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世龍蛇 作者:劍扼虛空 (連載中)

 
V123210 2017-2-27 14: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7254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7 00:45
第三十章 自信

    對於與渚氏一戰的謀劃,王越極盡用心,幾考慮到方方面面。愛玩愛看就來網。。

    但實際上,在很多地方他實際上是高估了渚邑大夫,事實上渚邑大夫回師渚邑,似乎對自家領地十分安心,又或對自己軍力過於自信,並沒有派什麼斥候。

    在攻出渚地後,於其他城邑收編擴招而壯大的三百乘兵車此刻回師渚邑行進更是大膽。

    除卻渚邑大夫身邊最精銳的一部在行軍時還排了防禦陣型外,其餘人等皆是如同放羊,車道正中及左右,怎麼舒服怎麼走,不過他們的士氣竟還頗為旺盛。

    不止士氣旺盛,他們的心情還都很愉快,在他們臉上一點都看不到失敗撤退的影子。

    申國局勢都這樣了,渚邑大夫麾下的武士、武卒們士氣如何還能旺盛呢?

    這麼一看,渚邑大夫治軍很有手段的樣子。

    其實不然,真實原因是渚氏兵車中的武士和武卒們壓根就不知道申國整體形勢到底如何了,畢竟沒有人像王越派出的風海那麼認真負責的告訴他們實際情況啊。

    他們只知道在渚邑大夫帶領下兵出渚邑,然後和汲地兵車協同幾乎所向披靡的接連破了申南及申中幾個邑,最後竟將申國國師都圍住了,往後更是輕易擊敗了申南諸大夫聯軍。

    也就是說,他們到現在還未品嚐到大失敗,頂多就是圍攻申國國師攻堅時有所損失,而這過程中既打了申國國師,又敗了申南申宗諸大夫,感覺都快無敵於申國了,對自己的實力有萬分信心,所以士氣當然旺盛了。

    再說攻破了那麼多城邑、鎮邑、村邑,各種搶錢、搶物、強女人,如今帶著勝利果實回家了,他們能不心情愉快麼?至於回家後可能遭到申國大軍的圍攻?

    這完全不是事。

    渚氏公然和申國國君乃至整個申南對抗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也沒見申國國君、申南大夫能拿渚氏怎樣嘛,他們都快習慣了,所以對這個是絲毫不懼的。

    整個大軍中,或許也只有少數人明白情況似乎有些不妙,但現在這些人正聚集在渚邑大夫身邊,渚邑大夫正大聲對他們說:「沒關係,我們只是暫時性的撤退。」

    「昨天蔡國的吳將軍告訴我,象國國都已經被攻破,整個象國都已經快被滅國了,蔡國四千多乘大軍不日就要攻申、攻淮上,各位想想看,吳將軍只兩百乘馬軍過來,就差點將申國都滅了。」

    「到時候四千乘兵車又是怎樣的壯觀呢?申國能夠抵擋嗎?」

    「上邪,四千乘,那就是四十萬人,比我們渚邑所有的人加起來還多,而且還都是蔡國精銳武士、武卒啊。」一位武士聽著就目瞪口呆,沒見過世面,他貧乏的想像力都想像不出那等大軍是什麼模樣了。

    「大人,可是如今汲氏的兵車已經潰散,我們渚邑能守得住嗎?」

    「怎麼守不住?」渚邑大夫自信滿滿:「淮上聯軍還須防備蔡國,入申的兵車也不過是三四百乘,申國如今國師還剩下多少?加上申北那群農兵,申南殘存潰兵,絕不會超過千乘。」

    「這兩月我們近千乘兵車拿下了時在野外安營固守的申國國師嗎?」

    「既是沒有,同樣他們就絕對拿不下我們守禦的、經營多年的、城堅糧多的渚邑。」

    「他申國國師堅持守了兩個月才等到淮上軍解困,我渚邑只須堅持不用一月,蔡國兵車就會入申,到那時候,就是我渚氏再次兵征申南之時了,原本我們還須與汲邑大夫共分申南,現在沒了汲氏,我們只會分的更多啊。」

    渚邑大夫的信心和熱情,感染了許多武士,在他們心底畫下了個大餅,這次他們兵出渚地可都是有不少收穫呢,將來再次出去,收穫的就不僅僅是些財物女子了。

    渚邑大夫領地擴大,他們這些有功之臣當然是也要跟著水漲船高啦。

    不過還是有人擔心:「大人,申國國師能夠阻擋我們數月,是因為其軍中有魯子那等農家大宗師,還有幾位超階強者,我們……」

    「不用擔心。」渚邑大夫大手一揮,道:「我渚氏祖宗有靈,但只要在渚地,本大夫就可得到祖宗保佑,同樣擁有超階武士的力量,再加上先祖傳承高貴而強大的血脈,那些超階武士算什麼?」

    「而且,我渚氏的家祭渚先雲大人就是一位強大的血脈超階武士。」

    「這樣,我們渚氏就有兩位超階了,用不著畏懼他們。」

    聽他這麼一講,於是原本還有些顧慮的武士也覺得在理,同樣有超階武力,又有堅城,他們還有四百乘兵車,還用得著畏懼什麼呢?於是顧慮盡去。

    渚邑大夫借一番當眾宣講,鼓動士氣,竟還整理了思路,越想越覺得自己武略正確,前途光明,信心更是十足,這兩個月圍申國國師不破,近日汲地兵車潰散造成的郁氣都是盡去。

    這一切持續到前方兵車隊伍停下來,導致整個行軍隊伍將道路擁塞為止。

    「派人去看看,前面發生了何事?」渚邑大夫大聲吩咐著,很快就有武士縱躍著去往前列,然後飛快回來:「大人,道路前方的荒野,發現大量敵軍,好像…好像是淮上軍。」

    「淮上軍?」渚邑大夫心中一驚:「這如何可能?淮上軍入申才多長時間,又要分兵尹地,剩下的人短時間內要破我渚邑根本不可能啊?淮上軍怎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數量有多少?」想了想,渚邑大夫問。

    武士稍稍思索,道:「武士、武卒應該不到兩百乘,然後就是一些民夫。」

    渚邑大夫思考了一番,笑道:「兩百乘兵車,或許是效仿蔡國吳將軍用兵,繞過了我渚邑插過來準備伏擊我之兵車的?可是竟被我們提前發現了?」

    「你們整好軍隊,準備好陣戰,待本大夫親自去觀陣。」

    「諾。」武士忙去準備,架起了大鼓,敲起了一陣聚兵列陣之鼓,以聲音形式傳達全軍武士,告知他們整軍備戰之事,於是渚邑大夫在武士陪同下到前方觀陣,後方兵車在鼓聲中無比混亂的開始整陣。

    「聚兵列陣鼓號。」遠處荒野中,王越聽到了鼓號,對一旁渚氏家祭道:「這是渚氏已經發現我軍,準備聚兵列陣出擊了,渚先生,本公子最後給你個機會,現在還可以領小宗諸人,攜帶嫡脈俘虜去往渚邑大夫軍中。」

    渚氏家祭渚先雲笑道:「公子,您說笑了,公子之軍比之昔年昭襄子大人之軍還要強大厲害,渚氏之兵車欲向淮上軍進攻,簡直猶如一隻螳螂自以為臂膀堅韌鋒利,向一輛戰車發起挑戰啊。」

    說話間,他看向左右,王越迎戰渚氏三百乘兵車之時,居還分了六個千人隊看守他們,竟是要以一萬人戰渚氏兵車三萬人,這麼看起來王越才是螳臂當車的一方…但渚先雲是見過大世面的,曾隨上一輩人全程參與過陳國聯軍對荊國的申中及南鄙之戰,見識過大國精銳和小國地方大夫之軍的差別。

    「哈哈!」親自到前觀陣的渚邑大夫,已經看到了七八百步外荒野中席地而坐休息的淮上軍,頓時大笑了起來,這麼鬆鬆垮垮,稀稀拉拉,數量才不到兩萬的淮上軍,怎會是他渚氏兵車的對手?

    稍稍一看,他不由信心大增,回身命令隨行武士,加快整軍列陣速度,只待戰陣列成,就要一鼓而破。

    回身的渚邑大夫,卻渾然沒注意到,見著他們大隊人馬過來,淮上軍依然看似松鬆垮垮的休息,連列陣起身的動作也沒有,除卻少數人有些畏懼外,大多數人都還算鎮定。

    真要說起來,這兩隻軍隊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有著一股子盲目的自信。

    渚氏兵車自渚地出發,頂多是攻城不破,幾乎未嘗敗績,對自己信心十足,淮上武卒們在一場場行軍式的佔領下,卻是對王越這位主將建立了盲目的信心。

    王越說今天一戰而定,那就必定是一戰而定,而隨後等到看見渚氏兵馬的整隊列陣他們就更是自信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3:38
第三十一章 出路

    凡事就怕比較,所謂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渚氏遠超淮上軍數量的人馬開始列陣,在一開始還是很有些威懾力的,畢竟人多嘛,但很快他們就原形畢露,因為整個場面實在是太混亂了。

    以至於很多淮上軍武卒都可以當笑話來看,每一位武卒都可以指出他們無數問題。

    其實他們原來和渚氏的人馬沒啥區別,甚至渚氏一部分精銳比他們昔日還強,但這都是過去的事。

    經過王越一番整訓後,他們已經脫胎換骨了,他們學會了更有效的陣戰,甚至學會了如何多人配合對付武士,只是不甚熟練,行軍和體能訓練,加上相對原本更好的飲食,他們的體能也得到了極大增強。

    現在他們唯獨缺少一場像樣的仗,來讓他們確定自己有多強,建立起對自己和戰陣強烈的自信,所以有了今天這場仗,但現在仗還未開打,敵軍的種種無能,已經襯托出他們的強大,自信心已經開始出來。

    這時候他們已經不全是盲目的信任主帥的領兵統軍之能,而是開始相信自己了,沒什麼說的,自己就是比對面的傻逼強。

    淮上軍萬人隊武士、武卒的士氣和信心變化,王越第一時間就已經察覺,身為一位軍神,自身神力與麾下軍力人心變化息息相關,這個即將迎戰渚氏兵車的萬人隊的變化,已經造成他神力有所提升。

    荒野上另一端,渚邑大夫整軍列陣之時,也不忘往淮上軍方向看,見淮上軍在都要開戰了,竟還是那般鬆鬆垮垮,信心更加十足,這樣的軍隊,淮上人也敢拉上戰場?不是在說笑麼?

