堅冰,將城門洞凍成一大塊冰坨子。

    既然寨門難攻,就索性從外麵封死,也不叫賊兵有從寨裏出兵反擊的機會。

    之後,陳海又使輜重營在黑隼崖前的綠洲樹林裏伐木,在黑隼崖寨城外造偏廂車、撞杆、樓車、投石弩等攻城器械……

    偏廂車主要是馬步軍逼迫寨牆能擋箭石、撞杆以強攻寨牆;樓車也極為簡單,最簡單的木車架子上麵豎兩根高杆,隻要能將懸廂吊到二三十米高,方便精銳弓手能站在懸廂裏居高臨下射殺寨城垛牆後的賊兵。

    這些都是兵尉府操典裏都有記載的攻城戰械,以及墨甲司也有人力型投石機製造方法的記錄,但這種投石機在燕州諸多戰事中並不受到重視。

    燕州除了所建的城池都極為堅固外,普通將卒所持的鑄鐵護盾也極堅固,倘若有通玄境悍卒在,非需要投擲上百斤重的石彈,才能形成致命的威脅。

    同時燕州的弓弩射程極遠,一架人力型投石機,通常需要安置在千步之外,才有可能不受敵軍弓弩的影響,進行持續不斷的操作。

    一群人想要分秒都不差的同步拉動投石杆,很困難,這時候想要在千步之外,將百斤重甚至數百斤重的石彈投擲到敵陣之中,可能需要一二百人同時拉拽投石杆才能做到這一點。

    要想密集攻擊敵陣,怎麼都需要二三十架投石弩同時使用才行。

    這時候就至少需要四五千人同時協作此事,外圍還要部署足夠的防衛兵馬,以防備敵軍的反擊突襲。

    太多的弊端,因此投石弩在燕州的戰場上極少出現。

    而陳海這時候所造的投石弩,是利用杠杆原理,製造的配重型投石機。

    配重型投石機,投石杆的一端不再利用人力拉拽,而是配以堅固的配重箱,往裏麵填滿數千斤甚至上萬斤的碎石或鐵錠,作為配重係到投石杆的尾端;而在投石杆的前端彈囊裏裝上數百斤的石彈,用絞輪將投石杆前端緩緩拉下來,用繩索係住。

    待到攻擊敵陣時,用刀斧猛然斬斷投彈端的繩索,尾端上萬斤重的配重箱猛然下墜,就能輕易將石彈投擲到一兩千步以外。

    同時,二三十人就能操作一架配重型投石機,就地取材,製造也相當方便,唯有對強度要求極高、需要用淬金鐵鑄造的部件,陳海才需要親自出馬。

    陳海此時給馬步軍編了四十個百人隊,輜重營每造好一架配重型投石機,除了安排二十餘俘虜操作外,還額外安排一到兩個百人隊護衛側翼。

    馬步軍草草編成,將卒的戰力僅比普通人稍好一些,就算是結成防禦戰陣,最前列三四人所形成一個戰鬥小組或戰鬥面,持戟盾或刀盾,根本不可能阻擋一名通玄境悍卒的衝殺。

    在密集的陣列之中,一名通玄境悍卒,手持鐵盾,足以抵擋住三四名普通將卒持長矛捅刺。

    這也是樊大春壓根就看不上降俘戰卒及奴兵的關鍵原因。

    陳海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很簡單,就是以馬其頓方陣加五米超長矛為主,編訓這些普通將卒。

    馬其頓方陣是有致命的缺陷,但卻是陳海此時所能想到編訓馬步軍,在茫茫沙海中對抗精銳馬匪的最好辦法。

    在密集戰陣裏,五米長杆鐵矛能讓前四到五列將卒都能與敵軍直接接觸到。

    這麼一來,當一名通玄境悍卒哪怕是御馬衝殺過來,迎擊他將不再是三到四名普通將卒,而是十數甚至二十杆重重疊疊的鐵矛捅刺過來。這樣所形成的密集矛牆,將能徹底彌補普通將卒在個體戰力上的嚴重不足。

