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大戲骨 作者 : 七七家d貓貓 (連載中)

 
mk2258 2017-2-13 21:01:5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2 1155504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6:50
1891 感同身受

    克萊爾和歐文,歐文和克萊爾。他們之間的往事,旁人無從得知,只能從隻言片語之中捕捉到那些隨風消逝的曾經。

    此時,克萊爾落在歐文和腕龍之間的視線變得柔和起來她的冰冷和高傲逐漸褪去,顯露出了眼神深處的一絲脆弱和掙扎,似乎一直到現在才觸碰到了歐文內心的傷口,喚醒了腦海裡那些沉睡的記憶,這讓她有些於心不忍。

    「噓。」歐文輕聲呵護著,用左手持續不斷地輕輕撫/摸著腕龍的腦袋,溫柔的神情裡透露出些許悲傷,卻被隱藏得很好,他就如同正在照顧沉睡的嬰兒般,喉嚨裡發出輕盈的聲響,讓周圍的嘈雜都逐漸安靜了下來。

    克萊爾的腳步終於靠近了,她有些遲疑,還有些恐懼面對著一隻如此龐然大物,即使明知道對方是草食動物,即使明知道對方已經奄奄一息,但出於人類天性的那種排斥,還是讓她的腳步謹慎了起來。

    最後,她在歐文和腕龍的面前站住了腳步。

    歐文依舊在輕輕拍打著腕龍的腦袋,腕龍微微睜開了眼睛,似乎享受到了片刻安詳,流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光暈,不由發出了舒適的呻/吟聲,就好像找到了些許安慰一般,但這一絲安慰卻讓死亡之前的痛苦變得越發猙獰起來克萊爾感受到了,那生動而細膩的情感就如同人類一般,讓克萊爾感同身受。

    她的視線落在了歐文那專注的神情上,不由自主地就蹲了下來,戰勝了內心的恐懼,遲疑地伸出了右手,緩緩地朝著腕龍的腦袋靠近,卻不敢太過冒然,擔心自己的迫切可能驚嚇到眼前富有智慧的生靈。

    然後,克萊爾就察覺到了歐文的眼神投射了過來,那雙深邃而清亮的眸子沒有了平時愛開玩笑的嘻嘻哈哈,真誠的光芒掩飾了內心深處的掙扎,輕輕朝她點點頭給予了肯定,而後克萊爾就注意到歐文把右手稍稍撤了開來,她也就順著指引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歐文右手剛剛所在的位置。

    克萊爾還是有些遲疑,右手微微顫抖著,但終究沒有退縮,當右手緩緩落在了腕龍的臉頰之上的時候,她就可以感受到那輕輕顫抖的肌肉所透露出來的痛苦與掙扎,似乎生命力正在一點一點地緩緩流逝

    它不是賬本數字而已,它也不是公園財產而已,它是一個生命,鮮活而真實的生命。它有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有自己的快樂和悲傷,還有自己的痛苦與哀傷,也許那些情緒都相對簡單基礎,卻是不容置疑的真實。

    它,不僅僅是它,而應該是他或者她。

    克萊爾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之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這群自己負責管理的恐龍,她也終於感受到了歐文的悲天憫人到底是來源於何處,但……這一切是不是太遲了?眼前的生靈正在枯萎凋零,她是不是已經沒有機會挽回了?

    克萊爾的眼神裡也流露出了一股悲傷,就連週遭氣息也不由變得柔和下來。

    突然,腕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呻/吟著抬起了腦袋,苦苦掙紮著,這把克萊爾嚇了一條,連忙縮回了右手,朝著歐文投去了求助的視線,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又或者是腕龍的情況又出現了什麼問題?

    歐文沒有注意到克萊爾的視線,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腕龍身上,不僅沒有離開,而且還微微前傾了上半身,用胸膛的溫度包裹著腕龍的腦袋,嘴裡輕聲說道,「沒事。沒事。」那隱隱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洩露了些許脆弱的恐懼,似乎他也能夠真實地感受到腕龍的痛苦,似乎他再次真實地經歷著死亡的折磨。

    克萊爾就這樣注視著歐文,似乎她從來都不曾如此認真地正面直視過歐文的眼睛。

    此刻,她可以在那雙眼神之中尋找到太多太多複雜而深刻的情緒,她沒有辦法清晰地一一分辨出來,卻依舊能夠感受到隱藏在外表之下的傷痕纍纍和鮮血淋漓,這是她所熟悉的他,卻也不是她所熟悉的他。

    他的傷痕他的掙扎他的痛苦,她知道卻無法明白又或者說,在她真正有機會進一步瞭解之前,他推開了她,而她短暫努力過後卻看不到希望就選擇了放棄,她退縮了,她害怕了,她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她告訴自己,那是最好的結局,對他對她都是如此。

    但今天,她的心臟卻不由再次開始蜷縮起來。

    視線順著歐文的眼神落在了腕龍身上,克萊爾的眼底深處流露出一抹不忍,但更多還是惋惜和呵護,她再次靠了上前,用自己的雙手撫/摸著腕龍的臉頰和脖子,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帶來一絲絲安撫,然後她就可以看到腕龍發出了舒適的低呼聲。

    就好像……就好像遍體鱗傷的歐文一樣。

    如果只是如果,當初她可以再耐心一點再溫柔一點再靠近一點,她是不是就可以撫平歐文身上的傷口?當初歐文推開了她,是不是因為害怕他的粗暴和冰冷可能傷害到她?而她的離開是不是又把歐文推向了更加黑暗的深淵?他們的錯過,到底是正確的,還是一個遺憾?

    注視著近在咫尺的腕龍,克萊爾有些出神,腦海裡的所有思緒亂糟糟地洶湧而上卻無法理清一個清晰的思路。

    然後,腕龍就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似乎把所有的痛苦都宣洩了出來,最後重重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動靜。

    怎麼回事?

    克萊爾回過神來,眼神有些木然,愣愣地抬起頭看向了歐文,用眼睛詢問著:怎麼回事?

    歐文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注意到克萊爾的視線,只是靜靜地注視著腕龍,眉宇之間的錯雜情緒全部沉澱了下來,漸漸變得肅穆而莊重起來,以注目禮的方式護送著腕龍的最後一程,那些所有的悲傷與痛苦全部都隱藏在了眼瞼的陰影之下。

    他就再次變成了克萊爾熟悉的那個歐文。

    他把自己的所有傷痕全部都隱藏起來,那些痛苦、那些悲傷、那些沉重,全部都獨自一人扛了起來,拒絕幫助也拒絕憐憫,甚至拒絕所有試圖靠近他的人,就這樣緊緊地保護著自己,把那些黑暗的回憶全部深深埋葬。剛剛短暫暴露出來的脆弱,現在又全部遮掩了起來。

    克萊爾忽然就明白了。

    淚水就這樣掙脫了眼眶的束縛,滑落下來,克萊爾的視線再次落在了腕龍的身上,她不由猜想著,歐文以前在戰場之上,是不是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送走自己的戰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朋友和戰友一個接著一個在自己的面前消失,熟悉的陌生的,全部都沒有例外,每一次死亡就在他的靈魂劃下一道傷口,最後的最後就變得支離破碎起來,那傷痕纍纍的靈魂已經開始麻木,甚至失去了感知的能力,似乎再也無法彌補。

    她能夠想像,卻無法體會。

    就好像此刻,她哀痛著一個生命的消逝,卻無法真正感受到那股羈絆,而歐文卻每天都正在面對著自己息息相關的那些人們就這樣消失,如同一縷青煙般,那種痛苦是多麼可怕,即使只是想像一下都無法忍受。歐文推開她的靠近選擇了逃離,在那背後又到底是如何的艱難呢?

    克萊爾不敢抬頭看向歐文,只是愣愣地注視著腕龍,因為她知道歐文現在再次恢復了平常的冷靜和肅穆,但恰恰是這一張面具,卻讓克萊爾越發悲傷起來。

    她就這樣靜靜地跪坐在地上,悼唸著一個生命的消亡,回想著歐文的那些話語:她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對歐文,還有對恐龍?

    而歐文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哀悼和緬懷,甚至有些冷血地,重新振作了起來

    他站立起來,把肩頭的來復槍重新握住,一步一步地朝著前方邁進,避免任何潛在的意外狀況出現,但僅僅只是邁出了幾步,他就再次把來復槍放下了,眺望著遠方的那一片連綿起伏的平原和山丘,沉默不語地停下了腳步,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前方,沒有說話,但微微緊繃的肩膀線條卻透露出一股隱忍的悲傷和痛苦,似乎正在苦苦掙紮著,就連腳步都變得輕盈而遲緩起來,渾身上下都變得無比清冷而疏離,全然沒有了平時愛開玩笑的模樣。

    不需要表情,也不需要言語,僅僅一個背影,這就已經洩露了太多太多的情緒。

    克萊爾敏銳地捕捉到了,再次輕輕拍了拍腕龍的臉頰,指尖的溫度最後一次感受著那粗糙的皮膚紋路,而後也重新站立了起來,跟隨著歐文的腳步朝前走去,然後她也不由放慢了步伐,似乎遠遠地就已經看到了眼前的場景,那股震撼就開始在心底深處漾起了漣漪。

    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麼?

    陳子浩和梅蘭妮都不由好奇起來,甚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就這樣踮起了腳尖,試圖眺望到遠端的場景當他們卻根本忘記了,此時這裡距離太遠了,即使站在樓梯上也依舊看不見,更不要說踮起腳尖了,但他們還是忍不住,那種從現實到虛幻的真實感,讓他們身臨其境地投入其中,真正地詮釋了「造夢」的奧義。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6:50
1892 似曾相識

    搖臂攝像機鏡頭緩緩地上升起來,從地平線的位置一路攀升到了三層樓的高度,居高臨下地將整個畫面全部都捕捉到鏡頭之中,包括了歐文和克萊爾,也包括了遠端景象,以一個全景的方式把所有內容都呈現在觀眾面前。

    但……什麼都沒有!

    梅蘭妮和陳子浩在監視器屏幕之上什麼都看不到,眼前的平原和山丘之上就是空蕩蕩的一片開闊空地,除了草地和樹木之外,什麼都沒有,就連路過的鳥兒或者動物都沒有,安靜得如同一片死地。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歐文和克萊爾又到底在看什麼?

    視覺和感覺之間的鮮明落差讓梅蘭妮重新從虛幻回到了現實,此時才恍然大悟,一切都只是拍戲而已,隨後通過歐文和布萊爾的台詞,梅蘭妮也明白了全景畫面到底看到了什麼:遍地全部都是腕龍的屍體。

    當然,拍攝現場不可能製造出一大堆小山般的腕龍屍體,這些細節全部都需要後期電腦特效來完成製作。所以,監視器畫面就出現了這樣的反差,歐文和克萊爾看見了一片空地,卻需要作出凝重而意外的表情。

    此時再次回想剛剛藍禮和布萊絲的表演,梅蘭妮卻忍不住細細回味起來不能說她已經百分百地投入其中,但她確實通過監視器屏幕感受到了那股真情實感的流露,那些細膩而錯雜的情緒在任何時候任何場景都是能夠喚醒共鳴的,甚至能夠讓人們忽略周圍場景的荒謬。

    「你說,舞台劇是不是就是這樣的道理?」梅蘭妮忽然好奇起來,對著陳子浩討論起來,「站在狹窄的舞台上,那些簡陋的佈局和場景,根本沒有任何真實感可言,但演員們依舊可以通過自己的表演,把故事和情感傳遞給觀眾,讓觀眾忽略整個環境的荒謬,進入到故事中?」

    如此聯想一番,梅蘭妮就越發覺得有道理起來,現在再回味剛剛的表演,藍禮的眼神和表情所傳達出來的情感就能夠讓她感同身受,甚至沉浸在那股悲傷的哀悼情緒中,以至於後來也迫切地關注著平原全景之上的畫面,忍不住就踮起了腳尖,想要探知歐文和克萊爾所看到的場景。

    這的確非常奇妙,不是嗎?

