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世龍蛇 作者:劍扼虛空 (連載中)

 
V123210 2017-2-27 14: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7255
V123210 發表於 2017-5-30 11:38
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三十六章 地主

    申到驟然運轉法網,軍法之威嚴驟然加強施加於全軍。

    軍法之威嚴,頓時壓過對巫師和祭司的恐懼,因見得地主祭司神通所現奇景,聯軍下方隊列中一時而起的小騷亂也隨之停止。

    王越隨即朝高台旁側招了招手,立刻就有蛇大提著一桶糞水自旁邊朝地主祭司飛奔靠近,地主祭司雖看不見,但感應到有人高速接近,急忙運轉神力,就要在蛇大身前升起一堵土牆以作阻攔。

    卻見蛇大不慌不忙,拿著瓢舀起一瓢糞水,往身前升起的土牆上一潑。

    「嘩啦!」隨著水聲,申到法力同運,直擊糞水所潑的土牆。

    「嘶!」就好像被抽去了骨頭,升起的土牆在剎那間,整個都化為一團灰塵、砂礫垮塌下來。

    「繼續。」王越命令道。

    蛇大擊垮土牆後繼續前進,地主祭司不甘的再次運轉神力,試圖驅使大地土石,但已有過一次經驗的蛇大身手無比靈活,只看哪裡土石有動的跡象,揮手就是一瓢糞水reads;。

    土石才升起,就如先前那堵土牆直接化為一堆砂礫。

    如此三兩下,他就已經離地主祭司極近,帶著冷笑將手中木桶朝前一潑。

    「嘩!」大團的糞水,在半空中拉出一道淡黃色的水龍,劈頭蓋臉直將地主祭司身上線繭淋了個透。

    這下,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蛇大朝王越微微拱手,就提著木桶自旁側退下。

    公輸榆又將整個線繭一鬆,構成法力線的線隨之散去,露出了線繭中大團的沙塵,在重力作用下墜落在下方糞水中,隨即地主祭司再也無法維持塵遁形態,沙塵化為人形。

    「你對本祭司做了什麼,你竟敢如此對待一位地上行者。」人形才一現,就又驚又怒的朝王越吼道。

    他感知著腳下黏糊糊、散發著無比惡臭的糞水,竭力想要運轉神力,想要施展地遁逃離,但過往強大無比的神力,此刻竟不知為何,連半分都使不出。

    王越冷冷看著他徒勞如猴子般的掙扎,先示意公輸榆離去,才目光轉至高台下,迎向下方無數無聲卻好奇的眼神,看了片刻,他對下方聯軍武士、武卒道:「各位武士、武卒,你們知道此人是誰?」

    下方一片安靜,雖無人站出來說話,但好奇的目光已經將他們的心意傳達。

    王越指著上德雅正笑道:「此人就是蔡國地主之祭司,我淮上聯軍北上必定會遇到的敵人。」

    「什麼,此人竟是一位地主祭司?」「原來如此,難怪他好像可以化身沙塵,還可以操縱大地。」「但剛才那位武士提著桶子裡是什麼?只一潑過去,地主祭司的法術就好像不管用了?」

    「喂,你們都在說什麼啊?剛才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位站在後排的武卒小聲問:你們看到了地主祭司嗎?地主是什麼樣子,真的如傳說中那般,可以施展地震法術將一座城池都掀翻嗎?」

    「哪有那麼厲害?」前排武卒笑道:「也就是可以化身沙塵,操作土石變出石刺、石牆。」

    「能變出石刺已經很厲害了好不好,想想看,你在地上走路,一根石刺突然從下面插出來。」一位武卒,只想著此情景,就覺不寒而慄。

    「石牆也厲害啊,想想我們如果攻城,好不容易冒著弓矢和落石爬到城牆上,發現上面竟又升起了一堵更高的牆,你們說厲害不厲害?」

    「厲害,厲害是厲害。」前排武卒道:「可是厲害的法術,剛才被一位武士拿什麼東西一潑,就沒用了,又往厲害的地主祭司身上一潑,他的法術都沒用了呢。」

    「這麼厲害。」後排的一位武士驚訝道:「那一定是哪位強大巫師熬出來專門對付地主祭司的巫藥吧。」

    「什麼巫藥?」前排武卒道:「看起來、聞起來倒好像是茅廁裡的糞水。」

    「糞水?」武士驚呼道:「這怎麼可能,強大的地主祭司,被一桶糞水就打敗了?」

    王越一言,下方武卒議論紛紛,限於軍紀,他們顯然不敢高聲喧嘩,但哪怕是小聲說話,彙集起來聲音也頗為吵鬧,但他卻不以為意,只是任由其自行發酵,讓前排武卒將所見徐徐傳至後方。

    旁側觀禮台上,淮上眾國君、大夫也是議論紛紛。

    看著此景又是驚訝,又有些不信,他們看的是極為清楚的,清楚知道蛇大潑在地主祭司身上的就是糞水,可是糞水這等尋常事物,怎能輕易叫地主祭司一身神力盡無法運用呢?這真是奇怪啊。

    但這卻是發生在他們眼前的事實reads;。

    陶國國君笑道:「難怪蛇余公子先前說有一場好戲,原來竟是如此,寡人如何也想不到糞水對地主祭司有如此神效,今日真是大漲見識啊。」

    呂裡大夫道:「此事天下人恐怕任何人都不知曉。」

    海西大夫道:「若我是地主,知道自己的神力,竟可為常見糞水所破,也不會外傳,甚至會禁止外傳,這樣天下多數人都不知,就很正常了。」

    仇國國君卻忽的想起什麼有趣的事,笑道:「我猜地主定是在其祭司如廁時知曉自身神力之破綻的。」

    「哈哈哈!」仇國國君之言,引的眾人哄笑成一團,但有大夫卻有疑問,道:「糞之一物,乃是自身體內拉出,若地主神力有此破綻,平日裡地主祭司腹內有糞,如何運使神力呢?」

    另一位大夫搖了搖頭,道:「或許唯有拉出之糞物才是糞物吧。」

    眾國君、大夫點頭稱是,但卻有疑問。

    糞水此等俗物,緣何能對地主神力這等強大的力量有如此巨大之殺傷呢?

    這卻或許唯有王越方知了,不由便將目光盡落在高台之上。

    「糞水?這不可能。」上德雅正又驚又怒,不可置信道,嘴上又是喃喃:「這怎麼可能,我主的神力,怎會被糞水破壞,被糞水一潑,竟全然無用,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王越笑了起來,大聲道:「本帥聽到了很多武卒在議論,在議論這樣一位強大的地主祭司,究竟是被什麼東西擊敗的,現在本帥便告訴各位,就是很多武卒看到和猜到的糞水。」

    「什麼,竟真的是糞水?」「糞水此等惡物如何能擊敗地主祭司,讓他們的神力法術都不管用?」又是一陣議論紛紛,議論的人多了,就不免有人去想為何糞水如何有此功效。

    「糞水當然有此功效了。」一位武卒笑道。

    旁邊武卒立刻便笑了:「你瞎知道什麼?」

    「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了?」武卒正色道:「我只知道,越是整潔之處,點滴塵土都可叫他顯得髒亂,像地主神力此等神聖的力量,或許正是懼怕此等穢物所污吧。」

    旁邊武卒驚訝道:「此話聽起來,好像在理啊。」

    非但他覺在理,周圍武卒、武士們但凡聽到,無不覺此是正理。

    高台下,上德雅正似乎是在與什麼作著溝通,又聽著下方武卒議論,緊接著就面色大變起來,他驚懼的朝高台上王越看了一眼,忽然大聲喊道:「破我地主神力的根本不是糞水,是……」

    王越抬手一指,一縷無形劍風直入他口,上德雅正猝不及防,舌頭忽的爆裂開來,滿口話語被壓在了口中,只能發出一番「喔喔鬱鬱」五音不全的怪聲。

    但就在這時,王越猛的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意志,正自虛無中跨空傳來,更有與之相合的神力在大地身處醞釀,正要隨此意志一同進入到上德雅正祭司體內。

    隨之,一股莫名的威壓驟然降臨在在校場上空,隱隱給人一種一座大山正要自頭上壓下之感,王越目光微凝,這種感覺,和當日溧南莊園淮伯降臨上曲祭司體內何等相似。

    聯想著剛才那位地主祭司的話語。

    王越心知,這是地主發現他的手段,終於目光注意過來,實在看不下去,忍無可忍之下就要降臨了啊。

    ...
V123210 發表於 2017-5-30 11:38
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一章 較量

    地主的降臨,在王越的謀劃中,幾乎是必然要發生的事,畢竟天下間除了腦袋有問題者外,就沒有多少蠢人,一位活了數千年,以智計於神祇中聞名者,更不會是個蠢蛋。

    穢物破邪之術,一門以欺騙立信,一旦成功誕生,可叫凡人都可以穢物破除地主神力,甚至威脅到地主本身存在的術,就要在地主之眼皮底下誕生了,王越絕不相信他會無動於衷。

    事實上,僅是穢物破邪之術這還不算可怕之事。

    可怕的是,無論於他還是王越這等智者眼中,這必定僅僅是個開始。

    天下聰明人可從不在少數,能看明白這件事的本質者可多的是,今天申到開此先例創造了穢物破邪之術,鬼知道那些聰明人將來會以此理法整出多少種整治、編排神祇的方法?

    所以在地主這等目光長遠者眼中,此例是斷不可輕開的,一開勢必後患無窮。

    既是不可開,那一旦發現,當然就要阻止了,可是地主又不在此,他憑什麼阻止?可以說,除了以上德雅正為承載親身降臨之外,他已別無選擇。

    可是地主降臨後又能如何呢?王越心中冷笑,他連神祇真身都面對過了,還親手與了龍巢湖神本體致命一擊,哪還會畏懼神祇降臨之分身?再看下方校場,大軍雲集之下,可不是他可以發飆之處。

    光是軍中不少超階、上位武士就可將之武力鎮壓,就更不用說還有申到這位法家高弟了。

    此地可是他之主場。

    這時候,隨著地主漸漸降臨,上德祭司身上逐漸發生變化,原本只有少數人可感受到的神祇威壓,以他為中心向整個校場散發開來,幾乎讓所有武士、武卒都可以感覺到。

    聯軍隊列中一些見多識廣的上位武士猛地驚呼道:「地主借地主祭司降臨了reads;。」

    淮上眾位國君、大夫也是面面相覷,他們可從沒想過,王越口中有趣的節目,竟有地主降臨這等戲碼。

    王越冷眼觀之,頓知地主這是在先聲奪人。

    要知道神力這種東西,乃是人心彙集轉化而來,也自會被人心干擾乃至潰散,通常大規模正面戰場上少有神祇及祭司之身影,就是因為他們懼怕身上神力為軍心戰意所沖消。

    可是地主今日緣何敢於此降臨呢?當然不是沒有手段憑藉。

    就像現在,僅以降臨之威壓,讓凡人們明白有一位無比強大的神祇將要降臨,只掀起他們聽說過的無數傳說和故事中神祇近乎毀滅性力量的記憶,就足以叫他們感到敬畏、恐懼,繼而叫整個聯軍士氣都為之渙散,一旦軍心士氣、渙散,整個軍隊對他就再無威脅了,甚至申到的法網威能也會減弱到不計。

