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然而,家被偷了
先是一段急速的真正鼓點,接著是威爾臨時擔任貝斯手的十來秒的SOLO……聲音經由了復合術式的放大,一下子衝破了戰歌的封鎖。
城市之上,六道巨大光影臨時組成的樂團,此時已經站好了各自的位置。
舞台上,奧伽也在眾人鼓勵的目光之下,作為主吉他手,撥動了第一個音符出來。
「奧伽沒有和我們配合過,還是新手……不過你們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的吧?」程亦然看著威爾三人——三人直接豎起了大拇指來。
「不過居然不是朋克搖滾,真是有點兒不爽啊……」
「喂喂……都能聽見你說話的,注意形象啊!」
「哦……都有在看我嗎?!大家!」
……
「這群人,真的沒關係嗎……」
貝德維爾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心,總有一種看著來到醫院實習的菜鳥們,直接走入手術台前的感覺。
他苦笑了一下,自嘲道:「最後居然要依靠這些普通的傢伙,作為十二騎士來說,還真是失敗啊……」
自嘲歸自嘲,但這種壓寶一樣的賭博行為,還是不免讓這位素來冷靜的貝德維爾騎士,心中緊張了起來。
一段不怎麼熟練,但卻漸入佳境的旋律,自奧伽手中的吉他響了起來……不知道是否錯覺,又或者是因為復合術式的放大了聲音的關係。
總感覺,這聲音直接傳遞到了心裡面……貝德維爾其實緊鎖的眉頭開始緩緩鬆開,甚至不知不覺,整個人都沉浸到了這聲音當中。
它……好像是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魔力一樣。
如果說,最開始程亦然只是讓人變得寧靜的話,那麼此時……自聲音響起的瞬間,就彷彿已經置身在了故鄉的原野之中。
風在水上,輕柔地吹著,綠草如茵,小草的波浪一陣陣地向著遠方流淌而去,然後……少女的歌聲,再一次在心底中響了起來。
但高亢的歌聲依然,並且彷彿化作了更加龐大的暴風雨般,再一次襲擊而來。
只不過,這次的【月之契】,似乎已經不再一樣了。
而歌聲,也越過了戰歌,再一次潛入了人們的心中。
彷彿有選擇性地過濾掉了什麼般,即便戰歌依然存在,可是人們聽見的,卻是這支臨時樂隊的演奏。
傳頌。
……
月華之下,凱撒引發的戰歌,並沒有停下,反而已經推動到了一種甚至連自己也將近暴怒的邊緣——更進一步的話,那麼將會連他自己,也會陷入狂暴的狀態。
他目光凜冽,看著城市中的六道巨大的身影,緩緩就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即使繼續把戰歌推動下去,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當城市的人們,一個個地安靜下來,看著身邊一切的時候,當那些狂暴的獸人,解除了狂化,恢復了本來的面目,最後累到了在地上的瞬間,凱撒便放棄了與之對抗。
失去了意識的獸人,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此時在繼續蠱惑下去,也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光影當中的其中兩道,凱撒緩緩地吁了口氣,然後徐徐降落下來。
「為什麼不繼續下去?」老爵士窺見了一切,皺著眉頭走了出來。
「沒有必要。」凱撒淡然說道:「該做的也差不多都做了,接下來只是等待收成的時候。現在,就算城市是暴動還是安靜,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影響……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老爵士點了點頭。
一刻鐘之後,普金斯爵士莊園的主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不見……當一隊外出執行任務,把一些原本並沒有脫困,而現在已經恢復人體的獸人帶回來的時候,所看見的,卻只是一個血腥的莊園。
甚至於那位因為耗盡了力量,暫時休整的傑蘭特十二騎士,也失去了頭顱,永遠地倒在了休息室的沙發上……
死亡。
恐懼,忽然而至。
……
……
「報告!所有鎮壓點,都已經成功鎮壓成功!」
「報告,庇護點和疏散點的暴動,也平息下來了!」
一個接著一個好消息在貝德維爾騎士耳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他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然後露出了笑容,看著這舞台上拚命地演奏與歌唱的眾人。
「戰術音樂組合?」
貝德維爾忽然有趣地想到,是否騎士機關也可以以此作為項目,創造出另外一種的執行部隊出來。
這次雖然算是平息了獸人的暴動,但未來未必不會出現更加龐大的獸人災難事件……如果可以的話,那麼這種戰術音樂會組合,如果能投放到那種戰場上,應該會大放異彩的吧?
