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相聲大師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Babcorn 2017-2-1 10:16:5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7 432716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1 16:45
第523章 老將出馬

     當日,清晨,何向東回了家之後,就瞧見自己師父張闊如靠在沙發上,臉色都變了,整個人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何向東心中一驚,立馬上前兩步,急切問道:「師父,您怎麼了?」

    張闊如看看自己徒弟,再看著坐在一旁的露出樸實的笑容的王彌葦,他顫抖拿起手指指著王彌葦。

    何向東趕緊看過去,趕忙問道:「先生,我師父這是怎麼了?」

    王彌葦淡淡說道:「嗨,沒什麼,就是氣著了,沒事,過一會兒就好。」

    何向東一愣:「啊?」

    王彌葦嘆了一口氣:「唉……還不是你和佳妮的事兒啊,你看看你多沒用啊,你看你把師父氣的。」

    聞言,何向東臉上多了幾分黯然。

    張闊如直感覺自己血在往臉上湧。

    王彌葦道:「一會兒,就我陪你去田家,到了田家你就說我是你親師父,你的婚事我一切幫你做主,剩下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一切交給我。」

    何向東都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張闊如氣的直咳嗽,臉都紅了:「咳咳咳……你……你休想,我也要去。」

    王彌葦翻翻白眼,不置可否。

    於是,一行人又提著大包小包再一次登門拜訪了,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多了兩位老頭兒。

    面對何向東的又一次到來,田父田母心裡是挺膩歪的,他們昨天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怎麼又來了?還帶了兩位老人一起過來,這是打算強行提親麼?

    真要是強行提親,那可就真的是尷尬了。

    田父皺著眉頭把幾人迎了進來,田佳妮在家裡也驚著了,她本來是想著和何向東偷偷把證給領了,但是何向東不願意這麼委屈她,就把她給勸回家了,可是她才剛回家沒多久,他怎麼又來了,還帶來他們家兩位長輩。

    這是要幹嘛?田佳妮嘴巴都張大了。

    田佳妮給張闊如和王彌葦兩位老先生端來清茶,王彌葦接過茶水,笑著誇讚道:「佳妮真賢惠啊,要是誰能娶了你,那真是福氣大了。」

    張闊如暗自腹誹,盡他媽說廢話。

    田父也在打量兩人,王彌葦是笑容滿臉的,身上也有一種非常親和的力量,像是個溫厚長者,至於張闊如卻是全程黑著臉,看著瘆人。

    王彌葦美滋滋喝著茶,主動套著近乎道:「哎呀,秋日裡的一杯清茶,感受生命的無限勃發,真是無限美好啊。」

    田父畢竟是個讀書人,對兩位老者還是比較尊重的:「秋天本事萬物肅殺的季節,何談生命無限勃發?」

    王彌葦卻道:「秋收冬藏,從來不會有什麼肅殺之說,所謂的嚴寒只是錘煉罷了,帶到春暖花開之時,你現在存下的種子在那時便可以播種了,待到來年就能有收穫了。所以啊,越早存下種子越好,放棄現在的種子,待到來年開春,豈不悔哉?所以啊,秋天看似是肅殺時節,但卻也是生機勃發的起點啊。」

    田父嘴角抽抽,隨便說了一句:「受教了。」

    張闊如臉更黑了,這靠這兩句話能把人家給說服了?怎麼可能?

    何向東坐在一旁,微微垂首,顯得很老實。

    王彌葦瞧了一眼田父的臉色,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話,人家半點都沒有聽到耳朵裡面去,他笑呵呵的,眸子又深邃了幾分:「田兄……」

    田父擺手道:「不敢不敢。」

    王彌葦道:「沒什麼不敢的,我是何向東的老師,您是田佳妮的父親,雖然我痴長你幾歲,但咱倆是同輩人。」

    田父沒有說話,等著王彌葦的後續。

    王彌葦呵呵一笑:「何向東這孩子呢,是個孤兒,無父無母的,我們是他的師父老師,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孩子的事情呢,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總要幫著張羅一下的。」

    田父張嘴打斷道:「自然是應該的,既然何向東和我們家妮兒是好朋友,那何向東就是我的子侄晚輩,有需要用到我們的地方您儘管開口。」

    田父把好朋友這三個字咬的很重,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何向東和田佳妮臉上齊齊一黯,連張闊如都把眉頭皺起來了。

    王彌葦卻渾然不覺,抬頭看著田父,真誠問道:「您是真的願意幫忙?」

    田父也沒有把話說死,就道:「能幫的我們自然願意出一份力。」

    王彌葦一拍大腿,喜上眉梢:「哎呀,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好呀,這事兒您肯定能幫上忙。」

    田父已經預料到王彌葦接下來要說什麼了,這老王八蛋也太不要臉了。

    張闊如、何向東還有田佳妮也都傻了,您老人家就打算這麼硬來啊?

    王彌葦果不其然道:「我們家何向東和令千金已經相戀多年了,在這小兩口的婚宴酒席上,您可要多出出力啊。」

    田父差點一句粗口沒有爆出來,他本來是以為對方是讓他幫忙答應嫁女兒的,結果居然是讓他幫忙張羅酒席,他都沒答應嫁女兒,搞個屁酒席啊。

    張闊如、何向東還有田佳妮頓時也對王彌葦無語了,您這步子也邁的太大了吧。

    田父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乾笑兩聲,婉拒道:「小女還小,暫時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時間,至於婚宴酒席那就更是……呵呵……」

    王彌葦卻死皮賴臉湊上去:「時間很緊,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準備了。」

    田父眉頭一皺:「此話何解?」

    王彌葦笑呵呵道:「要不我們借一步說話?」

    田父皺眉看看王彌葦,又看看何向東和田佳妮,最終點了點頭,兩人就去了旁邊的小書房。

    待到兩人走後,田佳妮一把抓起了何向東的手,緊張問道:「王先生到底要說什麼?」

    何向東也很納悶。

    張闊如在一旁惡狠狠道:「管他說什麼,他要是完不成這件事情,他就得乖乖學狗叫一個月。」

    「啊?」何向東更懵了。

    他這一天都是懵的,搞的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好出現幻覺了。

    半晌過後,兩人出來,王彌葦一臉愧然,田父則是氣的在發抖,看著何向東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1 16:45
第524章 老滾刀肉

     何向東當時心中就是一緊,這怎麼了這是?

    田佳妮也緊張了,站起身來,問道:「爸,您怎麼了?」

    一句話就把田父給氣壞了,田父就像是被觸怒的獅子一般,怒吼道:「滾。」

    田佳妮當時就被嚇住了。

    王彌葦趕緊催促道:「還愣著幹嘛,沒聽你爸讓你趕緊滾去登記嗎?何向東,這個王八蛋小子還坐著幹嘛,還不快領著你老婆出去,趕緊去登記,年紀輕輕就磨磨蹭蹭的。」

    何向東和田佳妮呆呆看著田父。

    田父臉上狠狠抽搐了幾下,愣是沒說出反駁的話來。

    何向東、田佳妮還有一旁坐著的張闊如頓時就對王彌葦驚為天人了,這才進去多大一會兒啊,現在出來田父怎麼就大變樣了,居然同意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王彌葦眼珠子瞪起來,張嘴罵道:「還愣著幹嘛,趕緊滾,磨蹭什麼,快去。」

    王彌葦朝著張闊如使了個眼色,都是老夥計了,張闊如瞬間會意,一腳就踹在了何向東的屁股上,大聲喝道:「快走,愣著幹嘛?」

    何向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出於對兩位老爺子的信任,何向東拉著田佳妮給田父鞠了一躬,便匆匆出門了。

    田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張闊如用眼神詢問王彌葦。

    王彌葦看著張闊如,用嘴型說了一個字:「快。」

    張闊如點點頭,知道王彌葦說的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的,他便匆匆跑了出去,不管怎麼說,他今天是一定要讓這兩個孩子把證領了的。

    這才是真正的生米煮成熟飯,萬一人家反悔呢,張闊如也是蔫壞蔫壞的,這個世界就沒好人。

    王彌葦還在張家待了好一會兒,下午的時候田母也回來了,一直到傍晚,王彌葦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張家。

