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無痕 作者:更俗(連載中)

 
ssopp 2017-1-6 14:3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53 547583
ikller 發表於 2017-9-23 09:47
第七百七十七章 勸留

    蕭江能探查到黑風島和落霞港的詳細狀況,落霞港和黑風島又何嚐不知道蕭江主力正全力往黑風島奔襲過去?

    即便楊隱和黃沾二人,不依賴陳立所建立的斥侯體係,依舊能察覺到大敵將至。

    他們認定陳海乃是崇國萬仙山第一強者薑寅的嫡傳弟子,才決意護送漱玉仙子周晚晴回海陽郡,以換周族的功名,他們這時候依舊沒有識破陳海的騙局,但麵臨數倍於己的強敵壓境、而落霞港又混亂一片,伏蛟軍水師戰船數量又明顯少於敵軍,並無增援的跡象,生死頭頭之際,由不得他二人還能繼續鎮定從容下去。

    “這陳海鑄造重鋒箭不說,還不強加固島內的防禦,難道他真打算為周氏盡忠下去?”楊隱在自己的座艙之中,來回踱步,踩得甲板噔噔作響,瞅著黃沾枯瘦的老臉問道。

    因為有隔音法陣的緣故,他說話之間絲毫沒有半分的忌憚,他將黃沾拉過來,就想兩人是不是去勸陳海,趁敵軍還有四五百裏,他們趕緊率己部嫡係精銳逃離黑風島,不要再摻合這一攤看不到一絲希望的爛事了!

    一向老奸巨猾的黃沾則斜靠在靈虎錦皮軟榻上,攤手說道:“這我怎麼知道,他或許覺得能守住黑風島吧?”

    “怎麼守?就算是有靈蛟伏波大陣,就算是黑風島有地利之便,我們僅有兩萬兵馬,怎麼抗衡蕭江麾下所率的九萬精銳?不要說他了,即便他師尊金劍仙薑寅在此坐鎮,也未必能守住黑風島吧?”楊隱問道。

    黃沾搖了搖頭,淡淡地道:“陳真人所謀甚大,或許有什麼我們未知的底牌吧?”

    “什麼底牌?”楊隱問道。

    “你想想看,當時我們被劉亞夫蒙騙,稀裏糊塗當了雷陽宗誘殺漱玉仙子的誘餌,這個且不說,當時漱玉仙子意外落入陳真人手裏,他倘若將漱玉仙子獻給雷陽宗,他又是金劍仙薑寅的弟子,你想想看,雷陽子會給他多少好處?”

    “……”楊隱聽完一怔,也微微點頭,覺得當時陳海將漱玉仙子獻給雷陽宗,同時又作為金劍仙薑寅的弟子,雷陽宗絕對不會少了他的好處。

    黃沾繼續說道:“陳海明明能從雷陽宗那裏拿到足夠多的好處,卻偏偏沒有如此,反而虎口拔牙,護送周晚晴逃回海陽郡,在我們眼裏看來,自然是膽大貪天,想要從周族那裏獲取更大的好處。不過,楊兄弟你也要知道,膽大貪天也要有膽大貪天的底氣才行——劉亞夫三名道胎追殺陳真人而不得,這顯然也非你我事前所能料到的。而此時陳真人即使還能不動聲色、安坐如山,我就想著啊,陳真人是不是是還有其他底牌,隻是暫時沒有跟你我展露出來?萬仙山的底蘊,又豈是你我能夠看透的?”

    “你說這話不假,但這時候都火燒眉毛,陳真人那裏還藏著腋著,這不是叫人著急嗎?”楊隱跺腳歎氣道。

    正在二人談論的火熱之時,黃沾忽而神識一動,揮手讓楊隱噤聲,而後撤去了隔音法陣。

    不多時,朱明巍走了進來,向二人躬身施禮,奉上陳海新簽發的令函,說道:“二位真人,大都督有令,著所有人全部棄船登岸結陣,準備迎敵。”

    “棄船?”楊隱愣了一愣,心想他們就是靠船討生活的,怎麼能棄船登岸迎敵?

    楊隱正待發作,卻叫黃沾伸手拉住。

    黃沾接過朱明巍手裏的令函,說道:“老朽已經知曉,這就依令行事。”

    朱明巍行禮走出艙室,但在岸站了好一會兒,卻不見楊隱、黃沾所部有動作,微微皺起眉頭,趕忙往大都督府飛去。

    此時沿內河碼字,一萬四千餘甲卒,分十數陣列集結,準備進入各自防禦陣地,朱明巍滿臉憂色,不顧大營內非軍機要事不得禦風飛行的禁令,直接禦劍向大都督府飛去。

    看大帳內皆是從北陵塞追隨陳海的老人,朱明巍直接將他的擔憂說道:“大都督,我過去傳令,楊都督與黃都督兩人就在一起,我傳了軍令,他們兩人雖然應下,但我在岸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他們有所動作。”

    沙天河在一旁端坐著,此時也是眉頭大皺道:“大戰當前,若是楊隱和黃沾心思不穩,怕是不好收拾。”

    “這兩個貪生怕死的鳥貨,哪裏可能跟我們同心死守黑風島?”魏漢甕聲說道,“依我看,趁敵軍距離黑風島還有四百裏海路,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將他們二人給哢嚓掉!”

    魏漢說是萬仙山外門出身,但常年廝混軍中,鐵血無情起來,比強盜還強盜,就希望在迎戰之前,先將黃沾、楊隱這兩個不穩定因素給解決掉,省得他們臨戰時再反戈投敵。

    “胡扯!”陳海瞪了魏漢一眼,叫他不要胡說八道,他這時候也感知楊隱和黃沾兩人船上雖然有將卒在登岸,但是遲緩無比,而且此時登岸,也都是之前兩人在黑風島收編的降卒。

    陳海微微一歎,搖了搖頭,說道:“看來還得是我親自走一趟,勸他們一勸!”

    “不可!”

    “都督慎重!”

    見陳海竟然要親自去黃沾、楊隱的水營裏勸他們不要有什麼異念,議事殿內眾人盡皆起身出言勸阻,

    “這二人眼下心思不定,要是他們鋌而走險扣下大都督,我們該如何自處?”

    陳海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無妨。黃沾、楊隱想走,無非是對此戰沒有信心,我相信能說服他們堅定信心留下來——再者說,他們就算想走,也不會去投蕭江,暫時扣下我,還能害我的性命不成?”

    聽陳海這麼說,沙天河嘿嘿一笑,陳海此時冒充的是薑寅的真傳弟子,即便黃沾、楊隱扣下陳海,獻給蕭江,蕭江也隻能囚住陳海送去萬仙山。

    ******************

    蕭江率九萬精銳水師直撲黑風島,陳海此時手裏能用的兵力就隻有兩萬,要是讓楊隱、黃沾率其中六千精銳,就這麼走了,他怎麼還有贏下這仗的絲毫希望?

    在沙天河的陪同下,陳海往碼頭飛去,見除了之前收編的降卒外,黃沾、楊隱的嫡係兵馬一個都沒有下船,陳海揚聲道:“還請黃督軍、楊督軍出來說話。”

    楊隱、黃沾二人明顯是已經有所準備,聞聲而出。

    在他們出現在陳海眼前的那一刻,陳海就察覺到四周彌漫著的天地靈氣明顯有波動,想來是兩艘戰船上的防禦陣法已經準備好,顯然是防禦他這邊突然發難。

    還沒等陳海開口,黃沾先是拱手道:“大都督,我和楊兄知道都督乃是人傑,想來應該知道審時度勢。眼下落霞港一片混亂,宗閥子弟爭先逃命,蕭江提兵進攻黑風島,難道都督真認為這兩萬人能守住黑風島麼?”

    “我們好歹並肩作戰過兩回,可否讓我獨自一人上船一敘?”陳海哂然一笑,也不等黃沾、楊隱同意,就將乾坤寶袋摘下來,讓沙天河替他先拿著,虛步登上戰船,站在楊隱、黃沾二人麵前,說道,“楊都督、黃都督,要是你們還不放心,可以先將防禦法陣升起來,再隨我進艙室密議……”

    黃沾、楊隱麵麵相覷,雖說陳海實力之前能逆抗道胎境強者,但他將裝法寶的乾坤寶袋送給沙天河拿著,身上又確實沒有其他法寶的氣息,他們又驚又疑,不明白陳海有什麼自信,認為他們一定不會猝然發難?

    見陳海已經先往艙室裏走去,楊隱、黃沾也隻能硬著頭皮跟著進去,將艙門關閉,隔絕內外的聲音傳遞。

    “蕭江勢大,攜九萬精銳奔襲黑風島,看形勢,黑風島僅有兩萬兵馬,確實是不能與之相抗,”陳海坐到錦榻上,看到角幾上有一盞未飲過的靈茶,端起來細細啜了一口,才慢悠悠的看向黃沾、楊隱,問道,“落霞港此時是一片混亂,宗閥子弟搶船逃命,但我問你們,蕭江為何不去攻打落霞港,反而來打黑風島?”

    “……”楊隱、黃沾微微一怔,沒想到都火燒眉毛了,陳海竟然跑過來跟他們探討這個問題,一時半會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蕭江要是能不費吹灰之時,擊敗周氏殘族,他絕對不會吝嗇打,但蕭江此時去打落霞港,無法登岸,隻能以重創伏蛟軍船隊、封鎖周氏殘族南投空海城的通道為最終目標,最終即便能勝,也必然是慘勝。而將周氏殘族二三十萬精銳戰力封堵在落霞港,蕭若海率叛軍主力過來,必然又是一場生死決死的死戰,蕭氏即便能勝,還是慘勝!”陳海說道,“你們想想看,蕭氏要是最後都是以慘勝收場,他們能有效統治九郡國嗎,最後還不是徹底淪為雷陽宗的附庸,這跟他們篡位叛逆之前,有什麼區別,他們何苦來這一遭?”

    “……”黃沾、楊隱兩人雖然是老奸巨滑,但以往過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對政治形態,自然不如陳海看得透徹,遲疑說道,“大都督是說蕭江不想跟周氏殘族主力在海上決戰,才決意奔襲黑風島的?”

    “不錯,蕭江不想跟周氏殘族主力在海上決戰,但眼下的形勢,他要是一戰不打,就放周氏殘族主力南逃空海城,對雷陽宗也交待不過去,打黑風島,實際是蕭江的緩兵之計!”陳海說道,“當然要有選擇,他連黑風島都不一定想打,你們想想看,我們此時要是棄島而逃,蕭江會不會死命咬在我們尾巴後麵,正好不用去打落霞港了,不用去麵臨周氏殘族的主力了?你們是覺得跟蕭江在海上決戰能有一絲勝算呢,還是死守黑風島,有一絲勝算?”

    “……”黃沾、楊隱麵麵相覷,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陳海。

    “即便我們去投蕭江也是沒有用的,因為我們去投蕭江,並不能讓蕭江必勝周氏殘族,甚至還令蕭江不得不去進攻落霞港,所以,你們真要去投蕭江,蕭江必然會下令殲滅你們,然而借停靠黑風島休整,拖延戰機!”陳海說道,“而隻要我們有足夠的死戰決心,讓蕭江知道想要拿下黑風島,必然付出慘重的代價,蕭江就有決心吃掉我們——我在扶桑海是初來乍到,蕭江此人到底是什麼性子,他會做什麼決策,黃大當家、楊大當家,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吧?你們總歸不會想著扣押我去投蕭江吧?”

    “我二人,絕不敢對大都督有絲毫不敬!”黃沾、楊隱惶恐說道。

    聽陳海這一通分析,他二人也真可謂麵色如土,他們以為守島必死無疑,卻沒想過守島竟然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我們好歹並肩作戰過一場,你們即便決意要留,我也不會留難你們,但黑鯊號、血屠夫號,駛出入海大閘,我們從此之後便是敵非友,還請黃大當家、楊大當家,快拿定主意!”陳海定定地盯著他們二人問道。

    整個黑風港上下一時之間除了呼嘯的海風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響,上萬將卒盯著小小的船艙,一個個心生忐忑,都大氣都不敢喘。

    “一切聽從大都督的安排!”黃沾與楊隱對望一眼,揮手打開艙門,在上萬將卒之前,跪拜在陳海之前。

    雖說陳海到底沒有手裏有沒有底牌說出,但他們想著既然守島是唯一的選擇,到時候即便守不住,手下兒郎死傷殆盡,隨陳海逃往萬仙山,或許並非壞的選擇。

    *****************

    黑風島就在一二十裏之外了,蕭江緩緩舒了口氣。

    此時前方斥候傳回消息,落霞港方向已經有吃水極深的船舶出港南下了,蕭江想著拿下黑風島之後,無論如何都要在黑風島休整幾日,讓周氏殘族的主力逃往空海城去。

    空海城整合周氏殘族的力量,短時間內實力一定大漲,到時候隻會是雷陽宗受到的壓力最大,而蕭氏才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整合九郡島的勢力。

    想到這裏,蕭江臉上浮出一抹自得的笑意。

    “這入海大寨乃是黑風島的大門,這陳海居然連守一下都不曾,就這麼直接放棄了?”蕭飛羽看著眼前空蕩蕩沒有一人防守的入海大閘,喃喃道。

    黑風島才一百多裏縱深,不要說蕭江了,蕭飛羽神識最遠也能感知二百裏外的氣息變化,可以說不用眼睛,就將黑風島上的動靜摸得一清二楚,此時看見陳海將所有的兵馬,都收縮回距離入海大閘三十多裏的大營內,就連黑鯊號、血屠夫號、血蛟號唯有三艘正式戰船,連同其他大小船舶都鑿沉到通往黑風大營的內河河道裏,阻止這邊水師戰船通過,擺出一副與黑風島共存亡的姿態,也是大感異常。

    看著那孤零零在外的港閘,蕭江不耐煩地一揮手,拍出一道巨大的掌印,直接往鐵閘轟去,沒有法陣護持的、上百萬斤重的巨閘就轟然倒下。

    巨閘崩塌下來,在內側的河道裏掀起滔天的大浪,等風浪平息過後,蕭氏水軍精銳斥侯就先行分水旱兩路往前摸去,有些機關、陷阱,不是通過神識及氣息感知就能摸出來的,還需要人親自摸一遍。

    而這時候,前軍三萬精銳水師,以兩艘青鸞級戰船為主,共十艘戰船,防禦法陣啟動閃爍著青朦色的光華,通過入海大閘,沿著大閘內側的河道,緩緩往前逼……

    此時黑風大營的靈蛟伏波大陣也攸然啟動,一頭百米長的靈氣蛟龍傲然凝聚成形,往入海大閘這麼撲來,但十二艘戰船,不要說其上三萬精銳水師裏,能禦劍、馭物的數千辟靈境弟子,一人吹口氣就能將這頭靈氣蛟龍吹滅掉。

    更何況兩艘青鸞級戰艦,所煉入的防禦法陣,也不比靈蛟伏波陣差上太多,與其他八艘戰船的防禦法陣聯合在一起,除非黑風島布下天地大陣,要不然一座靈蛟伏波陣在此等規模的戰事中,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而此時周氏手裏的天地大陣,就隻剩兩座,還都部署在落霞港。

    蕭江存了拖延戰機的心思,自然不肯將戰力全部放開,除了後軍三萬精銳守在島外,蕭江親率中軍三萬精銳水師,守住入海大閘附近,等這些部署完成之後,才下令前軍分出一萬五千人馬登岸,然後分從水陸兩處開始進逼黑風大營。

    就在蕭江做完這些舉措之後,這時候在河道中段有一座臨河的百丈高崖,猛然震顫起來,蕭江遠遠看到有數道身影,將十數枚道符化作玄光打入百丈高崖的山腳下,一陣天地動搖,就見那座百丈高崖攔腰斷裂,往河道垮倒過去。

    “難道這就是陳海定下來的計策?用撼動符摧毀高崖,想要封住河道,不讓我們戰船過去?可惜啊,效果不大理想啊!”蕭江率領六萬人在鼓浪島外戒備著,見垮塌下來的高崖,才堵入三分之一的河道,笑著問劉亞夫道,“當初你就讓這麼個人將鼓浪島給奪了?”

