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0296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5 23:09
1851 選擇立場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藍禮確實不知道廂車的事情,那些要求清單根本就不是他提出來的。」

    妮娜和馬特都不是剛剛進入好萊塢的雛鳥了,對於好萊塢業內的那些勾心鬥角,早就見識過無數了:利用演員和工作人員之間的溝通空檔為所欲為,這樣的事情在劇組裡不要太頻繁了。

    比如說,助理打著演員的名號,要求上好紅酒又或者是頂級大餐。

    再比如說,經理人打著演員的名號,暗暗吃折扣,中飽私囊。

    還比如說,經紀人以演員的名號,在劇組之外要求特權。

    簡單來說,一個頂級演員的光環,可以讓依附在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們做很多很多事情,預定一家頂級餐廳、享受酒店折扣、甚至是吸引異性的注意乃至於得到身體交流層面上的福利,這些事情數不勝數。

    而這些「福利」卻在悄無聲息中破壞演員的名望和聲譽,那麼後果也是由演員來承擔的。那些負面言論、那些怪異偏見、那些糟糕印象,就在演員無法意識到的領域裡悄然蔓延擴散,在爆發出來之前都沒有人可以意識到「後果」到底多麼嚴重。

    正是因為如此,每一位公眾人物都必須謹慎選擇自己的工作團隊,否則遇到「豬隊友」的話,那就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同樣,利用如此空檔來抹黑演員的名聲,也不是難事。

    馬特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可能,而妮娜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妮娜不由就握緊了拳頭,等到熱巧克力燙傷了手背,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右手抓著一杯熱巧克力。

    兩個人都慌張了起來,但妮娜朝著馬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把熱巧克力放在了地上,掏出了一張濕紙巾擦拭著手背,緊蹙著眉頭,看向了馬特,「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內幕?」

    馬特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都沒有其他人,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我不確定,現在沒有任何確切的消息,我只是在帕特里克那裡聽到了一點隻言片語,托馬斯和藍禮的關係不對付,之前托馬斯還試圖讓藍禮和布萊絲製造緋聞,結果被藍禮狠狠拒絕了。」

    沒有確切消息,但對當事人們來說卻已經足夠了因為妮娜他們的工作全部都是直接和托馬斯交接的,所有消息來源也全部都是托馬斯。

    「哪個托馬斯?」妮娜還是需要確認一下,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她不是沒有見過行業內部勾心鬥角的菜鳥;但相比來說,以前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鬧而已,這一次的規模與陣仗完全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圖爾。」馬特用嘴型說出了那個名字,證實了妮娜的想法。

    妮娜有些慌亂,腦海裡湧動了太多太多的想法,一時半會也無法理清,她甚至沒有辦法冷靜地思考,最後只能閉上眼睛,「我需要一點時間。」然後,妮娜端起了地上的那杯熱巧克力,為自己補充一點糖分,讓大腦運轉起來,她必須從最開始重新思考整件事

    她所認定的事實全部被推翻,她所堅信的印象全部被打破,她所秉持的情感全部被摧毀,這就好像把整幅拼圖全部打亂,乾脆就全部拆掉,從頭開始,這樣才能夠看清楚全局。

    如果藍禮真的對廂車一無所知,如果托馬斯真的在幕後使手段,如果這一切真的是鯨魚打架蝦米遭殃……那麼,後續的所有事情都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那些不合理的疑問也就全部都能夠迎刃而解了。

    大腦終於重新清晰了起來,妮娜懊惱地摀住了自己的臉頰,發出了鬱悶而痛苦的呻/吟,她覺得自己就好像白痴一樣。

    「妮娜,我沒有辦法百分百確定,只是一個猜測而已。」馬特再次開口說道。

    妮娜輕輕搖了搖頭,「不,馬特,我能夠百分百確定。」她重新抬起頭來,嘴角拉扯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你知道嗎?藍禮抵達劇組的第一天,我向他展示了廂車之後,托馬斯就專門詢問了我整個過程,我當時覺得奇怪,卻沒有多想;然後第二天,托馬斯就再次找到了我,說劇組需要尊重藍禮的作息時間,讓我們所有行程都圍繞著藍禮展開。」

    「這是正常要求。」馬特絲毫不意外,這就是大牌演員所享受的待遇。

    比如說梅麗爾-斯特裡普,她的要求就是聖誕節和感恩節期間永遠不拍戲,從業如此多年來從來沒有例外,因為她必須陪伴家人;再比如說瑞茜-威瑟斯彭,她則要求自己儘可能避免每天的最後一場戲,因為她希望能夠前往接孩子。

    上述要求還算是合理,另外有些演員堅決不拍攝早晨第一場戲,因為擔心自己水腫;有些演員要求午餐結束之後必須休息兩個小時,保證狀態;有些演員則在下午必須享用下午茶,否則就直接罷工;還有些演員則要求自己不能連續工作超過四個小時,否則精力和狀態會跟不上。

    諸如此類的行程安排,其實非常非常瑣碎,也非常非常困難,卻是每一個劇組都必須面臨的課題。不管是否喜歡,他們都必須協調,這也是妮娜的工作內容,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妮娜點點頭表示了肯定,「我知道,所以我一點都不意外。我儘可能地把藍禮的戲份都安排在了相對集中的是時間段,讓劇組其他部分過來配合他。但後來,我想到,以前就聽說了藍禮在劇組非常挑剔的傳聞,他有著自己的習慣,於是我就專程詢問了他的助理,看看他對工作時間是否有著特殊要求,結果,他的助理卻說,藍禮願意百分百配合劇組,一切以劇組為先,他沒有任何要求。」

    馬特流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不要說藍禮了,即使是二線演員也有自己的習慣,每位演員都會提出自己的要求,至於劇組是否接受、又如何安排,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整體來說就是看誰最大牌,其他人就配合。

    妮娜嗤笑了一聲,嘲笑著自己的愚蠢,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下,什麼事情都是錯誤的,「我當時就以為他在故意做名聲,反正我的行程安排還是以他為主;但現在看來,其實所有事情都是托馬斯在佈置障礙,根本目的就是希望我們和他之間對峙起來。」

    粗粗聽起來,這些不過是彫蟲小技而已,手段沒有太多技術含量,似乎只要正面對峙就能夠識破了,但放在一個超過三百人的龐大劇組裡,小計謀卻能夠發揮出大作用

    首先,不是所有瑣事都會經過藍禮的,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沒有和藍禮直接對話的機會,尤其是幕後工作人員,因為人員基數太過龐大,他們甚至很少有機會與藍禮出現在同一個場合。那麼正面對質就變得困難了,更多時候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揣測著。

    其次,也許一部分人不會在意藍禮的「刁難」,但誰能保證所有人都不會在意呢?那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小事,卻能夠在悄然之間種下埋怨的種子,越是龐大的劇組,矛盾就越容易生根發芽。不知不覺中,往往能夠醞釀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這裡,妮娜再次懊惱地發出了呻/吟聲,「上帝,我現在想起來了,我帶著藍禮參觀廂車的那一天,藍禮始終沒有正面戳破所有事情,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不想要讓我丟面子而已,我當時的態度到底是多麼惡劣。啊……我想死。」

    那些困惑而矛盾的細節終於找到了答案,妮娜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此時再看看手中的這杯熱巧克力,她就有種強烈的無力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你說,托馬斯到底在幹什麼?如果他如此討厭藍禮,那麼當初就不要同意藍禮擔綱主演,現在藍禮進劇組了,他卻在背後使絆,這到底是什麼邏輯?」妮娜滿臉鬱悶,嘟囔地抱怨著。

    關於環球影業高層的鬥智鬥勇,他們的瞭解就非常有限了。

    馬特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他們的想法我們又怎麼可能瞭解呢?但我覺得,這件事估計還沒有結束。」

    「什麼?還沒有結束!」妮娜差一點就要跳腳了,但這次總算是控制住了。

    馬特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覺得他佈置了如此多障礙,就只是為了讓他不舒服嗎?」兩個「他」分別指代了不同人,妮娜卻能夠聽懂。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妮娜無語地說道。

    馬特也不太清楚,「我不知道,讓你們討厭他?我只能看到表面現象,其他就不知道了。」

    妮娜苦笑了起來,「那麼他的確是成功了。」只是現在的話……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馬特提出了一個簡單的問題,妮娜卻是理解了其中深意,「你是說我選擇哪一邊嗎?」

    要麼支持托馬斯,緊緊地閉嘴,放任事情繼續下去;要麼選擇藍禮,把之前的過錯一點一點地調整回來。

    馬特沉默不語,沒有反對就是同意了:在這場交鋒中,他們可以不選擇立場,但他們卻必須明白自己的位置,否則他們也會非常被動。

    這不應該意外,不是嗎?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利益衝突的地方就有立場,問題就在於,他們到底應該如何選擇?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7 21:58
大戲骨 1852 心安理得

    選擇托馬斯-圖爾還是選擇藍禮-霍爾?

    從道德立場來說,托馬斯是處於下風的,選擇藍禮才是正確的決定;但問題就在於,名利場的殘酷現實之中,比起道德來說,利益才是衡量標準更何況,劇組內部的權力鬥爭本來就沒有對錯可言,歸根結底還是取決於手段的高低,看看誰能夠笑到最後。

    如果想要抱托馬斯的大腿,那麼此時即使明知道真相,也應該繼續朝著藍禮的身上潑髒水,把所有真相都隱瞞起來。作為傳奇影業的首席執行官,托馬斯具備了和好萊塢六大電影公司掌舵人正面拍板的實力,絕對非同小可。且不說托馬斯這樣的大人物是否會記得那些小蝦米的功勞,但大樹底下好乘涼,只要托馬斯指縫之間漏下一些好處,就已經足夠了。

    如果想要站在藍禮這一邊,那麼此時就應該把負面謠言掐斷,即使沒有澄清真相,至少也不應該再繼續擴散下去,否則先入為主的刻板印象真正成為了固定形象,那就真的是千言萬語都無法扭轉過來的困局了。考慮到藍禮在業內的口碑,如果他們冥頑不靈地說藍禮的壞話,估計以後就要真的成為被行業排擠的少數派了,工作的前景也就無法輕易斷言了。

    還是那句話,沒有對錯,只有選擇。面對切身利益的情況,誰都不能輕易斷言自己就一定能夠理智地做出正確選擇。

    妮娜當然知道,藍禮對待她的態度是親切有加的。即使明知道事情出了問題,藍禮也沒有大發雷霆地把所有責任都推卸給她,反而還是保持紳士風度地為她著想,單單是這一份照顧和禮遇就再次證明了藍禮名聲在外不是沒有理由的。

    但……

    托馬斯不僅是整個劇組的大佬,而且還是她的頂頭上司妮娜和她的整個團隊都是托馬斯選擇聘用的,他們還簽署了未來五部作品的合作合約,換而言之,不管妮娜是否喜歡,他們整個團隊接下來都還必須和托馬斯合作五部作品。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面對馬特的提問,妮娜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坐在原地,腦海裡的思緒著實太多太多,她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分辨清楚,只覺得自己腦袋就要爆炸了,那種左右為難的困境讓她有點想吐,卻不確定是因為低血糖還是因為道德反噬。

    「我不知道。我想,接下來再看看吧。我對內幕消息傳聞還是抱有一些懷疑態度,我需要更多證據來幫忙做決定。」先入為主形成的負面印象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扭轉起來,妮娜對藍禮終究還是有所遲疑又或者說,她選擇了鴕鳥心態,以逃避的方式做出了回應。

    品牌形象就是這樣一回事,懷疑的種子埋下之後,重新建立信任就需要花費更多力氣。至少妮娜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馬特沒有說話,他理解妮娜的處境,也理解妮娜的遲疑,他沒有辦法譴責妮娜也沒有立場糾正妮娜。於是,他只是沉默地坐在原地,腦海裡的紛紛擾擾也分辨不出一個清晰的思路,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股沉默讓妮娜如坐針氈,雖然馬特沒有這樣的意思,但她還是覺得馬特的沉默正在對她進行無形的指責,無意識地扭動了一下身體,改變了坐姿,卻發現那種焦慮的感覺沒有太多緩解,遲疑了片刻,她好奇地詢問到,「你說,如果我現在去向藍禮道歉,他會什麼反應?」

    馬特對著妮娜露出了一個苦笑,無奈地聳了聳肩:我怎麼知道?