    一推門進去,就瞧見何向東幾人都在看他。

    王彌葦把門帶上,疲憊問道:「證領了吧?」

    張闊如道:「領了,我押著這兩孩子給領的。」

    何向東和田佳妮一臉悻悻然,莫名其妙嘛,太莫名其妙了,田父莫名其妙生氣,莫名其妙就同意結婚了,何向東和田佳妮正莫名其妙著呢,結果就被張闊如押著莫名其妙去把證給領了。

    王彌葦回來就癱在了沙發上,長吐一口氣:「領了證就好,不枉費我一番心思,哎呀,累死我了,趕緊給我倒杯水去。」

    何向東依言過去給王彌葦倒水喝,放在了他面前,問道:「先生,您到底和田叔叔說了什麼呀,他怎麼突然就答應了?」

    王彌葦端起杯子,一口氣就給喝完了,也沒心思解釋,就對何向東呼喝道:「趕緊過來給老子捏捏肩膀,老子快累死了。」

    何向東無語坐下給王彌葦按摩了起來。

    田佳妮都快急瘋了,忙道:「老爺子,您趕緊說呀,我都快急死了。」

    王彌葦被何向東捏了幾下,舒坦多了,這才慢慢悠悠說道:「我也沒說別的,就說你已經懷上了,再不結婚他這外孫子就藏不住了。」

    「啊?」田佳妮聲音都變了。

    張闊如當時就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何向東也愣在當場,手上都用不了力了。

    他們一直以為王彌葦是過去說理去了,就像諸葛亮舌戰群儒那樣,通過他精妙絕倫的語言藝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田父給說服的,誰能想到他居然來了這麼一出!

    王彌葦一瞧何向東手上不用力了,他便催促道:「幹嘛呢,愣著幹嘛,趕緊摁啊,我這給你忙前忙後的,都快累暈了。」

    何向東無語苦笑。

    「啊?」田佳妮放聲尖叫,她都要瘋了。

    張闊如都傻了。

    何向東苦笑責怪道:「先生啊,您怎麼能那樣說呢,妮兒沒有懷孕啊,你這樣說多不好啊,她爸媽得多生氣啊。」

    王彌葦道:「沒事,解釋清楚了就好了,反正也沒外人知道,也不算是壞了人家姑娘的聲譽。」

    何向東道:「妮兒的爸媽知道我們要是這麼騙他們,他們還怎麼能放心讓女兒和我在一起啊。」

    王彌葦非常光棍道:「反正證都領了,他家老頭兒要是不怕自己閨女馬上變二婚婦女,就當我輸。」

    「靠。」這句粗口是張闊如罵的,「難怪你催我讓他們趕緊領證。」

    田佳妮欲哭無淚。

    何向東痛苦閉上了眼睛,他原本以為老頭有什麼好主意呢,結果居然來了這麼一出,這不是操蛋嘛。

    王彌葦道:「你們把證領了就好了,至少比你們私底下偷偷領證要強,你那岳父沒有當場反對,日後就有說頭了。」

    何向東頭疼道:「您使的這損招,您讓我以後怎麼面對他們啊?」

    張闊如也問:「你倒是也不怕,萬一姓田的硬要讓佳妮打掉孩子怎麼辦?」

    王彌葦道:「打孩子對小女孩的身體影響太大了,他要是捨得才怪了。」

    這話讓田佳妮心裡暖暖的,可也更加自責了。

    何向東抓抓頭,站起身來,說道:「妮兒,我陪你回趟家吧,把事情解釋清楚,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好。」田佳妮快速應了一聲。

    王彌葦也沒有出聲反對,何向東和田佳妮便匆匆出門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張闊如才對王彌葦說道:「合著你就出了這破主意啊?」

    王彌葦道:「什麼叫破主意啊,兩人是把證領了吧,姓田的也答應了吧,完美完成任務。」

    張闊如張嘴罵道:「好傢伙,你在前面給人家刨了那麼大一個坑,把一堆人給騙進去,然後你跑了,填坑的事情就扔給倆孩子了,你當說你缺德的單口相聲啊。」

    王彌葦瞪起眼珠子,反駁道:「我是那種人嗎?你知道我幹嘛這麼晚回來嗎?這事情我在田家已經說清楚了,所有的責任我一個人都扛下了。」

    「啊?」張闊如驚叫一聲,「你就不怕他們弄死你啊?」

    王彌葦梗著脖子道:「呵,罵了好幾個小時呢,只要別動手就行,動手我就裝死,其他的愛罵就罵吧,我要是還口就算我輸。」

    張闊如徹底無語了,這還真是塊極品的滾刀肉啊。老小子的陰招是真多啊,看來找這老王八蛋是真沒找錯。

    王彌葦嘆聲道:「他們氣也消了一大半了,只要這倆孩子過去好好道歉,應該就沒問題了。手段是骯髒了一點,但是我管他娘的呢。」

    張闊如:「……」

    搖頭默默感嘆了一會兒,王彌葦才露出了笑意,得意道:「打的出去不算本事,收的回來才算能耐。」

    「你是真厲害。」張闊如佩服地比出了大拇指。

    王彌葦得意一笑,然後露出得逞的笑容:「願賭服輸,你就喊我一個月的乾爹吧。」

    「草。」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1 16:46
第525章 陳軍首戰

     王彌葦是老江湖了,赤裸裸的一塊老滾刀肉,這人一肚子壞水,在他的死皮賴臉之下,總算是把這件事情給搞定了。

    王彌葦使的手段雖然並不算高明,但也不是誰都能來的,放在張闊如身上,他就來不了,為什麼呢,因為張闊如沒人家不要臉啊。

    當然了,這活兒也不是不要臉就能幹的,這得有一個妙到巔毫的掌控能力,不然很容易把事情幹砸了。

    你想想,王彌葦最後還跟田父田母解釋了這件事情,還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頭上,說起來很簡單的一句話,做起來可就太難了。

    你得讓對方相信這餿主意是自己一個人出的,跟兩個孩子並沒有一點關係,孩子都是好孩子;而且還得讓對方把氣給出了,不能遷怒到孩子頭上。

    這難度就大了,說的難聽一點,王彌葦的做法實在是欺人太甚,幾乎是騎在別人頭上拉屎啊,人家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事情來呢,說不定好幾年不讓何向東上門都是有可能的。

    王彌葦要在人家怒氣頭上把這件事情壓下來,這得多難啊,這種高難度的事情非人精完不成,沒有頂尖的金剛鑽是攬不下這件瓷器活兒的。

    所以張闊如找王彌葦是找對了,換做別人還真沒這份本事。

    何向東和田佳妮過去的時候,田父的怒氣還沒消,連門都沒讓他們進,何向東和田佳妮知道王彌葦做的事情實在是過分了,兩人也沒敢多嘴,就在門口站著。

    田父在家裡生著悶氣,一直到夜裡十一點多,這倆孩子還是沒走,田母終歸心疼孩子,一直在勸田父。

    田父深深一嘆,終於讓兩個孩子進門了。

    何向東領著田佳妮進來,一進門就給岳父岳母賠罪了,一見這孩子都這樣了,田父田母還能說什麼呢,田佳妮的一顆心都要化了。

    ……

    何向東和田佳妮的事情總算是敲定了,田父田母那一關總算是過了,多年坎坷,風風雨雨,他們總算是走到了一起。

    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前生造定事,莫錯過姻緣。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向東這段時間很開心,都快要飛起來咬人了,在台上也表現的非常活躍,連底下的觀眾都感受到了何向東那發自內心的喜悅。

    連葉自清都很詫異,搞不靈清台上那貨到底是怎麼了,只是台上那貨嘴裡一句一個勇哥把她都要逼瘋了。

    其實何向東這段時間也要瘋了,因為葉自清每一天都來,而且經常是下午和晚上兩場都到。

    劇場演出,演出的節目是一段時間換一個的,比如說這場說《論捧逗》明天后天甚至是一個星期都會說這段兒,然後才換別的。而且一場節目裡面每個節目的週期是錯開的,所以每場大概有兩三個是新節目。