    劉亞夫陰沉著臉,也不接話。

    蕭飛羽躍躍欲試的請戰道:“大都督,我願往前軍督戰,去收複鼓浪島。”

    蕭江看著蕭飛羽年輕而渴盼的眼神,暗想著這些日子將他壓製的太過厲害,畢竟是蕭族年輕一代唯一修成道胎之人,大兄登上王位,必然會立他為世子,確實也應該讓他建立可以炫耀的功績了。

    蕭江又問劉亞夫:“劉真人可也願去前軍督戰?”

    劉亞夫怕前軍怠慢,拖延戰機,自然願意率殘部與蕭飛羽一起,趕往前軍督戰——戰況如蕭江所料,兩艘青鸞級戰船、八艘龍雀級戰船,防禦法陣全開,威能並不在靈蛟伏波陣之下,一齊往前進逼,自然就將靈蛟伏波陣壓製下來,掩護登岸的將卒,從左右兩翼往前進逼!

    然而沒有等前軍糾纏上去,黑風大營內的守軍,突然間就摧毀西城牆,蜂擁往西逃去——

    蕭飛羽坐鎮的前軍,豈容黑風水師精銳這麼容易逃跑?十艘戰船就快速往碼頭破浪急行,蕭江嚇一跳,趕緊傳音令前軍主將小心有詐。

    這時候靈蛟伏波陣的陣器,部署在碼頭方向的,這時候猛烈爆炸起來,掀起一波波勁氣射流,仿佛颶風一般,將左右樹木摧折。

    雖說有三艘龍雀級戰船被掀翻,但也沒有什麼大礙,有防禦法陣保護,將卒可以下船潛上岸。

    看到數十陣法師皆一臉深受反噬的模樣,在摧毀所有的陣器之後,也隨眾人往黑風島西麵的山穀裏遁去。

    見黑風水師不戰而逃,而且是逃往無路可以撤出黑風島的西島山嶺,蕭江眉頭微微一蹙,但不等他想出什麼名堂,蕭飛羽已經在碼頭上,催促前軍所有的將卒都放棄戰船,登岸推進作戰,也壓根沒有再跟蕭江商議的意思。

    蕭江苦澀一笑,他知道蕭飛羽求戰心切,他既然在前軍坐鎮,又跟隨大軍穩穩的往前推去,他這時候還真未必能將蕭飛羽攔下來。

    再想到蕭飛羽率前軍登岸作戰,戰事進程會更緩慢,說不得還能拖延更長的時間。

    劉亞夫看著蕭飛羽愚不可及的搶著登岸作戰,他也隻能帶著嫡係近隨,隨蕭飛羽銜尾追擊而去。

    “魚兒咬鉤了,但可惜蕭江那頭老狐狸不上當,周宮主在落霞港稍有動作,隻怕就會將他給驚跑!”在三十裏外的一座高崖上,沙天河一邊要小心頭頂有落雷劈下來,一邊看著登岸後迅速往黑風島內側追過去的叛軍說道。

    “那蕭飛羽據說是蕭若海最有出息的兒子,他要是戰死沙場,蕭江還能說撤就撤嗎?”陳海看著一身黑甲、手持戰戟的蕭飛羽,冷冷笑了一下,跟沙天河說道,“到時候還要請沙大當家專程照顧好人家蕭大公子啊!”

    “這個是當然!”沙天河哈哈一笑,他不確認蕭江會不會最終上當,但此時能消滅到蕭氏叛逆水師近三分之一的戰力,也絕對是大勝!
ikller 發表於 2017-9-24 22:46
第七百七十八章 血戰

    那蕭飛羽求功心切,卻也是不蠢,看黑風軍往西麵山嶺撤退的陣形並不潰散,也是等前軍三萬人馬全部都登岸後,才集結銜尾追去。

    黑風島四麵環山,高崖如屏,高空還不斷有落露降下,島內卻以低矮丘陵為主,連綿起伏不絕。

    過去數千年間,島上也有數萬平民棲息繁衍,但蕭江率叛軍水師攻來,黑風島的民眾大多都被豐逸臣提前撤到落霞港,留下一座空島被劉亞夫率部占領,繼而被陳海拿下。

    駐軍大營與內河碼頭緊挨著,又由於從入海大閘進來的河道有三四百米寬,短時間無法用沉船、斷崖徹底封住,也就沒有辦法阻擋叛軍水師戰船一擁而入。

    事實上不需要叛軍水師近七十艘戰艦都進來,哪怕是叛軍水師前軍十二艘龍雀級以上的戰船,大小十二座防禦或攻擊性法陣一起發動,就絕不是駐軍大營一座靈蛟伏波陣及陳海手下兩萬兵馬所能抵擋的。

    所以陳海必須第一時間放棄駐軍大營,往黑風島西麵的山嶺深處撤退。

    跟陳海他們之前草率所造的黑風號不同,九郡海所專門打造的戰船,其防禦型或攻擊性法陣的陣器,都是直接嵌入船體之中,是船體的一部分,卻不是隨隨便便能拆下來的。

    大半個時辰之後,陳海率兩萬兵馬,逃入一座山穀之中。

    那山穀僅有數裏縱深,背依千丈高崖,兩側都是樹蔭濃密的石嶺,山穀裏甚是幽靜,之前駐守黑風島的幾個校尉將家眷安置在這裏,而現如今也隻剩下一片片殘桓斷壁。

    蕭飛羽見黑風軍兩萬部眾被逼入絕穀之中,神色振奮的排兵布陣,除了前鋒兵馬進逼到山穀之中,還分布占據兩翼的低嶺,防止黑風軍狗急跳牆,從山穀裏反衝出來。

    雖然山穀地形易守難攻,雖說黑風軍兩萬兵馬陷入退無可退的絕境,必將困獸猶鬥,但蕭飛羽有信心將黑風軍全殲於此,哪怕付出上萬人的傷亡,也在所不惜。

    相比較起來,劉亞夫心思想著落霞港的形勢發展,內心焦躁無比。

    周氏殘族即將傾城而逃,黑風島已經是這得無足輕重,蕭江執意進攻黑風島,隻是想拖延戰機而已——到底能不能順利拿下黑風島,到底要付出多少傷亡才能將黑風軍殲滅,在劉亞夫看來已經無關緊要,周氏殘族南逃去投空海城已成定局,劉亞夫心想他將周晚晴追丟在先,此時又督軍無能,坐看蕭江將周氏殘族主力放跑,也不知道師尊心裏對自己會充滿多少不滿。

    不過劉亞夫也知道,多想無益,還是要先打好眼前這仗再說,要是戰事能很快順利結束,前軍又沒有什麼傷亡,相信蕭江也不能拒絕分出一部快速戰船,一路上不斷的擾襲周氏殘族的南逃船隊。

    黑風軍此時已經完全進入山穀,開始整理陣型,在不到三百米寬的穀口,安排不了多少兵力,陳海先安排一個大營的海陽郡甲卒,將一麵麵玄陽重盾豎起來,在穀口結陣,準備抵擋敵軍的進攻。

    這些步戰重盾乃是用玄陽鐵鑄造,都有一人多高,可擋庚金劍芒的斬劈,要比起海戰常用的輕便圓盾更加厚重,也更適用於這種陣地戰。

    楊隱、黃沾兩部分守兩翼,派出部分兵馬占領穀口以西的兩側山嶺,防備這些置高點被敵軍奪過去。

    由魏漢、朱明魏所統領的渡海甲卒以及另兩個大營的海陽甲卒,作為預備隊,位置更靠後一些。

    眼見著蕭飛羽、劉亞夫在山穀外排兵布陣,陳海站在一座百丈高崖上望著外麵,緩緩吐了一口氣:即便周晚晴此時迅速安定住落霞港故意製造出來的混亂,著豐逸臣、周雲山率伏蛟軍主力來援,也要在兩個時辰後才能趕到黑風島——他手下隻有兩萬鬥誌並不夠堅定的兵馬,能不能抗住蕭飛羽、劉亞夫所部的攻勢,最後能有多少人活下來,他現在也不清楚。

    陳海甚至不需要看到諸多將卒眼裏的擔憂、驚恐、沮喪神色,甚至能從雙方殺伐兵氣的凝聚,能判斷於敵軍的士氣要比他們強得多——甚至要讓蕭飛羽、劉亞夫、蕭江咬鉤咬得更深,豐逸臣、周雲山極可能會等叛軍前鋒三萬兵馬攻勢完全展開之後才出兵。

    陳立往他所站的高崖之下望去,左邊是從諸營抽調、由四百劍修組成、沙天河統領的劍修營、右麵是朱明巍統領以三十二乘誅魔戰車、三十具神機重膛弩及百餘精銳武卒、三十二名陣法器、百餘持符玄修所組成的戰車營。

    能不能扛住攻勢,陳海還是指望劍修營、戰車營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天空雷雲密布,雖然大軍位於山穀低陷處,但還是擔心會有落雷轟劈過來。

    就在這些擔憂中,叛軍也是最先派出三千精銳,往穀口緩緩逼來。

    蕭飛羽站在後陣,冷眼看著即便暴發血戰的穀口,也莫名的感受到絕大的壓力,為了緩解心裏的壓力,蕭飛羽手往身後輕輕一揮,讓劍修營悍然出動,數百靈劍仿佛劍之洪流,往黑風軍大陣攻去,令黑風軍即便有什麼部署,也騰不出手來,對他們的前鋒三千精銳施展。

    這等規模的戰事裏,防禦級的四柱誅魔陣所能凝聚的防禦靈罩,作用是極為有限的,陳海也不指望四柱誅魔陣能將敵軍往己方前陣斬劈過來四五百把勢大力沉的靈劍擋住。

    不想消耗寶貴的攻擊、防禦道符,對付劍修營的最好辦法還是劍修營數百劍修禦劍對攻。

    那漫天飛雪般的劍芒、劍光,在兩軍陣前猝然相遇,瞬時掀起漫天風暴。

    此時雙方的劍修營,還是以辟靈境劍修為主,以明竅境劍修為骨幹,道丹境乃至雙方道胎境強者都還在撩陣,並沒有出手,而即便如此,近千劍修對攻所掀起的風暴,也如狂飆的颶風,吹得樹折石崩。

    要不是雙方前陣的悍卒,都差不多有通玄境中後期的修為,要是換作真正的凡夫俗子,怕是都沒有可能站穩腳,更不要說手持兵廝殺了。

    雖然兩軍前陣戰卒以通玄境武卒為主,在近千靈劍對攻所掀起來的風暴,都感覺到呼吸困難,但還是很快殺到一起,

    戰矛攢刺,戰斧揮劈,熱血伴隨著殘肢橫飛。

    蕭飛羽看得出,黑風軍前陣多用重盾,還是更具優勢,也顯然黑風軍前陣所部署的多為更擅長陸戰的悍卒,重盾之後多為重戟、長刃矛。

    更為致命的,還是黑風軍前鋒精銳組成陣形,進退穿插的縱深更大,甚至有意識往縱深穿插切割,相比較而言,他所部的三千精銳,已經習慣於海戰,習慣於拘泥於狹窄空間內的接舷戰,對更大範圍的縱深穿插,從下麵的武卒到上麵的督戰主將反應都相當遲鈍,都差點被切割包圍了,都還是蕭飛羽親自下令幹涉,才知道往後收縮一下。

    蕭飛羽狠狠的咬住下嘴唇。

    這是他第一次獨自領軍作戰,若是就此敗了,即便將來還是能受封九郡國世子,隻怕也會有相當多的人不服氣。

    想到這裏,蕭飛羽英俊的臉龐微微扭曲起來,都有些心浮氣躁,飛到百米高處,往黑風軍後陣看去,就見二三十乘黑色戰車圍在一座百丈高的石崖下來,也不知道劉亞夫所說、能密集發射重鋒箭形成金屬風暴的雷暴弩——劉亞夫給他看到的神機重膛弩起名雷暴弩,將其視為無盡墜星海的雷霆風暴——也不知道是不是藏在那幾十輛黑色戰車裏。

    看到前陣有潰敗的跡象,蕭飛羽當下心念一轉,一道淡綠色的劍華,從他甲袖之中鏗鏘一聲斬出,瞬息間直指黑風軍前陣,說道:“劍修營,先斬破敵軍前陣盾牆!”

    蕭飛羽也能看出,黑風軍看到前陣占據優勢,信心有所恢複,這對他們來說絕非好事,一心想著以最快的速度,將黑風軍前陣打崩潰掉,接下來的戰事才會稍為輕鬆一些。

    劉亞夫也想盡快結束戰鬥,令身側百餘扈衛,也出手助陣。

    劉亞夫身後百餘扈衛,都是當初丟棄普通將卒,隨劉亞夫棄島而逃的嫡係精銳裏,有四名道丹、三十名明竅境、八十名辟靈境中後期弟子,實力絕非一般,與己部劍修營所禦的四百多靈劍彙合到一起,頓時就將黑風軍給壓製下去。

    “昂!”一陣巨吼,一頭血色巨蛟、八柄十米巨大的黑色誅魔劍,在千米高的半空凝聚起來,與黑風軍劍修將卒所禦靈劍彙合一起來,再次往敵軍殺來的靈劍洪流迎擊過去。

    蕭飛羽他們舍不得拆船,但陳海他們棄城西撤之時,將沒法帶走的血蛟號、黑鯊號、血屠夫號都鑿沉掉,但這三艘戰船的法陣,則都取出來。

    也就是說,除了凝聚血色巨蛟的血蛟大陣、凝聚八柄誅魔劍的四柱誅魔陣外,還有兩座法陣由楊隱、黃沾所部部署在兩翼,隨時防備突發情況……

    劉亞夫身邊百餘人太過精銳,陳海擔心加上血蛟大陣、四柱誅魔陣,未必能擋住攻勢,便禦出玄陽六劍,封堵住漏網之魚,防備其往下方的步戰陣列襲殺過去。

    沙天河也是祭禦血靈刀,直接截住蕭飛羽所禦的青色劍華,對抗起來。

    為防止衝擊到己方劍陣,蕭飛羽有意將所禦青煞劍抬高千米,這時候除了沙天河所禦的血靈刀外,陳海也祭禦玄陽六劍纏殺過來。

    換作其他方向,要麼是蕭飛羽將青煞劍收回來,要麼劉亞夫或其他兩到三名道丹境強者,祭禦法寶、靈劍迎上去助陣,不能讓蕭飛羽陷入以一挑二的困境!