    妮娜自己也意識到了,隨即就擺了擺手,「當我沒說。」

    兩個人就再次沉默了下來,雙雙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卻就連自己也無法分辨清楚腦海裡正在思考著什麼,沒有頭緒。

    妮娜無意識地抬起了手中的紙杯,輕啜了一口,暖洋洋的熱巧克力順著喉嚨劃入了胃部,糖分順著血管流淌到四肢,整個人都變得舒坦起來。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巧克力紙杯,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起來。

    ……

    午休時間即將結束,還有十五分鐘,工作人員們都在享受著最後一杯咖啡的悠閒,沐浴在夏威夷初秋的懶洋洋陽光之下,那種怡然自得的愜意悄然之間模糊了季節的界線,再加上這裡是南半球的緣故,人們就越發無法辨別現在到底的春天還是秋天了。

    「嘿,妮娜,你應該嘗嘗今天的冷面,真是獨特的食物。」

    「怎麼樣,妮娜,需要續杯嗎?」

    「妮娜,你消失了那麼久,不會是偷偷摸摸地約會吧?」

    嘰嘰喳喳的哄笑聲不絕於耳,如果是平常,妮娜二話不說就正面懟回去了,但她現在卻沒有心情和他們鬥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將到來的碰面上。

    不遠處,一把白色遮陽傘如同小蘑菇般得佇立在一片綠油油的原野之上,金色陽光徐徐灑落下來,勾勒出一片光暈,劃出了一片安靜的區域,所有人都不敢輕易上前,就連噪聲都已經幾乎消失不見,因為整個劇組都知道,那是藍禮的私人休息區域。

    是的,放棄了豪華廂車之後,藍禮的私人休息區就只剩下一把遮陽傘了。稍稍遠離了劇組最熱鬧的休息區,確保藍禮能夠全心投入劇本閱讀工作中,除非有急事,劇組工作人員都不會輕易過來打擾藍禮的「私人」空間。

    難以想像,縱橫全球的頂級大明星,現在卻是如此待遇。即使想要說他偽善地「惺惺作態」,看著如此簡陋的畫面,話語也不忍心惡毒地展開攻擊。

    妮娜的腳步稍稍放緩了一些,表情難以描述,最後做出了一副壯士斷腕的悲壯表情,快步走了上前,進入了藍禮的休息圈,就如同進入了北極熊或者森林之王的領地一般,不由自主地就肅穆緊張起來。

    眼前,藍禮正在專心致志地閱讀著劇本,身後的喧鬧都漸行漸遠,只殘留著一些息息索索的聲響在湧動著,耳邊隱隱傳來了蟋蟀和鳥兒的鳴叫聲,在陽光的躁動之中有股莫名的安寧與靜謐,讓心緒都沉澱了下來。

    不由自主地,妮娜也放輕放緩了腳步,最後在距離藍禮還有五步遠開外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他就是一個麻煩。」

    這是妮娜腦海裡浮現出的第一個想法,依舊是固定印象所帶來的負面情緒正在干擾著所有的判斷力。

    妮娜知道下午即將拍攝的場景,克萊爾和歐文的重逢因為掠食者恐龍的囚籠似乎出現了一些安全隱患,而管理層看中了歐文與迅猛龍溝通的能力,於是讓克萊爾前來邀請歐文過去檢查安全隱患,這是兩個人分手之後的首次碰面。

    但妮娜不知道這樣一場戲,又簡單又直白,看起來根本沒有難度,為什麼藍禮還要反反覆覆地研究劇本,正如馬特所說,在他們的眼中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和故作姿態,然後她的情緒就再次浮躁起來。

    隨即,妮娜就意識到了自己正在武斷地做出判斷,掐斷了所有可能,這真的是非常不禮貌也不理智的行為。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妮娜就越發浮躁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陷入了如此困境之中,她正在成為自己曾經最為鄙視的那一類人。

    可是,她應該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

    煩躁和焦慮的情緒揮之不去,再次瞥了藍禮一眼他根本沒有察覺到他人的出現,全神貫注地閱讀著劇本,就好像那一頁劇本台詞是「百年孤獨」的鴻篇巨著一般,必須一字一頓才能夠領悟其中的深意,這種慎重和投入卻讓妮娜越發心浮氣躁起來:藍禮的表現越是敬業,妮娜的處境就越是窘迫。

    妮娜乾脆就轉身離開了,站在原地反反覆覆了許多次,依舊沒有辦法下定決心,於是就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腳步才剛剛邁開,妮娜內心的煎熬終究還是沒有放過她,她握緊了雙拳,猛地轉過身,不管不顧地朝著藍禮方向呼喊到,「抱歉,我不應該把私人情緒待到工作中,我為上次碰面時的糟糕態度表示道歉。」

    其實妮娜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沒頭沒尾地就呼喊了一頓,不要說旁人了,估計就連當事人都是滿頭霧水畢竟藍禮進入劇組已經多日了,距離第一天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些遙遠了,沒有刻意提醒,他怎麼可能記得?

    但妮娜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始,如果不衝動一把的話,那些話語可能就永遠都說不出來了。這已經是她鼓起所有勇氣呼喊出來的話語了,如果再讓她重複一遍那天所發生的一切,那麼她寧願選擇繼續當鴕鳥。

    前來道歉,不是選擇了立場,而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能夠安穩,不至於晚上睡不著覺,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討厭藍禮。簡單來說,她是為了自己。

    現在終於說出口了,情緒也稍稍平復了些許,但妮娜隨即就發現,藍禮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一般,這又是怎麼回事?立刻,那種煩躁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果然,她還是修行不夠到家。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7 21:59
大戲骨 1853 潛移默化

    藍禮確實沒有聽到周圍的聲響。

    熟悉藍禮工作模式的人就應該知道,當全身心投入劇本閱讀的時候,他對於外界的感知是無限趨近於零的;更何況,下午即將拍攝的這場戲絕對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歐文和克萊爾重逢的這場戲,不僅是讓觀眾明白兩個人過往的關係而已,同時還需要埋下伏筆讓觀眾明白兩個人的分手原因值得深;分手之後,兩個人都面臨著自己的問題,這直接影響了兩個人的現狀,也間接影響了後續故事的發展脈絡簡而言之,這是非常重要的一段劇情。

    當然,科林的劇本依舊保持了輕鬆詼諧的風格,沒有把歐文變成苦大仇深的滄桑男子,以油嘴滑舌的口花花來掩飾著自己的脆弱,這也在保證電影深刻內涵的基礎上維持整體歡快的氣氛,讓觀影過程不會承擔太多的負擔;只不過,台詞對話內容卻與上一世相去甚遠了。

    閱讀劇本,是一個塑造人格的過程,把那些背景故事和性格脈絡都構思完畢,通過自己的解讀來完成表演;同時還是一個把握表演風格以及情緒厚度的過程年初在聖丹斯電影節上,藍禮就曾經自我反思過「抗癌的我」這部電影的表演太過沉重,沒有能夠抽離自己的情緒,反而是讓電影失去了原本的喜劇基調;現在拍攝「侏儸紀世界」,藍禮則希望能夠做出更多嘗試。

    表演方式和表演內容的結合需要尋找到全新的突破如何在嬉笑怒罵之間把主題深度詮釋演繹出來,就好像比利-懷爾德和伍迪-艾倫兩位大師一般,荒誕黑色喜劇的調侃和戲謔卻能夠透露出主題的厚重來。

    雖然說比利-懷爾德和伍迪-艾倫都是編劇大師,他們的主題核心往往是通過劇本架構來實現闡述的,但傑克-萊蒙、傑克-尼科爾森等老戲骨們卻總是能夠在信手拈來的表演中傳達角色的智慧,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這就是藍禮需要學習進步的部分。

    對於下午即將開拍的這場戲,藍禮是真心期待從戰爭創傷到重回家園,再到親密關係的破碎與拒絕,然後進展到轉移注意力地親近恐龍,重新找回了往日的活潑與開朗,但隱藏在玩世不恭外表之下的依舊是孤獨而脆弱的靈魂,這種轉變過程集中體現在一個角色上,最後又應該如何呈現在大屏幕上呢?

    僅僅只是在腦海裡想想,藍禮就忍不住想要摩拳擦掌了,他開始反反覆覆一遍又一遍地閱讀著台詞,思考著台詞背後的情緒,還有再次面對克萊爾的情緒,那種錯雜的情感應該如何舉重若輕地展現出來,又避免過多地深入解讀,這確實需要藍禮完全集中注意力地深入思考。

    周圍有人在說話嗎?

    藍禮根本就沒有聽到,就如同風聲和蟲鳴一般,全部都淪為了背景板,反反覆覆深入閱讀台詞之後就可以捕捉到角色的性格塑造脈絡

    有些台詞不應該這樣說,而有些台詞的修飾則可以更換說法,這都是演員在構建角色過程中的功課;只是,藍禮有些不太確定,在商業電影之中,台詞需要如此精雕細琢嗎?太過精細了,是否反而容易破壞敘事節奏,而不如簡單粗暴一些?

    思緒在這裡停頓了下來,藍禮覺得他應該與科林面對面地探討一番,給出自己的意見,至於是否修改,則留給導演決定,他就老老實實地完成演員工作即可。

    站在起來,藍禮猛地就看到了站在七步開外的妮娜,如同背後靈一般,也不知道站在那裡到底多久了,但藍禮也沒有多想,想當然地說道,「準備開始了嗎?我現在就過去找科林。」

    此時妮娜出現在這裡,唯一的理由就是下午的拍攝工作即將開始了,不是嗎?

    妮娜看著藍禮那專心致志的模樣,手中依舊牢牢地握著劇本,行色匆匆,似乎迫不及待地就準備開始下午的工作。

    她腦海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惺惺作態,無法抗拒地認為這一切都是藍禮用來逃避指責的偽裝面具就好像真的沒有注意到她一般;但隨後妮娜就意識到自己有些走火入魔了,太多事情都已經矇蔽了雙眼,以至於開始鑽入了偏執的牛角尖。

    如果持續保持如此狀態,她就沒有必要過來了。

    深呼吸,妮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細地打量著藍禮,那雙眉宇之間的投入與專注是無法掩飾也不會說謊的,全神貫注的姿態還隱隱帶著些許亢奮,就好像……研究劇本真的模式出了一個所以然一般,但如果這是真的呢?