    只此表現,王越就知道了地主之厲害,更知道絕不能讓地主繼續發揮下去,於是在整個淮上聯軍軍心士氣動搖時,他卻大笑了起來,高聲朝下方道:「諸軍,可感受到了嗎?」

    「這股莫名的壓力,是地主來了啊。」

    「什麼,地主真的來了。」「神祇降臨了。」「天啊,竟真的是地主來了。」武卒們驚呼道,剛才還只是猜測,如今被王越證實,他們過於震驚,以至於壓制不住小聲的議論,在校場上掀起巨大的喧嘩。

    震驚之餘,王越的大笑卻又給了他們極大的安定。

    面對地主降臨,像他這樣的大人物都如此輕鬆,他們這些武士、武卒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於是喧嘩過後,武卒們漸漸安定,軍心、士氣又重聚起來。

    「地主來了,但各位知道地主為何會來嗎?」喧嘩稍止,王越便對下方問。

    這一問提的好,直接勾起了聯軍武士、武卒們的好奇心,他們注意力為此好奇集中之下,地主的那點所謂威勢自被拋開,如此地主營造的種種氣氛,隨著王越隻言片語就蕩然無存了。

    「那是因為他在恐懼。」王越無比肯定的說著:「地主恐懼糞水能破他神力之事為天下人皆知曉,恐懼天下哪怕一位凡人都可借糞水重創於他,所以不得不前來阻撓。」

    聽著這話,降臨中的意志微微一滯,緊接著如同火山爆發般開始強壓,不顧一切,瘋一般朝著上德雅正瘋狂湧入流動,強大的力量,使得整個校場下的大地都顫抖了起來。

    在這種堪稱天威的動靜下,才稍稍安定下來的聯軍武卒們一陣慌亂,這可是大地在震動,能讓大地都震動的力量又是何等強大?在這麼大動靜和力量面前,是個人都能感到自己的弱小而本能恐懼。

    王越見此,心知地主新一輪攻心戰術開始了,他不慌不忙,大聲笑道:「地主對此都恐懼的渾身顫抖了,各位淮上的武士、武卒,你們難道竟連一個看到你們害怕顫抖的存在都畏懼嗎?」

    「仔細看看周圍,地主的力量可能震塌一座營帳嗎?」

    聯軍武士、武卒隨王越指引往周圍看去,發現這麼大的動靜,果然連一座營帳都為震塌。

    心下稍安之餘對王越前言也生認同,只覺頗為在理,人在懼怕的時候豈不就是渾身都會顫抖?身為大地之主,恐懼的時候,當然是大地震顫了。

    「實是想不到,地主這樣強大的天神,也會害怕的渾身發抖。」一位武士輕鬆的笑道,旁邊武卒卻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還沒見過誰害怕時不發抖的,連老虎都不例外呢。」

    兩人之言,乃是普通人的正常思維,卻是代表了淮上多數武士、武卒之心聲reads;。

    依舊還在造勢,為降臨做準備的地主,聞得王越指馬為鹿、顛倒黑白之言,偏偏還叫聯軍武士、武卒相信了,頓時停止地面震顫,但空氣中的那股強大意志卻隱隱凝成實質,散發出異常強大的威壓。

    此壓之強,以至於此天明明豔陽高照,卻讓人覺得好像暴風雨將至而陰暗低沉。

    要降臨成功了嗎?王越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下方上德雅正,遠處申到法網力量已經蓄勢待發。

    豁然,雨過天晴,龐大的威壓在瞬間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整個校場上的武士、武卒,觀禮台上的淮上國君、大夫們齊齊舒了口氣。

    見在王越面前討不了好,對聯軍武士、武卒的心理戰術玩不過王越,無法削去其軍心、士氣,地主知道降臨也是無用,竟是無比乾脆利落的抽離了力量,放棄了此次對糞水破邪事的干擾。

    隨著地主的離去,王越心中閃過諸般念頭,對下方大笑道:「地主畏懼地主祭司身邊可污穢他神力的糞水,竟是不敢降臨,灰溜溜的逃跑,連他的祭司都拋棄了。」

    一瞬間,校場乃至觀禮台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皆是難以置信,地主畏懼糞水竟畏至此等地步?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是糞水中上德雅正滿目空虛、呆滯,口中發出著囫圇的怪聲,聲音雖叫人聽不懂,但內裡那難以置信的意味卻透言語彷彿能直達人心神。

    對於王越滿口胡言,明白事情真相的上德雅正根本不相信,但再不相信,卻無法改變地主不敢降臨,彷彿真的被糞水逼退的事實。

    剛才地主降臨,他還指望著地主大發神威,最後還將他帶離此困呢。

    可是轉眼間,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子。

    地主大人竟是被逼退了,他彷彿也被地主徹底放棄了,如此既是被放棄不能脫此困,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已經可以預見,上德雅正看了看身下令人作嘔的糞水,又看向遠處的聯軍武卒,嘴上拉出了個無力且絕望的笑,如果他僅僅是絕望也就算了。

    但這世上最可怕的絕不是絕望,而是看到希望後的絕望。

    巨大心裡落差下,上德祭司笑罷,猛的發出一陣彷彿小獸被母獸徹底拋棄的哀鳴和絕望的怒吼,瘋一般的飛快爬出糞水,自先前被他以土石之刺插爛的木柱中找出了一根尖銳的木刺,抬手就往自己心臟刺去。

    「啪嗒。」身體本能一陣震顫,他無力的向後倒在了糞水中。

    是役,欲降臨干涉的地主無奈退走,地主祭司上德雅正絕望的自殺,無論是淮上貴族、還是聯軍武卒,至此皆是無比確信能將神祇逼退的糞水對地主神力的破壞力。

    申到與王越共同謀劃的糞水破地主神力事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稍後,只等震驚稍平,王越趁熱打鐵,宣佈編練新軍事宜,將千位無當軍士打散分派到千乘聯軍之中,皆自今日起臨時擔任其百人隊之隊首,負責對各自百人隊之整訓。

    有糞水迫退地主之震撼,加上申到坐鎮軍法之威嚴,此事毫無阻礙的就得到順利推行,王越宣佈後一番指派,只稍稍磨合熟悉,各百人隊之紀律和陣型訓練就已經如火如荼的展開。

    完成了這些,今日校場聚兵諸事就算完成,王越下了高台,先與旁觀了一場好戲無比熱切的淮上貴族們討論了幾句,又作了些安排,然後回返了帥帳,關乎此次北上之計畫,還有許多細節須得完善呢。

    ...
V123210 發表於 2017-6-5 00:29
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二章 掩耳

    下午,在上蔡一處昏黃的房間裡,熏香的氣息在其中蛇一般的流動,隱隱之間,可見一旁擺放著一尊石像,任何一個蔡國人在此,都可以認出,這個石像就是他們日常祭祀的大地之主。

    忽然,一個低沉的男音響了起來:「你們的營主季大人來了嗎?」

    「沒有。」少年的聲音,微微遲疑了下,問:「不過大人,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平日裡其他事,不是只叫我技擊營一地統領就是了嗎?今天竟要召見營主?」

    「呵呵。」男聲冷笑道:「今日之事,任何一位技擊營之統領已經解決不了啦,如今技擊營淮上分部大半都已經覆滅,我神廟派去協助的兩位祭司也先後被殺了。」

    「蛇余公子,還真是厲害啊。」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少年驚呼道。

    「昨天晚上的事。」低沉男聲淡淡的說著,隨即咬牙:「淮上技擊營覆滅也就算了。」

    「可是蛇余公子,他怎敢如此行事,委實太過可惡,引得不但我主記恨,消息傳出去,但凡我地主祭司者,無不欲殺之而後快,今日召你技擊營營主,就是希望你技擊營能不惜一切代價將之除去reads;。」

    「這既可解我主之怒,大蔡欲得淮上,也當少一強敵。」

    「那位蛇余公子到底做了什麼事,竟引得地主大人都為之震怒?」

    「呵呵。」男聲冷笑一聲,道:「具體何事你就不須管了,現在之事是想何等辦法除去蛇余公子。

    說話間,他忽然沉默片刻,似是與某個神秘而強大的存在作著溝通,猛的道了聲:「可惡,這位蛇余公子實在是可惡」

    聲音頓了頓:「剛才我主傳來消息。」

    「此人似乎還有追蹤和捕殺我地主祭司之秘術,做下令我主大怒之事後,又叫他那頭蛟龍帶著大隊武士四處擒拿我神廟於淮上之祭司。

    「僅僅一個上午,淮上景國呂裡、淮陰、溧陰諸地,就有數位祭司先後為其所擒,並被其折辱,如今我神廟於淮上之祭司人人自危,我主已安排他們全面撤離淮上。」

    「什麼,地主祭司全面撤離淮上?」少年的聲音很是震驚。

    「不撤離難道等著被蛇余公子殺麼?」男聲恨道:「如今對於蛇余公子之事,我神廟之祭司可是管不了了,我主吩咐他們不僅是全面撤離,將來一旦淮上與我大蔡交鋒,至少在未擊殺除去蛇余公子之前,我神廟祭司都不可接近其方圓數百里之內。」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少年的聲音終於道:「此事我會如實稟報季大人,不過那蛇余公子甚是厲害,若要對付他,你神廟卻也須出力才是,不然僅以我技擊營之力,或許是不夠。」

    「這是自然。」男聲道:「不過蛇余公子有探查我地主祭司之能,所以也僅僅是出動武士了。」

    「嘩啦!」淮上聯軍軍營裡。

    一盆糞水,猛的往下一傾,就盡倒在下方一位身穿黃色祭司服的中年人身上,將他淋了個劈頭蓋臉,中年人掙紮著,竭力想要使出過往無比強大的神通,但一身神力竟是半分都使不出。

    最後只能哭喪著大罵:「蛇余公子,蛇余公子,你竟敢如此對待我主祭司,將來必定是要後悔的。」

    「哈哈哈!」抬著地主祭司的武卒們笑了起來,大聲嘲弄道:「我們公子會不會後悔且不知道,但你馬上就會後悔了,而且是大悔特悔、大吐特吐。」

    說著,武卒就拿瓢舀起一瓢糞水灌入地主祭司張大的口裡。

    「稀里嘩啦!」地主祭司無比厭惡的將糞水吐出來,雙手捧著喉嚨,身體猛的抽搐了幾下,好像一隻大蝦般躬起了身體,緊接著就朝地上大吐特吐。

    「妙,妙!每一次看都覺奇妙。」一旁趙午大笑著,對王越道:「真是想不到,這日常的穢物,竟有此等破除地主神力之效,叫這位能掀起一座小山的上德祭司連常人都不如。」

    王越點了點頭,他是專門過來看穢物破邪之術成效的,而從這位新被擒獲的上德祭司身上反應來看,得聯軍十餘萬武士、武卒見證認可,此糞水破邪之術效力已經是不弱了。

    「傳本公子命令,關乎此數位祭司之處置,當派遣數隊千人之軍,攜其去往整個淮上,聚眾宣揚穢物破地主邪力之能,讓我淮上五國黎庶皆知此法。」

    「另還須小心看管他們,不能叫他們也如上午校場上那位祭司那般自殺了。」

    「諾!」隨行傳令的淮伯祭司看著同為祭司的地主祭司受此等境遇,似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微微猶豫,但還是應諾,稍後卻小聲對王越道:「公子,關乎此事,我主想與你相商reads;。」