    蕭飛羽卻是有他的驕傲,看到劉亞夫要出手助他,傳念說道:“區區六枚凡鐵製成的靈劍也想和我作對,不過是找死。劉真人你說此子心機深沉,智計了得,我看不過爾爾!”

    見蕭飛羽有心想要以一敵二,還不忘順帶貶低他一把,劉亞夫就懶得再去助他,專心去與四柱誅魔陣所凝聚的誅魔八劍纏鬥。

    蕭飛羽以為他一柄天階巔峰的青煞劍,以一敵二綽綽有餘,何況六柄玄陽劍在他眼裏實在粗製濫造,隻要輕輕一闔,就能斬成粉碎,然而沙天河摧動血靈刀緊緊將他的青煞劍纏住,這時候六柄玄陽劍,以出乎想象的高機動速度,不斷從側麵斬擊青煞劍,想要不斷的削弱青煞劍表麵所凝聚的劍鋒光華,但玄陽劍還是太弱了,怎麼看都難損青煞劍分毫。

    看到主帥以一敵二,一時之間,所有的蕭氏甲卒都大聲歡呼起來。

    而與此同時,黑風軍的士氣雖然沒有崩潰,但是在左右強敵環伺,主將與人聯手都未必能鬥得過對方一人,士氣明顯又低落了不少。

    陳海心中冷笑著,玄陽六劍攻勢看似尋常,但劍勢之中融入大破滅真意,過一會兒絕對會讓蕭飛羽這小賊大叫一驚……

    ***************

    周晚晴端坐在一艘青鸞級戰艦的主艙內,定定地通過流雲照影鏡反射出來的光幕,觀看黑風島此時正激烈發生的戰況。

    此時周氏的船隊已經出港了近半個時辰,隻是他們的方向是往南而去,看似往空海城逃去,所以暫時還沒有引起蕭江的注意。

    雖說蕭飛羽所率三萬精銳,此時被陳海誘殺黑風島深處,但黑風島縱深就隻有百裏,一旦引起蕭江的警覺,蕭飛羽率部脫離戰場,登船撤走都未必需要一個時辰,因此在蕭飛羽咬鉤更實一些之前,豐逸臣、周雲山等人都擔心有可能將他們嚇跑,這將完全無益於周氏殘族此時所麵臨的嚴峻生死危機。

    “不能等下去了,就算是蕭江最終帶人逃脫,也不能坐視黑風島兩軍精銳全部命喪黃泉。”看到陳海麾下將卒,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周晚晴毅然下令道,“所有戰船,拋棄箱籠,立即掉頭,駛向黑風島。”

    此時船隊雖然是往東南而去,但其實已經靠近黑風島隻有四百裏的距離了,將裝滿磚頭、泥土、偽裝成奇珍異寶的銅箱子全部拋到海裏,所有戰船減少至少一半的載重,就能將速度拉到最快,最多一個半時辰,就能趕到蕭江親自坐鎮的黑風島入海大閘。

    蕭江在關注著黑風島戰況的同時,也絲毫沒有放鬆對周氏船隊的監視。

    注意到周氏船隊快速拋棄掉所有船舶上的重物,吃水線頓時就浮了起來,之後再掉轉航向往黑風船直奔過來,蕭江後背心都冒出冷汗來了!

    “飛羽,周氏有詐,速率部撤回來!”相隔七八十裏,蕭江直接通過神念聯係蕭飛羽,讓他率部迅速脫離戰鬥,做好撤退的準備。

    蕭飛羽人身島內,又畏懼高空的落雷,無法看到周氏船隊此時的情況,但猶不甘心一事無成就這麼走了,傳念給蕭江道:“周氏是不是詐計,還不得而知,就算周氏在黑風島設下陷阱,想要對我們來個甕中捉鱉,再快也要一個半時辰才能趕到,而我隻需要再多一個時辰,就能結束戰鬥,這樣我們就恰有時間脫離戰場的——實在不行,我們為何不能據入海大閘這處險要之地,跟伏蛟軍的船隊廝殺一場,叔父不會覺得我們必然會失敗吧?”

    蕭江心裏破口大罵,一個時辰結束戰鬥或許不難,但蕭飛羽手下三萬兵馬,要從戰場撤上船撤離,半個時辰之內能完成?

    蕭飛羽不聽號令,不願意走,蕭江頭皮發麻,此時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蕭江也注意到,戰鬥才持續很久的時間,黑風軍也已經陣亡了一千有餘,士氣仍然沒有到崩潰的邊緣,但照這樣的傷亡持續下去,最多半個時辰,黑風軍就會徹底潰敗。

    想到此處,蕭江咬了咬牙道:“我著中軍田均益率中軍劍修營及一萬精銳人馬趕去增援你,速戰速決——希望田均益趕到,能助你立時將匪軍的陣列打崩掉,這樣”

    蕭飛羽大喜過望,還沒有來得及感謝,忽而神魂之中一陣劇痛,那劇痛隻是瞬間,待恢複了清明之後,竟然發覺跟自己有數十年的青煞劍,竟然已經不再他的神魂控製之中了。

    陳海控住六柄玄陽劍,剛才在對轟過程中,融入劍勢的大破滅真意不斷鬆動青煞劍所附的神魂印記、最後以一記截天魔指,徹底將青煞劍所附的神魂印記一下子打崩滅掉,青煞劍就頓時成了無主之物。

    陳海早就看上蕭飛羽這柄青煞劍,暗中這柄青煞劍足夠煉成誅神劍陣的主劍!

    陳海隔空伸手將失去控製的青煞劍握在手中,朝蕭飛羽哈哈大笑道:“難道這扶桑海域的道胎都是膿包嗎,竟然被我一個道丹把性命交修的靈劍搶了下來,你倒是有臉活在這世上啊!?”

    蕭飛羽此時被陳海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大手一揮,就想要讓全軍壓上。

    幸而劉亞夫此時在他身旁,此時他也知道了周氏正揮軍而來的消息,雖然一時之間想不通這柳暗花明是如何來的,但是此時他更是要保存蕭氏的實力,好使之和周氏鬥個你死我活。

    “蕭大都督既然已經派中軍劍修營以及其他援兵過來,對於能禦劍而行的劍修營而言,三十多裏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接下來我們或許還要麵對和周氏的決戰,此時損傷太多,怕是不好收拾。”

    聽了劉亞夫的勸告,蕭飛羽稍稍冷靜下來,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將凝神的發覺運轉一個周天,這才好受一些,將更多的將卒登上兩側山崖,準備等中軍援兵過來,就對退到山穀裏的黑風軍,進行最後的決戰。

    就在此時,一團赤紅色的光芒從西南方衝天而起,飛入四五千米高的高空之中砰然爆開。

    此時陳海精神一振,高聲道:“周宮主親率援軍已經過來的路上,諸君用命,再撐上一陣子,最後的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此時,陳海將海陽甲卒調下來休整,令魏漢、朱明巍率渡海武卒頂上去,同時戰車營也緩緩往前推動,進入前陣的兩翼,重膛弩那猙獰的槽口,往側前方山嶺間的叛軍將卒指去。

    蕭飛羽和劉亞夫瞳孔驟然收縮,同時下令道:“用符篆!”

    隨著他們一聲令下,他們身後兩百多持符修士,往兩翼山嶺彙合過去,將大量的防禦盾符擲出,化作一麵麵防禦靈盾,層層疊疊封住重膛弩的射擊方向。

    劉亞夫識得重膛弩的厲害,但隻要他們手裏的資源充足,防禦也就沒有什麼問題,比如就是用巨量的防禦法寶、防禦道符疊加,重膛弩也就無用武之力了。

    為此,蕭飛羽也是準備了不少防禦道符,準備集中起來使用,但三十具重膛弩再度轟鳴起來,其威力之強、之穩定,還是蕭飛羽所難以想象的。

    即便劉亞夫見識過重膛弩的威力,這一刻猶覺得心驚膽顫。

    二十息,僅僅二十息的時間,第一批道符所化的靈盾就全部被撕碎成光屑,變成散亂無序的天地靈氣散逸在天地之間。

    不過蕭飛羽準備充足,第一批防禦道符沒能撐多久,那就將第一批防禦道符祭出,第二批不行祭第四批,他可以祭出四十批次的防禦道符——除此之外,他手下的基層、中將武將,哪個手裏不會囤積幾張道符,以防萬一。

    蕭飛羽不能勒令他們交出私藏,但真到生死關頭,相信他們為了保命,也不會吝嗇的。

    在蕭飛羽看來,將重膛弩壓製住,勝利很快就會被他抓在掌心……
ikller 發表於 2017-9-24 22:47
第七百七十九章 慘勝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誰能想象蕭飛羽、劉亞夫率四萬精銳,都沒能將黑風水師拚湊出來的兩萬雜兵啃下來?

    而在這一個時辰內,伏蛟軍的戰船拉近到距離黑風島不足一百五十裏的距離,蕭江臉色鐵青的站在一頭龍鱗鷹的後背上,他甚至能以肉眼從高空看到伏蛟軍水師戰船劈開巨浪的情形,更不要說那滔天的騰騰殺氣,像烏雲一樣壓在他的神魂之上。

    已經沒有時間了,必需立即撤退,要不然伏蛟軍的戰船圍追上,他們都根本拉不開距離!

    “傳令蕭飛羽,著他立即撤退!”蕭江飛回到座船甲板上,傳令道。

    “四萬兵馬就這麼放棄了?”

    總哨官廖雲鎧揪心的問道。

    編入前軍諸營以及中軍劍修的將卒裏,有大量流雲宗的弟子,此時傳令蕭飛羽、劉亞夫後撤,僅有辟靈境以上的將卒能禦空飛行,有足夠快的速度,撤到碼頭登船,逃離黑風島,其他近四萬將卒都要統統放棄掉,任敵軍蹂躪,叫他們怎麼甘心?

    “我們有九萬精銳在黑風島,即便周斌小兒親自率部來襲,我們怎麼也能守大將軍率部南下之時!”有一名悍將甕聲建議道。

    蕭若海率主力正通過紫霄山,頂天五六日就能從北麵兵逼落霞城,到時候周氏殘族必定會一敗塗地,總哨官廖雲鎧也主張守島!

    “怎麼守?”蕭江揪心問道,蕭飛羽率部追擊黑風軍殘部,他是想過萬一是陷阱,那他就將黑風軍殘部吃掉,然而率九萬精銳堅守黑風島,等到堂兄蕭若海率部南下彙合就是。

    但是他將中軍的劍修營以及一萬精銳都調上去,整整一個時辰都沒能將黑風軍打崩潰,等進行加強的伏蛟軍主力,從東麵進逼過來,他憑什麼去支撐兩線作戰?

    此時沒有壯士斷腕的決心,他手下九萬精銳水師都將葬送在這裏,這一切實是周氏的陰謀啊,黑風島是周氏釣他們咬鉤的香餌啊!

    蕭江隻恨自己沒有早一步堅定決心,親自趕過去逼蕭飛羽撤兵,不打這場毫無意義、疑點越來越多的血戰了!

    *******************

    蕭飛羽此時在中軍之中,看著對麵顫巍巍卻依然堅持的防線,血灌瞳仁。

    在這段時間內,蕭江數次傳令讓他放棄吞滅黑風軍殘部的意圖,撤兵離開黑風島,但蕭飛羽不甘心。

    每一次要撤退的時間,黑風軍的防線都岌岌可危,隻要他加一把力,黑風軍的防線就會徹底崩潰,他怎麼甘心撤退?

    然而他決意進攻,想盡一切辦法,盡可能將更多的兵力都壓上去,但黑風軍的防線就是堅如山嶽,巍然不倒。

    雖然雙方在戰前都準備了不少的丹藥,但是長達一個多時辰的搏殺,所有的辟靈境弟子都耗盡真元、靈元,無法再禦劍、再施展術法神通。

    蕭飛羽所部諸多攻擊性、防禦性道符也消耗怠盡,而通過一次次的強襲,蕭飛羽也將黑風軍三十具重膛弩摧動掉,令黑風軍不多的百餘枚暴炎重鋒箭消耗怠盡,雙方似乎都已經消耗到油盡燈枯的地方,整個戰場之上現如今就隻剩下血淋淋的搏殺,最純粹的搏殺,沒有絲毫花巧的搏殺。

    但是,蕭飛羽重來都沒能真正的將黑風軍在穀口組織的防線徹底撕開過一次,哪怕他手下上萬人喪命,哪怕他也令黑風軍在穀口丟下七八千具屍體,但都沒能將防線撕開,從來都沒有一次能真正擊潰黑風軍的機會。

    “三公子,撤吧,時機不等人了,要是九萬水師精銳都在黑風島全軍覆滅,戰艦難以驟造,大將軍統一九郡島的宏願,怕要拖延數年才能得成啊!”眼見著周氏的船隊已經接近到了百裏之內,蕭飛羽的扈從苦苦勸道。

    劉亞夫看向蕭飛羽,他也是這個意思。

    “撤,怎麼撤?”蕭飛羽已經殺紅了眼,一腳將勸說他的扈從踹翻掉。

    周氏戰船已在百裏之外,他與劉亞夫能撤,但此時還有三萬將卒,怎麼撤,怎麼來得及撤?

    要不是蕭江太過優柔寡斷,要是蕭江能堅定將後軍劍修營也派過來聽他指揮,戰局何至於拖延到現在?

    蕭飛羽心裏大恨,手持靈劍,與劉亞夫說道:“我不撤,我三叔必不敢撤——他要敢撤了,我父王會生剮他!劉真人,你可敢與我繼續戰下去。殲滅眼前萬餘殘敵,我們有八萬精銳守島,難道就不能支撐到我父王提兵南下?”

    劉亞夫往三四千步還在膠著血戰的穀口戰場看去,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怕了。

    陳海此時已經親自率赤源、赤軍、魏漢、朱明魏等率渡海悍卒填入穀口防線。

    陳海的戰袍已經叫鮮血徹底的染透,濕淋淋有如血人一般,但就像磐石或無敵戰神一般,屹立的戰線之中,不退一步,雙手執玄陽鐵戟格擋搏殺間雷光隱隱,戟勢似海潮奔湧、連錦不絕。

    玄陽鐵戟不是什麼多厲害的玄兵,幾乎每隔十數息時間陳海手裏就會崩斷一根玄陽鐵戟,但戟碎人不退,換上玄陽鐵戟繼續像磐石一般守在穀口。

    劉亞夫實在懷疑等伏蛟軍水師戰船從入海大匣攻過來時,他們能不能將眼前一萬黑風軍殘兵給吃掉!

    要是能吃掉,八萬精銳還能守一守黑風島,要是吃不掉呢?

    兩線作戰,他們都沒有重整陣腳的機會,能贏嗎?