    人人都知道,電影是造夢的工業,通過各式各樣的技術把人類的想像力都演變成為現實,眼前的恐龍就是最好的範例之一;但更多時候,人們都把功勞放在了導演和特效之上,往往容易忽略演員們對於「造夢」的貢獻。

    如果說演員在藝術電影或者劇情電影裡的精彩表現,喚醒觀眾的情感共鳴,這是理所當然的一個共識;那麼演員在商業電影或者爆米花大片裡的生動演出,代替觀眾們進入自己想像的世界裡體驗生活,並且說服觀眾,他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進而進入電影虛擬世界,那也是無可取代的「造夢」環節。

    嚴格來說,梅蘭妮不是一個電影愛好者,不要說藍禮的藝術作品了,就連暑期檔商業爆米花大片都沒有看過多少,之於她來說,電影就是一個簡單的娛樂手段,有些人喜歡,有些人則沒有那麼感興趣。

    但此時,梅蘭妮卻隱隱開始覺得有趣起來,尤其是表演環節所賦予電影的魅力,這使得電影製作過程充滿了化學反應的火花碰撞,環節與環節之間的合作都可能因為不同人員的參與而演變出截然不同的化學反應

    梅蘭妮知道,她的審視角度和思考方式的確有些獨特,但她卻樂在其中。這就足夠了。

    等等,陳子浩為什麼沒有反應?

    「陳?」梅蘭妮用手肘撞了撞陳子浩,結果力道沒有輕重,直接就讓陳子浩悶哼了一聲,梅蘭妮不由笑了起來,「嘿嘿,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剛剛和你說話,你沒有聽見嗎?」

    陳子浩確實沒有聽見,「我只是在思考,剛剛的場景看起來有些似曾相識,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有點走神,你說了什麼?」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抱怨到,「要不要下手這麼狠?」

    梅蘭妮再次笑了起來,重重地拍了拍陳子浩的後背,「放心,我下手有輕重的,我知道你能夠承受得住。」

    陳子浩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這還叫下手注意輕重?他覺得自己現在幾乎就要吐血了!

    「我剛剛只是說,演員的表演確實非常神奇,總是能夠把故事和情感傳達出來,對吧?」梅蘭妮又再次簡單地總結了自己的想法,「就好像剛才,我真的可以感受到藍禮的那股悲傷,似乎是經歷了無數生死之後的一種沉重,他的眼神真的非常好。我說不出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就覺得特別好。」

    眼神?

    陳子浩腦海裡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太平洋戰爭』!」

    「什麼?」梅蘭妮滿頭問號。

    陳子浩解釋到,「藍禮的成名之作就是』太平洋戰爭』,hbo的那套電視劇,在劇集裡面,我記得好像是第九集,還是第八集來著?藍禮就出現過類似的一幕,他抱著一個即將死亡的女人,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情緒是如此細膩又如此複雜,真正地把生死奧義詮釋了出來,在社交網絡上引發了無數討論。」

    「真的嗎?」梅蘭妮卻是聞所未聞。

    陳子浩點點頭,「但……我總感覺有些不太一樣,我也說不出來。就好像,呃……就好像那時候藍禮的表演雕琢得更多,不是說不好,而是相較於現在來說,顯得有些發力過猛了。而今天的表演卻看不到任何痕跡,整個感覺就出現了。」

    說著說著,陳子浩自己也開始沮喪了起來,因為他就是一個業餘電影愛好者,真的讓他分析表演的質量和細節,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就連自己的感觀都表達得不太詳細,「啊!我也說不出來,反正我就覺得藍禮好像不一樣了。」

    反而是始終保持了旁觀的梅蘭妮看得更加清楚,「你確定不是因為商業電影的關係,藍禮調整了表演方法?我不是專家,但我也知道,藝術電影的表演方式肯定不能使用在商業電影裡,否則那就太怪異了。」

    「不,不不。」陳子浩連連搖頭,「『太平洋戰爭』不是藝術電影。」但說到一半,陳子浩又不由停了下來,「……好像這樣說也有道理。」

    梅蘭妮聳了聳肩,「我知道了,反正就是藍禮很厲害就對了,是吧?」

    陳子浩認真想了想,「嗯,是的。」

    至少從陳子浩的感觀來看,藍禮的表演更加舉重若輕了,整個表演都看不出痕跡,甚至沒有發力的跡象,卻在眼神與表情之間把所有情緒都傳遞到位,不是說以前的表演不好,而是藍禮的表演再次升級了。

    但具體是因為藍禮的實力提升了,還是因為商業電影的表演不能痕跡太重,陳子浩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與此同時,科林也正在與藍禮、布萊絲溝通。

    「布萊絲,表演再收斂一些。」科林對著對講機說道。

    布萊絲不太理解,「什麼叫做收斂一些?我剛剛的情感表達十分內斂了。」不是據理力爭,而是客觀討論。

    科林撓了撓頭,「我也不太確定,但總感覺你的情緒外放太多了,反而讓克萊爾的表現顯得有些刻意。我的意思是,克萊爾的確感受到了歐文的傷痛,也的確感受到了恐龍死去的悲傷,但那是自然流露出來的,而你剛剛的情緒太多了,讓觀眾容易產生一種』你在努力地試圖理解歐文』的錯覺,明白嗎?」

    其實科林的感受是非常微妙的,布萊絲的表演有問題嗎?沒有!但布萊絲的表演放在藍禮的面前,雕琢的痕跡就立刻明顯了起來,這也使得克萊爾的情感缺少了真誠感,那種微妙的差別在對手戲之中變得格外明顯,甚至有些突兀。

    但作為導演,科林對表演的瞭解著實有限。他可以站在導演立場上捕捉到落差,卻難以說出一個所以然來,至少沒有辦法銳利而清晰地完成剖析,於是就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困境裡:

    他知道事情不太對勁,卻沒有辦法詳細地指出問題所在,更加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指導,只能夠在交談和嘗試之中不斷碰撞,期待著最後能夠尋找到一個正確的表演方式。

    布萊絲隱隱可以明白科林的意思,但具體應該如何操作卻沒有任何概念,再認真想想,她又不確定自己理解了科林的意圖,「你的意思是,不應該那麼悲傷嗎?又或者是,不應該落淚嗎?那就顯得太虛偽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科林連連否認,「呃……我也沒有辦法具體解釋,不然這樣,你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再表演一次,把情緒收一收,我們看看效果,怎麼樣?」

    如果導演不知道應該如何執導表演,那麼就跟著感覺走,把所有工作交給演員,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布萊絲認認真真地咀嚼了一番,還是沒有一個清晰的思路,她抬起頭看了藍禮一眼,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詢問藍禮,但回想到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模式,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閉上嘴巴,決定按照自己的方法嘗試看看。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6:50
1893 紳士風度

    科林到底是什麼意思?

    布萊絲細細咀嚼了一番還是沒有能夠摸索出一個輪廓,剛剛的表演已經非常到位了,還需要如何調整呢?

    視線餘光偷偷地瞥了藍禮一眼,她知道,如果詢問藍禮必然可以得到一個答案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藍禮的權威性和專業性就已經根深蒂固地形成觀念了;但她卻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詢問。

    自從緋聞事件爆發之後,布萊絲就與藍禮有意識地保持了距離,她不喜歡藍禮的處事方式,更加不喜歡有人幹涉她的私事。雖然在工作方面,她敬佩藍禮的專業;但工作之外,她卻不想要和藍禮有太多交集。

    想了想,布萊絲還是沒有開口詢問,她決定按照自己的方式來重新演繹,摸索出科林所期待的表演方式。不管如何,演員的表演工作還是需要自己摸索,她不可能每次出現了問題都需要求助同劇演員,不是嗎?

    於是,布萊絲快速收回了視線,重新靜下心緒來,開始思考不同的詮釋方式。

    藍禮自然是注意到了布萊絲的打量餘光,但他依舊穩如泰山地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全神貫注地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是一個真理,許多時候自己置身其中,反而往往看不到事情的全局和真相。即使是藍禮自己也不例外,這也是他們需要觀看表演重放的原因,同時也是需要導演意見的原因。

    作為旁觀者,藍禮可以捕捉到布萊絲的表演瑕疵還遠遠沒有到問題的程度,最多只能算是瑕疵,最主要的關鍵就在於分寸掌控。

    經過「明日邊緣」和「星際穿越」等多部商業電影的打磨,也經過「抗癌的我」那樣具有商業屬性的喜劇電影,藍禮漸漸摸索出了自己對商業電影的理解。

    現在,人們對於商業爆米花電影有著一種普遍的錯誤觀念,想當然地假設,爆米花電影觀眾更加注重視覺特效,對劇情、對人物、對情感都缺乏足夠的耐心細細咀嚼,這也使得商業電影的表演往往更加外放也更加直接,甚至是簡單粗暴地把所有情緒都擺放在檯面上喜悅、悲傷、痛苦和難過等等,全部都是嘶吼咆哮式地直接甩出來,生怕觀眾不願意花費時間去閱讀。

    歸根結底來說,其實如此想法不能說是錯誤的商業電影的表演確實需要更加直接一些,否則很有可能就會淹沒在龐大的視覺特效裡,年初剛剛殺青的「星際穿越」就是最好的範例;但如此想法卻很容易進入一個誤區,那就是過於簡單直白,甚至是浮誇,反而容易破壞作品的完整性。

    最簡單的對比案例就是,「蜘蛛俠:英雄歸來」之中湯姆-霍蘭德的表演顯得恰當而合適,但如果把湯姆-霍蘭德的表演放在「超凡蜘蛛俠」的氛圍之中,那就顯得格格不入了而安德魯-加菲爾德的表演又顯得太過中規中矩了,缺少了一股人格魅力,沒有能夠讓他的彼得-帕克喚醒觀眾共鳴。

    這就是布萊絲所面臨的問題:

    布萊絲以舞台劇的表演方式來呈現情緒,所有情感完全外放,簡單直接地擊中每一個劇情的起承轉合。

    準確嗎?準確。

    合適嗎?不合適。

    藍禮處理這場戲的方式就顯得老道成熟了許多,他把歐文的所有情感湧動全部都隱藏在了眼底深處,外放出來的是一種沉重與悲傷,甚至可以說是感同身受的哀傷,沒有過於直白地把所有情感全部一股腦地傾倒出來,也沒有過於隱晦地把情緒全部壓抑在心底

    具體的區別在哪裡呢?第一,抬眼和垂眼的差異,沒有把所有情緒都盛滿在眼底,反而是故意掐斷了眼神的接觸;第二,手部動作和說話方式的變化,一方面增加了手部動作來傳達情緒,甚至是有意地加大了動作,另一方面則是把說話內容減少,卻增加細節的填補。

    在外放與內斂之間,藍禮摸索出了一個平衡。

    當年出演「太平洋戰爭」的時候,初出茅廬的藍禮把每一場戲都扣得特別仔細,尤其是第九集裡情緒昇華的片段,在技巧控制與全情投入的模糊界限中,他確實是失去了自我,把所有情緒都完美地調動了起來;但放在現在來看,卻顯得發力過猛,反而是削弱了群戲簡單來說,就是凸顯出了藍禮自己,卻讓整場戲變得不均衡起來,如果是現在,藍禮可以更加成熟也更加細膩地完成那場戲的處理。

    布萊絲的表演就是如此。

    太過外放、太過直白、也太過粗糙,呈現在鏡頭的流動畫面之中,布萊絲就太過搶戲了,反而打破了整體畫面的平衡。問題就在這裡,如果布萊絲的表演質量足夠高,那麼導演就應該挑剔藍禮的戲了示意讓藍禮更加發力;而布萊絲的表演質量不夠,搶戲的時候反而顯得太過浮誇,節奏和重量都掌握在藍禮手中,於是導演就挑剔布萊絲的戲了。

    所以,問題到底在哪裡?

