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89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5 13:55
第七百二十八章  各懷鬼胎


    姜澤、姜璇、周桐、魏延、馬騰等人,沒想到吳平跑過來接手北陵塞的防務,竟然都等不及將馬鞍解下,就要直接逼他們北上送死。

    他們也沒有想到姜明傳身為燕台關鎮守將軍,竟然會簽署如此對他們不利的軍令,姜明傳難道不知道吳煦對其子之死一直都耿耿於憂,三番數次調吳平所部北上,心懷叵測嗎?

    哪怕姜明傳受吳煦箝制,在其他將領都無意率部北進的時候,無法拒絕吳平率部北援,但他簽署軍令時,以他鎮守將軍的權柄,完全可以限制不讓吳平對他們下這樣的狠手,怎麼可以在軍令如此明明白白的寫清楚要他們完全聽從吳平的節制?

    又或許說,姜明傳壓根就不在乎他們的生死?

    周桐、魏延、馬騰等人沉默不語,臉色陰沉,而姜澤手指關節都捏得發白,魔侯泰官有禦魔神通,這一刻在天羅谷內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嗜血魔物,他們千餘兵馬北上台武嶺築寨,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諸多將卒這一刻也滿心怨恨、憤怒。

    他們剛到魔獐嶺,就被這邊築造北陵塞,不說築塞、抵御馬賊有功,這會兒竟然落到這樣的下場,誰心裡能平?

    然而軍令如山,心裡不平又能如何?

    看著姜澤等人出離憤怒,吳平臉色卻平靜如水,心中則是冷笑連連。

    上一次來到這北陵塞,他被拒之塞外,心裡早就憋著一團火,眼下他身後有兩千黑狡精騎,他就想看看姜澤這些傢伙,有沒有膽子敢直接抵觸他的命令?

    姜澤朝陳海看去,陳海只是淡然的瞥了吳平以他身後的韓三元一眼,便轉身走向姜雨薇閉關潛修的岩洞,解除關閉洞口的禁制,將入寂中的薑雨薇喚醒。

    姜雨薇還是沒有能修成道丹,但隨著她出來,一股濃郁得彷彿青霧的天地靈氣從洞口湧出。

    看到這一幕,吳平心裡嚇一跳,他沒想到斷嶺之下竟然還有靈脈存在,還以為在姜寅與孽境殿鳴裕魔君的大戰,被完全摧毀了呢,不過靈脈未免徹底摧毀更好,他則更有把握守住北陵塞,看著姜雨薇等人去送死了。

    不過看到姜雨薇臉上青氤之氣隱隱,如春潮流轉,吳平也是暗叫一聲僥倖,沒想到姜雨薇來到北陵塞才半年多的時間,春水真意已經參悟到渾若天成的第二重境界了,若要他來得及時,再給姜雨薇三五個月的時間,說不定真就成就道丹、成為姜寅座前的真傳弟子,到時候恐怕就連叔父吳煦,都不見得能再對姜雨薇做什麼手腳了。

    姜雨薇這時候聽妹妹姜璇以及姜澤他們說清楚原委,一張美臉也是氣得鐵青,沒想到吳煦、吳平竟然毫無遮掩的迫害他們,沒想到他們姜明傳眼裡竟然是如此的不足輕重。

    姜雨薇不跟吳平囉嗦什麼,看到吳平所部正陸續進塞來,她先帶著姜澤、姜璇他們走進議事堂商議率部北上的事情。

    “難道我們真要白白去送死嗎?”走進議事堂,姜澤就憤怒的問出來,他甚至不介意吳平聽到他們的憤怒。

    剛剛踏入明竅境的周桐還是知道些分寸,伸手釋出一道波光瀲灩的光華,隨後就貼著議事堂的牆壁形成一道隔音靈罩,但他也是鬱鬱不解的問姜雨薇:“鎮守將軍也是姜族,他為何要令我們完全聽從吳平的節制?”

    “哼!你們要是將火鴉戰車,立即派人給姜明傳送去,姜明傳隨時可以改寫軍令,或許再從他嫡系調一部真正的援兵,跟你們匯合啊!”沙天河跨步進入議事堂,笑盈盈的說道。

    沙天河傷在靈穴靈脈,元胎沒有傷到根本,因此這麼近的距離,周桐所施展的隔音靈罩,對他起不了什麼作用。

    “雨薇見過沙大當家。”姜雨薇客氣的給沙天河行禮道。

    姜雨薇才知道她閉關期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但她知道陳海絕不做無把握之事,既然將沙天河招攬進北陵塞,就必然對他有一定的把握,所以薑雨薇對沙天河也沒有特別強的防範。

    姜澤、姜璇、周桐等人聽了沙天河的話,皆陷入沉思。

    沙天河見自己成功在眾人心裡種下相疑的種子,也禁不住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然而轉身驀然看到陳海貼牆而站,一對血色魔瞳定睛盯著他看,令沙天河禁不住心虛起來。

    陳海心裡一嘆,心知沙天河到底是一頭輕易不會甘心降服他人的老狐狸,他要是不吭聲,沙天河接下來估計就會勸說出離憤怒的薑澤等人跟著他落草為寇了。

    不過,也不能怨沙天河這時候挑拔離間,陳海心裡也看得很清楚,姜明傳之所以對吳平不加限制,很可能就是逼他們將火鴉戰車獻過去。

    只要他們將火鴉戰車獻上去,到時候姜明傳身為燕台關的鎮守將軍,隨手再追加一條讓姜雨薇率部便宜用事的軍令,自然就可以不受吳平擺佈了。

    北陵塞弟子屢立戰功,姜明傳或許有一段時間,曾對這邊高看一頭,但赫赫有名的黑風寇沙天河竟然投靠北陵塞,而沒有投靠他姜明傳,要說姜明傳心裡沒有一點意見,陳海都不相信。

    再者沙天河手裡的火鴉戰車,是雲湖真君都有心想得到的寶物——姜明傳怎麼可能對火鴉戰車沒有覬覦之心?

    只是姜明傳再怎麼不要臉,也不能公然勒令姜雨薇讓沙天河改投他的門下,勒令讓沙天河拱手將火鴉戰車獻上,他只能通過這種令人費解、扭曲到極點的軍令,讓他們這邊自行領會。

    而吳平如此迫不及待的逼他們北上送死,除了吳煦對其子之死耿耿於杯外,更主要的或許還是為了那火鴉戰車。

    吳平、韓三元或許此時誤會火鴉戰車還在沙天河手裡,只是沙天河投到北陵塞,韓三元投了長史府,他們也沒有藉口再直接逼迫沙天河交出火鴉戰車,那最直接了當的做法,就逼著這邊去送死,然後他們從天羅谷魔物那裡將火鴉戰車再奪過去。

    大家都是好算計,好城府,卻獨獨忘了覆巢之下沒有完卵,獨獨忘了禦魔乃事關人族千秋鼎盛的大局——陳海心裡微微一嘆,這一刻他能更深刻感受到姜寅所留劍意之中的悲涼之氣。

    “前輩,我們該怎麼辦?”姜雨薇通過神念,直接傳音問陳海道。

    “只要有拼死一搏之心,未必就沒有機會。”陳海傳念說道。

    他們被限制在北陵塞內,一旦讓成千上萬的魔物圍困過來,他們反倒束手束腳,難有什麼作為;要是到最後都沒有援兵過來,他們真就有可能像溫水里的青蛙一般,最終被困死在北陵塞,都忘了拼死一搏。

    現在吳平將他們趕出北陵塞,逼他們北上,就由不得姜澤他們不拼死一搏了。

    他們看上去岌岌可危,卻不知道魔侯泰官之所以驅禦嗜血魔物進來雲川嶺,最主要的還是手下沒有精銳魔兵、魔將可用——重膛弩所形成的重鋒箭雨,未必能傷及強悍的魔將、魔侯級存在,但恰恰又是克制這些低級魔物的鎮國利器!

    陳海的計劃,就是他們先到台武嶺,與前鋒魔物打上一仗,然而從側翼撤去,將魔物進攻北陵塞的通道打開,到時候看吳平是守還是逃!

    聽過陳海的計劃,姜雨薇又傳念問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怎麼讓孽境殿少君泰官暫時放過我們,先去進攻據守北陵塞的吳平、韓三元?”

    “又或許魔物過來,我們一仗不打,就直接臨陣脫逃。”陳海盯著姜雨薇的眼睛,傳念說道。

    姜雨薇明白陳海的計策了。

    他們一仗不打,看到魔物大軍過來,就直接臨陣脫逃,這在軍中是要受刀斧之刑的大罪;孽境殿少君若是熟悉人族軍典刑罰,定然知道他們臨陣脫逃後絕不敢輕易南下回魔獐嶺,這樣他自然就會決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去進攻北陵塞,待解決吳平所部之後,再回過頭來,吃掉他們!

    “但是事後要如何收場?”姜雨薇問道。

    “這個就要看情況了——吳平要是率部堅守北陵塞被魔物大軍困住,我們率部從側後猛攻魔物大軍,我們這時候更準確說是隨機應變,誰也不能指責我們臨陣脫逃。倘若吳平無膽去守北陵塞,看魔物大軍蜂湧而來,就率部南逃,這時候就要分兩種情況:其一,要是魔物大軍追上去,跟吳平所部殺個兩敗俱傷,我們這時候衝上去屠戮魔物,拿到足夠的軍功、戰功,相信吳平、吳煦都不能指責我們臨陣脫逃;第二種情況,魔物大軍要是不去圍追吳平所部,直接就掉頭回來追殺我們,我們恐怕就洗不掉臨陣脫逃的罪名了,”陳海傳念說道,“到底要怎麼做,你來決定——或者你這時派人將火鴉戰車送給姜明傳,我也隨你。”

    “… …”姜雨薇沒想到姜澤他們還陷入出離憤怒之中,陳海竟然早就將方方面面都想透徹了。

    她也知道陳海最終的目的,還是能盡可能不受箝制的,在天羅谷多殺魔族,以緩解燕州的壓力。

    “我們北上!”姜雨薇堅定的說道,“大不了到時候我將所有罪名都擔當下來,我拉著姜璇跟前輩去做馬賊,讓姜澤他們回宗門負荊請罪!”

    她父親之死疑雲重重,姜雨薇也受夠了宗門軍中的勾心鬥角,不想向姜明傳、吳煦等人屈服。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5 13:56
第七百二十九章  魔劫


    隆冬季節已經過去,和煦的春風迫不及待地開始吹遍整個世界,隨著而來的,是與日俱盛的生機勃勃,然而對北陵谷山莊的弟子們而言,卻沒有心情去領略這無限的春光跟天地間勃發的盎然生機。

    陳海他們在台武嶺駐紮下來之後,並沒有再試圖去構築城池,而只是沿著山勢構建起了數道犬牙交錯的防線,防止魔物能夠如潮水般對他們的陣地發起不間斷的攻擊。

    沙天河在眾人中修為最高,主動請纓潛伏到天羅谷附近密切監視谷中魔族的動向。

    沙天河已經見識過雲川嶺被成千上萬嗜血魔物踐踏、吞沒的情形,看到五六萬嗜血魔物像潮水般從天羅谷的毒煞魔霧深處湧出,浩浩蕩盪地向台武嶺而來的時候,他心底一沉。

    姜寅出任北柱國將軍,率西北邊軍進攻魔獐嶺等地時,沙天河也見識過數十萬羅剎魔、數百萬嗜血魔物聚集在一起、一眼望不到頭的陣勢,但那時候姜寅麾下十數天位境真君級存在、統領從諸宗諸族抽調的數百万精銳將卒,浮空戰船就有近二十艘,自然不容魔物逞兇,而現如今陳海他們擁有什麼?