    當然,陳海直接將黑隼崖寨的賊兵封在寨子裏,他此時還沒有機會檢驗這種超長矛方其頓方陣的威力,畢竟編練方其頓方陣需要時間,改造三四千支加長鐵矛需要時間。

    同時馬其頓方陣需要與精銳騎兵以及大量的輔助刀盾兵、弓箭兵戰陣配合好,也同時要在相對開闊、平坦的戰場上,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來。

    陳海此時圍困黑隼寨,只是盡可能爭取時間,在實戰中練兵,這時候能發揮作用的,也就是那一架架陸續造出來的配重型投石弩。

    石彈雖然威力更大,但沒有足夠的人手采集石彈,陳海就直接安排人手采集湖冰,製成大量堅硬的冰彈,往黑隼寨投擲,也同時在投擲過程裏,不斷的訓練這些戰俘,校準提高投擲的精準度,以便對小段寨牆形成密集的冰彈覆蓋。

    投石弩的製造,陳海也是先簡後繁,先讓匠工用普通的鐵料鑄造部件,用普通的胡楊樹造投石杆,然而慢慢換上千年胡楊堅木以及淬金鐵鑄件。

    到第十五天時,輜重營已經造出二十架投石弩,能同時發射上百枚百斤重冰彈。

    即便辟靈境武修,也不敢輕易去接從兩千步外拋擲來的百斤重冰彈,而用黑砂岩澆鐵汁灌築的堅固寨牆,在冰彈密集而且精準的持續轟擊上,也布滿蛛網狀的密集裂痕,隨時都會崩垮掉。

    黑隼崖寨的規模,要比黑山城小得多,就隻有四百步見方。

    到夜間,投石弩改變配重箱的重量,調整射程,將大量的石彈投擲到寨城之內,令賊兵傷亡慘重,也不敢休息。

    也是堅持到第十五天,都沒有看到援軍出現,寨子裏百餘殘寇在認清楚陳海實際只是在拿他們練兵之後,除了十數頭目趁夜逃跑外,其他人就痛痛快快的投降了。

    在更強的自信心之後,驅逐頭目,樊大春也順從的接受陳海的建議,挑選一部分黑隼崖的俘虜編入騎隊,補充戰力的不足;同樣又將數百精壯奴隸挑選出來,編入馬步軍及輜重營。

    與黑山寨的處置一樣,糧食等大宗物資帶不走,就與膽怯而認命的奴隸都拋棄在空曠的場地上,任人來取,也任去留。

    五六千人馬沒有在黑隼岩做什麼停留,畢竟過去十數日主要是編訓,比之前持續兩三天的強行軍要輕鬆多了,普通將卒都沒有什麼消耗。

    而每天都有少量的石槲蜜服食,從奴隸裏挑選的戰卒,孱弱的身體也就稍稍變更加強健;在攻下黑隼崖的次日,陳海就與韓文當等人率四千多馬步軍及輜重營,直接往四百里外的金象嶺開拔過去。

    二十架拋石弩雖然極其沉重,但拆成數以百計的大小部件,用上千匹馬直接在茫茫沙海裏拖行,行進的速度並不算慢。

    樊大春先率四百多精騎逼近金象嶺外圍,將四百多賊兵堵在山寨裏,使其沒有機會棄寨逃脫;馬步軍拖後兩天,也攜帶著投石弩的大小部件過來,在金象嶺寨外進行組裝。

    同樣的攻寨步驟,有過前一輪的示範,韓文當都已經駕輕就熟了。

    先引水凝固、冰住寨門,使得賊兵沒有大舉出寨反攻的機會,再從容不迫的將二十架投石弩組裝好,采集湖冰製彈,一波波的往賊寨上空投擲過去。

    四千多馬步軍,二十支百人隊繼續在寨子外空曠的綠洲草甸上,結成防禦陣型,演練馬其頓長矛方陣;十支百人隊,演練刀盾陣;十支百人隊則練習射術;樊大春率四百餘精銳騎兵,監視一側,以防備突如其來的變故。