    「關乎此事?」王越點了點頭,想了想道:「此地不宜說話,稍後我便回帥帳。」

    淮伯祭司應了應,將消息傳於淮伯,王越接下來與趙午交代幾句,就同淮伯祭司返回帥帳,不及片刻,淮伯的意志就跨空而來,臨時依附至祭司身上。

    才過來,他就露出一副苦笑的樣子,道:「公子,今日本伯都不知該如何說你,你日後也是要為神祇的人啊,如今開此先例,難道就不懼他人也以同類方法對待你及你之祭司?」

    「唉。」地主嘆聲道:「本伯素知公子智高,但此事實是有些不智啊。」

    聽著淮伯之言,王越便笑了起來,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大之事,原來是這個,不過淮伯畢竟不比他人,乃是接下來很長時間都須依仗之盟友,所以此事卻須好好解釋,以免使合作生出裂痕。

    「蛇余公子,你竟還笑的出來,對那地主,本伯瞭解可謂是極深,今日他沒能阻止公子開此先例,回去後必定有學有樣,說不得變個法子就拿來對付象國的商龍君乃至本伯啊。」

    「那淮伯大人您的意思是?」

    「事情既是已經發生了,本伯還能怎樣。」淮伯無奈的說著:「當然只能面對了,公子你既是笑的出來,那就拿出個解決之法來。」

    王越想了想到:「解決之辦法,那自然是有。」

    「但在此之前,我有一個故事,與此事有關,不知大人可否稍稍靜心一聽?」

    到底是王越過往之多智給足了淮伯他智略超人之印象,沒什麼猶豫,淮伯便點頭道:「公子且說。」

    王越道:「從前陳國有一人,欲偷一座巨大的銅鐘。」

    「此鐘既大,搬運就自不便,於是他拿出大錘,想以錘將銅鐘擊毀,方便帶走,但大錘敲擊必定有聲,會驚動鐘的主人,對此他想了個辦法,那就是將自己的耳朵摀住,捂至聽不到聲音,如此就自覺別人也聽不到,結果在擊毀大鐘時被聞聲而來的主人輕易擒拿。」

    「此偷鐘者未免太蠢了罷!」故事才一聽完,淮伯便笑了起來,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疑惑道:「公子你是說,本伯就是那位掩耳盜鐘者?」

    「就以大人之才那一番言語,難道不是嗎?」

    「穢物破邪此等方法,如此簡單,大人認為本公子不用,其他人難道就也不會用嗎?如果是這樣捂著耳朵的話,只怕哪日同類的方法被用於大人身上,而大人卻無防備,那才是最可怕的。」

    淮伯想了想道:「本伯倒不全是這個意思,只是害怕此事後的局勢失控啊。」

    「公子今日之先例,於神祇而言,就是昔日越荊爭霸首開兵不厭詐之先例,在此之前,天下間的戰爭都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陣列而戰,於此之後,各國為求勝利就無所不用其極了。」

    王越搖了搖頭,道:「淮伯大人,您也是活了數千年的存在了,難道竟不知你死我活之斗本就該是無所不用其極嗎,還或許是大人於此所謂的規矩下安逸的太久已經忘記了呢?」

    淮伯聽此面上猛的一震,微微沉默片刻,又深吸了一口氣,才正色道:「多謝公子提醒,今日之事,公子您是對的,也確實如公子所言,本伯自上回天地殺劫以來,已經安逸的太久了。」

    王越點頭道:「大人明白且不因此事而生出嫌隙就好,那麼接下來我還是告知大人應對之法吧。」

    ...
V123210 發表於 2017-6-5 00:29
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三章 應對

    「關乎穢物破地主神力之法,又或同類方法,應對之法有兩種。」

    「一種是被動,只能單一應對此法,另一種是主動,但凡建立於此法原理之上者,皆可以此應對。」

    「既大人只問起如何應對此法,我便先說被動之法。」

    「淮伯大人您之力量,可分為根本力與衍生力。」

    「根本力乃是神力直接轉化駕馭的淮伯之力。」

    「衍生力則有多種,一種是淮伯大人以神力鍛造出真身之力量,又或是以神力煉製出不含任何神力運用卻有著強大力量的寶物之力量,第二種就是大人以神力催浪,為此浪推出的餘波,或者以水流投出的不含任何神力的高速巨石等類似力量。」

    「和根本力為各種人心手段制約不同,衍生力卻是不受任何限制的reads;。」

    「不錯,不錯。」王越尚未說完,淮伯就已明白,頷首道:「公子這番根本力與衍生力之論卻是精妙,所謂糞水穢物對神力的殺傷和破壞力,乃須其接觸到本伯之根本力才可。」

    「本伯面對此力,只須神力為本,衍生為用,則其對本伯半點辦法皆是無有。」

    「這是被動應對之法,那主動之法又是如何呢?」

    王越笑道:「此類法之本質,說到底還是謠言,只是信的人多了,就可對神祇造成殺傷,甚至衝擊神祇之神位,大人要應對此法,只須想法破此謠言就可。」

    「上午時,地主為何想要降臨呢?他不正是想在糞水中施展地主神力破了我之謠言麼?」

    淮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本伯明白了。」

    「其實大人若有應對天下謠言之能,則也可以此能力引導天下人心,只消一條看似合理能為億萬黎庶接受的謠言,引得天下人心之怨氣質疑朝敵對神祇散發,說不定就可輕易將此位神祇拉下來呢。」

    「正好,我受此啟發,對此位大人害怕之地主,恰恰想出了一條此類謠言。」

    「什麼謠言?竟有如此大的力量?」淮伯好奇問。

    王越笑著說:「大人可知糞水有肥田增產之效?」

    糞水、尿水有肥田增產之效,於此世農夫並非什麼大秘密,只是並未系統推行,並未大規模傳播,但以淮伯的眼界還是知道的,便答道:「確有此事。」

    「好,那我便要問了,糞水為何能肥田增產呢?」

    「這卻是有幾分奇怪啊?如此污穢的惡物,竟能肥田增產。」淮伯疑惑道。

    王越似猛的想到了什麼,驚喜著說:「此事會否和糞水能破地主神力有關呢?」

    「和破地主神力有關?」淮伯微微一驚,緊接著幾倒吸了一口涼氣,無比震驚的看著王越,道:「若按公子之言,豈不是說大地中,有使土地變得貧瘠的原因?而這原因乃是和地主有關?」

    「可不是嗎?」王越笑道:「如果不是這樣,糞水怎會有此等功效?」

    「所以,接下來,事情就很簡單了。」

    「天下農夫於農事上辛勤一整年,可是收成多半不能令人滿意,很多人甚至還因此而餓肚子、甚至餓死都是有之,所以田地收成不好,是不能怪他們不夠勤奮的。」

    「那就只能怪地主?」淮伯問?

    「不怪他怪誰?」王越冷笑道:「他是大地之主啊,不管他是抽取了大地精華、於使天下土地變得貧瘠的基礎上鑄就的神位,還是他存在本身就對農事有妨礙,總之都是他的錯。」

    聽到這裡,淮伯操縱的祭司身體,幾乎顫慄起來,道:「如果不是知道糞水破地主神力乃是公子生生捏造出來的東西,聽了公子這話,哪怕本伯都會忍不住認為這是真的。」

    「尤其是糞水確實可以肥田增產啊。」

    「淮伯大人此等存在都會信以為真,那天下間那些愚昧的、缺乏見識的、整日忙於農事的、生性有著推卸責任本能的農夫們會如何看待此事呢?」王越冷冷的問。

    「地主神位危矣。」淮伯肯定道:「他必定會為天下間無數農夫的怨恨、質疑所擊垮,不僅如此,只因糞水肥田增產著實有用,他們今後每年春耕時以此肥田,恐怕都會想著地主之惡reads;。」

    「這就是讓地主神位崩潰後,想要借神廟和麾下勢力重組此神位都不能了。」

    「公子之法,實在是太厲害了。」

    「那淮伯大人敢不敢開此先例呢?」王越笑問道。

    「如何不敢?」淮伯道:「但是卻須準備充足,將人手安排於天下要地,能夠一夜間將謠言散佈天下方可行此事,如此本伯就不畏謠言為其他神祇所破,更不懼其他神祇以此法針對本伯了。」

    「如今大人可還有其他畏懼或顧慮?」

    「沒有了,沒有了。」淮伯喜悅之意溢於言表,再與王越說得幾句就行離去,只看他去時的表情,王越就知道,蔡國的那位地主麻煩大了。

    接下來,淮上聯軍之諸般運作就皆上了正軌。

    十萬精銳聯軍整訓不歇,其餘二十萬兵車依舊日夜不停順著淮水流域借水運而來,與之同來的還有糧食以及各種物資,也包括北上所需民夫之類。

    等過了不到二十餘日,原本自荒地開闢出來的軍營,已經變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城市。

    不出意外,在這場大戰過後,此地也將會有一座鎮邑興起。

    只是隨著精銳聯軍日益成型,又有相關武器等軍事物資的陸續配齊,變得像模像樣,聯軍北上的日子也日益臨近,軍營中氣氛漸漸變得一片肅然。

    不論是淮上貴族又或是將率先出發的十萬精銳聯軍武士、武卒皆變得有些緊張,但就在此緊張中,營中一切事物卻也格外有序。

    「淮上精銳聯軍,以你的眼光看,練的如何了?」帥帳中,王越問趙午。

    「大體來看,其中最精銳的三萬人,比起昔日溧南莊園一戰後的無當軍已強上不少。」趙午答道:「但是軍心、士氣、戰意等,卻遠無法與無當軍相比,只是比昔日舊軍略強。」

    王越微微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無當軍士的軍心、士氣是建立在一系列制度之上,而這制度卻是無法在淮上聯軍中推行,所以哪怕是同等訓練、同樣的戰法,同等的實力,他們都是遠遠比不上無當軍的。

    「其餘七萬人呢?」

    「其餘七萬人則差了些,但卻不遠,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沒經歷過戰事。」趙午擺手道:「近二十年來,淮上太過安逸,五國之間無有紛爭,哪怕各地大夫的私鬥都是極少。」

    「我認為,只要北上過程中破一兩城邑,藉機會讓他們見識見識,殺殺人見見血就會不同了。」

    「教導隊的武士如今如何呢?」王越又問。

    「那群教導隊的武士?」趙午笑了起來,道:「自從他們為無當軍士擊敗,知道自己於大夫貴族們的價值大大減低,就老實了許多,一個個可是拼了老命的訓練。」

    「他們如今對於無當戰陣諸般都已經十分熟練,甚至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完成無當軍陣最難的龜甲陣,從這一點來看,他們擔任聯軍各百人隊之指揮綽綽有餘了。」