    這樣其實是沒有問題的,因為沒有哪個觀眾是天天來的,人家隔三差五才來一回,聽得其實就是新段子。

    但是葉自清是每天來的,一天還來兩回,一瞧見是老段子,立馬就罵街,還經常起鬨其他觀眾一起,何向東都快瘋了。

    這兩人是斗的不亦樂乎。

    總而言之,向文社這段時間確實很熱鬧。

    ……

    「小軍啊,舞台你也上了,快板、太平歌詞這些東西,你也上去唱過,也算是有點舞台經驗了,現在呢,師父想讓你上去說正活兒,敢上嗎?」在後台,何向東問陳軍。

    陳軍聞言大喜,他早就在問何向東他自己什麼時候可以上場說正活兒,何向東一直不理他,搞得他都鬱悶了,現在終於可以上場了。

    陳軍忙不迭答應:「敢呀,當然敢,我都練了這麼久了,要是還不能上場,那就有點太不像樣了。」

    何向東冷哼一聲:「你可別太掉以輕心了,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玩的,你在台下出錯了,還有重來的機會,你要是在台上出錯了,那樂子可就大了。劇場裡面可都是花錢賣票進來的觀眾,你的演出要是讓人家覺得票錢不值,把你轟下來了,你可別哭。」

    陳軍撓著頭,訕笑道:「不會的,不會的,師父您把心放在肚子裡面吧,我指定不給您丟人。」

    何向東點點頭,提醒道:「你可得小心台底下坐著的那個老女人,她指定得起鬨,你可得穩得住氣。」

    饒是正年輕氣盛的陳軍聽到老女人三個字都忍不住嘴角抽抽,老女人是後台一眾演員對葉自清的尊稱,媽的,這女人太可怕了。

    都說相聲演員不能害怕觀眾起鬨,可是這女人太瘋了,連何向東都怵他。

    何向東想了想,對陳軍說道:「一會兒就讓你范師爺給你量活兒,你范師爺是捧哏大家,一會兒上台可不慌啊。」

    「好嘞。」陳軍點頭答應。

    何向東拍拍陳軍腦袋說道:「去吧,去找你范師爺對活兒去吧。」

    「哦。」陳軍應了一聲,喜滋滋就跑出去了。

    等這孩子出去之後,張文海才笑著打趣道:「是不是比自己上場還要擔心啊?」

    何向東搖頭一笑:「還真是不當師父不知師父苦啊,換我自己,什麼舞台我都敢上,可是這孩子,我還真是有點擔心。」

    何向東又想起了他九歲時候因為嘴饞,跑去石家壽宴上給人家說單口相聲的事情,那時候他可是一個正活兒都不會的。後來他也被方文岐狠狠懲罰了一頓,現在想來師父除了生氣之外,更多的是擔心吧。

    藝術這種事情是很客觀的,你要上場演出,第一次演出不成功,被觀眾從台上趕下來了,接下去可能好幾年你都不敢上場;第二次要是還不成功,又被觀眾趕下來了,那完了,你這輩子都不敢上去了。

    何向東現在最擔心的也是這個,也是因為這個他才遲遲沒有讓陳軍上場,藝人演出的第一炮肯定是要打響的。

    而今晚就是陳軍的第一炮,何向東也非常緊張,還請出了範文泉這位高手相助,而究竟結果如何,就只能看今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1 16:46
第526章 進擊的陳軍

     這是週六晚上,週末晚上都是比較熱鬧的,來的客人也會稍微多一點,今晚上就來了七十多個客人,雖然比不上原來的向文社,但也還算不錯了。

    觀眾陸陸續續進場了,茶館夥計也在招呼他們,茶水瓜子點心這些東西也都一樣一樣端到了桌子上,這些收入都是茶館的,何向東他們能拿的只有票錢分成。

    還有一樣是鮮花分成,在劇場裡面是可以購買花籃送給台上演員的,茶館裡面是有鮮花賣的,而且價格比外面都要貴一些,這就相當於打賞了。

    而且到劇場裡面聽相聲,茶館的工作人員一般也不會讓他們帶著什麼零食或者鮮花進來,這些玩意兒都是茶館的收入。

    快到七點了,觀眾差不多都進場了,葉自清這女魔頭也進來了,依然是一號桌,這都快成她的個人專屬了。

    茶館夥計也很有眼色,都不用人家說話,就各種瓜果點心都端上來了,這位可是姑奶奶。

    陳軍在上場門那邊暗瞧了一眼,看到這位姑奶奶又來了,這孩子不僅沒慌,反而更加激動了,他其實還蠻希望葉自清能來的。

    因為葉自清經常領著觀眾起鬨搗亂,而能把觀眾起鬨鎮壓下來的演員才是好演員,這說出去可是件相當有面子的事情,他陳軍第一次登場就能完美處理好觀眾的起鬨,那他還了得。

    陳軍畢竟是年輕氣盛,本事確實也不錯,他自身條件就很好,何向東也教的非常認真,這孩子可驕傲了。

    ……

    正式開場演出,陳軍和範文泉是第一個上,在後台,何向東還在叮囑陳軍:「等會上場之後,慎著點來,別慌張,還有儘量不要管那些老女人的挑釁,萬一她等會搗亂,你也別慌啊,別惹她,聽到沒。」

    陳軍拍著胸脯道:「師父,您放心吧,我一准丟不了人。」

    何向東輕笑一聲:「丟人是你自己的事兒,行了,快去吧,師叔,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範文泉點了點頭,對陳軍說道:「怎麼著,爺們兒,咱走吧?」

    陳軍笑眯眯對範文泉說道:「師爺,您走前頭。」

    「得嘞。」範文泉樂呵呵應了一句。

    爺倆就往台上走去。

    何向東沉吟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放心不下,就趕緊換上自己平常的衣服,然後出了後台跑到劇場裡面去了。

    張文海看了一眼,翻翻白眼嘀咕了一句:「這當爹的是真不好當。」

    ……

    正式開場,主持人報幕。

    範文泉走在前頭,陳軍笑眯眯跟在後面,觀眾鼓掌,來的大部分都是老觀眾,對這兩人也都熟悉。

    何向東為了陳軍今晚的演出可沒少費力氣,他在平常演出的時候也經常把陳軍叫出來給觀眾見個面,讓觀眾多捧捧這孩子。都說師徒如父子,他這個當爸爸算是真合格了。

    兩人上場,台中站好,朝著觀眾鞠上一躬。

    葉自清美眸一動,微微有些詫異,她沒想到今天的開場居然是陳軍這孩子,這應該是他第一次上場說相聲吧?

    「好……」觀眾相當給面子,立馬開始鼓掌了。

    陳軍抬頭看看台下坐的滿滿噹噹的觀眾,笑了一下:「人來不少啊,刨去空座都坐滿了。」

    「噫……」觀眾起鬨,這迎門包袱是何向東經常用的,現在從陳軍嘴裡說出來就顯得那麼好玩了。

    範文泉捧哏的功夫自然是深厚的不得了了:「你還真是你師父的親徒弟啊。」

    「哈哈……」觀眾鼓掌,倒不是這個包袱多好笑,而是範文泉把觀眾心裡話都說出來了,捧哏演員一個相當大的作用就是要把觀眾的想法和意見在舞台上轉述出來。

    何向東坐在後面角落裡面,瞧見陳軍在舞台上落落大方,他心中頓時安定了不少,不緊張就是好事。

    陳軍見觀眾反響不錯,他心中也隱隱有些激動,也放開了不少:「今兒來的觀眾不少,還有好多熟人,我勇大爺也來了。」

    葉自清一愣。

    範文泉捧著問道:「這勇大爺是?」

    陳軍衝著一號桌一指,說道:「我師父喊她叫勇哥,我這個徒弟論起輩分來自然是要喊一聲勇大爺的。」

    「勇大爺,您挺好的吧?」陳軍雙手抱拳,笑嘻嘻向葉自清行禮。

    「噫……」觀眾起鬨,笑成一片。

    何向東臉一黑,這混小子真他媽是個混小子啊,不是說讓他別招惹葉自清那個女魔頭嘛,他怎麼還自己靠上去了,這個小王八蛋。

    葉自清也愣了,聽著耳旁觀眾的陣陣哄笑聲,她的一張俏臉也漸漸黑了下來,她原先看見是陳軍上場,她是不打算起鬨的,畢竟人家是第一次上場,誰知道她這裡安靜了,台上那貨居然主動找事了。

    範文泉瞥了一眼台下的葉自清,心裡不滿陳軍的亂來,但他還是穩穩捧著說道:「你師父胡說就算了,你自己可別學,人家那麼漂漂亮亮一個姑娘,叫勇哥多難聽啊。」

    葉自清的臉色絲毫沒有因為範文泉的話而變得緩解,依舊是黑著的。這姑娘倒也是好玩,她算是和這幫說相聲的扛上了,天天來戰鬥。

    陳軍點點頭,繼續說道:「對,我也覺得有點難聽,是我師父盡胡說八道。」

    葉自清已經是老觀眾了,套路她全懂,在這幫人沒有把包袱抖出來之前,說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果然,陳軍開始作死了:「是呀,人家女孩多好看啊,有一句古詩能形容,叫做又勾勾又丟丟。」