    這時候,陳海似乎也完全不管被圍困夜渠山的河西送親兵馬到底怎麼樣了,也沒有派人去偵察西羌國的動靜,甚至都不關心西羌國的援軍到底沒有被馬賊誘出,也不關心西羌國內到底是誰想著要顛覆此時統治平盧大綠洲的葉氏王族。

    當韓文當能有條不紊的主持編訓及轟擊賊寨之事,陳海主要精力就是鑄造更精準、強度更高的部件,將投石弩一步步改造的更精良、更強大。

    四百多賊兵被圍困在寨子裏,人心渙散,陳海則能從容不迫的借用天地元息,凝聚烈焰、熔金鑄鐵,鑄造更精良、同時也努力將投石弩的型體造得更小一些,方便拆禦下來更容易拖運。

    寧蟬兒這時候也相當熱心的跑過來幫忙,當然,她的目的還是想著將配重型投石弩的製造及使用辦法學過去。

    這種在練兵實錄第一卷裏沒有記載的配重型投石弩,製造工藝並不複雜,至少要比機關連弩簡單多了,但普通將卒使用起來,用於攻城圍寨,威力相當可觀。

    特別是大量使得淬金鐵,大幅提升投石杆等部件的強度後,甚至有可能投擲上萬斤重的石彈。

    她能想象,一旦這種配重型投石巨弩,數以百計的在城池外排布,調用數萬名將卒操作,燕京城的防禦大陣,都會受到致命的威脅——陳海的橫空出世,真正是將燕州舊有的戰爭格局都徹底改變過來了。
ssopp 發表於 2017-1-10 18:16
踏天無痕 第一卷 太微宗 第二百四十九章 獵殺


    金象嶺寨的規模,要比黑隼崖大出一倍,理論上能支撐更多的時候,但到第六天夜裏,金象嶺寨的北寨牆就有二十餘道黑影趁著烏雲密布、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翻越寨牆,往北麵的荒山石嶺掠去。

    黑隼寨堅守半個月沒有等到援兵失陷,金象嶺寨留守的馬賊頭目,優柔寡斷,沒能果斷放棄寨子逃入茫茫大漠深處,就已經是失策,這時候既然怎麼都等不到援軍,而夜渠山兵馬也沒有離去的跡象,那他們就隻能及時逃離這徹底陷入被動挨打的戰場,誰都不敢一味的拖延下去、拖延成徹底的死局。

    這二十餘馬賊頭目,卻不知道陳海、寧蟬兒正悠然站在兩座石崖之巔,組成兩個人的天羅地網,等著他們鑽進來。

    陳海手持玄胎弓,神識往四麵八方延伸。

    在成功開辟眉心祖竅之後,玄之又玄的精神念力顯化,在眉心祖竅凝成相如金濤駭浪般的識海,這時候六識感知也提升到神識層次,仿佛心眼打開,不僅能明晰的內視體內形成的靈海秘宮及玄脈竅穴,神識往四面八方延伸,對外界的感知,也達到纖毫畢現、如似眼觀的境界。

    更為重要的,神識對天地元息能生出直接的感應,就超越靈海真元的限制,可以借用天地元息施展術法神通,使得明竅境強者相比辟靈境弟子有一個顯著的跨越。

    天地元氣,分金木水火土風雷及玄陽、玄陰九性,雖然無處不在,但其性暴烈,無法直接降服煉為靈海真元。

    能煉為真元的,則是初曦陰陽交彙時天地間所生成的那一縷至純至正的初陽氣息;天地至偉,山川靈脈吸納這縷初陽氣息,轉為化作玄修法士能直接利用的天地靈氣儲納下來,天地間遂有宗門世族爭逐的靈天洞府。

    天地靈氣與天地元氣(元息)是有區別的,因而有靈泉湧聚的靈天洞府,對宗門世族奠立基業至關重要。而在跨入明竅境之後,天地元息雖然還不能直接煉為靈海真元,但已經能借用來施展更強大的術法神通。