「成…成功了嗎?」
「好像……平靜下來了?」
終於,在貝德維爾騎士的提示之下,眾人才放下了有些痠痛的手臂,隨後一屁股地坐在了地上。
「我…我想抽根菸壓壓驚。」
這比開一場小型的酒吧演唱會還要更累——竟然只是唱了一首歌而已。
「還有未成年啊,注意點!」
「是是……」
然後看著這群不靠譜的傢伙在舞台上的言辭,貝德維爾先生很快就把心中的念頭打消……然後聽著顯然要動聽得多的,各處傳來的好消息。
但下一個瞬間,貝德維爾的臉色就劇變了起來,「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或者說,瞬間呆滯也不為過。
「確實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都死了……除了負責指揮疏散的兩位閣老因為外出的關係,其餘的都死了……傑蘭特先生也……我們找到了他的屍體……死了,死了……都死了……普金斯爵士也失蹤了——或許被抓走了……」
手一下子從耳邊的通訊器垂了下來,,貝德維爾醫生的唇色彷彿也變得蒼白了一些……看著那還在舞台上高興地聊著什麼的程亦然威爾等一行人,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家,就這樣被人偷了……而且是異常慘烈的損失。
「貝德維爾大人,發生了什麼事情?」
眾人看這位冷靜的騎士,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樣子,便飛快地走上前來——彷彿是等待著他說一番慶祝的說話般。
他們的臉上還帶著勝利後的寬鬆笑容……每一個人,就這樣地出現在貝德維爾的面前,讓貝德維爾有種昏眩的感覺。
「貝德維爾先生,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克萊因此時走了過來。
「沒什麼。」貝德維爾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只是在想…想接下來該如何收拾的問題。」
「收拾……」
克萊因怔了怔,但見暴動平息下來之後,整個城市猶如經歷過了一場戰火的洗禮般,昔日繁華的街頭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疤,不禁也沉默了下來。
果然自己還是差太遠了……因為這點兒勝利就沾沾自喜,但是貝德維爾已經開始考慮災後的問題,不愧是繼承圓桌騎士之名的人啊。
還要……繼續努力才行。
「不管如何,你們先收拾一下這裡的東西,然後到伯明翰騎士機關閣老所負責的疏導點,先和他們匯合吧。這裡就先交給你們了……我先走一步,看看別的地區的情況。」
「放心吧,貝德維爾大人,我們會做好的。」
不能——至少暫時不能讓這個噩耗在中下級騎士中傳播,至少現在不能……貝德維爾心情沉重地快速離開。
他相信,現在還正常活動,因為外出而躲過一劫的騎士機關的閣老,應該也會做相同的應對措施……但願。
……
好像已經沒這群魔術師什麼事情了……目前。
瑪麗亞女士正在現場著急地尋找著什麼,在人群中走來走去,還不停地嘀咕著:「奇怪,怎麼突然不見了,明明應該就在身邊的才對啊……該不會是,跑了?」
有一種做了虧本生意感覺得瑪麗亞女士,想到那顆爆掉的秘晶,頓時有種心頭放血的梗塞感。
她所謂的最近生意不好並不是謊言,而是真有其事,但說什麼半年都沒有買新的內衣自然不會是真的……只是性子使然,有種愛財如命的惡劣性格。
普金斯爵士莊園發生的一切,就連中下級騎士之間都還沒有清楚,更何況這些臨時徵調而來的民間魔術師?
所以貝德維爾的突然離開,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畢竟有太多可以解釋得過去的理由……自然也沒有會聯想到,堂堂不列顛的霧都騎士機關被人滅了一波。
「真的跑掉了嗎……」瑪麗亞女士有點兒欲哭無淚的感覺:果然,溫柔治癒系的魔術師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啊……
本來就是專門出來欺詐老……輕熟女,騙財騙色的傢伙嗎?!