    唯有少數武士,本能覺得不對,眼前的情形實在是萬分詭異,都要開戰了,淮上武卒坐在地上,竟絲毫沒有任何畏懼,還有說有笑的樣子,他們都是傻子嗎?

    「大人,這片荒野地面不平整,此次作戰恐怕用不了戰車。」有武士向渚邑大夫匯報。

    渚邑大夫能在申南大夫和申國國君敵視下一直好好活到現在,卻也不是完全的蠢蛋。

    他還是很有幾分作戰經驗的,只是未與強大的對手較量過罷了。

    渚邑大夫看了看這大片的荒野,荒野之間齊小腿的草中隱約就可見各種溝坎,許多大小已經超過戰車可馳騁的範圍,就知武士之言不差,但他又仔細打量了荒野間的車道。

    「戰車在荒野上無法行進,卻可以在車道上衝鋒。」

    「此次作戰,當以車道為核心,中軍突破,兩翼跟進,徹底將敵軍擊潰、絞殺。」

    眾武士都覺不錯,戰車的力量他們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在面對上位武士以下者,但關鍵是要能衝起來。如今有車道可用,能夠自車道突破撕裂敵陣,再有後方武卒跟進,自家軍力數量又是遠甚…

    還有比這更好打的戰事麼?

    大約耗費了小半個時辰,渚氏兵車的進攻隊形終於勉強組織的差不多。

    整個渚氏之軍隊陣列呈現鶴翼之形,中軍戰陣皆是精銳,戰車也被集中於此,準備依靠車道作戰,兩翼各一個戰陣,被排的稍微靠後些,顯然一切都是按渚邑大夫指示來辦的。

    就在這時,王越對淮伯祭司輕聲說了句。

    幾個呼吸後,被架在淮上軍後陣的大鼓咚咚咚開始敲響。

    隨著鼓聲,車道旁側豎起一桿淮上黑色大旗,旗杆如一桿三丈大槍,斜指渚氏兵車還未成型的隊列,以此為中,每隔一段橫向皆有一旗,只是稍稍低矮些,旗上除卻淮上聯軍標誌外,還有篆文數字,以便區分各千人隊,千人隊下又有百人小旗,都是隨鼓聲起立了起來。

    原本隱隱成陣鬆散坐在地上的武卒立刻起身,人員稍稍一聚,就組成了一個個百人隊,再對照著隊旗一調整,結果不到幾十個呼吸,淮上軍的這個萬人隊就組成了一個軍陣相對齊整的五道陣列線戰陣。

    整陣速度之快直叫人瞠目結舌。

    鼓聲一停,整個荒野上除卻呼呼風聲,竟再無其他雜音。

    所有渚氏的武士、武卒包括渚邑大夫在內,都被這短時間的變化驚的目瞪口呆,他們花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將三萬人勉強成陣,淮上軍竟只用了幾十個呼吸時間?

    不僅是渚邑大夫及其兵車被此變化驚到了,就是借助法術遙遙觀戰的兩位少年都直瞪瞪看著身下水鏡中的變化說不出話來,呼吸不自然就變得沉重,臉上冷汗都流了下來。

    三五個呼吸後,任援才道:「早就聽聞蛇余公子無當軍陣暨南一戰以快速的陣列變化,和強大的戰陣,以一當十,輕易將暨南大夫百乘兵車擊潰,本以為多有誇大,看了這組陣之速我才知道傳言不虛啊。」

    「這下渚氏兵車麻煩大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興奮道:「蛇余公子淮上入申大軍靠其戰略,僅是行軍佔領就幾乎抵定申國局勢,先前還以為想看到他之戰陣須得淮上與蔡國決戰之時,卻不想今日竟能有幸得見。」

    「師弟,我今日一點都不遺憾沒看到吳鳳岐破象都之役了。」

    「你說呢?師弟,你如何不說話?」

    他轉過頭去看師弟,只見師弟正以見了鬼般的神情看著下方的顯影水鏡,忙轉頭向下看去,只覺水鏡居高臨下俯瞰的視覺中,淮上軍中軍處隱隱有一人抬起了頭,正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畫面中的人雖小,存在感卻極強,隱隱就成了畫面的中心,似要將水鏡都徹底填塞。

    任援稍稍操縱了法術,將水鏡視野集中在那人身上,只見一位身青衣白袍,無絲毫武將形象的年輕公子,竟似透過了法術將他們兩人都看入了眼,緊接著這位公子抬起了手,戳掌成刀,隱隱朝上一劈。

    「不!」任援一聲驚呼,水鏡竟在這一劈中被破碎了,重新化為一團普通的水。

    沒了這圓光法術,戰場上的事,他就再也看不到了,當然他可以在此施展,可是人家能發現一次,就能發現兩次、三次,不過是引軍氣一衝,沖壞法術中的心神核心,就可再次破除。

    他想了想,道:「師弟,用老師賜予你的耳道神吧。」

    師弟道:「我看我們還是立刻離開的好,不然接下來可能會有大麻煩,我們這裡離戰場實在是太近了。」

    「轟!」荒地在一陣可怕的沉寂後,一旁嘩然,渚邑大夫的武士和武卒們已經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一個簡單對比後,此刻他們哪怕是傻子,都知道了自己和對面武士、武卒的差距。

    「這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成陣,哪怕昔日昭襄子的強軍和這都沒法比啊,淮上怎會有此強軍?」

    渚邑大夫喃喃自語,心中滿滿的自信都被這陣列變化米分碎,當自信被米分碎,緊接著一個個可怕的,他之前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的猜想接連從腦子裡冒了出來。

    「難道這只淮上軍,竟是已將渚邑攻破,如今正是在北上攻我的路上?」

    「不,不可能。」他嘴上說著,但臉上的神情卻已經有幾分肯定,隨即鎮定了下來,又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接連幾口後,再睜開時眼,他臉上的神色就恢復了平靜。

    到底是以一地之力與整個申南和國君作對的人物。

    渚邑大夫智慧未必稱得上頂級,見識相對有限,但卻有一項特質。

    那就是當事情發生後,可以很坦然的面對和接受現實,一個可以坦然接受現實的人,往往在面對種種事情時,不會有那麼多無聊的、不能改變任何現狀的情緒,可以以更冷靜積極的心態去解決問題。

    渚邑大夫看著對面的淮上陣營,剛才他調整時就已經想明白了。

    此刻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擊敗這攔路的淮上兵車,淮上入申兵車不過四百乘,尹地後路必定是要留守重點看護的,起碼要留下一半,那麼入渚地的能有多少呢?如今多半都在吧,只要能夠擊破,他就還有機會奪回渚邑,還可借助渚邑固守,雖然往後可能會比之前設想的要艱難些……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3:39
第三十二章 升騰

    生路是有了,可是該如何去爭取呢?

    渚邑大夫看向左右麾下武士、武卒,他們明顯被淮上軍剛才那番陣戰表演嚇到了,士氣啊信心啊什麼的,在一瞬間幾乎從滿值掉落到了谷底,靠著這樣的武士、武卒能夠打敗對面強大的淮上軍嗎?

    這顯然是不行的,所以開戰之前,必須將士氣提上來,於是他拔出了掌中的劍。

    本世界很多貴族也有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說法,但這些人多半沒有太強的武力,沒有太強的武力當然不能上戰場縱橫馳騁,只能玩玩指揮,叫部下武士們上。

    有強大武力的大夫、小君子之類,則是完全不同,他們更願意身先士卒,以自身強大的力量去為後方的武士、武卒撕裂敵方戰陣,這也是最能激發麾下武士、武卒戰意士氣的方法。

    試想看,連大夫這等金貴的人物都不畏矢石的帶頭衝鋒了,後方武士、武卒還有什麼理由不沖呢?而你們上和跟我上的差別也因此顯現出來。

    渚邑大夫拔劍,無疑是準備親自衝鋒了。

    這裡可是渚地,他供奉的祖靈還可以給他保佑,其靈加持之下,完全可以將他實力推向超階。

    而這時候,淮上軍陣列整齊後,其後軍的戰鼓再次響了起來,和先前聚兵列陣的鼓音不同,這次的鼓聲節奏稍稍急促,中間間或停頓,又猛的驟然響起,隨著鼓聲淮上軍陣開始變化。

    在冷兵器時代作戰,鼓聲以及各類聲音信號無比重要。

    因為但凡規模稍大些的大戰,為將者想要將自己的指揮準確傳達到下轄諸軍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大戰已經開始無比混亂的情況下,這時候靠什麼來指揮呢,就只能靠這類不同的聲音信號了。

    在古代一隻軍隊士兵有一項最重要的訓練就是聞金鼓,就是叫將官、士兵們聽得懂聲音信號中隱含的含義。

    不過王越此鼓聲和那等金鼓信號還是有區別的。

    託了淮伯祭司的福,他借助淮伯祭司和參謀的指揮體系,可以輕易將自己的指揮落實到每個千人隊,必要時更可以以軍主的統帥領域,消耗神力對軍隊在潛意識層面進行小範圍的引導性干涉指揮,所以過多複雜的聲音信號他都是未作取用,這些他都可以直接以命令形式傳達。

    淮上軍的鼓聲只分為兩類,一類是聚兵列陣,然後就出擊鼓樂,幾種不同的聚兵列陣鼓樂,要求麾下武士、武卒排成不同的陣列,不同的出擊鼓樂,則代表幾種不同的攻擊或防守反攻方式。

    就像現在,隨著這聲聲鼓樂,淮上軍五道陣列的前兩道開始左右展開,橫隊化為縱隊,一如當日暨南城下那一幕,開始繞行敵軍側翼,後三道卻是齊齊朝前開進迎上。

    淮上軍明明人數少,竟是擺開了三面包夾、圍三缺一的攻勢。

    這一點渚邑大夫在一開始還沒看出來,等到淮上軍前兩道左右展開拉出一個直角轉彎已經開始往他三軍左右饒時才隱隱有些明白,但明白歸明白,他根本無力阻止,更無力指揮自己的兵車改變陣型來應對。