    當然,這也不是不受限制。

    借用天地元息,需以神識感應、震蕩,便會消耗精神念力。

    而大量消耗精神念力之後,最為直觀的就是眉心祖竅處凝聚精神念力而成的識海就急劇萎縮,神識也會越來越弱,乃至無法再借用天地元息。

    這時候山穀上空烏雲密布,天地間昏黑一片,但陳海神識延伸出去,能清晰的感應到有二十餘道強弱不一的氣息貼著崎嶇的山地往他們這邊疾速掠來。

    陳海、寧蟬兒要用神識去感知他人的存在,也就沒有辦法收斂自己的氣息。

    諸多馬賊逃亡頭目裏,唯一的那位明竅境首領,這時候也應該感應到陳海與寧蟬兒的存在,在山坳裏停住腳步,也出聲令其他人都停下來,前麵是天羅地網,他們自然不會再傻乎乎往前闖。

    “你盯住此人,其他人都交給我來獵殺。”寧蟬兒傳出一縷神念,似清晰無誤的對著陳海說話,不待陳海答應同意,她的身形就詭魅般掠出,快得就在原地留了數道殘影。

    陳海抽取一支破甲箭搭到弓弦上,這一刻,他整個人似融入這片大地,融入天地間鼓蕩的風流氣轉,融入山谷上匯聚密集的雷煞罡元的魚鱗狀烏雲。

    道之真意,是天地法則的微小碎片,掌握道之真意,氣息就能融入天地,借著天地法則,尋找一條能借風雲雷霆之勢、突破極限的射殺通道,將破甲箭射入敵寇的眉心。

    這一刻,在他與那名明竅境馬賊首領前,存在數道玄之又玄的路線,有一條路線穿越層層烏雲。

    以前陳海受六識感知範圍的限製,玄胎弓、破甲箭的極限射殺距離為三千步,在他踏入明竅境之後,六識感知晉入神識感知的領域,感知範圍突破極限,在單一方向上的感知極限一下子暴增到一萬兩千步。

    對方是明竅境中期的強者,踏入八千步範圍內,就感知到陳海與寧蟬兒的強悍存在,便停下腳步。

    寧蟬兒憑鬼魅且極速的步法,去獵殺其他馬賊頭目了,但這人沒有動。

    他知道陳海的神識已經將他鎖住,他想著陳海想到追殺他隻有兩個選擇:要麼祭御靈劍、法寶攻來,要麼急速靠近,以強大的玄武絕學與他近身搏殺。他沒有轉身逃跑,而是將儲物戒裏取出一對寶光隱爍的精鋼密輪,這是兼有法寶之威的異形玄兵,可祭禦攻殺遠敵,也可以與強敵近身搏殺。

    他想想試試這幾天風頭正經的黑山箭魔到底有幾斤幾兩,倘若這時候有機會擊斃夜渠山的這位主帥,他似乎也沒有必要再連夜潛逃。

    陳海身形未動,也沒人摧動法寶、靈劍攻來,這人耐心數瞬間耗盡,轉身欲走之時,突覺有一縷強大磅礴的殺意,穿越層層烏雲,淩空往他頭頂侵壓過來。

    這人抬頭就見烏黑無光的破甲箭攜風雷之勢,已經射殺到他的眼前,在此之前則是借滾滾烏雲遮掩住強悍的氣息,令他無法及時戒備——他雖然能感應到陳海的存在,但相隔七八千步,還沒有辦法看到陳海射箭的動作,不然就能多一瞬的反應時間。

    怎麼可能?

    未經祭煉的箭羽,竟然在穿越八千步的距離之後,不僅精準的朝他的眉心射來,箭勢竟然還如此驚世駭俗,完全扭曲了他對箭術的理解。

    太微神箭術!這人果然與河西董氏有著收纏不清的關係!