我的超高純度秘晶啊……兩顆淚珠就差沒有掛出來,然後相互碰撞在一起了。
「瑪麗亞女士,你是在找我嗎?」
就在此時,身邊響起了這樣的聲音——瑪麗亞女士瞬間一怔,然後轉身,看見眼前的年輕自由魔術師,便換上了燦爛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
她或許是過於激動,所以二話不說地就打算好好地擁抱一下。
洛老闆輕鬆地後退了一步(躲避任紫玲擁抱練就出來的本能反應),讓這位魔女女士撲了個空。
撲了個空的瑪麗亞女士頗有些委屈,慶幸並沒有平地摔這種事情的發生,但還是不滿地看了過來。
「我只是有點口渴,所以去弄了點水喝……讓你擔心了。」洛邱微微一笑:「這是給你的。」
貨車上面還有一箱子準備好的礦泉水呢。
「哦哦!這樣啊!」瑪麗亞女士連忙點了點頭,接過了水來,然後很快又淪陷在這種治癒的笑容之下。
「你等的人,應該會再不過久就回來了,勞煩再稍等片刻吧。」洛邱接著說道。
「沒關係!」瑪麗亞女士此時忽然說道:「不介意的話,可以到我的魔法屋坐一坐哦?反正接下來的事情,就讓騎士機關的人去操心吧!」
「我還稍微有點事情。」洛邱輕聲說道:「可能去不了了。」
「嗯……嗯??」
……
……
威斯敏斯特宮內,蘭斯洛特被囚禁起來的房間內……憑著悄悄含在了口中的一根鐵絲,蘭斯洛特成功地把凱瑟琳捆著自己的鎖鏈的鎖頭打開。
外邊似乎發生了什麼騷亂。
但似乎又平靜了下來——蘭斯洛特聽過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歌聲在對抗,精神顯得有些萎靡,但伴隨著這兩種聲音的停下,如今已經恢復了一絲。
但可惜的是,哈姆石製作的禁制鎖頭是特殊的魔力構造,顯然不是鐵線這種東西可以解決——所以,她僅僅只是恢復了部分的行動能力,不過從這個房間離開,已經不是問題。
走廊送空無一人……威斯敏斯特宮,蘭斯洛特到來過不止一次兩次。
作為女王的近身,這個地方她平日走動的次數絕對不少,對於這裡的地形自然了然於胸——只是,女王此時會被末日神話的人囚禁在什麼地方,卻無法直接獲得。
擺在蘭斯洛特的面前有兩個選擇,從這裡逃出去,然後將消息傳遞道騎士機關,等待支援。
再來就是,自己去解救作為人質的女王陛下——她很快就放棄了第二個想法。
不說如今聖鎧甲已經被剝奪,就算聖鎧甲還在的時候,也有著被凱瑟琳身上那件聖裝克制的弱點。
況且,還有另外幾個末日神話的核心要員也在……這樣魯莽的孤身營救,恐怕不會如同孤單英雄電影裡面的主角一樣,最終獲得勝利。
「女王陛下,等我回來。」
深呼吸一口氣,蘭斯洛特便尋著最近的出口離開。
慶幸的是,或許因為篤定自己無法脫身的關係,這裡甚至沒有看守的人……除了那些會在路上看見的,已經被打倒在地上的威斯敏斯特宮內看守之外。
出口就在前方了。
可忽然之間,一股熱流開始在她的腹部位置躥升,如同火焰般的灼燒感,一瞬間直衝她的腦門,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出現的重重的幻影。
蘭斯洛特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感,依靠在了走廊的牆壁上……只感覺渾身猶如有無數的蟲子在鑽動般,而伴隨而來的大量熱氣從身體的冒出,更是讓她開始汗水淋漓起來。
她目光已經變得迷離起來,嬌喘著氣息,渾身無力地坐在了地上。
那種蟲子鑽動的感覺不知道何時消失了不見,但伴隨而來的赫然是渾身的敏感點都被無窮放大了般的無所適從。
汗液的流出,沾濕了她燕尾服下的白色襯衣,濕透了的襯衣材質,讓肌膚變得隱約可見。
「怎會……」
喘息的聲音開始變得厚重起來,蘭斯洛特顫抖著的雙手,不自已地就往自己的身上緩緩摸去……
不能這樣……
她勉力地地扛著那股身體的原始反應,但卻無法抵抗得了當手指指尖輕輕碰觸到了私密處時候,所帶來的那種狂野的亢奮感覺。
要淪陷了嗎……
「還真是不堪入目。」
蘭斯洛特半夢半醒間,聽見了這道聲音的同時,只感覺面前似乎站著誰……一身黑白色的女僕服飾。
璀璨如金的長髮,深藍色的眸子。
目光碰上的瞬間,那聲音再次響起。
「你這樣也算是一名淑女嗎……阿基坦的女公爵,埃莉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