    範文泉膩味叫道:「這什麼古詩啊?」

    陳軍道:「我也不知道,唐詩三百首上面學的。」

    「呵,你呀,肯定看的是盜版書。」

    陳軍繼續道:「但要說人家姑娘美的還是人家的聲音,那叫一個美妙動聽啊。」

    範文泉捧了一下:「哦,那是怎麼樣的呢?」

    陳軍做了一個老生捋髯,狂笑道:「哇哈哈哈哈……」

    「嚯……」範文泉驚叫一聲。

    觀眾狂笑不止。

    葉自清冷面掛霜。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1 16:46
第527章 女魔頭怎麼不搗亂呢

     作死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有真本事的,這種人作死就是在挑戰自己,藝高人膽大,他們根本不懼,這叫能耐;還有一種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半桶水晃蕩自以為很了不起,這種人就是找死了。

    在範文泉和何向東看來陳軍這孩子就是在找死,他才上了幾天場啊,前幾次都還是唱快板唱太平歌詞,說相聲都還是頭一次。

    平時盡看何向東在台上現場抓哏,信手拈來,砸掛本事天下第一,但人家在地上摸爬滾打多少年才有這份本事的,你陳軍一個狗屁實戰經驗都沒有的貨色也敢玩這個,不是作死是什麼啊?

    何向東輕聲一嘆,還真是沒摔過不知道疼啊,但願這孩子不要被打擊太狠吧。

    範文泉也是和何向東一樣的想法,有些時候讓孩子受受挫折並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得還是個鍛鍊的機會呢,寶劍鋒從磨礪出嘛。

    幾乎是一瞬間,陳軍這個悲催的孩子立刻就被範文泉和何向東給放棄了,沒人看好他。

    陳軍卻還是渾然未覺,相聲演員是有規矩的,一般找包袱只能是在同行身上找,是不能拿觀眾打趣的。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觀眾是演員的朋友,誒,在他身上找幾個無傷大雅的包袱,這是不要緊的,但是不能過分了。

    葉自清身上的情況就是這樣的,她雖然和向文社這幫說相聲的槓上了,但是這也正好說明她和這些人關係的密切啊。

    所以喚一聲勇哥,這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要是人家不願意早就說了,葉自清還挺樂意的,她現在淨拿這個報仇了。

    陳軍繼續美滋滋往下說:「剛剛說的都是玩笑話,跟大家開一個小小的玩笑,我想我勇大爺是長輩,肯定不會和我一般見識的。」

    範文泉道:「呵,等會人家弄死你,我們可不管啊。」

    陳軍仰頭笑笑,絲毫不懼。

    葉自清已經在心裡記恨上這個混小子了,就等著報復了,這傻小子要完蛋了。

    陳軍今天要說的段子是《八扇屏》,這是個傳統的相聲段子,也是大多相聲演員開蒙的活兒,陳軍學八扇屏也有年頭了,這個相對熟一點,不容易出岔子。

    想當年何向東和方文岐撂地賣藝的時候,被觀眾點名說相聲的時候,說的也是八扇屏,那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說相聲。

    期間還出了不少小插曲,文哏類段子沒有逗笑觀眾,連續好幾個包袱都瘟了,方文岐都以為何向東的開門第一炮要啞火了。

    誰知道何向東居然現場抓哏,臨場編段子,自由發揮了,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觀眾相當買賬,何向東的第一炮非常響亮,現在輪到陳軍了,就不知道這小子怎麼樣了。

    陳軍擺擺手往下說:「沒事,死有重於泰山,也有重於其他山。」

    範文泉搭腔道:「你是說你師父吧?」

    陳軍幫著抖了一下,還有好多觀眾沒明白過來呢:「啊?您這是罵我師父胖啊。」

    「哈哈……」觀眾笑,掌聲起。

    剛才這個包袱就正好說明相聲演員需要捧逗俱佳,有些包袱得兩人互捧互抖才能響,使活兒抖包袱這裡面的技巧太多了。

    葉自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要起鬨的樣子。

    陳軍看了葉自清一眼,心裡還隱隱有些失望呢,你說這孩子死不死?

    範文泉瞪起眼珠子道:「我說怎麼了,他何向東能怎麼樣我?」

    陳軍立刻認慫:「不敢不敢,您是長輩,我師父可不敢怎麼著你,可關鍵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受不了啊。」

    範文泉使壞道:「喲,你師父這麼不講理啊?」

    陳軍張嘴就道:「呵,他什麼時候講過理啊。」

    「嚯。」範文泉驚叫一聲。

    陳軍臉色當時就變了,非常緊張地往後看了一眼,這模樣把全場觀眾都逗笑了。

    他們的八扇屏的墊話兒部分是自己攢的,不是二趙的版本,也不是其他老先生說過的,梁子框架自然是傳統相聲為好,這是經歷過時間檢驗的寶貝,但是裡面的一些段子還是應該要與之俱進的,這樣才能更加適應現在觀眾的需要,這叫舊瓶裝新酒。

    陳軍拍拍小心臟,道:「師爺,您就嚇唬我吧。」

    範文泉擺擺手,沒有答話。

    陳軍正經站好,說道:「上台來得先做一個自我介紹。」

    範文泉道:「哦,你現在才想起來還有這事兒啊?」

    陳軍笑道:「後台背詞兒背串了。」

    這是陳軍自己抓的現掛。

    範文泉仰頭大笑。

    觀眾也笑了。

    何向東在後面看的微微點頭,拋去這孩子的作死行為不說,單從藝術水平而言,確實很不錯,挺有能耐了。

    陳軍道:「不鬧啊,我就是向文社裡面的一個小字輩,輩分最低的就是我了,我的藝術水平也是最差的,所以我的名字不值一提,以後大家都不用喊我的名字,直接叫我弱智就行。」

    範文泉驚訝道:「喲,這麼客氣呢,這可不像是你師父的徒弟啊。」

    「哈哈……」觀眾大笑。

    連陳軍自己都被逗笑了,何向東愛佔便宜是出了名的。

    陳軍道:「我是有道德的藝人,和我師父不一樣。」

    範文泉問道:「你是說你師父缺德了?」

    陳軍懵了,觀眾笑了。

    師徒梗,何向東是向文社裡面最大的角兒,觀眾非常喜歡他,陳軍是他徒弟,所以陳軍上台說相聲用師徒梗準能響。

    陳軍苦著臉道:「師爺,您怎麼又挖坑讓我跳啊?」

    「哈哈。」範文泉壞笑。

    陳軍搖搖頭道:「為老不尊啊,沒辦法,上了台啊,我還是得好好介紹他老人家,這位是我們著名的相聲名家範文泉先生。」

    範文泉客氣道:「不敢當不敢當。」

    觀眾鼓掌。

    陳軍道:「您是相聲名家,我只是一個弱智,能和您站在一個台上,我很榮幸啊。」

    範文泉笑道:「你客氣了。」

    陳軍苦著臉對觀眾說道:「越想我越是難受啊,我慚愧啊,我藝術水平低啊,我都不好意思站在這舞台上。」

    範文泉擺擺手,勸道:「孩子,不至於啊。」

    陳軍痛苦捂著臉:「以後報幕的時候,讓主持人別報我名字好了,就報弱智吧。下面請您欣賞相聲,表演者弱智、範文泉。」

    「啊?」範文泉驚叫一聲。

    「噗。」全場觀眾笑噴。

    鋪平墊穩的一個包袱居然到現在才翻了過來,不過這效果倒真是出奇的好。

    範文泉指著自己問道:「哦,敢情弄了半天我是弱智啊?」

    陳軍無辜道:「沒有啊。」

    範文泉驚嘆道:「你還真是你師父的親徒弟啊,這罵人水平絕了。」

    陳軍羞赧地笑了,心裡卻隱隱有些失望,女魔頭怎麼不搗亂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2 20:58
第528章 魔女的報復

     陳軍現在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就是單純鋪平墊穩地說。相聲藝人表演四種風格,帥賣怪壞,所有藝人的表演風格都是在台上磨練出來的。