    簡單總結,可以說是布萊絲的表演缺少了控制和雕琢,過於外放的表演反而顯得浮誇,拉低了整場戲的質量,進而破壞了整部電影的質感,即使是爆米花都顯得有些粗製濫造;還可以說是藍禮和布萊絲的溝通不足,兩個人的表演節奏和力道沒有能夠保持在同一個天平上,進而導致對手戲的平衡被打破,影響了觀感。

    溝通,仍然是對手戲最重要的環節,布萊絲的表演不夠出色,但同時,藍禮也需要承擔部分責任。

    只是,包括布萊絲自己在內的所有人,全部都先入為主地認為:藍禮是不可能犯錯的,那麼就只能是布萊絲的錯了。

    其實,藍禮已經做好了溝通的準備,互相探討互相糾正互相進步,不管如何,他們都希望電影能夠取得成功,這是共識;但藍禮也知道,在專業問題之上的探討是需要勇氣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別人對自己的工作指手畫腳,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坦然面對指責,更何況,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表演方式,也有自己的理解方式,不見得演員之間的方法就可以互通。

    如果藍禮冒然提出意見,又怎麼能夠確定不會冒犯布萊絲呢?

    即使是在「星際穿越」劇組拍攝期間,藍禮也只是以自己的方式來完成引導,只有當提莫西-查拉梅和麥肯芝-弗依兩個小傢伙主動探討詢問了,藍禮才會分享自己的經驗和意見。

    現在,面對最近一段時間有意識保持距離的布萊絲,作為一名紳士,藍禮自然不會粗魯地指點江山,他還是保持了自己的禮貌,專注於自己的表演工作,假裝根本沒有察覺到布萊絲的打量。

    拍攝再次開始了。

    布萊絲和藍禮都敬業地再次投入角色,絲毫沒有受到現實生活裡疏離關係的影響。

    許多人都忽略了布萊絲的紮實表演功底,撇開表演靈性或者天賦不說,布萊絲的基本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她在百老匯打滾多年的磨煉也都沒有白費,確確實實擁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角色發光而已調整表演方式、契合表演內容,這對布萊絲來說絕對不是什麼難題。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布萊絲沒有能夠理解科林的要求,也沒有能夠理解問題的所在,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尋找到合適的節奏,即使想要對症下藥都沒有辦法,連續摸索卻依舊無法尋找到正確方向之後,心態和情緒就難免出現了波動,這也使得拍攝變得越來越磕磕絆絆,出錯次數也越來越多。

    前前後後拍攝了九次,所有的拍攝都沒有第一次來得順暢自然,連續出錯,甚至還出現了非常低級的卡殼失誤,倒背如流的台詞似乎也出現了問題,以至於科林都有些崩潰了,想要解決問題卻把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然後又不得不繼續重來,就這樣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之中,根本無法擺脫。

    最後還是藍禮提議,暫時休息調整一下,這對於整個劇組來說都是好事。

    科林同意了。

    藍禮和布萊絲步行著重新回到了劇組工作人員們的所在地,但藍禮沒有休息,而是主動走向了監視器,要求觀看回放;布萊絲也得到了啟迪,跟著走了過來,期待著能夠從回放之中尋找到問題所在。

    前後觀看了三條不同拍攝畫面之後,藍禮就心中有數了,整體情況與他的猜測差不多,現在就看布萊絲能否跳出窠臼,尋找到表演的節奏了。

    儘管如此,藍禮依舊沒有著急地提前離開,而是依舊站在監視器後面,陪伴著布萊絲和科林把所有出錯畫面全部都瀏覽完畢,確定沒有遺漏之後,這才轉身到旁邊不遠處休息,給布萊絲一些思考空間,也讓自己的情緒放鬆下來

    剛剛這場戲,藍禮表面看起來輕鬆非常,但對於控制力的精神要求也並不輕鬆,他現在需要放鬆下來,清空大腦,休息片刻。

    視線之中就可以看到兩個身影有些遲疑地站在遠處,偷偷摸摸地打量著他,但動作太過明顯以至於沒有辦法忽略。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6:51
1894 葉公好龍

    陳子浩和梅蘭妮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一邊是躍躍欲試的亢奮一邊則是手足無措的拘謹雖然如此形容也不太準確,但葉公好龍似乎是用來表達此時心情的最恰當詞彙了,因為,藍禮出現在眼前了。

    原本以為自己會如同狂熱粉絲般直接沖上前,語無倫次地表達著自己的雀躍和激動,但實際看到藍禮的時候卻根本邁不開腳步,雙腳就如同長了釘子一般,死死地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只能在原地瞎著急。

    此時藍禮就在短短的十米開外,近在咫尺,甚至就連每一個表情細節都清晰可見,但陳子浩卻覺得眼前之人前所未有的陌生,不同於電影屏幕的形象,也不同於宣傳海報的造型,甚至不同於一個月前在遊覽車上近距離接觸的形象,似乎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個人,一直到今天才首次碰面的全然陌生人:

    簡單的運動型穿著打扮,卻遮掩不住那雙眼睛裡的滿滿星辰,討論表演工作時的投入讓整個人都熠熠生輝起來,一言一行的專注都正在改變渾身上下的氣質,就好像……就好像整個生命都鮮活了起來,那股隱藏在皮囊底下的強大力量與生機讓周圍的所有視線都忍不住投射過去,貪戀地短暫駐足。

    這才是真正的藍禮嗎?

    不要說陳子浩了,就連完全門外漢的梅蘭妮都顯得有些膽怯,用手肘頂了頂陳子浩的手臂,吞嚥了一口唾沫,「那就是嗎?為什麼和印象中不太一樣?」梅蘭妮此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有些微微顫抖。

    陳子浩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觀察著藍禮和科林、布萊絲討論錄像回放的表演細節。

    梅蘭妮也不在意,遲疑了片刻,「我們現在過去合適嗎?他現在正在工作,我們還是不要上前打擾了吧?」同樣的話語,三分鐘之後就演變成為,「他現在正在休息,我們還是不要過去打擾了吧?」

    梅蘭妮自己也沒有發現話語的荒謬:工作時不能打擾,休息時也不能打擾,那到底應該什麼時候打擾呢?但也許這就是梅蘭妮的真實心聲,她不想要打擾藍禮,總覺得太過靠近反而想要落荒而逃,那種強大氣場正在製造無形的壓力。

    陳子浩也有些遲疑,但理由和梅蘭妮稍稍有些不同:如果藍禮不記得他們,他們又應該如何自我介紹呢?其實他也沒有期待著藍禮能夠記得自己,畢竟他們沒有正式交談,而且對於藍禮這樣的頂級巨星來說,每天都要「巧遇」成百上千的陌生人,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記得呢?但如果藍禮真的記得他們,他似乎也不會開心,因為那天他在遊覽車上的表現真的堪稱一場災難,現在回想起來,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轉身逃跑。

    所以……他似乎沒有任何理由上前拜見藍禮。

    他應該會這樣轉身離開嗎?但腳步卻根本無法移動,於是就這樣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上帝!我想死。」這是陳子浩現在腦海咯的唯一想法,他已經自顧不暇了,自然也就沒有時間回答梅蘭妮的想法了,他甚至忘記了梅蘭妮就在自己的身邊,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

    陳子浩和梅蘭妮就這樣站在人群中,遠遠地注視著藍禮,目不轉睛的眼神裡充滿了渴望,但腳步卻根本不敢靠近,矛盾而忐忑地站在原地,看起來就好像站在原野裡的稻草人一般。

    事後回想起來的時候,梅蘭妮忍不住感嘆自己的笨拙和僵硬,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怎麼了,但就是無法邁開腳步,甚至沒有辦法清晰思考,而她在今天之前根本就不在意藍禮,只是從新聞和八卦之中談及一個遙不可及的存在罷了,但真正靠近的時候,她卻像個傻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巨星光芒嗎?」

    然後,藍禮注意到了他們。

    也許是他們探頭探腦的動作太刺眼了,也許是他們如同木樁子般的站位太傻了,但不管是什麼原因,藍禮注意到了他們。

    藍禮嘴角上揚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和煦的笑容如沐春風,他主動站了起來,朝著陳子浩和梅蘭妮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梅蘭妮瞬間就肌肉僵硬了,但是在藍禮的注視下又不敢做大動作,只能是用肩膀撞了撞陳子浩的身體,然後用「腹語」說到,「怎麼辦?他過來了!」目前為止,梅蘭妮在提起藍禮的時候全部都用清一色的代詞,「他」,根本不敢提起那個名字,就好像對待「哈利-波特」裡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神秘人一般。

    陳子浩此時卻是自顧不暇,完全沒有辦法回應,整個人就如同僵硬的冰棍一般,除了眼珠子之外,全身都無法移動,這讓他有些慌張,腦海裡不斷重複著: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如果藍禮追究那天的失禮和冒失,怎麼辦?不對,藍禮可能根本就不記得他們,那他們又應該如何進行自我介紹呢?

    「嘿,你們出現了。」藍禮的腳步在梅蘭妮和陳子浩的面前停了下來,「我還以為你們可能根本就不會出現了,把我當成了騙子。我想著,未來在電影宣傳期的時候,也許可以當作是一個趣聞說出來娛樂大眾,順便提醒你們一下,我不是騙子。」

    輕鬆詼諧的語調,帶著淡淡的打趣和調侃,談笑風生,但陳子浩和梅蘭妮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恐怕此時笑比哭還要難看。

    「抱歉,我不記得你們的名字了,請原諒我的失禮,我是藍禮。」對於兩個人的僵硬,藍禮絲毫不在意,落落大方地表示了自己的健忘其實真實原因是,遊覽過程中,梅蘭妮在出發前做過一次自我介紹,而陳子浩則沒有,後來在工作證上籤名的時候瞥了一眼,但藍禮還是沒有記住,否則以貴族的禮儀來說,不記得對方的名字確實非常失禮。

    還是梅蘭妮反應了過來,聲音微微顫抖地為她和陳子浩做起了自我介紹。

    看著拘謹的梅蘭妮和陳子浩,藍禮啞然失笑起來,「請原諒我之前隱瞞身份的舉動,我只是想要享受片刻寧靜,希望沒有冒犯到你們。」

    「沒有,沒有沒有,當然沒有!」藍禮的道歉終於解除了魔法,這讓陳子浩意識到,他們的拘謹和緊張反而是讓藍禮不舒服了,他連忙解釋到,「失禮的應該是我。我那天還在你的面前說了一些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話,那真的是太糟糕了。」

    原來如此。

    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我始終認為,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審美,好壞不論,這也意味著每個人都有評論電影發表觀點的權利。即使我不贊同你的觀點,但站在藝術面前,我們都是平等的。我十分樂意敞開胸懷傾聽其他意見,我覺得這才是電影以及其他藝術最有趣的部分。」

    陳子浩稍稍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拘謹地撓了撓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梅蘭妮此時稍稍膽大了一些,在藍禮的親切友好之中得到了鼓舞,好奇地詢問到,「你平時總是那樣嗎?我是說,如同普通人一般生活在正常人的世界裡,假裝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這是典型的好萊塢外行人士提出的問題。