    「既是如此,大軍開動北上的機會已經快成熟了,只消將教導隊的武士安插入聯軍,再訓練幾日磨合,演練一番大兵團作戰就可,申國那邊沒傳來更壞的消息,竟還能堅持一二,那本帥便救他們一救。」

    想了想,王越就對門外候著為他傳令的淮伯祭司道:「傳本帥之命令,通知淮上貴族共議出兵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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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四章 戰略

    「敬禮。」一間巨大的帳篷外,門口守衛執勤的武卒昂首挺胸,乾脆利落右手一拳錘空於胸前,高聲道:「淮上聯軍總參謀部部長總督五國聯軍諸事大將軍蛇余公子王越到。」

    帳篷的布簾被掀開,王越在申到和趙午隨行下,自帳外跨步進入。

    帳內,整個淮上貴族都早已經在等待。

    「敬禮!」於聯軍總參謀部中擔任要職的海西大夫猛然起身,率先如門外武卒敬一軍禮,其餘人等,不論國君、大夫齊齊起身同時一禮。

    王越隨之回禮,目光掃過營帳中諸位國君、大夫。

    二十餘日時日不長,但整個聯軍自上而下,卻已經是煥然一新,他一力推行的軍制、軍法、軍禮,已然得到了全面的貫徹和落實,各位國君、大夫們今日的軍禮,只是其中一項。

    略微打量,王越行至最上席處,徐徐跪坐而下。

    「趙午,將此次北上主體作戰計畫散發下去。」趙午立刻行至一旁,將手中捧著大疊羊皮,按照相座次順序,一張張傳至各位淮上貴族几案上。

    海西大夫率先接過羊皮,頓微吃了一驚。

    羊皮上是一張地圖,囊括淮上五國北部、申南以及整個蔡國南部,他吃驚的不是這些,而是此圖與他過往所見任何地圖都不同,竟是無比清晰而工整。

    只是一眼看去,他就明白各處山川、地理、城鎮的位置,而一旁還有個標尺,寫明了地圖上每一定的距離,換算成實際有多遠,轉過頭去,看旁邊大夫手中的地圖,竟是與此不差分毫。

    片刻,帳中響起了一聲聲驚嘆。

    其實關乎王越特製之此圖,淮上貴族們大體也是知道,畢竟當時王越向他們索取了各地地圖,又請了諸多畫師,但很顯然,他們從未想過王越會拿出一張如此精確詳細之地圖。

    「各位國君、大夫,整個淮上貴族們,自上回上庸會盟聚兵之議後,到今日已經近一個半月,如今淮上最精銳的十萬聯軍已經整訓的差不多,北上時機已經成熟。」

    「所以,今日將諸位都聚集於此,共議此出兵事宜。」

    王越淡淡的聲音在帳中響起:「你們現在看到的地圖,就是此次淮軍北上之主體計畫,地圖上的箭頭代表我軍主攻、主守之方向,今日本公子將此計畫拿出來與諸位討論,就是於貴族議會作最後一次確定。」

    「此計畫一旦確定下來,就當全心落實,不得再有任何異議與疑問reads;。」

    「現在,各位貴族中哪位若有疑問,本公子可盡與他解答。」

    眾貴族相視一眼,盡低頭看圖,此圖簡單,王越之主體計畫,更是簡單,不過不多的線條就畫了出來,他們皆是可以看懂,片刻後,呂裡大夫直身一禮。

    「蛇余公子,本大夫見此圖上之計畫,似乎公子並不準備率聯軍離淮上太遠?」

    王越微微點頭道:「呂裡大夫說的對,此計畫中,我聯軍主體並未出離淮上太遠。」

    「這主要是考慮到數千乘聯軍的後勤問題,大夫掌管後勤當知道,我軍北上戰線拉的越長,糧草及物資補給難度都會呈以倍計的增加,若是行的太遠,甚至無須蔡國兵車攻擊,我聯軍就會支應不上。」

    呂裡大夫道:「確實如此,若按公子此等計畫,我軍後勤一項可就是無比輕鬆了。」

    「後勤是輕鬆了。」海西大夫直身道:「但是否能夠達到我們聯軍之目的呢?」

    「當然能夠。」王越道:「此次我軍北上,行的乃是陽謀之略。」

    「首先由我最精銳十萬聯軍一部,由陽翟直攻入汲地,務求在短時間內清除汲地一切敵人,然後在此轉入守禦狀態,等待後續二十萬聯軍跟上。」

    「各位貴族且看,蔡國之汲地諸邑地理位置乃是於申國之東,於象國南部,淮上景國、仇國之北,同時是蔡國向西入申之唯一通路,此處戰略意義可謂是極為重要。」

    「我淮上聯軍只須卡住了汲地,則攻入申國的汲地兵車頓失後方,又因汲地兵車武卒皆是於汲地征發,各位試想一下,若汲地武士、武卒們聞聽自己家園為我淮上佔據,他們還有多少心思在申國呢?」

    淮山貴族齊齊點頭,海西大夫道:「公子只此一手,申國壓力大減,而若無汲地兵車的壓力,申國僅其本身之力,動員一切力量的話,或就可應對渚氏以及自象國橫穿其後方那隻馬軍了。」

    「至於汲地兵車膽敢回擊,我淮上精銳聯軍以逸待勞,又有全新戰法,也當可以輕勝。」

    王越道:「這就是我軍北進計畫的第一階段奪佔汲地,接下來進入到第二階段,淮上二十萬聯軍跟進佔據盤踞汲地與陽翟一線,將汲地化為我淮上十萬精銳聯軍於蔡國的大後方。」

    「我十萬精銳聯軍自守地中解脫出來後,則當圍繞和背靠汲地進行作戰,向西入申國可破渚氏解救申國,向東可肆虐蔡南諸邑,震動蔡國,向北也可對象國進行聲援。」

    「如此,此次我軍北上之戰略形勢當擁有絕大優勢,一切主動權盡操於我手。」

    「各位且看地圖,精銳聯軍西進申國滅渚氏,不僅削弱蔡國力量,更是將申國解救出來,同時乃是壯大反蔡力量,北上聲援象國,則蔡國攻象兵車必定分兵。」

    「其分的少了,我隨手破之,其分的多了,則像國壓力大減,至於向東……」

    王越笑了笑:「無須向東,姜國、庸國北部尚呂等諸邑就都不敢輕易南下騷擾,因他只要敢如此做,我軍東出就可輕易破其家,更截斷其歸路,再有國內剩餘軍力配合兩相一擊,其必定全軍覆滅。」

    「精彩!」海西大夫讚道,片刻帳中諸大夫齊齊贊之,但陶國國君卻道:「寡人對軍略涉入不甚深,卻也知公子之計畫於此而論,可謂是精妙絕倫,只是卻有一點疑問。」

    略微斟酌,陶國國君道:「於此計畫上,公子似乎並未有任何尋找與蔡國進行決戰之意?若是如此,我們如何能夠擊敗蔡國,再將失地收回呢?」

    仇國國君也道:「陶國國君之言,也是寡人之疑問reads;。」

    王越點頭道:「兩位國君有心了,這就是我此次計畫中的第三階段,此階段我軍並不會尋找蔡國主力進行決戰,而是等著蔡國無法忍受主動來戰我,事實上我之計畫整個三階段,其目的都是如此。」

    「具體的戰略,接第二階段,起先依舊是二十萬後軍盤踞陽翟、汲地一線,由我十萬精銳聯軍出擊。」

    「到此時我這部聯軍可不再僅僅是聲援象國,乃當尋機殲滅其應我之分兵,隨後可由象國攻入蔡中,也可直下蔡南,甚至直插其攻象兵車後方斷其後路,尋求與象國商龍君內外一擊將其覆滅。」

    「各位,若你是蔡國統帥,於此局勢下如何抉擇?」

    淮上各貴族皆笑道:「必當除我淮軍精銳為後快。」

    「錯。」王越否定道:「實際上至此戰略局勢,蔡國已經是極為艱難了,其滅象事已絕不可能,偏偏我軍又可於其後方四處放火,甚至配合象國、乃至申國之力有覆滅他之能,他除卻退兵已無他路。」

    「而其一旦退兵,我軍既可尾隨尋求戰機以殺傷其有生力量,若無機會,象國之困卻由此徹底解開,接下來就是我淮上、象申三方聯軍戰略反攻之時了。」

    「我軍作戰計畫也將真正進入到第三階段的核心:東進蔡南。」

    「所謂東進蔡南,乃是建立在象申危機盡已解脫的情況下,我精銳聯軍後方二十萬駐於陽翟、汲地一線的兵車,戰略性向東進蔡南,化蔡南為先前之汲地,同時聯軍後勤也不再是由景國方向供應,轉而由庸國暨南方向,其供應難度與在汲地時實際上差不多,可以輕易支撐我聯軍久駐。」

    「有蔡南為後方,我十萬精銳聯軍則可輕易自各個方向出擊襲擾蔡西、蔡中、蔡東之全境,迫使蔡國忍無可忍南下尋我軍進行決戰,繼而一戰將其擊敗而獲全勝,此後更當乘勝追擊將蔡國重創,使其傷筋動骨。」

    「如果蔡國人不來呢?」一位大夫道。

    「蔡國人不來?」呂裡大夫冷笑道:「其不來豈不是坐看我淮上收回昔日失地成為既成事實,並且還須忍受蛇余公子十萬精銳聯軍四向出擊、攻城略地?」

    「若其由蔡中攻入汲地呢?」

    「那他們簡直就是找死了。」海西大夫道:「我軍只須往蔡中一切,就可斷其後路,所以最終蔡國人只能、且不得不尋求與我軍之決戰,並且須越快越好。

    他直身朝周圍一禮:「各位國君、大夫,關乎蛇余公子此番計畫,我再無任何疑慮,並且認為,再不會有比這更好的計畫了,若能得到完全的落實,我淮上必可輕易獲得本次北上想要的一切。」

    「穩紮穩打、步步為營,若能完全落實,此略可得完勝,幾乎無大風險。」陶國國君笑道:「寡人也再無任何疑問,天下間恐怕也再無此等好做的生意了。」

    「諸位國君、大夫,你們如何看?」王越又看向其他淮上貴族,其皆言無疑問。

    於是王越最後看了看几案上近來花費了他無數精神的戰略計畫,道:「既是淮上貴族再無任何疑問,此次我聯軍北上之計畫就此確立,接下來就全靠各位一齊努力將其化為現實了。」

    最後一番與淮上貴族之議,將戰略計畫議定,聯軍動向就再無疑問。

    散會之後,各國君、大夫們就各自回到自己所負責的諸部開始準備,此次北進之前,卻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登壇拜將,於三千乘兵車三十萬武士、武卒面前正式確立王越於此聯軍的絕對權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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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五章 鑄神