    最後的風格的形成跟藝人的自身條件是分不開的,有些人天生就機靈、壞壞的,就像何向東這樣,所以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壞的風格。

    當然更重要的因素還是要看觀眾的喜好,觀眾喜歡看什麼,演員就表演什麼,表演風格也就出來了。

    所以風格的形成是在兩種因素共同作用下的。

    至於陳軍未來會形成什麼樣的風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範文泉糾正道:「你呀,別胡說,老老實實給觀眾介紹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陳軍這才正正經經做著自我介紹:「我叫陳軍,師承何向東先生,是我們向文社的一個小字輩。水平一般能力有限,感謝大家多多支持了。」

    「好……」來的大多都是老觀眾,非常給面子。

    範文泉一瞧火候差不多了,他就要領著陳軍入活兒了,像陳軍這樣的剛上場的新嫩演員,一定要給他配一個好一點捧哏搭檔才行,這場相聲的節奏全都是範文泉把控著的。

    急了給他壓一下,慢了給他提一下,現在還要領著他順當入正活兒,老范水平可夠高,陳軍是省了大力氣了。

    範文泉開始帶陳軍入活兒了:「對嘛,好好介紹就好,可別學你師父那樣亂佔便宜。」

    陳軍點點頭:「您說的對,我得向您學習,您可是個實誠人啊。」

    範文泉樂滋滋道:「這話對。」

    陳軍對觀眾說道:「我這師爺可是個老實人啊,呵,都沒見過這麼老實的,你們想,連孩子都不是他親生的,他能不老實嘛。」

    「去。」範文泉怒喝一聲,一把把陳軍給推開了。

    陳軍在一旁壞笑不止。

    「噫。」觀眾起鬨。

    又是一個包袱,範文泉罵道:「小小年紀,胡說八道,你師門長輩怎麼教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正式帶到路上,準備要入活兒了。

    陳軍吃驚地摀住嘴巴,驚訝地看著範文泉,就跟見了鬼似得。

    範文泉還納悶了:「這麼看著我幹嘛?難道我還說錯了?」

    陳軍不敢置信問道:「你說上樑不正下樑歪?」

    範文泉理直氣壯道:「廢話,我說錯了嗎?」

    陳軍搖搖頭,驚嘆道:「您說我沒事,您說我師父也沒事,可您不該說您的長輩呀。」

    範文泉急了,問道:「我哪有說我的長輩?」

    陳軍道:「您可是我師父的親師叔啊,我師父的師爺可是您的親師父啊,您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哇。」

    「哦,你。」陳軍捂著嘴,還不忘瞧一眼觀眾,另外一隻手指著範文泉,他這是引導觀眾一起罵街呢。

    觀眾立刻就開始躁動了,眾人驚呼,看著範文泉。

    範文泉都傻了,嘴巴張的老大。

    「不是。」範文泉擺手想解釋。

    陳軍卻義正言辭道:「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範文泉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陳軍可傲嬌了:「哼,上樑不正下樑歪?」

    無奈之下,範文泉只能討饒道:「我就是一時嘴快,別當真呀。」

    陳軍卻根本不吃這套:「呵,上樑不正下樑歪。」

    範文泉道:「我說錯了,你就別往心裡去,大夥兒也都一樣,就當我是個渾人好了。」

    陳軍問道:「您是什麼?」

    範文泉道:「我是一渾人啊。」

    陳軍不屑一聲冷笑:「渾人?呵,這你可比不了。」

    範文泉問道:「這我怎麼比不了了?」

    陳軍朗聲道:「這是一位古人吶。」

    正式入活兒了。

    何向東提著的心也放下大半了,從墊話兒到入活兒,陳軍都表現的很不錯,接下來就是正活兒的貫口部分了。

    這些東西陳軍都不知道練過多少遍了,早就爛熟於心了,這次使出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何向東可以放心了。

    何向東看著一號桌的葉自清,面露感慨之色,葉自清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孩子看來還是能分得出輕重的,也沒在陳軍的開門第一炮上搗亂,回頭得好好謝她。

    何向東是想著感謝,陳軍卻不知足了,這孩子還在想為什麼葉自清還不搗亂呢,還挺失望的呢,這孩子也是想瞎了心了。

    範文泉問道:「古人?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樣一位古人啊?」

    陳軍笑道:「什麼都不懂,我說說,你聽聽,在想當初,秦始皇命王翦兵吞六國,在夜間偶得一兆,夢見黑娃娃白娃娃雙奪日月,驚醒後心中甚是忐忑不安,恐怕江山落於他人之手。」

    貫口正式開始了,貫口講究咬字要准,吐字要清,而且是要越來越快的,陳軍的基本功打的很紮實,貫口說的極好。

    「遂下旨意,南修五嶺,西建阿房,東開大海,北造萬里長城,以防匈奴。不想江山傳至二世胡亥之手,就有楚漢相爭之事。鴻門宴劉邦赴會,項伯、項莊拔劍助舞。多虧大將樊噲,保走劉邦。楚、漢兩路進兵,以咸陽為定,先進咸陽為君,後到咸陽稱臣。此時有一人姓韓名信,投到霸王帳下,霸王只以執戟郎授之。」

    陳軍在台上落落大方,背著趟子(貫口),手眼心法步配合得當,口條也極好,語速越來越快,但卻絲毫不亂。

    「好。」觀眾第一次叫好。

    陳軍心中歡喜,嘴上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也有幾分炫技的意思,何向東眉頭一皺,自己徒弟自己最清楚,以陳軍現在的水平,還不能完全掌握這樣的速度,很容易出事的。

    陳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後來張良賣劍訪韓信,告訴他,你必須棄楚投漢,方能大鵬展翅。於是韓信投奔劉邦,果然登台拜帥,明修戰道,暗渡陳倉,智取三關,在九里山前,設下十面埋伏計,困住楚霸王……」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葉自清露出了邪惡的微笑,她怒視著台上的陳軍,一把就抓起來桌子上的蓋碗茶的茶杯蓋子,作勢就要往台上砸。

    陳軍見狀一驚,貫口一句沒接上,斷了下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5 10:37
第529章 慫了

     葉自清也不是真的要砸陳軍,就是做了這樣的一個動作,見著嚇到陳軍了,她便順勢把手放了下來,做鼓掌狀,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一般,簡直像是練過千萬次似的。

    魔女就是魔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事件,把台上的陳軍都給整懵了。

    何向東一見此景,臉色當時就是一變,完了,要出事了。

    叫你不去招惹那個魔女,你非要去,真是作死啊。

    何向東怒從心頭起,想打人的心思都有了。

    說貫口講究的就是連續不斷,在台上是可以偷氣換氣,但是不能斷了,陳軍是被葉自清的動作嚇了一跳才斷了的,哪怕是發現了葉自清只是在戲耍他之後,他的心都還是突突的在跳。

    經過這麼一嚇,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陳軍忘詞兒了,也怪他前面的語速太快了,語速一快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就全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一下子被打斷了就完蛋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說到哪兒了。

    如果他前面用自己平常能掌握好的語速來使活兒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年輕人一點都不穩重,冒冒失失的,現在果然出問題了。

    陳軍現在腦子裡面一片空白,臉色煞白,心中就剩一個萬事休矣的念頭了。

    葉自清則是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這女的太壞了,她反正是和向文社這幫說相聲的槓上了,他們只要在台上拿勇哥兩個字找包袱,她就在台下搗亂,看誰怕誰,這都快變成一場能耐的比拚了。

    陳軍這個愣頭青也想一頭紮進來,葉自清本來還沒想跟這個孩子一般見識的,誰知道他自己要尋死,非要說什麼勇哥勇大爺,葉自清只能很無奈地把他接納到這場比試裡面了,誰知道葉大小姐才一出手,這孩子就給跪了。

    「真是沒有半點挑戰性。」葉自清搖搖頭。

    何向東盯著台上,眼神嚴肅。

    陳軍臉色煞白。

    範文泉見狀趕緊捧道:「嚯,前面可有烏江啊,這可壞了。」

    陳軍得到提示,來不及感激,便順勢接上去道:「前面有烏江攔路,後面韓信追兵甚緊。霸王正在危急之中,只見江面飄飄來一打漁小舟。」

    雖然有點慌亂,但好歹是接上去了,從陳軍被嚇到忘詞,到範文泉幫著接上去,其實只有幾秒鐘,觀眾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個失誤。