    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首先,我就是正常世界裡的普通人,我可以演戲並不意味著我就變成了e.t,不是嗎?」被藍禮如此詼諧打趣地解讀一下,梅蘭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語病,她也爽朗地大笑了起來,緊張情緒褪去之後,她也逐漸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模樣。「其次,的確,離開攝像機鏡頭之後我更加樂意享受一些簡單的生活方式。」

    「但你是貴族!」梅蘭妮不瞭解藍禮,只瞭解八卦,提出的問題也就淺顯直白了許多,不過沒有什麼攻擊性,而是透露出了一股爽快。

    藍禮輕輕聳了聳肩,「那是我的父親,不是我。更何況,即使是貴族,那也不代表他們就必須如同吸血鬼一般生活。」

    「哈哈哈。」梅蘭妮爽朗地大笑了起來,「你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陳子浩的情緒還是有些緊張,手心在持續冒汗,但此時看著藍禮和梅蘭妮,總算是找回了些許冷靜,「藍禮,剛剛的表演,和當初尤金看到屍體的表演,是不是有些相似之處呢?我是說,『太平洋戰爭』之中的表演。」

    藍禮輕輕挑起了眉尾,「這裡有一位真正的電影愛好者。」輕快的語氣讓陳子浩有些手足無措地害羞了起來,「的確,從場景、角色、心境來說,有些相似之處,但兩部作品所希望呈現出來的內容卻是不一樣的,這也意味著表演方式也有所不同。整體來說,今天這場戲所呈現出來的內容還是沒有那麼飽滿那麼深刻。」

    「但這是爆米花電影,不是嗎?」梅蘭妮不明所以,但還是補充了一句,隨後看到藍禮和陳子浩雙雙投來了視線,她又說到,「我的意思是,爆米花電影的表演方式必須有些不同,對吧?即使我不熟電影愛好者,我也根本不明白你們剛剛到底在說什麼,但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

    藍禮笑容滿面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這樣的理解是正確的。對於演員來說,如何在商業電影相對粗線條的表演之中塞入屬於自己的特色,這也是非常嚴峻的考驗。我們都必須承認,約翰尼-德普賦予了傑克-斯派洛船長強大的生命力,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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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5 冷暖自知

    約翰尼-德普的傑克-斯派洛船長,這的確是商業電影里程碑式的一個人物當年約翰尼甚至憑藉著這個角色贏得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可見好萊塢業內人士的推崇與喜愛了,儘管其中有頒獎季學院公關的推波助瀾,但依舊是商業電影歷史上的一次重要突破,約翰尼也證明了,爆米花商業電影在表演層面上也同樣具有挖掘空間。

    陳子浩細細地咀嚼了一番藍禮的話語,神情越發激動起來,忍不住就再次探詢到,「那麼你在『速度與激/情』和『明日邊緣』裡的表演又有什麼不同呢?你賦予了角色什麼樣的特性呢?」

    藍禮真正地有些意外了,沒有想到陳子浩對電影的愛好和鑽研還超出了預期,這樣的問題倒是在電影節上可以聽見,「我想,這應該是觀眾的判斷。如果觀眾認為兩個角色是相似的,那麼就是我的失敗了,我必須重新檢討自己的表演方式和詮釋手段;但如果觀眾可以捕捉到兩個角色的不同魅力,這就是作為演員的喜悅時刻了。怎麼樣?你的答案是什麼呢?」

    藍禮坦然地看向了陳子浩,又把問題拋了回去。

    然後陳子浩就卡殼了,他需要認認真真地思考一番才行,否則信息量有些過於複雜,大腦的運算能力跟不上。

    梅蘭妮察覺到了陳子浩的卡頓,連忙插話說到,「請不要討論如此高深嚴肅的話題,好嗎?這裡有一個純粹湊熱鬧的門外漢,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藍禮也沒有咄咄逼人,事實上,他也不需要,他非常樂意和影迷們討論自己的表演,就好像聖丹斯電影節之上一般,只有正視自己的不足才能夠贏得更多進步的空間,但顯然此時陳子浩還需要時間。

    「享受電影有很多種方式,深入討論是一種,沉浸其中則是另外一種,當然,把它當作喧鬧背景音也算一種,雖然我不會推薦。」藍禮對著梅蘭妮輕鬆地說道,這就讓氣氛再次歡快起來,「今天非常歡迎你們來到劇組,上次感謝你們為我做了詳細的介紹和解說,遺憾的是,今天我沒有辦法親自為你們講解劇組的各個環節雖然我質疑自己的講解可能也不會太有趣,我建議我的助理內森可以帶領你們瞭解一下劇組的生活,就當作是一次簡短的旅程,前提是,你們離開之前需要簽署一份保密協議。」

    梅蘭妮和陳子浩都愣住了,因為藍禮的表情著實太認真也太嚴肅,以至於他們也無法分辨到底是真是假。

    但眼看著藍禮就要轉身離開了劇組似乎已經準備好下一次拍攝了,工作人員們正在快步移動起來,梅蘭妮也顧不上思考了,連忙把自己最大的疑惑拋了出來,「你到底是怎麼記住我們的?我是說,我們當天是不是有失禮的地方?」

    「哈,當然不是。我得到了助理的一點幫助。」藍禮似乎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有趣,眉眼都完全舒展了開來。

    隨後,藍禮再次寒暄了兩句,就轉身加入了劇組行列,準備再次投入表演工作。

    梅蘭妮和陳子浩卻是愣在原地,滿心失落就這樣洶湧了起來,那股悵然和遺憾拖拽著腳踝狠狠下墜僅僅只是和藍禮相處了不到五分鐘,為什麼就產生了如此大的眷戀和不捨呢?

    梅蘭妮轉頭找到了站在旁邊不遠處的內森,他全程都站在旁邊,卻始終不曾說話,幾乎無法讓人察覺到他的存在感,「他說的是真的嗎?我是說,是你提醒他,他才記得的嗎?」梅蘭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糾結這一點,但她的腦海裡就是揮之不去。

    內森憨厚地笑了起來,「當然不是。藍禮都記得。」雖然很多時候,藍禮對於生活生活裡的瑣事似乎都缺了一根筋,但其實藍禮的細緻和敏感卻是毋庸置疑的,他以自己的方式來審視生活裡出現的人和事。

    「我才是糊塗的那個,很多時候,我還需要藍禮提醒呢。」所以,為了避免闖禍,許多場合都是羅伊陪伴,而內森則老老實實地擔任司機。

    梅蘭妮和陳子浩交換了一個視線,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眼底捕捉到了雀躍和幸福的光芒。

    短短的相處,藍禮的人格魅力就輕鬆虜獲了他們。雖然人人都說,那些頂級明星們都是包裝出來的,公眾前和私底下的形象是兩回事,根本就不可信,尤其是面對影迷的時候更是喜歡做面子工程;但梅蘭妮和陳子浩卻有著不同的想法,有些人有些事是沒有辦法假裝的,只有自己親身體驗過才能夠有所感觸。

    最近一段時間,關於藍禮和某位高層之間爭權奪利而導致「侏儸紀世界」劇組氛圍混亂而分裂的傳聞不絕於耳,藍禮也始終不曾正面回應過。反對者們就說藍禮心虛,而支持者們則說藍禮坦蕩,但不管如何,爭論卻是始終存在著的,就連古蘭尼牧場內部也都在不斷八卦著自己的見聞,好消息壞消息都有。

    今天,梅蘭妮和陳子浩真正地置身其中,看到了一個真實的藍禮,也看到了一個真實的劇組。

    老實說,如果是別人告訴他們,劇組真實面貌是這樣這樣,梅蘭妮也要嗤之以鼻:提前安排做一場秀,誰不會?

    但自己就是當事人,梅蘭妮卻看到了真實,且不說當初藍禮拜訪古蘭尼牧場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爆出負面新聞,後續安排也就說不上,單說他們今天的拜訪決定也完全是經過長時間反反覆覆猶豫之後的結果,即使是梅蘭妮都無法確定陳子浩到底要不要來,更何況是藍禮呢?更何況他們只是兩個普通的小嘍,怎麼也輪不到藍禮花費如此大力氣來算計。

    此時梅蘭妮終於明白了藍禮選擇閉嘴的原因。

    在好萊塢這個大染缸裡,無論什麼行為,人們都可以扭曲歪解成奇怪的樣子,只要有心,一切都可以是陰謀論,根本就是百口莫辯,與其花費時間在那些雞毛蒜皮的髒水之上,藍禮還是更加樂意花時間在鑽研表演之上,至於那些謠言,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相信的人終究會相信,而反對的人也終究會反對。

    以前,梅蘭妮總是認為如此行為如此選擇有些太過消極被動了,但近距離接觸藍禮之後,她卻隱隱有些明白了:有些人的確是消極,但還有些人比如藍禮卻是真的不在乎,因為對他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專注,與其浪費時間絮絮叨叨地為自己辯護,不如把那些寶貴時間全部都投入到表演之上。

    至於那些旁人?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有人如同梅蘭妮一般感受到了來自藍禮的魅力,必然也有人始終無法接受藍禮的處事作風,沒有人能夠讓所有人都喜歡。

    但認真想想,如果喜歡和討厭的情感可以那麼輕易地就撼動了,它們的價值還如同想像中那麼重要嗎?更進一步,那些喜歡和討厭的情感可以動搖藍禮的追求與堅持嗎?再細細深想一番,梅蘭妮的支持與崇敬,對藍禮來說真的重要嗎?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有趣的課題,讓人不由聯想到了「生活大爆炸」裡的謝爾頓-庫珀。

    所以,是不是每個天才的世界都是如此呢?

    梅蘭妮突然有些好奇起來,藍禮在電影裡的表演到底是什麼模樣?她不是對電影感興趣,而是對藍禮產生了興趣。藍禮的天賦與才能在大屏幕之上到底是如何閃閃發光的,與現實生活的形象又產生了什麼偏差?所有一切都充滿了問號,卻也充滿了趣味。

    這算是意外收穫嗎?