    上千人馬,大半都勉強擁有通玄境的修為底子,一套勉強稱得上封禁級的盤龍鐵壁大陣、十二輛軍中低等級的玄狼級戰車、四十六具神機重膛弩、十萬支玄陽重鋒箭,怎麼都不可能在五六萬嗜血魔物拼死衝擊下守住台武嶺的。

    不過,沙天河已經知道陳海的打算,現在只要在魔物大軍趕到前,及時撤出去,魔物大軍確實有可能暫時放過他們,先去進攻北陵塞。

    沙天河僅用一個多時辰,就趕回到台武嶺,遠遠地就看見姜雨薇、陳海等人在台武嶺頂端迎風而立,上千弟子正在新挖掘的壕溝護牆後休整,一百三四十米高、三里綿長的台武嶺,這一刻靜寂得可怕。

    看到沙天河去而復返,姜雨薇鬆了一口氣,她就擔心沙天河堂堂道胎境強者,不可能甘心聽從他們的使喚,有可能中途就直接走人了。

    陳海卻沒有什麼擔心的,沙天河就算是逃走了,對他們來說,損失了一員道胎戰力是很可惜,但也影響不到他的計劃,是走是留,何必強求?

    沙天河看不到他們有贏的希望,選擇走也很正常;要是沙天河看到他們有贏的希望,看到自己未來更大的利益就在這裡,他也不可能走。

    “孽境殿那個小魔頭,這一次聚攏的嗜血魔物竟然比進攻雲川嶺時要多出數倍,還有四千精銳魔兵相隨,怕是我們不能應對,”沙天河飛上山頭,將他所偵察到的情況,跟陳海他們詳細複述了一遍,接著又說道,“我趕回來時,遇到北陵塞派出的兩員哨探,我隨手幫你們解決掉了。”

    陳海皺了皺眉頭,也沒有責怪沙天河擅作主張,轉頭跟姜雨薇說道:“如今看來,我們也只能暫時迴避魔兵的鋒芒了。”

    “……”姜雨薇起初滿口說要豁出去,但真正事到臨頭,心裡又十分的糾結,她知道事情稍有不慎,他們就將成為師門與北柱國將軍府欲殺之而快的叛徒、死仇,永遠都沒有回頭路可選了。

    姜澤、姜璇等人這一刻臉色如土,他們知道不戰而逃會是什麼下場等著他們,但他們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

    他們之前對吳平派他們北上送死就不滿到極點,這時候魔兵又勢不可擋,即便事後會被問罪,但首先也要等他們有命活下來再說。

    聽得姜雨薇吩咐,他們就分頭去準備快速撤離的事情。

    雖然他們沒有足夠的戰騎,但好在之前買入一批駝馬。

    這批駝馬衝鋒陷陣不行,但放棄笨重的輜重物資後,千餘人馬快速撤出|台武嶺,問題倒是不大。

    *************************

    陳海讓姜雨薇率人先撤,他與沙天河留下來監視魔軍的動向。

    斗轉星移,日月更替,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陳海和沙天河終究看到大隊的嗜血魔物,像黑色潮水般從北面滾滾而過。

    泰官駕御著一輛黑色的巨型戰車,有四頭體形巨大的魔虎拖拽,在草原深處轔轔而行,在他的身周,數千陣型儼整的羅剎魔兵護衛在兩側。

    魔煞沖天而起,攪動風雲——陳海這一刻沒有去看孽境殿少君泰官身邊又多了一位魔侯級的存在,一對魔瞳死死盯住魔兵陣列的上空,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那裡有一道彷彿能吞噬世間一切生靈的無形血雲在翻滾著。

    這是由無數殺戮嗜血意志,聚集成類似殺伐兵氣的血煞!

    不管泰官能不能掌握血煞的力量,陳海都知道吳平所部要是據守北陵塞不退,這次都危險了。

    泰官這時候勒令戰車停下來,一對魔瞳盯著空蕩蕩的台武嶺,一臉陰沉。

    姜雨薇率部進駐台武嶺,泰官也差不多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他原本想著將這一小撮自不量力的人族殲滅後,再南下進攻北陵塞,沒想到這群人族如此懦弱不堪,竟然不戰而逃了。

    翼魔斥侯這時候也已經將千餘人族兵馬逃走的方向傳禀過來,跟他們才拉開不到三百里的距離,速度不慢,但也算不上多快。

    泰官不知道那頭青鱗魔到底跟姜寅是什麼關係,那頭青鱗魔竟然參悟天地山河劍意,那在萬仙山絕非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泰官心裡盤算著,猶豫著要不要派兩百精銳翼魔,先趕過去將這群人族給纏住,然後他率大部隊趕過去殲滅之。

    看著泰官臉上陰晴不定,守在一旁的赤源上前進言到:“少君,人族軍法最為苛刻,這些人族不戰而逃,實是不赦之罪,想必他們也不敢逃回魔獐嶺去受死,不如我們先去拿下北陵塞,然後再回過頭來收拾這些貪生怕死的傢伙?”

    泰官猛然轉頭,盯著赤源看了許久;赤源能明顯感受到那一股威壓,低頭諾諾不語。

    片刻之後,泰官嘶吼了一聲,滾滾魔潮又重新動了起來,直指北陵塞而去。

    陳海潛伏在崖石之上,看著滾滾魔潮往北陵塞而去,神色沈毅、久久不語。

    沙天河頗有感慨的傳念說道:“姜兄真是好算計啊!孽境殿的這個小魔頭,大概絕想不到他身邊的那頭骨魔,會是姜兄所藏的奸細……”

    陳海回頭瞥了沙天河一眼,魔瞳裡厲芒乍現;沙天河要敢拿這事相要挾,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先出手除掉沙天河。

    沙天河能感受到陳海魔瞳裡那淡淡的殺機,心裡一驚,暗道掌握天地山河劍意、又令姜雨薇都言聽計從的魔頭,真不能拿普通的魔物來衡量,實在猜不到陳海到底是什麼來歷,當下收斂起輕佻的念頭,傳念問道:“我們要不要跟上去?”

    沙天河不知道陳海與姜雨薇之間的信任關係是怎麼建立起來的,但姜雨薇對陳海言聽計從,他是能看得出來的,這哪裡役魔、家將應該有的地位?

    姜雨薇差一線就能成為萬仙山的真傳弟子,這實際也令沙天河更摸不透陳海的真正身份。

    陳海這時候回去跟姜雨薇他們匯合,也沒有什麼作用,自然是與沙天河從外圍快速繞過魔兵,先往北陵塞方向潛去。

    或許吳平這一刻已經知道姜雨薇率部不戰而逃的消息,陳海與沙天河繞到北陵塞的南面,看到吳平騎著他的那頭妖虎,正率領著大隊人馬快速撤出北陵塞,這時候在北陵塞內,還有數十將卒手舉火把,到處點火引燃,很快就見北陵塞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這一刻,天空轟隆一聲雷霆劈下,積鬱了一天的大雨終於磅礴而下,兩百頭隱藏在烏雲之後的翼魔,這時候再也不掩藏氣息,隨著雨幕振翼襲殺下來——那頭手持骨鞭的女魔站在一頭四爪翼魔的後背上,骨鞭在她手裡就彷佛一道黑色的閃電,身在半空狠狠的抽劈下來,頓時就將兩名凌空而起的人族武官劈成一堆肉醬灑落下來。

    韓三元禦出衝靈劍陣,捲動滾滾雪堆般的劍氣,往那持鞭女魔卷去,無邊黑幕中魔煞滾滾,一柄黑鐵戰矛像毒蛇鑽出,朝韓三元當胸刺去。

    魔侯級的存在!

    韓三元不得已,不得不撤回衝靈劍陣,去封擋黑鐵戰矛。

    “結陣、結陣!”吳平一邊祭御靈劍,朝那些翼魔斬殺過去,一邊大聲喝斥,勒令將卒集結戰陣。

    此時在兩百里外,兩隊精銳魔兵正從大隊魔軍隊列中脫離出來,像奔騰的坦克一般,在大雨磅礴的荒原裡快速往前推進。

    泰官知道大群魔物的推進速度太慢,唯有將手下僅剩不多的精銳魔兵派出,才有可能將北陵軍的這部人族守軍纏住,然後一個不剩的吃掉……

    這是建興十一年入春後的第一場磅礴大雨,注定會有無數的血肉、有無數人的青春年華,會被這場豪雨沖刷得點滴不剩。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5 13:57
第七百三十章  驅魔


暴雨如注,夜色如墨!

    偶爾會有陣陣霹靂響起,閃亮的雷光劃破夜空,照亮鮮血縱橫、骨肉橫飛的戰場。

    隨著一聲聲輕輕的嗡鳴聲,北陵塞前三十二輛誅魔戰車光華大作,很快一道道光華匯聚到一起,形成防御靈罩往外擴散開來,擁堵在北陵塞南城門下、被突襲魔兵殺得措手不及的將卒們,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奮力向防禦法陣內聚集過來。

    僅僅憑藉著兩百頭翼魔,還是無法將吳平等人斬殺在北陵塞之下。

    穩住陣腳的武卒,手持盾戟,貼著防御靈罩的邊緣結陣,盡可能以盾陣減輕防御靈罩所受到的衝擊;而修為在闢靈境以上的武官們,這時候也將手裡靈劍、法寶或一道道攻擊道符祭出,閃著各色光華向天空斬殺過去。

    韓三元趁此機會飛快地回到陣中,此時他沒有了後顧之憂,衝靈六劍威力陡然增加了不少,劍芒大作,瞬時間就將兩頭翼魔從半空斬落了下來。

    此時半空中那手持黑鐵戰矛的魔侯已經反應了過來,身形如風、揮舞出重重矛影,拼命將衝靈六劍壓制住,但左右頻頻傳出急促的慘叫聲,瞬時間就接連有十數頭翼魔被滿天亂飛的靈劍、法寶或攻擊性道符斬落下來。

    一旦人族將卒站穩陣腳,翼魔在數量上本就處於劣勢,不想盡數折損在北陵塞前,就振翼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圍,往高空飛去,暫時脫離眼前的血腥戰場。

    夏寒戰到此時才剛剛染血,面對著在雨夜中閃亮的人族戰陣,卻沒有絲毫的辦法去破開這堅硬的龜殼,一時間氣得連連嘶嘯,拼命地拍打著身下的那頭四爪翼魔,想要迫使他落到地上。

    正在這時,那手持黑鐵戰矛的魔侯飛了過來,一矛將夏寒抽飛,怒斥道:“蠢貨,我等只要拖延住這些人族的步伐即可,沒有必要多添傷亡。”

    夏寒被這魔侯大力抽擊一下,在半空中穩住身形,劇烈的疼痛讓她多少清醒了一些。

    面對著這個前些日子才從孽境殿趕來投靠泰官的新晉魔侯,她壓制住魔瞳內的殺戮精芒,瓮聲說道:“是,都曲魔尊!”

    吳平看到突襲來的翼魔往外圍逃散,這時才稍稍定下心來,也不去管才短短十數息的短時混亂就造成數十人的死傷,趕忙招呼著麾下將卒繼續南撤。

    雖然吳平這次帶出來的三十二輛誅魔戰車,能組成四柱誅魔陣,但三十三輛誅魔戰車,彼此間的相對方位,無論停下還是行進都有極嚴格的要求,不能有分毫的差池,這使得吳平所部兵馬,在魔兵的覬覦之下,很難快速的南撤!

    更何況兩千黑狡精騎,還需要隨時保持高度戒備陣型,速度更快不了,至少遠不能將黑狡騎應有的高速發揮出來。

    “魔兵大舉南侵,燕台關不會坐視不管,最多兩三個時辰,就會有人馬前來支援我等,大家保持好陣型,千萬莫要亂了陣腳!”吳平驅使妖虎,招呼將卒穩住陣腳,迎著瓢潑大雨不停地南撤。

    這時候北陵塞的那座四柱誅魔陣已經讓吳平拆了下來,退回北陵塞嚴防死守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難道還指望不戰而逃的薑雨薇能率部過來增援北陵塞?