    也得虧範文泉是個頂級捧哏巨匠,瞧見不對了,立刻就給陳軍捧了上去,而且還非常自然地提醒了他接下來的詞兒。

    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是極難,因為要在短短那一兩秒鐘時間就要能順利接上,還得不著痕跡地提醒陳軍後面的詞兒,還得讓觀眾不能瞧出破綻來。

    這就太難了。

    還是老先生穩得住啊,這就是好捧哏的價值所在,你就算在台上出錯了,人家也能給你兜回來,這是能耐,能遇上這樣的好捧哏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何向東也大鬆了一口氣,幸好把范師叔搭給了陳軍,不然這孩子得死在台上。

    葉自清微微錯愕,見自己的計謀沒有得逞,她不僅沒有氣餒,反而露出更加饒有趣味的表情。

    魔女就是魔女啊,這個女人太可怕了,真不愧是一個人就敢跟向文社一幫流著壞水的相聲演員硬肛的女強人啊。

    陳軍被範文泉點醒之後,終於開始中規中矩地背貫口了,也不敢探求語速,把貫口語速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程度上。

    陳軍的狀態漸漸恢復正常,分飾兩人:「霸王點手喚之:「漁家!將某渡過江去,我有白銀相贈。」漁家聞聽,抱拳當胸:「你那裡槍沉馬大,我這裡漁船窄小,渡人難渡槍馬,渡槍馬難以渡人。」霸王聞聽笑道:「哈哈…,那有何難,先將某家槍馬渡過,再渡某家不遲。」說話之時,小船攏岸,漁家將槍支搭在船上,馬匹牽至舟中,船篙一支,船離江岸,直奔江心。」

    貫口唸到漁家騙項羽槍馬了,要說這人賤是比較賤的,陳軍明明知道葉自清會搗亂自己的演出,可是他眼睛卻還是會不自覺往葉自清那邊看,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葉自清也是個機靈到了極點的女人,一看見陳軍看了過來,她立刻就抓起桌子上的橘子要扔。

    陳軍儘管知道葉自清不扔東西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他還是被嚇了一下,這次倒是沒斷,不過被磕絆了一下,嘴裡絆了個蒜。

    「漁家高……聲喝道:「呔,霸王項羽聽真:休拿某家當一打漁之人,我乃韓元帥帳下大將呂天成是也。今日奉了我家元帥之命,在此等候於你,所謂騙取你的槍馬,你雖有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拔山之力,掌中無槍,胯下無馬,如失手足,難道你要死在韓元帥刀下?還不拔劍自刎,等待何時?」

    明明是一句很有氣勢的話卻被陳軍唸得沒有味道,何向東臉都黑了,不過也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自己找的事兒自己去平,沒本事就別瞎嘚瑟。

    陳軍把最後一句話補上,渾人的貫口說完了,他大鬆了一口氣,雖然這裡面出現了很多失誤,但好賴還是說完了。

    範文泉依然穩穩捧著:「這是楚霸王啊,我可比不了。」

    陳軍道:「你比不了,那你說什麼上樑不正下樑歪。」

    範文泉道:「額,我,我就是一時莽撞,你就把我當成是一個莽撞人好了。」

    陳軍卻道:「莽撞人?這你可比不了。」

    範文泉問道:「這我怎麼又比不上了?」

    陳軍道:「這又是一位古人啊。」

    範文泉訝異道:「哦?您給說說。」

    今天選的兩段貫口都是大活兒,說這玩意兒可累,陳軍也是夠自信的,非要挑這兩段。

    陳軍提氣,把頭扭到一邊去,他算是被葉自清這個女魔頭給弄怕了,事實證明,最先慫的還是他。

    「我說說,你聽聽,在想當初,後漢三國,有一位莽撞人。自從桃園三結義以來,大爺姓劉名備字玄德,家住大樹樓桑……」

    葉自清卻沒有放過陳軍的意思,她邪惡一笑,站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5 10:38
第530章 逆境突破

     陳軍的基本功還是不錯的,底子打的很紮實,在台上背貫口也是繪聲繪色的,手眼心法步配合得當,藝術本來就是讓人享受的,可不能讓觀眾跟著吃力,不然這藝術就要完了。

    葉自清站起身來,往旁邊稍微挪了一下就到陳軍視線裡面了,小魔女衝著陳軍邪惡一笑,手上倒是也沒動靜。

    但就是這樣,陳軍心裡也泛起膩歪了,他前面就被葉自清嚇了一跳,都差點出了舞台事故,他畢竟是個孩子啊,這都是第一次上台說相聲,心態的磨礪肯定是不到位的。

    如果是何向東這種老油條,台下就算是有人殺人放火,他在台上也還是能穩得住心神的,可陳軍卻不一樣。

    說貫口就是要講究一個全神貫注,氣勢恢宏,陳軍都被葉自清搞出心理陰影來了,這貫口還能說好麼。

    這陰影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下台稍微調整一下就好的,可他偏偏還在台上,還在緊張地說著相聲,這就操蛋了。

    陳軍都不自覺把語速降了下來:「後續四弟,姓趙名雲字子龍,家住真定常山縣,百戰百勝,後封為常勝將軍。只皆因長阪坡前,一場鏖戰,趙雲單人獨馬,闖進曹營,砍倒大纛兩桿,奪槊三條。趙雲馬落陷坑,堪堪廢命。」

    心裡有陰影,魔女又站在面前,陳軍的注意力就集中不了了,剛才這一段說的是亂七八糟,雖然勉強說下來了,但是肢體動作卻是少了許多。

    何向東眉頭大皺,陳軍這心理素質還是不行啊,在新演員裡面陳軍肯定算是佼佼者了,倒也不是何向東對他的要求高,關鍵是這孩子自己作死啊,你要是沒金剛鑽,幹嘛去招惹葉自清這個女魔頭啊。

    葉自清見到陳軍這窘迫的樣子,她是滿心歡喜,魔女就是魔女,思維人都跟正常人不一樣。

    葉自清倒是也沒繼續嚇唬陳軍,見到自己計謀成功之後,便又回到了座位上。

    陳軍大鬆一口氣,貫口沒有停下,但是也沒有之前那樣的順暢了,他的發揮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範文泉也是幽幽一嘆,這種事情捧哏演員是幫不上忙,死活都是只能瞧他自己。

    何向東也沒有上前阻攔葉自清的意思,陳軍自己找的事兒,就得他自己受著,沒能耐充什麼大尾巴狼?

    葉自清顯然沒有就這樣放過陳軍的意思,等陳軍唸到張飛出現的時候,這女魔頭又站起來了,又走到了陳軍面前。

    陳軍又給膈應了,本來背的好好的貫口語速又突然降下來了:「追在當陽,張飛趕到,高叫:「四弟不必驚慌,某家在此,料也無妨!」

    又是一句氣勢磅礴的話被陳軍給說萎了。

    葉自清得逞一笑,再次坐了回去。

    陳軍在台上三番兩次出現失誤,觀眾終於察覺出來了,這都是老觀眾了,也正因為是老觀眾才能分得出好壞來,他們也都是花了錢進來的,結果還聽了這樣的貫口,當時就有好些人心裡犯了膩味了。

    觀眾紛紛皺起眉頭,有幾個脾氣急躁的已經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了,陳軍要是再出錯,恐怕這些人就要往台下轟人了,這對演員來說可是奇恥大辱啊。

    何向東一眼就瞧出觀眾的問題來了,他目光沉了幾分。

    範文泉也是經年老吏了,他撐著桌子的雙手用力了幾分,他已經在想等會兒觀眾鬧事的時候,他們要怎麼應對了。

    陳軍雖然是心高氣傲,可他手上的確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也在園子裡面待了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懂了很多,他也看出來觀眾即將可能爆發的問題了。