    轉過頭,梅蘭妮還想要和陳子浩討論討論,但隨即就發現陳子浩根本沒有在思考,所有注意力都投向了正在準備繼續拍攝的藍禮和布萊絲身上,這讓梅蘭妮啞然失笑起來,她也沒有多說什麼,抬起頭望向了監視器屏幕,期待著藍禮和布萊絲的表演

    這是一件有趣的事,剛剛藍禮就站在他們的面前,談笑風生;現在藍禮卻出現在屏幕上,準備進入另外一個角色之中。站在如此角度來審視表演,又將看出什麼東西呢?隱隱地,梅蘭妮就再次開始期待起來。

    拍攝再次開始了,但進展卻稍稍有些不順:布萊絲還是沒有能夠完全進入狀態,連續出錯了兩次。

    片場工作就是如此,遠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事實上,反而有些無聊,難怪演員總是說,進入片場需要學習的第一件事就是耐心等待,因為待機的時間可能比演戲本職工作還要漫長,主角和配接們都是如此,越是龐大的劇組越是如此。

    布萊絲現在確實有些氣悶,她的注意力集中不起來。她隱隱地可以察覺到自己的表演方向,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氣躁,情緒不對,進而導致了整個表演狀態和節奏都跟著出現了問題,就連最基本的台詞都說不好。

    其實,這本來應該是戲劇舞台的基本功排除場外干擾,保持注意力集中,但演員也終究是普通人,失誤和波動都在所難免。布萊絲今天就恰好遇到了不太順利的一天,狀態始終沒有能夠調整到最佳。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6:51
1896 友好合作

    狀態波動越來越明顯,甚至有些失控的跡象,這對於任何一位演員來說都不是好消息,尤其合作演員是藍禮的情況下,那種迫切感和壓迫感真的是無處不在,情緒就越發煩躁洶湧起來,根本無法控制。

    布萊絲現在就是如此。

    她現在非常暴躁,整個人似乎都達到了沸點,正在汩汩翻滾著,就連皮膚都變得滾燙滾燙起來,她狠狠地吞嚥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試圖重新回到百老匯登台表演之前的狀態,但周圍空曠的環境卻著實沒有能夠幫上忙。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布萊絲快速朝著藍禮所在的方向揚聲說了一句「抱歉」,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因為她的屢次失誤而耽誤了拍攝進度,而藍禮全場都毫無怨言,兢兢業業地完成每一次表演,這也就意味著布萊絲需要表示自己的歉意。

    「沒關係。」藍禮依舊保持了一貫的禮貌。

    但此時布萊絲卻異常煩躁,就連藍禮的禮貌都變得無比刺眼,忍不住橫衝直撞地挑釁到,「你難道不應該生氣嗎?」

    「我應該嗎?」藍禮反問了一句,仍然是輕描淡寫的姿態。

    每一位演員都有狀態不佳的時候,就如同所有藝術創作都有靈感堵塞的時候一般,表演從來就沒有那麼簡單,哪怕是商業電影;演員之間還是需要更多互相理解。當初拍攝「超脫」,公車那場戲藍禮就反反覆覆拍攝了七十多次,堪稱是一場災難,他完全能夠理解那種懊惱和苦悶,更能夠理解那種專注與投入。

    布萊絲被藍禮的一句話就直接噎住了。

    她不喜歡藍禮的態度,那種雲淡風輕、從容不迫的姿態總是好像正在挑釁一般,特別是現在的情況下,這也使得她的暴躁看起來越發像是小丑,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開始厭惡自己了,以至於情緒越發洶湧起來,如同脫韁野馬一般,「至少你不應該袖手旁觀,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和你無關,我們正在表演對手戲,不是嗎?你難道一點都不受影響嗎?上帝,有時候你真的好像一座雕像,冰冷地察覺不到任何情感。」

    話語才剛剛出口,布萊絲就後悔了,她一定是失心瘋了,一定是!

    面對布萊絲的橫衝直撞,藍禮臉上的微笑始終不曾消失,「事實是,我的確不希望你感受到我的任何情感,因為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產生任何緋聞,我對破壞他人家庭沒有任何興趣,尤其是對我也不感興趣的人,我沒有受虐的傾向。」

    不是生硬強勢的還擊,而是語氣輕快的調侃,甚至還透露出了一抹打趣的俏皮,似乎正在享受著布萊絲此刻的焦躁和煎熬,「但我必須提醒一下,我明天就要離開了,錯過了今天,這場戲就只能等待我回歸之後再拍攝了,我覺得,現在整個劇組都在背後吐槽你,所以……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其實沒有什麼影響。」

    即使是如此局面下,藍禮仍然有心情開玩笑,這讓布萊絲也是一陣無力,橫衝直撞的暴躁和怒火硬生生就被卡在了胸膛裡,發洩不出來,她看著藍禮嘴角的笑容,腦海裡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要撕碎它,卻知道自己無能為力,最後只能是粗糲地低吼了一聲,「啊!」那汩汩的響聲如同滾燙岩漿一般在喉嚨裡翻滾著,但……爆發不出來,真的是太憋屈了!「啊啊啊!」

    此時藍禮才禮貌地詢問到,「需要一點幫忙嗎?」

    「不」,拒絕的話語條件反射地就冒了出來,卻留在了舌尖之上打轉,猶豫了猶豫,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布萊絲不願意承認藍禮的話語沒有任何攻擊性,卻也沒有辦法否認藍禮的話語足夠禮貌足夠誠懇也足夠真摯,她完全沒有挑刺的必要,這種矛盾的情緒讓她差一點就要咬到自己的舌頭,最後掙紮了片刻,還是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拒絕的話語也就順著濁氣消失在了唇齒之間。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布萊絲試圖組織自己的語言,但最後說出來的就是如此簡單又如此模糊的一句話:她想知道,今天的表演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她現在就如同被困在了籠子裡的野獸一般,除了悶悶地衝撞之外,卻根本找不到鎖頭(問題)的所在。

    藍禮沒有立刻回答,就好像他已經胸有成竹了一般,而是細細地思考了片刻,斟酌著自己的話語,這才開口回答到,「剛剛我們在觀看回放的時候,你是否注意到了,你的情緒外放得過多了。」

    「外放?」布萊絲還是有些抑制不住地煩躁,但藍禮的話語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認真地回想了一下,「你是說落淚的段落嗎?克萊爾本來是一個對恐龍沒有任何感同身受的女強人,突然看到一隻恐龍在自己面前死去,然後就落淚,這是不是太突兀了?」

    「可以這樣說,卻也不完全是如此。」藍禮想了想,表達著自己的觀點,「在我看來,克萊爾的落淚不僅僅是因為腕龍而已,更多是因為她感受到了歐文和腕龍之間的聯繫羈絆,進而喚醒了她對自己、對歐文、對那段逝去感情的共鳴,情感就出現了波動。當然,對克萊爾這樣的女強人來說,落淚確實是有些誇張了,但不是不能接受的,重點還是在於呈現的方式。」

    「怎麼說?」藍禮的話語讓布萊絲的思緒漸漸開始清晰起來,順著藍禮的話語細細地回想著表演過程的細節:藍禮所呈現出來的歐文,在對手戲表演中不聲不響地拉扯著布萊絲的情緒,她所呈現出來的克萊爾也就發生了變化在最初的構思中,布萊絲也沒有想過要落淚,但進入角色之後就自然而然呈現出了狀態,但現在看倆,她對克萊爾的角色理解似乎有些偏差。

    藍禮接著說道,「你是否想過,克萊爾和歐文的分手,歐文是主要原因,但克萊爾選擇了轉身份手,這一舉動也在暗示著,她的個性絕對不是柔弱無力的類型,她也有自己的主見,她也有自己的尊嚴,甚至在分手之後逐漸成長為了女強人,這意味著什麼?」

    布萊絲沒有說話。

    藍禮等待了片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只能接著說道,「克萊爾和歐文都不是輕易把脆弱和傷口展示給別人的類型。面對腕龍的瀕臨死亡,歐文重新想起了自己過去的傷痛,但他還是隱忍住了所有的情緒,哪怕眼前的克萊爾知道他的所有過去,他卻依舊不願意展現出來。」

    「而克萊爾也是如此!」布萊絲的靈感終於再次點亮了,有些激動地說道,然後所有思緒就變得順暢起來,「克萊爾確實感受到了歐文的傷痛,她可以察覺到,歐文和腕龍之間的聯繫,進而聯想到她自己與歐文的聯繫,所以,她的情緒波動是可以理解的,即使是落淚這樣的異常舉動,這也依舊是合理的,但重點還是在於表達方式克萊爾也不希望歐文察覺到自己的脆弱。那麼,那麼她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腦海裡藍禮的表演細節全部都變得栩栩如生起來:藍禮是如何用細節表情和動作呈現來牽引整場戲的情感走向,所有的起承轉合都無比清晰而生動地在腦海裡重新上演,然後布萊絲的所有思緒就再次變得活躍起來。

    「垂下眼睛!」布萊絲突然就想通了,「在情感即將流露乃至於決堤之前,克萊爾垂下眼睛低下腦袋掩飾自己的情緒,因為歐文太瞭解她了,她的眼神和動作輕易就能夠暴露自己,所以她需要迴避卻又不能太明顯。」

    簡單來說,情感全部都是真實的,但需要隱藏起來。如此一來,布萊絲和藍禮的表演就能夠契合在同樣軌道上:細膩而詳實,深刻而複雜,卻不會太過直白也太過粗暴,而是根據角色的個性以及角色之間的關係做出調整,進一步讓觀眾對歐文和克萊爾之間的關係產生好奇。

    表演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一個動作的改變,看起來似乎什麼都不是,卻能夠把整場戲的所有互動效果全部串聯起來,甚至讓角色和劇情都變得生動起來;但一切都有一個前提:對角色對劇情對主題都有著清晰而準確地認識,只有這樣,才能夠在舉手投足之間對表演做出調整,進而為故事注入更多生命力。

    這是方法派演技所難以達到的高度,卻是表現派演技所擅長的內容。

    布萊絲是舞台劇出身,自然也是傳統學院表現派的成員,她立刻就明白了藍禮對整場戲的雕琢與控制。

    恍然大悟之後,再次回頭,就會察覺到自己的困頓和迷惑都著實太過愚蠢了,甚至讓臉頰都不由微微發燙起來;但這就是表演工作,在碰撞與合作之中不斷尋找著突破和進步,如果沒有能夠尋找到,那麼就永遠碌碌無為下去。

    天賦,大抵就是如此。

    布萊絲再次抬起頭看向了藍禮,眼神裡還有一些窘迫,但她沒有逃避,而是落落大方地迎向了藍禮的視線,誠懇地說道,「謝謝。」

    不管緋聞事件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布萊絲都不會否認:藍禮在專業層面上的素養確實令人肅然起敬,如果她因為自己的尊嚴而拒絕藍禮的幫助,這無疑是愚蠢的;反過來,雖然她的態度保持了距離,但藍禮依舊大公無私地伸出了援手,這就讓布萊絲不得不真誠地表示一句感謝。

    藍禮也沒有客套,微笑地點點頭表示了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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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7 融會貫通

    「開拍!」

    當場記的呼喊聲在劇組上空迴蕩的時候,不由自主就產生一種奇妙的觀感,似乎以這句話語作為界限,整個片場就從現實生活進入了虛擬世界,通過攝像機、燈光、道具以及演員來構建出一個夢境。

    梅蘭妮僅僅只是在劇組旁觀了不到半個小時,現在卻已經開始沉迷了起來,「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人人都說電影是造夢了。想像一下,把自己夢境或者夢想裡的世界,一點一點搭建起來,就好像樂高一樣,這真的太奇妙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想像永遠都沒有界限,可以通過鏡頭探索整個宇宙呢?我的意思是,靈魂,太空,天堂,你的生活,我的生活,所有的所有都可以演變成為現實。」

    陳子浩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和梅蘭妮對話;但梅蘭妮也絲毫不介意,就這樣低聲地自言自語著,比起電影來說,她更加好奇也更加喜歡電影拍攝的過程,不僅僅是因為幕後花絮的揭秘而已,更多是因為構建「夢境」的過程將智慧的力量發揮到最大,那真是無比迷人又格外動人的過程。

    「到底是哪裡不同了呢?」梅蘭妮流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似乎無法明白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

    拍攝環境、拍攝器械、拍攝手法、拍攝團隊,各個環節都沒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重新排列組合完成之後,最終呈現在眼前的完成品卻有著截然不同的質感,這著實……充滿了困惑也充滿了神奇,讓電影的「造夢」過程變得越發有趣起來,忍不住就想要細細探索,就如同翻轉魔方的解謎遊戲一般。

    但身為門外漢,梅蘭妮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入手,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準確表達自己的感想,只是一種粗糙而模糊的感覺而已,隱隱覺得不同,卻又說不出到底什麼不同,更不要說探索不同的變化來源了。

    眼前正在拍攝正在工作的這場戲份,短暫休息過後再次投入拍攝,又出錯了兩次,現在反反覆覆已經拍攝了十遍以上。因為台詞和場景都相對簡單,梅蘭妮對於整個劇情的起承轉合都已經了然於胸,她可以察覺到剛剛完成的這場戲已經有所不同了,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種感覺真的非常憋屈。

    「表演。」陳子浩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了,回答了一句,梅蘭妮第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啊」地詢問了一聲,陳子浩再次重複到,「表演。我也不是專業人士,無法說出細節來,但顯然,經過剛剛的短暫溝通,兩位演員的表演契合上了,整場戲就變得流暢起來了,那種失衡或者失重的感覺消失了,然後就自然起來了。」

    陳子浩也只能算是半吊子的電影愛好者,看起來能夠頭頭是道地分析一些內容,但實際上缺少技術和理論框架的支撐,也遠遠不能算是專業,最多只能算是業餘愛好者的一點觀看感受而已。不過比起梅蘭妮來說,陳子浩所瞭解的內容已經足夠了。

    「可是,我看不出來差異。」梅蘭妮滿頭都是問號:剛剛的表演有區別嗎?