    陳海此時也知道伏蛟軍水師戰船距離黑風島不僅百裏了,他腋下被叛軍一名毫不起眼的武卒,拿戰戟刺穿,在魏漢的掩護下,不得不稍退數步緩一口氣。

    換作其他時候,一部兵馬東拚西湊的兩萬雜軍,傷亡超過三成就差不多要崩潰掉,然而他們這邊的戰死者已經接近四成,重傷者不計其數,穀口的防線沒有崩潰,是最後這兩炷香的時間,陳海親自填入前陣堅守下來。

    當然,周氏殘族的人馬除了拚命,也沒有退路,畢竟有北津城的前車之鑒,戰敗之後,叛軍是不會讓他們活命的,而援軍近在咫尺,怎麼都要拚一把。

    陳海見蕭飛羽這時候已經殺紅了眼,這時候都還不退去,雖然他還能再支撐一些時間,但已經沒有必要再付出什麼傷亡了,從乾坤寶袋裏取出六張紫霄神雷符,便往穀口前敵軍陣地擲去。

    六道紫霄神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半空凝聚成形……

    蕭飛羽、劉亞夫眼睛都看傻了,眼珠子定定的看著這一切,怎麼都沒有想到都打殺到這一刻了,陳海這雜碎手裏還有這麼多的攻擊性道符,而且他媽一出手就是六張天級的紫霄神雷符!

    雖說每一道紫宵神雷隻能攻擊一個物體,被紫宵神雷擊中的人,隻要沒有道丹境以上的修為或地階上品以上的防護法寶,自然是瞬時化為灰燼,而六道紫霄神雷交織著轟劈下來,所形成的衝擊波,也是傾刻間將數百米方圓內的將卒連同泥石都掀翻掉;修為稍低一些的將卒,直接被震死,身上的戰甲被勁風撕裂!

    這就是六張天階道符同時祭用的威力!

    這時候楊隱、黃沾也飛身到陣前,他們消耗沒有陳海、沙天河那麼大,靈元法力還算有些剩餘,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張張攻擊性道符,以馭物的神通送到三四千步之外再引發。

    紫霄神雷符、萬劍滅仙符、裂地暴焰符……

    一張張都是天階道符,就他媽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扔,而此時叛軍前陣的將卒,將領真元法力耗盡,防禦性道符也都耗盡,以為加把勁就能將黑風軍的防線摧毀,衝擊的陣形又特別的密集,幾乎每一道天階道符之下,就是數百人死傷,叛軍前陣七八千兵馬,幾乎是眨眼間就被殺得潰不成軍!

    蕭飛羽心裏有再多的不甘跟憤怒,也隻能在扈衛的簇擁下,與劉亞夫一起,倉皇往東逃去,與蕭江會合後再逃離黑風島……

    此時周氏的船隊距離黑風島都不到一百裏,就連黃沾和楊隱也能感受到漱玉仙子周晚晴、武靈侯周斌的氣息。

    雖然在之前他們多有些懦弱,然而在最終還是選擇了和陳海站在一起,堅持到最後。

    這一次血戰,他們的手下也損失了近半,此時見蕭飛羽飛快遁走,都飛過來跟陳海請戰,怎麼也要將叛軍停留在碼頭前的十數艘戰艦截下來。

    “他們逃出海,又能逃到哪裏去?接下來是豐逸臣他們的任務了!”陳海搖了搖頭。

    這一戰太過殘酷,就算是陳海他此時身上也是十數處受創,他們已經完成引誘、拖延敵軍的目的,眼前還有兩三萬殘敵等著他們俘虜,其他的就交給豐逸臣、周斌、周雲山等周族重臣大將去完成吧。

    他們手裏就剩十幾張天階道符,就算集結精銳追殺過去,都未必能將叛軍留在碼頭的十數戰船的防禦法陣撕開!
ikller 發表於 2017-9-24 22:48
第七百八十章 不善領兵

    陳立坐在一處殘斷的高崖之巔,赤源守在他的身後,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體內滋生出些氣力來,看著山腳下屍體縱橫、血流成河的戰場,即便他踏入異域,大半時間都在不間斷的征戰之中,但看到這樣的情形,心裏猶是感慨感歎,他都不清楚星衡域有史以來,是死於自相殘殺的人數更多,還是被魔族吞噬的人數更多。

    現在還能在戰場之上站立的黑風軍將卒,也剩不到一萬人,就是這一萬人之中,也差不多人人帶傷。

    也幸好蕭氏兩萬多殘卒被拋棄在山穀之外,此時都失去了作戰的勇氣,看到黑風軍將卒有如猛虎下山般穿插過來,便脫掉兵甲,站在那裏束手就擒。

    不僅絕大多數的通玄境將卒以及充當役夫的壯勇,很多辟靈境的基層武官,也是因為真元法力耗盡、因為精疲力竭,無法跟隨蕭飛羽、劉亞夫他們東逃,也隻能留在原地坐以待斃。

    殺到現在,又被拋棄,他們也失去反抗的意誌。

    戰鼓停歇,山穀之中再沒有衝天的嘶吼和四處逸散的天地靈氣,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悲慘的哀鳴和呻吟聲。

    雖然說黑風軍視同一體,但由於成軍時間太短,內部還是分為三派。陳海率領的萬仙山弟子一派,楊隱黃沾所屬海盜一拍,其餘的盡是周氏子弟。

    所以在收斂遺體的時候,各部還是將遺體分開放置。

    陳海巡視過去,看著一堆堆屍骸,也是唏噓不已,追隨他踏入扶桑海域的渡海悍卒,此戰也有三百多人永遠長眠這裏。

    魏漢和朱明巍等人站在屍堆前麵,麵無表情。聽到身後的動靜,他們轉身看過去,見陳海麵帶戚容,勉強擠出笑容道:“將爺莫為兄弟們掛懷,戰死沙場都是我們的宿命”

    陳海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

    這會兒楊隱、黃沾從東麵飛過來,說道:“周宮主親率伏蛟軍主力,已經咬住叛軍水師的尾巴,正窮追猛打,蕭江那老兒這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這次能不能有命逃出去,還兩說呢。”

    這邊戰事剛結束,還有大量的降俘心思不定,需要人坐定,同時陳海戰力也是精疲力竭,便派楊隱、黃沾趕到入海大閘口去見漱玉宮主周晚晴、武靈侯周斌,通稟這邊的戰況。

    楊隱、黃沾這才見過周晚晴與周斌之後,返回過來。

    雖然這次伏蛟軍出動大小戰船五十餘艘,與蕭江所部倉皇逃離黑風島的戰船規模相當,但為了將蕭江引上鉤後圍殺,周氏五十多艘戰船所載,除了伏蛟軍四萬精銳水師外,還補入從北津城、出雲城撤下來三萬周族精銳子弟。

    兼之此戰由周晚晴率武靈軍周斌、伏蛟軍大都督豐逸臣等一幹周氏殘族道胎境強者坐鎮,楊隱、黃沾想著這次戰事過後,蕭氏必將失去他們在海上最大的一支機動戰力。

    在雷陽宗正式參戰之前,蕭氏叛軍的大部分行動,都將被局限在九郡島之上,短時間內將喪失徹底殲滅周氏殘族的可能——楊隱、黃沾相信蕭若海再膽大妄為,在聽到己方水師大敗之後,也會在北津城緩上一緩。

    想到這裏,楊隱、黃沾二人對視一眼,都深感幸好當初沒有選擇與陳海翻臉。

    天黑之前,陳海率黑風軍萬餘殘卒,押著兩萬四千多戰俘,退回到已經徹底變成廢墟的碼頭大營,將整編營行、管訓戰俘、修建營地等事,都交給楊隱、黃沾、朱明巍、魏等還勉強能撐下去的人去處,他讓人臨時搭建一座大帳,就鑽進呼呼大睡。

    他肉身所受傷勢不嚴重,但實在是精疲力竭,大睡一覺比吞服靈丹都更有效。

    陳海一覺睡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深夜的月上中天,這時候一支龐大的船隊銜尾到了黑風港。

    周晚晴率部追擊時,伏蛟軍共有五十多艘,這時候有七十二艘戰船返回,一場大勝果然是沒能逃出周族的手掌心。

    就算蕭若海聞知大敗後,繼續統兵南下,三十萬叛軍主力也需要三四天才有可能抵擋落霞港,因此船隊選擇在黑風島歇一晚,明天再回落霞港。

    在陳海簡陋的主將大帳裏,周晚晴、陳海、周斌、豐逸臣、周雲山、沙天河、楊隱、黃沾等人正以依序而坐,他們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但今日的一戰還是令他們一個個臉上喜不自禁。

    由於蕭飛羽的拖延,最終蕭江率部在逃離黑風島的時候,伏蛟軍的水師戰船已經逼近到四十裏內。

    一路上蕭江用盡了手段,但是還是不能阻止周氏的接近。

    先前為了速戰速決,蕭江在派蕭飛羽登島剿滅黑風軍時,並沒有把之前投靠過來的兩萬海盜雜兵派上去。

    之後在伏蛟軍戰船的窮追不舍下,蕭江終於嚐到了苦果。

    這些海盜在海上縱橫慣了,看到蕭氏此次極有可能拿下整座九郡島,這才投靠過來,想要謀一場富貴。

    誰能想到蕭江到最後竟然連小小的兩萬黑風水師都吃下去,又被伏蛟軍主力咬住,這兩萬海盜雜兵,誰還願意跟著蕭江繼續逃下去。

    事實上,等蕭江率部逃離黑風島,就不斷有海盜脫離船陣,往外圍逃去,蕭江又不能停下來追擊這些逃兵,隻能眼睜睜看著己方兵力一點點縮減到連三萬都不到。

    一路追擊到蕭氏叛軍水師在紫霄山東北麓的主基地潛川港,周晚晴才率伏蛟軍往黑風島撤來。

    前後追逐三千餘裏,接戰十數次,最終蕭江僅率十一艘大小戰船、萬餘殘卒逃入潛川港;這一戰可以說將叛軍水師打得一蹶不振。

    “隻可惜流雲宗那群敗類,見機不妙居然逃到了蕭江的坐艦上去,否則一定要將之拿下,好祭奠我周氏大好兒郎的英靈。”周雲山喝著靈酒,大感可惜的拍著大腿說道。

    說過戰況之後,武靈侯周斌側過身子,問陳海:“我與老祖商議,欲將伏蛟軍水師整編為兩部,從左右擾襲叛亂或投敵之郡,陳真人可願承當重任?”

    陳海此時雖然獨領黑風水師,但黑風水師戰前僅編一萬人馬,這一次周族要重編水師,分編左右兩部,延請陳海執掌一部水師,可以說是位列周族重臣之列了——楊隱、黃沾心想周族也算是慷慨。

    陳海知道周晚晴屬意武靈侯周斌繼續國主之位,是以此事由武靈侯周斌當麵提起,他沉吟片晌,回武靈侯周斌道:“陳海生性憊懶,無意功名、權勢,才帶著人渡海遊曆,也是適逢其會遇到周宮主,才涉入此戰——這一戰,隨我渡海而來的弟兄裏有三百餘人長眠於此,令陳海感懷不已。當然,周侯爺與周宮主若是有需,便是赴刀山蹈火海,陳海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但陳海最大的能耐就是指揮一兩萬人作戰,再多,實力有未逮,還請周侯爺另請賢能……”

    聽陳海這麼說,眾人皆是微微一怔,沒想到陳海竟然會拒絕。

    武靈侯周斌也是意外的往周晚晴那邊說過去,周晚晴纖纖玉手放在青檀木案上,熠熠星眸內神彩暗藏,盯著陳海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出聲強勸陳海答應什麼。

    “我早年在萬仙山得一本上古殘卷,名曰《天機寶鑒》,錄神機重膛弩、超級重膛弩、天機戰車、天機鐵甲船、天機傀儡臂等戰械鑄製諸法。此戰能壓製叛軍,也多有依賴於神機重膛弩——我這人雖然憊懶於戰事,但周宮主、周侯爺要是有需,我可以在黑風島替伏蛟軍、海陽甲郡鑄製天機戰械,或能稍稍彌補戰力的短缺。”陳海說道。

    陳海就想著,與其全力幫周族帶兵打仗,最後就算是幫周族收複九郡國,所帶出來的兵馬再精銳,再多,也都是周族、都是九郡國的,沒有誰會同時他將三五十萬精銳戰卒從九郡國帶走的。

    那與其幫周族帶兵打仗,還不如幫忙打造天機戰械,他也可以趁機在黑風島重塑天機學宮體係……

    一聽這個,武靈侯周斌、周雲山以及豐逸臣等人皆是大喜,守島一戰,在戰前有萬餘周族精銳調歸陳海管轄,他們已經詳細跟周斌他們說了守島一戰的種種細情。

    單具重膛弩或許沒有什麼了不起,又或者說沒有足夠的重鋒箭,幾十具、上百具重膛弩都沒有什麼了不起,一旦重膛弩與海量的重鋒箭結合起來,在大規模對抗性的戰事裏,作用就太大了。

    何況陳海還說了一大串他們聽都沒有聽說過來的古怪戰械的名字。

    陳海能答應幫他們鑄造重膛弩等天機戰械,他們如何不高興?

    周晚晴卻有些落落寡歡,她還以為陳海會高興替周族執掌一部水師呢……
ikller 發表於 2017-9-24 22:53
第七百八十一章 收心

    月色清冷,照著離人那綽約的身影遠去。

    良久,沙天河在一旁歎息道:“周宮主甚是器重,倘若回不成萬仙山,留在這扶桑海,不也是挺好?”

    “……”陳海撇了撇嘴,隻是笑道,“我逍遙自在慣了,沙大當家要是有心想在扶桑海重立宗門,我定會鼎立相助。”

    “孤魂野鬼一個,立什麼宗門?”沙天河苦澀笑道。

    他以往種種準備,是很有些心思,但見過陳海翻雲覆雨的手段,見過周氏如此勢大都差點被滅,他的心思就有些淡了。

    即便他更願意看到周氏能力挽狂瀾,最終平滅叛亂,但除非雷陽宗百萬大軍跨海攻來,周氏到最後都未必會與雷陽宗為敵吧?

    而此時,沙天河也絕不願看到雷陽宗百萬大軍跨海攻來。

    “現在你是黑風寇的大當家,咱們往後該怎麼走,還得是你來拿主意啊!”沙天河坐回到長案,盯著陳海說道。

    沙天河知道陳海明麵上萬仙山內門弟子薑雨薇的役魔加門客,但到這一步,沙天河絕不會如此認為——千年不世出的天地山河劍意,陳海都參悟得了,他真要是願意公開這點,甚至就算以魔族身份皈依萬仙山,在萬仙山的地位都不知道要比薑雨薇高出多少,又哪裏會畏懼薑涵的追殺?

    陳海能看到沙天河眼裏的疑色,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沙天河解釋。

    盡管他如今身在海外,但最終牽扯著他心緒的還是燕州的戰局,隻是他此時無力幹涉天羅穀的戰局,對隔著血雲荒地的燕州禦魔戰局,更是無暇直接幹涉,當時情況緊急,要庇護朱明巍、魏漢等人不受薑涵的追殺,才不得不出海,他內心深處也想著出海尋找其他的轉機。

    周晚晴對他雖然器重,但應該更希望是他能為周氏所用,倘若有一天,他想要跟周氏借精兵十萬,渡海禦魔,周晚晴即便同意,武靈侯周斌、周雲山、豐逸臣這些人又豈會答應?