    他要是真的被觀眾轟下台去,恐怕自己好幾年都沒膽子再上台了,而自己也一定會淪為相聲界的笑話的。

    「師父接下來要開始廣收弟子了,自己是大師兄,可是今天要是自己被觀眾轟下去,那自己怎麼還有臉再做這個大師兄啊。」

    陳軍面色一陣青一陣白,這個後果太可怕了。

    範文泉和何向東兩人同時把眉頭皺起來了,陳軍這孩子本來就沒在狀態,在台上怎麼還敢開小差啊。

    何向東面沉似水,眼中帶著冷意,陳軍被葉自清干擾表演,他倒是還能接受,但是這小子居然在台上開小差,而且還是在說貫口的時候,這就是欠揍了。

    估計陳軍不管是怎麼下場的,他都討不了好了。

    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葉自清又一次站了起來。

    每個人都能預料到考試失利的可怕後果,陳軍也不例外了,但是這些人卻分成三種,一種是害怕失敗而發揮失常的,第二種是正常發揮的,第三種的則是因為害怕失敗而超常發揮的。

    陳軍之前已經是發揮失常了,範文泉和何向東兩人就已經對陳軍不抱有希望了。

    可是葉自清現在卻又站了起來,何向東和範文泉兩人眼瞧此景,心裡都做好了觀眾鬧事的準備了,因為在他們預想中陳軍這一次必死無疑。

    可是陳軍卻給了他們一個巨大的驚喜。

    陳軍從余光中見著葉自清又站起來了,他畢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伙子,性子不穩,脾氣也急躁。葉自清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他,他終於怒了。

    他這一怒,居然就不慌了。

    陳軍眼中含著怒火,扭過頭瞪著葉自清。

    葉自清反倒是被陳軍弄的愣住了,這小子一直在躲著自己啊,什麼時候這麼有種了。

    陳軍狀態找回來了,少年人的倔強脾氣在這時候反倒是成了一劑良藥了。

    「青羅傘蓋撤下,只見張飛豹頭環眼,面如潤鐵,扎裡扎煞一部黑鋼髯,猶如鋼針,恰似鐵線,頭戴鑌鐵盔,二龍斗寶朱纓飄灑,上嵌八寶,輪、羅、傘、蓋、花、罐、魚、長,腰繫絲鸞帶,身披鎖子甲手使連環蛇矛。」

    陳軍舌燦蓮花,狀態盡復,甚至他的倔強怒氣和不甘願服輸脾氣還把他的貫口水平往上推了一個層級。

    陳軍竟然超常發揮了。

    何向東和範文泉都驚住了,這小子不是都要死在台上了嗎?這會兒怎麼這麼厲害了。

    葉自清更是嘴巴長成一個個大大的O形。

    「好。」觀眾叫好,莽撞人這段貫口本來就觀賞性十足,陳軍現在又是超常發揮,效果自然出奇的好。

    陳軍瞬間精神大振,雙目一蹬,雙腿一跨就是一匹駿馬,雙手一撐就是一桿大槍,書口戲架,陳軍的底子打的很紮實。

    陳軍上下嘴皮翻飛,身上氣勢陡然而起,把張飛那種桀驁神情都表現出來了,貫口更是觀賞性十足:「橋頭之上,咬牙切齒,大罵:「曹操聽真,現有你家三爺在此,爾等或攻或戰,或進或退,或爭或斗。不攻不戰,不進不退,不爭不鬥,爾匹夫之輩。大喊一聲曹兵退後;大喊二聲,順水橫流;大喊三聲,當陽橋折斷。」

    「好。」觀眾大聲叫好,精妙的貫口說的觀眾熱血沸騰,彷彿在一瞬間,所有觀眾都變成了站在當陽橋頭一人喝退萬軍的張飛。

    所有人都激動了。

    葉自清卻沒有放過陳軍,拿起一個橘子就往台上砸去,倒也不是衝著陳軍這個人去的,就是砸在舞台的下方邊沿,主要還是嚇唬這孩子。

    可是陳軍這愣勁兒上來了,他就一直是怒視著葉自清,你現在就算是往他身上扔磚頭,他都不怕了。

    葉自清一臉挫敗。

    陳軍輕蔑一笑,來了一個漂亮收尾:「後人有詩贊之曰:「當陽橋前救趙雲,嚇退曹操老奸臣,姓張名飛字翼德,萬古留芳莽撞人。」

    陳軍比出了一個大拇指,得意地看著葉自清。

    葉自清翻翻白眼,不理他。

    何向東鬆了口氣,露出欣慰的笑意,能在台上這麼快調整狀態,由萎靡到超常發揮,真是難為這孩子了。

    「唉……第一次能如此就已經了不得了,自己這個大徒弟硬是要得啊。」何向東很欣慰。

    陳軍轉身問範文泉:「這個莽撞人,你比得了嗎?」

    範文泉擺擺手,笑道:「那我可比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15 10:38
第531章 四年後

     陳軍的超常發揮讓向文社上上下下一眾人等非常滿意,陳軍是向文社裡面輩分最小的,現在看到相聲後繼有人,前輩們老懷大慰。

    陳軍本來還挺志得意滿的,可是等他下場之後,就被他師父罰站了半天,誰讓他不聽話的。

    陳軍欲哭無淚。

    葉自清見沒整到陳軍,她倒是也不挫敗,依然是天天來,她都變成向文社的釘子戶了,這女人太可怕了。

    1999年到末尾了,新世紀的第一年就要來了,作為春節最重要的晚會自然也是在緊張籌備當中。

    各地曲藝演員紛紛匯聚北京,開始又一次衝擊春晚那僅剩的幾個留給曲藝的名額,霍明德、趙峰華等老熟人也都在列,只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了何向東的身影。

    霍明德、郭俊達還有湖南那對相聲演員都還挺想他的,還念叨了好幾次;趙峰華和嚴小華那幫人則是幸災樂禍,這年頭從來不是靠本事說話的時代,你本事再大又用什麼用,你連來參賽的資格都沒有。

    去年春晚的那場廝殺還歷歷在目,何向東先是和侯三爺搭檔,引發了眾怒,嚴亮等人也紛紛帶來了自己孩子,後來事情終於鬧大了,這些長輩全都被趕走了。

    同行都認為這些******算是徹底完蛋了,誰知道沒有了侯三爺的何向東反而綻放出了無與倫比的光彩,他與薛果兩個人壓得其他人都抬不起頭來,可是最終卻還是因為傳統相聲的關係,兩人節目被砍。

    但他們依然震動了相聲界,老前輩們紛紛側目,只不過這一次就沒有了這兩個年輕人的身影了。

    春晚這場盛宴依然在進行著,只是與何向東無關了,播出的時候,何向東也只是匆匆看了幾眼,便興趣缺缺了。

    新世紀終於來了,二十一世紀,2000年,這是新的一年,也是向文社搬家之後新的一年,向文社在何向東等人的經營下,在邱武宇的幫助下,已經漸漸恢復了元氣,有了當初老向文社的風采了。

    一切都在變好。

    2000年牡丹獎頒獎,最後的結果公佈了,何向東雖然評書和相聲兩門都拿了第一,但是最後頒獎的時候他只拿了一個獎項。

    這個結果也在何向東的預料之中,牡丹獎名額有限,是不可能給他一個人兩個名額的。

    這個獎項是評書的牡丹獎,相聲,他沒有拿獎。

    牡丹獎是曲藝界打算復興曲藝的一種方式,得獎的藝人隨後都在電視台報紙等各大媒體曝光了,曲藝界也的確做出努力了,可惜這一切與何向東無關,他拿了獎就繼續潛心紮在向文社裡面了,低調的不得了。

    媒體還有曲藝界彷彿都忘了還有何向東這個人物了,彷彿忘了那個藝壓全國群雄,一個人壓下了相聲和評書兩大門派所有高手的驚才絕豔的天驕了。

    何向東對此沒有任何表示,但他感覺自己很對不起薛果,所以頒獎那天他都沒有去領獎,獎盃還是主辦方寄過來的。

    人總是健忘的,再大的災難,在兩三年之後都會漸漸忘記掉,等到旁人提醒的時候才恍然驚醒,曾經居然還發生過這件大事。

    連天災都是如此,就更何況只是一個人呢,還是一個並沒有太大名氣的人。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忙碌著,為生活打拚著,哪裡有空去懷念一個本就不熟的人啊。

    更何況何向東還一直很低調,低調到讓所有人都忽視了他。

    轉眼間四年過去了,這四年何向東一直埋頭在向文社的發展和徒弟的培養之中,沒跟主流相聲界接觸,也沒有上電視,連當初要聯手封殺何向東的那些相聲大腕兒都忘了這個人了。

    侯三爺也找過何向東幾次,他還是不想放棄這個人才,想把他帶上電視,還想讓他重返文工團,可是何向東都婉拒了。

    侯三爺終於對何向東絕望了,深深一嘆之後,離開了。

    現在的何向東就真正是變成了一個沒有名氣的最普通不過民間相聲藝人,一個默默無聞的人,一個被相聲界遺忘的人。

    相聲界確實已經想不起來還有何向東這個人了,想不起來還有一個那麼熱愛傳統相聲的人了,甚至連何向東曾經工作過的文工團的同事們都想不起他來了。

    這些人都想不起來那個在西線大型慰問演出上驚才絕豔的人物了,這些人都想不起來那個靠著單口相聲就能把全場觀眾留到最後的天才演員了。

    是的,他們都忘了,人總是健忘的,不是嗎?