    馬特的話語再次在腦海裡響起:至少對於工作,藍禮的堅持和毅力是不曾打折扣的。

    藍禮的腳步沒有停頓,大步流星地徑直前行,再次忽視了妮娜的存在,這讓妮娜有種濃濃的挫敗感,她不得不揚聲呼喊到,「藍禮,稍等一下。」

    「嗯?」藍禮的腳步停頓了下來,但神色還是有些心不在焉,思緒依舊停留在劇本之上,沒有辦法抽離。

    妮娜現在已經懶得吐槽了,她腦海裡的唯一想法就是快點結束這一切,然後就不想要和藍禮繼續打交道了雖然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藍禮,進入劇組的這段時間來,我的工作態度始終不太端正,我在這裡正式向你表示歉意。」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就如同像神父告解一般,把心底的負罪感和愧疚感全部拔掉,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妮娜有些忐忑地看著藍禮,她也不知道藍禮到底會如何應對。

    然後就看到藍禮認真想了想,思緒從劇本跳躍到妮娜身上,而後才恍然大悟過來。了,終於明白了妮娜的意思,他的嘴角上揚了起來,微笑地說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沒有客套寒暄,也沒有虛與委蛇,而是落落大方地接受了道歉,一方面表示了藍禮對於過去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一切,他確實是瞭如指掌的,卻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另一方面則表示藍禮沒有放在心上,光明磊落地接受了致歉。

    現在妮娜腦海裡的唯一想法就是:她想要鑽到地洞裡,在藍禮的風光霽月面前,她的想法頓時就變得無比渺小起來,這讓妮娜有些懊惱:藍禮似乎天生就具備了如此能力,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卑微,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

    藍禮似乎能夠解讀到妮娜腦海裡的思緒,又接著補充了一句,「這很正常,不用擔心,沒有人規定必須喜歡我才能一起合作,只要不會影響到工作的進行,那就沒有問題了;我想,我們目前為止的拍攝工作還算順利,這就是好事。」

    說完之後,藍禮朝著妮娜露出了一個淺淺地笑容,抬起了手中的劇本示意了一下,「在下午工作正式開始之前,我需要和科林碰面一下,就不耽擱了。」然後藍禮就轉過身,徑直朝著前方邁開了腳步。

    其實藍禮知道,人心是難以操控的,討厭他的人終究還是會討厭他,而喜歡他的人也仍然會喜歡他,更不要說討厭和喜歡的情感之間還可能發生移動,什麼時候就突然顛倒了過來,也沒有人能夠準確掌控,所有一切都是無法預測的,那麼,與其為了那些不可操控的事情而擔憂,不如專心致志地投入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說來非常理智,乃至於冷血,但事實就是:妮娜的喜歡和討厭,這都不會影響到藍禮的生活。不管妮娜是否改變了主意,藍禮始終是藍禮,他不曾改變過。他的生活、他的表演、他的人生都始終走在正確軌道上。

    極端一點來說,妮娜對他來說無關緊要;而柔和一點來說,他正在適應公眾人物的生活,儘可能避免那些負面情緒影響到自己的判斷。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就目前而言,藍禮做得還不錯。

    所以,對於藍禮來說,妮娜的道歉意味著劇組內部的影響力已經開始發酵了,接下來就將潛移默化地發生作用,不需要藍禮多費口舌,他只需要堅持做自己就好,托馬斯的計謀對劇組的影響力正在逐漸削弱,這是好事;至於妮娜的道歉本身,甚至還比不上劇本來得重要。

    老實說,藍禮的態度可以非常傷人。

    此時妮娜就有些打拐:這……這就結束了嗎?整個道歉過程就如此兒戲嗎?枉費她此前還糾結掙紮了那麼久,結果事情就如此虛無地結束了,真是……一言難盡。特別是看到藍禮那滿不在乎的表情,那種滋味著實是一言難盡。

    但妮娜也可以感受到藍禮的真誠他是真的不在意,那輕描淡寫的回答和態度將妮娜所有的擔憂和恐懼都擊得粉碎,事情就這樣隨風而散了。恰恰是這一份坦蕩蕩,讓妮娜站在原地不由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中:

    她到底應該選擇托馬斯還是選擇藍禮?在「侏儸紀世界」劇組內部的這場針鋒相對中,她真的能夠獨善其身嗎?但如果需要選擇立場的話,她又應該如何選擇?

    上帝,事情還可以更加複雜一點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7 21:59
1854 別無選擇


    越野四驅車在古蘭尼牧場的泥土小道之上顛簸奔馳著,妮娜覺得自己的胃部正在翻滾,似乎隨時都可能嘔吐出來,那種無數個海洋球在胃裡撞擊反彈的滋味真是欲/仙/欲/死,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才決定跟過來。

    其實,妮娜的工作已經結暫時到一段落了,整個劇組開始忙碌拍攝的時候,她就可以贏得短暫的喘息時間,雖然她依舊需要隨時待機,但總算是不用亦步亦趨地跟著了,這也是難得的休息調整時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休息時間不享受,卻腦子一熱跟著劇組大部隊過來了,現在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後悔著。她覺得自己應該是中邪了。

    抵達劇組拍攝現場,妮娜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滿眼的綠色總算是讓蠢蠢欲動的胃部平復了下來,抬起視線隨便一掃,妮娜一眼就看到了藍禮她也不太確定,到底是藍禮太過耀眼總是能夠吸引視線,還是自己習慣性地尋找藍禮的身影這才在人群中立刻就捕捉到了。

    一邊移動著腳步,尋找一個不會阻礙到通行道路的位置;一邊注視著藍禮,好奇地探索著他的一舉一動。

    此時藍禮正在和科林、布萊絲討論劇本。雖然距離太遠而無法捕捉到具體的討論內容,但從神色和動作之間卻可以看到他們的投入與專注。藍禮正在描繪著自己腦海裡的藍圖,科林和布萊絲認認真真地側耳傾聽著,時不時科林就插上幾句話,而布萊絲則始終保持了高度注意力,似乎正在細細地琢磨著。

    聽不到聲音,但這一幕卻有種魔力,讓人忍不住就嚮往起來:好奇著他們的討論內容,好奇著演繹詮釋的效果,好奇著工作過程的化學反應……這種感覺真的非常奇妙,給予了妮娜重新審視藍禮的另外一個視角。

    又或者說,拋下成見和偏見之後,妮娜的心態改變了,現在所看到的景象自然也就不同了。悲觀主義者看到的永遠是悲劇,而樂觀主義者則能夠看到希望,這也是「性格決定命運」的另外一種解讀方式。

    「他真的很聰明,不是嗎?」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妮娜的思緒,她猛地嚇了一跳,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雙手背在身後的托馬斯-圖爾;此時妮娜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專注也太過出神了,她甚至盤著雙手在胸前,歪著腦袋細細地欣賞起來,那魂遊天外的模樣著實有些狼狽,所以她才沒有注意到托馬斯的出現。

    意識到自己的窘態落在了托馬斯眼中,妮娜有些尷尬地調整了一下站姿,內心卻是忍不住開始罵粗話了從來不喜歡抵達拍攝現場的托馬斯又是怎麼出現的?難道說,托馬斯時時刻刻在監視著他們?亦或者是托馬斯為了困住藍禮,已經如此迫不及待了?那他們之間的矛盾就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

    托馬斯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妮娜的窘迫,依舊是雙手背在身後旁邊欣賞的愜意姿態,「他總是知道應該如何塑造自己的形象,進而矇騙所有人。看,如果不是我早早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我也要相信他那套關於夢想關於表演的美好說辭了,多麼偉大又多麼崇高,真是令人敬佩。」

    什麼意思?

    妮娜微微眯起了眼睛,細細地打量著托馬斯:難道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像嗎?

    「你知道嗎?他為了把范-迪塞爾逼上絕路,不惜以自己為籌碼,說服了華納兄弟和迪士尼站在了他的陣線,就連環球影業都沒有能夠逃脫他的算計。」托馬斯的視線始終落在藍禮的身上,那隻言片語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著實太過驚悚,以至於妮娜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有,他為了把我逼向死角進而掌握劇組大權,他不惜犧牲布萊絲,準備利用布萊絲來打造緋聞,然後把過錯推到我身上。」

    妮娜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這消息也太勁爆了!但……藍禮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妮娜自己也不明白這個想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卻如同釘子般生根發芽,始終揮之不去,還有托馬斯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內幕呢?她不過是一個小嘍囉而已,不是嗎?不由地,對於托馬斯的說辭也抱有了一絲疑慮。

    托馬斯似乎察覺到了妮娜的遲疑,他也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於是就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轉頭對著妮娜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我只是想說,藍禮從來就不住外表看起來的那麼人畜無害。他不是天使。」

    妮娜細細地咀嚼著,腦海裡卻不由再次回想起進入劇組以來的點點滴滴:如果托馬斯真的利用他們來對付藍禮,希望從根本上破壞藍禮的名聲,而藍禮一開始就識破了計謀,他又是如何應對的呢?

    妮娜不是孩子了。所有事情全憑一張嘴,是非黑白都失去了原本的模樣,那麼想要撥開迷霧識破真相,就必須依靠自己。

    隱隱約約地,妮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了托馬斯,但她隨後就收回了視線托馬斯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僅僅只是為了抹黑藍禮?僅僅只是為了拉攏妮娜?當然不止,他最深層的目的是:透露真相洩漏計畫,然後要求妮娜站隊。

    對錯並不重要,選擇隊伍才重要。

    妮娜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她不過是一個小嘍囉而已,真的承蒙托馬斯看中了;可以的話,她還是喜歡藍禮的處理方式,坦然接受道歉、坦然面對抗拒、坦然迎接挑戰,儘管藍禮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非常渺小,但至少沒有咄咄逼人。

    這意味著,她做出選擇了嗎?

    當然不。如果現實生活裡的利益抉擇和是非對錯真的那麼單純就好了,她還有一整個工作團隊需要照顧,不僅僅是她一個人而已。

    視線輕輕地掠過了托馬斯,而後朝著藍禮的方向投射了過去,她應該怎麼辦?

    「他的專業形象總是具有欺騙性,不是嗎?」托馬斯再次開口說道,似乎只是在閒聊今天的天氣或者午餐的選擇一般,雲淡風輕,「誰能夠拒絕一個在專業領域裡保持敬業和投入的演員呢?人人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所以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真是一個聰明的傢伙。」

    妮娜無法反駁,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回答,於是只能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對托馬斯做出了回應,但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她覺得自己就好像帶上了一個面具的木偶,靈魂和精神都已經開始抽離,表情卻依舊完美無瑕。

    「就連我都要愛上他了。」托馬斯的聲音透露出了一絲森冷,明明是暖暖的話語內容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只有一片令人心驚膽顫的寒意。

    妮娜只覺得自己就要不能呼吸了。

    托馬斯緊接著說道,「你現在過去魚塘的位置,那裡有一名記者正在等候著,這是他的名片。你把他引入劇組裡,注意不要讓他打擾到劇組工作,也不要讓他四處亂跑,如果出現了意外事故,那麼我對此是一無所知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拍照,你必須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讓他完成工作,卻不要隨便窺探。他完成工作之後,你再護送他離開就可以了。」

    藍禮以為只有他一個人是聰明人嗎?