    僅僅是整隊都花了那麼長時間,調整陣型這比整隊更加複雜。

    尤其是今日他麾下的人馬比當日暨南大夫麾下兵車要多的多,人多往往意味著更難指揮,戰場更大則意味著消息更難傳遞,除此之外地形也比平地要複雜,這又加大了變陣的難度。

    最後,他只能效仿淮上軍轉向,將兩翼陣列左右最外圍的武士武卒安排轉向面對淮上軍的左右包夾。

    但這卻是有個問題,他的陣列排布,乃是為向前出擊,前方攻擊力最強,可從沒想過敵方自側面來,倉促的應對,最終能有幾分效果就不知道了,這也是他此時唯一能做的。

    等到命令傳達落實,淮上軍陣型竟已經到位,渚邑大夫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先前他還準備主動出擊擊破淮上軍陣,等到淮上軍陣變化,他於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為淮上軍影響帶動,進入到被動應對狀態。

    「這樣下去可不行。」渚邑大夫很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行軍作戰就如劍士比劍,當一方為另一方所影響,完全落入對方的劍術打法節奏中,其結果是完全可以想像的。

    自淮上軍上收回目光,他看向周圍武士、武卒,只見他們臉上更是莫名驚懼,還有著不知所措。

    這沒辦法,淮上軍陣是他們從未知道、從未見過的事物,而未知總是神秘而令人畏懼的。

    哪怕是老虎,只因為從未見過驢子,都會被驢子碩大的體型、大叫、踢擊嚇的抱頭鼠竄,直到熟悉了驢子並不能拿他怎樣,他方敢一口將驢子咬死吃掉。

    老虎都如此,更何況是人呢。

    加上淮上軍本就比他們強,他們心裡處於弱勢,這股畏懼就更加來的深刻。

    渚氏武士、武卒們士氣與信心再創新低,隱隱有些人覺得不妙,都有準備跑路或投誠的想法了,有這樣想法的人當然不是渚氏核心本部,而是收編來的百乘脅從軍。

    正如王越想的那樣,在順風時,他們沒什麼,一旦陷入逆風,那就大不一樣。

    這一點,渚邑大夫也是深明的,更明白在戰陣中,當這些人帶頭逃跑、甚至投誠、乃至反戈一擊意味著什麼,當下就知,此時之局勢,他已經片刻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身先士卒的展現出自己強大實力,拉升下士氣,還可勉強搏一搏,而越往後局勢只會更惡劣。

    他決定不顧一切發起攻勢了,自己親自到上了最前列的戰車,心中念了聲祖宗保佑,引動的祖靈的意志協助自身運轉力量,身上蒸騰起了高達三丈的火焰之力,徹底進入到超階武士的狀態。

    不得不說他此時狀態吸引人眼球、且拉風至極,竟將整個戰場的目光吸引過來,原本士氣已經低落的武士、武卒見著他擁有此等強大的力量,也隨之被拉升了一截。

    見得士氣已經可用,渚邑大夫道:「傳本大人令,擊鼓進軍,與本大夫擊垮前方淮軍陣列。」

    渚氏軍中戰鼓響起,其中軍最先展開進攻,隨之渚氏軍與淮上軍的差距又無比清楚的顯露了出來。

    淮上軍的進軍前壓,是不疾不徐無比齊整,每一列大概還是皆成線,唯地勢原因造成不齊,渚氏軍卻還未行得十步,整個就呈現出各種波浪,如同被幾百條狗啃過一樣。

    這種事渚邑大夫在過去還不覺有什麼,哪怕申國國師也是這樣一幅鳥樣,可現在他只能一邊搖頭,一邊命令御手駕馭戰車徐徐向前準備展開衝鋒。

    於是兩軍戰陣,就是這般徐徐接近著。

    雙方都是經過不同訓練的正規步軍,所以再未接近至一定距離時,沒有任何人展開傻逼式的衝鋒。

    冷兵器時代靠肉搏的戰爭,武卒們身上甲衣,手上武器、大盾,像電視裡那樣雙方一聲衝啊,狂奔個一兩百米去殺人那是找死,沒穿裝備狂奔個百米都氣喘了,何況是那般負重,所以除開騎兵外,步軍陣戰都是如此進行。

    直到兩軍接近一百五十步時,雙方前壓速度才開始加快,渚邑大夫的戰車也徐徐開始加速,只待再接近一段距離,他就會徹底衝起來,以自身絕強實力為後方戰車和武士、武卒開路。

    他向前看了看前方淮上軍三道十六列的陣容,此陣這麼薄,似乎只要往前一捅就能破的樣子,原本還有些忐忑已徹底消失,心情也隨著他身體上方蒸騰的火焰一樣升騰。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3:39
第三十三章 殺手

    兩軍軍陣接近一百步,渚氏軍陣中射出了一陣稀稀拉拉的箭雨,之所以稀稀拉拉,是因為渚氏軍中射手實在不多。&

    這固然有弓難制、射手難培養的緣故,更重要的是在這個生產力不發達的時代,射箭實在是太耗錢,每一根箭支箭桿、飛羽就算了,箭頭可都是價值昂貴的金屬製品,一般的大夫領根本燒不起。

    像諸氏軍中能有兩千射手,每位射手身上都配了二十隻箭,這已經是奢侈,換成平時戰事,哪怕箭矢可以收回部分,渚邑大夫都是捨不得用,但今天卻是顧不得了。

    他只求率先的遠程攻勢,能在雙方陣列接觸前,能夠將對方陣列射潰,實在不行哪怕打亂陣型都可。

    只是渚邑大夫的想法很快就作落空。

    淮上軍精銳聯軍手上都持著足以遮擋大半個身體的大盾,這種的大盾並不僅僅是在古代羅馬出現,也在戰國時代弓弩盛行的年頭被各國廣為採用。

    所謂檣櫓灰飛煙滅,檣指的是更大更厚須兩個人抬的巨盾,櫓就是這種單手可持的大盾,都是被用來應對對方大規模射手、弩手,淮上軍人人持大盾,豈會懼怕這種稀稀拉拉的箭雨。

    「舉盾避箭。」

    箭雨當前,淮上軍百人長齊喝,各部武卒行進時,身體微蹲,齊齊提起大盾,向上稍稍斜舉,將上半身盡護持在內,空氣中接連就是一陣噹噹噹當如雨打之急音。『

    聲音過後,除卻少數淮上武卒運氣不好,被箭傷及大盾未能阻擋的區域受了輕傷,大部分箭矢都只釘在大盾上,沒對盾後武卒造成任何殺傷。

    見此攻擊無效,渚邑大夫面上籠上了一層陰影,但身上火焰蒸騰的卻越是厲害,遠遠看過去他就好像火焰神臨凡,麾下武士、武卒可能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隨著戰陣臨近,他默默計算著距離,只待一接陣,他就要將聚集起來的火焰熱力一劍劈出。

    這樣的力量,許久前他就嘗試過,蓄力之後,全力出手,這一劍足以揮出一道長達十丈的火龍,火龍過處不管武士、武卒,不論他們身上裝備如何,結果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瞬間被燒成灰燼,此劍,催破淮上軍陣綽綽有餘。

    雙方接近四十步,淮上軍中武士們一聲聲接連的呼喝,如山壓進的軍陣說停就停,各百人長在停下來的同時朝前二十步處投射出了一根短矛,大力插在地上。

    受此一擊威嚇,渚氏軍前軍衝勢頓時一止,卻又被後方不知道情況向前衝的人推著繼續向前,接連就是種種混亂,直到看到只是一根短矛射在身前十幾步處,並未造成任何殺傷,前軍武士、武卒才敢繼續前進,軍流稍稍暢通,混亂稍稍平息。

    但他們顯然不明白,淮上軍百人長的這一擊名為射陣,其目的既是為一阻敵陣衝勢,同樣也是給各自百人隊中武卒們標定攻擊距離,只等敵陣一越過短矛,淮上軍的標槍攻勢就會開始。

    這時,車道第一列戰車,渚邑大夫已經高舉起了劍,火焰在他上方漸凝成了形狀。

    高度凝練的火焰是一隻九頭怪蛇的模樣,這是渚氏超階武士秘劍中的「相柳之劍」。

    按照原本他是想斬出一條十丈的火龍,但淮上軍陣列只有那麼薄,這樣劍法威能會有所浪費,便改成了「相柳劍」,卻是要以自己為中心,朝前方一劍九出,將五丈扇面之敵盡焚。

    三十步、二十五步,駕馭著相柳,渚邑大夫計算著距離,戰車的速度也在御手下越來越快。

    二十步,正面迎戰渚氏兵車的淮上軍猛的齊喝三聲「萬勝。」

    隨著第一聲萬勝聲起,齊齊五百支標槍朝前二十步破空襲殺,第二聲萬勝,又是五百支,第三聲淮上軍第一列左右疏散,第二列的五百支標槍又起。

    淮上軍中武士、武卒慘嚎與第二聲萬勝同時響起,但淮上軍聲音過於齊整,以至於竟被徹底壓下。

    渚邑大夫心中一寒,再顧不得劍法威能是否可完全發揮,掌中劍力一運相柳之劍就要朝前方大力劈出,但就在這一瞬間,遠處王越抬手朝他一指。

    「轟」的一聲,他只覺腦袋好像都要被炸開,祖靈加持而來的意志竟在瞬間被王越引過來的淮上軍心戰意擊潰,而沒了祖靈意志加持協助,渚邑大夫根本運轉駕馭不了超階武士的力量。

    「不好。」渚邑大夫感受到劍法彙集的力量,在失去了祖靈加持協助運轉後已經失控,如此龐大的火焰力量失控會怎樣?他想都沒想,拋了手中劍,腳下炸開一團火光,身體棄了戰車向側面橫衝了十丈。