    在吳平看來,他們保持住陣型,能往南撤出多少,都能縮短他們跟援兵匯合的時間。

    都曲魔尊哪裡會讓他們從容離去,只要地面的人馬稍有疏忽,四柱誅魔陣一旦散開,漆黑的夜幕深處就會呼嘯著射過來上百把骨矛、鐵矛。

    雖然韓三元、吳平已經打起全部精神,但是每次都有不少名士兵被貫穿在地上,南撤的速度就變得更加緩慢。

    而數千精銳羅剎魔兵在大雨中急速狂奔的聲音,就像隱隱的滾地雷,不僅韓三元、吳平,普通的將卒、弟子這一刻都能感覺到,他們很少有人知道有多少魔兵正朝他們殺來,惶然難安。

    陳海與沙天河這一刻潛伏在斷嶺之巔,偶爾一道閃電落下,他們都能清晰看到四千精銳魔兵,在磅礴大雨之下,在四名身如鐵塔般凶悍魔將的統領下,正以不弱於黑狡馬的速度往北陵塞殺來,頂多再有兩炷香的時間,吳平所部就會被四千精銳魔兵徹底的纏住。

    陳海與沙天河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往西北方向,趕往約定的地點先跟姜雨薇她們匯合。

    半個時辰後,陳海與沙天河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北陵谷以西偏北四百五六十里外的一座山谷裡。

    一隊人馬正在大雨磅礴中穩穩地站立在那裡,他們就是從台武嶺撤出的北陵谷山莊弟子——他們當然感知不到四百里外的戰況,姜雨薇也只能隱約感知到北陵谷方向有天地元氣湍動、牽動雷電暴雨不休。

    看到陳海與沙天河冒雨飛回,姜雨薇急切迎過來問道:“北陵塞那邊怎麼樣了?”

    “吳平棄守北陵塞之時,被魔族前鋒盯上了,速度被拖慢下來,我們離開時,四千精銳魔兵正以最快的速度,朝吳平他們追殺過去。這時候看天地元氣波動的情形,應該是他們已經殺得正白熱化,而再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孽境殿那小魔頭估計就能驅禦數万嗜血魔物進入戰場了。到那時,吳平應該將徹底沒有勝算了……”陳海一邊用回靈丹補充過度的靈元消耗,一邊跟姜雨薇他們說北陵塞那邊的形勢。

    “我們該怎麼辦?”姜雨薇沒想到她剛出關,竟然要去面對如此錯綜複雜的局面,他們已經是臨陣脫逃了,想要挽回局勢,能給他們的選擇其實很少,她問陳海, “我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出擊,去夾攻魔族後翼?”

    沙天河冷冷一笑,說道:“吳平那沒卵貨,他那點兵力支撐不了多少時間,我們趕過去,最快也要到天亮之後,那時候吳平所部應該已被殲滅,我們趕過去,給魔兵送早點嗎?又或許那時候魔獐嶺的援兵趕到,將魔兵逐走,我們趕過去,正好讓援兵治我們一個臨陣脫逃的罪名?”

    姜澤、周桐等人都面面相覷,他們雖然出離氣憤,又有數万魔物當前,不得不保命先撤,但他們現在要是不做點什麼,難道就注定要背上怯敵畏戰、臨陣脫逃的罪名嗎,一輩子成為被朝廷通緝、被宗門追殺的叛賊嗎?

    “我們現在就去奪回北陵塞,”陳海說道,“事實並不需要我們趕到北陵塞才能發揮作用,只需要孽境殿那小魔頭察覺到我們快速往他們那裡突進,必然要分出一部兵力,掩護側翼以策安全,那他們就不能全力進攻吳平所部,或許能讓他們多支撐一些時間。”

    陳海當然希望看到吳平、韓三元等人死掉最好,以後在軍中能少些人牽制他們,但姜澤、周桐過不了見死不救的這一關,畢竟吳平、韓三元等人,多半還是有機會殺出重圍的,最終死傷慘重的,甚至極可能會全軍覆滅的,只是那些中低層將卒,特別是中低層武官,大多數還是跟姜澤他們一樣,都是萬仙山的內外門弟子。

    當然,陳海這時候決意出兵,夾擊魔兵側後,哪怕僅僅是作勢,也要迫使孽境殿少君分出一部分兵力,使得孽境殿少君不能肆無忌憚的去圍殲吳平。這在減輕吳平所部面臨壓力的同時,更重要的還是使得魔兵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殲滅吳平所部,就必然要承受更慘重的傷亡。

    要是四千精銳魔兵傷亡慘重,這實際將使得他們迎戰這支魔軍變得稍稍輕鬆一些,不再毫無勝算。

    說到底,陳海所有的計謀,就是要吳平與精銳魔兵先拼個兩敗俱傷,然後他們才能在那些數量龐大、沒有足夠精銳魔兵配合的低級魔物身上,傾洩重鋒箭雨。

    為保證能引起孽境殿少君足夠的重視,陳海將這邊上千兵馬分為兩拔,一拔以兩百辟靈境弟子組成的精銳騎兵為一組,他與沙天河親自率領,冒雨以最快的速度往魔兵側後突進,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引入魔兵的注意。

    畢竟越早逼魔族分兵,對他們的後續戰事越有力。

    而姜雨薇率剩下的八百弟子,帶著盤龍鐵壁戰車組從後面跟上來。

    最終與魔兵接戰時,兩批人馬要先匯合起來才行,不然任何一批人馬,都將會被魔兵輕鬆吃掉。

    而為引起魔兵的注意,陳海這次將他還沒有祭煉得多麼熟練的火鴉戰車拿出來用。

    他沒那麼多的靈元可以浪費在火鴉戰車的御行上,找來當初還是繳獲黑風寇的四匹黑狡馬,拉起火鴉戰車就往前狂奔;為了增強氣勢,陳海還禦出十二隻烈焰火鴉來,照亮大雨磅礴下的百丈夜幕。

    磅礴大雨雖然會削弱感知,但泰官作為魔兵統帥,不可能在進攻吳平所部時,徹底放棄對姜雨薇這部人馬、放棄對魔獐嶺人族主力兵馬的監視,所以陳海與沙天河乘禦火鴉戰車,率兩百精銳弟子突進時,泰官差不多同時就知道了。

    這時候四千精銳魔兵在魔侯都曲以及四員魔將的統領下,已經將吳平所部死死包圍在北陵谷南兩百里外的一座山谷裡,而這時候,泰官與手下兩員魔將以及赤源,驅禦四萬多嗜血魔物距離北陵谷還有一百多里的距離。

    大雨磅礴,實際上削弱泰官與生俱來的魔威震懾,加大驅禦魔物的難度。

    即便是天呈山有不少擅長魔威震懾的魔修趕來投靠它,但他們在如此惡劣的天氣,想要驅禦數万嗜血魔物南下,實際極為困難,一路上甚至還不斷有不少魔物掙脫控制逃逸出去。

    泰官雖然搞不明白,從台武嶺臨陣逃走的那一撮人族,怎麼又殺回馬槍過來,但他再正常不過的選擇,就是讓魔侯都曲率四千精銳魔兵,以最快的速度殲滅北陵塞的守軍,而他驅禦數万嗜血魔物東進,盡可能擋住陳海他們,令這一小撮人族不敢輕舉妄動……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8 10:42
第七百三十一章  伏殺


    蹄聲如雷,暴雨如瀑。

    陳海和沙天河率領著兩百精騎,以萬夫不當之勢悍然往遮閉近十里方圓的魔潮衝鋒過去。此時天色已經微亮,陳海身後兩百將卒一個個面容沉靜,沒有絲毫慌亂。

    區區兩百人族,竟然就敢向這邊發起衝擊,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泰官醜陋的面孔猙獰冷笑,身居魔潮之中,便著十數精銳魔兵驅趕著千餘魔狼脫離魔群,踩著泥濘的草地,往陳海他們橫掃過去。

    轟的一聲,一團團火焰從火鴉戰車的四周驟然升起,凝聚幾隻烈焰火鴉,向被驅趕著像利刃穿過荒原的魔狼群最前端掠去。

    只是大雨還在傾盆而下,烈焰火鴉在濕寒的空氣裡,也變得黯淡無光。

    帶著大群魔狼衝鋒在前的十數精銳魔兵,一個個揮起手中的戰兵魔刃,朝當前撲過來的烈焰猛斬過去。

    烈焰火鴉這一刻猛然坍塌收縮成一枚枚近乎透明的焰珠,爆裂開來,往當頭十數精銳魔兵覆蓋過去。

    陳海凝聚爆衝焰珠,或許還不能對魔校級以上的魔物造成嚴重的傷害,但十數精銳魔兵主要只是泰官用來約束魔狼群的,實力在陳海的手下就有些很不夠看。

    這些魔兵更應該是在兩翼驅趕魔狼群往前衝,但太過嗜殺,反倒衝到最前面,一下子就被陳海滅了一半,又讓後面的魔狼群踐踏過來,更是化作一灘灘肉泥。

    魔狼群失去了束縛,很快就散亂了起來,一些向陳海攻了過去,一些自相撕咬,還有一些居然脫離了戰陣,遠遠的去了。

    陳海他們打散這群魔狼之後,絲毫不做停頓,而是在魔物大軍之前,劃了一個弧形,向外圍逃去。

    泰官看陳海等人的動作,這時候也能猜到陳海的意圖,就是要從外圍不斷的擾襲過來,將他所禦的魔物大軍拖住在這裡。

    泰官也不確認人族在魔獐嶺的援兵主力,什麼時候會出動趕到,他此時距離另一處的戰鬥點還有近三百里的路程,擔心驅禦魔物大軍殺過去,很可能會跟人族援兵的主力撞上,還不如將計就計,先在這裡纏住這一小部人族,讓都曲率四千精銳魔兵,全力以赴的吃下那兩千人族兵馬後,再過來跟他匯合。

    泰官才不會介意雜魔或低級魔兵的傷亡有多慘重,他現在需要更多的勝利,讓天呈山的那些魔頭們看到,他就算孤軍奮戰,也能令人族的爪牙不敢伸到天羅谷來,到時候他才可以據守天羅谷,聚集更多的魔兵魔將。

    泰官打定主意,便下令分出兩路雜魔往兩翼延展,防止陳海繞過他們,他則驅禦魔物大軍,往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山嶺聚集,等待都曲殲滅另一部人族兵馬後,撤回來跟他們匯合。

    陳海的目的,也就是要將魔物大軍拖住,讓孽境殿少君手下不多的精銳魔兵去跟吳平他們拼消耗;重膛弩只有在壓制沒有戰甲防護的低級雜魔時,威力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

    所以魔族大軍裡,兵甲皆全的精銳魔兵越多,消耗越少,戰事將對他們越為不利。

    魔物大軍不動,陳海自然也只是與沙天河帶著人,遠遠吊在魔物大軍的外圍。

    雙方糾纏了半個多時辰,姜雨薇這時候也率後續的八百子弟,趕過來跟陳海匯合。

    泰官所禦的魔物大軍,這時候剩不到四萬,但遠遠看去,鋪天蓋地,彷彿潮水一般,聚集在一座山頭外圍。

    姜雨薇皺著秀眉,問陳海道:“這一戰,我們要怎麼打?”她還是看不到他們有多少勝算。

    “我們去奪回北陵殘塞,或能支撐到援軍趕來。”陳海說道。

    姜澤、周桐等人面面相覷。

    從燕台關到北陵塞兩千里路,黑狡精騎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北上增援,少說也需要三五個時辰,要是稍稍拖一拖,就是六七個時辰之後。

    現在戰事開啟才不過一個時辰而已,他們就算奪回北陵殘塞,想要在成千上萬的魔兵魔物之前,堅守五個時辰等候援兵趕到,談何容易?

