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古城的魔影
天空之上一點黑影正在飛速移動，正是被強迫成為了臨時坐騎的黑龍奧杜因。
史上最凶的騎士法雷爾，此時就站在了龍首之上，抱胸，注視著前方，巨大的氣流吹動了他的衣服與頭髮，去吹不動他的腳步。
「這附近有戰鬥過的痕跡。」法雷爾忽然俯視下方的大地。
大地上，到處能夠看見巨大的破壞之處，可見出手的傢伙，本身力量層次已經達到了相當之高的水平。
「這……是法夫納的氣息。」一直都對被法雷爾騎著頗為怨憤的黑龍奧杜因，此時也顧不上這股羞憤，聲音略帶了一絲的驚訝。
法雷爾卻道：「只是有點像法夫納的氣息……法夫納沒有這麼弱。」
黑龍奧杜因索性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老瘋子，你是被騎士機關的人關傻了吧？老法夫納在大戰之後沒多久就病重不治去世了，現在的黃金龍是它的後代……只可惜是個變/態，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老法夫納死得這麼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這個逆子給氣死的。」
法雷爾此時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後淡然道：「新一代的黃金龍，實力比你如何？」
奧杜因哼哼道：「那傢伙繼承的黃金龍力量一半都不到，隨便虐！」
法雷爾卻道：「老法夫納一開始繼承黃金龍之力還不到兩成，也可以與羅蘭比肩……新的黃金龍潛力不錯。」
黑龍奧杜因則是皺眉道：「老瘋子，雖然不是很清楚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想要拉一支隊伍出來？你碰到什麼大麻煩了嗎？」
「他們，回來了。」
「他們？誰啊？」黑龍不禁愣了愣。
「那群惡魔。」
黑龍奧杜因先是沉默，繼而身體停在了高空之上……這讓在後方龍背上聊著什麼的心靈女巫以及劍聖孫女萊婭都詫異萬分。
好一會兒之後，奧杜因才緩緩地吁了口氣，試探性地問道：「老瘋子……原來你的病還沒有好啊？」
它十分清楚當年法雷爾發狂時候的事情——當初法雷爾發狂，幾乎將整個騎士機關廢除，後面還是幾名當初的英雄聯手才讓法雷爾恢復冷靜。
而當中就包括了它的主人，劍聖羅蘭公……奧杜因也是見識過法雷爾發狂的一面，所以才不得不對這個老瘋子畏懼三分，同時也小心翼翼地陪著。
打不過啊……要是能打得過，哪能隨便阿貓阿狗都往自己的身上騎來？換了第二個，早就被它一口龍炎燒成渣渣了。
但是黑龍奧杜因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萬分後悔了……法雷爾生病的事情，幾乎是他最為忌諱別人提起的事情——它甚至已經做好了隨時帶著萊婭逃命的準備。
發狂起來的法雷爾，是真的會打死它的啊……
不料想像當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只見法雷爾此時目視著前方，目光蕭瑟，好久才幽幽道：「我寧願，確實是我生病了……這樣一來，我甚至可以結束我自己的生命。」
「法雷爾，你……」黑龍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無法說些什麼。
法雷爾此時卻搖搖頭，淡然道：「改道吧……庫洛洛亞不在狼人領，他好像不久之前離開了……大概是那個位置。」
法雷爾伸手一指，指著的某個方向。
黑龍知道這老瘋子的感覺能力屬於超人級別，所以也沒有太過懷疑，只是順著法雷爾指示的方向，卻發現那是通往十三氏族領地的路。
嗯……庫洛洛亞這快老傢伙，跑去十三氏族的領地做什麼？
找拜勒崗幹架的嗎？
「老瘋子，請拿出讓我相信的證據來。」奧杜因忽然低聲說道：「不然，我是不會讓萊婭捲入危險之中的……這是我對羅蘭最後的承諾。」
他沒有說話，只是盤坐在了黑龍的頭顱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但事實上——當這一行抵達了【托瑞朵】氏族的時候，依然還是撲了一個空。