    既然藍禮敢自作聰明地放出風聲,把記者們引過來,就不要責怪他引狼入室,順水推舟地把緋聞炒作起來,即使藍禮否認,他也同樣有辦法讓藍禮吃啞巴虧。如果藍禮以為他會忍氣吞聲、束手就擒,那麼他就太天真了。

    妮娜滿臉錯愕地看向托馬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托馬斯知道他自己在幹什麼嗎?

    但是……她能夠拒絕嗎?

    想到這裡,妮娜的內心深處就燃起了一股不甘的怒火,就這樣熊熊燃燒起來藍禮和托馬斯這樣的鯨魚打架,最後遭殃的卻是他們這些小蝦米,真是……憋屈。但她能怎麼辦呢?她還能怎麼辦呢?因為她就是被牽著鼻子走的小蝦米,除了妥協和聽話之外,她能做的事情著實太少了。

    更何況,托馬斯沒有給妮娜反對的機會,轉過頭來,「我是說現在。」

    妮娜的胸口堵住了一口氣,幾乎就要無法呼吸,但她卻沒有反抗的餘地。視線再次朝著藍禮的方向投射了過去,此時藍禮依舊正在談論著劇本,專注而投入的神情讓他的眼睛熠熠生輝,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根本挪不開。

    對不起了,藍禮,她真的沒有選擇。現在的立場是托馬斯代替她選擇的,她除了接受之外什麼事都做不了。就在這一刻,妮娜才明白,其實她內心深處已經做出了選擇,而現實又強迫著她違背了自己的選擇,這就是生活的無奈,似乎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了。

    「好。」妮娜揚聲回應到,然後就轉身大步大步地邁開了腳步。前所未有地,妮娜感受到了來自名利場的森森惡意,就這樣一點一點扭曲著她的靈魂,最後演變成為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 18:07
1855 舉重若輕

    妮娜離開了,隨後,托馬斯也離開了,在龐大劇組之中,僅僅是兩個人的出現和消失,很難激起任何波瀾或者吸引任何注意,根本沒有人察覺到兩個人的登場和離場,更不要說全心全意投入拍攝準備的藍禮和布萊絲了。

    如何舉重若輕地來講述歐文和克萊爾的過往,並且悄悄地為兩個角色的形象樹立埋下伏筆,這無疑是最大挑戰,也是藍禮現在唯一矚目的焦點。

    經過反反覆覆的討論,科林最終還是決定保持台詞的輕盈,更多地把戲肉留給演員的表演來呈現,進而避免破壞整場戲乃至整部電影的節奏,商業電影還是簡單粗暴一些比較合適,台詞的過度精雕細琢反而容易失重。

    藍禮沒有反對,他也希望自己的表演能夠輕盈一些雖然身經百戰,但對於喜劇表演,藍禮始終在擔心著自己發力過猛,他需要把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減少雕琢感,就好像「星際穿越」裡呈現父子關係的表演一般,潤物細無聲才是最為恰當的;而「侏儸紀世界」甚至比「星際穿越」還要更加輕盈許多。

    此時,藍禮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角色和表演之上,其他所有事情都比不上即將開拍的戲份重要,托馬斯和妮娜更是完全脫離了他的雷達範圍,現在就是一心一意地準備進入角色。

    站在鏡頭之外,藍禮和布萊絲還正在對戲,確保台詞的走向以及彼此的節奏,這種準備表演方式反而是更像舞台劇,倫敦西區和百老匯的風格撲面而來,兩位演員的戲劇功底此時就能夠顯現出來了。

    「開拍!」

    科林的聲音在劇組上空迴蕩著,然後劇組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那種嚴肅而專注的氣氛讓他們自然而然地竭盡全力保持安靜。

    歐文正在維修自己的摩托車,遠遠地就看到一輛suv正面開了過來,他手中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下來,但緊接著就再次開始忙碌起來,瞥了從車上走下來的克萊爾一眼高定時尚套裝搭配細長跟高跟鞋的裝扮,看起來像是準備出席什麼頒獎典禮,與週遭的環境格格不入。隨後,歐文沒有說話,收回視線,繼續忙裡手頭的事。

    克萊爾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她沒有把袖子穿起來,而是保持了時尚裝備式的把外套披在了肩頭上,為了避免外套掉落,她不得不稍稍整理了一番,然後就可以看到歐文那滿身油污的模樣,這讓她不由迴避了眼神,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那件白色t恤已經成為了一塊抹布,根本忍不住原本的模樣,黑一塊灰一塊,甚至讓人開始懷疑本來的底色到底是怎麼回事;亞麻色的工裝褲左一個口袋右一個口袋,似乎總是擔心錢包和手機沒有地方存放一般,現在也已經皺巴巴得如同一團酸菜,如果說他剛剛在泥濘裡打滾了一番回來,這也是非常有說服力的。

    克萊爾做了一下深呼吸,眉宇之間流露出了一絲掙扎:又是如此模樣,似乎好像正在折磨他自己,也正在折磨身邊的每一個人,她真的看不下去了,現在卻偏偏自己送上門來,這讓克萊爾也很是無奈。

    「格雷迪先生。」克萊爾整理好了情緒,正面走了過去,在歐文附近停下了腳步,「我需要你過來為我們看一個東西。」

    歐文把手中的東西放了下來,眉宇微蹙起來,嘴角的弧度輕輕上揚,以打趣的口吻說道,「你為什麼要稱呼我為格雷迪先生?」

    「歐文!」克萊爾改變了稱呼,注視了歐文一下,卻還是不自在地轉移了視線,始終在逃避著眼神的正面接觸,「如果你不是太忙碌的話。」

    「我還是非常忙碌的。」歐文收回了視線,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手上的油污,他也沒有正面看向克萊爾的勇氣。

    克萊爾歪了歪腦袋,似乎站在這裡的每一秒鐘都是煎熬,但她還是閉著眼睛揚聲說道,「我們有一個新的吸引力(we-have-a-new-attraction)。」這句話可以翻譯成為「我們有一個新景點」。也可以翻譯成為「我們之間有新的火花」。

    歐文將手中的抹布和工具全部都放了下來,站立起來,朝著克萊爾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帶著一絲壞壞的痞子味,「你確定嗎?」

    克萊爾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滿臉都寫著無語的狀態,「我說的是恐龍,格雷迪先生。」

    「我也猜到了。」歐文的笑容依舊掛在嘴角,但眼瞼卻微微低垂下來,掩飾著那一閃而逝的失落與遺憾;當眼皮再次抬起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就恢復了正常,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克萊爾卻沒有注意到,因為她的身邊出現了小飛蟲,不知道是蚊子還是什麼動物,這讓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轉移了過去,緊張地揮手拍打著,但卻怎麼都無法擺脫小飛蟲的困擾,自然也就沒有時間注意歐文那一閃而過的神色,「我們創造了一支全新的恐龍。」

    歐文主動走了上前,快速出手,迅速而敏捷地抓住了那隻小飛蟲,解決了克萊爾的困境。

    克萊爾的表情有些不太情願,抿了抿嘴角,似乎想說:我不需要幫助。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要和歐文有更多牽扯,就連這一點點人情都不想接受。

    歐文敏銳地捕捉到了克萊爾的神情,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快速垂下眼瞼掩飾著自己的真實情緒,然後就轉移了話題,「你們就這樣自作主張的創造出新的恐龍?」緊接著,歐文就轉身朝著自己的小屋方向邁開了腳步,似乎不想要在克萊爾身邊遊蕩。

    「是的,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克萊爾沒有察覺到歐文的異常,點點頭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歐文望著不遠處的湖水,視線漸漸變得深邃而沉澱下來,低聲呢喃到,「就好像上帝一樣?」

    「什麼?」克萊爾距離太遠,卻沒有聽到。

    「沒事。」歐文揚聲回了一句,簡潔明了,似乎就連話語的尾音都不願意多留,就這樣直接乾脆利落地掐斷了。

    如此小小的表演細節根本不易察覺,卻讓布萊絲陷入了短暫的愣神中,再次看向藍禮背影的時候,眼神就不由稍稍停頓了片刻。

    表面看起來,他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但實際情況裡,卻可以注意到他的後背稍稍用力了些許,比之前隨意的狀態又挺拔了一些,無形之中透露出來的緊繃和疏離,就這樣悄悄地傳遞出來。

    但這一切他都隱藏得非常好,外人著實難以察覺出來,只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特別疏離也特別警惕,但這種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又是如何呈現的,卻無從得知,以至於這種無根無據的想法產生了更多的困惑。

    只有真正瞭解過往的人才能夠明白他的傷痛。

    比如布萊絲又或者說,克萊爾。

    她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知道他的狀態,她也知道他的擔憂,但她卻不能讓自己持續擔心下去,她必須緊急剎車。

    於是,在布萊絲察覺到自己情緒的微妙變化之前,她就閉上了眼睛,掐斷了所有情緒,如同克萊爾面對歐文一般:他們已經分手了,而分手的原因他們心知肚明,事情不會有改變的,在他們繼續傷害彼此之前,她應該緊急剎車。

    但臉部表情的微微緊繃還是洩露出了內心情緒的真實湧動,那種無法言喻的錯雜,全部都隱藏在了微蹙的眉宇和緊繃的嘴角間,悄無聲息之間,布萊絲就進入了克萊爾的世界,那種渾然一體的表演感覺讓所有情緒的起承轉合都變得自然而真實起來。

    她需要回到公事上來。

    「還有三個星期,它就要對外展示了。瑪斯拉尼先生讓我過來找你商量。」克萊爾揚聲說道。

    歐文重新轉過身來,神情又再次恢復了那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眉宇之間的淺笑把所有魅力都毫不保留地釋放出來,「你想要在這裡商量,還是……」歐文挑了挑眉尾,用眼神指向了不遠處的小屋,意味深長地調侃到。

    剛剛那種落寞的氣氛轉瞬即逝,似乎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歐文的調侃和打趣把所有氣氛都輕易摧毀,那種強烈的怪異感讓嘴角上揚的弧度都稍稍收斂了些許。

    克萊爾皺起了眉頭,略顯煩躁地說道,「歐文,你知道,這不好笑。」

    歐文卻壓扁了聲音,如同唐老鴨一般笑了起來,「哈哈,我覺得還是有點好笑的。你知道,我最喜歡看到你手足無措的樣子。」

    氣氛終於完完全全回到了正軌來,那種瞬間消散的失落沒有破壞整體節奏,卻悄然埋了一枚疑惑的種子,然後就不由開始思考,歐文和克萊爾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往?