    登壇拜將乃是當世武人至高之榮譽,其禮絕不容輕忽,淮上貴族們自散會後就開始準備,先是調集數千民夫連夜於越發擴大之校場中心修築土石高台為壇,其各自也在第二日行齋事。

    所謂齋者意即「整和齊」,行此事乃當沐浴全身更換新衣禮服,不飲酒不吃葷,不與妻妾同寢,減少一切娛樂活動,借此達到身體、精神以及身外之整、之齊。

    對此,王越身為主角,也自當不例外。

    登壇拜將的榮譽他不甚看重,於他而言,更重要的是有三十萬以上的人於此場合對他高強度的認可、認同,試想龍巢湖神僅數萬信眾,就鑄就了神位,今日此等強度的認同之力,不利用一番豈不是太可惜。

    正好王越近來於神位上已頗有些想法,卻是正好可以驗證。

    於是登壇拜將一日前,他幾乎放下了手中一切其他雜事,將身心皆調整至最於最巔峰狀態,迎接此日的到來。

    第三日清晨,天色微亮,暗淡的月亮還未徹底沉入大地,東方天際已經隱約泛出一縷金黃reads;。

    帥帳前,聯軍中最為強大的超階武士以及無當軍中武士、淮伯神廟祭司,都在列隊等待。

    旁邊是一尊虎式流銅鼎,內裡焚燒著香草,香菸裊裊在其上升起,瀰漫整個帥帳周圍。

    「大將軍,吉時到了。」一位淮曲祭司朝帳內喊著,隨即遠處成排左右散開的樂士,打鐘的打鐘,擊缶的擊缶,敲罄的敲罄,彈琴的彈琴,鼓瑟的鼓瑟,片刻之間絲竹曲樂已經響起來。

    帳中,王越一身虎肩青銅甲衣,外套黑色戰袍,身背朱紅的披風,卻是英武不凡、顧盼生威,聽著淮曲祭司的喊聲,他徐徐自主案前起身,跨步出得帳門,早有一輛六馬的銅車在前等候。

    「請大將軍上車。」淮曲祭司大呼聲中王越上車,趙午和申到一左一右同乘,趙午背弓按劍,申到立於車前,揮前一鞭,六馬得得得的就徐徐前行,列隊等候的武士們左右齊齊跟上。

    一路徐行,不時就有大夫自前方步行加入其中,到得最後,淮上五國君王及淮伯都出現在隊前,為此戰車前導開路,一路穿過中軍諸帳,終於到得校場。

    此時校場在一番休整下比之來時又大了許多,整體為正方以橫豎中線劃分為四個片區,每個片區皆有七八萬武士、武卒合擊三十萬人密集的列隊等候,見得車來,瞬息間校場上無數武士、武卒齊呼。

    「萬勝!萬勝!萬勝!」

    王越立於車上,才一至此,就感此萬勝山呼撲面,夾雜著無匹強大的意志,更隱隱溝動天地間某股冥冥彙集成河流洶湧而來,只沖的他彷彿身心都要為之顫慄。

    他深吸了一口氣,自那冥冥的意志中,恍惚跨越了時間長河,看到許多年前一個類似卻更為隆重的場景,諸侯牽馬、天子執鞭、神祇以為前導,上萬乘兵車山呼海嘯齊呼萬勝。

    這是此世成天子拜將的影像啊。

    於此恍惚間,萬勝之山呼已停,車已順其南北縱線空出的道路行至連夜趕工的土石高台之前,王越再看向左右,只見無數雙激動的眼睛,放出火熱的眼神,四面八方射落而來,好像要將他點燃成火炬。

    「請大將軍下車登壇。」隨行的淮曲祭司高呼著。

    王越負手而出,緩步踏著階梯,徐徐沿之而上,大風吹拂,掣起他身後朱紅披風烈烈作響。

    等到上得近三層樓的高台,整個校場武卒皆可將他仰望。

    淮曲祭司夾雜著無比久遠混沌蒼茫的聲音,開始頌唱成天子伐象之《成誓》。

    「萬勝!萬勝!萬勝!」隨之,山呼海嘯般的萬勝聲再起。

    此禮之後,五國君王和淮伯在高台下列隊,六位武士各自托著一個銅製托盤,托盤上都有著一枚虎形青銅小印,這些就是五國將印、帥印,最奇特的一枚旋龜狀的是淮伯之神印。

    隨著五國國君和淮伯雙手自托盤中接過小印,登壇拜將中最為隆重的授印禮到來了。

    淮伯在前,五國國君在後,無比莊嚴肅穆,邁著高貴優雅的步伐,在萬眾矚目中開始登壇。

    「蛇余越,此次聯軍北上,就拜託公子了。」登壇後,淮伯率先行至王越身前,一聲拜託,手捧神印,躬身俯首,重重一禮交託於王越身前,其餘國君隨即跟上,皆是大禮托印。

    王越卻推讓道:「蛇余越何德何能能受此大印?」

    於是淮伯及諸國君再拜請託,如此三辭三讓,王越終「勉為其難」自淮伯及五國國君中接過將印,在淮伯及各國國君簇擁下,一枚一枚的將將印高高舉起,示與下方聯軍武士、武卒看,每一枚將印之舉起,就引起下方一陣山呼reads;。

    此等拜將大禮,無論是君王前導,還是三次請託,皆是於萬軍中將大將軍之位襯托至極高極重之境,而將印的請託,更代表著一*士大權的交託,完成交託後,王越名正言順的成為淮上五*士最高長官。

    接連舉起六枚印章,迎接六次山呼,主持大禮的淮曲祭司通過隨各軍之祭司傳信,又大呼主持,引領著高台周圍數十萬武士、武卒朝王越這位淮上大將軍行參拜之禮,如此三拜方自禮成。

    登壇拜將之禮,至此而結束,當然如果按照程序,這時是該結束了。

    但王越卻出人意表的將六枚小印都捧於手中,再次高舉起來。

    「蛇余公子,禮已經成了。」簇擁於一旁的庸王小聲提醒著,其他君王也是頗為詫異,但淮伯看著王越此番動作卻是一驚,隨即目光一凝,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道:「蛇余公子,你這是……」

    王越對淮伯笑著點了點頭,剎那間就有不盡的威嚴自他身上散出,隱隱當日執法之申到有些近似,卻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玄妙在其中,淮伯感知中他隱然已經和這整個聯軍所有人成為一個整體。

    再不用去細感,淮伯就已經知道,王越身上已經發生了某種翻天覆地的變化,自此變化之後,除卻沒有鑄就一個強大的神祇真身,以及神力積累遠不及他這等老牌神祇外,於位格上已然與他平齊了。

    淮伯無論如何也是沒想到,王越竟是借此登壇拜將之機鑄就了神位。

    隨即微微一嘆,這是否太冒失,太過於急於求成了呢?沒有任何造勢與準備,僅是借登壇拜將數十萬聯軍彙集過來的某種認知鑄就出的神位,能是什麼神位?神位能轉化的神力領域又當如何?會有何限制?

    如果此認知中不能誕生出強大力量,又或者限制巨大,則此神位哪怕成就了,也是個廢物神祇啊。

    這種事又不是沒有,事實上他看的太多,在數千年前,不明神祇神位及領域奧妙,許多存在匆匆鑄神多是此類,可是除卻少部分鑄就了強大而存活至今,其餘已盡淹沒於時間長河裡。

    但淮伯稍稍一思就想到,以淮上聯軍認知構築的神位,必定是與聯軍相關,無論如何其力量對整個聯軍乃至此次北上與蔡國決戰都必定有所助益,這卻總歸不是壞事,再說王越雖無神祇真身,但有本體,此神位若是不行,大不了將來想辦法散去,然後再借蛇余一國之力重鑄其他就可,這過程中也不過是精神本源受創,無非是花些時間調養罷了。

    於是,王越在此時鑄神也就可以理解,淮伯只當他是在為此次北上戰事做準備。

    兩人之對視,只是幾個呼吸間,王越高舉將印,並未做太多事,只是高聲朝下方喊了聲「萬勝」,便結束了此次登壇拜將之禮,隨之借此儀式之聚兵接連對精銳聯軍一部作安排,先讓暫作精銳聯軍百夫長的無當軍士退出各訓練隊伍,又將教導隊武士分派替換他們,只待再整合幾日成型他便會率此軍出兵北上。

    等到這一切都做完,王越及淮上貴族都漸漸離場,淮伯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天下任何神祇其力量來源於人心之肯定認知,但凡擁有神位者,無不希望自己的名號及能為被傳的越廣越好,如此方能收穫更多的認知源源不斷靠神位轉化為更強大之神力,可是今日王越神位既已鑄就,卻竟是全無半分宣揚之舉動,這卻是萬分奇怪之事。

    他有心去瞭解,但諸神祇之神位核心奧妙,關乎一位神祇存在之根本,乃是要害所在,兩人哪怕是盟友卻也是不便問詢,便只得將此疑惑壓在心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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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六章 吳家

    登壇拜將之大禮後幾日,由淮伯定下了個好日子,於拜將後第四天,王越統帥劃歸精銳的十萬新軍就在淮上未隨行貴族的送別下準備起行。

    其實如是趕時間,第三天就可出行,非得選個好日子也是無法。

    這個時代的人就信這一套,似乎覺得不選吉日之出行,就是失敗之預兆,而吉日出發能得天保佑,有助於戰事,但到底有沒有呢?當然有,因為他們信這一套,於吉日出發就可增加上到國君、大夫下至武士武卒們的信心,對於軍心、士氣大有助益,反之則必定跌落。

    有鑑於此,王越也自不會反對,於是第四日就第四日了。

    難得的是拜將後的三天裡,有過一陣陰雨,到這一天雨過天晴,卻果是個吉日。

    見此天氣,各位淮上貴族許多面臨決戰大國時骨子裡的惴惴都消失了,個個似乎都是信心十足,儼然有此吉日保佑,淮上聯軍此次北上必定大捷歸來。

    如此,王越只能感嘆吉日的厲害了。

    於是就在這吉日裡,十萬大軍在一番救援申國、收回故土、保衛淮上誓師後,與相關隨軍民夫在軍營外徐徐拉出了一條綿延近二十里的長龍向北而去。

    大軍之行進浩浩蕩蕩,速度只能稱的上不疾不徐,卻是和許多電影電視中大軍奔跑著前進完全不同,按照這個前進速度,一天行軍能走個三四十里地就已經是頂天。

    但王越卻知,這實際上已經是不慢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快。

    換成組織的不好的,又是如此大規模的軍隊,早上起營就是小半天,沒走多少路就到午食,用完午食再起營走不得多遠就是傍晚,於是須提前安營紮寨再就晚食,一天行軍不到二十里地的都是有之。

    如果再碰上些什麼問題,就更不消說了。

    而且,在此行軍過程中,需要考慮的問題還有很多,諸如這夏日炎熱,長途行軍的武卒會否中暑病倒,這個問題若不考慮,指不定行軍就將軍隊行垮了的,另外更還須在長途行軍中注意保持武卒之體力。

    不比火器時代士兵們扛著槍一路小跑一百里地,上戰場只須手指一動扣動扳機就能殺人,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靠的就是近身全力搏殺,體力都拿去奔跑趕路去了,一旦上了戰場不是等著被人殺麼?