    雖然距離還有數丈,但箭勢所帶動的風勢已經如刀往他的麵門割來,不亞於一枚數百斤重的石彈,朝他轟然砸來。

    這人反應也絕對不慢,畢竟修煉到明竅境中期,也是金州有數的強者,曾在平盧大綠洲統治數城,後被葉氏驅逐才淪為馬賊首領,就見他這時候雙輪一合,瞬然間光華震爍,形成一道似懸河般的光幕,硬生生將烏黑無光、勢抵萬鈞的破甲箭封住、擊碎。

    擊碎玄胎精鐵所鑄的破甲箭,對明竅境中期強者不是什麼難事,但一聲撕開裂地的轟然巨響後,比雞蛋還要小的箭簇卻蘊藏著萬鈞巨力,將這人硬生生撞退數丈,腳下崖石寸寸崩裂,密集的裂縫仿佛蛛網狀往四周延伸百餘步才休息。

    這還沒有完,緊隨箭後,密集的烏雲裏凝聚出七道粗細不等的雷柱,往這人頭頂轟過來。

    這是什麼箭術神通!箭羽從八千步來射來不算,還能引動烏雲裏的雷煞罡元化為雷柱轟來!

    這人來不及祭出秘盾符篆,只能摧動手中雙輪將雷柱抵擋住,渾身筋骨都被接連牙道雷霆所蘊的巨力震得酥軟,雙臂麻痹不已。

    他內心如驚濤駭浪,想像不出陳海這一箭能穿越八千步的空間直射他的眉心,還能牽動雷煞罡元形成的雷柱朝他襲來。

    必然是掌握與雷霆相關的完整真意,才有可能直接借用玄之又玄的神識,將一縷真意附在箭簇之上牽動雷霆。

    這怎麼可能是明竅境初期的修為?

    這人這時候再想逃跑已經是來不及了,他身上麻痹勁還沒有過去,八千步外的陳海就身形暴動急掠,同時手裏八支破甲箭也以間不容發之勢射來。

    這人不再逞能,等不得身上麻痹勁消去,強行詭異的身形左右錯閃,他這時或能閃開破甲箭的直接射殺,但破甲箭每次都能從密集雷雲裏牽動雷煞罡元引發五到八道不等的粗細雷柱,直接是受氣息感應,每一道都死死鎖住他的眉心,而雷柱的速度之疾也根本不容他閃躲,隻能強行摧動雙輪護住眉心要害。

    待陳海收起玄胎鐵弓、手持玄胎淬金戟飛馬流星般斬過來之時,這人已經生生承受了五六十道雷柱的轟擊,甚至都沒有機會祭出符篆護身,就已經被雷霆轟擊得七竅溢血,雙臂、上半身更是被難以言喻的巨力震得筋皮皆破,鮮血從靈甲裏像泉湧一樣的溢出來。

    陳海滿臉煞容的殺來,這人雙手已經拿不住精絕雙輪,只能癱瘓似的跪坐在那裏看著陳海手持烏黑戰戟,朝他斬來,他這時已經沒有了一丁點反擊之力。

    他沒有想到陳海的箭術竟有這樣的威力,他明明有明竅境中期的修為,竟然都接不下此子的九箭連射。

    這明明是踏入道丹境才有的強悍戰力啊!

    河西什麼時候出現這麼強悍的青年強者?

    姚興這個名字聽著也只是有些熟悉而已,河西此時最出名的青年強者,難道不是前幾年在獲得大燕王朝學宮闈選西北域第一的陳海嗎?

    啊,不都傳言陳海就是姚氏棄子!姚氏棄子,姚興!

    這人想到這一點,忍不住張口說道:“你是陳海!”

    “……”陳海冷聲一笑,他即便不想濫開殺戒,在戰事沒有結束之時也不會留下大隱患,一戟往這人的腹中刺去,直接捅穿,先將其靈海秘宮摧毀,確保他真沒有反抗之力後,才再掏出玄胎鐵弓。

    這人的修為不弱,陳海出手也沒有留一點餘力,之前射出的九支破甲箭箭簇悉數震碎,無法再用,他這時候隻能取出淬金箭搭在弓弦上,朝四面八方揚聲大喝:

    “降者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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