    如果這樣想一想的話,事情就變得有趣起來了,而克萊爾緊張侷促的模樣就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克萊爾有些緊張地抬起右手,把掉落下來的發絲重新別到了耳朵後面,展現出了難得一見的羞澀和拘謹,想要張口反駁卻終於還是再次忍了下來,直接轉移了話題,「我們希望你重新評估一下圍欄的弱點。」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 18:08
1856 表演力量

    僅僅只是眼神交流,僅僅只是言辭交鋒,僅僅只是擦肩而過的一個停頓,但歐文和克萊爾之間的暗潮湧動卻已經滿溢了出來。

    「你知道,我最喜歡看到你手足無措的樣子。」

    歐文那大男孩一般戲耍自己心儀女孩的惡作劇手段就這樣坦然地說了出來,然後就可以看到克萊爾不自在地把頭髮別到了耳朵後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打扮,似乎有些在意,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著什麼,那種手足無措的模樣就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越發有趣起來。

    「我們希望你重新評估一下圍欄的弱點。」克萊爾欲蓋彌彰地重新回到了正事上,直接選擇性地無視了歐文的調侃,這也使得話語和行動之間出現了一種違和感,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喜劇效果。

    可惜,歐文的腳步已經漸行漸遠了,他也就無緣看到克萊爾的如此模樣了,他已經繞到了小木屋的側面,似乎正在忙碌著什麼,但其實手頭上卻根本沒有事情要忙碌,只是假裝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一般,那動作的幼稚程度也不比克萊爾好多少,他大聲地回應到,「為什麼找我?」

    克萊爾攤手表示了無奈,還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是什麼鬼問題?但嘴裡還是認真地做出了回答,「我猜,瑪斯拉尼先生認為,既然你有辦法控制迅猛龍……」

    「我沒有在控制迅猛龍,我只是在交朋友,我們之間建立聯繫。」歐文重新走了回來,在克萊爾面前停下了腳步,一本正經地說道。

    克萊爾忍了又忍,此時終於再也沒有辦法忍下去了,「不好意思?到底是誰不願意建立聯繫?」克萊爾的聲音變得尖銳而激動起來,「我很努力,我十分努力,我希望能夠和你建立聯繫,但你卻一直把我往外推?記得嗎?是你傷害了我!是你選擇了分手!是你把我往外推!如果我的努力等待不到任何回報,那麼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繼續堅持下去?」

    克萊爾的情緒有些失控。

    毫無預警,這一股情緒的爆發似乎完全沒有任何預告,但細細琢磨之後卻不是如此,從歐文和克萊爾的見面以來,兩個人就始終在壓抑著情緒,那種暗潮湧動卻忍而不發的湧動感,在歐文的插科打諢之中黯淡了許多,卻依舊客觀存在著。

    現在克萊爾把所有壓抑的話語都一股腦地宣洩了出來,反而是打破了平衡,在隻言片語之中拼湊出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和過往,一部分疑問得到瞭解答,但又打開了更多疑惑,那種糾纏在一起的羈絆,帶著些許無奈和痛苦,卻又依依不捨。

    然後,克萊爾所有的話語都落在了歐文的身上,開始發酵蔓延。

    隨即,克萊爾就注意到了歐文的背影,他就那樣站在了原地,背對著自己,那挺拔而緊繃的肩膀隱隱透露出一股落寞和脆弱來,彷彿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傷痕纍纍,即使是一言不發,卻能夠輕而易舉地擊中她的柔軟。

    她知道,她越線了但歐文就不應該挑起這個話題,不是嗎?歐文為什麼要挑撥自己?他們難道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歐文背對著克萊爾,克萊爾沒有看到他的神情,此時,他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起來,沒有其他的情緒和情感,就是一片柔軟和輕盈,彷彿正在細細地呵護著保護著他的摯愛一般,但隱藏在溫柔背後的落寞卻不由自主地流淌了出來。

    這就是人類和動物的區別。

    人類總是期待著自己的付出能夠得到回報,所謂的無條件付出從來就不存在,付出與回報似乎是一個等式,但是當這一個等式沒有辦法對等的時候,雙方就開始變得不公平起來,然後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傷害彼此,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找回平衡。

    如果付出和回報沒有辦法等同,那麼保持距離才是保護彼此的最佳辦法,即使有時候這是十分傷人的,卻不一定能夠找到更好的辦法。

    布萊絲的情緒有些錯雜,滿嘴的苦澀卻找不到一個清晰的思路:沒有台詞,甚至沒有表情,只是一個背影而已,沉默的背影,但藍禮卻將皮囊之下那個傷痕纍纍的靈魂展現得淋漓盡致,那些揮之不去的過往就這樣再次出現在眼前,成為阻擾他們的障礙。

    她應該知道,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沒有辦法。那些自我保護不是他的錯,而是他在危機狀況之下的自我防禦機制,那些傷痕始終都客觀存在著,事實上,他在努力著,他一直都在堅持不懈地努力著,卻在努力過程中,傷害了她也傷害了他自己。他最終選擇把她推開,是為了保護她,然後把所有傷痛都自己承擔。

    這些她全部都知道,但她卻依舊衝動地說出了那些傷人的話語。他們都是受害者,卻尋找不到加害者的身影。

    布萊絲流露出了一絲於心不忍的神情,張了張嘴,卻沒有辦法說出安慰的話語,最終只能轉移了視線,看向了旁邊,掩飾著自己內心的脆弱和洶湧,眼神深處流露出來的掙扎,轉瞬即逝,卻細膩真實。

    就連布萊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完全進入了克萊爾的世界。

    站在監視器後方的科林,同時看著三台攝像機在不同角度捕捉的畫面,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控制住了自己尖叫歡呼的衝動:

    這就是他所想像中的完美效果!

    不需要台詞的過多累贅解釋,也不需要表演的過度演繹詮釋,一個背影一個眼神,最為簡單也最為乾淨的方式完成情緒表達,他只需要給予一個鏡頭的空間,就將那種若即若離又錯綜複雜的關係完美呈現了出來,這給觀眾們留下一個隱藏的線索,然後通過後續故事乃至於續集故事一點一點解謎,進而把整個關於恐龍的故事持續推進開來,同時又避免過度繁瑣而打亂了商業電影的敘事節奏,這就是完美的!

    事實上,藍禮和布萊絲的表演還在科林的期待以上,蜻蜓點水的肢體語言卻完美詮釋了劇本背後的故事那些劇本之上看不到的讀不到的延伸故事,卻塞滿了角色的角角落落,這些細緻末梢的情緒就讓角色變得飽滿而立體起來,即使電影之中沒有過多筆墨,卻依舊能夠呈現給觀眾一個鮮活真實的形象。

    這份功力,足以讓好萊塢大半部分演員都黯然失色。對於藍禮的演出,科林並不意外;但布萊絲的表演卻算是一個小小的驚喜。

    科林必須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這才能夠避免歡呼出聲的衝動,現在這場戲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他可不想破壞了流暢感。所以,只能是大腿受苦了。

    克萊爾轉過頭去,有些笨拙地隱藏著自己的情緒,然後略顯生硬地說道,「我們可不可以把重點拉回到恐龍資產上來?」

    「資產?」歐文的情緒也收拾了起來,他緩緩轉過身,儘管嘴角依舊帶著笑意,但眼神裡的真摯與專注卻悄然開始嚴肅起來,隱隱之間可以捕捉到那股暴戾和煩躁,似乎對於如此話題格外敏感,就連一點點火星子都可以點燃爆竹。

    克萊爾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戳中了歐文的死穴,她明白卻始終無法理解,於是,她現在就陷入了一個窠臼中:試圖解釋自己的話語不是那個意思,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入手,最後只能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垂下眼神,拒絕妥協。

    「我明白,你是那個習慣發號施令的人,你需要作出許多困難的決定,把恐龍當做賬目之上的數字來處理會更加簡單,但它們不是數字,它們是活生生的動物。」歐文重新走到了克萊爾的面前,語氣輕鬆卻絕對專注地說道。

    克萊爾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完全知道這一點,它們都是活生生的。」

    「你用試管把他們創造出來,但它們卻不知道這一點。」歐文接著說道,語氣稍稍有些急促,表明了他的在意,「他們需要進食,他們需要捕獵,他們需要……」歐文舉起了右手,緊握成拳,然後做了一個前後移動的活塞動作,表情又再次變得不正經起來。「你至少應該能夠感受到其中任意一種行為模式的需求吧?」

    「卡薩諾瓦。」克萊爾從小木屋的樓梯走了下來,來到了歐文面前,面帶微笑地說道,「我所需要的行為模式遠遠高於這些:我需要感受到溫暖,就好像那些恐龍能夠感受到的。這叫做信任。我相信你應該不陌生。」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重若千鈞地擊中了歐文,他依舊保持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但嘴角的笑容卻開始微微僵硬起來,竭盡全力掩飾自己的傷痛,卻在克萊爾面前暴露無遺,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完全坦誠。

    克萊爾垂下了視線,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佔據上風」而沾沾自喜,「我在車裡等你。」她壓低了聲音說道,再次抬起眼睛來的時候,眼神深處已經恢復了波瀾不驚的狀態,「你最好更換一件衣服,它們對味道十分敏感。」

    味道(smell),也可以解釋為:特別明顯的臭味,比如汗臭。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 18:08
1857 意外打斷

    「你最好更換一件衣服,它們對味道十分敏感。」在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克萊爾也朝著歐文發起了反擊,用自己的方式吐槽到。

    歐文沒有再次嘴賤地開口反駁,視線溫柔而輕盈地落在了克萊爾轉身離開的背影上,眼底深處流露出了一抹溫柔的呵護,隱藏其中的深情讓眸子的光彩變得柔和起來,不需要更多言語,這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一個轉身離去,一個駐足不前,這似乎就是兩個人關係的最好寫照了,不需要過多闡述,僅僅是一個觀看就足以道盡一切了。

    「咔嚓」。

    一聲脆響打破了如此寧靜,不是科林呼喊「卡」的聲音,更像是腳步踩到了枯樹枝的斷裂聲,因為太過靠近也太過清脆,以至於片場大部分人都可以聽到,包括了藍禮和布萊絲,那種瞬間打破平衡的脆響,著實太過意外,導致了所有視線都朝著同一個方向聚集,然後整場戲的平衡就這樣被破壞了。

    此時就可以看齣電影片場和戲劇舞台的區別了:藍禮和布萊絲這兩位戲劇出身的演員都沒有遭受到任何打擾,依舊按照既定步調完成表演,因為在戲劇舞台上,除非是舞台崩塌,他們都要堅持叭演出結束,電影「亨德遜夫人敬獻」就呈現過這樣的場景,劇院之外戰爭已經打響但劇院之內表演依舊必須堅持下去。

    而其他電影劇組成員們雖然也在竭盡全力避免注意力的分散,但條件反射狀態下的驚詫和錯愕還是無法避免,整個節奏都受到了干擾,他們習慣了拍攝期間的安靜,卻也習慣了意外狀況發生之後的推倒重來電影拍攝總是可以「再來一次」,他們就在不斷反覆拍攝之中尋找到最完美的一個版本。

    如果僅僅只是如此,那也只是注意力走神而已,尚不足以打斷拍攝工作,更何況,這場戲本來就已經接近尾聲了。但科林,作為首次執導電影長片的導演,經驗不足以及緊張心情的短板就暴露了出來,他如同驚弓之鳥般跳了起來,「怎麼回事!」

    這就宣告了這場戲的瑕疵出現了,雖然可能收尾階段重新修飾剪輯一下就可以解決問題了,但情緒的流暢性和完整度終究還是有了偏差,令人扼腕。

    科林自己也很是委屈,觀看著藍禮和布萊絲的表演,他的情緒始終處於一種飽滿而亢奮的極度狀態,花費了全身力氣才把自己的激動壓制下來,避免尖叫出聲,卻在最後時刻被意外事件打亂了節奏,這就好像足球比賽臨門一腳突然就射飛了一般,那種懊惱和憤怒簡直無法忍受,忍不住就嘶吼起來。

    但科林的性格也不是粗口連篇的那種,他凶狠地呵斥了一聲之後,緊接著就懊惱不已地抱著自己的腦袋,絮絮叨叨地開始抱怨著,「上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這場戲真的太完美了,怎麼就在最後時刻出差錯了!這種狀態還能夠延續下去嗎?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藍禮和布萊絲的表演狀態也被打斷了,兩個人這才雙雙朝著聲音來源方向投射了過去。

    一個中年身影略顯尷尬而生澀地站在原地連連點頭道歉,臉上帶著拘謹的笑容,似乎真的不是故意的,完全就是一個意外。

    劇組的工作人員們都沒有多想,雖然這樣的意外人人都不希望發生,但這也是攝影棚之外實地拍攝所無法避免的狀況,每個人都可能犯錯,他們又何必太過苛刻呢?