    陳子浩卻沒有吐槽,而是聳了聳肩,「我也看不出差異。」梅蘭妮直接就翻了一個白眼,表示強烈抗議,陳子浩也毫不介意,「我可以察覺到表演的不同,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否則我就成為影評人了。」

    梅蘭妮無法反駁,只能把吐槽吞嚥了下去。

    陳子浩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之前表演的時候,我總是感覺節奏不太對,具體我也說不出到底為什麼,然後就感覺布萊絲的表演怪怪的……」

    「對,對對,就好像她在故意哭給大家看一樣。」梅蘭妮沒有什麼專業知識,只是在陳子浩的話語中尋找到了一些靈感,立刻就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總感覺有點假惺惺,故意作秀吧。」說完之後梅蘭妮也意識到自己有點毒舌,連忙解釋到,「我對她沒有意見,只是單純感覺而已。」

    陳子浩也沒有反駁,「我倒沒有那麼誇張,只是覺得布萊絲的表演就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但如果你讓我具體說一個細節或者原因,我也說不出來。」可以算是對梅蘭妮的想法表示了贊同,「但剛剛這一遍拍攝,整體的節奏和平衡就明顯流暢了起來,我不知道藍禮和布萊絲到底說了什麼,不過顯然是有效的。」

    「真的嗎?就靠嘴巴說一說,然後就好了?」梅蘭妮表示懷疑。

    陳子浩也沒有辦法進一步解釋,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想法是不是正確的,「我們再看看吧,他們才是專業人士,我們不是。」

    果然,科林對著對講機完成了溝通,對於剛剛的表演表示了肯定,至少是走在正軌上的,但還是需要調整些許,他需要再拍攝幾條看看,尋找到最佳狀態。

    隨後,藍禮和布萊絲又再次拍攝了兩條。這次,梅蘭妮就看出了些許端倪。

    「你注意到藍禮的眼神了嗎?哇哦,那真的是非常錯雜又無比沉重的一個眼神,我總覺得……」梅蘭妮細細地思考著,試圖尋找出一個恰當的詞彙,「總覺得藍禮掌控了全局,布萊絲的表演完全跟著藍禮的情緒在走。等等,我到底在說什麼?」

    說著說著,梅蘭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然後就哧哧地笑了起來:外行人真的只能看看熱鬧而已。

    但沒有想到,陳子浩卻點點頭給予了肯定,「我也覺得是這樣,藍禮的表演有一種力量,我沒有辦法形容,但所有視線確實都朝著藍禮身上聚集,他所呈現出來的情緒和情感是整場戲的重心,布萊絲的情緒都在跟隨著他一起轉變。也許等電影上映的時候,觀看全局,我們就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了吧。」

    梅蘭妮和陳子浩都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是沉默了下來

    這真的可能發生嗎?

    演員以自己的表演來引導整場戲的流向,甚至通過情緒和情感的表達把角色的重量和劇情的力度全部都串聯起來?更重要的是,這是一部商業電影,還是以恐龍為主的商業電影,怎麼可能在主角身上挖掘出如此深沉的情感表達呢?這,不太對勁吧?

    醒醒!

    醒醒!

    梅蘭妮讓自己清醒了過來,遲疑地說道,「你說,是不是因為藍禮的偶像光環,我們才在這裡胡說八道,說不定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說完,梅蘭妮自己都再次笑了起來,總覺得所有一切都像是天方夜譚。

    陳子浩也啞然失笑,「我覺得,很有可能。」畢竟他也是一個半吊子的門外漢,「但我承認,即使藍禮真的存在偶像光環,我也願意買賬,他真的真的太有魅力了,你難道不覺得嗎?而且當他站在鏡頭前的時候……」

    「視線根本就挪不開!」梅蘭妮立刻就補充完整,她和陳子浩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隨即就雙雙笑了起來。

    如果說,演員的表演氣場多麼多麼強大,這到底是不是真實的,還是一種錯覺,他們也沒有辦法確定;那麼,藍禮的巨星光環卻是真實存在的,形容起來似乎有些微妙,但真正置身其中近距離地觀察,卻會發現,所有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

    原來,現實生活中真的存在這樣一種人,不需要語言也不需要動作,甚至不需要聚光燈,他們就能夠憑藉著自身的氣場與氣質把所有視線都吸引過來。這不是傳說,也不是神話,而是真實存在的。

    梅蘭妮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你上次提起過,藍禮有一部什麼電影準備上映來著?」

    「『星際穿越』。」陳子浩立刻就激動地說道,「藍禮和克里斯托弗-諾蘭合作。」

    後面的名字對梅蘭妮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但她還是說道,「我們週末找個時間去看吧,我真的有點好奇藍禮在大屏幕之上的模樣了。不知道會不會幻滅?你說,今天所營造出來的偶像光環,會不會因為電影全部都幻滅了?」

    「哈,我們可以試試看。」陳子浩笑呵呵地說到,但言語之間卻充滿了信心,似乎根本就不擔心梅蘭妮所說的情況可能出現。

    ……

    通過了。

    科林終於正式拍板,這場戲已經通過拍攝了。

    布萊絲抬起眼睛快速瞥了藍禮一眼,她的眼神有些錯雜,一方面是因為藍禮的心胸寬廣,絲毫沒有因為過去這段時間的疏遠而故意打亂合作節奏,相反還主動伸出了援手,這一份氣度確實令人佩服。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藍禮的掌控能力,布萊絲曾經與藍禮合作過「抗癌的我」,她也在拍攝現場親眼見證了藍禮失去控制的那些戲份,甚至打破了整部電影的基調;但短短數年時間,藍禮現在卻已經能夠輕鬆自如地掌控全局了,那種牽引力和控制力,其他人可能不瞭解,身為對手戲演員的布萊絲卻感受太過深刻也太過真切。

    再加上正式開拍之前,藍禮在短短三言兩語之間就把克萊爾的角色、克萊爾與歐文之間的關係理清,讓她能夠準確無誤地抓住表演重點,這一份功力就更加顯得不可思議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匪夷所思。

    再次看向藍禮的時候,布萊絲的眼神確實有些錯雜,卻無法形容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6:52
1898 皇帝不急

    當藍禮抵達洛杉磯國際機場的時候,六月初夏的金色陽光暖洋洋地灑落下來,比起火奴魯魯那清爽而溫柔的陽光來說,加利福尼亞的夏天更加奔放也更加肆意,就連手臂上翩翩起舞的稀疏光斑都從華爾茲演變成為了弗朗明戈,讓嘴角的弧度不由輕輕上揚起來。

    難怪,生活在西海岸的人們總是天性樂觀,與陰雨綿綿狂風暴雪的東海岸相比,就連電影夢都泛著一層瑰麗色的光芒,這也使得「前往加州」變成了一個夢想的代名詞,那些棕櫚樹和沙灘、那些陽光和比基尼總是讓人無法抗拒,就如同養老前往邁阿密或者夏威夷一般,總是透露出別樣的吸引力。

    提著行李包,壓了壓腦袋上那頂紐約揚基藍白條紋的棒球帽,穿過熙熙攘攘前往行李履帶等待託運行李的人群,藍禮低調地邁著腳步朝著出口方向走了過去,人來人往的機場人潮根本沒有人停下腳步,全然沒有人發現藍禮的身影,依舊是一派川流不息的模樣從倫敦到火奴魯魯,再到洛杉磯,藍禮就這樣將自己的行蹤隱藏在大眾人潮之中,沒有讓內森和羅伊陪伴著一起回來果然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但現在卻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如何離開機場?

    腳步離開抵達大廳,抬起視線尋找著出租車停靠點,雖然前前後後已經前來洛杉磯無數次,但他依舊分辨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兒,然後出租車停靠點又在哪個方向,這座龐大的機場就如同迷宮一般讓人迷失其中,不過,他也沒有擔心,不管如何最後總是可以找到一個離開機場的辦法的,不是嗎?

    「嘿,帥哥!」高聳而狹長的主幹道之中傳來了呼喊聲,夾雜在燥熱而湧動的空氣裡,飄忽不定地迴蕩著,同時還伴隨著引擎聲、躁動聲和空調引擎聲,濕答答的黏糊糊的,似乎就連皮膚表面都變得不舒服起來不知道是哪個小情侶正在開玩笑,又或者是哪個年輕人正在搭訕,在這座天使之城著實是再正常不過了,不足為奇,藍禮甚至沒有注意。

    藍禮左右看了看,終於找到了出租車的停靠點,提著自己的行李包,繞過密集的人群,朝前走去,緊接著身後就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踏踏踏地聲響還伴隨著喘氣聲,然後一股力量就重重地拍打在了藍禮的肩膀上,那洋溢著滿滿無奈笑意的聲音嗡嗡地響了起來,「嘿,你難道不知道剛剛傷癒不久的病人不宜劇烈運動嗎?」

    轉過身,藍禮就看到了保羅-沃克。

    穿著白色t恤和藍色牛仔褲的保羅,留著幹淨的短髮,下巴的鬍渣全部都被剃得乾乾淨淨,看起來絲毫不像是超過四十歲的模樣,那清爽明亮的笑容似乎依舊保留了二十歲的青澀,連帶著讓人心情也跟著明亮了起來。

    「帥哥,我剛剛呼喚你,怎麼沒有反應?」保羅笑盈盈地抱怨著。

    藍禮輕輕揚了揚眉尾,「因為我不是?」如此坦誠的回答讓保羅不由就愣住了,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老實人果然就是老實人,緊接著藍禮又調侃道,「這已經是六十年代的搭訕方法了,你應該學會與時俱進。」

    保羅瞪大了眼睛,「那麼二十一世紀的搭訕方法應該是什麼?」

    「等等,有時間喝一杯嗎?」藍禮用充滿紳士魅力的語調說道,

    保羅忍不住就吐槽起來,「這難道不是八十年代的搭訕方法嗎?」

    「經典意味著有效。二十一世紀的搭訕方法是你的照片牆賬號是多少?但你絕對不會想要用這種方法來搭訕的,只會讓你看起來無比笨拙。」藍禮毫不在意地反駁道。

    保羅認真想了想,而後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應該是臉書賬號?」

    「這就是問題了三十歲的成年人是詢問臉書,高中生和大學生是照片牆,而中學生和小學生則是色拉布(snapchat)。」藍禮僅僅用最簡單的話語就將時代的潮流點明,一目瞭然。網絡時代的更新速度飛快,曾經縱橫全球的臉書,現在已經開始逐漸丟失優勢地位,漸漸成為了「老人們」的社交工具,而新生代社交網絡平台的更新換代速度更是讓人應接不暇。

    保羅腦補了一下用這種搭訕方式在酒吧裡尋找對象,那種中二效果就讓雞皮疙瘩集體往外冒,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他必須承認,藍禮非常有說服力,「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我以為你對這些社交網絡沒有興趣。」