    有些事不能跟沙天河說透,但什麼都不說,隻怕也難安沙天河的心,陳海笑了笑,說道:“我能參悟天地山河劍意,也是天大機緣,暫寄薑雨薇門下,也是想拜入萬仙山修行,隻是造化弄人,不得不落荒逃入墜星海。倘若有一天,薑雨薇能成為萬仙山的真傳弟子,拜入薑寅的門下,洗去朱明巍、魏漢等人的罪名,也便是我們渡海東歸之時——也是因此,我希望能跟周氏能分得清楚一些,省得到時候牽涉太多,沒有辦法幹脆利落的離開。”

    沙天河點點頭,在九郡國與萬仙山之間,他也更願意選擇萬仙山作為他這一生的歸宿。

    他也看得出陳海與薑赫、桓溫、薑雨薇關係莫逆,隻要薑雨薇、薑赫他們能洗去朱明巍、魏漢他們的罪名,陳海東歸皈依萬仙山,也必能成為真傳,他日比任何人都有機會踏入天位境——他跟著陳海,也確實要比留在九郡國要強。

    陳海吩咐人將剛剛離去的楊隱、黃沾請過來。

    此戰過後,這兩個海盜頭子也不可能再朝三暮四,有投附蕭氏叛賊或雷陽宗的心思了,而且他們兩戰都發揮大作用,蕭氏、雷陽宗一旦得勢,也絕不可能容他們活得逍遙自在。

    雙方已經是綁成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有些話也需要找他們說清楚。

    不多時,楊隱、黃沾踏著月色來到陳海帳中。

    分次落座之後,陳海沉吟了一下,問道:“黑風島一戰之後,九郡島的局勢已經有了不少的改觀,隻要空海城能夠牽製住雷陽宗的水師,周宮主未必沒有力挽狂瀾的機會。蕭氏新敗,水師十損七八,短時間已無力跟伏蛟軍在大海上爭雄,相信蕭若海也不敢從陸上逼攻太急,應該能一段時間的休整。周宮主這邊恐怕也會有一係列的動作重整軍容,此時也是建功立業的時候……”

    楊隱和黃沾二人相視一望,心裏疑惑陳海這時候來找他們說這些?

    陳海繼續說道:“二位若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大可以率部加入伏蛟軍,而以二位在黑風島兩戰的表現,我相信周宮主一定會委以重任。周氏有朝一日平滅叛軍,中興九郡,二位自然也是九郡國的中興大將……”

    聽到這裏,楊隱、黃沾才知曉了陳海的意思。

    陳海想要保持黑風軍的獨立,楊隱、黃沾兩部是徹底歸於黑風軍的建製,還是想在九郡國建一番功業,眼下是輪到他們做決擇了。

    陳海見楊隱、黃沾皆陷入沉思,又繼續說道:“我此前以一道劍氣示於你們二人,實際上也是著意誤導你們,我並非金劍仙薑寅的秘傳弟子,僅僅是機緣巧合之下,參悟到天地山河劍意。雖說我也有心想拜入薑寅門下修行,但還沒有等到遂願,就因為得罪萬仙山玉皇峰宗主之子薑涵,被迫帶著眾人逃入墜星海避禍……”

    楊隱、黃沾麵麵相覷,他們滿心認定陳海是薑寅的真傳弟子,才提著腦袋跟著陳海幹的啊,現在他們跳上賊船了,陳海卻又跟他們說他不是薑寅的弟子,還是萬仙山大人物追殺的仇敵?

    這,這,這?

    楊隱、黃沾看向沙天河,這他媽算怎麼回事啊?

    沙天河知道陳海還是想挽留楊隱、黃沾,但有些事這時候不說透,等過一段時間,有商船從崇國傳過來,楊隱、黃沾必然也會知道他們實際上是正被薑涵所追殺。

    “我與陳真人,都是萬仙山弟子薑雨薇的門客,”沙天河待陳海解釋他們被迫逃入墜星海的前後原委,說道,“萬仙山真傳、薑族嫡係薑定棄眾獨逃,卻最終落入魔族之中身滅道殞,薑涵要誅殺朱明巍、魏漢等將卒為薑定殉葬,陳真人於心不忍,才庇護眾人逃入墜星海。要不然的話,陳真人此時多半已經投入萬仙山,成為薑真君門下的真傳了——陳真人謝絕周氏的盛情,也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入萬仙山修行!”

    聽到這些,楊隱、黃沾才恍然大悟。

    楊隱豁然站起道:“在別人眼中,我二人是投了周宮主,但是我楊隱還是佩服陳真人你的手段,若是陳真人不嫌棄,我楊隱和手下的兩千多兄弟今後就跟著陳真人混了。”

    見到楊隱站起來表態,黃沾卻在那裏捋著胡須,久久沒有動作。

    楊隱見黃沾模棱兩可的態度,有些急躁想要詢問,陳海卻揮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等黃沾自己做出選擇。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黃沾長長歎了口氣道:“並非小老兒我不知好,但是我今年已經二百六十有七了,突破道胎無望,最多三十年就會化為一蓬黃土。當年我被逼無奈落草為寇,幾個兒子都死在了這茫茫大海之上,僅剩下一個小兒子剛剛修成識海,因為怕他再出什麼意外,讓他隱姓埋名投到空海城的一個小宗門之中修行。周宮主若最終能奪回九郡國,我這把老骨頭除了能父子相認,也能過上幾十年安穩日子,就心滿意足了,對於打打殺殺什麼的,真的是有心無力,還望陳真人見諒。”

    陳海本就尊重他二人的選擇,見黃沾說的情真意切,更是不會為難他,當下就拍板在戰俘之中,優先讓黃沾選擇人手,為他所部補充夠六千人馬,到明日再去找周晚晴、周斌,說他編入伏蛟軍的事情。

    眼見著陳海如此大度,一向陰狠的黃沾差點兒涕淚橫流。

    一番話說到天色泛青,此時有人前來稟報,周晚晴以及武靈侯周斌馬上要帶船 隊出發回落霞港了。

    陳海帶著沙天河、楊隱和黃沾趕過去送行,又跟周晚晴及武靈侯周斌提及黃沾願率部編入伏蛟軍之事。

    周晚晴雖然修為暫時沒有複原,但神念之強還非常人所能估算。

    而陳海昨夜找沙天河、楊隱、黃沾過去,所布下的隔音法陣,也恰好隻能屏蔽掉道胎境強者的探察,這樣也就省去他再找周晚晴解釋一通。

    想到陳海終歸心係萬仙山,不可能永遠為周族所用,周晚晴也略有些惆悵,

    告訴黃沾,可以等兵力補充完之後再去落霞港。

    眼見著船隊漸漸遠去,陳海長長舒了口氣。

    蕭氏失去了海上主動權之後,隻要雷陽宗不悍然出兵,黑風島將會迎來一段時間的平靜,在這段時間之中,陳海最重要的任務還是要將黑風軍給充實起來。

    陳海花費了兩天的時間,將所有被俘虜的降卒打散編入軍陣之中,接下來就將讓朱明巍和魏漢以萬仙山弟子為班底,開始將武道秘形分批傳授下去,先操練起來。

    陳海為要周氏鑄造天機戰械,周晚晴離開時,也將匠師、匠工都留了下來,但眼下最緊要的還是造重膛弩跟玄陽重鋒箭,多煉製風焰天機符合禁製……

    在這方世界,雖然個人的力量對於大的戰局影響很小,但是一旦修成天位真君之後,就會有質的飛躍。

    陳海眼下所修功法不少,卻苦於沒有完整的時間去修煉到更高境界,眼下正是很好的機會,將諸多事務安排好,就著手閉關的事情…… 本帖最後由 ikller 於 2017-9-24 23:03 編輯

ikller 發表於 2017-9-24 23:02
第七百八十二章 火鴉陣

    黑風島一戰雖然殘酷,但恰是如此殘酷的戰事,才能越發考驗修行者的心誌,扛過去,心誌沒有被擊垮,多多少少能更上一層樓。

    在隨陳海逃入墜星海之前,千餘叛卒就有魏漢、朱明巍等六人修煉到明竅境巔峰——黑風島一役,其中有兩人戰歿,剩下魏漢、朱明巍、魏廷、周援等四人在戰後也都到達要突破的邊緣,陳海令他們放下手中事務,閉關潛修,借眼下難有的平靜期全力衝擊道丹。

    陳海將黑風島的事務委托給沙天河、楊隱,他也帶著赤源以及翼魔赤軍進入臨時開辟的地方秘室潛修。

    赤源在被陳海收服之時,就已經有明竅巔峰的實力,這些年他自己修行,早已經在假丹境躊躇了多年,隻是一直都沒有合適的功法,也沒能跨出最關鍵的一步,修成魔丹。

    陳海希望能洗去赤源的魔性,自然不會讓他去修血丹、魔丹,在火鴉陣書之中,有一篇玄火蘊丹真解,能孕育火鴉精魄、凝聚道丹,最適合赤源修煉。

    在閉關之前,陳海將赤源、赤軍喚過來,將玄火蘊丹真解傳給二魔,又細細跟他們講授法訣的精微奧義,希望他們這次也能修成道丹,修為更精進一步。

    早就準備好的靜室之中,陳海足足用了近一個時辰才將冗長而繁雜的咒文傳授完畢,可見這玄火蘊丹真解之玄奧。

    陳海將咒文真訣傳授予給二魔,翼魔赤軍倒也罷了,赤源這些年雖然缺乏更高層次的修行真法而沒有修成魔丹,但一直沉浸於對焚炎真意的參悟之中,而且已經進入第二重境界,在陳海講解的同時,在他的眉心祖竅之中,就見一副輝煌而絢爛的烈焰焚世的圖景呈現出來。

    好半天赤源才壓下震驚的神情,遲疑地道:“主子爺,雖然我對前世記憶不全,但隱然覺得這篇玄火蘊丹真解應當還有下一層的功法,照此修煉下去,踏入天位境都不過是時間問題……”

    當初經往生大陣投入血雲荒地借血魔屍骸複活的神魂,並非都來自魔族。

    赤源前世極可能是星衡域中隕落的人族強者,隻是轉世重生後,前世的記憶殘缺不堪,在血雲荒地又吞噬太多的羅刹血魔殘神斷魂,有關前世的記憶更是混亂一片。

    不過,赤源此時認為玄火蘊道真解,極可能還有更高層次、能助人修入天位境的無上法訣,則是從前世記憶深處延伸出來的直覺。

    陳海自然知道赤源的直覺不會錯。

    火鴉戰車就是上古奇寶,他之前為求脫身,在薑涵此子麵前將火鴉戰車引爆,一件上古殘寶就這樣變成灰燼也頗為可惜,然而與火鴉戰車一起,作為沙天河從古墓遺址裏挖出來的重寶,火鴉陣書殘卷自然也不可能是凡物。

    火鴉陣書就剩殘卷不說,就算是全本,想要踏入天位境還需要諸多機緣才有可幾許希望,但現在有玄火蘊道真解,對於赤源而言,它即便是修煉到道胎境都不缺根本功法,卻也是難得之喜。

    將赤源、赤軍打發走之後,陳海便設下禁製,難得有機會借養傷清閑一段時間,就不想他人為無關緊要的小事打擾到他潛修。

    陳海所修極為駁雜,裂天戰戟、風雷幻蹤步等武道絕學以及禦雷總綱、截天魔指都有相當深的造詣,唯有火鴉陣書、誅神劍陣得手後,一直都沒有時間認真的去修煉。

    誅神劍陣雖說修成之後威力極大,有誅神滅魔之外威,但除了要修習誅神劍陣的總綱、六大劍陣勢之外,還要煉製專門的誅神劍,才能將劍陣的威力真正發揮出來。

    陳海之所以用玄陽鐵劍,並非他在北陵塞就找不到六七把更高品質的靈劍,實在是他要將誅神劍陣相對應的、深奧繁複的陣法禁製煉入高等級的劍胚(白劍)之中,實非三五個月就能促成。

    即便是他用玄陽精鐵所鑄造的低級靈劍劍胚、劍胎,短時間內也隻能煉入劍陣總綱所必需的第一重陣法禁製備用而已;這也限製了誅神劍陣的威力在他手裏真正的發揮出來!

    誅神劍陣,少說需要有地階誅神劍才能將威力初步的發揮出來,而一柄地階誅神劍,即便是宗師級煉器師出手,少說需要一兩年才能煉成,陳海暫時還沒有精力去考慮這個事。

    陳海就想著,這段時間或許可以修煉火鴉陣,強化他在術法神通上的不足。

    修煉火鴉陣,雖然要分割元神煉就三十六火鴉精魄蓄於周天靈竅之中,整個過程會削弱自身的元神,但好在一枚火鴉精魄並非需要陳海分割一半的元神才能夠煉製,這等程度的削弱,他還能夠承受。

    不過,在參悟、修煉火鴉陣書之前,陳海決定還是先將從蕭飛羽手裏奪來的青煞劍先祭煉一番了。

    踏入星衡域,由於薑雨薇、薑璿姐妹手裏也窮困潦倒,陳海跟隨她們,自然是到現在才從強敵蕭飛羽手裏奪得第一把天階靈劍。

    雖然青煞劍所煉入的四重陣法禁製,與陳海所修悟的諸多道之真意不合,陳海還不能將這把天階靈劍的威力真正發揮出來,但哪怕是簡簡單單的禦劍攻敵,青煞劍都不知道比普通的玄陽鐵劍強出多少倍。

    陳海將青光隱隱、寒煞刺骨的青煞劍橫在膝前,先用純陽真火將蕭飛羽附入劍體陣法禁製之上的神魂烙印抹除掉,然後再將他的神魂烙印一層層的打入青煞劍體內的四重陣法禁製之上,便算祭煉成功。

    不過,陳海將神魂烙印打入青煞劍的第二層陣法禁製之中,就足足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而第三、四層陣法禁製更加玄奧複雜,想成功附入神魂烙印更加困難,不是十天半個月能成,陳海也便收了功法。

    雖說陳海將神魂烙印附入青煞劍第一、第二層陣法禁製,隻能施展陣法禁製附帶的基本神通,但陳海持劍揮舞,真元在第一、第二層陣法禁製間流轉,就見一道道寒煞冰箭從劍刃旋射而去,將四周的石壁射出數十深及數尺的深眼,威力煞是驚人。

    要是單打獨鬥,對方必然會要大虧。

    當然,以青煞劍旋射寒煞冰箭,丹元法力消耗也大,但青煞劍作為天階靈劍,鑄劍材質不知道比玄陽精鐵強出多少,哪怕是單純的禦劍相擊,也定然是玄陽鐵劍這等低級靈劍一擊便碎。