    藍禮也是這樣想的,然後他的視線餘光就捕捉到了不遠處的妮娜。

    其實藍禮只是瞥了那個中年男人一眼,根本沒有多想,緊接著就準備和布萊絲商量細節,看看剛才這一次表演的節奏和力道是否合適、再做調整,如果沒有看到妮娜的話,他也不會察覺到其中的異常。

    妮娜就站在那名中年男子的不遠處,神色焦急而侷促,視線不斷掃瞄著對方,而後又偷偷摸摸地掃瞄著劇組其他工作人員,她竭盡全力地讓自己保持鎮定從容,但那種焦急還是隱隱滲透出來。

    有點奇怪,卻說不出所以然來。最主要的是,妮娜是負責演員聯繫工作的,不是劇務,也不是場記,那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藍禮的視線下意識地再次朝著那個中年男子身上投射了過去:還是沒有看出異常來,他看起來就好像是劇組無數工作人員之中的普通一員罷了,沒有任何獨特的特徵。更何況,藍禮也不是福爾摩斯,沒有蒐集線索窺探真相的能力。

    於是,藍禮就朝著人群之中搜尋了一番,立刻找到了內森,而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內森頓時就心領神會了。

    還記得當初內森剛剛成為藍禮助手的時候,笨手笨腳、缺少自信、容易自責,但事實上,經過這些年的調教與培訓,內森已經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助理,最重要的是,他總是能夠解讀出藍禮的要求,並且快速給予執行,這一份細心和獨到,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所以,儘管他還是有著不少缺點,卻依舊在藍禮助理的位置上留到了現在。

    沒有再繼續理會那裡的異常,藍禮收回了視線,看向布萊絲,「剛剛的表演節奏怎麼樣?會不會太拖沓了?」

    其實,舉重若輕地在轉瞬即逝的剎那中傳遞出足夠的情緒和情感,對於藍禮來說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他的表演功底足夠深厚,且「侏儸紀世界」需要傳遞的信息也相對簡單,藍禮現在可以信手拈來地完成這些表演。

    但藍禮還是難免有些擔心自己發力過猛,比起「明日邊緣」和「地心引力」來說,「侏儸紀世界」輕盈了許多;但比起「速度與激情5」來說,「侏儸紀世界」又厚重了些許,為了避免當初「抗癌的我」的情況再次出現,藍禮現在也必須調整自己的表演節奏和力道。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布萊絲連連擺手,滿腦子的驚嘆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如果說當初在「抗癌的我」拍攝期間的藍禮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即使放在布袋裡,鋒芒也不可避免地刺透出來;那麼現在的藍禮就是一把渾然天成的重劍,看不出任何鋒芒,樸實無華,卻在悄然之間展現出自己的重量與力道,看似收斂實則張揚。

    如果不是自己親自與藍禮合作過兩部作品,布萊絲絕對不會相信,一名演員在表演層面上能夠展現出如此明顯的進步,甚至可以說是脫胎換骨地進入另外一個層面。當初的藍禮就讓她刮目相看了,而現在的藍禮已經是遙不可及。

    布萊絲遲疑了片刻,「剛剛那個背影,其實是歐文展現出自己真實內心的脆弱,對嗎?他不想要傷害克萊爾,準確來說,其實他始終希望克萊爾能夠回到自己身邊,卻又擔心自己再次傷害到克萊爾,那種矛盾的情緒正在苦苦掙扎,是這樣嗎?」

    說完之後,布萊絲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的理解,我需要確認一下?避免我接收到錯誤信號而出現差錯。」布萊絲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在藍禮的面前緊張了些許,就好像學生面對教授一般雖然如此形容不太準確,但確實有種如此感覺。

    「你的理解是正確的。」藍禮點點頭表示了肯定,「看,這就是我的意思。劇本之外的故事對於角色的性格脈絡以及情感走向都有著重要的支撐作用,觀眾可能不知道這些故事,但不至於完全一頭霧水。」

    好萊塢爆米花電影的劇本就存在著如此普遍問題,因為懶得為主角構建整個背景故事,「反正觀眾看的是視覺特效」「反正觀眾看的是人設」「反正電影情節不會出現相關內容」,於是就偷懶地把劇本之外的來龍去脈全部掐掉,這也導致電影的故事出現斷層,情感的起承轉合都是空洞乏味的,沒有任何情緒支撐點,這就嚴重破壞了觀影代入感和流暢性。

    事實上,不僅僅是電影行業,網絡時代的快餐文化下,所有事情都是能省則省,於是就導致了情感回饋與延伸變得越來越干煸無趣。

    但對於演員來說,是否擁有整個情節延伸,這也絕對了表演的起承轉合是否能夠尋找到立足點的支撐。

    布萊絲和藍禮花費了大量時間建立起了歐文克萊爾的過往,包括了他們如何結識、如何交往以及如何分手,這些工作太過龐大也太過繁雜,但全部全部都不會在電影裡出現,以至於布萊絲自己都覺得他們在做無用功,只是因為對方是藍禮,布萊絲也就老老實實地閉嘴,按照對方的要求完成工作,更何況,工作過程也還算愉快。

    如果劇組工作人員們好奇藍禮和布萊斯到底在研究劇本的什麼內容,那麼他們就應該看看兩個人為角色撰寫的外傳,那已經可以拍攝成為一部三十分鐘的短片電影或者六十分鐘的哥倫比亞肥皂劇了。

    今天布萊絲終於知道那些番外劇情到底是什麼作用了:僅僅只是看到一個背影,她就自然而然進入了那種情緒那種狀態,所有表演都水到渠成地展現出來,甚至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來刻意精雕細琢,那種渾然天成的流暢感讓表演也變成了一種享受。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 18:08
1858 按部就班

    「所以,歐文自己也沒有辦法確定,他是否希望克萊爾回來?」布萊絲遲疑地詢問到。

    「不,歐文希望克萊爾回來,他只是沒有辦法確定,自己是否不會再次傷害克萊爾。」藍禮搖了搖頭,思緒清晰地解釋道,「所以你看,其實歐文一直在故意調戲撩撥克萊爾,他是真心希望他們能夠在一起的,但是當克萊爾真正地直視問題時,他又如同鴕鳥般把腦袋埋進了沙子裡。」

    「他需要一個突破口。」布萊絲恍然大悟。

    藍禮打了一個響指,「是的,他需要一個突破口,這次恐龍的意外所產生的生死時刻,就是這樣的突破口,不是『生死時速』那樣簡單的腎上腺素而已,而是雙方面的:一方面,歐文意識到,他的退縮無法解決問題,而他對克萊爾的感覺是不會說謊的;另一方面,克萊爾意識到,歐文在戰場上所經歷的傷痛多麼可怕,只有真正親身體驗過才能夠明白擺脫那些傷痛是多麼多麼困難,歐文已經在持續努力了,而她也應該更加努力。」

    「你看,這就是關鍵突破口,對於雙方面來說都是一次思想洗禮。」藍禮總結說道。

    其實對於現實生活中的情感來說,如此設定就太過套路也太過簡單了,根本無法觸及「愛瘋了」那種深層而錯雜的情感;但對於商業電影來說,在套路層面上引申發展出些許內容,這就已經足夠了,避免拖累電影整體敘事節奏的情況下,賦予故事更多內核,不僅能夠為續集的宏偉藍圖提前埋下伏筆,而且還能夠讓人物與觀眾產生更多羈絆共鳴。

    更重要的是,這些續集伏筆又比漫威電影系列那種明擺著「為了續集而強行伏筆」的明示要高級了許多。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因為藍禮和布萊絲兩名演員的存在,而具備了一定的可操作性,接下來就看科林能否執行到位了。

    布萊絲再次輕輕頜首,如此一來,歐文在重逢初面時的矛盾就順理成章了起來,她不由開始細細咀嚼起來:短短一場戲,藍禮的表演還有很多值得細細研究的地方。

    「抱歉抱歉抱歉。」科林的聲音從大老遠就傳了過來,滿臉的懊惱無法掩飾,「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最後時刻就毀掉了一切,上帝,我毀掉了幾乎堪稱完美的一場戲。」

    藍禮卻是笑容滿面地說道,「你怎麼就覺得是完美呢?我覺得還有進步空間呢,導演,你不會就這樣看不起我吧?」

    科林頓時就啞然了,看著藍禮,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但細細地看著藍禮,卻逐漸發現藍禮延伸裡惡作劇的笑容,科林可能又不太敢確定,只能是朝著布萊絲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然後就看到布萊絲歡快地大笑了起來,「他在開玩笑。」科林這才確認了自己的想法,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藍禮的表情也重新變得柔和起來,嘴角揚起了笑容,「科林,我是認真的,你確定剛才這場戲的表演沒有問題嗎?我的表演節奏會不會太重了一些,那個沉默的兩拍會不會太過藝術電影的表演方式了,需要外放一些?又或者是直接一些?」

    藍禮是認真的,他需要虛心求教,期待著能夠學習到更多的表演方法。

    科林卻以為藍禮在開玩笑,連連擺手表示了否定,又說了兩句客套話,這才從藍禮那專注而篤定的眼神裡確認了藍禮的真實想法,他也暫時把心防放了下來,「藍禮,我是認真的,這場戲我用中景給你們留下兩秒鐘的填空時間,用沉默來展現出表演的細膩,並且儘可能挖掘出角色之間的情感化學反應,這簡直不能更棒了!」

    「同樣,最後你目送克萊爾離開的背影,這一個放空鏡頭也非常非常棒,我需要重新構思一下取景的角度和構圖的框架,但你們的表演內容沒有問題。」科林現在也開始進入了狀態,話語都變得歡快了不少,「火奴魯魯的陽光非常好,我正在構思著,是不是利用陽光所製造出來的溫暖色調來反襯出角色之間若即若離的狀態,光線和構圖都需要做出一些改變,我們在儘可能不會影響整體敘事節奏的前提下,把角色變得飽滿起來,這是非常有趣的嘗試。」

    關於歐文和克萊爾的故事,整個第一部都不會完全揭曉,而是留給了第二部來講述。在第一部的故事裡,只會揭曉兩個人分手的原因而已。這是為了避免影響故事主線推進節奏和電影**鋪墊之下所做出的取捨。當然,如果第一部成功了,還有續集,那麼第二部故事就會變得飽滿許多了。

    但是,具體應該如何在畫面的簡潔構圖之中有效地呈現出人物關係,這就是導演的工作職責所在了。

    「如果說,有地方可以改進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地方……我是說,真的一個很小很小的地方……」話鋒一轉,科林就半遲疑半猶豫地開口說道。