    相聲界年輕一輩也忘了那個曾經讓他們倍感壓力的名字了,大腕兒們也忘了那個大肆宣揚相聲十二門功課的年輕小夥子了。

    除了和何向東關係很好的那幾個相聲演員之外,其他人真的忘了他了,連當初對何向東非常看好的,篤定他能龍飛九霄的嚴亮都忘了了。

    是的,相聲界已經沒人記得何向東了。

    新世紀以來,科技發展迅速,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娛樂業也在快速發展著,人們的娛樂選擇更多樣化了,曲藝也更一步沒落了,現在的曲藝好像是真的沒人聽了。都快死了,國家倒是也花力氣拯救了,可惜真的收效甚微。

    好消息也有,民間也多了一些曲藝園子,北京城裡面也多了幾家相聲小劇場,最出名的就是斗爺的週末相聲俱樂部,03年開的,雖然常常有相聲大腕兒去串場,可依然是慘淡經營,要不是靠著向政府申請資助,恐怕還得賠了。

    相聲慘淡,真正的慘淡啊,大批相聲演員已經改行了,都開始多棲登陸了,其中演電影演小品的居多,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馬老師的徒弟馮爺,他當年也是相聲界一位響噹噹的腕兒,現在也都開始演小品了,相聲反而很少說了。

    坊間還有傳聞說馮爺打算推動相聲小品化,用小品的方式來演繹相聲,豐富相聲的表演形式,給相聲注入新的活力。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過這一切與向文社無關,與何向東無關,這是一家傳統的相聲班子,學的是真正的傳統相聲。

    在相聲界都在高舉著求新求變救相聲的大旗的時候,就只有這麼一家在堅持著傳統相聲。

    而現在是2003年10月。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2 11:48
第532章 徒弟

     北京大興一家農家小院,房子是新蓋的,外牆上還貼上了潔白的瓷磚,看起來很顯眼,這種瓷磚房子再過幾年也就落伍了,不過在二十一世紀初在農村還是相當流行的。

    這房子是大興農村的房子,也保留了農村人典型的特點,就是院子做的很大,房子剛剛一百平,院子居然也有一百平。

    秋日的清晨,天氣不寒不熱,秋風吹在身上很舒服,乾淨爽利。今天這農家小院裡面待的不是農民,因為這些人手上拿著著的傢伙事兒不是農具。

    小院裡面站著四個小年輕,手上傢伙各異,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子雙手拿著快板熟練地打著:「咵哩哩咵哩哩咵,咵哩哩咵哩哩咵,小小的寶盒一塊銅,能工巧匠把它造成。四塊銅梆加一木,三面兒黑一面兒紅。雖然說不是值錢的寶,萬貫家財寶盒裡邊盛……」

    清秀小夥子快板打的極穩,語速富有節奏感,但絲毫不貪快,表情神態中也透露出一股子從容不迫的穩重感。

    「寶盒落到光棍人手,荒灘大會搭起了寶棚。倉啷啷,銅鑼一響開了寶,圍了個裡七層可是外八層。裡七層蹲到地下要押寶,外八層站在一旁打糠燈……」

    清秀小夥子旁邊站著的一個青年人,長得胖胖的,這小子正在背貫口:「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晾肉、香腸兒……」

    胖青年邊上是一個小孩子,這孩子大約也就是八九歲的樣子,但是小模樣長得方正,虎頭虎腦的,很可愛,很機靈。

    這孩子拿著一對玉子在唱太平歌詞,別看模樣不大,但是身上的范兒卻是十足,玉子也使的相當利索,嗓音還帶著明顯的童稚音,但是也很有幾分味道了,是個不錯的苗子。

    除了這三人之外,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鬼頭在牆角跟站著,也就只有這貨沒有練早課,孩子耷拉著腦袋,但是一對漆黑的眸子卻在機靈地轉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壞主意,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老實孩子。

    這小鬼頭對面站著的就是一個龐大的身軀,這身軀的主人黑著臉,面色陰沉,神情不善地盯著面前的小鬼頭。

    小鬼頭就是小鬼頭,沒三分鐘就被盯得不自在起來了,身上就跟放了一大堆蟲子似得,抓耳撓腮的,整個人都要扭起來了。

    小鬼頭終於忍不住了,看著面前龐大的身軀,故作無辜道:「師父,您老看我幹嘛呀,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是個男孩呀。」

    「哼。」何向東冷哼一聲,他都快被氣樂了。

    沒錯,這個龐大的身軀就是何向東,四年過去了,今年的何向東二十八歲,細看他的容貌與四年前並沒有什麼大差別,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是不一樣了。

    28歲正好是卡在青春活潑和成熟穩重中間的年紀,大多數人都是偏左或者偏右,而何向東卻在偏右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了,如果不細看他的容貌,你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他本來就有遠超同齡人的沉穩,現在就更加如此了,而且除去沉穩之外,他還帶上了更多滄桑的意味,向文社四年的磨礪和發展確實改變了他許多。

    何向東盯著這小鬼頭,冷哼一聲,問道:「早課不好好練,去哪兒野去了?」

    小鬼頭撓撓腦袋,含糊說道:「我練了,練完了我才去就邊上稍微逛了一下。」

    何向東看著他,道:「哦,練完了是吧,那也就是說練熟了咯,把報菜名給我背一遍,錯一個字一巴掌,來。」

    小鬼頭一臉苦色:「啊?」

    何向東厲喝一聲:「快點。」

    小鬼頭嚇了一哆嗦,不情不願背誦道:「蒸羊羔、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

    何向東喝道:「背快點兒,老驢拉磨呢?」

    小鬼頭提高了:「燒子鵝,鹵煮……」

    「啪。」何向東一巴掌就抽過去了。

    倒是也用力,扇在臉上有點略疼而已。

    小鬼頭捂著臉,委屈的不行了。

    何向東罵道:「你還敢委屈,鹵豬說成鹵煮,你再嘴裡拌蒜試試看?叫你好好練功不練,就知道出去搗亂,你說你該不該打?」

    小鬼頭委屈道:「我沒出去搗亂?」

    何向東瞪起眼珠子罵道:「還敢不承認?隔壁你張叔家的老母雞是不是被你踹斷了一個翅膀了?」

    小鬼頭爭辯道:「這也不能怪我啊,是那隻雞非要來啄我,我才……才……」

    何向東根本沒心思和這孩子爭辯,就道:「你少廢話,你今天就在站在這裡反省,什麼時候把報菜名背熟了什麼時候去吃午飯。」

    「哦。」小鬼頭悶悶應了一聲,也不敢再爭辯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說下去肯定還得挨頓揍,唉……這都是用鮮血總結出來的經驗啊。

    何向東讓這小鬼頭面壁去,自己就跑到別的徒弟那邊了,這小鬼頭是何向東收的第五個徒弟,今年年初來的向文社。

    小五是東北人,他爸媽見著這孩子學習不好,就很想讓孩子學曲藝,在東北就已經學了一些二人轉了,現在又把孩子送到了向文社這邊學相聲。

    小五這孩子天分不錯,何向東也就收下了,但是這孩子太皮了,就沒見過這麼皮的孩子,每天都會出去惹事,來向文社大半年了,就沒消停過。

    不是把東家的狗給攆了,就是把西家的雞給踹了,再要不就是把人家的東西給碎了,反正現在何向東每天都能接到鄰居朋友們的投訴。

    大半年的磨練之後,何向東感覺自己現在就算不說相聲了,也能去信訪辦當個主任了,小五都給他開闢了一個新職業了,這玩意兒你跟誰說理去?

    這孩子太皮了,何向東一天得收拾他好幾次,可這孩子也皮實,打不怕,何向東現在都對他絕望了。

    何向東衝著那邊喊一聲:「老二,小五就給你看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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