    不過除非真就遠走高飛,跟著沙天河去做馬賊,要不然他們也只能跟著陳海去奪回北陵塞堅守,去搏最後一把。

    陳海他們冒雨前行,天光大亮之前,趕到北陵塞前。

    魔族未曾想過要佔據北陵塞,此時僅有數十魔兵在此盤距,看到陳海他們率部趕來,就遠遠的逃走了。

    城牆焦黑一片的北陵塞,出現在陳海等人眼簾之中。

    雖然吳平他們在撤離時,曾到處縱火燒塞,但北陵塞的城牆全部都是用大塊的條石澆築鐵汁築成,不可能被大火燒毀;而吳平他們第一次遭遇突襲,已經出了北陵塞,又是魔族小規模的擾襲,因此北陵塞此時還大體完好。

    即便北陵塞的四柱誅魔陣已經讓吳平撤走,但城牆用近半年的時間加固過,還算堅厚,對他們千餘人馬來說,或能多一層防禦。

    不管怎麼樣,他們就剩下據北陵塞堅守待援一條路好走,而數万魔物大軍這時候也緊隨他們之後,往北陵塞緩慢、而堅定的推進過來——姜澤、週桐他們也不廢話,不需要陳海、姜雨薇安排什麼,就各自率人手部署防務。

    在北陵塞南面兩百里外的山谷,吳平所部跟四千精銳魔兵的戰鬥,這時候已經進入了白熾化、進入最殘酷的階段。

    吳平所部乃燕台關有數的精銳,劍修營編制二百人,就有兩名道丹、十名明竅,其他都是闢靈境中後期的精銳弟子,兩百法寶、靈劍一起禦殺出去,可以說十里之內,神魔皆殺;其他武卒也都披重甲、執戰戟,擅長近身搏殺,加上四柱誅魔戰車陣,加上大量攜帶的攻防道符,加上大量的輔助戰械,在過去一個時辰時,他們足足斬殺逾兩千精銳魔兵,可以說戰績輝煌。

    只是他們所面對的,則是孽境殿所屬的精銳魔兵,雖然魔修不多,但身穿重甲的精銳魔兵,高四五米,就是像座鐵塔站在那裡不動,闢靈境劍修想要殺之,也要御劍斬殺十幾個來回才行。

    而且孽境殿少君泰官這一次就想著全殲這兩支人族兵馬,令人族兵馬往後不敢再如此深入的貼近天羅谷建造塞壘,發動攻勢也是完全不計傷亡。

    慘烈的戰事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吳平所部攜帶的攻防道符多消耗殆盡,外圍持盾結陣的武卒慘亡慘重,內側的劍修營的弟子,此時神念、靈元都幾近枯竭,即便是拼命吞服回靈丹,補充也遠遠趕不上消耗。

    而羅剎魔兵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外圍攻過來。

    四柱誅魔陣所形成的防御靈罩,也已經接連被攻破好幾次,近三分之一的陣法師受反噬而死,活著的陣法師也都差不多油盡燈枯,此時再度勉強凝聚起來的防御靈罩,都未必能承受住魔侯級存在的全力一擊,更不要說抵擋住洶湧而來的上千精銳魔兵來。

    看到這一幕,韓三元也是暗暗心焦,他不知道魔獐嶺的援兵什麼時候會趕過來,又或許根本就不會有援兵及時過來。

    韓三元這麼想,不是沒有依據的。

    吳平逼迫姜雨薇他們北上送死,姜明傳是心知肚明的,此時他與吳平所部被成千上萬的魔兵困住,姜明傳怎麼可能痛痛快快的派出援兵來?

    想到這裡,韓三元也是暗暗收著力,怕靈元法力消耗太多,最後連殺出重圍都做不到,他御劍斬殺掉數頭魔兵,不時朝吳平看過去。

    這一刻他見到吳平臉色陰晴不定,不斷的狠咬嘴唇,想必也是在考慮突圍了。

    “吳督軍,此時再不走,怕是來不及了!”韓三元傳念勸說道。

    吳平看到近四丈高的魔侯都曲透著滔天魔威,再度手持黑鐵戰矛,要從對面的山頭親自殺過來,咬牙爆喝一聲:“我們走!”趁著道符、靈元還沒有完全耗盡之前,與韓三元帶著嫡系扈從,化作數十道光華沖天而起,往魔兵最弱的方向,衝殺出去。

    吳平剛才就傳念通知明竅境以上的嫡系武官隨他突圍,而且他們動起來的速度極快,普通的將卒,根本就趕不上他的速度,很快就被成百上千的魔兵殺入陣中,慘叫聲接連響起。

    即便大多數闢靈境弟子都能御風而起,但這時候他們都已經戰到油盡燈枯,他們尾隨吳平之後四散突圍,面對密集攢射來的矛雨,大多數人還沒有逃出山谷,就被射落在地……

    那頭持鞭女魔,身形詭異之極,像是殺戮機器一般,往吳平、韓三元他們殺去……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8 10:43
第七百三十二章  守塞


    天光大亮、雨住雲晴,兩百里外的天地元氣攪動已然平息,雖然不知道韓三元、吳平等人有沒有機會殺出重圍,但陳海知道魔獐嶺兩千最精銳的將卒以及兩千餘匹黑狡戰騎,絕大多數都已淪為魔族腹中的血食了。

    或許是孽境殿少君泰官擔心魔獐嶺的援兵隨時會過來,又或者說魔獐嶺的援兵已在半道上,他們沒有等圍殺吳平所部的那部精銳魔兵收拾戰場趕過來匯合,就驅使一群群嗜血魔物,往北陵塞緩緩圍逼過來。

    又或者四千魔兵圍殺吳平所部,死傷太過慘重,暫時難以再戰,又或者孽境殿少君認為驅禦近四萬兇殘嗜殺的嗜血魔物,足以將北陵塞的每一塊城牆都啃掉。

    雖然魔群推進的速度極緩,雖然大地泥濘,但每頭嗜血魔物,最最少說也有上千斤重,巨大者更有上萬斤甚至數万斤重,踏地而行,北陵塞內的將卒都能感受到大地在隱隱震動。

    那如有實質的嗜血氣息,更是令北陵塞內的每一位將卒,感受到莫名的壓抑。

    北陵塞內雖然有一座盤龍鐵壁大陣,城牆也可以說還算堅固,但要是想依賴盤龍鐵壁大陣與城牆形成的防禦網,是不可能徹底將數万嗜血魔物阻擋在外,迎接眾人將是必死之局。

    盤龍鐵壁大陣全力發動,或許是能將只知道用鋒利爪牙進攻,還不知道使用兵甲、更不知道使用戰械的數万嗜血魔物都封堵在北陵塞外,但盤龍鐵大陣也是需要陣法師去控禦。

    四名明竅境、十二名闢靈境後期的陣法師,以他們的精神念力、真元法力,將盤龍鐵壁大陣的防禦力發揮到最大,他們能支撐多久?

    一個時辰,還是一炷香?

    實際上連一盞茶的時間都未必能支撐下來。

    畢竟封禁級防禦大陣,至少需要道丹境陣法師去主持中樞陣器,才能將威力發揮到最大,而即便如此,也絕不可能長時間都將大陣的防禦力發揮到極致,需要松馳有度。

    所以陳海此時所製定的戰術,十六名陣法師所主持的盤龍鐵壁大陣,此戰唯一的責任,就是全力保證重膛弩陣地不讓魔兵或魔將級、魔侯級魔族強者突然性的衝殺進來;其他的防禦,由陳海、姜澤、周桐、馬延、魏騰他們率領弟子去拼、去殺。

    他甚至讓人將北陵塞的城門完全打開,方便守城時,城內的伏兵能隨時殺出,去沖擊魔兵的陣腳。

    重膛弩也不可能無限制的使用,畢竟他們之前總計就儲備了十二萬支玄陽重鋒箭,倘若不加以節制,五十具重膛弩甚至僅需要半盞茶的時間,就能將這十二萬支玄陽重鋒箭完全耗盡掉。

    以平均十箭射殺一頭嗜血魔物計算,十二萬支玄陽重鋒箭,殺魔效率再高,完全依賴重膛弩,也只能解決掉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魔物。

    陳海反复叮囑姜雨薇,在外圍防線沒有崩潰危險的情況下,都不能輕用重膛弩。

    在外界的眼裡,陳海還是姜雨薇跟前的役魔,但姜澤、周桐他們跟陳海同生共死那麼多次,這時候都悄無聲息的聽從陳海安排一切。

    陳海最後從儲物戒裡拿出一袋袋丹藥,讓姜澤、周桐他們迅速發放下去,又扔了一小袋靈丹給沙天河,說道:“我在沒有戰死之前,是絕不會退下來的,所以也請沙大當家在我戰死之前,耐著性子在盤龍鐵壁大陣內助大小姐守住北陵塞。”

    沙天河接過藥囊,打開看裡面混裝著三四十枚回靈丹以及能緩解精神念力過度消耗的藏神丸,這袋丹藥以及陳海此時讓姜澤、周桐他們分發下去的丹藥,都他媽是眼前這青鱗魔從他那裡洗劫走的。

    沙天河心痛得眼角都快抽搐起來,這魔頭說是代姜雨薇借火鴉戰車、借他地宮裡所藏的兵甲、符藥用二十年,但照眼前這架勢,這魔頭怎麼可能言而有信?

    不過,沙天河也注意到,雖然圍殺吳平所部的魔兵可能消耗太大,留在原地休整,沒有急著往北陵塞趕來,但上百頭武衛、魔校級上的精英羅剎血魔,在另一頭魔侯級的紫鱗魔率領下,正往這邊趕來。

    這種情形,即便陳海放他走,沙天河也是不敢獨自走的,他修為還沒有完全恢復,這時候獨自離開北陵塞,不是給外圍的魔頭們送菜加餐去?

    “執戟武卒,以十二人一組,或傷或亡,後者補上,切記莫忘……”陳海將一面完全由玄陽鐵加紫髓金鑄成的重盾從儲物戒裡取出,拿出將純鈞斷劍融鑄進去的純鈞魔戟,敲打著重盾提醒身後的執戟武卒。

    在萬仙山外門建立北陵谷山莊,再隨姜雨薇率山莊弟子北上在天羅谷與魔獐嶺之間築北陵塞,恍然間也已經是四五年時間過去了。

    陳海雖然沒有將真正的裂天戟陣,明明白白的傳給姜澤他們,畢竟這對他這時的役魔身份,還是有些駭人聽聞了,但陳海早就將裂天戟陣最基礎的十二戟勢,融入基礎戟法之中傳授給眾人。

    實際上北陵塞上千人馬在他繳獲沙天河藏於地宮的那批精良兵甲之後,就已經具備了組建裂天戟陣的基礎;而在每十二執戟武卒之外,陳海還額外再配備兩名禦符玄修,主要以防御道符,加強裂天戟陣的防禦力。

    要不是沙天河“貢獻”出他上百年的私藏,沒有這一批精銳兵甲以及大量的丹藥及道符,陳海決不敢奢望此戰能勝。

    重膛弩畢竟不是萬能的,面對身穿重甲的精銳魔兵,殺傷力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恐怖——星衡域與燕州,是兩個不同層次的世界,戰場的變化也極細微而深刻。

    不管陳海做多少準備工作,北陵塞僅有千餘人馬,面對數以萬計的嗜血魔物如潮水碾壓過來,誰能淡然從容?

    過慣刀口舔血日子的沙天河,這一刻心裡也是一緊,卻見陳海帶著玄金傀儡走出城塞,一魔一金鐵傀儡站在城塞前,拿戰戟有一拍沒一拍的輕輕敲打著重盾,初時沙天河還以為陳海此舉僅僅是隨意,但很快就听出這敲打聲帶著一種特殊的悲壯節奏。

    這節奏莫名讓人心安,心裡也不由得滋生出悲壯的情緒,待成百上千的魔物從慢加快,奔跑踐踏大地的聲音,像雷音一樣在耳畔轟鳴起來,沙天河注意到北陵塞上千將卒士氣並沒有嚇崩潰,反倒高昂起來了。

    這一刻,距離城塞五十步開外的陳海,與玄金傀儡已經淹沒入魔潮之中,沙天河看到純鈞魔戟在陳海的手裡,透漏淡淡的金芒,每一戟斬殺,必有一頭魔物倒下,啊,竟然已經能將天地山河劍意融入戰戟之中啊……

    沙天河不知道陳海才參悟天地山河劍意的時間並不長,心裡還覺得有些饒幸,心想要不是韓三元實力太強,迫使陳海不得不直接以天地山河劍意直接凝聚劍芒相抗衡,他也不能看到天地山河劍的真容。

    這時候,陳海與玄金傀儡互為犄角,在城塞之南,竟然硬生生將魔潮殺出一個諾大的缺口來。

    嗜血魔物攻擊力與防禦力是不如精銳魔兵,但衝刺起來,勢如奔馬,鋒利的爪牙也不比凡鐵兵刃稍差,因此戰力並不容小瞧。

    何況數量之大,還是北陵塞守軍的三四十倍之多。

    只是這一刻,陳海卻完全不擔心他們會敗!