    在祭煉好青煞劍之後,陳海就著手修煉火鴉陣。

    陳海已經成功分割元神,在體內竅脈煉成第一枚火鴉精魄,剩下就是花費時間逐一去複製了。

    每分割一次元神去煉火鴉精魄,都會對元神造成一次削弱,但好在陳海勤修九元歸神真解中篇,能稍稍彌補回來,倒也不是不能支撐下去。

    待陳海將三十六枚火鴉精魄初步煉成蓄於周天靈竅之中,已經是倏然九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初步煉成的火鴉精魄還相當弱小,僅相當於通玄境玄修的神魂強度,所以所凝聚的附魂烈焰也相當普通,但火鴉精魄還能不斷的強化下去,一旦修煉到相當於道丹境玄修神魂強度,那所凝聚的滔天烈焰,說不定真能在瞬時將山嶽熔斷了。

    強化火鴉精魄的辦法也很簡單,就是不斷分割元神去強化。

    這對陳海而言,反倒帶來另一種好處。

    道丹境後期乃至巔峰,千萬年來都沒有誰能一蹴而就的碎丹結胎,元神修煉到一定程度也會停滯下來,無論怎麼修煉都難以再精進半步。

    陳海的元神修煉馬上就要進入這個瓶頸期,這時候修煉火鴉陣,雖說不斷分割、削弱元神,但事後隻需要修煉九元歸神真解彌補回來就是,並不會拖延修行的進展。

    這一日,陳海將青煞劍收入乾坤裏,他已經閉關九月有餘,都沒有人過來驚擾他,說明這段時間九郡島及周邊都相當平靜,至少周族殘族的形勢不壞。

    隨意收拾了一下,陳海灑然出關。出了靜室,正是中午,初冬的陽光灑下,還有些暖意,讓人忍不住有些懶洋洋的。

    陳海伸了伸懶腰,直感覺盤坐九個多月沒怎麼動彈的筋骨,頓時全部舒展開來。

    不算狂暴的海風吹拂而來,帶著些許鹹濕的氣息,隨著風有陣陣呼和聲傳來,陳海用神識探去,隻見新建黑風城內的校場之上,一萬多精銳打著赤膊,正在朱明巍等人的率領之下,正在操訓。

    黢黑的身上大團大團的汗珠滲出,卻沒有一個人的動作有絲毫遲滯的意思。

    再遠處,有烈焰的轟鳴聲和叮叮當當的響聲,那是閘南大營附近的冶煉廠正在鍛造著什麼。

    一股玄之又玄的奇妙感湧上心頭,陳海此時就覺得這人、這島、這海風、這浪濤已經全部融為一體,而自己,則是這所有一切的大腦。

    在來到星衡域之中,陳海幾經輾轉幾經勾連,卻限於魔身取得的成就非常有限。隻有在此時,那種在燕州無處不在的掌控感,才重新回到自己心中……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25 08:57
第七百八十三章  扶桑形勢


    出關之後的陳海,整個人的氣勢越發溫潤如玉,沒有之前過於凌厲的感覺,但也更顯得淵亭嶽峙,說明他的修為,距離道丹境圓滿更近了一步。

    然而和他一起成長的,還有煥然一新的黑風島以及整個黑風軍。

    過去九個月內,沙天河徵用戰俘、民勇,在舊營廢址上重建了城池、碼頭、工場、船場、疏濬河道、修建大量的營舍、民房,使得整座黑風島都煥然一新,難以想像之前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經歷過三番戰亂。

    在修繕一新的黑風島議事殿中,陳海盤膝坐在大殿正中央的長案之後,沙天河、楊隱、朱明巍、魏漢、魏廷、週援、沈复、孫岱等人依次落座,將黑風港這段時間的變化跟陳海一一陳述。

    陳海閉關之後,整個黑風港的大小事宜全部交由沙天河、楊隱二人打理。

    沙天河在魔獐嶺附近經營百年,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提兵上万精銳縱橫四方的情形,但夾雜在崇國西北柱國將軍府及羅剎魔族不滅邪域兩大勢力之間,留給他們馬賊的生存空間極小。

    沙天河卻是沒有想到,他隨陳海渡海,不到短短一年,黑風寇的人馬就超過萬餘——九個月來處理黑風島軍政事務雖然繁瑣,卻沒有讓沙天河感到煩瑣,他還非常樂在其中。

    除了普通的城池、港口修繕外,最重要還是黑風軍的操訓。

    戰後,周氏兵馬以及黃霑所部撤往落霞港,真正意義上的黑風軍就剩下陳海、楊隱兩部,兵力就剩五千不到,修為在闢靈境以上的精銳武官,更是降低到五百人。

    之後陳海將在黑風島所俘虜的蕭、廖等叛族子弟,作為戰犯交給周氏處置,但將非宗閥叛族子弟、寒門出身、修為在通玄境後期以上的戰俘四千餘人打散編入黑風軍,將黑風軍擴大到九千人。

    儘管黑風島修煉資源有限,周氏殘族也面臨極大的壓力,也不可能無限制的黑風軍的整訓,但連番殘酷血戰,要么將人的意志壓垮掉,要么就更能錘煉人的意志,從而促進修為精進。

    陳海對寒庶子弟一視同仁,只要有能力、根骨、資質,無論是武修、劍修、玄修乃至煉器、煉丹,只要他是所掌握,都沒有不能傳授的;也會保障基礎丹藥的供給。

    這九個月來,普通將卒裡就有相當的人修為獲得突破,使得黑風軍闢靈境基層武官的數量,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到一千二百人左右。

    魏漢、朱明巍等人順利修成道丹,使得陳海、沙天河、楊隱之下,黑風軍的道丹境高級將領增加到七人一魔(魏漢、朱明巍、魏廷、週援、朱自明、沈复、孫岱、赤源),翼魔赤軍距離道丹境就差一點,但也踏入假丹境的修為。

    而明竅境中層武將數量的突破更為可觀,達到三十六人,其中三分之二都是隨陳海渡海而來的魔獐嶺逃卒出身。

    這都確保渡海悍卒始終是黑風軍的核心。

    不單單如此,黑風島還將其他寒門出身的戰俘都編入匠工營,將匠工營的規模從戰前的兩千人擴編到一萬人。

    雖然眼下是非常時期,物料難以維持,但在沙天河、楊隱的主持下,匠工營還是建造出了十二艘載量達千噸級的中型戰船。

    只是周氏也極需小型化的防禦法陣加強海陽郡兵及伏蛟軍的戰力,戰後除了拔了一座新的封禁級靈蛟伏波陣給黑風島加強防禦外,其他能與戰船、戰車一體化的防禦法陣卻難以滿足黑風島的需求。

    所以黑風寇的海上戰力,還是以重新建造的血蛟號、黑風號以及黑鯊號三艘龍雀級戰船為主,其他戰船隻是作為黑風島與落霞港之間的運輸船使用。

    匠工營在黑風島的西嶺,發現一座玄陽精鐵的礦脈,雖然儲量不是很高,冶煉難度大,但目前每天也能為黑風島提供上萬斤的玄陽精鐵,週氏也加強對落霞港兩側山脈玄陽鐵礦脈的勘測及開採,現在差不多每個月都能穩定的運送一百萬斤玄鐵過來,用於鑄制玄陽重鋒箭。

    過去九個月,黑風島除了供應落霞港六十具神機重膛弩、三百萬支玄陽重鋒箭,自己也新煉製二十具神機重膛弩,儲備一百萬支玄陽重鋒箭。

    此時的黑風軍,除了中高層武將的規模有所擴大之外,戰力僅僅是恢復到與蕭江一戰之前的水準,沙天河、楊隱他們也談不上有多滿意,但陳海知道黑風島以及周氏殘族,此時的物資供給太過貧乏,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就算換成是他,也未必能比沙天河、楊隱兩人做得更好。

    黑風軍當前僅擁有三艘龍雀級戰船,當務之急還是海上戰力太弱。

    九郡國所存的諸多能與戰車、戰船一體的小型化防禦法陣,核心陣器至少都是地階法寶,即便是宗師級煉器師也需要一兩年才能煉得一件地階法寶,因此除了俘獲,要不然黑風島很難獲得大批的防禦法陣。

    陳海就想著手建造天機鐵甲艦。

    天機鐵甲艦雖然無法像防禦法陣那般,將戰船保護滴水不漏,局部艦甲也容易被強敵暴力擊破,但做好水密艙結構,一艘天機鐵甲艦的整體防禦力,不會比四柱誅魔陣稍差。

    現有的戰船都包裹玄陽精鐵軋製的鐵甲,每艘戰船至少要消耗兩百萬斤的玄陽精鐵,實在是個天文數字。

    不過,鑄造天機鐵甲艦的最大好處,就是不受煉器師、匠師修為境界的限制,能將黑風軍絕大多數僅通玄境修為的匠工人數多的潛能徹底的發揮出來。

    玄陽鐵料不足,加開勘測、開采力度,冶煉鑄造一片片魚鱗覆船鐵甲,也可能分組進行;對匠師唯一有修為限制的,僅有風焰符合天機禁制的煉製。

    黑風島的事情捋順清楚之後,沙天河、楊隱又跟陳海說扶桑海三島的局勢。

    黑風島一戰之後,周氏並沒能徹底的逆轉形勢,畢竟在陸地上,叛軍的實力還是要強大許多,周氏手裡就剩二十萬海陽郡兵,而叛軍不斷的招兵買馬,集結於紫霄山附近兵力,已經達到四十萬之巨。

    不過,蕭江大敗,叛軍水師主力幾乎全軍覆滅,蕭若海也沒有急於南進,而是率主力停留在紫霄山,重建了北津城,同時命令蕭江、劉亞夫在潛川港重建水師,責罰其子蕭飛羽到北津城聽候他的調遣。

    即便蕭若海沒有急於進攻海陽郡治出雲城,但出雲城距離北津城太近,都不到五百里,周氏最終還是不敢守出雲城,將出雲城的天地防護大陣以及大量的物資,都南遷到落霞港。

    對周氏的隱忍、拖延著不反,沙天河、楊隱都是相當疑惑的,說道:“週宮主攜著大勝的威勢,雖然難以驟滅蕭氏,但對流雲宗這些投靠叛逆的宗門、島嶼,都沒有給以顏色,未免有些太軟弱了……而說來也奇怪,周氏執掌九郡國也有兩三千年,週宮主踏入天位境也有四百年,照理來說,九郡島應該有不少宗閥對周氏及週宮主又敬又畏,但從周宮主回歸、黑風島大捷之後到現在,此前選擇觀望的五郡,此時竟然都還選擇觀望,真是奇怪了。”

    “不要說周氏與蕭逆之爭還處於明顯的劣勢,令這些觀望的郡府難以決擇,就算周氏已經取得優勢,這些郡府大概也是會選擇盡可能拖延時機再去正式參戰的,”陳海說道,“扶桑海域與北面的魔域相隔十數万裡雷霆海疆天險,羅剎魔已經有好幾千年都沒有大規模渡海進犯過扶桑三島,沒有外部威脅的情況下,對下面的宗閥、宗門而言,自然是希望王族的實力自然是越弱越好——畢竟只有這樣,他們才有更多的底氣去截留資源,供自己宗門發展。將來若來實力到了一定程度,未免不能效彷如今的蕭氏,篡奪王位以代周氏。”

    不要說魏漢、朱明巍等人了,楊隱、沙天河以往都是劫財越貨,或知兵事,但對宗閥政治卻缺少足夠深的理解,沒有想到眼前一切的平靜,才是再正常不過的。

    “對了,就在你閉關兩個月的時候,有兩艘從崇國西北望海城過來的戰船曾試圖靠近黑風島,被我們逐走。雖然姜涵沒有露面,但我懷疑姜涵就在那兩艘船上。”沙天河想起一事,跟陳海說道。

    陳海心想他們在黑風島攪得風起雲湧,只要扶桑海有商船東渡,姜涵就不難得知他們在扶桑海的消息。

    不過,姜涵就算率領五百精銳扈從渡海追殺過來,陳海此時還怕他能咬到自己的鳥兒不成?

    一席話說到天黑方才散去,空蕩蕩的議事殿中,陳海也未掌燈,就這麼獨自坐在黑暗之中。

    眼下已經進入冬季,不僅海上的風暴越發暴烈,陸地上也滴水成冰,不利作戰,相信在開春之前,各方面都不會有太大的動作,陳海心想著或許是他趁著這個時間,帶著翼魔赤軍以最快速度潛往渚碧礁,探一探那海底是否真有上古群仙門強者渚碧真君的秘密洞府……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25 08:58
第七百八十四章  渚碧洞府


    此時九郡島周邊,不要說叛軍蕭氏了,雷陽宗、空海城都派了無數眼線盯著落霞港、黑風島的動靜,為了防止引起他人注意,陳海讓沙天河、楊隱二人坐鎮黑風島,繼續做強黑風軍的根基,繼續為海陽郡兵、伏蛟軍水師提供重膛弩以及輕重型戰車等天機戰械,加強周氏殘族的力量,他自己則帶著赤源及翼魔赤軍隱匿行跡,向萬里之外的渚碧礁潛行而去。

    赤源、翼魔赤軍乃是魔族,即將留在黑風島,除了閉關潛修之外,也沒有辦法融入黑風軍。

    冬季的墜星海更是暴虐,洶湧的海面上,隨時可以見一個個像巨龍一樣的黑色風柱垂天而立,在海面上四處游移,黑色風柱間電弧雷光就像龍蛇一樣遊走,轟滅一切被捲入風柱的生命。

    偶爾能看到黑色風柱席捲荒島,荒島就像是被開天巨刃橫斬過,留下觸目驚心的巨大痕跡,這難怪規模稍小一些島嶼沒有人獸繁衍。

    隨便來一場風暴,都可能滅絕之災,除了商船或海盜偶爾落足外,誰會在這些不時被雷霆風暴光顧的荒島上棲息生存?