    空氣爆出一聲巨大的雷鳴,聲音壓過了淮上軍的第三聲萬勝餘音和渚氏軍的慘叫。

    渚邑大夫先前所在戰車剎那間已經被火焰和衝擊波吞沒。

    「殺!」這是淮上軍陣列之間,一位上位武士低沉的聲音,隨即二十位武士隨他自其中湧了出來,這是王越軍中專門為應對上位武士及超階武士而組建的武士殺手隊。

    當今天下各隊,哪怕是陳國,武士都是破陣的主力,唯王越之軍不靠武士破陣,有武卒就夠了,軍中所有武士除卻百人長外,其餘人等皆被他以每兩個千人隊一組,編製成了這樣一隻隻武士隊伍。

    於戰時,此殺手隊隱藏在軍陣第一道陣列線第四列之後。

    在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橫向調動到任何一個陣列後,自陣列與陣列之間的空隙衝出來,對敵軍上位武士和超階武士進行圍攻狙殺,又或在陣戰的關鍵時刻用來改變戰局。

    現在渚邑大夫面臨的就是一隻這樣的殺手隊,因為他之前裝逼過頭,火焰神形象實在太過拉風,王越直接給他送來了最強一隻隊伍,隊首為上位武士,其餘二十位武士皆是中位武士。

    他們的武器除了掌中劍刃,就是一捆數量高達二十隻的短矛。

    青銅短劍通常不用,僅作為最後護身手段,所有人都靠短矛在三五十步乃至百步開外遠程殺敵。

    這卻是為了避免與上位武士、超階武士近身纏鬥,叫其更高明的劍術無有發揮餘地,同樣也減少這類武士諸般遠程劍技殺傷力,給殺手隊武士一個能躲避的時間。

    事實上殺手隊短矛攻勢一旦展開,不管對方是上位武士還是超階武士,除卻少數特殊案例,通常是沒有還手餘力的,躲避和格擋都還來不及呢。

    現在渚邑大夫已經體會到了這一點。

    一柄音速投矛和二十柄稍弱些的短矛,正如狂風暴雨朝他射過來呢,而這卻僅僅只是個開始,殺手隊武士在射出第一根短矛後,第二根短矛、第三根短矛也在陸續出手。

    昔日東門廷的飛劍術可以在瞬間射出七道威力堪比炮彈的小飛劍,殺手隊的武士們沒有他那等速度和力量,但人數卻彌補了一切,只在一個呼吸時間內,就有近九十根短矛被他們投出。

    「噗!噗!噗!噗!」渚邑大夫在這種連超階武士都針對在內的飽和投矛傾瀉下,連一個回合都沒能撐下來,勉強格擋躲避了七八根矛,接下來就被後續短矛射成了蜂窩煤。

    身體在短矛攜帶的力量衝勢下直直飛回了渚氏軍中戰陣裡,帶倒了大片武卒。

    渚邑大夫身周的武士、武卒們呆住了。

    渚邑大夫就這樣死了?渚邑大夫死了,他們還為誰打仗呢?

    渚邑大夫死了,誰給他們領地,誰給他們錢糧呢?

    「大人卒了。」一位武士哭喪著臉,語無倫次的說著。

    「大人戰歿了。」

    無形的波動如同病毒般向渚氏全軍擴散,原本就在淮上軍攻勢下苦挨的渚氏軍再也繃不住,小規模潰退頓化為徹底的潰敗,再無任何人能阻擋,哪怕身處其中個別武士還有戰心也是無用。

    「傳令,降者不殺。」王越對淮伯祭司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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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謀國

    「呼!呼呼!呼!」象都的宮城,一間寬廣的宮室內,黃沙舞動,映在一片巨大的魯縞上,在後方的象鼻青銅宮燈燈光照耀下,呈現出一副猶如動畫般的沙畫,顯現的是昔日王越以無當軍破暨南軍的場面。

    「吳先生,如何?」尚文對旁側的年輕人道,年輕人正是吳鳳岐。

    自從吳鳳岐花了三天破了象都後,尚文就將他納入了自己的核心心腹之列,和蔡國國君、嬰子等人一邊用著吳氏一家暗地裡還提防不同,身為神祇他給予了吳鳳岐以全部的信任。

    擁有領主神位,他可以透過領域大致感知已為他麾下吳鳳岐對他的大致觀感(忠誠度),不虞吳鳳岐起絲毫異心,再說天下事,無非是名和利,他能夠給予吳鳳岐想要的一切,名聲、權力、地位甚至連神位都給了,吳鳳岐還有什麼理由背叛他呢?

    看完影像,吳鳳岐皺起了眉頭,道:「大人,無當軍的這種戰法要應付不難,戰時只須製作些簡單的盾車在陣前,我們軍陣在盾車後,徐徐推著盾車,在盾車掩護下接陣,就可不懼他長矛齊射。」

    「沒了長矛齊射的殺傷力,他們一樣須得靠近身搏殺,這樣一來,此戰陣本身就沒那麼可怕了。」

    「那吳先生還擔心什麼呢?」尚文點了點頭,疑惑著問。

    吳鳳岐想了想,道:「他們的戰陣太過齊整和靈活,即便沒了長矛的殺傷力,僅靠這嚴整和靈活的陣列,天下就少有軍隊可與他們正面較量得勝。」

    尚文默然,道:「那我們也可以擁有這樣的軍隊嗎?」

    吳鳳岐道:「無當軍陣看似簡單的陣列變幻,內裡卻有著無數學問,這樣的軍隊我們不是不可以擁有,但卻需要足夠的時間來摸索其訓練方式,起碼在短時間內不可能。」

    頓了頓,他稍稍思考,又道:「不過若能想辦法捉拿數位明白此陣的武士,將部分方法拷問出來,則時間又可縮短許多,只是恐怕還是趕不上此次與淮上軍之戰。」

    「趕不上與淮上軍之戰,就應付不了蛇余公子的無當軍陣,那我們豈不是有敗無勝?」

    對此,吳鳳岐沉思許久,終道:「我剛才仔細思考了番,在武卒上我們對蛇余公子的戰陣短時間內沒有應付的可能,但卻可以在武士身上想辦法?」

    「哦?」尚文疑惑道:「但是無當軍陣的標槍齊射,似乎對上位武士都有威脅?」

    吳鳳岐笑了起來,道:「若我們為武士們批上三重銅甲呢?」

    「不錯,若武士身穿三重銅甲,就可以甲衣抵禦標槍。」尚文點頭道。

    吳鳳岐笑著說:「我們還可以將銅甲武士組織起來,單獨以百位武士為一隊,組個三五隊重點對其戰陣進行突擊,無當軍陣攻雖強,但陣列太薄,防守未免不足,銅甲武士隊當能輕易將它們突破然後擊潰。」

    尚文眼前一亮,讚歎道:「妙,蛇余公子所謂無當軍陣必為此法所破,有吳先生為我主理兵事,看來於兵事一項,本大人已經可以無憂了。」

    「只是可惜,若是於政事謀略上,吳先生也這般有才那便更好了。」

    吳鳳岐笑道:「大人,我雖不深明政事,但有一友人,於政事上身懷大才,若大人也願如接納我吳鳳岐這般接納重用於他,對付蔡王和嬰子就容易許多,於謀國一事上必定能為大人帶來絕大助益。」

    「吳先生竟還有此等大才友人?」尚文問。

    「若其無此等大才,我吳鳳岐豈會與之為友?」

    「換成其他人這般說,本大人必定不信。」尚文道:「既是吳先生推薦,那我便給他個機會吧。」

    「多謝大人信任。」吳鳳岐拱手道:「此人聽聞我得大人重用後,便尋到了我,請求代為引薦,今日我來與大人既然是討論兵事,也是為他為引,如今正在宮外侯見。」

    尚文點了點頭,借助祭司將命令傳達至宮城外,稍後一位四十多歲、相貌隱隱與申到有相似處的中年人在武士的引領下入的殿內。

    「申不壞拜見大人。」

    「申不壞?」尚文聽著此名有些疑惑。

    「你是申國公室子,如今我蔡國正在攻申,你還願為本大人效力?」

    申不壞道:「大人,我是法家學派門人,一身所學乃是平天下之學。」

    「申國太小、根基薄弱,不足我才能發揮,去往陳國卻苦無名聲,去往荊國,但其國雖大卻勢力太多,有國中國之的亂象,非是法家善地,唯大人此處既是唯才是舉,又有可一展抱負之根基。」

    「今日申不壞此來,願效吳先生破象都,為大人獻上謀國之良策以為取信。」

    「謀國之策?」尚文看了看吳鳳岐,道:「說來聽聽看,若是能如吳先生一般,我尚文必當重用,今日可以先生為家宰,將來若是能夠謀國,當請先生為國相。」

    申不壞不卑不亢,臉上不見大喜,依舊平平如常,只對尚文行一大禮,徐徐說道:「申不壞此行自蔡國汲地而來,見得蛇余公子大軍入汲後,其為收得汲地民心,先是焚燒黎庶債務,又將汲地原本武士、文士之地以每人五畝分與了一眾國野諸人。」

    「此舉之下,汲地之國野盡棄昔日之舊主汲邑大夫,欣然投入蛇余公子麾下,又因汲地兵車組成多為黎庶出身之武卒,還導致了汲地入申兵車之潰散。」

    尚文聽著立刻皺起了眉,卻聽申不壞繼續道:「蛇余公子之法,給了我一啟示,那便是人心是可收買的,所以大人於國內,卻也可想辦法收買多數國野之人,得其人心,又可對比抹黑國君及其領大夫、武士人等。」

    「往後只待時機成熟,就可行翻天覆地之變化家為國。」

    尚文點頭道:「申先生以為當如何收買人心呢?」

    申不壞道:「借債。」

    「借債?」尚文搖頭道:「此法不好,高息借債實乃盤剝國人野人之惡法,如何能收買人心?」

    「高息借債是惡法,但低息乃至無息借債呢?」申不壞笑了笑:「天下事皆怕比較,武士、文士莊園主之高息借債,乃是為盤剝國人、野人,最終叫無法還上者比之奴隸還不如,為他幹活一輩子到死。」

    「如今整個蔡國國夜,除卻少數家底殷實者,幾乎無人身上不有債務,此等情況下,大人全國範圍內低息、無息借債一出,則立刻顯出不同,他們是窮凶極惡之盤剝,而大人卻是愛民。」