    因為士氣可用。

    何為士氣可用?

    因為他身後千餘人馬,這一刻已經凝聚出殺伐兵氣,彷彿一層淡淡的無形青蘊蒼云,籠罩在北陵塞的上空——別人無法感知到殺伐兵氣的存在,陳海能極清晰的感知到,這令他與無盡魔物交戰之時,還能隨時掌握到戰場每一處的細微變化。

    這就方便他與姜雨薇隨時保持溝通,將他們手裡不多的兵力,徹徹底底的調動起來,封堵住每一處有可能崩潰的缺口,也將重膛弩及玄陽重鋒箭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殺伐兵氣的存在,還帶來一種好處,就是己陣內修為在明竅境以上的強者,不用擔心天地元氣會被數以千計、萬計的混亂意誌所攪亂而無法借用——沙天河雖然無法直接感知到殺伐兵氣的存在,但他能感到北陵塞上方的天地元氣並沒有被徹底攪亂掉,還能為他所借用。

    沙天河便收起消耗頗大的血靈刀,以御雷術抽取天地間的雷煞罡元,不斷凝聚一道道金光神雷,不斷的往魔群陣列轟去——這個過程雖然也消耗精神念力,但絕對比直接耗用自身的靈元能多堅持數倍甚至十倍的時間。

    看到身邊的重膛弩一次次暴烈的咆哮,像割草機一般,快速收割嗜血魔物的生命,沙天河也是感慨萬千,心想他手裡要是造出這樣的利器,何至於飄零異域兩百年?

    再看到十二人一組的普通執戟武卒,雖然不斷被洶湧而來、氣勢更強的魔物大軍吞沒,但以塞牆外圍為防線的執戟武卒,自始至終都沒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崩潰。即便偶爾會被殺出一個缺口,也會立刻有數組或十數組執戟武卒,在重膛弩的掩護下拼命衝上來堵缺口,沙天河也是滿心羨慕,暗中想他以前所招攬的黑風寇,要能有如此的強悍戰力跟戰術配合,他何至於被吳平、韓三元害成今天的落湯狗?

    沙天河也不知道廝殺了多久,注意到嗜血魔物的上一次集群衝鋒被打退後,很久都沒有再壓上來,甚至還有往西側集結撤出的樣子,他疑惑的朝城塞前、滿身浴血、手裡重盾都幾乎被徹底打爛的陳海看過去,難道他們這麼輕鬆就扛過此劫了?難道是燕關台的援兵已經逼近北陵塞了?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8 10:43
第七百三十三章  再見左耳



    縱然,真正裝備兵甲的精銳魔兵被吳平部消滅逾半,剩下也暫時難有什麼戰力,北陵塞所面對的都是赤手空拳、只知蜂擁而上,沒有什麼戰術配合的嗜血魔物,然而嗜血魔物的數量之多,卻是北陵塞守軍的三四十倍。

    雖然北陵塞的城牆大面積的垮塌,雖說北陵塞守軍傷亡逾半,但支持到最後一刻,卻始終沒有讓魔物真正攻進入北陵塞!

    陳海與姜雨薇飛上斷嶺,平靜的看著還有上萬嗜血魔物正朝四面八方散去,孽境殿少君泰官以及魔侯都曲等,則在上千傷殘魔兵的簇擁下,帶著從吳平所部繳獲的戰利品,快速往天羅谷方向退去。

    倖存下來的弟子也都各個帶傷,渾身浴血,或依城頭,或委坐城下,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欣喜跟欣慰,大多數人甚至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麼多朝夕相處的同袍戰死,甚至在陣前被魔物吞噬得連屍骸都不剩,他們也沒有心思歡呼什麼,這場胜利對他們來說,也只是慘勝。

    沙天河才不管普通將卒的死傷,他是真沒有料到能守住北陵塞,這時候飛來到陳海、姜雨薇身旁,他雖說滿臉怠倦,精神念力也消耗到極致,但內心又滿是振奮,說道:“燕台關的援軍已在二百里外了,想不到我們居然真守住了,真是僥倖。”

    看著渾身是傷的陳海,沙天河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此時他忽然覺得,之前給陳海“借”去的東西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將來陳海若真的遵守承諾,他更希望能得幾十具神機重膛弩以及編訓將卒之法了。

    度過了生與死的邊緣,看著滿目的狼藉,姜澤、姜璇和周桐率著麾下的弟子,開始收斂自己同袍的屍首。

    只是那魔獸一個個身強力壯,死去的弟子大都屍體殘缺。

    眾人雖然都是在血煉場中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但是看到朝夕相處的同伴成這個樣子,有人禁不住潸然淚下。

    兩炷香後,一萬滾滾鐵蹄終於出現在眾人的眼簾之中,陳海發現不但陣中有姜明傳和吳煦親自率隊來援,就連殺出重圍的吳平和韓三元也跟援兵匯合到一起。

    姜雨薇飛下斷嶺,帶著姜澤、周桐等人走出北陵塞,迎接姜明傳——虧得姜明傳及時率部來援,不然等魔族耗盡最後一萬嗜血魔物再撤,他們又不知道會死多少將卒弟子呢。

    陳海名份上還是姜雨薇身前的役魔家將,也不需要跟著姜雨薇去給姜明傳他們見禮,再說他也不耐煩和姜明傳這些人打交道,就與沙天河站在斷嶺之巔遠遠看到姜明傳看著北陵塞城牆內外堆積如山的魔物屍骸,臉色略有陰鬱。

    “獲此大捷,姜明傳臉上可看不出有什麼高興勁來啊。”沙天河戲虐的傳念跟陳海說道。

    陳海心中冷冷一笑。

    姜明傳早初就沒有重視過姜雨薇他們這一係人馬,讓姜雨薇率部北上築塞,也是利用薑雨薇他們冒險,去爭取他個人的功績;之後姜明傳明知道吳煦、吳平對北陵塞仇視之心極深,韓三元最初聯手沙天河攻打北陵塞,乃吳煦暗中唆使,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他還授吳平大權接管北陵塞的防務,更無非是想迫使他們將火鴉戰車交出去,逼迫他們讓沙天河改投他的門下,以換取他的庇護。

    現在他們沒有將火鴉戰車交出去,也沒有讓沙天河改投他門下,不但在吳平棄守之後,奪回並守住北陵塞,還殺得魔屍堆積如山,姜明傳如何能高興?

    姜明傳、吳煦等將領,看北陵塞內外魔屍堆積如山,也是觸目驚心,怎麼都沒有想到,吳平所部近乎被全殲,姜雨薇所部實力更弱一些,竟然真就守住了北陵塞。

    天羅谷內地形險惡,姜明傳也無法率部繼續北上追敵,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扶住姜雨薇的肩膀,沉聲說道:“姜氏一族,能出你等少年新秀,乃我姜族大幸,我一定會在北柱國將軍、大都護將軍跟前,為你們請功嘉賞!”

    “姜鎮守,如果我知道的情報不差,姜雨薇率部放棄台武嶺在先,可是臨陣脫逃的大罪啊! ”吳煦陰惻惻的說道。

    “姜雨薇所部獨木難撐,在數以萬計的魔物大軍之前,靈活機動的放棄台武嶺也是不得已的措施,也是一軍之將應有的處置之權。而只要吳督軍敢守北陵塞、不倉皇南逃,將魔物大軍拖在北陵塞,姜雨薇率部從攻擊魔物大軍,此戰我們必將大獲全勝,最後怎麼可能死傷如此慘重,只得一個慘勝?”姜明傳厲目盯著吳煦,當著諸多將領,不假顏色的厲聲說道,“吳長史要是覺得我所說不對,我們現在就回萬仙山,請雲湖真君定奪此戰功過!”

    吳煦語塞。

    不管怎麼說,也不管姜雨薇最初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最終打贏、守住北陵塞才是最重要的,即便雲湖真君也不喜姜明傳貪功冒進,但倘若要懲罰姜雨薇等人,必傷將卒士氣。

    說到底還是吳平敗了、姜雨薇勝了。

    再細究下去,吳平之前逼姜雨薇率部北上送死,一旦真正追究下來,吳平怕是連性命都不保。

    “鎮守將軍所言甚是,我想岔了。”吳煦這時候也不得不低頭。

    “天羅谷魔族頻頻異動,為保魔獐嶺防線百無一失,為監視天羅谷魔族的動向,我決定將北陵塞由哨塞提升為關塞,任命姜雨薇出任北陵塞督軍校尉,加強北陵塞的防禦,諸將以為如何?”姜明傳站在城下,目光炯炯的詢問眾人。

    吳煦都已經示弱,諸將自然沒有意見。

    帝國在天樞府之下設柱國將軍府,掌握八個方向的軍政大權,柱國將軍府之下又設大都護將軍府負責一郡乃至數郡的防務,大都護將府軍又會在境內建築哨塞、關塞、軍鎮三級城壘,組成密集的防線。

    關塞通常都是由校尉一級的中層武官擔任主將,駐兵三五千到一萬不等,姜雨薇現在連道丹境都不是,軍中職務將銜也沒有提升到校尉,姜明傳這次對她算是超常規提拔了。

    不過北陵塞如此凶險,即便規格提高到關塞,也沒有誰會站出來跟姜雨薇爭主將一職的。

    “吳平,你原為北陵塞主將,卻在關鍵之時棄塞而逃,致使將卒傷亡怠盡,此乃大罪,但念你禦魔還算盡心,今天免除你的死罪,貶為北陵塞督造官,率殘部聽從姜雨薇的號令,督造城塞,將功贖過,你可有不服?”姜明傳盯著吳平問道。

    吳平見姜明傳僅僅如此安排,也是微微一怔,但他這次折損兩千精銳兵馬,其實大半還是吳氏一族的嫡系扈從,即便能活著返回宗族,也會受到責罰,這時候自然不敢對姜明傳處置有什麼異議。

    姜澤、周桐他們之前受吳平迫害,心裡對他恨之至極,今天聽到姜明傳安排他擔任北陵塞督造官,心想著以後能找到機會折騰他,自然也是高興。

    “這些娃心思還是單純啊,”沙天河站在陳海身側,優哉游哉的傳念說道,“姜明傳也真是老辣,明明是想將吳平安排過來,牽制你們的勢力繼續膨脹,卻能哄得這些娃兒開心——真是沒有當馬賊來得開心快活啊。”

    陳海平靜的看了沙天河一眼,沒有說話。

    有牽制才是正常的,他在燕州不知道受多少牽制,姜明傳這點小伎倆在他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姜明傳最終沒有率部北上追擊魔兵,也沒有在北陵塞多作停留,給姜雨薇額外留了千餘精銳、一部四柱誅魔陣,又將吳平所部百餘殘兵敗將編入北陵塞,就與吳煦率八九千精騎,往燕台關撤退了。

    姜雨薇眼下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短時間是沒有機會閉關潛修衝擊道丹了,陳海將沙天河打發走,便往聚靈秘|穴的入口走去。

    他想趁著這個機會,早日將化形訣修成。

    然而陳海揮手打開地底靈脈的禁制,忽縷晦澀而熟悉的氣息隱約傳來,陳海愣了一愣,閃身而入,從裡面將洞口封禁住。

    此時的他內心中狂跳,幾息之間就重新來到聚靈秘|穴之中,只見氤氳的靈氣裡,一個身穿道袍的長髯老者正自對著他拈鬚而笑,不是左耳是誰?