    海面上狂風怒飚,並不意味著海底就平靜了,那洶湧的潮汐潛流,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幾乎要將翼魔赤軍的黑色鱗翼撕成粉碎。

    “爺啊爺,老赤我身上長的可是翅膀,只適合在天上飛啊——爺要是閒下來,將老赤當作一隻小鳥,騎著老赤遨遊九天雲霄,老赤絕不會有怨言,但老赤我不是魚啊,老赤怕水啊!”赤軍剛學會怎麼與人神念交流,讓陳海拖下水就喋喋不休的抱怨。

    潛入上千丈深的海底,除非帶有大量的防御道符,要不是誰的靈元法力都無法在海底長時間的支撐防御靈罩的消耗,他們都是單純憑藉肉身抵擋水流的壓力及沖擊,赤軍直覺骨頭架子都要被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的洶湧暗流給擠碎了。

    “蠢貨,呱躁什麼,”陳海指著在他們四周的魚群,教訓道,“你看看這些海魚……”

    “爺,這些魚雖然美味,但在海底老赤可不敢張開口啊,灌一肚子海水的滋味可不好受啊!”赤軍眼饞的盯著四周的魚群,卻不敢張開血盆大口去吞噬。

    陳海無語,他是要赤軍去學這些游魚抵擋潮汐之法,沒想到這魔頭滿腦子想著吃。

    循著記憶,陳海他渚碧礁潛入深處,很快就回到那處疑似藏著上古洞府的深邃海溝之中。

    潛入海溝底部,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的水流,陳海都覺得有些壓力,見赤翼團成一團,像只鱗球似的去抵擋水流的衝擊,雖然看上去笨拙無比,倒也是個笨辦法,也就懶得去管他。

    陳海過來之前,還頭疼想著海溝底部堆積如山的崩塌碎石如何處理呢,沒想到相隔一年再重新回到這裡,卻發現除了一些特別沉重的巨石東倒西歪的倒在海溝底部,其他碎石都被那洶湧的水流沖走了。

    表層上千米高、三四百米厚的石崖,在經過數千年海水侵蝕、衝擊、又被陳海無意間打塌後,這時候海溝的底部露出上千米見方的一片黑色石壁,與構成海溝的其他岩層截然不同,摸上去,冰寒一片。

    之前,陳海在石壁崩塌後,就沒有時間潛入深海一探,這時候看到這情形,鬼都知道這裡必有蹊蹺。

    只是這光禿禿、彷彿萬年寒鐵所鑄的石壁,陳海摸索了許久,卻發現不了洞府的門戶所在,也是乾著急沒有辦法。

    身後的赤軍急躁了起來,揮舞著黢黑的魔戟瓮聲瓮氣地對陳海說:“主子爺,值什麼在這裡浪費時間,就這石壁被海水侵蝕了這麼多年,俺幾戟下去就能將其搗開。”

    見赤軍在那里大言不慚,赤源血紅色的魔瞳之中驟然浮上一團火焰,看的赤軍心裡有些發毛。

    陳海不去理會赤軍的呱躁,他在近處看不出這石壁每一處有什麼區別,但退到遠處,將整面石壁都收入眼底,還能感知到石壁之內,有極微弱的靈元波動,只是四周的海水沖擊太強烈了,要分神去抵擋海水的衝擊,很難發現石壁內的蹊蹺。

    有靈元波動,就說明石壁內煉有陣圖(陣法禁制)。

    陳海見赤源、赤軍抵擋深海潛流都相當吃力,傳授他們一段法訣,要他們上浮到淺水層去修習逆潮十二斬,他留在海溝深處研究破壁之法。

    不管這石壁內所煉入的陣圖(陣法禁制)有多厲害,上萬年光陰過去,即便天位真君所附入的神魂印記,也早就被風月侵蝕得煙消雲散,也意味著很多與門戶大陣所關連的連鎖佈置都失效了。

    陳海不擔任會受到其他機關陷阱的反噬,只要將這石壁當成普通法寶祭煉就行了。

    石壁之中煉入十八個彼此獨立的陣圖,要是有人主持,就能十八個彼此獨立的陣圖就組成一座大陣,而每一個獨立的陣圖,都有四層陣法禁制結構,也就意味著眼前這座巨型似石非石、似鐵非鐵的巨型石壁,相當於十八件天階法寶。

    陳海心裡一汗,就算他能祭煉十八件天階法寶,也沒有能力同時運轉十八個天階陣圖啊!

    陳海費了一番周折,才最終確認開啟洞府門戶的陣圖,照常法祭煉。

    天階陣圖的祭煉極耗時間,中間赤源、翼魔赤軍忍不住跑過看到好幾次,陳海才最終將神魂印記徹底附入門戶陣圖之中,渡入靈元,就見石壁中間像張開利齒一般,往四周緩緩旋轉著開啟,露出一層薄如蟬翼的青玄色光罩,將海水擋住。

    這時候陳海才看到門戶的側面篆刻“渚碧”二字古篆。

    果真是上古群仙門太上長老渚碧真君最後的隱身之所。

    陳海將赤源、赤軍召過來,一起進入洞府之中,之後陳海就將門戶關閉起來,陳海深深吸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顆夜明珠,照亮洞府中的情景。

    眼前乃是一座二三百米高的巨大甬道,甬道極其深,神識延伸過去,差不多有上百里的樣子,應該延伸到海溝一側石嶺的最深處。

    在四周的石壁之上,能看到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石珠。

    這些珠子應當是以前渚碧洞府的照明來源,只是經歷了數千年之後,這珠子中的力量已經完全消散,變成了黑黢黢的頑石一般。

    深深的呼吸一下,洞窟之中並沒有太多的潮濕之氣,但也沒有靈氣的存在,這讓陳海頗為詫異。

    陳海做了一個小心的手勢,帶著赤源、赤軍繼續往前而去,小心翼翼地前行了一炷香的時間,一扇雕刻各種圖案的巨大石門出現在三人眼前。

    看著數百丈之外的巨大石門,赤源奇怪地問陳海:“既然這裡是天位真君的洞府,怎麼說也應該是福地洞天吧。就算是渚碧真君要逃脫流陽宗的追殺,他的洞府也萬萬不可能如此馬虎,這里居然絲毫沒有靈氣的存在,怎麼回事?”

    陳海也非常疑惑,難道是海底地殼變遷,使得靈脈衰竭,這才導致這洞府之中猶如荒漠一般?

    不過,陳海轉念就將這個猜測給否定了。

    甬道的四壁甚至都看不到一絲的裂痕,哪里山崩地裂,出現過地形大變動的樣子?

    這座海底石山應該極其穩定才是,至少在修這洞府裡,沒有出現過大的變化。

    陳海來到了石門之前,先是用神識在門上掃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這才緩緩伸出手來,輕輕的觸碰上那石門,想要尋找有什麼特異之處。

    然而卻不料手剛剛碰觸到石門之上,就覺得腳下微微一陣,伴隨著一陣轟鳴之聲,那石門居然就如此輕易地向兩側滑開。

    石門還未曾全部開啟,一絲金色玄光就從門縫之中透了出來,隨著石門越開越大,陳海和赤源、赤軍三人都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在石門之後,是一個數千米方圓的巨大空間,而在這空間之內,靈氣充裕無比,如同青色凝霧一般,往一道百丈方圓、彷彿空間門戶的磁光之河灌注進去。

    外面原來不是渚碧真君的潛修洞府,渚碧真君最後的隱世洞府,實是眼前這座天域通道後的異域空間!

    陳海都有些發楞,他過來探尋渚碧真君遺留下來的上古洞府,沒有想到竟然找一處進入異域空間的通道。

    陳海看那磁光之河內的空間通道平靜無比,巨量彷彿青色凝霧似的靈氣湧入,都沒有引起絲毫的漣漪,想必是極其穩定。

    陳海這才知道為何在甬道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的存在了,原來渚碧真君以莫大的神通在這海底石山的深處,用群仙門所遺存的古寶構築了一座大陣,不僅將天域通道徹底的穩固住,還將靈脈所滋生的磅礴靈氣,除了堅持大陣自身消耗,多餘的都輸入天域通道另一側的空間裡去。

    陳海不知道渚碧真君在另一側的異域空間有什麼部署,但從這一側的門戶之地都徹底荒廢、不設防來看,不僅渚碧真君早已經仙逝,在另一側的異域空間應該也沒有什麼傳人。

    天域通道另一側有一層光膜似的阻隔,令陳海的神識延伸不過去,但都到了這一塊,豈有不探下去的道理?

    陳海和赤源、赤軍對視了一眼,便往磁光之河掠去。

    儘管空間通道看上去平靜無比,然而在陳海他們置身於其中時,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撕裂感存在。

    好在這天域通道並不如何長,只是半盞茶的時分,陳海三人就穿越了過去。

    陳海就覺得眼前一亮,只見眼前竟然是漫天的雪原,身處其中,那直透骨髓深處的寒冷,絕非普通的寒煞,陳海都要將純陽真火散於四肢百骸,血液才不會凍僵住。

    在空中緩緩下落的時候,陳海四處打量這處空間的時候,身後忽而傳來一團微弱的火意和咯咯的打顫聲,他轉頭看去,原來是赤源受不了,運起了玄火真訣取出這寒意,而翼魔赤軍已經讓寒煞侵體,抵擋不住直打擺子。

    “你說憨貨,讓你修行玄火蘊真解,每次問你,你都說有所得,你看你這慫樣,是修成真火的樣子?”

    陳海無奈的訓斥道,將一枚在靈竅中溫養的火鴉精魄祭出,讓赤軍張開血盆大口暫時吞入腹中,護住他的心脈不為這異域的冰封寒煞所侵。

    很快三人飛落到了地上,陳海往四周看去,天空之上沒有絲毫日月星辰的踪跡,心想這座雪原世界,應該跟血煉場、血雲荒地一樣,是一段世界碎片所形成的空間,還不能算是完整的天地空間。

    這座異域空間彷彿全部都是由冰雪凝結而成,除此之外,沒有生命,沒有物體,只有一座座冰山雪峰,孤獨地矗立在無垠的雪原大地之上。

    “主子爺,這裡也忒詭異了,就算是渚碧老兒真留下些什麼,我們不等找到,怕早就被凍成碎片了——我們還是趁早回去算了,這裡也不像是有花姑娘的樣子!”赤軍有了陳海的火鴉精魄取暖,感覺早就好了許多,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對這處未知的空間有著深深的恐意。

    話沒說完,就听見啪的一聲巨響,赤軍被赤源一拳轟到在地,在光滑如鏡的冰面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爺,這樣,這憨貨的話就少些了!”赤源搓著魔爪,又好奇的問陳海,“這里四處都是冰山雪原,那渚碧真君的洞府真要是隱藏在其中,我們要找到猴年馬月?”

    陳海笑了笑道:“渚碧真君費這麼大力氣,鎖住一整條靈脈的靈氣輸送進來,可不就是為我們指明方向的嗎?”

    他說這向天空指去,那濃如凝霧的靈氣灌入雪原天域,並沒有往四面八方散開,而是彷彿無限延伸的青色焰尾,往天方往遠方延伸。

    三人禦空而起,循著靈氣流掠的方向飛去。

    約半個時辰之後,一片由無數花草樹木構成的綠海就展現在陳海他們眼前。

    那綠海有數百里方圓,安靜地位於茫茫雪原的中間,綠海的四周被一個巨大的金色靈罩所護佑著。

    通過那金色靈罩看去,在那綠海之中,各種奇花異草不一而足,還能看到有一些星衡域都極罕見的珍禽在其中若隱若現。

    陳海暗讚一聲,上古真君強者的手段果然非同凡響。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25 08:59
第七百八十五章  綠海大陣


    若說天地防護大陣,陳海也是見過不少。

    當年在燕州之時,那乾元玄極大陣也是能將整個上百里方圓的燕京城給徹底護個結實,不比周氏庇護落霞港的九龍伏波陣稍差。

    然而乾元玄極大陣與天罡雷獄陣,都是左耳、龍帝蒼禹他們通過道禪院傳給燕州的宗閥勢力的,需要數百甚至上千名陣法師主持,才能將大陣的威力徹底的發揮出來。

    看那綠海之中的情形,陳海不會相信會有那麼多的陣法師,在主持大陣的運營。

    大陣很可能是自行運轉,汲取從渚碧礁海底靈脈傳送過來的磅礴靈氣,抵擋寒煞對綠海的侵襲——陳海看不透這大陣什麼玄妙神威,自然不會輕舉妄動,就想先帶著赤源、赤軍二魔,飛到一座雪峰之上,暗暗觀察大陣的運轉。

    然而陳海還沒有動作,就見一道紫芒從綠海地底冒出來,陳海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呢,就見那道紫芒鑽出頂部的金色靈罩,化作無窮無盡的精神波動往四面八方擴散。

    陳海此時已有警覺,但就覺神魂深處“砰”的動蕩了一下,就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從神魂深處滋生出來,幾乎瞬時就佔據了他的整個心神。

    難以言喻的誘惑,讓他有一種按捺不住的衝動,要不顧一切的闖入由無數花草樹木形成的綠海之中。

    彷彿只要他能夠進入綠海,他眼前所有的煩惱都會迎刃而解;只要是能拿到綠洲中的物事,無論什麼燕州、九郡島、萬仙山,甚至連整個羅剎魔國都不在話下。

    此刻陳海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臉,就會被自己深深的嚇到,他此時的臉扭曲著,雙目發赤,整個臉上湧現處極為狂熱的神情,但下一刻天地山河劍意在陳海的識海深處悠然呈現,令陳海神魂一驚,攸然警醒過來。

    陳海內視識海,就見天地山河劍意所化的金仙,正散發出奪目的金色光芒,將要吞沒他整個識海的紫魅之雲撕裂、消融、鎮壓下去。

    好強的媚惑神通!

    陳海也是背生冷汗,要不是他所參悟的天地山河劍意足夠強,要不是他的道心足夠堅固,這時候已經咬鉤、奮不顧身的往天地大陣庇護的綠海衝過去了。

    天地山河劍意只能守住陳海靈臺不失,接下來還要藉九元歸神真解,將侵入神魂深處的精神異力驅除掉,只是不待他完全守住道心,就听赤軍在他身後狂吼起來:“血肉、神兵!哇哈哈哈哈,老子要成為魔君,以後叫主子爺趴在地上給老子騎……主子爺天天騎著老子飛來飛去,老子心裡也很煩啊!”

    赤軍張狂地笑著,雙翼一振,就要向前飛去;而赤源那一張醜陋的臉猙獰之極,但要比赤軍稍好一些,正苦苦抵擋那媚惑精神異力的侵襲,由此也看得出赤源的神魂本源力量有多強。

    陳海張口吐出一道玄光,往赤源的眉心射去,將他從即便崩潰而瘋狂的邊緣拉了回來。

    赤源清醒過來,也當即明白剛才中了媚惑神通,他當即盤膝坐下,以九元歸神真解壓制住侵入神魂深處的精神異力。

    陳海幫赤源解除精神異力的侵襲,自己的靈臺就差點失守,暫時無法對赤軍施法,只是一腳踩過來,將赤軍狠狠的踩在腳,令他動彈不得。

    只是赤軍完全中了招,神魂迷失,將魔軀內的潛力都拼出來掙扎,力大無窮,都差點將陳海掀翻掉。

    陳海暗恨,早知道不急著幫這魔頭雷霆煉體了,搞得他現在非要恢復魔身,才能將赤軍死死的踩住。陳海待要恢復魔軀,心念又是一動,當即將放入赤軍體內、幫他護住心脈的火鴉精魄收了回來。

    沒了那火鴉精魄的護持,那股凜冽的寒煞肆無忌憚的侵入赤軍的體內,令赤軍本能的蜷縮起來,抵擋寒煞對四肢百骸的侵襲,令他再沒有其他瘋狂的動作。

    陳海待緩過勁來,才助赤軍驅逐侵入體內的精神異力。

    “幹他娘的,凍死俺了,主子爺你這是要幹嘛,快把小火鴉給我暖和暖和。”赤軍恢復靈臺清明,就被寒煞刺激得大叫,猛然看到赤源盤坐在地上閉目默運玄功,才強忍住寒煞侵體,小些聲音跟陳海求道,“主子爺,您老人家再不幫忙,俺可就要凍僵在這裡了。到時候在大海之上,你可不要想找第二個這麼好的座騎了。”

    陳海不知道綠海地底有什麼蹊蹺,紫芒雖然沒有再現,但往四面八方擴散的精神波動並沒有消失,只是要赤軍運功抵擋精神異力及塞煞的雙重侵襲。

    這時候大地微微一震,陳海抬頭看去,就見橫亙在綠海南面一座大雪峰,成百上千的雪猿從雪谷裡衝出來,應該皆受那精神波動的誘惑,正瘋狂的往綠海方向衝了過去——說起來奇怪,綠海內的珍禽異獸,卻不受精神波動的影響,這會兒只是警惕的盯著外面的茫茫雪原以及狂奔的雪原獸群。

    最先沖出雪谷的那一頭頭雪猿,都有七八米甚至十數米高,披著厚厚的白色長毛,是那樣的迫不及待往綠海衝去,偶爾遇到一些攔路的冰崖,要么繞過去,要么一巴掌拍碎,或直接用強悍的妖軀直接撞碎。

    因為此方世界的寒煞出乎想像的厲害,玄冰也不知道凝固多少年,堅固程度不比玄陽精鐵稍差,十幾米甚至幾十米高的冰崖一拍即碎、一撞即碎,可見每一頭雪猿氣力都極為驚人。

    此時赤源已經能壓制住精神異力的侵襲,他看著那些陷入瘋狂的雪猿,還有其他的妖獸不斷從山谷裡狂奔出來,疑惑地道:“剛才那股奇異的神魂波動是什麼媚惑神通,竟然如此厲害?難道綠海之下鎮壓下了什麼魔頭,需要媚惑住雪原深處的妖獸,去將大陣破開?”