從進入【非人領域】前往古堡尋找劍聖，到魔術師協會尋找秘鋼，然後是狼人領的庫洛洛亞，彷彿命運都在給法雷爾開了著玩笑。
他無論如何，總是都是慢了一步。
……
……
日出之前，龐貝古城靜謐得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戰爭之後的戰場——當然，指的是純正的古城的遺址。
以古城作為開發點，四周居住著的原住民的家中，依然還是很熱鬧的——但即便是世代居住在附近的人，其實都無法窺見龐貝古城的真正面貌。
包括哪些千里迢迢而來的旅客，甚至考古學者們都是一樣。
因為古城的四周，有魔術師協會特別打造的一個大型的結界——用來封鎖百年前大戰的戰場。
庫洛洛亞與秘剛在黃昏的時分到來，並且一層層地開啟著多重的結界——當結界完全打開之後，他們還是沒有等待拜勒崗的到來。
「這只狡猾的吸血鬼，很少會遲到的。」庫洛洛亞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觀點。
「【托瑞朵】的領地剛被黃金龍襲擊，想來拜勒崗要處理的俗務不少，再等等吧，也不差這一點時間。」秘鋼塔主相當的沉得住氣。
庫洛洛亞卻大手一揮，直接走入真正的戰場當中，隨口說道：「鐵疙瘩，要不我們先裡面逛兩圈吧！八十年沒有來這個地方了，我多少也有些懷念了。」
他參與百年前的大戰——但參與者顯然不止他一個，而是許許多多，當中就有不少狼人中的優秀戰士——甚至比他更加優秀的也有。
庫洛洛亞自問，自己不過是幸運留下來的，而不是那個狼人中最強的，所以能活下來——這裡埋葬了不少他曾經的親如手足的同族，甚至也有一些感情相當不錯的戰友。
對於庫洛洛亞的行動，秘鋼沒有阻止的打算，反而是默默地跟在了後頭。
內部古城的街道縱橫交錯，一直延伸，遠方可以清晰看見一座巍峨的城堡——那就是當初歐土大陸上的非人聯軍們最後進攻的地方……就像是一個絞肉機般，吞噬了不知道多少精英非人的性命。
庫洛洛亞彷彿看見了百年前的刀光劍影，走走停停，時不時地握筆將心情寫在了手札之上。
他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的生命隨時都會走到盡頭，他或許是想要在最後完成一部作品。
其實庫洛洛亞死前的心願很簡單，只有兩個。
第一，以戰士的姿態，經歷一次酣暢淋漓的戰鬥，不管輸贏。
第二，寫下畢生最滿意的最後一部作品。
「說起來，你們魔術師協會為什麼一直都不修復這些被破壞了的街道和建築？」庫洛洛亞好奇地回頭問道。
秘鋼塔主淡然道：「反正這裡有結界，普通人進不來，所以也就懶得修復了……再說，遺址，古城之類的，不是因為它本來滄桑才顯得有價值嗎。修復了，這段歷史也就被掩蓋了。」
「哈哈哈！」庫洛洛亞拍了拍這個不苟言笑的昔日戰友的肩膀，「沒想到你也有感性的時候……我感覺可以給你寫一本自傳劇！」
「敬謝不敏」
「好朋友嘛！別這樣嘛！莫得拒絕嘛！」庫洛洛亞靠到了秘鋼塔主的耳邊，像是哀求般的樣子……看似這樣的樣子，可他說的卻是：「秘鋼，你們協會還有人在這裡值班嗎？」
秘鋼塔主神色不變，與庫洛洛亞從容地走著，卻也低聲說道：「沒有，這裡只有結界需要維護的時候，才會派遣魔術師到來……而且，每次都是我主持的。」
「哦？這麼說來，今晚上是除了你和我之外，這裡還有別的客人了……對嗎？」
「大概。」
說話間，黑影襲來，巨響突現——街道上，一道沙爆衝天而起，只見庫洛洛亞與秘鋼塔主二者從容躲開。
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自然不會輕易被偷襲成功——此時，他們更加關心的是，到底是誰在這個對方對他們出手！
要知道，結界是秘鋼才打開的，進來的只有他們兩個，在這之前，古城內部理論上是不應該還有誰存在才對。
庫洛洛亞與秘鋼塔主幾乎同一時間落地，只見沙塵開始散去，一道陰影從沙塵中緩緩走動……緩緩出現，然後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當中。
「這是？！凱迪？」
「嗯？」