    這個老雜毛竟然沒死,竟然在北陵塞的地底活得好好的?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8 10:44
第七百三十四章  仙元靈血


    這些年來,除了在空間縫隙、逃離血雲荒地時,與左耳有過簡短的交流外,陳海是在昏迷中踏入星衡域的,而甦醒過來,就淪為姜雨薇的俘虜。

    之後看到姜璇,發現龍鼎的存在,陳海猜到這一切都是左耳的安排,而左耳這些年絲毫沒有音信,他甚至都認為左耳將玉虛神殿藏到不為人知的某地,就已經闔然仙逝了呢。

    陳海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們剛剛在地面熬過一場艱苦卓絕的廝殺,在他踏入聚靈秘|穴準備潛修之時,左耳已經等在這裡。

    說實話,從踏入燕州,陳海與左耳接觸的時間很短。

    早初億萬魔族通過往生大陣,在血雲荒地複活,左耳將羅剎魔神秘相灌注到他的分身識海之後,就帶著玉虛神殿沉入神殿谷的無盡地底深處,之後二三十年過去,在陳海混入魔族借往生骨塔強行打開的天域通道進入星衡域之際,才與左耳有短暫的交流。

    不過,道禪院乃左耳耗盡畢生心血創立,蒼遺也可以說是左耳的傳人,陳海在這些年艱苦卓絕的御魔生涯之中,能感受到左耳為御魔所傾注的心血,他心裡也早就視左耳為師了。

    “陳海這些年一直在想左師藏身何處,在想怎樣才能聯繫上左師,斷斷是沒有想到左師與神殿竟然藏在這殘嶺的地底,”陳海心裡對左耳雖然有些腹誹,但當世能真正贏得他尊敬的,也就左耳有數幾人了,他自然猜到玉虛神殿就應該藏在殘嶺靈脈之下的地底,也能猜測這半年多來,左耳實際一直都在地底關注著北陵塞的一舉一動,問道,“左師為何遲遲不與陳海相見?”

    左耳眼瞳定睛看著陳海,似乎覺得陳海問這個問題很是多餘。

    陳海心知左耳背負著絕不能走漏一絲風聲的絕大秘密,要是他在北陵塞一點立足的根底都沒有,相見還真不如不見。

    不過,通過煉丹,從龍鼎之內攝取的真龍涎息,除了提昇玄修弟子的根骨外,更是煉製千古延壽寶丹龍涎增壽丹的主藥。

    看左耳道袍之下的元胎之體灰敗無光,正承受著壽元走到盡頭的元胎解離之苦,而左耳應該明知道能滋生真龍涎息的龍鼎就在他的身上,竟也能忍住不相見,陳海也是不由得苦笑不已,沒想到在左耳的眼裡,保守秘密比他自己延續壽元更為重要。

    他就擔心自己哪一天失手,讓別人將龍鼎搶走,又或者根本就沒有能力將龍鼎找回來?

    陳海將龍鼎從儲物戒中取出,拱手送上,說道:“陳海幸不負左師囑託,已將龍鼎取回,還暗中收集煉製龍涎增壽丹的諸多輔藥,不知道對左師有無幫助。”

    “你真是有心了,”左耳隨手將龍鼎放到聚靈石室的角落裡,嘆息道,“有時候活得太長,看著師友親朋一個個辭世而別,長生不老實際是很無聊的一件事情,還不如早早逝去,再入輪迴,去經歷另一番人生——你既然將龍鼎取回,那我也只好再掙扎著多活幾百年吧……”

    看左耳皺如樹皮的苦臉,陳海心裡也是微微一嘆,心知龍涎增壽丹或者能給左耳增加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壽元,但不可能將他此時的虛弱逆轉過來,不可能真正助他恢復巔峰時的強悍修為。

    這時候活著背負這麼大的責任,或許真是一種煎熬。

    “你參悟天地山河劍意,斬滅八臂羅剎魔神秘相,對你而言,實是一件好事。當年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將八臂羅剎魔神秘相及羅剎血煉大法冒險傳你——好在你的道心足夠堅固、你的本心足夠澄澈,沒有淪入殺戮魔道,卻是省去我一分擔憂。而你此時修成金丹,也真正有資格繼承神王衣缽、成為流陽宮真正的傳人了。”

    “神王衣缽、流陽宮?”陳海疑惑的問道,“我曾在燕州獲得一枚青冥鏡,便是流陽宮傳出的準道階法寶,莫非跟左師、跟玉虛神殿有什麼關係?”

    “在崇國創立之前,流陽宮從開山老祖手里傳下來,曾在這片大陸傳續數十萬年,極盛之時,行走諸域的能人異士無數,有什麼法器異寶遺落燕州,也正常得很,所以你將九元歸神真解傳給那丫頭,也無關緊要。就像萬仙山控制的那處秘域,百萬年後演變成完整的小千天域,有人 繁衍棲息,有朝一日發現萬仙山弟子遺留下來的功法、殘寶,也實在不足大驚小怪,”左耳說道,“你要記住,走出石室之後,決心不能再提流陽宮、神王衣缽、玉虛神殿等事——玉虛神殿原本也不叫玉虛神殿,都是掩人耳目的偽稱而已——以免暴露了行跡。我接下來要閉關潛修延續壽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關,神殿就藏在聚靈石室外靈泉之下。我將一滴元胎之血傳你,你便能通過第一層禁制,進入第一層大殿,第一層大殿內的真經玄訣以及法寶,都非神王一脈僅有,你自可以拿出去築基用,或傳授他人;而我會將流陽宮滅亡真正來龍去脈以及根本大法,放在第三層大殿裡,你什麼時候能進入第三層大殿,便知曉一切了。”

    說到這裡,左耳伸出左手,指尖凝聚一滴鮮紅欲滴的血珠,透漏難以言喻的仙靈氣息,而左耳為了凝聚這滴仙元靈血,元 胎之體頓時就又蒼老了一倍,似乎隨時都會分崩離析。

    “你且在這裡先煉化這滴元胎血,再去神殿吧——我先下去閉關了!”左耳將那滴仙元靈血打入陳海的眉心,就捲起龍鼎飄身出了聚靈石室,從一道石縫往山腹深處走去。

    道胎修煉到天位境層次,又稱元胎聖體,以天位中三境天君級人物以上元胎聖體的根本所凝聚的元胎之血,又稱仙元靈血,洗經伐脈的效果,甚至比龍涎真息都要強得多。

    下一刻,陳海也直接感受到這滴仙元靈血洗經伐脈的效果是何等的強烈,直覺這滴仙元靈血入骨彷彿化作無窮無盡的焚天烈焰,在他的骸骨、在他的血肉、在他的經脈竅穴深處熊熊燃燒,幾欲將他這具青鱗魔分身徹底的焚為灰燼。

    “癡兒,此時不修化形訣,更待何時?”這時候左耳從地底傳念來提醒。

    是啊,仙元靈血有洗經伐脈、有脫胎換骨之效,不正是輔助修煉化形訣最佳仙丹嗎?

    也恰是仙元靈血的藥力足夠強,他籍此修煉化形訣,就不再是簡單的從外形上變化人身,而從外表、血肉到筋骨甚至骨骸腑臟的每一細微之處乃至氣息,都能進行徹底的變化,到時候他變成魔便真正是魔,變成人便真正是人。

    這意味著他能一舉踏入化形訣修煉的最高境界——這是天位境真君都未必能踏入的境界。

    陳海盤膝而坐,忍受住仙元靈血的焚血煉骨之痛,默誦化形訣的秘訣,引導靈元法力在靈脈之間流轉——也虧得聚靈石穴內靈氣充裕,靈元耗盡便吞引靈氣補充靈元,在千米地底,陳海也感知不到日月的流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已經變成人身。

    此時的他,不是燕州姚興的樣子,而是他在地球時的相貌,這才是他真正的本相。

    陳海伸手凝聚一泓清水,化為水鏡,照見自己的臉,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只是此時已經再沒有認識這張臉的人了——陳海想起蘇倩的事,想找左耳問問是怎麼回事,但他傳念過去,如石沉大海,半天沒有回應,看來左耳真將自己封禁起來,借龍鼎延續壽元去了。

    陳海便站起來,朝石室左翼的石縫裡擠過去。

    石縫僅有一人寬,有一道山溪汩汩而出,往裡走到最深處則是一眼往下深入百米的靈泉。

    陳海潛入靈泉之間,飛快潛入百米深的水底,雖然水底四周皆是岩石,但陳海體內融煉了左耳的一滴仙元靈血,這一刻便有一種感應,便知道神殿的入口從左側直接走過去就行。

    一陣恍惚,陳海已經踏入玉虛神殿的第一層大殿之中,這也是陳海最早繼承神衛傀儡分身的地方。

    其中六具神衛傀儡分身都還懸立在祭壇之上,跟以前沒有什麼區別——神衛傀儡分身放之燕州堪比天階極品法寶,自然非同小可,但放在星衡域又稀疏平常,看來左耳並不介意他取用這六具神衛傀儡分身。

    只是眼下也沒有誰需要修煉分身,陳海取之也無大用,還不如暫時寄託在神殿之中。

    除了神衛傀儡分身之外,祭壇之上還多了十數件用銀匣封印起來的玄訣道書,陳海隨手取來一隻銀匣打開來,就是裡面所封藏的帛書似金非金、似帛非帛,在銀匣裡不知道封存了多少年,竟然還嶄新如故。

    看帛書書寫“天武秘形初解”,陳海心裡一嘆,他還以為利用神衛傀儡分身的神識感知,分拆武道秘形乃是他的初創,沒想到當初煉製神衛傀儡分身的上古大能們,對神衛傀儡分身俱有什麼妙用,實際早就一清二楚了。

    陳海隔空攝來一隻銀匣,看到裡面封存的竟然是九元歸神真解的第二層功訣,所載竟然就是他此時所需、鞏固元神修為,利用元神所修煉、施展的種種神通。

    再將其他銀匣打開,赫然發現,有陣法初解、丹道書、天機禁制初解、誅神劍陣訣、御雷真解等他此時踏入道丹境之後,所急需修煉來增強自身戰力的玄門真法。

    左耳在第一層大殿所留的法寶不多,估計在此前的大戰中,玉虛神殿所留存的完整無損的法寶極為有限,而且絕大多數都是不能暴露行蹟的,祭壇之中只有一只灰撲撲製成普通香囊般的儲物袋,繡有“藏芥”二字。

    藏芥寶袋沒有附著他人的神魂印記,陳海拿過來就能感知到藏芥寶袋之內空間竟然有一棟四五丈高的大殿那般大,他隨手將純鈞魔戟扔進去,赫然發現藏芥寶袋竟然能減去所儲之物九成還多的重量。

    儲物法寶不能完全減重,實是儲物法寶最大的弊端,畢竟像陳海力大無窮,也不可能背著數万斤重的東西奔走如飛,多少都會有很大的影響,而眼前這只藏芥寶袋,竟然能減九成重,對陳海來說,實要比其他法寶更加實用。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8 10:44
第七百三十五章  出關


   昏暗無光的玉虛神殿內,陳海盤膝而下,將第一層大殿收錄的諸多道書典藏先直接拓印到識海之中。

    雖說陳海已經修成識海、元神,只要信息量不超過識海的承載,他就直接能將大量的道書典藏,先囫圇吞棗、不求甚解的直接拓印到識海之中。

    這比過目不忘的記憶神通還是要強出無數倍。

    不過,初次接觸如此巨量、燕州都絕無僅有的玄訣真法、陣法禁制,陳海常常會情不自禁停下來,試圖去參悟其中的精微奧秘。

    將道書典藏拓印到識海之中,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極耗精神念力及靈元法力,而心神沉浸進去參悟其中的奧義,更耗精神念力。

    不多時間,陳海就顯得特別的疲憊、憔悴,一副神思耗竭的樣子。

    只是初次接觸如此大量的、更高層次的道書典藏,又怎麼叫陳海不沉迷?

    除了九元歸神真解第二篇,依根本法訣修行,能增強、凝煉元神,為衝擊道胎奠定更堅實的道基,誅神劍陣、御雷真解兩本道書,更是他此時就能修煉來提昇實力的術法神通,怎麼能叫他不見獵心喜?