    陳海也看不透綠海的深淺,只能暗中看那雪原荒獸被瘋狂誘引出來,往綠海瘋狂的衝過去。

    很快,就有數十頭最先從雪谷衝出來的雪猿,衝到綠海外圍的金色靈罩前,也不等背後的同類趕到,揮舞像石磨盤的巨掌,朝那金色靈罩拍擊而去。

    然而這綠洲的天地大陣何其神妙,大陣每一次受到拍擊,就會有一道金色的電弧彈起,以幾乎相同的力道向雪猿劈去。

    往往在數十下之後,一個雪猿就遍體傷痕地倒在地上。

    在這其中,還有一些個身高逾十米的巨大雪猿,揮手之間竟然能招出道道冰棱、冰箭,朝金色靈罩攻了過去,但他們的力量跟眼前這座庇護綠海抵擋寒煞侵襲的奇偉大陣相比,有如螢火之光跟日月爭輝。

    當然問題在於綠海大陣沒有陣法師主持,是受到攻擊才會有相當攻擊力的金色電弧反擊出來,雪猿以及其他雪原妖獸受到反擊,也是傷而不死,過了一會兒能掙紮起來,又加入對金色靈罩的攻擊之中,持續下去,陳海也能看到綠海大陣吞吸靈氣的速度趕上消耗。

    此時綠海深處也有了大的動靜,一聲驚天動靜的咆哮從綠海深處的一座山谷里傳出來,緊接著就眼見一頭百米長的黑色巨蛟顯露出猙獰而威嚴的身姿,就見他帶著十數頭小一號的墨蛟,緩緩地往綠洲海的邊緣飛去。

    這時候集結到靈罩之前有的雪猿以及其他雪原妖獸已經有三四百頭,真像赤源所說,綠海大陣的地底有可能鎮壓著什麼魔頭,以難以言喻的媚惑神通,將方圓千里甚至更大範圍內的雪原妖獸都召喚過來破壞綠海大陣。

    陳海也不敢輕易妄動,看到那十數頭墨蛟飛抵綠海的邊緣,就見金色靈罩倏然打開一個門戶,令十數墨蛟能夠衝去,撲入雪原獸群之中。

    下一刻,鮮血淋漓,血光四濺。

    那領頭的墨色巨蛟一張口,就是一道冰霜噴吐出去,縱使這雪猿等雪原妖獸極其耐寒,但被那冰霜沾染在身上,身形就會凝滯下來,頓時就有十數頭雪原妖獸,被十數頭墨蛟撲過來,撕成一地碎裂的冰晶……
ghost0905 發表於 2017-9-25 08:59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上古大能


嘶吼陣陣,獸吼連連。

    那十幾頭墨蛟一同發威,寒霜吐息夾帶著往來撲擊,雪原妖獸猝然間被打得措手不及,頓時就有二三十頭妖獸命喪當場。

    然而三四百頭雪原妖獸,個個都力大無窮,即便是臨死反撲,雖然傷不了那領頭的墨色巨蛟,其他修為明顯要弱一大截的幼蛟,就被打得鱗飛皮綻,血流成河。

    這三四百雪原妖獸,雖說修成妖丹的大妖僅有七八頭,但有四五十頭能駕馭寒煞的異種雪猿,搥胸怒吼著,眨眼間就瘋狂凝聚二三百道寒冰戰槍,就向墨蛟怒擲過去。

    這天地間的寒煞罡元精純之極,好像整座天地都是由寒煞罡元構成,陳海要不運功抵擋,都承受不住。

    這些異種雪猿所凝聚的一道道寒冰戰槍,比庚金玄鐵所鑄的戰槍都要鋒利、堅固,去勢又疾,陳海估計那些幼蛟或能承受三五下還不受重創,要是每頭幼蛟都承受十五六道寒冰戰槍,三五十米長的妖軀,非給射得滿身血窟窿不可。

    這些異種雪猿看似都沒有修成妖丹,但在特殊的環境裡,以特殊的天賦神通,這一道道寒冰戰槍,比專修寒煞術法神通的道丹境玄修絲毫不弱。

    墨色巨蛟咆哮怒吼著,龐大的妖軀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從半空拉出數道殘影,就直接橫移過來,以自身的妖軀當在護牆,將二三百寒冰戰槍悉數擋住。

    黑色巨蛟雖然有道胎境巔峰修為,但硬生生扛這麼一下,卻也不好受,頓時上百鱗龍激飛,硬生生犁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然而他揮舞的巨爪還不忘將一頭七八米高的雪猿,生生撕裂成兩半,熱血激飛!

    那些墨色幼蛟似乎跟巨蛟早已經配合默契,同時也跟這些異種雪猿纏鬥好些年了,趁著第一波寒冰戰槍被巨蛟擋住,第二波寒冰戰槍還沒有凝聚之時,其他的墨色幼蛟則突然巨蛟的身下往前猛撲,而且是專找那些異種雪猿撲去,爪牙並用,頓時就將這些異種雪猿撕得血肉糊塗。

    然而不管異種雪猿也好、普通雪猿也好,或者其他的雪原妖獸,靠近綠海大陣的,心神都完全叫精神異力所控制,即便傷亡慘重,也是瘋狂的朝墨蛟圍攻過去。

    每一頭雪猿及其他雪原妖獸,甚至修成妖丹的妖猿,都未必能跟一頭幼蛟抗衡,但它們的數量是墨蛟的二三十倍,還不斷有更多的雪原妖獸從四周八方咆哮著瘋狂奔來,加入對黑蛟、對綠海大陣的廝殺、衝擊之中。

    魔族以嗜血兇殘著稱,但看到這些受精神媚惑異力控制的雪原妖獸,如此瘋狂的去拼殺、衝擊墨蛟、綠海大陣所形成的金色靈罩,也是暗暗心驚。

    這時候精神波動已經削弱,赤軍只需要抵擋住寒煞的侵體,也能湊過來觀戰,看著雪峰前的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從牙縫中擠出細不可聞的話,跟陳海說道:“主子爺,那頭墨蛟也實在厲害,竟然能扛住成百上千頭妖獸的圍殺,這身血肉該是何等的精純,要是老赤能將其元胎擒住,吃入腹中,大概也能修成魔胎了……”

    陳海瞪了赤軍一眼,要他閉嘴。

    十數頭墨蛟能自由進出金色靈罩,不受綠海大陣的限制,自然是渚碧真君仙逝後留下來守護靈海大陣的靈獸,而陳海這時候還沒有搞明白綠海地底到底藏著是人是魔,但他既然一次控製成百上千、實力極強的的雪原妖獸心神衝擊綠海大陣、與十數頭大陣守護靈獸墨蛟血拼,想也不會想,應該是被大陣鎮壓住而極力尋求脫身之法。

    寧嬋兒跟蘇綾都修煉過利用精神念力蠱惑人心的神通,甚至能通過媚魄魂種永遠的控制另一人的神魂,但與眼前舉手投足間,就控制上千里方圓內、成百上千頭妖獸心神的強悍神通比起來,寧嬋兒、蘇綾她們實在是大巫見小巫。

    被大陣鎮壓住的這人(魔),剛才還是范圍性的施法,赤源、翼魔赤軍就已經承受不住、將要落入套中,要是這位存在察覺到他們,定向對他們三個施法,不要說赤源、赤軍這兩頭憨貨了,陳海完全不覺得自己憑藉天地山河劍意所修成的道心,就一定能守住靈臺不失。

    陳海這時候都想著掉頭就走,不過轉念又想,他們距離綠海大陣不過百餘里,被綠海大陣鎮壓住的那位存在,不可能發現不了他們的存在,也許是將他們一人兩魔當成螻蛟一般的存在,也可能是妖獸與墨蛟的惡戰吸引住他的注意,暫時也沒有在意他們這邊,但不意味著他們扭頭就走,那位存在還會繼續坐視不理。

    想要這裡,陳海也是硬著頭皮半蹲的雪峰半山腰,看著綠海大陣那邊的惡戰,靜觀其變。

    墨蛟不時退入綠海大陣內喘息。

    墨蛟心神不受控制很好理解,渚碧真君坐化之前,既然能將那位存在鎮壓在大陣之下,必然會傳授守護靈獸克制之法,但大陣內有不少珍禽異獸,心神竟然也不受控制,也沒有隨黑蛟撲殺出去,陳海起初有些不解,但看到那十數頭黑蛟退回到綠海大陣,抓住數頭珍禽異獸都血淋淋吞噬入腹,陳海才明白過來,大陣內的珍禽異獸,壓根就是墨蛟豢養的食物。

    陳海看不透綠海大陣到底有多強,但再強的天地大陣,不能汲取到足夠的靈氣,威力也會受到壓制。

    綠海大陣有相當一部分,要抵擋寒煞的侵襲,這時候成百上千的妖獸瘋狂的、不要命的猛撲過來、衝擊過來,綠海大陣所能汲取的靈氣已經遠遠低於消耗了。

    雖說大量的妖獸被金色靈罩反彈出的金色電弧重創甚至擊斃,但陳海肉眼也能看到綠海大陣所能形成的金色靈罩在一點點的被削弱,這時候並沒有得到很好喘息的墨蛟,又被迫殺出綠海大陣,分擔住大股獸群的衝擊。

    雖然七八百頭妖獸轟然倒下,但最後還剩七八十頭猙獰的妖獸圍逼過來,而墨蛟也就剩一大二小三頭肢斷骨殘的趴在一座低矮冰峰上喘息,顯然是抵擋不住下一波攻擊了。

    而綠海大陣所凝聚的金色靈罩,在寒煞的衝擊就已經岌岌可危,更不要說讓墨蛟退進去歇口氣了。

    看到眼前這一幕,陳海也是暗暗心驚,但見被綠海大陣鎮壓住的存在,竟然這時候沒有趁著闖出來,陳海猜想渚碧真君仙逝前,或許在綠海大陣之外,還額外用什麼禁制將其限制住。

    陳海情不自禁的又想,綠海地底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被渚碧真君鎮壓住,而渚碧真君在仙逝前竟然沒有將他給除掉、以絕後患?

    陳海想著是不是悄悄退走,忽然有一縷妖異的聲音直接在陳海的識海裡響起:“先前只顧著控制這些個蠢驢一般的冰原妖獸的心神,卻沒有發現你們三個小傢伙,竟然從外面闖了進來,你們是群仙門的什麼人,周老鬼在這裡都死了三千多年了,你們群仙門都沒有發覺嗎?”

    緊接著,陳海緊接著就覺得有一縷邪詭的神秘力量,要往他的識海深處滲透進去。

    竟然妄圖直接控制自己的心神!

    陳海謹守道心,觀想天地山河劍意,以天地之間蒼鬱而純正的力,將那縷邪詭的神秘力量鎮壓住,繼而心誦九元歸神咒,將其驅逐出去。

    “九元歸神真解,你從哪裡修得我流陽宮的九元歸神真解?竟然修煉到非真傳不傳的中篇,你是流陽宮哪位長老門下,可是師門派你找尋我的下落!”那縷邪詭的力量倏然撤去,那人的聲音又急又喜,虞使氣使的說道,“你快去將那剩下的三頭墨蛟殺死,護我回流陽宮,老夫必保你日後一世的榮華富貴!”

    群仙門滅於與流陽宮的衝突,陳海沒想到群仙門的太上長老渚碧真君逃脫流陽宮的追殺,隱匿在萬丈深海,不僅在小千異域新開闢出一座洞府,竟然還鎮壓、囚禁流陽宮的一位大人物!

    這算什麼回事?

    渚碧真君仙逝之前,為何不將這人除掉,難道他們兩人玩密室囚禁、玩出斯德哥爾摩症式的感情來了?

    對於流陽宮,無論是龍帝蒼禹還是左耳都對他言之甚少,陳海只能從不多的信息裡拼湊出了流陽宮昔日的輝煌,也知道流陽宮最後滅於內亂。

    陳海並不會天真到以為一聽到流陽宮的上古大能被鎮壓在大陣之上,就滿心熱切的撲上去幫其脫困,要知道就算左耳不說,陳海也能猜到左耳此時最畏懼以致要他死守燕州秘密的敵人,就是當年導致流陽宮內亂的那一撮人。

    眼前這人是敵是友,陳海都沒有搞明白,怎麼會冒然幫他脫困?

    “弟子乃青冥子周陽的再傳弟子!”陳海想到他從銀鯊老妖手里奪得那枚青冥鏡來,想到青冥鏡乃流陽宗上古時期的弟子周陽所煉制,他也不知道周陽在眼前這人被鎮壓之前是死是活,所以沒有直接冒充周陽的弟子,而冒充周陽的徒孫,又含糊的問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徹底破開這大陣?”

    “真是天不絕我,待老夫脫困後,定要誅滅群仙門的滿門老小,將他們的神魂煉滅,永世不入輪迴,方消我心頭大恨,”那聲音繼續說道,“庚陽金雷陣分內外兩重,渚碧老鬼臨死時,將庚陽金雷陣大部分的法力都鎮壓在我的身上,你即刻斬殺那頭黑蛟,破開外層大陣,然而隨便用什麼屏障法陣,將天域通道堵住,封堵住靈氣的輸入,內層大陣在寒煞侵襲下,支撐不住多久,老夫就能脫困。 ”

    “這麼說,即便破開外層大陣,前輩依舊不能脫困嘍?”陳海 時候祭出青煞劍,笑盈盈的笑道。

    “前輩,你不知道老夫是誰?你不是流陽宮的弟子,你到底是誰?”那聲音尖嘯問道。

    陳海卻不回答,摧動青煞劍,就往一頭妖丹境雪猿當頭襲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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