    「得大人之借債,許多已近奴者可重新得到野人身份。」

    「許多野人也可免為淪落,如此之下他們豈不對大人感恩戴德?」

    尚文道:「此法好是好,但行之花費卻未免巨大,而且債務既是借出,將來也是要其還的,人心善變,他們得本大人好處時,固然會感激,但叫其還債時,此感激還有幾分呢?」

    申不壞搖了搖頭,道:「大人,我認為若能謀國,花費再大也是值得。」

    「大人想想看,蛇余公子得了汲地之民心,是何等狀況?則將來大人也是一樣,哪怕全國國君、大夫起來反對,若無民眾支持,就靠他們和麾下武士,能對抗大人之大軍嗎?」

    說著便是一聲冷笑:「他們不反對還好,若是反對,膽敢站於大人之對立之面,戰勝之後,則其領地皆歸大人國有,到那時整個蔡國皆是大人一家的。」

    「至於黎庶還債,大人可准許其延期,還債時更可採取借十成之大鬥,收還七成之小斗之法,我們雖損失三斗,卻可叫黎庶更覺大人之仁慈愛民啊。」

    尚文連連點頭,心中感嘆當今人越發厲害之餘,更覺無比慶幸,短短時日他就得了兩名大才啊,同時心裡也是越發明白,將來之世,神祇自身力量和神位都不可為依仗,像這樣的人才才是根本。

    有此明悟,尚文長吸了一口氣,躬身拱手一番大禮,對申不壞道:「先生真乃國士也,我尚文何等有幸,能得吳先生和申先生之助?」

    申不壞見此大驚,在來時他還有些顧慮,畢竟法家為神祇忌諱,他也是見了吳鳳岐,知此忌諱已是不在,方敢前來以謀國之略自薦,但實未想到能得尚文一位神祇這等禮敬。

    雖然尚文是因他之才才如此,天下恐怕沒幾位國君大人能做到,如此於尚文麾下,既能展自身之大才,又能得如此尊重禮遇,似乎還能得到傳說中的神位,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當下俯身跪地的拜,行了參拜主公之大禮。

    尚文連連扶起,又滿懷期待對申不壞道:「申先生才學如此,由此可知法家學派能人必定也是不少,不知先生可還能推薦幾位,我尚文必當重用,這樣先生手下也可多幾位有力臂助。」

    申不壞卻是搖頭:「可惜我與大人相見太晚,就在月前,我派派主李子得陳國衛氏之請,為衛氏領地全面主持變法事宜,如今除卻少數遊學在外者,又或於一國主法事者,其他人皆隨舉派遷往陳國去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尚文遺憾道,心底卻將衛氏的老朋友天主罵了個狗血淋頭,此輩過去就壓他一頭,如今又是處處佔了先機,率先鑄就領主神位也就算了,在搶奪天下人才一項上又得頭籌。

    他地主得了法家一位申不壞,人家卻是將整個法家學派都扒拉去了。

    但有一點,他在蔡國一家獨大,未來更當謀一國之強,此點天主靠著衛氏是絕不可能比得上,又想著法家、兵家皆有大能大才,天下其他能立身之學派或許也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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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天下

    渚地戰場。

    渚邑大夫死了,於是這個在申南獨對申南及申國的地方豪強勢力自然而然的煙消雲散。

    人心總是很現實的,渚邑武士們跟著渚邑大夫干,那是因為渚邑大夫能給他們封地,在大夫名位下的封地有著足夠正統性的保證,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同,為渚邑大夫征戰更能得到好處。

    而今渚邑大夫一死,眼看著渚氏軍又逢逆勢,留守渚邑的渚氏小君子生死未卜,眼看著武士們就要失去一切了,此時不投降更待何時?

    投降說不定還能保證封地。

    畢竟不論誰佔領渚地,為新任渚地大夫,都是需要武士為他效力征戰和管理村邑鎮邑的,並且這個可能性還很大,此次申國之亂,很多大夫麾下武力損失慘重,他們也是需要補充。

    而不投降那可就要面臨整個申國的追究…有多少人願意為渚邑大夫殉葬呢?

    武士們都投降了,武卒們還能做什麼?此世此時,民智未開,多數武卒、黎庶懂得見識有限,也缺乏足夠判斷力,通常都是力量和智慧更高的武士、文士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武士們說投降,他們就投降,並且在淮上兵威下更是如蒙大赦。

    是役,王越以淮上軍一萬對決渚氏軍三萬取得完勝。

    因渚氏軍乃是自外劫掠歸來,所以繳獲不計其數,但王越領的是淮上軍,所以戰利品並非歸於他個人,除卻下發給軍中武士、武卒之獎賞外,其餘都須留待將來分配。

    汲地兵車潰散投誠,渚氏軍敗滅投降,有此整個申國除卻蔡國那一隻兩萬人的馬軍外,再無其他外敵,基本上局勢已經抵定,王越也無須繼續領軍向北,卻是直接回了渚邑。

    只等申南大夫以及北方追擊尾隨渚氏軍國師到來,將申南諸事完成交接,收拾好首尾,商議好對蔡事宜,就準備回師汲地,迎戰攜破國之威的蔡國兵車。

    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內,各方消息透過淮伯祭司的渠道傳來。

    蔡國雖是破了象都,但象國一方的力量,卻是借商龍君以及風鐮等人的武力強行突圍逃出了幾百乘兵車,也就是說蔡象之爭並未隨蔡國兵車破象都而結束,象國還能苟延殘喘一段時日。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在淮上五國南方,荊越之戰在持續了大半年後,終於落下帷幕。

    越國靠著淮上糧草的支援成功撐了下來,但徹底結束此戰的卻不是靠這個,而是東海國被越國使者請動,發了數百乘水軍自東海直入南方長河,嚴重威脅了荊國靠長河水道水運支撐的一部後勤線,使得荊國被迫撤兵,越國本待趁勝追擊,卻反被荊軍打了個伏擊,損失數百乘兵車,於是荊國全師而退。

    此戰的結果是荊國靡費無窮人力物理錢糧結果一無所獲,本來吃進嘴裡的吳邑諸地在最後吐了個乾淨,好在人員沒什麼大損失,越國一方在開戰前期就已經損失七八百乘軍力,與荊國鏖戰大半年你攻我守下又是幾萬武卒,在軍力上就損失慘重,器械錢糧的靡費就更不消說,幾到了械盡糧絕之地,但更可怕的不是這個,可怕的是這場大戰叫他們動員了傾國之力,所有農夫都被徵集為民夫,以至於種地只能靠婦女,幾誤了春秋兩季之耕,偏偏前幾個月還被一場巨風掃蕩…接下來好些年越國恐怕都會很難過。

    唯一的勝利者當屬東海國,東海國出兵助越也沒什麼大損失,也就是幾場小水戰,但為了請動東海國相幫,越國必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具體細節王越不知,但有一條卻是很清楚。

    越國北方境吳邑大河段的長河水神被許了出去,對此淮伯感到極為惱火,這不是一家女嫁兩家郎麼?越國為求他借糧可是許了整個國家河流神位歸於他的。

    對此越國到底是理虧,國勢衰頹之下可惹不起淮伯,最後便答應將吳鄉諸邑中靠近庸國的一邑交給淮伯作為神廟領作為補償,這倒是勉強讓淮伯可以接受。

    南方的戰事似乎是結束了?不然,荊國才自越過戰場上退下,西北與雍國接壤一向又起烽火,這回就不是他主動攻擊,而是被攻擊方,事情的起因似乎很蛋疼。

    荊國西北方的雍國昔日最強盛時期也是與陳並列的霸主國,國力強盛,可是其國卻有殉葬之惡習。

    殉葬一事,雖說此等惡習在雍國之外也是有之,但頂多國君、大夫死了,殉葬些奴隸之類,且近年來隨著戰事頻繁,人力漸漸不足,此風習已有所改變,漸以陶俑陪葬取代人殉。

    雍國卻是不同,每代雍王一死,幾將所有親近臣子都一同給殉了,奴隸更是不計其數,更將大量財物給帶入地下,下方大夫也是有學有樣,結果雍國國勢漸衰,跟不上各強國之步伐。

    雍國東方是陳國,陳國乃是中原霸主,自認為文明人,對雍國此惡習實在是看不慣,直斥其為戎狄野蠻,便以此為由,對雍國連連攻伐,將大河以西近小半國土都佔了。

    雍國之民多半乃是昔日妖戎人,生來好勇鬥狠,怎甘心國土被奪?

    往後就是雍國數次傾國東征,以求奪回,但奈何國力差距越來越大,自是奪不回來,反引起陳國報復,在天下諸國無大戰事時,國內諸卿沒事就輪流打一回雍國,竟是將雍國當成淬兵之所。

    這樣一來雍國便被越耗越弱,昔日之大國國力被削至幾不能敵陳國諸卿之一家的地步。

    但哪怕到這時候了,雍國都還沒放棄,正好又逢著陳國六卿大戰百年不遇的好機會,他們決定聯荊制陳,兩國一同趁著陳國之亂各得其利,荊國對此也是頗為感興趣,雙方一拍即合。

    按照這個時代的傳統,結盟聯合雙方互派質子,誠意更足些的就上聯姻,雍國人想奪回失地想瘋了,誠意當然是足的不能在足,想都沒想,當然是聯姻了,並且準備將國內最美的公主雍容嫁給荊國太子。

    事情發展到這裡,按道理來說,雍國和荊國如何都是打不起來的,尤其是雍國竟還是主動攻荊?

    但問題恰恰出在聯姻上,雍國和荊國要聯姻了,按照成禮一番程序完成後,雍國人高高興興的將新婦送出,荊國太子包括接親的所有人員對於雍國公主的美貌和才學也都是極滿意,皆認為她作為將來荊國之國母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但荊國太子卻是沒想到,新婦才一迎回國果然成了國母。

    雍國公主被當今荊王給看上了,荊王更被她的美貌迷的神魂顛倒,心道連太子都是老子的,太子的老婆算個啥,再說都還沒大婚呢,直接就將雍國公主給帶走了…雍國人傻眼了,事情不是這樣的啊,他們雍國最美麗的珍寶是來和荊國年輕英武的太子成婚的,怎麼換成了個噁心猥瑣的老頭子?