    陳海最終還是強忍住內心的衝動,先將其他道書典藏都拓印到識海之中,將這些道書典藏放歸原處之後,才認真翻看誅神劍陣與御雷真解的內容。

    御雷真解,從最基礎的聚雷術、御雷術到道胎境玄修才能掌握的紫霄神雷術、雷獄牢籠的修煉之法都有記載,是一門極為實用的雷系術法修煉道書。

    諸多雷系術法,陳海在燕州時都看到蒼遺有施展,但他當時專心武道修為,又要主持軍政大事,實在沒有太多精力兼修玄法,也沒有跟著蒼遺去修煉更深層次的御雷神通,沒想到在玉虛神殿第一層大殿裡,竟然有這麼一本道胎境以下的雷系術法修煉大全。

    陳海掌握風雷真意,御雷真解裡還有關於雷霆淬體的一些介紹,很值得陳海花時間認真的修煉一番。

    而誅神劍陣,僅看總綱部分就能看得出這一門是比韓三元所用衝靈劍陣更加強大的劍陣神通,只要參悟出誅神劍陣圖,以靈海秘宮及諸身竅脈靈穴,在體內勾勒出劍陣圖,便能同時祭禦多支靈劍禦敵。

    此時北陵塞堪堪穩住,陳海也不便在玉虛神殿之中久留太長的時間。

    看到角落中有一團霞光,應該是通往第二層大殿的門戶所在,陳海走過去,伸手輕輕推了一下,只覺得這團霞光之中充滿著狂暴的力量,還不是他此時所能破解。

    左耳將玉虛神殿、流陽宮滅亡以及神王衣缽的根本大法都放在第三層大殿,而照眼前情形看來,第二層大殿之中應該存放了一些他修入道胎境之後才能用得上的法寶、道書,陳海這時候也就不著急強闖第二層大殿。

    陳海步出玉虛神殿後,再回到聚靈石室之中,心隨念轉,半個時辰之後,又重新恢復青鱗魔軀,待穿戴整齊之後,走回地面。

    此時的北陵塞,已經徹底變了模樣,差不多在之前北陵塞的基礎上,又在外圍築了一道堅固的城牆,差不多將北陵塞的範圍擴大了十倍左右,之前的北陵塞實際成了內城。

    內城之間,此時也建了很多高大的石殿建築,陳海信步由韁的走進去,看到內城裡,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督軍府、典牧司、工造司等職能衙門應有盡有。

    陳海感知到姜雨薇此時就在內城督軍府,他便徑直走進去。

    姜雨薇正在公廳處理公務,見到陳海到來,分外欣喜,像個小女孩子似的從桌案後雀躍的走出來,盯著陳海看了一陣,皺眉道:“三個月,前輩修為貌似沒有什麼變化啊?”

    陳海得左耳賜了一滴仙元靈血,三個月直接踏入化形訣修行的最高境界,他此時沒有化變人身,姜雨薇自然看不出他這三個月的潛修收穫到底有大。

    左耳、玉虛神殿等事,都不便此時讓姜雨薇知道,陳海因此也不去提仙元靈血及化形訣修煉之事,只是故作高深的哈哈一笑,說道:“沒有什麼長進,才是最大的長進啊!”

    姜雨薇自知修為不夠,也探察不出什麼來,她這時候猜測陳海進入星衡域之前的巔峰修為就是如此,心想要是這樣,那就是正常了,畢竟之前是受傷後恢復修為,自然一日千里,在恢復之前的巔峰修為後,再繼續修行,速度自然就跟尋常弟子相仿了。

    姜雨薇請陳海坐下,先將這些日子的北陵塞的情況一一說給陳海知道。

    距離陳海閉關到現在,已經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當初姜明傳免去吳平的督軍校尉一職,委任他擔任北陵塞督造官,令他聽從姜雨薇的調令,吳平心裡憤憤不平,但他手裡僅有幾十殘兵敗將,還沒有資格跟姜雨薇在北陵塞鬥。

    又擔心姜雨薇他們隨時會來找他的麻煩,因此吳平在督造北陵塞的過程之中,不敢有半分的馬虎,短短的三個月,北陵塞的外城便已初具規模。

    北陵塞真正建成之後,燕台關還會再派三千多精銳兵馬過來,使得北陵塞能長期保有五千以上的駐兵。

    在這幾個月之中,周桐、魏騰和馬延等人也都相繼突破了闢靈境,晉升為萬仙山玉皇峰內門弟子,加上之前東都姜氏之前派遣給姜雨薇的四個明竅境,圍繞在姜雨薇麾下的明竅境就有十二位之多。

    更不要說還有沙天河這樣的道胎境強者的投靠以及陳海這麼強悍的役魔家將,以及戰鬥力不比道胎境初期武修稍差的玄金傀儡。

    可以說萬仙山近萬年以來都沒有哪個人在成為真傳弟子之前,能擁有這麼強的實力。

    眼下沒有什麼戰事,姜璇、姜澤等人大都在閉關精進,陳海又霸占地底的聚靈石室潛修,姜雨薇這段時間只能親自留在地面上,主持北陵塞的種種繁瑣事務。

    身在東都山的薑震,得知姜雨薇率領姜澤等人,在北陵塞連連斬獲大捷,也相當振奮,前段時間靈鵠傳書過來,說要派一名東都姜氏道丹境宗老再率以八個明竅期好手為主的百余東都姜氏精銳弟子、扈衛到北陵塞來聽從姜雨薇的調遣,到時候姜雨薇手裡能用的人手就更多了,不管誰制肘,姜雨薇都能在北陵塞站穩腳。

    二人正說著話,忽然殿外有人傳吳平求見。

    陳海就見著姜雨薇直接召吳平進來,吳平看到在一旁安坐的陳海,臉色陰沉的跟姜雨薇匯報籌造工場的建造情況,說過這些事,吳平也沒有什麼廢話,躬身行過一禮,就直接轉身離去。

    陳海剛想仔細問一下吳平最近的舉動跟表現,就見一名甲卒匆匆而來,將一封烙有金漆的軍令遞了過來,姜雨薇彈出一道靈光將軍令上的禁制解除掉,眸光一掃軍令,一雙秀眉頓時就皺了起來……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8 10:45
第七百三十六章  真傳駕到


    時值夏初,天氣已經炎熱起來,外面的蟬鳴沒有一刻停歇,叫的撕心裂肺的。

    議事殿中,姜雨薇揉了揉眉頭將從燕台關傳來的公函放下,跟陳海說道:“姜鎮守或許是還有些不甘心吧,竟然把薑定派到北陵塞來擔任右督軍。”

    “哦!”對這份調令,陳海也有覺得有些意外。

    陳海對姜族年輕一代的天之驕子薑定,還是早有耳聞的。

    姜定早在七年前就已經修成道丹,拜到姜族另一位老祖姜晉門修為,成為姜族在萬仙山為數不多的真傳弟子之一,在姜族以及在萬仙山的地位,都極為特殊,竟然會到北陵塞,到姜雨薇麾下來擔任右督軍一職?

    姜雨薇猜測這份任命,很可能是姜明傳在背後搗鬼——姜明傳對他們這邊利用不成,又沒能逼迫這邊獻出火鴉戰車,心裡不痛快是一定的,但姜定如此特殊的人物,要是他不願意到北陵塞來任職,又豈是姜明傳能勉強的?

    看來應該還是姜定本人更傾向到北陵塞來任職,但姜定作為真傳弟子,照道理來說,哪怕是到軍中歷煉,也有資格獨領一軍,真就甘心屈就姜雨薇之下?

    姜雨薇本來打算在陳海出關之後,就要進入地底的聚靈石室再度閉關、全力衝擊道丹,但這麼一來,看來又是要耽擱一段時間了,畢竟她總是要確定姜定的真實態度後,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姜雨薇不能一直在這些庶務上浪費時間,只有她早日成為真傳弟子,成為萬仙山一股真正能上檯面的力量,才是根本,唯有這樣,陳海才能藉姜雨薇更多的去影響天羅谷周邊的形勢,但樹欲靜而風不止,看來姜雨薇閉關的事情還要真往後拖一拖。

    陳海想著姜定人都還沒有到任,他們怎麼胡思亂想,也沒有什麼益處。

    陳海又和姜雨薇聊了幾句,外面一陣輕巧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馨香,姜璇走了進來。

    姜璇剛從魔獐嶺回來的時候,陳海見她修為還未穩固,而如今看來,氣息就凝實了許多,看來三個月的時間,姜璇受益匪淺。

    看到陳海,姜璇眼前一亮,打了個招呼,好奇地道:“剛才我來的時候,見到吳平正好出門,還和我打了個招呼,把我嚇了一跳。想想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姐姐你是怎麼把他收服的?”

    陳海看著姜璇說話的時候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嫵媚,頓時勾起了對蘇倩的念想,笑著解釋道:“吳平上一次大敗虧輸,損失兩千精銳,大半都是吳氏一族的子弟及扈從,害得吳煦在燕台關都無人可用,我想吳煦背地裡都在怨他無能。沒有吳煦給他撐腰,韓三元又不可能真正跟他一條心,他一個道丹能在北陵塞扑騰出什麼風浪?他要再不老實,大小姐找個由頭治他的罪,也不會有人幫他說話!”

    姜璇聽陳海說完,嘴巴張得大大的,過了好一會兒,撇了撇嘴道:“你們羅剎魔腦子裡面長得不都是肌肉麼?怎麼偏偏你就這麼聰明,我都想不通的關竅,你 眼就能看出來,真懷疑你是不是人族派去羅剎魔做的臥底,犯了什麼事情變不回來了。”

    此話一出,姜雨薇和陳海二人情不自禁的交換了一下眼神,想不到姜璇隨口一說,就一語中的。

    陳海見兩個姐妹嘰嘰喳喳,不知道要講到什麼時候,就起身先行離去了。他這一閉關就是三個月,也不知道天羅谷那邊在上次收兵之後,有沒有其他的異動。

    黑暗中,一道淡淡的青色身影掠出北陵塞,天羅谷方向趕去。

    赤源及翼魔赤軍是陳海掌握天羅谷內動向的關鍵,因此他若非必要,甚至都不會通過神魂禁制去主動聯繫赤源及翼魔赤軍。

    這次到天羅谷,陳海照樣先在外圍潛伏,等赤源有事從天羅谷深處走出來,才就近跟赤源聯絡。

    孽境殿少君泰官上一場大戰,雖然在北陵塞外,將手上的精銳魔兵消耗了七七八八,聚集的幾萬魔物也都消耗殆盡,但一舉屠滅兩千多人族精銳,這段時間內,對魔族而言,這也算是不小的功績了。

    此外,魔族還繳獲大量的鎧甲兵刃,這些雖然不能直接為魔族使用,但開爐熔煉,還是能鑄造一些極精良的兵甲;更重要的是,魔族這次還完整的將一座四柱誅魔陣繳獲走。

    魔族肉身魔軀強大,擅長近身搏殺,魔修很少,擅長煉器的魔修更少,更不要說封禁級、護山級的大型法陣了。

    一座四柱誅魔陣的繳獲,不僅意味著殲滅一部人族精銳,更能令魔族在天羅谷附近建造一座強固的防壘,這令泰官的聲望上升不少。

    消息傳開來後。就有一些個好戰的魔族,就開始從魔域各處,帶領麾下向天羅谷,效忠於泰官。

    此外丹圖還額外從血雲荒地調了上万精銳,聽從泰官的調遣,這使得泰官在過去三個月內,在天羅谷內的兵力非但沒有減少,反倒增加到近兩萬兵馬。

    這時候陳海才從赤源那裡,知道魔尊丹圖原是孽境殿魔君鳴裕的胞弟,原來也是魔君的修為,是犯下什麼大罪,最初神魂才跟般度等魔侯,通過往生大陣貶入血雲荒地的。

    就是說,丹圖是泰官的親叔叔!