    古代有個成語叫以逸待勞,說的就是坐等敵方長途行軍而來,再以自身之整裝攻敵之疲,這樣己方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上都可大佔優勢reads;。

    最後還有個關鍵問題,後勤能否跟得上。

    如此,基於這種種原因,此世多數大軍是玩不了急行軍的。

    「大哥,這就是地主祭司來消息中以一敵十破暨南大夫蛇余公子訓出來的武卒?比起我們的武卒可是差的遠了。」大軍前行,旁側過路的村邑裡,夾雜在村民、客商中,一位武士看著這長長的隊伍不屑道。

    他的一側,站著的是一個年約四十幾許近五十的中年男子。

    此人一身商人打扮,卻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眉目間不自然流露出來的狠厲和周身瀰漫的行伍氣息。

    男子微微點頭,道:「雖比不上,但我們絕不可小看,你看這如此龐大的大軍行進,能於此等速之下,都保持著井然有序,似乎隱隱成戰陣,此等軍容天下除卻陳國外,還於哪裡可見之?」

    「有此軍容,這只軍隊只須經歷幾次戰場,就是一等一的強軍了,如果再配得擊敗暨南大夫那種據聞前所未有的靈活戰陣,或許能當此軍的天下已然不多。」

    「那位蛇余公子,果是不凡,無怪乎能叫地主都為之忌憚,原本我還指望其祭司破壞道路,能為我爭取些時間,結果地主竟連其祭司都不敢放著靠近其軍數百里以內。」

    「唉,這下卻是頗為棘手了。」

    「棘手在哪?」武士問。

    男子道:「你看此行軍方向,並非由呂裡入申南,乃是由陽翟入汲地啊,若其一旦佔據汲地,則我蔡國對象、對申形勢都會為此改變,淮上之軍只須盤踞汲地,就可佔據絕對主動三向出擊,向西可援申、向北可威脅攻象之軍,迫使分兵以應,向東可威脅蔡南諸邑,使其不敢南下騷擾。」

    「只是可嘆,若我蔡國兵車能夠先南下淮上,掃滅淮上五國該是多好?」

    「如今倒是好,大半兵力陷在申、像兩國,至少短時間都難抽開身,只能眼看著淮上聯軍攻佔汲地。」

    「為何不能抽身,只能眼睜睜呢?」武士不解道:「我吳家統率國師千乘,如今既已經窺見淮上聯軍未來攜極大威脅之動向,難道就不能率軍阻止?索性與其大戰一場,催破他之鋒銳就是。」

    「此軍雖訓的極好,但畢竟未上過戰場,這時正是他最虛弱之時,而我軍皆是訓了數年,又與隨國經歷多番戰事,卻是最強之時,以最強擊最弱,哪怕其所為軍陣再被傳的神乎其神,又當如何?」

    「無非是花費些代價罷了。」

    「而我觀淮上聯軍之精銳,盡在於此十萬大軍上,其餘後軍皆不足慮啊,只須破得此軍,則整個淮上再無可敵我吳家統領之千乘兵車者。」

    「花費些代價?」中年男子卻道:「你說的輕巧,可是這恰恰是我們吳家花費不起的,國君將其直屬兵車盡托於我吳家,可不是拿來此等花費的,一旦花費了,我們對此千乘兵車的統帥也就到頭了啊。」

    「所以,除非可以完勝,否則我軍斷不可輕易出擊,而像這種陣戰,卻是我最為忌諱之事,再說我軍中兩百乘馬軍配合汲地、渚地之軍,滅申已是在即,於此等狀況下,是絕不可能抽調開的。」

    「於象都城下八百乘兵車,雖看似有可能,但是絕不可離開,甚至此事連提都不可提。」

    「為何不能提reads;。」武士不解的問:「這可是對戰局有利啊,而且將來淮上聯軍攻佔了汲地,威脅攻象之軍,到時候依舊是要分兵應他的。」

    「當然不能提,否則若戰局順暢還好,若是敗壞,地主和尚氏便有話說,言此戰非是不能破象,乃是我軍攻象出工卻不出力,以其於國內之影響力,則整個責任都會皆由我吳家承擔,支持我們的國君面上更是不會好看。」

    「唉!「說道這裡,中年男子一聲長嘆道:「論及軍略,我吳家天下無雙,又怕過何人來?唯獨這政略事,委實麻煩之極,若無此掣肘,蔡國此次數千乘兵車盡歸我吳家來全權統領的話…」

    「什麼蛇余公子,什麼大陳無雙兵勢,不過是笑話而已。」

    說完,他搖了搖頭,道:「走吧,該看的也都看到了,我們再將消息送上去,向國內提交不能阻止淮上聯軍入汲地之種種威脅,請地主務必盡一切努力,遲滯此聯軍行軍之速。」

    「若其能,可拖延至我大軍滅申或滅像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則將來局勢敗壞,也怪不得我吳家不盡力,實是地主和尚氏既壞了我軍攻淮大計,於此事上又無功啊。」

    「這種戰事打的。」旁邊武士重重拍在小樹上:「行軍打仗如此多的顧忌,只叫我吳家十分力只能出到三五分,能打勝才是怪事。」

    「別抱怨了,盡力而為就是,哪怕戰局不利,我們只須保住國君這千乘精銳之師就是有功無過。」中年男子道:「再說戰事這等事,充滿了種種不測事,未到最後誰也說不清楚。」

    「萬一說不定,淮上聯軍給我吳家一個大好機會數擊而破,則將來平淮大功便皆在於我吳家,到那時,國君少不得多邑大夫之封,我吳家在蔡國便算真正立足了。」

    「當務之急,我們還是盡快解決申國事為好。」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淮上精銳聯軍的行軍隊伍,卻不知發生了何事,忽然停了下來,兩人相視一眼,均是疑惑,武士想了想道:「或許是前段時日地主祭司對道路的破壞還未修復吧。」

    「大哥你也知道的,地主祭司破壞道路這一手對於普通人和少數人並不影響通行,只是繞一繞路,可是這大軍出行,有些東西是沒法饒的,必定會被堵塞啊。」

    中年男子卻驚喜道:「剛才說有不測事,這不測之好事就來了,我忽然想到,一介地主祭司破壞道路都如此厲害,若是地主親自上呢?蛇余公子有追查擒拿地主祭司之能,但地主親自出手,只消不正面衝他大軍,蛇余公子就是知道又還能拿他怎樣?」

    「可是地主貴為神祇,他會為此事輕易出手?」武士疑惑道。

    中年男子笑道:「此等關礙無比重要的大戰,究其原因還是地主和尚氏壞了我蔡國戰略大計,一旦戰局失利,地主和其神廟皆須擔大責任,他怎能不出手?」

    「而若是有地主全力出手,今日在陽翟到汲地的幾處山路上升起幾座石山,明日抄至淮上聯軍後路又是幾處,我看淮上聯軍都不用北上了,將大半時間用於饒山修路去吧。」

    武士眼前一亮,大笑起來:「大哥,此法實在是妙啊,這樣一來,除非蛇余公子能解決地主,否則他再高妙的戰略,麾下再強大的軍隊,都是無用武之地啊。」

    中年男子微微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滿臉笑意,哪有先前唉聲嘆氣的滿臉愁容,道:「此事之種種厲害我已通過秘術傳回上蔡我吳家子弟司職傳信處,想來不日就會通傳於國君和嬰相。」

    「以嬰相之能,必定可以迫使地主親自出手。」

    「這樣我們便可有足夠時間,等收拾了申國與象國,再來收拾淮上這蛇余公子。」

    ...
V123210 發表於 2017-6-5 00:30
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七章 道阻

    當吳氏兩人在一旁暗察精銳聯軍行軍時,王越的車正處於行軍隊伍的前列,申到和趙午都在上面同乘,這時申到正指著軍隊中間隨軍運糧及諸般輜重的民夫說話。

    「公子,他日若蛇余國復國,像許多事情都是可以交給國內的商人來做的,無論於國於軍而言,皆可放權於他們,由他們行商來滿足部分國家和軍隊之需要。」

    「這樣於一國一軍而言,就可省下許多不必要的行政,而減少了行政環節,也可省去每個環節官員、士吏可能存在的貪污,另一方面,一國之貨殖也可由此而興,天下貨殖者皆云集而來reads;。『

    「如此我們則只須收足足夠之錢糧,就可以錢由行於天下之商人手中獲取天下種種物資,像北狄的馬、蔡國與淮上的鹽、越國的劍、荊國的鐵、陳國的車、弓、弩皆可於其手中購買獲得。」

    「申先生的法是好。」一旁趙午聽著卻道:「但若我是這些商家,拿著一些殘次物資,苦無發賣處,卻向主管採買之官員行賄,許其半利,則想必多半官員、士吏皆會許之。」

    「如此我們花了錢,卻未必能得到想要的,得到了也是一些殘次品。」

    「敢問此事,先生可是有考慮到?」

    申到聽著微微點頭,趙午如此說,換個人來或許以為趙午乃是刻意針對,有挑刺之嫌,但他加入王越麾下也有小段時間,對趙午已有些瞭解,知道他是王越的左右手,個人能力、智計乃至各方面皆是上上之人,說話做事也是務實,便知道他是就事論事,當前所提之問題,也是此法施行過程中必定發生之事。

    稍微一思,他便道:「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既行此法,貨殖行商已得其利,其還敢如此行事,當以重法制之,那些敢損一國之力以肥一人之利之士吏,也當嚴懲,如此方可有震懾之效。」

    趙午點頭道:「但申先生,我國種種物資皆買於各國,如果我們與各國關係不錯那還好,若是一旦不好,其國對我國禁售又如何?到那時我們有錢也買不到,豈不是無物可用?」

    申到回道:「趙先生所言甚是,但工乃為本,商卻為用,既興商,豈能廢工,我國既是要以此流通之貨殖向外採購,同時也要壯大國內諸般產業,並以此渠道將產出的種種借此販賣出去。」

    「這樣我國既自貨殖流通中可獲取差價錢財、收納稅費,此工產出之販賣也是大宗可觀之收入,並且此等收入也會叫更多人從工,對此事更為積極。」

    「如此工商兩道卻是相輔相成啊。」

    趙午點頭,又問:「可是都去從工、從商了,誰還去種田呢?我倒認為這才是一國之根本,試想之下,若是無糧,連飯都吃不上了,那些工、商之類又有何用?」

    「不然。」申到道:「我認為,但凡任何產出之業者皆可歸於工之一系中,農事乃是工事之一部分啊,自當以工事之制去應之,只是當世之農事之制,相較於各國貨殖工事,實在是差距太大。」