    藍禮和布萊絲都雙雙朝著科林投去了視線,察覺到了科林的停頓,藍禮還以為是自己的表演不夠到位,但因為自己的地位和身份,科林不敢輕易說出口,於是他就保持了微笑,以誠懇的目光注視著科林,釋放出友好的信號,希望這位導演能夠直言不諱。

    其實,就藍禮個人而言,他非常熱衷與導演交流,之前在聖丹斯電影節的時候就提起過,導演的意見不見得是百分百正確的畢竟導演對於表演的理解與解讀都是有所不同的,但導演的意見卻能夠讓演員回到電影的正確軌道上來,成為電影的一部分。

    另外,對於演員的提升和進步也有著重要作用。

    現在藍禮正在虛心地適應商業電影的表演節奏,他十分樂意傾聽導演的意見。

    科林可以察覺到藍禮的目光視線,他的表情稍稍有些拘謹,最後轉身看向了布萊絲需要改進的對象不是藍禮。

    布萊絲卻是始終保持著低姿態,她立刻大方地說道,「告訴我,哪些部分需要修改,我們可以好好探討一下。」布萊絲也是一個玲瓏心思的,她可以察覺到科林的遲疑,於是又補充了一句,「相信我,我知道藍禮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演員,我正在努力追趕他的腳步,我能夠接受批評和指正,只有這樣才能進步,不是嗎?」

    雖然有些太過認真了,反而是讓氣氛變得嚴肅起來,但還是可以看出布萊絲的虛心。

    科林撓了撓頭,「就是情緒爆發的那一幕,你開始指責歐文,其實是歐文不願意建立關係,把你推開。這場戲,你的表演太過舞台劇了,整個情緒有些過於兇猛也過於戲劇,這反而讓整場戲變得有些不協調起來,我覺得,可能收斂一些會比較好。我也不確定,我只是感覺,整場戲的重量有些失衡。」

    「那麼,我是不是應該把語氣放緩一些呢?」布萊絲也認認真真地探討起來。

    但如此問題卻讓科林卡住了,「呃……我也不太確定……我只是……呃,我只是覺得情緒太重了一些。」

    因為科林沒有辦法給出一個清晰思路,以至於布萊絲也陷入了思考的窠臼裡,兩個人的溝通有些不太順暢。

    藍禮站在旁邊認真回味了一下,「導演,你看看我的理解是否正確。」科林和布萊絲雙雙朝著藍禮投來了視線,「在整場戲之中,歐文的基調是比較輕鬆的,他一直在調/戲克萊爾;而克萊爾的應對則稍稍顯得正經一些,這讓兩個人的節奏狀態有著稍稍失衡,進而製造出一種輕喜劇的效果。」

    「那麼,當歐文和克萊爾之間那段黑暗過往講述出來的時候,太過尖銳也太過沉重,就會導致整場戲的氛圍出現失衡狀態,進而就變得……生澀而古怪起來,就好像是在一面白色的牆壁上塗抹了一塊黃色,甚至是紅色;但其實你希望看到的是米白色,能夠與白色區別開來,卻不要完完全全地轉移注意力。」

    科林和布萊絲隱隱約約地可以捕捉到一些輪廓,因為藍禮的比喻和解釋非常形象,理解起來並不困難;但實際操作起來,又應該如何呢?

    藍禮接著說道,「布萊絲,我認為導演的意思是,克萊爾在抱怨在發怒的時候,她的情緒應該是更加輕盈的,她不是一個怨婦,她也不是一個受害者,所以她此刻不是在指責歐文,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讓兩個人都傷痛的事實。所以,克萊爾應該是在吐槽,又或者是在還擊,這是一種以調侃對抗調侃的方式。」

    如此解釋,事情頓時就清晰明了了起來。

    布萊絲的眼睛猛地一亮:其實就是情緒出發點的不同,如果是指責或者埋怨,那麼整個語句的呈現就必然更加尖銳也更加凶狠,這與整體氛圍是格格不入的,進而才出現了科林的奇怪觀感;但如果是吐槽或者鬥嘴,輕描淡寫地拋出了那個黑暗的過往,就好像「抗癌的我」裡一樣,亞當以積極樂觀的方式來看到自己的癌症,克萊爾和歐文也以相對輕盈的方式來處理傷痛,整體感觀就會變得不同起來。

    表演是有顏色的,不同風格的表演往往能夠製造出不同觀影效果。布萊絲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 18:09
1859 一張紙條

    伴隨著藍禮的解釋,布萊絲的眼睛也逐漸明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歐文始終在以一種調侃的姿態來捉弄克萊爾;而克萊爾也以一種相對笨拙的方法調侃了回去,試圖還擊,但這不是克萊爾本來的個性,她不知道應該如何調侃,她也不知道玩笑的界線,然後就這樣打破了兩個人之間輕鬆歡樂的和諧,以至於歐文的背影才出現了一絲哀傷和落寞。」

    「隨後克萊爾也意識到自己揭開了他們彼此之間的傷疤,她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布萊絲的整個思路都明朗了起來,她甚至還可以根據克萊爾的性格設定相對嚴肅也相對死板,進而衍生出整個情緒的準確表達。

    藍禮也點點頭表示了肯定,「如此一來,整體氛圍都會保持輕鬆;而短暫的沉默氛圍則會給觀眾留下足夠的思考空間。最重要的是……」藍禮轉頭看向了科林,「整個氣氛和節奏都不會出現失衡的狀態。」

    科林的視線在藍禮和布萊絲之間來來回回轉動著,根本就沒有插話的空間,現在看到了藍禮的眼神,他就攤開雙手,「雖然我完全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我知道,結果應該就是我所想要的那個內容,我們現在就可以嘗試再拍一次嗎?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當然!」布萊絲也有些摩拳擦掌起來。

    隨後,科林和藍禮、布萊絲三個人又重新構思探討了一番走位以及鏡頭調度,對於某些視角以及表演的配合都進行了討論,這才把剛剛這場戲又重新拍攝了數次。

    表演本身不是難題。

    正如藍禮所說,他還能表現得更好,以一個停頓一個挺胸的動作就將沉默之中的心理變化詮釋了出來,甚至不需要表情和眼神,他的後背也能夠演戲;同樣,布萊絲的表演也沒有太多問題,她嘗試了兩次,在藍禮的牽引和帶領下,情緒也就漸漸到位了,兩位演員都正在嘗試更加輕盈也更加簡單的表演方式,卻也摩擦出了不同火花,這是一件有趣的事。

    真正需要反反覆覆斟酌考量的還是鏡頭調度和畫面構圖,科林持續不斷地做出更多嘗試,前前後後拍攝了十三次,這場戲才總算是達到了預期效果,宣告收工。

    雖然拍攝時間稍稍長了一些,但成效卻是格外喜人的,科林的喜氣洋洋就是最好證明,連帶著整個劇組的氣氛都變得歡快起來,每個人的眉宇之間都帶著喜色。

    妮娜也許是唯一的例外。

    妮娜的良心正在飽受煎熬,她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確不對,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引導狗仔進入劇組內容,偷拍劇組花絮,然後爆料出去?甚至於那狗仔還不小心打擾了劇組拍攝之前那次踩到枯樹枝的意外就是狗仔製造出來的,原因只是為了拍攝藍禮和布萊絲的同框畫面,而且還是藍禮深情注視布萊絲的畫面?這不對,這一切都不對,這已經影響到劇組工作了,不是嗎?這是完全違背了職業精神的做法!

    但她卻無法拒絕,也不能停下。

    她應該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

    猶豫躊躇之間,妮娜還是沒有思考出解決辦法,又或者說,沒有一個真正可行的解決辦法,她覺得自己的腦殼都已經開始發疼了:

    昨天以前,她還在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地鄙夷著藍禮,認為藍禮不過是一個偽君子;而今天她就成為幕後加害藍禮的一員,用自己最為鄙夷的方式來傷害劇組的利益。這種道德模式的顛倒,讓妮娜如同被丟進了油鍋裡一般,每秒都是煎熬。

    遲疑了許久,妮娜還是做出了決定。

    她決定暗中告知藍禮、提醒藍禮,讓藍禮警覺起來,然後由藍禮自己決定應該如何處理,藍禮和托馬斯的紛爭不是她這個層次的小嘍可以改變的,這就已經是她冒著巨大風險所能夠做出的最大妥協了。

    她不會違背托馬斯的命令,因為她還有自己的責任需要履行,這也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藍禮是否能夠明白暗示,更不知道藍禮和托馬斯的較量將走向何方,但至少能夠緩解她的良心不安她承認,這是為了安撫自己良心的舉動,而不是為了藍禮,她不希望自己晚上無法入眠。

    匆匆忙忙地,妮娜就從化妝組偷溜了出來,不想卻迎面就看到了藍禮,剛剛偷偷完成一件秘密大事的她立刻做賊心虛地掉頭就走。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非常古怪,但這就是危機狀況下,她腦海裡的唯一反應了:避開藍禮避開藍禮避開藍禮,那呼喊聲就如同警笛聲一般,持續不斷地在迴響鳴叫著。於是,她就這樣照做了,幾乎是落荒而逃,就這樣遠遠地逃離藍禮的雷達範圍。

    藍禮看著落荒而逃的妮娜,甚至沒有來得及打招呼,然後妮娜就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之內,只留下藍禮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然後還自我調侃地說了一句,「難道我今天的模樣看起來像是恐龍或者什麼嗎?這對電影票房不太好吧?」

    沒有理會逃之夭夭的妮娜,藍禮重新回到了化妝組,準備補妝,為下一場戲做準備。

    習慣性地翻開劇本,然後藍禮就看到了裡面夾著一張紙條藍禮的閱讀習慣是放置書籤,這還是遵循了許多老學究的生活方式,不願意紙質書摺疊起來,也拒絕隨隨便便拿物件充當書籤,現在看到紙條,那就非常奇怪了。

    抽出紙條,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劇組裡混進了狗仔。

    沒有前言後語,也沒有落款署名,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真實性,但藍禮卻不由想起了妮娜今天的數次異樣反應,再結合前段時間妮娜的態度,他隱隱之間就有了一個猜測,但還是不太完整,畢竟他和妮娜也不是太熟悉,無法得知事情的全貌。

    不過,隻言片語就已經足夠了。

    隨後,內森的反饋就進一步證實了藍禮的猜測:那個陌生人確實形跡可疑,他始終在劇組裡四處遊蕩,然後以手機來完成拍照,在智能手機當道的現在,判斷對方是否在偷拍自己已經變得越來越困難了;同時,妮娜也的確跟在那陌生人的附近周圍,雙方似乎還產生了一次小小的口角,但因為有人路過而很快就平復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藍禮和布萊絲拍戲的期間,那陌生人側拍了諸多照片,主要就是為了捕捉兩個人之間的親密感雖然這個想法注定要失望了,今天這場戲裡的親密內容著實太少了。

    「藍禮,需要我把他抓起來嗎?證據確鑿,我們現在就可以處理他了。」內森忍不住就開始牙癢癢了。

    沒有想到,藍禮卻是滿臉淡定,「不用,讓他回去,一切都按照計畫行事,安迪和莉迪亞都已經提前安排好了。」

    其實,如果托馬斯願意再耐心等等的話,讓狗仔可以拍攝到更加親密也更加有力的證據,那麼藍禮處理起來也將更加棘手,反而因為布萊絲也牽扯其中而不敢隨隨便便就這樣放過,說不定就要提前掐死腹中,避免出現大問題。