    事情很快被傳回雍國國內,然後引發了雍國人極大的憤慨。

    荊國人他媽這是搞什麼,怎麼能這般對待他們的雍容公主呢?

    要知道公主在國內可是被無數男子傾慕的對象啊,本來是嫁給的是荊國太子,他們也就認了,畢竟是大國太子,文武品貌皆是不凡,結果竟出了這檔子醜事,荊國人、荊國國君這是把公主當成什麼人呢?

    這裡就要說下雍國的民風了。

    雍國民風好勇鬥狠,因意氣之爭而生死搏殺實是普遍的事,其國人很多時候往往因為一點小事都能狠狠打上一架,打完了、心情舒坦了,都能忘記是為何爭執。

    這樣一個國家,這樣的國人,碰上了這種事,結果就可以想像了,什麼像其他國家大夫、國人衡量一下利益得失什麼的,考慮下後果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

    你敢得罪他那就是攤上事、攤上大事了。

    雍國人二話不說,舉國開干,連聯荊制陳的策略都拋到腦後,這時候荊國國君恐怕臉都綠了,不就是搞個女人嗎?怎麼就搞出這麼大個事來呢?

    於是荊國才結束了東方與越國戰事,西北面大戰再起。

    蔡國北面的隨國竟也沒閒著。

    他們本就怕蔡國越來越強,將來遲早將他滅國,眼看著蔡國攻申、攻象時,隨國就在國內整軍聚兵,試圖在背後干擾一二,此時淮上聯軍三千乘北進蔡國汲地,逢著可以南北夾擊蔡國的機會,他們怎能放過呢?蔡國駐守北境的北方軍團,現在也的忙起來了。

    這樣一來,除卻才結束的荊越之戰,除了一些小國外,整個天下大國或內或外竟無不是處於大戰之中。

    淮伯對此傳來感嘆,才是此次天地殺劫之開始,天下就已經這般亂象,將來也不知會演化至何等地步,但王越倒沒覺什麼,這算什麼,他過往關乎歷史記憶,哪朝亂世沒殺個天翻地覆的?

    一邊蒐羅整理各方消息,王越也著尹地方向淮上軍將投誠的武士、武卒以及其隨軍民夫收編安頓好,三天過去,申南大夫和申國國師南下追擊渚氏兵車的兵車也終於陸續到達了渚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3:40
第三十六章

    下午的時候,渚地的上空過來了一片烏雲,一陣秋雨隨之落下,給這暑氣未退的大地帶來一絲涼意。

    渚邑城外,一隊數量高達百乘的兵車自南方徐徐過來。

    「又有誰到了?」許多大夫在城外的營寨裡眺望,這幾日申南大夫聯軍、申國南下國師一部或個別大夫單獨的兵車陸續來到,當然不能所有人都進城,只能在城外紮起了密集的營寨。

    就是淮上軍除卻少部分人在城內維持秩序,都在城外安下了個巨大營盤,一邊駐守也看押著數萬俘虜。

    「原來是尹陰大夫。」

    「尹陰大夫,他還有百乘兵車啊。」這位大夫聲音中有些羨慕。

    羨慕什麼,當然羨慕尹陰大夫的好運了reads;。

    這次申南之亂,最倒霉的是靠近蔡國汲地以及渚地北面渚邑幾位大夫,領地直接被攻破了,還有被迫投降附逆的,其次是渚地西面和西北面接近申中的諸大夫,這群人去救援申國國師被打了個埋伏,損失頗慘重。

    哪像尹陰大夫,身處渚地南方,並非渚氏、汲氏主攻方向,對渚地、尹地的攻勢,也是以在南面壓制威懾為主,結果幾乎就沒任何損失,在現在竟還能拿出完整的百乘兵車。

    除此之外,更令人羨慕的是,據說這位大夫在蛇余公子未發跡前,贈送了蛇余公子一乘兵車,更讓自己兒子拜了蛇余公子為老師啊,對此尹大夫可就悔死了。

    當初王越可是在他領地上路過呢,竟卻無緣結識。

    現在可好,人家身份地位與當日已截然不同,想好好結交都是難了,看看他們都到達渚邑長的都快兩日,現在連蛇余公子的面都還未見著。

    換成個什麼其他人,讓他們受此待遇,他們決計是受不了。

    但現在蛇余公子身為淮上五國三十萬聯軍統帥,又是親自來帶兵來援申,接連破了汲地和渚氏兩路近八百乘兵車,這樣的大人物,就是受不了也得受得了,甚至還得給人家找理由。

    想來也是,人家統帥三十萬聯軍,聯軍內每天多少事情需要處理?能安排人來迎接安頓已是不錯。

    「尹陰大夫。」「尹陰大夫。」兵車才至城外,一大群申南各地大夫就湧到了隊伍前。

    「尹大夫,西關大夫?你們這是?」

    尹陰大夫下得馬車,頓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他領地處於申國最難邊鄙處,實力於國內也僅是中等,領地也不繁華,在國內向來可是被鄙視的邊鄙之人,何曾被人這般熱情對待過?

    他看了看旁側不遠,認出了正在安營的似乎是申國國師,統帥此軍的是國君的上卿將軍公良術,換成平日裡,此刻他似乎才是那個被眾大夫環繞者吧。

    隨即,他便想起了此次淮上聯軍的統帥蛇余公子王越。

    當初他就知王越必成大器,可是無論如何都是想不到,這才多長時間,今日之王越已經須他仰望了,周圍這些熱情的大夫,如果不是知道他和王越的這層關係,會對他這般嗎?

    正想著,遠處一位淮上武士過來,道:「大人可是尹陰大夫,我家大將軍已經等候大人多時了。」

    淮上武士一言,就驚起周圍申國大夫無比豔羨。

    他們來了兩日都沒見著王越,而尹陰大夫一來,王越就派人來迎,這重視就顯出來了。

    當尹陰大夫隨武士往淮上軍營一行時,王越就在不遠處的淮上軍帥帳裡,坐在几案前閉目養神,旁側是武士風海,小心翼翼、無比恭謹的跪坐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弄出點聲音驚動了王越。

    「大將軍,申南各位大夫還有統帥申國國師南下一部將軍的公良術都已經到了,都在等著大將軍您的會見。」帳幕被拉開,隨王越的淮伯祭司進到帳內。

    王越睜開眼,道:「不是吩咐過了麼,本將軍只負責聯軍軍略一部分。」

    「申國諸類交接事宜,皆由貴主、各國國君大夫們一齊協商著辦,拿出個意見由貴主之祭司轉達與申國人談,等這些事處置好了,我再與他們一會,一同商議應對蔡國之兵鋒。」

    「諾!」淮伯祭司只負責傳話,無任何其他權利,與王越又不親近,建議都沒法提,得了吩咐便躬身退去,將王越的話傳回淮上,將此事交由淮上貴族們處置reads;。

    淮伯祭司退開後,王越看向風海,道:「本公子身為淮上聯軍統帥,對三十萬聯軍有著全權,剛才諸事也在範圍內,你可知我為何將此權仍然交回淮上貴族?」

    「公子此舉必有深意,小人不知。」風海拱手道。

    王越冷笑道:「申國諸事已了,不日本公子將回返汲地,你將來的行動目標就是蔡國,所以此事你還是有必要知道的,否則你哪怕再有能力,此生的成就也是有限。」

    「風海悉聽公子教誨。」風海誠惶誠恐道,他才入王越麾下並不久,可對王越厲害卻是深深領教。

    見他如此,王越頷首道:「本公子這淮上聯軍統帥,固然是我花費了許多手段,縱橫淮上爭取來的,有我一番付出和努力在內,但說到根底上,是得淮上貴族支持才得來。」

    「淮上貴族們相信我,我才能擔當此職。」

    「所以本公子須對得住他們的信任,更須維護這份信任與支持,讓他們放心,這樣這個大將軍位置才能坐的穩當,並可借此之力達成自己的報負。」

    「否則一旦失去此信任,他們不放心了,本公子哪怕再有能力,也得自大將軍位置上退下來。」

    「你看我淮上聯軍諸般權力,除卻統軍作戰一部分,我可有戀棧半分?」

    王越搖頭道:「除卻大略,皆是交由淮上貴族們自己去完成,諸般事情也皆向他們傳達,叫他們可見,此次入申諸般戰利何等之大,我更是分文不取。」

    「風海,本公子此等身份地位,都是如此行事,你可明白?」

    「風海明白。」王越說的如此直白,武士風海也是個大大的聰明人,聯想自己,如何不清楚,將淮上貴族換成王越,將王越換成他自己就是了,當下俯首肯定應是。

    王越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風海是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

    此次回汲地後,關乎暗衛就要成為正式編制,諸般規矩制約之下,哪怕他不明白也翻不了天。

    當然明白更好,風海在暗事上的能力還是很值得肯定的。

    稍後,結束了此番賞罰敲打,王越便打發風海離去,又想了想剛才叫淮伯祭司傳回淮上的話。

    他在此事上的放手,原因可不儘是對風海那番話,內裡也未嘗無其他考量。

    因為申國交接事宜,涉及許多利益。

    就如淮上軍來援申國一事,雖是出自盟友之義,卻非無償,天下間也無無償的說法,畢竟大軍行動、戰士死傷都有人力物力之大消耗,當然需要申國拿出點東西來,至於拿多拿少…

    拿少了淮上貴族們不滿,拿多了申國也覺不快,人家已經損失慘重了不是,還要在他們身上割肉…再說淮上軍此次實在損失不大,入申後繳獲極多,大半個申南的財富都自汲氏和渚氏手中繳獲了不是。