庫洛洛亞與秘鋼塔主此刻臉上同時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目光不可思議地盯著這自沙塵中走出，並且突然偷襲了他們倆的傢伙。
他們眼前的是一名手持大盾與巨劍的戰士，而這名戰士還有著獸人十分顯著的特徵——這是一名獸人的戰士，並且還是庫洛洛亞與秘鋼塔主都認識的獸人戰士！
凱迪。
一個已經遠離了他們足足百年時間的名字——但他們自問絕對不會忘記這個名字……百年前的聯軍當中，名為凱迪的獸人戰士，就像是一面最堅固的盾牌一樣，一直都為同伴抵擋著來自敵人的攻擊。
凱迪總是站在眾人的面前，它從來都不會後退，它用它的盾牌，它的身體，為同伴抵擋到了最後，即便筋疲力盡，它依然不曾倒下。
哪怕已經死亡，它依舊站立著。
「庫洛洛亞，它不是凱迪！」秘鋼此時一皺眉，「凱迪當初的屍體已經被運走了，所以是不可能還存在的……你看清楚些，這只是靈體。」
灰褐色的皮膚，無神的眼睛，甚至隱約有些虛化透明的身軀……庫洛洛亞都看得清楚仔細，只是這記憶中的身影，實在是勾起了他太多的回憶，以至於一時間無法自拔。
庫洛洛亞此時深呼吸一口氣，凝神戒備著，忽然說道：「看來，不管拜勒崗說那群惡魔已經回歸是否真實……這個地方，果然有古怪。」
說著的同時，庫洛洛亞目光飛快地掠過四周。
秘鋼塔主也有所察覺，手掌翻開，一枚照明用的光球自掌心升空，瞬間照耀長街的四周——在充足的光源的照耀之下，他們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一道道的身姿……那些他們都能夠喊出名字的，當初陣亡在這最終戰場的同伴們的身姿！
它們就像是從地獄歸來的亡者般……像是幽靈，從不同的地方，一個接著一個的冒出，漸漸地行進而來！
「這到底是……」
庫洛洛亞此刻冷汗涔涔，如此詭異的事情，讓他此時難以保持平靜。
秘鋼塔主強自鎮定下來，飛快道：「或許是誰，在這裡搞的鬼……它們不可能是我們從前的戰友！因為當初它們戰死之後，就連靈魂都被惡魔吞噬……除了它們的屍體，我們根本什麼都無法找到。」
庫洛洛亞此時怒吼一聲，一腳踏在大街之上，頓時一道裂縫向前延伸，「到底是那個混賬東西！居然在這裡褻瀆這些英雄的亡靈！給我滾出來！我絕對不會饒恕！」
但眼前的這些以百年前陣亡的戰士身姿出現的靈體，卻像是聽不見般——在庫洛洛亞這咆哮以及踏步之下，反而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般，毫不猶豫地就向著庫洛洛亞以及秘鋼發起了攻擊！
這些靈體的攻擊，力量大得驚人——甚至根本不像是靈體，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百年前的戰士！
「鐵疙瘩！你還敢說你們每年都會來這裡一次進行結界維護？你告訴我這些傢伙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面對著庫洛洛亞此時的責問，協會的秘鋼塔主除了報以苦笑之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自己如何在這數量眾多的靈體的攻擊之下，安全地活下來。
「庫洛洛亞……如果，這些傢伙的出現，是那些惡魔回歸的前兆的話……」秘鋼塔主此時忽然凝重地說道：「經過了百年時間的休養之後，那群惡魔會變得比從前更加的強大嗎？」
「我怎麼知道！」庫洛洛亞此刻怒道，「我只是知道！哪怕那些惡魔沒有變得更加強大，還是和百年前一樣，我們都不一定能夠擋得住！新生代實在太弱！」
秘鋼塔主沉默了片刻，才道：「當年……還是有許多沒有出戰的。除了我之外的幾位塔主，氏族的十三大公，你們的獸王……還有一些隱秘的魔女，還有……教廷。」
「艹！你說的那些叼傢伙？」庫洛洛亞冷哼一聲，「除了輝耀，五十年前勞資哪個沒有揍過的！你說我揍不過嗎！現在的【非人領域】的新世代到底什麼素質，你自己心中沒點數？」
秘鋼塔主再次苦笑——這是他最後給予庫洛洛亞的笑容。
因為在下一秒鐘，秘鋼塔主的頭顱，就被一柄利劍砍斷……就在庫洛洛亞的面前。
毫無徵兆。
秘鋼……死。
「鐵疙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