    鳴裕魔君死後,理論上泰官就是孽境殿之主,但孽境殿大小魔侯數十樽,卻沒有幾人給剛剛修煉成魔胎的泰官好臉色,這個也包括泰官的新叔叔。

    不過,這次丹圖卻同意調一万精銳魔兵進入天羅谷,聽從泰官的調遣。

    陳海也猜不透丹圖到底在打什麼心思,也不知道這事是禍是福,但赤源卻逃脫丟兵損將的責罰,麾下又重新有一千精銳魔兵統領。

    陳海暗中傳授赤源一些修煉的秘法,便趕回北陵塞,每日除了指導諸將卒弟子修習戟法武道外,也同時跟匠師一些參詳天機秘圖,研究風焰動力匣的煉製之法。

    火鴉戰車需要真元法力御之,才能日行數千里,這對靈元法力相對有限的道丹境,火鴉戰車就顯得頗為雞肋。

    火鴉戰車本質還是法器,需要祭煉、附入神魂印記才能驅禦進退,而不管星衡域的天地靈氣多麼充裕,耗用真元法力驅御之,一旦真正遇敵,反倒先害自己陷入險情。

    陳海就想著將風焰動力匣跟火鴉戰車結合起來,將火鴉戰車改造成火鴉風焰戰車。

    東都姜氏派過來輔助姜雨薇的兩名道丹境宗老,其中一人擅長煉丹、一人擅長煉器。風焰動力匣相當於玄階上品法寶,陳海只需要交給擅長煉器的宗老煉製即可,並不需要佔用陳海太多的時間,他更多的時間還是用在督促弟子以及自身修煉上。

    陳海平時根本不敢將融有龍涎真息的丹藥,讓給諸弟子服用,就怕稍有不慎,走漏風聲,但在之前的御魔惡戰,陳海將一批特殊的龍涎丹混入其他丹藥之中,讓諸弟子服用後苦戰禦魔。

    北陵塞禦魔一戰,陳海他們斬殺近三萬嗜血魔物、近千精銳魔兵,自身也傷亡逾半,在激烈的戰事之中,他們服用龍涎丹是根本察覺不到其中的異樣的。

    而事後有弟子能改善根骨,也完全可以說是激烈而悲壯的戰事,促進諸弟子迅速成熟起來,修為精進要比以往稍快那麼一些,也就沒有人會起疑心了。

    這也是北陵塞嫡系子弟雖然傷亡逾半,但活下來的人裡,闢靈境弟子始終能保持三百之數以及魏騰等人能順利突破闢靈境、踏入明竅的原因之一。

    這一日,陳海正自清修,就感知到百餘里,有大隊人馬正往北陵塞而來,陳海走出靜室,看到姜雨薇也從督軍府出來,便一起往城門飛去,遠遠看到一隊人馬粼粼而來。

    隊伍當中是一輛巨大的青銅古輦,由兩頭金毛狻猊獸拖拽著緩緩前行。

    古輦上坐著一位青年,身穿一席白袍,雖然遠道而來,卻是一塵不染,身後有六名道丹境高手相隨,其他有兩位老者氣息極為凝實,看起來很快就要突破道丹,修成道胎了。

    其麾下還有六十個沒有身穿盔甲的明竅境修士,則禦騎將古輦簇擁在其中。

    很顯然那白袍公子正是姜定,而他身邊這麼多人,並沒有穿軍中的製服鎧甲或袍裳,想必都是姜族指派給姜定或姜定成為真傳弟子之後招攬來的扈從。

    陳海沒想到這姜定剛剛過來,便這麼大的排場,心想真傳弟子在宗族以及宗門,所能掌控的資源,果然非一般弟子所能想像。

    馬蹄匆匆、車轍轔轔,很快的一眾人來到了北陵塞城下,那白袍公子淡淡地道:“姜督軍何在?我姜副督軍前來拜見……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18 10:47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下馬威


    姜定率部趕到北陵塞赴任,滿城將卒都已經驚動,這會兒姜澤他們也從內城趕了過來,看見姜定身下氣息古拙的銅輦,看那兩頭威猛異常的金毛狻猊,心想皆是感慨,姜定果真不愧是姜族年輕一代的天之驕子,同時又替姜雨薇跟他們自己頭痛起來,這麼一號人物,到北陵塞怎麼可能會甘居姜雨薇之下?

    姜雨薇趕到城門前相迎,也是想放低姿態,以便日後好相處,沒想到眼睛明明看到她卻視而不見,還開口一個姜督軍,閉口一個姜副督軍,想來還真是很有些情緒啊。

    姜雨薇心裡知道她除此北陵塞主將身份之外,也沒有其他地方能令姜定瞧得起,這會兒也是念在同為姜氏一脈,也不願意讓外人笑話,她面色如常的說道: “我就是姜雨薇,姜定師兄遠道而來,先隨我去督軍府一敘……”

    說完之後,轉身跟趕過來看熱鬧的薑澤吩咐道:“姜澤,你將隨姜師兄領來的甲卒安排在城東大營,另外,姜師兄的護衛,都安排到右督軍府宅——姜定師兄,請!”

    姜雨薇存了息事寧人的心,姜定卻是得寸進尺的劍眉一挑,笑道:“那請姜督軍在前面帶路。”

    他也不下輦車,就這麼要御者驅禦兩頭金色狻猊獸,拖著銅輦進城,同時讓姜雨薇在前面的帶路,往城中的督軍府而去。

    姜雨薇臉露寒煞,轉身回來,盯著姜定,不客氣的說道:“姜定,在宗門之中,我敬你為師兄,但在軍中,我是北陵塞督軍。任何車駕,除非得我的許可,都不得在軍營中馳行,還請姜定師兄,下車而行。”

    姜雨薇身形嬌小,站在高大威猛的金毛狻猊之前,彷彿是一隻隨時會被眼前這兩頭上古凶獸吞噬掉的弱小獵物,但她就是一步不退,堅持請姜定從車輦上下來,隨他走去督軍府。

    “你什麼東西,敢攔我家公子的道,我們公子就是不下車而行,你想怎麼著?”車輦前的御者,身穿青袍,皺眉喝斥著,揮起手裡的御獸鞭,就要朝姜雨薇當頭抽來。

    “混帳東西!”陳海就站在姜雨薇的身後,姜定囂張跋扈倒也罷了,沒想到姜定身邊的人更囂張跋扈,竟然在軍中就敢對主將動手,這一瞬他的魔爪有如閃電探出,一把將禦獸鞭抓住,更是在姜定及他身邊人來得及反應之前,禦獸鞭似龍蛟反捲,下一刻就將膽大妄為的御者拖了出來。

    陳海雖然僅僅只是道丹境修為,但是他殺伐征戰頗多,威勢何其恐怖,他一出手就帶著濃濃的鐵血氣息,驚得兩頭金毛狻猊下意識就朝他猛撲過來。

    陳海這時候已經將純鈞魔戟掣出,當即就斬出七道戟芒,將兩頭金毛狻猊逼退,這時候又猛然一腳將御者踏在粗壯的鱗足之下。

    姜雨薇看到姜定沒有出手,但他身側六名道丹幾乎是同時祭禦法寶靈劍,要聯手朝陳海攻來,怒喝道:“你們敢造反不成?”

    誰知道一言不合,陳海猝然間就拔戟相向?

    姜澤都是愣了有那麼一會,才傳念通知陣法師將四柱誅魔陣的防禦護靈撐起來,將薑定等人隔絕在外面。

    吳平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態遠遠的站在一旁,想看到姜雨薇如何去面對在姜族內部地位要遠比她高的薑定,想看姜定怎麼給姜雨薇以下馬威,但也絕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再看陳海鱗足之下的那名御者,胸部都塌了下來,想必胸骨連同五臟六腑都被陳海一腳踩得粉碎,心想此人再好的修為,都不要想活命了。

    吳平這一刻也都是愣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說好?他頗為後怕跟韓三元對望了一下,心裡慶幸這段時間沒有滋惹是非,要不然實在不敢肯定姜雨薇跟她身前這頭青鱗魔,會不會抓住把柄就對他們出手。

    “擅闖轅門、無事喧嘩、衝撞上司,皆不赦之罪;姜定,你身邊的御者,犯這三條大罪,每一條都足令他軍法受死,你身為右督軍,可有意見?”姜雨薇沒想到陳海出手就直接要了御者的性命,這會兒也只能硬著頭皮強硬下去。

    而且姜定剛到北陵塞,就對她如此蠻橫無禮,她要是忍氣吞聲,以後誰會聽從她的號令?

    別人皆是震驚,姜定身後人的更是暴怒異常,甚至只要姜定下令,他們直接毫不猶豫將這北陵塞拿下來,但姜定一雙有如星辰瀚海的眼瞳死死的盯住陳海。

    因為陳海出手將御者在他眼前抓出的時間,他其實距離御者更快,但他並沒有來得及出手將陳海封回去。

    他沒有出手,因為他知道即便沒能將陳海的伸手封回去,他再出手就沒有意見,難不成真要在北陵塞之前,跟姜雨薇廝殺一場?

    姜雨薇的強硬,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來沒有那麼好欺付。

    就在眾人以為姜定會按捺不住出手之時,姜定則拍拍手笑了起來道:“有意思,有意思——這混帳傢伙真是不懂規矩,死也就死了。”說完揮手讓身後的六老將法寶靈劍都收起來,舉步走下古輦,走到防御靈罩前,朝姜雨薇伸出手,笑著道:“這御者是太莽撞無禮了,死了也是活該,倒是勞煩姜師妹你手下這頭小魔寵幫我收拾了——姜師妹,請!”

    姜定能放能收,也令姜雨薇頗為意外;姜澤更是擔心他們要是打開大陣,放姜定他們進來,姜定會不會直接出手。

    姜雨薇朝身後揮了揮手,直接讓陣法師將大陣打開,請姜定他們來進來。

    ************************

    北陵塞雖然擴大了不少,但也就是三百丈方圓的樣子,這個是四柱誅魔陣最為有效的防禦範圍。

    幾人很快就來到了督軍府,進入議事殿中;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幾人分次落座之後,姜定左右看了看,指向姜雨薇身後的陳海道:“姜師妹,你時時處處說規矩,但你身邊一介役魔什麼身份,竟然能在議事殿中偷聽軍機大事,這又算什麼規矩?此處離天羅谷甚近,若是他走漏了消息,到時候造成重大損失,就算是用鎖魂印將之神魂滅掉,又能有什麼用?”

    姜雨薇冷笑一聲,俏臉寒霜地說:“姜青乃我家將,他可不可靠,自當我來決定,要是出什麼簍子,我領軍法懲處就是,礙不到姜師兄你頭上。本來今日就想找你商量一下你的具體職司,但姜師兄今日既然已經疲憊連下車行走都艱難,但有些事情我們押後再議吧。姜師兄的住所,我都已經幫你準備妥了,現在就派人帶你過去……”

    說完也不起身,就徑自在那裡品茗,請姜定帶著手下六名道丹自行離開。

    姜定定定地看了姜雨薇幾眼,拱了拱手,說道:“那便告辭了。”說完就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接下來的幾日,姜定倒是再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了,每日里只是在北陵塞轉上幾圈,就自回到院落之中修行,甚至都不去他帶來的三千精銳臨時駐紮的軍營中去,也叫人猜不透他在幹什麼。

    陳海也不怕姜定能做什麼手腳,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連日來,他都和東都姜氏派來的煉器宗老混在一起,以求早日將風焰動力匣煉製出來。

    這一日,星衡域的第一颱風焰動力匣煉製成,陳海正準備將這颱風焰動力匣裝入火鴉戰車之中,這時候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閉關的沙天河忽然找上門來。

    見到陳海,他直接就道:“姜定找過我了!”

    一旁東都姜氏的煉器宗老,正全神貫注地在材料之上用神念帶動靈火刻印法陣,聽沙天河這麼一說,心神一亂,那材料當時就被燒穿掉了。

    陳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妨,慢慢來!”說完就和沙天河向自己的靜室走去。

    回到房間之後,陳海布下隔音陣法,笑著道:“怎麼,姜定給了你多大的好處?”

    沙天河早知道陳海心智過人,怎麼可能猜不到姜定找他的原因?

    沙天河聳聳肩道:“一柄天階法寶,一卷禦火道書,還有隨他進萬仙山修行的機會!”

    陳海搖了搖頭,嘖嘖道:“這姜定看起來雖然跋扈了一點,倒還是知道凡事要先挖對方牆腳跟——沙大當家可是想好要改換門庭了啊?”

    沙天河哈哈大笑,指著陳海說:“萬仙山每一位真傳,皆是天選之背,我看似有機會能恢復道胎境初期的修為,但想必也不會被姜定這些年看在眼底,何苦去找罪受?”

    以沙天河的眼光,不難看出姜雨薇突破道丹在即,到那個時候,姜雨薇和姜定明面上的身份就是相同了,他何必在這時候做出改換門庭的愚蠢事來?

    再說現在這北陵塞里,最令他感興趣的不是姜雨薇,而是陳海。

    一頭修成天地山河劍意的青鱗魔,想想都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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