    「天下列國莊園體系中莊戶,和貨殖商人麾下的工人,無論自做事之積極之性以及各方面皆是不能比,所以若能將農事徹底工事化,則天下農事之收成,必定還大有潛利可掘。」

    說著,他向王越探問道:「公子,您覺得呢?」

    王越自前方收回目光道:「申兄之言甚有道理。」

    「實際上關於農事工事化,我溧南莊園已有實行,工商之利也是興之,正是為將來復國作驗證積累和修正,不然任何新法實行,過程中皆免不了種種問題,若不及時查知,設想中的善法成為惡法也未可知啊。」

    申到想了想,點頭道:「公子言之有理,此類問題,我法家於許國遇到過,許多善法設想是好,但因觸及大夫、武士之利,其陽奉陰違之下,稍稍一變,反倒成了盤剝國人之法。」

    他輕輕一嘆,道:「最後國人之怨卻反落於我法家學派頭上,使得整個學派被迫離開許國。」

    王越聽著便笑了起來,法家碰到此種問題,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按往昔之記憶,古往今來也就是商鞅變法最為成功,其雖為舊勢力反撲車裂而死,但其法卻切切實實得到了完全的落實,由此奠定秦國橫掃*之基。

    商鞅之後,歷朝歷代,變法者不是被舊勢力反撲失敗,就是申到描述的那般reads;。

    這時趙午卻道:「公子,不論是興工商,又或是其他,許多基礎都是必不可少,就比如說道路交通?」

    「如今正好淮上數十萬聯軍去往汲地,其中聯軍精銳負責的是各路戰事,但負責我精銳聯軍後方的近二十萬大軍及隨軍民夫,只要蔡國主力未至,則不會有太大戰事。」

    「也就是說,此二十萬聯軍此段時間近乎空置,以我之見,這般巨大的人力空置過於靡費了些,或許可以以更好支應精銳聯軍後勤之由,叫他們及民夫將汲地諸邑的道路好好修上一修。」

    王越讚道:「趙午你前些時候管理莊園,識見卻是增長不少。」

    「此次淮上聯軍北上戰略,我之所以將大軍後方設置於汲地,既是此是最佳,同樣也考慮此二十萬聯軍及相關民夫可以為我未來蛇余國作不少建設。」

    「趙午你所言之道路交通事只是其一啊。」

    趙午道:「交通道路事確實只是其一,可惜聯軍駐紮汲地時間不夠長,不然公子還可使其糧食自給,叫其訓練之餘以開闢荒地行屯田事,等到將來大軍退去,則此田地皆歸我們所有。」

    「不過即便如此,或許僅是大軍安營紮寨,就可為未來之蛇余國開出幾處城鎮之基。」

    頓了頓,他正待繼續說,前方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三人之馬車也不能前行,只能被迫停車,王越回頭看向隨行於後方車架的淮伯祭司,大聲問:「前方發生了何事?」

    淮伯祭司與前隊隨軍通信的祭司略作溝通,回報道:「公子,是前方一段道路被各種奇形怪狀的大石擁塞住了,當前已經有許多武士趕過去正在清理。」

    「這應該就是前段時間地主祭司們幹的好事,他們對道路的破壞皆是自地下升起大石堵塞大路,此石擋不住行人繞路,卻可叫我大軍車輛無法輕易通行。」趙午道。

    王越微微點頭,感知了於天上巡邏的墨虺所在,藉著墨虺之視野向下直落前方。

    只見田野之間的車道上果是多了一堆自地面升起的亂石,覆蓋了車道及車道左右部分田間,而自堵塞處往後十餘丈皆是如此,見此狀況王越方知地主祭司於道路破壞之厲。

    這自地下升起的石頭,實是極為難纏。

    放到地球現代,王越年輕那會做工程的時候,對此等石頭,不是動用大型機械去鑿開,就是得放炮炸開,通常不多的石頭,就要費許多力氣,而放在此世,就須得派出大量武士,以武士之氣滲透破壞,哪怕人多力量大也是費時費力,至於換成普通武卒,估計一天都是清不開的。

    這還僅僅是一處破壞而已,如果一路上都是如此,那還如何行軍打仗?

    不過是地主祭司被嚇走前的遺留問題都如此麻煩,如今那些地主祭司雖遠遠躲開,於他主攻之汲地,可不知會幹多少同類好事?

    王越心知要應付神祇之力,除卻其他種種手段外,還是以同等力量應對是為最佳,但淮伯的力量離了淮水流域覆蓋處後只能勉強當通信使用,如此就只能靠他了。

    前段時日登壇拜將他藉機鑄就神位,既是有機會,而這番考量也是極重要之原因,便對淮伯祭司道:「傳令下去,叫全軍稍安勿躁,此事本將軍自會處置,稍後就可恢復通行。」

    「另通知清理道路的武士暫且慢來,等我施展神通為他們助力後再行繼續清理,擊碎的大石也無須往道路兩側拋灑,當調集一批工匠去往前方,武士們擊碎的大石皆由他們將之鋪撒於各處路面。」

    ...
V123210 發表於 2017-6-5 00:30
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八章 軍神

    「諾。」此位淮伯祭司應諾傳令不提,隊列前方,近百的武士正彙集在亂石堆前,各自施展拳掌之力,透過接觸,將氣力滲入亂石之中,再行內爆將其炸開,因為武士數量多,清理亂石速度還是頗快的。

    尤其是其中一位上位武士,每一次出手皆是七八千斤之巨力,運力又是極為精妙,往往隨手一擊,將半人高的大石打的粉碎,甚至還有餘力將碎石掀飛出去,幾乎每一次出手,都引得後方武卒們一陣歡呼。

    這時一位淮伯祭司將後方王越的命令傳達了過來。

    「大將軍有令,諸位武士暫且停止清理,等待將軍神通助力再行開始,打碎的碎石也無須向道路兩側拋灑,稍後自有工匠和民夫過來處置。」

    眾武士得令後各自停手,皆是面面相覷,稍稍沉默,一位武士正待說話,就見旁邊武士抬頭看向天空,只見上方陡然出現了一道火紅中帶金的光,正朝他們方向落過來。

    「大哥,你在看什麼?」村落中,隨著一道金紅光色劃空落向行軍隊伍前段,正準備離去的吳姓中年人猛的抬頭緊緊盯著那道光色,面色頓時變得無比凝重reads;。

    片刻後,他對旁邊武士道:「剛才這股力量是神力。」

    「神力又如何,用得著如此驚訝?」武士不解道:「就如蔡國有地主,淮上也有位淮伯,這並不奇怪。」

    中年人想了想,道:「這股神力,給我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與我兵家術法之力頗為相似。」

    「與我兵家術法之力相似的神力?」武士思索道:「會否是雍國那位兵主祭司之力?」

    「不是。」中年人直接否定道:「兵主的神力領域為武士、武卒、甲兵,其力量乃是強於信奉於他的個人,並不能統帥作用全軍,與我們兵家法力以及剛才那道神力完全是不同。」

    「難道淮上有精通類似我兵家集眾術力者成為神祇了?」武士如此想著,面上大為震驚,他之所以震驚,實在是太清楚自家兵家術用有多強了。

    「就是這種神力。」中年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涼氣,道:「世人統兵憑統率之能,弱者只能將千人,強者可將數萬,個中高手可將數十萬,唯我兵家不同,於將兵之道乃是多多益善,麾下兵力越多就越強。」

    「習我兵家之術大成者,只要擁兵數千乘,便已有興亡一國、不懼天下任何神祇之能,當日越荊之戰,先祖父既敗荊國兵車,荊國那三位天神也是他手下敗將啊。」

    「而若以此更進一步成神祇者,麾下又有數千乘兵車,偏偏於戰事軍略又是高手…那可真是……即便傾我吳氏一家多位兵家之力,除非也統帥此多之兵車才可應對。」

    「可如今我家唯掌千乘兵車,想要出動還有著種種限制…此場戰事,至少在蔡國各軍感受到此為軍神絕大壓力,被其將戰局打落絕對劣勢前,恐怕是無任何獲勝希望的。」

    「為何被打落絕對劣勢後反見希望呢?」武士聽著不解。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因為只有外部的強大壓力下,以至於內部要生死存亡時,方可使蔡國國內各方力量將諸般爭執放下而一致對外啊,不然你看我們各軍相互制肘下打的是什麼仗?」

    「不過這卻也是好事,尤其是對我吳家而言,因為到那時整個蔡國要想應付淮上這位統帥三千乘兵車的軍神…應該是蛇余公子吧,最終只能將希望放在我吳家身上。」

    「如此一來,我吳家可統之軍力,或許將達到昔日先祖都未曾達到的巔峰啊。」說話間,他渾身都顫抖起來,面上泛起一股潮紅,道:「這真是令人期待啊,若真到了那時,我吳門一氏可就真要大興了。

    「可是大哥,想要到那時整國之力皆將希望放在我吳家身上,卻也不容易,我們須得展露出可戰勝蛇余公子之能力才是,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又想在不傷筋動骨的情況下在他手中佔到便宜可能嗎?」

    中年男子道:「未必需要和蛇余公子正面對著干,甚至不須與他之軍力照面。」

    「以如今之局勢看,蛇余公子於軍略乃是有極高造詣者,蔡國除卻我軍外,其他諸路兵車必定在他手中討不了好,也就是說無論在攻申、攻象諸戰役中,最終都將可能以慘敗、潰退而告終。」

    「而我軍知曉蛇余公子之厲害,當於作戰中避開其鋒芒,僅保存實力全身而退,就已然足夠耀目,若是將來能夠尋得戰機在象國身上狠咬一口,則這整場戰役中,唯我吳家所統之軍於申像兩國獲得了大勝。」

    「想想看,全軍皆敗,唯我大勝,我吳氏統兵作戰之能自然就能凸顯於整個蔡國啊。」

    「妙,大哥之籌謀真是妙啊reads;。」武士笑了起來,道:「但象國之商龍君,似乎不那麼好應付?」

    「不過是強於個人武力的武夫爾,於我吳氏兵家面前還不如土雞瓦狗。」中年男子不屑道。

    「若非我吳氏不想將直屬國君的精銳兵力大量折損在最無價值的攻城戰中,讓尚氏和地主神廟一旁偷笑,全力出手下,象都早就被破了多時了,哪還等得到現在?」

    「改天換個時間,象國之圍若在淮上這位軍神策應下解開,商龍君那種性格之輩者,必定轉守為攻,到那時其一旦出了城,我們便給他來個狠的,叫商龍君連地主都忌憚之傳說人物成為我吳氏之墊腳石。」

    「大哥,前方道路之阻被清開了。」中年男子正往下說,旁邊武士忽指著不遠已經開始起行的軍隊道。

    他點了點頭,道:「還真是快呢,看樣子此位軍神的神力,有小範圍大幅度提升武士、武卒力量之效,如此使得武士破壞擊碎障礙的速度大為提升了。」

    「此法最合用於兩軍陣戰僵持時選擇薄弱點打破僵局,又或乾脆集中一群上位武士,臨時強化其為超階,對我軍施以鑿穿戰術啊,這一點我們吳家卻是須注意。」

    此二人交談間,淮上聯軍的北上行軍在稍稍停滯後,再次有序開始。

    考慮到地主祭司離開淮上前的遺留問題,以及其雖遠遠躲開不敢靠近,但卻可在範圍外繼續製造此類事,王越決定設置一隻由武士和工匠民夫組成的隊伍,此隊伍率先行於隊前數里,靠著他神力加持力量行此清障開路事,又慮及武士和工匠民夫們的體力問題,王越又備了幾隻隊伍以供輪換。