    但現在托馬斯著急著動手又或者是讓狗仔提前進來摸清楚地形,卻意外暴露了行蹤,不管是哪種情況,這都讓藍禮能放開手腳,他現在倒是真心期待著,狗仔能夠真正地把那些「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的照片公開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唯一的意外應該是妮娜。

    藍禮是一個甩手掌櫃,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過,誰是「托馬斯派」,誰是「藍禮派」又或者說是「非托馬斯派」,他知道每一個劇組都必然存在著分派站隊,特別是當兩位頂級製片人展開正面對峙的時候,站隊就更加重要了,「侏儸紀世界」劇組裡也必然存在著,但藍禮真的真的不在乎,他是認真的。

    托馬斯渴望的,藍禮不在乎;而藍禮在乎的,托馬斯無法觸碰。這就已經注定了兩個人之間的對決是不公平的托馬斯無法傷害到藍禮,但藍禮卻能夠通過不同手段來觸怒托馬斯,甚至一步一步地傷害托馬斯,這也就使得藍禮佔據了先天優勢。

    所以,藍禮不在乎分派站隊,只要他們不會影響到劇組的正常運行,僅僅只是一些利益劃分和小打小鬧而已,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妮娜的友好提示卻正在給藍禮釋放出一個信號:即使是支持托馬斯的那群人之中,也有人不希望矛盾擴大,歸根結底,他們還是希望「侏儸紀世界」的拍攝能夠順利進行電影取得成功,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好事。

    可以說,他們比托馬斯更加理智;但也可以說,他們的願望太過小家子氣,看不到托馬斯所追求的是多麼恢弘龐大的利益,於是就自私自利地為了一己之私而向藍禮通風報信。又或者還有其他的可能。

    不管是哪一種,藍禮都意識到,他應該快刀斬亂麻,不要讓事情越來越棘手越來越複雜,否則長時間拖延下去,對劇組的拍攝工作來說,確實不是好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 18:10
1860 狗仔會面

    軍綠色的野營帳篷臨時搭建起來的化妝室有些安靜地過分,整個空間裡除了藍禮和內森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這就是大牌演員的特權之一:

    即使是在荒郊野外也能夠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一般情況來說,大牌演員,普通演員和群眾演員都是分別使用不同化妝間進行梳妝的;非常特別的糟糕狀況下,所有演員們可能需要使用同一個化妝間,那也是大牌演員單獨使用,在其他時間,剩餘演員混合使用,儘可能地保證大牌演員在梳妝的時候能夠擁有一個安靜舒適的環境。

    整個「侏儸紀世界」劇組裡,唯一擁有獨立化妝間的就是藍禮了。剛剛看到藍禮和內森有重要情況商量,化妝師和髮型師都知趣地離開了。

    此時,藍禮沒有說話,內森也就安靜地站在旁邊,靜靜地等待著,沒有出聲打擾藍禮的判斷和決策。

    「內森,把這張紙條掃瞄給安迪,然後把今天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他,剩下的事情他們知道怎麼處理。」可能處理得還比藍禮更加專業也更加完善。

    內森點點頭表示了瞭解,但看著藍禮依舊沒有舒展開來的眉宇,他也沒有冒然離開,因為藍禮很有可能還有事情沒有交代完畢。

    果然,藍禮的指尖細細地在紙條上摩挲了片刻,似乎正在權衡利弊,然後就開口說道,「把那名狗仔帶過來見我,不要驚動其他人。」

    「藍禮!他可是狗仔!」內森還是比較單純,第一反應就是擔心藍禮,對狗仔始終抱有敵意,忍不住就驚呼了起來。

    藍禮嘴角的弧度上揚了起來,手指的動作停了下來,「內森,我知道他是誰,我也知道我正在做什麼。唯一的條件是,儘可能避開耳目吧,只是……不知道托馬斯是否在附近安插了耳目。」藍禮又認真想了想,「算了,你就光明正大地把他帶過來吧,不需要太過高調,也不需要刻意隱瞞,虛虛實實反而更加能夠混淆視聽。」

    他不在乎托馬斯是否知道,他所需要爭取的就是半步主動就可以了,即使托馬斯知道他和狗仔面對面交談了,但只要他能夠說服那名狗仔,事情就一切好辦,因為狗仔會幫忙藍禮去欺騙托馬斯他們碰面的真實目的。所以,與其枉費力氣遮掩行蹤,不如大方公開,以陽謀來正面對決。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就是考驗真實智慧的時候了。

    內森看著成竹在胸的藍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卻終究還收沒有多說什麼,他對藍禮有種近乎盲目的信心,似乎什麼事情在藍禮手中都不成問題,他不需要擔心只需要跟隨,一切就都能夠迎刃而解。

    內森從桌面上拿起了紙條,而後轉身離開了化妝間。

    ……

    丹-華萊士(dan-wallace)有些亢奮也有些激動,當然還有少少的困惑,但這一點點困惑卻在雀躍的情緒之中被徹底淹沒還能夠出現什麼意外呢?他是狗仔,他是無冕之王,他是掌握了照相機以及無數證據的一方,事情怎麼可能出錯呢?即使藍禮真的搶走了他的相機,他也已經提前早雲端備份了,根本就不用擔心。簡單來說,他立於不敗之地。

    所以,他沒有必要擔心。比起擔憂來說,丹-華萊士更加好奇的是:藍禮為什麼要見他?難道是為了認輸嗎?這可一點都不像是傳說中的藍禮!但如果藍禮真的認輸了,在自己的面前低頭了,那就真的太精彩了,他可以用相機鏡頭記錄下來嗎?人人都說藍禮是一個不好惹的對象,現在卻需要向自己低頭,僅僅只是腦補一下就讓人血脈噴張!激動難抑!

    前往化妝室帳篷的路上,華萊士整個人都顯得無比亢奮,輕盈而歡快的腳步就差沒有直接哼歌來表達愉快的心情了。

    此時劇組已經結束了一整天的拍攝工作,工作人員們正在陸陸續續收工,熱火朝天的景象正在逐漸蕭條下來,如同殘留在天際變的餘暉一般,絢爛而肆意地張揚開來。

    華萊士在內森的引導下,穿行在工作人員的忙碌身影之間,卻沒有引起太多注意,順利地進入了化妝間帳篷,然後就這樣地沒有特別儀式也沒有神秘面紗,藍禮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經過年初聖丹斯電影節地網絡直播,藍禮的日常生活形象已經變得平易近人了許多,但傳聞終究還是傳聞,「藍禮-霍爾」這個名字依舊擁有著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的魔力,總是讓人忍不住抬頭仰視。

    注視著眼前的藍禮,華萊士有些失望。

    脫掉戲服而更換常服的藍禮,就穿著一件亞麻天藍豎條紋襯衫和菸灰色休閒西褲,沒有任何多餘的裝扮與點綴,看起來完全是一個鄰家大男孩,根本沒有傳說中的神秘色彩和耀眼光環雖然說狗仔的工作就是一點一點把藝人們高高在上的光環拆毀,但近距離看到傳說中的藍禮,還是讓他有些失望。

    華萊士忽然就想起了中介聯繫到自己提供了這份工作的時候,他當時答應得太快,只想要牢牢抓住機會,事後卻有些後悔,因為業內關於藍禮的傳聞著實太多太多,就連許多狗仔的前輩和資深同行都紛紛表示:一定要和藍禮保持禮貌距離,否則事情總是會變得非常怪異。但現在看來,那些傳聞也不過是傳來傳去以至於開始玄乎其玄起來罷了。

    「你是準備站著對話呢還是坐下聊天呢?」

    藍禮的聲音讓華萊士從短暫的思緒搖擺中清醒了過來,重新凝聚焦點,朝著端坐在椅子上的藍禮投去了視線,看似平易近人、人畜無害的藍禮,此時在無形之中散發出了一股儒雅卻權威的獨特氣質,就好像……教授?華萊士不太確定如此形容是否準確,因為他沒有時間細細思考了。

    「區別在於?」華萊士試探性地反問道。

    「站著對話,那我們就速戰速決,我提目的,你給答案,就這樣,不管是否能夠達成一致,我們都讓這件事情快點結束。坐著聊天,那麼我們可以交換一下意見,也讓我展示一下地主之誼……」

    藍禮的解釋還沒有完畢,華萊士就搶先說道,「我選擇坐下。」他轉頭看向了內森,用眼神尋找著自己的座位,內森從旁邊推了一張椅子過來,「以前就曾經聽說過,藍禮少爺非常熱情好客,即使對普通影迷也非常友好,我就一直好奇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傳聞就只是傳聞。其實,我是一個非常非常麻煩的主人,而且,我不是什麼客人都願意開門接待的。事實上,狗仔和記者就是我不歡迎的對象之一。」藍禮的話語總是洋溢著一股暖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使是鋒芒畢露的語句也帶著些許調侃,讓人無法生氣。

    華萊士輕笑了起來,卻還是保持了冷靜,暗暗提醒自己,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要得意忘形,「藍禮少爺專程邀請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羞辱我吧?」

    「哈,當然不是。」藍禮歡快地輕笑了起來,「事實上,我邀請狗仔先生過來是為了商量一筆交易的。」

    「丹。我叫丹。」華萊士不喜歡「狗仔先生」的稱呼。

    藍禮也沒有說話,就這樣微笑地注視著華萊士,眼神流露出來的意思卻非常明白:你覺得我在乎你的名字嗎?

    不是鄙夷歧視的那種,而是實事求是的調侃如果只是單純一筆交易,那麼狗仔的姓名自然也就不重要,因為真正重要的是交易內容,簡單來說,就是獨家新聞。

    華萊士也意識到自己落了下風,沒有再多說什麼,迴避了眼神示意藍禮繼續。

    藍禮這才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今天在劇組的舉動,我也知道你早劇組的目的……放心,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那些照片和新聞,你可以儘管發佈出去。」

    華萊士原本還下意識地保護了自己的相機,但聽到藍禮的後半句話時,他就滿臉困惑了,根本不理解藍禮的意思,他的雙手還是保護住相機,做出了警惕動作儘管他存有備份,但行動上還是需要表明立場,這樣才能騙過藍禮,讓藍禮以為他沒有備份,如此一來,如果藍禮的目的真的是相機,那麼搶走相機之後就不會繼續為難他了。

    華萊士的腦補戲份有點多。

    藍禮也沒有阻止華萊士,而是接著說道,「我是認真的,這些照片你可以盡快發佈出去,然後記者們就會回來劇組詢問真假,我會否認,布萊絲也會否認,按照常規流程,接下來就是我們和狗仔之間的貓鼠遊戲了,我沒說錯吧?」

    華萊士覺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哪有演員會這樣和狗仔……聊天的?他應該怎麼回應呢?藍禮希望他怎麼回應?

    華萊士指揮著自己的嘴角上揚起來,擠出了一個非常非常虛偽的笑容,表示回應。

    藍禮也不介意,「但現在我準備打亂一下流程,我會指責這是劇組內部有人搗亂,利用職權來公報私仇,本來是希望膈應我,沒有想到卻影響了劇組拍攝工作,我絕對拒絕妥協,要麼我退出項目,要麼他滾蛋。」

    什……什麼?居然玩得這麼大?華萊士覺得自己差點就要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一點鋪墊都沒有就來一個急轉彎,這會不會太兇猛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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