    「的確沒有。但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藍禮聳了聳肩,「其實亞瑟對這些非常瞭解,因為他需要時時刻刻知道時代的潮流脈搏。但……我現在不想要回憶他向我科普的時候,我滿臉困惑的愚蠢表情。」這讓保羅歡快地大笑了起來,藍禮接著說道,「所以,你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不要告訴我,你就是專程過來詢問我搭訕技巧的。」

    「哦,對!」保羅也發現自己的話題跑偏了,「我得知你今天回到洛杉磯,內森和羅伊都不會陪伴你同行,馬修告訴我,你肯定會迷失在洛杉磯機場的複雜地形裡,於是……」保羅做了一個閃亮登場的手勢,展示自己,就如同「雨中曲」裡的爵士手勢一般。

    藍禮抿了抿嘴角,抱怨地說道,「馬修那傢伙就在不斷揭我的底。」

    保羅忍不住就大笑起來,「放心,這不會破壞你在我心目中的完美形象的。」但隨即,保羅就意識到了藍禮的從容和淡定,從見面至今都不曾提起重點話題,反而是和保羅沒頭沒腦地閒聊起了一大堆廢話,不由地,保羅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藍禮。

    簡單輕鬆的裝扮看起來就好像是前來度假,那悠閒愜意的神情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好萊塢現在掀起了什麼樣的軒然大波

    等等,可能藍禮真的不知道,因為他正在劇組裡忙碌著拍戲,對於外界新聞完全不在意;但更進一步來說,即使他知道了也不會在乎,畢竟,藍禮可是藍禮,常理根本就無法套用在他的身上,不是嗎?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保羅就歡快地笑了起來,「現在整個好萊塢都已經亂成一鍋粥,如果他們知道你還如此慢慢悠悠,不知道作何感想。」

    「我相信他們可以倖存下來的。」藍禮微笑地說道,「倒是你,怎麼樣?現在感覺一切正常嗎?」

    保羅立刻就察覺出了藍禮的滿不在乎,「星際穿越」的首映式真的一點都沒有影響,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已經帶過了,但想想年初的金球獎,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他應該習慣藍禮的姿態,然後為記者以及首映式工作人員表示一下挽尊,「我很好。」保羅也展露出了笑容,「正在適應正常人的生活,總覺得世界似乎已經變了一個模樣。」

    「哈,就當做在劇組裡與世隔絕了一段時間。」藍禮開起了玩笑,「現在的世界變化太快了,在劇組裡停留兩個月,再次出來的時候就總覺得自己像是泰山。」輕鬆的語氣讓保羅頓時歡快地大笑了起來,「梅朵呢?她還好嗎?」

    「她很好,一切都好。」保羅連連點頭,「你知道,她現在剛剛進入青春叛逆期,事情還是有些棘手。但經歷了這次的意外事故,我正在學習,她也正在學習,事情正在變好,你知道嗎?她現在真的長大了許多。」

    提起女兒的時候,保羅就忍不住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藍禮根本就沒有插話的空間但藍禮也沒有打算插話,就這樣安靜地做一名聽眾,引導著保羅找到了停車位,坐上車,然後保羅就這樣一路絮絮叨叨地說著過去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緩緩離開了洛杉磯國際機場。

    許久許久,保羅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等等,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梅朵是不是都電話告訴你了?」

    「是,也不是。」藍禮坦然地說道,然後就看到後視鏡裡保羅緊張的表情,這次換成是藍禮不由莞爾了起來,「梅朵寫信告訴了我大部分事情,但很多細節我都不太清楚,更何況,你的視角和梅朵也不一樣,我依舊願意認真傾聽。」

    「等等,寫信?你是說,郵件?」保羅抓住了重點。

    「不,手寫信件。」藍禮解釋到,然後就察覺到了保羅的表情有些古怪,他連忙解釋到,「最開始的時候,梅朵試圖撰寫郵件,但後來她就知道了,我很少很少整理郵件,現在基本都是馬修在負責這些事情,然後轉告內森或者羅伊,看看是否有重要事情。所以,梅朵就開始寫信了,我在劇組工作期間沒有辦法長時間打電話,而且時差也是一個問題。」

    藍禮解釋完畢之後,卻發現保羅的表情依舊怪異,無法形容,他頓了頓,他決定正面出擊,「保羅,你正在思考什麼?」

    「……呃,不久前,我看到了梅朵正在寫信,我當時還以為她……我是說,你知道,寫信這件事真的太怪異了,現在已經是2014年了,不是嗎?就連我都不會寫信了,而梅朵居然開始寫信?這說不通。所以,我就以為,她有了喜歡的對象,卻不願意告訴我,我還想著,是不是應該偷偷拆開她的信件……」

    保羅的說明斷斷續續,還沒有說完,就讓藍禮拍掌大笑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5 06:52
1899 成長煩惱

    「哈哈。哈哈。」藍禮真的沒有忍住,拍掌大笑起來,在保羅面前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了自己的真性情。

    保羅卻是滿頭黑線,笑不出來,「如果她是正在給你寫信,她完全可以告訴我,我就不會在旁邊胡思亂想了呀!」

    「你確定?如果她告訴你了,你就不會胡思亂想?」藍禮的眼底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保羅卡殼住了。藍禮細細地打量著保羅的臉色,隨後就察覺到保羅的眼神有些怪異地閃躲了開來,轉而看向了正前方。

    認真想想,藍禮腦海裡靈光一閃,「上帝,保羅,你不會認為我喜歡梅朵吧?」

    保羅也沒有想到藍禮如此大方地就說出來了,反而是他的揣測和猜疑就顯得小家子氣來,臉頰不由微微發燙,「抱歉,藍禮,我不應該懷疑你的人品。」梅朵還未成年呢,保羅的確需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道歉,「但,我的意思是,你不會喜歡梅朵,但梅朵卻可能喜歡你。你是一個成熟而英俊的男士,富有魅力,老實說,如果我是女人,我也會喜歡你。你不喜歡梅朵,但梅朵完全可能喜歡上你。」

    藍禮有些無力也有些好笑,卻無法對保羅生氣:因為保羅是梅朵的父親,不管如何,他肯定還是最為擔心梅朵。關心則亂,再加上梅朵總是遮遮掩掩,他也就難免胡思亂想。

    「保羅。」藍禮難得正經了起來,但如此態度卻讓保羅慌張起來,「藍禮,我不是那個意思……l」

    藍禮卻搖搖頭,「保羅,我需要正式地向你解釋這件事。你是梅朵的父親,你有權力關心梅朵的一切問題。我是梅朵的朋友,但前提是,我是你的朋友。如果梅朵真的喜歡上我,相信我,我會妥善處理這件事的,我不會讓梅朵受傷害,卻也不會給她機會,明白嗎?」

    保羅微微愣了愣,神色就窘迫起來,「藍禮,抱歉。」

    「不不不,不用抱歉,這是你的權力。保護梅朵是你的責任,你需要注意,即使是我,你也需要防範。」藍禮就事論事地說道,「你也應該知道,好萊塢是一個多麼複雜的地方,你需要保持警惕。」

    現在反而是保羅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了。

    藍禮也沒有再繼續多勸,但他是真的能夠諒解,絲毫沒有因為保羅的懷疑而生氣,相反,其實他羨慕保羅和梅朵之間的親情,因為那是霍爾家所找不到的,伊迪絲和亞瑟……那是親情的另外一種表現方式。

    「但我可以保證,梅朵對我沒有任何遐想,而我十分十分喜歡魯妮,我暫時沒有破壞這段美好關係的想法。」藍禮的語氣隨即就輕鬆了起來,「你應該知道,我是你的朋友,梅朵把我當作一位長輩而不是同輩,她認為我是叔叔,只是這位叔叔恰好比較年輕,能夠完成溝通;另外,關於你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應該告訴誰,只能和我說。」

    「我的事情?」保羅有些發愣。

    藍禮點點頭,「嗯,你在復原期間,有一點點ptsd的後遺症,不嚴重,一切都在控制範圍,但梅朵還是很擔心你。她不能隨隨便便和朋友聊這件事,瑞貝卡無法理解她,而你的家人和她關係也沒有那麼親密,除了我之外,她不知道還能和誰說。你知道嗎?我們的信件內容,很多時候都是她在提起你的事情,我可能偶爾回覆一封,但更多時候,她還是把我當作了樹洞。你知道,沒有生命力的那種。」

    保羅生澀地撓了撓頭,神情越發窘迫了起來。

    「怎麼樣,內疚了吧?冤枉我了吧?放心,我會把下一頓酒都記在你帳上的。」藍禮就是藍禮,他總是有辦法化解情況,然後讓氣氛重新融洽起來,保羅可以察覺到藍禮的坦然和直率,這也讓他真正地放鬆了下來。

    藍禮又接著說道,「作為梅朵的朋友,我答應她保守秘密;但作為你的朋友,我也答應你保護梅朵的安全。我可以透露一點小秘密,但你保證不追問,好嗎?」

    保羅遲疑了一下,但因為對象是藍禮,他還是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梅朵現在有喜歡的男生,等等,等等,保羅,冷靜!」藍禮才說了一句話,然後就察覺到保羅差點踩剎車了,他不由調侃了一句,「嘿,夥計,我們的車速可以放慢一點嗎?我不是傑克,你也不是露絲。」

    保羅剛剛冒出來的一點緊張情緒就被藍禮化解為無形,「藍禮!」

    藍禮卻是根本不在意的模樣,「冷靜冷靜!梅朵只是有好感而已,但她還沒有告白,那個男孩也根本不知道。」

    「他敢!我的梅朵那麼好,他怎麼可以拒絕!」保羅直接就握拳了。

    藍禮接著說道,「那麼如果他接受了呢?你是不是又要覺得他配不上梅朵了?」保羅發現自己無法反駁,「看,這就是梅朵不願意告訴你的原因。保羅,你是父親,擔心梅朵是你的責任,但有時候你真的擔心太多了;所以,不如把這些事情交給我,我會幫助梅朵把關的,你應該相信我。有些事情我會轉告你,而有些則不會,你覺得呢?」

    保羅哀嚎了一聲,「為什麼她不能直接告訴我呢?」但緊接著保羅就意識到了自相矛盾的心情,愣了愣之後,不由就笑了起來,「她還是不要告訴我了,我沒有辦法保持冷靜。我可能會把那個男孩的家底全部調查清楚,甚至開始跟蹤那個男孩……哦,上帝,我就是傳說中那種瘋狂老爸。」

    藍禮拍了拍保羅的肩膀,但笑不語。

    忍了又忍,保羅還是沒有忍住,「藍禮,那個男孩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只能透露一點,衝浪男孩,和她同齡。」藍禮簡潔地說道,眼看著保羅還想要發表意見,藍禮就堅定地搖了搖頭,「保羅,我答應過梅朵,不能向你透露的。如果她知道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好吧,她可能還是會繼續和我說話,但她肯定會向我抱怨的,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處理這些青春期少女的抱怨,好嗎?」

    看著藍禮那嫌棄的表情,保羅滿臉哀怨地嘟囔著,「……那麼,她可以找我呀。」

    這讓藍禮哧哧地大笑了起來,好不歡樂。

    等待了許久,保羅才憋了一句出來,「衝浪的……許多衝浪男孩都是花花公子,我當初就不應該帶著她去衝浪!該死的!」

    「……哈哈哈哈!」藍禮歡快地大笑起來,這樣情緒失控的保羅、這樣患得患失的保羅,有點點可愛,而保羅卻忘記了另外一種可能女孩兒總是喜歡把自己的理想型朝著父親靠近,因為女兒就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正是因為父親形象的積極影響,她們才潛意識地尋找類似於自己父親的對象。

    衝浪男孩,這難道不就是保羅嗎?