    總之,僅此一事,他若是插手,怎麼來都是要得罪人。

    其他更不消說了,都是一大攬子麻煩事,索性自己退開一旁,將事情都交給淮上貴族們借淮伯祭司和申國人去扯皮,這樣無論結果如何,雙方都怪不到他頭上。

    最終結果麼…當然少不了那份。

    「大將軍,尹陰大夫在帳外候見。」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3:40
第一章 黑影

    「拜見大將軍。」方入得帳中,尹陰大夫深深一禮。

    「大夫請起。」王越將尹陰大夫扶起,又招呼尹陰大夫旁側坐下,安排人泡上茶水,尹陰大夫靜看著王越,見其面容雖依然與到達尹陰時沒什麼大的變化,但舉手抬足那股威勢,不覺間卻已然猶如實質。

    就看著這股威勢,尹陰大夫坐在一旁怔住了,短短時日兩人身份差異天差地別的變化,竟叫他有些不知該如何與王越說話,直到猶豫片刻,終才開口,問起了士光的近況。

    對此王越表示理解,便借此一番寒暄,等到氣氛漸漸正常活躍,才談及正事。

    但正準備說話,他卻忽覺感覺不對,帳中的光線隱隱變得晦暗了些。

    這雖然僅是極細微的變化,但他感知何等敏銳,更可翻查過往記憶,發現此狀況,立刻比對幾個呼吸前的記憶,當即明白此感知非是幻覺,而是真實發生的事。

    光線如何會變的晦暗呢?必定是受到了什麼影響。

    王越放出感知靈覺,無形間散向周圍探查,奇怪的是什麼問題也沒發現。

    沒有問題?怎麼可能?發生了這種事,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正這般想著,光線又微微變化,卻是恢復了正常。

    「公子。」見王越忽然不說話,尹陰大夫探問了句,王越點了點頭,暗運軍主軍法領域,嘴上卻笑道:「剛才想起了當日大夫府上之事,所有頗有些感慨啊。」

    「是啊。」尹陰大夫感嘆道:「當日公子到我府上,隨行者不過六位家將武士,那時候我卻是萬萬想不到公子在短短時間會有今日。」

    王越道:「這還是多虧了大夫相助,不然我怎會有今日呢?」

    「不瞞大夫,我蛇余公室有家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日難得再臨申國,又有小有幾分能力,請大夫過來,正是為了報償當日大夫之恩。」

    尹陰大夫有些意外,但卻推卻道:「我於公子有什麼恩呢?昔日那些不過是向賠禮與感謝。」

    「再說今日公子於其他大夫皆是不見,唯單純接見了我,僅此重視,便叫我在申國之地位都是大為提升,將來或許國君有事於公子,都可能以我尹陰為橋呢?」

    「認真說起來,此處還是我沾了公子之光彩。」

    王越笑了起來,索性直接說:「此事大夫只當幫我一個小忙,成全我一個知恩圖報的形象如何?」

    尹陰大夫聽著一愣,很快便明白過來,點了點頭,接下來王越果然是對他湧泉相報。

    昔日他贈王越一乘兵車還並不包括武士,如今之王越十倍返還於他都是輕易事,就渚邑城外的戰俘營可歸於他處置的人員可足足六十倍之多,但這十倍於尹陰大夫而言卻非是小數目reads;。

    要知道他此次北上所帶之兵車也不過百乘而已。

    當下兩人皆自歡喜,王越了卻一事,尹陰大夫得此收穫也是滿意,再說將來若真有事須王越幫忙,這一份情面卻還是在的,稍後尹陰大夫就與王越作別,王越將他送出帳外,又派了一隊武士護送他去往戰俘營。

    目送尹陰大夫遠去,回到帥帳之內,王越眉頭微皺,他在想先前那一陣光影變化。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感知靈覺未能探查出什麼,軍法領域也未有結果,顯然引起此變化者非是類似神力的力量,而是來自於個人神通,並且軍隊中除了他無任何一人感知到有什麼特殊存在進犯軍營,是以此領域的力量未能生效。

    這般想著,王越向於天空巡邏的墨虺發出了召喚,叫其將體型縮至最小,又借雲霧藏形,無聲無息飛到渚邑的上空,開啟鷹眼術將目光散射牢牢鎖定下方處處。

    很快,墨虺的鷹眼就有了結果,就在軍營外,不遠的一處溝壑下,忽然光影一陣變動,稍稍陰暗了些,隱隱似有一個黑色人形透出,但眼看他就要成型,卻驟然一震,再次化作影子漸漸沒入虛無。

    王越見此微微點頭,他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個黑影竟擁有化身為影,有將自己藏在陰影內、並擁有借陰影移動、乃至於陰影間近乎空間跳躍的能力,難怪能無聲無息的潛至他身邊,並且還叫他靈覺感知都找不到。

    不過此等能力也非是全無破綻,那人化身陰影,潛入影子內,自然會使原本的陰影變得濃郁,由此必定引發小範圍光影變化,在其施展陰影跳躍時,這光線變化就更加明顯。

    只是這人是來做什麼的呢?探聽消息?又或者是來刺殺?

    王越又猛的想到,這也就是白日才有如此明顯的光線變化,如果換成晚上,豈不是整個世界一切黑暗皆是他自由穿行、跳躍、潛行之領域,這樣看來,此人這般能力當真可稱得上厲害之極?

    不過,片刻後,他面上一陣冷笑,卻是已經有了成算,只待那人若敢再來,便欲他個好看,但這天當晚,那個黑影卻並未再來。

    這一天過去,接下來他又在渚邑停留了兩日,兩日間無論白天和黑夜皆是未發現黑影再來的跡象。

    倒是淮上貴族與申國大夫們將各類交接事宜都扯清楚了。

    先於淮上此次援助申國上一事,淮上貴族們許是看在入申後得了大量戰利品上,竟是沒作任何苛刻要求,僅是要申國及各大夫補償入申四萬淮上軍一月糧草及軍餉,可謂是十分寬容。

    淮上貴族既是如此寬容,申國自是無話可說,所以氣氛還算友好,雙方無絲毫大的爭執,最後反倒是統領申國國師的將軍公良術和申南大夫就贖買淮上軍俘獲的渚氏軍戰俘一事內部發生了一番爭吵。

    只因此次申國之亂,無論是申國國師還是申南大夫之實力都是損失慘重,竟都將目光盯在這批戰俘上,都想在戰俘中找補,但戰俘只有那麼多,你要多了他就少了。

    偏偏是申國國師將軍公良術竟是想全都接手拿下,這樣申南大夫們如何肯幹?便多爭執了一日,終究得了個公平的法子,按總損失之各自損失比例分配贖人,總算是皆大歡喜。

    這事一扯清楚,淮上軍也做好了離開申國之準備,但臨行前,卻還有一事,就共禦蔡國兵鋒一事上,王越還須與申國商議一番,就召請了申南大夫尤其是申國國師南下追擊渚氏軍一部統帥公良術,準備開個短會。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3:40
第二章 邀請

    「拜見大將軍!」「拜見大將軍。」

    王越召集申南大夫和國師統帥公良術一會的地點就是軍中大帳,才入帳中,他便迎來了一波熱情的迎候,一番見禮之後,他坐上主位,看向左右公良術和申南大夫們。

    說實在的,這次商議並非什麼隆重的正式會議,主要原因還是申國和淮上五國都是陳盟成員國,哪怕雙方實力有所差異,但地位上是平等,不存在上下關係,也就是說,除非淮上五國想取代陳國在這聯盟中為盟主,不然是不能發起會盟的,頂多也就是這樣大家聚起來一會,再由於由於王越急於趕回汲地,等不到申國國君參加,會議就更不那麼正式了。

    略微打量,他的目光落在申國國師統帥公良術身旁的一位四十餘歲、一位看似老農的中年人身上。

    這人身上氣息給他的感覺十分熟悉,與昔日子玉、子敬兩人雖有差別,卻十分相類,不過卻強盛的多,應當是農家學派的重要人物。

    「大將軍,這位是我申國農家學派的善翼長老,此會諸般可由他傳達至我申國國君處。」見王越稍稍注目,公良術為王越j介紹道。

    那就是如淮伯祭司一等人了,但卻須得長老一等強者才有此能,王越點了點頭,先對帳中諸人拱手一禮道:「公良將軍、各位大夫,這幾日諸位與我淮上貴族商討諸般交接事宜,我為淮上聯軍之統帥,卻須避嫌,所以直至今日方與各位一會,在此先向諸位道歉,失禮之處,還請各位包含一二。」

    公良術笑道:「大將軍行事真是坦蕩,高德也是令人敬服,之前本將來時竟連將軍一面都不能見,心中還覺頗有不快,如今方知個中原因,卻是我公良術小人之心了。」

    眾大夫也齊聲應是,又言王越統帥三十萬聯軍,諸般事物也是繁忙,能百忙一見已是榮幸云云。

    經此一番,氣氛便活躍起來。

    等到稍稍平息,王越略微斟酌,就說正事,道:「近日裡蔡國攻破象都,近四千乘兵車洶洶,勢壓申國及淮上,今日本將軍將各位召集起來一會,主要是就此事與各位一議,將來作戰也好配合reads;。」

    「原本還望公良將軍將諸事轉達貴國國君,如今既有善翼長老在此便是更好。」

    「公良將軍,關乎此等局勢,貴國國君和將軍可有何看法?」

    公良術想了想,道:「蔡國不過是汲地兵車和國師一部入我申國,我申國就已近破國,我申國國師和申南諸大夫之軍皆是損失慘重,虧得大將軍大軍入申,接連破了汲地、渚氏之兵車,方得局勢抵定。」

    「我申國本就弱小,難當蔡國之師,此時更是不能,所以國君交代,此次對蔡之戰,當以淮上大將軍為首,若有可能,更希望大將軍能將此破渚之精銳之師駐留於我申國之內,如此我申國方有些信心。」