    這樣一番安排,接下來地主祭司遺留下來的諸般石障就不再是問題,往後的路便好走的多,雖同樣遇到了些亂石阻路,但往往還未來得及阻塞大隊人馬,就已經被處理好。

    就這樣,淮上十萬精銳聯軍一路行軍,又於行軍中訓練磨合,於傍晚之前,就已經到達陽翟城邑周邊,王越早就以墨虺的視野,在此尋了個相對空曠,又有便利水源處安營紮寨。

    和行軍一樣,軍隊安營紮寨也有著學問,須考慮到方方面面。

    王越腦袋裡裝滿了類似知識,無論從選址還是安營而言,都是參考著佈置來做,有過當日自申南南下淮上一段路的實踐,他對此已經不陌生,只是於麾下武士、武卒,還須時間來熟悉這與過往不同,相較而言更加細緻的安營方法,但相信等由淮上到達汲地時,這些就不成問題了。

    夜晚,隨著營帳陸續安好,後方隊伍陸續抵達,又用過了晚食,王越在營中巡視一番,就回到了帥帳,卻並未休息,今天白日行軍,又與申到和趙午多半交談,他卻是頗有些所得,而於登壇拜將大禮上鑄就的神位,有過一段時間的運用感受,他對此神位展開的力量領域和諸般限制也是越發明了了。

    於帳中稍作整理,他忽然抬頭看向帳外,道:「東門大人既是來了,又何故在外徘徊?」

    「蛇余公子。」聽王越聲音,東門廷直入帳中,朝王越拱手一禮。

    「東門大人深夜來找本公子,可是風海身上有變故?」王越微微點頭,直接問道。

    東門廷稍稍沉默,欲言又止,終道:「今日我前來,是有關乎蔡國此次兵車的一些重要情報告訴公子。」

    「哦?」王越敏銳的自此話中聽出了一些意思,他對東門廷一番手段,乃是使其無奈被迫為他看住風海,並未要求東門廷做任何其他事情,東門廷此來卻是為他提供蔡國重要情報?

    這是有投效之意啊,不過他認為的關乎蔡國兵車重要情報又到底有多重要呢?

    ...
V123210 發表於 2017-6-5 00:30
異世龍蛇 名傳淮上 第九章 神位

    「東門大人請說,若能於本公子有所助益,我絕不虧待大人。」王越道:「不過我卻也想知道,到底是何原因,以至於東門大人竟願主動為我提供此情報呢。」

    「蛇余公子,近來我想了許多。」似乎決定真正落下,東門廷反輕鬆許多,道:「世間最是難為者,莫過於夾在兩方之間者,兩方都是不好做人,最終往往落得兩方不容之悲慘下場。」

    「思前想後之下,我如今本就已為公子效力,背叛蔡國已是既成事實,索性便決定全心投效公子,奉上蔡國兵車之重要情報,便是我東門廷為公子真正效力之開始。」

    「東門大人請繼續?」王越不置可否著說。

    東門廷笑了笑,道:「公子就不須叫我東門大人了,便叫我東門好了,今次我來是想告訴公子此次蔡國攻象數千乘兵車組成以及公子最需要注意者。」

    王越點頭靜聽,示意他說下去。

    東門廷道:「蔡國此次攻象之兵車主要組成有三部分。」

    「其一為尚氏大夫之軍,出動了其家族近半兵車千乘之數,其二是地主神廟及相關勢力之軍有千五百乘兵車,此二者雖分為二,實際上卻是一體,因為在我們蔡國,尚氏就是近五十年來地主神廟扶持起來的reads;。」

    「其三,乃是我蔡國國師,也就是國君直屬之兵車,也是出動了千乘。」

    「此三者兵車中,尚氏及地主神廟之兵車,數量雖大,但其無論是軍制戰法,皆並未作過多變革,只要公子有應對地主祭司及地主之能為,以公子近來所整訓的淮上精銳聯軍應付當是不難。」

    「唯國君直屬千乘兵車,公子最是需要注意。」

    「其主帥及將領乃是國君親自延請吳氏兵家擔任,其又有著數年之訓,並且於北方隨過歷經過戰陣,單純其兵就皆是精銳,然而更厲害的是其還有兵家之術。」

    「兵家之術?」王越好奇道:「你說說看。」

    東門廷道:「我自幼與自越國遷往蔡國的吳氏頗為熟悉,所以知道些,吳氏兵家之術,本質乃是集千軍萬眾之力為用,由此可施展出或強大自身,或應於全軍的強大術法。」

    「其強於自身之術法,若主將為上位武士,則一經運用,其隨手一擊就堪比超階武士聚力一擊,而吳氏能得兵家稱號諸將,卻皆是超階武士一等的強者。」

    「公子想想看,此等強大存在再施以聚力之術,那又是何等厲害?」

    「其應於全軍的強大術法有哪些呢?」王越想了想道。

    東門廷道:「其術法有指揮類,可於十萬軍中,影響性指派數百人乃至千人的行動,有軍法類無須施展就可強一軍之紀,若是施展開來,能叫一定數量之將士但得軍令向前,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都不敢違背。」

    「有力量類,可叫大量武卒進入狂暴決死之態,雖是普通武卒卻個個擁有武士般的戰鬥力,還有查知類術法,能察自身軍心、士氣以及諸般狀況,同樣也可察敵,用以窺得敵軍之破綻。」

    「而吳氏兵家之兵家,還有一處最厲害的,那就是統帥兵力多多益善,其麾下兵力越多越強,則其術力法力就越是深厚,施展起來也越是強大。」

    聽著東門廷之言,王越連連點頭,心中暗叫厲害,也肯定了東門廷近日情報之重要性。

    以他看來,吳氏兵家之種種術法,完全就是他所鑄神位的縮水版,甚至各類力量領域也頗是相似,這卻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吳氏兵家集眾之力,說到底用的和他神位神力是一樣是軍心認知。

    不過其雖是他神力神通的縮水版,卻也絕不能小瞧,兩者之差距可遠沒想像那麼大。

    就如申到,其雖不為神,也是類似兵家的法家術用,以其執法之能,不照樣壓的地主試圖降臨的分身沒話說,見事不可行而灰溜溜遁走?而他若是有機會執天下之法,只怕一言就可賞罰天下天神呢。

    略微思考,王越又感知了下自己的神位,與吳氏兵家種種術用對照。

    他的神位當日之鑄就,乃是提取了淮上各國國君、淮伯於拜將大禮上將代表了軍隊主權的將印交給他後,淮上聯軍每一位武士、武卒心中對他最樸素的將主、軍主認知所鑄。

    神位的力量領域與神位諸般限制,也自是有此認知而生出。

    其中相關力量領域有四。

    第一個領域是統帥,軍主為軍隊的主人,可以統帥全軍,此統帥領域延伸出的神力應用乃是可以施加一定神力,於任何時刻調動軍主麾下一定數量的武士、武卒按軍主的意圖和指派行動。

    武士、武卒對軍隊主人認同越高,則消耗神力越少。

    第二個領域是軍法,軍主為一軍之主,可以制定和修改軍法,此軍法領域延伸出的神力運用,乃是可以依照軍法獎勵和懲罰軍法限定內的武士、武卒reads;。

    武士、武卒對軍主及軍法認同度越高,則軍法領域的力量就越是強大,消耗神力也是越低。

    而當軍主坐鎮軍中,有大為提升軍隊軍紀之能。

    第三個領域是力量領域,武士、武卒們認知中,一軍之主往往是軍中最強大者擔任,以此延伸出的力量領域使軍主之諸般力量可以借助消耗神力得到大幅度提升,同時武士、武卒們還認為,一位強大的軍主,能夠帶他們輕易擊敗敵軍,於是又延伸出神力提升麾下武士、武卒各類力量的應用。

    第四個領域是感知領域,軍中的一切事務,皆須向軍主匯報傳達,以此領域軍主可以以神力手段洞察軍隊的現狀,感知各個成員的狀態、位置,同時知曉他們之所見聞等。

    以上皆是力量領域,往後則是限制。

    限制其一,軍主的力量僅通行於軍力輻射範圍內,沒有軍隊在側的軍主啥都不是。

    限制其二,軍主的力量來自麾下軍力,不能接受任何外來認知之力,受麾下軍力限制,永遠與軍力與軍力對軍主認同度平齊,麾下軍力越強,其力量越強,麾下軍力減少,則神力水準自然跌落。」

    一旦麾下無軍,則神位有與沒有就無啥差別了。

    此神位鑄就後,當時感知諸般領域和限制,王越他是極滿意的。

    如諸般領域力量既可強於個人又能輻射全軍,更可對指揮大兵團作戰乃至戰時臨機調動都有極大助益。

    其領域限制也是極為奇妙,首先軍主之力通行軍力輻射範圍內,此看似通行範圍狹窄,但軍隊卻是活的可以移動的,完全是打到哪力量就延伸到哪,雖不及天神,可卻比淮伯那等地祗靈活的多了。

    後者軍主之力量永遠與軍力齊平,這與其說是限制,實際上某種意義上卻是福音。

    此福音的意義在於,神位與軍力掛鉤綁定,除非麾下的全部軍力齊齊不承認是軍主麾下而脫離,又或軍力被殲滅,否則哪怕整個天下人皆質疑否定他之神位皆是無用,因為這改變不了他身為一軍之主之事實。

    也就是說,他的神位沒有任何其他天神、地祗會為人否定、質疑而動搖乃至崩潰的忌諱。

    相對而言可就穩定的多了。

    唯一的問題,恐怕便是不能如其他神祇那般,廣傳自己神位及神能,於全天下大範圍無限量圈聚認知之力轉化神力,這就使得此神位於神力上限總量上相對弱勢,尤其是如果自家麾下軍力不夠時。

    好在王越如今臨時執掌淮上三十萬聯軍,聯軍對軍主的認同可比天下人對天神、地祗的泛泛之信要強的多,如此轉化出來的神力也更為強大,數量不夠質量充抵也是不差。

    至於此戰之後卸任大將軍之位必定會造成神位神力大幅度跌落,這就只能另做考量了。

    接下來,東門廷又說了些吳氏,以及蔡國國內的事,畢竟是一方技擊營統領,他口中能得到的,常人所不能知的隱秘、且有用消息。

    見他如此上道,本身有幾分能為,又確實是有心投效,王越自也不不虧待他,只是他自己的基本盤僅是溧南莊園和無當軍士,便只能叫他繼續盯著風海,只能許他此次北上大勝復國後再給個光明的前程了。

    這不過是一張畫餅,卻代表著王越確實願意接納,東門廷此來不為其他,有此就是足夠,便千恩萬謝的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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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