    但保羅顯然是當局者迷,藍禮也沒有打算戳破這一點,看著保羅煩惱著女兒的青春小事,其實這也是一種幸福。

    而後藍禮就主動轉移了話題,「怎麼樣,劇組什麼時候開始投入拍攝?你宣佈離開之後,劇情發生了什麼?」

    「這個週末你的電影首映之後,我們就將正式投入補拍工作了,不出意外的話,整個拍攝週期應該要持續三週左右。」保羅深呼吸一口氣,注意力重新收攏了回來,「我們已經碰頭開會過了,所有拍攝流程都已經確定,顯然,安全工作是第一要素,不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替身演員,我們現在都非常小心。」

    「我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但我想,我應該會沒事的。」保羅拍了拍自己手中的方向盤今天他擔任了藍禮的司機,以實際行動來證實自己沒有心理陰影。

    藍禮也露出了笑容。

    「至於劇組……」保羅稍稍停頓了片刻,「我宣佈離開之後,經歷了一番動盪,但整體情況還是按照你所說的方向發展,現在……」保羅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忍不住就朝著藍禮投去了一個困惑的視線,「現在整個劇組都正在試圖與我交好,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保羅對於勾心鬥角沒有什麼興趣,甚至可以說是無慾無求的,自然而然地,對於利益牽扯也就沒有太多瞭解,他可以隱隱察覺到,事情應該和藍禮有關,但他卻沒有辦法看透事情背後錯綜複雜的聯繫。

    藍禮抿了抿嘴角,以相對簡單的方式解釋到,「你知道,有所求的人就有漏洞,而無所求的人則能夠超然。你選擇了轉身離開,這也就意味著你不在乎那些權力和利益,但他們在乎,所以,他們需要你的』權力』,當你離開劇組之後,與你交好的那些人也就能夠在劇組裡擁有你所留下的遺產。」

    保羅細細想了想,拋出了另外一個疑問,「包括范?」停頓片刻,又接著說道,「我是說,就連范都開始對我和顏悅色了,但問題是,他不需要討好我,不是嗎?」

    藍禮卻意味深長地說道,「不,恰恰相反,現在最需要討好你的就是他了。只是,他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是不是太遲了?他不算是聰明人,卻也不算是無可救藥的愚蠢。」

    至少,迪塞爾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不能得罪的,踢到鐵板不僅僅會傷害到腳趾,還可能產生無窮無盡的後患。願意低頭,那是好事,至少不至於全盤皆輸,現在僅僅只是輸掉了自尊和驕傲而已,但他依舊能夠擁有自己的事業。

    又或者說,苟延殘喘?
V123210 發表於 2019-5-19 22:25
大戲骨 1900 順其自然

    「范不算聰明人?那麼我真的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聰明了。」聽著藍禮那輕描淡寫的評述,保羅苦笑地說道。

    藍禮卻沒有回答,但笑不語,只是輕輕地瞥了保羅一眼,而後就轉頭看向了正前方,讓車廂裡的空氣沉澱下來,話題就這樣中斷了。

    本來這也是再正常不過了,但保羅用視線餘光打量了藍禮一下,漸漸就品味出來了熟悉藍禮之後,這種節奏和沉默的變化就充滿了諸多含義,此時此刻,那股自信和驕傲就在沉默之中緩緩釋放出了光芒,保羅這才反應了過來,笑容滿面地連連搖頭表示了否認,「你不能算是正常人類。」

    如果迪塞爾算是聰明人,那麼輕鬆地把迪塞爾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藍禮呢?

    保羅給出了他的答案。

    藍禮也沒有轉過頭,只是聳了聳肩說道,「難道我的外星人身份就這樣暴露了嗎?」

    保羅瞬間開懷大笑起來,被藍禮如此插科打諢一番,迪塞爾和「速度與激/情」劇組的事情似乎也就沒有那麼複雜了,那些錯綜複雜的利益交鋒似乎都不再重要,就好像……就好像所有一切都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

    認真想想,還有什麼事情是藍禮無法解決的呢?肯定有,但如果就連藍禮都無法解決,保羅就更加沒有辦法了,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無論如何他都將站在藍禮這一邊,這就足夠了。但保羅現在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是擔憂他自己,而是擔憂「速度與激/情」劇組,儘管他離開了,卻依舊真誠地希望劇組能夠順利延續下去,拍攝系列第八部、第九部,他並不介意這件事,因為保羅知道,一個劇組維繫著無數幕後工作人員的生計。

    「我真的不用在意嗎?」保羅又補充地詢問了一句,「我是說,我不需要理會劇組內部的那些鬥爭嗎?我離開之後,劇組真的不會成為另外一個』未來水世界』災難現場嗎?他們確定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分崩離析嗎?」

    「保羅,如果你真的擔心,你可以隨時選擇留下。」相關問題,藍禮已經解釋過好幾次了,其實道理保羅都明白,只是他依舊割捨不下,所以,藍禮沒有再繼續絮絮叨叨地重複那些大道理,而是乾脆利落地回答到。

    保羅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撓了撓頭,「那還是算了。我已經決定離開了,我相信即使沒有我劇組也依舊能夠運轉下去。只是,我真的真的不擅長處理這些事情,現在人人都正在試圖……呃,試圖討好我,這讓我感覺非常不適應。」

    為什麼他即將離開劇組了,劇組反而越發看重他的作用了呢?他都已經不再劇組了,那麼他的影響力也就不存在了,不是嗎?即使劇組工作人員希望他能夠幫忙,他也沒有辦法插手了,難道不是嗎?

    保羅無法理解。

    「那麼就不用在意。」藍禮乾脆利落地給出了答案,「既然你已經準備離開劇組了,那麼這就是最後一段拍攝征程了,好好享受。無論是布萊恩-奧康納還是劇組的家族夥伴們,這對於你的人生來說都有著特別的意義,盡情享受這一次特別的告別就好。至於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擔心,總是能夠找到解決辦法的。」

    藍禮依舊是藍禮,表演之外的所有雜事全部都輕描淡寫地處理完畢,就好像外星人一般;但保羅卻是普通人,他需要更多時間慢慢消化這些事不過,藍禮的一個觀點卻是正確的,這是一場漫長而特別的告別,保羅可以放鬆下來好好享受最後這段時間的拍攝旅程,完成自己與劇組之間的告別。

    也許他現在無法接受,真正告別到來的那一天也依舊無法接受;但終究有一天,這場漫長的告別都將走到結局。既然他現在已經做出了選擇也宣佈了決定,那麼就坦然地前行吧,至於那些不捨和困惑、糾結和遺憾,時間會給出答案的。

    想到這裡,保羅稍稍放鬆了下來至少,他正在嘗試讓自己放鬆。

    雖然保羅不知道整個過程的彎彎道道,但他卻知道藍禮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單純以他的能力和實力是不可能把事情演變成如此簡單的,選擇留下還是選擇離開全部都是他的意願,根本沒有遇到任何挑戰。

    「謝謝。」保羅真誠地說道,隨後就察覺到了藍禮的視線,他的表情微微有些羞澀,「我是說,儘管我們是朋友,但有些事情我還是必須表示感謝,這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我不應該就這樣坦然地接受……雖然一句感謝也不意外著什麼。」

    有些時候,朋友之間不需要說感謝;但有些時候,情感還是需要坦誠地表達出來。

    「當然不是。」藍禮也沒有客套地表示「不用」,而是落落大方地說道,「你現在可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接下來,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我可能隨時都需要你來償還,你應該知道,我的要求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如此直言不諱的態度反而是讓保羅爽朗地大笑了起來,「放心,任何要求都沒有問題。」

    「任何?」藍禮揚起了尾音。

    保羅就知道藍禮又在開玩笑了,但他還是點點頭,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是的,任何要求,你擁有了我的承諾。」

    「哦,善良的保羅,你會後悔的。」藍禮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看著偶爾有些孩子氣的藍禮,保羅的心情也跟著放鬆了下來,只是,他是一個嘴笨的,不知道應該如何與藍禮繼續開玩笑,於是,他也就點點頭表示了認同,而後就轉移了話題,「那麼,之後的計畫呢?我是說,關於我們的合作項目,如果記者們詢問起來呢?」

    「盡情討論。你想要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甚至於我們現在具體討論到什麼環節,你都可以直接發表。畢竟,現在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已,我不認為有什麼影響。」藍禮坦然地說道,而後又語氣輕快地調侃著,「其實我不認為記者們會太過糾纏這些細節,最多就詢問你:未來有什麼打算,你可以告訴他們,我依舊想要成為一名演員,除了演員之外,我想我的生活技能應該不太能夠支撐我的消費能力。」

    「哈哈。」保羅直接就歡快地放聲大笑起來,忍不住就輕輕拍打著方向盤,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輕快的氣息,「我喜歡這個回答,我就要這樣告訴記者們,除非他們能夠為我介紹其他工作機會。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離開「速度與激/情」劇組,不捨和遺憾固然有之,但依舊可以感受得到,保羅喜歡這個決定,他正在嘗試享受著離開布萊恩-奧康納這個角色之後的自由雖然現在他還沒有完全離開,接下來還有補拍工作呢。

    生活就是如此,當我們以為打破自己的舒適領域,災難可能就會發生,這的確是一個不可否認的可能結果;但我們卻往往忘記了,同樣也可能開拓出一片全新世界,盛滿了希望和陽光,讓人忍不住開始期待。

    連帶著,藍禮嘴角的笑容也上揚了起來,「何必那麼著急呢?我們現在還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決定自己的未來。我相信那些記者們比你更加清楚這一點,他們不會太過為難你的。」

    認真想想,保羅隨即就明白了,藍禮目前還有「侏儸紀世界」和「俠盜一號」兩部超級商業大片沒有結束拍攝工作,這兩部作品都是製作週期相對漫長的項目,短則兩個月,長則半年,乃至更多都是可能的,至少,短期之內藍禮的檔期是無法清空出來的,他還有無數工作在等待著呢。

    同樣,保羅自己也希望調整一下步伐,結束「速度與激/情7」的補拍工作之後,他準備給自己放一個長假,可能好好陪陪梅朵,也可能認真享受衝浪,還有可能專注自己的慈善事業,他不希望自己立刻就馬不停蹄地開啟未來演員生涯,剛剛經歷過生死瞬間的驚險,他需要放慢腳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現在認真想想,擺在他面前的可能數不勝數,生活又再次變得鮮活起來。

    這也意味著,保羅和藍禮之前所討論的合作項目確實不著急,兩個人都有意識地準備放慢腳步下來;更何況,現在的合作項目也沒有一個清晰眉目,如果記者詢問,保羅全部都說出來也沒有太多影響。

    那些看似複雜而棘手的難題,落在藍禮手中似乎就自然而然變得輕鬆簡單起來,因為他總是能夠透過表面看到事情背後的脈絡和未來發展的趨勢,於是迷霧就這樣漸漸散開更重要的是,他總是正確的。

    對於某些人來說,每當藍禮「總是」正確的,甚至能夠看到自己所看不到的東西,那種無形壓力就可能讓他們崩潰。比如范-迪塞爾,比如克里斯-海姆斯沃斯,比如哈維-韋恩斯坦,所以他們總是試圖「擊敗」藍禮,卻每次都鎩羽而歸,這讓他們越來越急切、越來越焦躁,不經意間就變得不像自己起來。

    但對於保羅來說,他卻覺得非常舒適,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東西,沒有必要以己之短比他人之長,就好像他擅長賽車和衝浪,這就不是藍禮能夠比得上的,他並不覺得自己就比藍禮低了一等。

    也許,這就是保羅和藍禮能夠成為朋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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