    「至於貴國之師的糧草、軍餉,我申國願一力承擔,軍餉更願雙倍以酬。」

    王越稍稍一思說:「蔡國攻我陳盟之國,我陳盟諸國皆有救援之義,貴國除卻向我淮上求援外,其他陳盟國諸如曹國、鄴國、許國可曾派使者過去,各國可有回覆?」

    公良術苦笑道:「各國我申國皆是有派出使者,但此三國皆靠近陳國,又各自與陳國諸卿為親,所以也被一同捲入了陳國內亂中,如何能抽得出身來管我申國事?」

    他嘆了口氣:「也唯淮上高義,又有公子親自率軍來援,否則此番我申國必定覆滅啊。」

    「那將軍可知如今陳國之內亂局勢到底如何,短時間可否平息呢?」

    公良術搖頭道:「聽說此次陳國內亂,昭襄子生前就有所布置,所以內亂一起,太尹和逢氏兩家之軍就為另外四家合力圍攻大敗,但其主力卻全身而退,退守兩家各自領地。」

    「而陳國各卿之戰,輸了歷來就是滅族,數百年來無數大家族由此覆滅,所以太尹和逢氏軍不存在投降,大將軍,此兩家兵車主力尚存,又憑其領地死守之下…」

    公良術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話中之意不言而明,也就是說此戰是絕不能指望陳國以及曹、鄴、許三國。

    王越點了點頭,略微斟酌,道:「公良將軍,此次我淮上之軍兵發汲地,我手中此四萬、包括此刻留守汲地六萬精銳,實乃是決戰蔡國之主力。」

    「若無此哪怕如本將,對蔡國也無必勝把握,而此戰若是不能勝,則非但你申國,我淮上五國皆再無當蔡國之力,所以恐怕不能應貴國之請留在申國。」

    「大將軍。」公良術與申南大夫們齊呼。

    王越擺了擺手,道:「各位且聽本將軍說完。」

    頓了頓,等諸人心情稍平,王越繼續道:「此次對蔡之戰,有我淮上五國三千乘之軍駐留汲地,兵壓象國、蔡東南和蔡中之地,於北面隨國又牽制了蔡國北方軍力,加之象都雖破,其國內還有諸多殘存力量,所以蔡國能向申國動用的兵力是極為有限,各位實無須太過擔憂。」

    他笑了笑:「而蔡國若真敢大軍壓進申國,我必由汲地北出象國斷其後路,到那時其兵車就是昨日之汲氏、渚氏,我們可旦夕而破之,這反倒是好事。」

    公良術點了點頭,問:「那大將軍認為我申國之軍當如何行事呢?」

    王越道:「申國之軍既不能自曹、許鄴諸國獲得援助,那就不須做更多了。」

    「此等情況,我建議貴國可傾國於象國西面的申中及申北要害大城駐軍,以城池行固守,並想辦法與象國殘軍取得聯繫,進行支持,只須做好這一點,往後只須等待我淮上軍與蔡國決戰結果就可reads;。」

    公良術家族世代為申國國君領兵,自然也是懂兵事,他仔細想王越此局,卻是以申中申北邊境諸城與淮上軍駐守之汲地為犄角之勢。

    蔡國若敢全軍攻入申國,淮上軍可北上直擊其後。

    不全力,只是分兵,未必能攻得下申國固守之城池且不言,又會造成與淮上軍決戰主力實力不足,所以此局中蔡國未解決淮上兵車之前,申國是無太多憂慮的。

    至於支持象國殘軍,這就是在給蔡國添亂。

    蔡國若其不管,殘軍在自己國內自還可動員兵力壯大,都到快到滅國的份上了,誰還管其他呢?只管將國內的青壯全拉出來,說不得僅數月的功夫,又是一隻大軍。

    不想見此局面出現,則勢必要管,蔡國就得分出數倍的軍力來應對,這就給淮上軍減輕了壓力。

    總的來說,此戰主力儘是由淮上軍擔綱,申國實在不需要做太多,想著如此,公良術暗自點頭,他之前言此戰以淮上為首,心底還是有所顧慮的,現在卻是盡去。

    一番思量,公良術又一旁與善翼長老商議一番,將事情借其呈於國君處,待再無疑問,此事便這般定下,稍後王越又請來數位淮伯祭司,派往申中,以便加強雙方信息之溝通。

    這場短會也就此結束,諸人也各自離去。

    「善翼長老且請留步。」正出帳外,農家善翼長老忽被王越叫住,面帶疑惑的轉過身。

    王越朝他拱手道:「昔日我在申南時,曾與貴派子玉、子敬二人為友,卻不知數月未見,他們可還好?」

    善翼長老聽著頓覺親近許多,臉上更有一絲喜意。

    天下學派皆求發展,他們農家也不例外。

    知道自家學派後學子弟竟與王越這等大人物交好,他能不高興?便笑道:「多謝大將軍記掛,子玉與子敬如今皆隨我派主魯子左右,是以此次未能與我同來,不然大將軍就可與他們相見了。」

    「那真是可惜了。」王越遺憾道:「當日於尹地,我雖與子玉、子敬同行時間不長,卻受惠良多啊。」

    「尹地?」善翼長老驚訝道:「難道大將軍竟是子敬於尹地遇到的那位才學超卓的武士?大將軍諸般學識言論,我家魯子都是讚不絕口呢。」

    王越笑道:「些許愚言荒論,哪當的起魯子之贊,倒是魯子之學識,只由子敬可窺得邊角,當真是深不可測,昔日我就想拜會,可惜當時有要事纏身,未能成行,至於如今,就更是脫不開身了。」

    想了想,道:「此次淮上與蔡國決戰後,我蛇余家於汲地重複蛇余國,當請魯子攜農家子弟觀禮,到時候正可借此與之坐而論道,不知長老可否為我轉達此邀請。」

    善翼長老大喜,卻問:「聽大將軍之言,似乎對此戰頗有信心?」

    王越直接自身上拿出一張名帖,交由善翼長老手中:「若無此信心,豈敢妄言復國事?」

    善翼長老雙手接過名帖,拱手道:「此事我必不負將軍所托。」

    兩人又寒暄幾句,善翼長老滿身欣喜的離去,片刻後就有淮上武卒、民夫一同過來收拾此軍帳,很快將一番事物打包裝車,再看營外,處處皆是此等忙碌景象。

    不久後兵車、輜重、武士、武卒有條不紊的整隊彙集,大軍徐徐離開渚地向東面尹地起行。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13:40
第三章 東歸

    和來時相比,淮上入申之軍回程的時候就慢了許多,沒辦法,戰利品實在是太多了,幸運的是他們也獲得了足夠的車來裝載,行軍速度只慢了一些,但王越可以想像,等到過了尹地,這個速度還得降。

    因為一隻軍隊作為一個整體,其行軍速度並不取決於跑的最快的一群人,而是最慢的那一批,包含大量的汲地武士、武卒投誠軍無疑就是這群人,到那時每天能走個三十里都算是好的。

    好在蔡國兵車破象之後,近四千乘大軍想要南下攻打汲地也不是那麼容易。

    軍隊就是這樣,如果其組成是少數人,一群武士,那說動就可動,每天可以狂飆一兩百里,甚至根本無須後勤,靠著打獵什麼的就能滿足,但人員一多,多到四十萬人就不同。

    在這個時代組織如此多的人投入戰爭,那可不是件輕鬆活,光是指揮安排大軍起行都麻煩的狠,更不用說其他,最麻煩的是後勤,四十萬人吃馬嚼的糧食,那都得從後方靠民夫運過來。

    可以說,大軍打到哪後勤線就得相應延伸到哪,而後勤線越長,運糧就越是費力,需要參與運糧的民夫就越多,甚至呈幾何數增加,然後問題就來了,運糧都是靠人力蓄力,行動緩慢運載數量有限不說,民夫和牛馬們也長著嘴呢,在路上也得吃掉部分糧食,運完糧食回程也得吃吧,路程如果太長,說不定還不夠他們路上來回吃的呢,而一隻軍隊能打多快、多遠,最大的制約實際上在這裡。

    至於說攜幾十萬大軍沒有後勤的自由穿插轉戰,如不能因糧於敵,想靠著打獵補給…那或許是仙界才可能發生的事,仙界的野獸多到打不完,殺光了還可刷新…天堂裡也可能發生,天堂裡到處都流滿奶和蜜嘛。

    此次蔡國破象都後,下一個目標不用說都是北上佔據汲地的淮上聯軍reads;。

    其想要南下攻汲地,軍隊往南行軍是很簡單的事,但後勤卻不可能如此來。

    一來由象國轉運路程遠,另外象國還不太平呢,所以軍隊和後勤都得同時大調整,而這個調整,說起來簡單,以這個時代的組織行政效率,那就是費時費力了。

    太陰曆八月八,王越大軍再次到達入申的第一站尹地。

    這一路王越一直等待那黑影的再臨,但他卻好像自這世上消失了,又或者放棄了,竟是再沒出現過,但王越卻隱隱覺得,此人絕不會那般簡單放棄,將來必定還會再次出現。

    同時他也等待文禮來投,但似乎身上王霸之氣不夠濃厚,文禮也並未出現。

    既是如此,他也就不強求。

    該做的他都做了,該給的機會也給了,甚至都親自留言了,其既是不來,那還有什麼說的呢?

    到達尹地後,大軍會同尹地早就準備好的兩萬駐軍以及投誠的近四萬武卒們還有兩萬民夫開始浩浩蕩蕩的東返,又花費了遠超來時一倍的時間,終於在八月十六到達汲西。

    申到、趙午以及五位蛇紋武士領著自各地趕來的部分工作隊,皆在此迎接,當然他們可不僅僅是來迎王越得勝歸來的,更重要的是王越帶回來的汲地武卒和民夫,這些人回汲地後,可都得好好安置。

    「公子,恭喜公子此次援申得勝歸來。」才一到達,趙午行至前來恭賀。

    王越笑了笑:「這些無用之言便先不用說了,你們還是先將這些武卒、民夫都安排好,先叫他們各自回到原籍,然後將該給他們的地都給分下去吧。」

    又對旁側淮伯祭司道:「傳本將軍命令,諸軍在汲西休整一日,明日起行前往汲裡。」

    淮伯祭司自去傳令,淮上軍自去安營,申到帶來的工作隊也開始四處喊話,將各自所在鎮邑範圍內的武卒、民夫召集組織起來,準備帶回汲地各處安置。

    「將武卒盡發回原籍?」趙午疑惑著說:「這麼多武卒,不少都是汲地昔日的常備軍力,有過訓練,也上過戰場,盡數遣散是否可惜了?」

    王越道:「可叫他們先散下去,這些事,等其見了家人,又分了地,安了心再說,如今淮上大軍雲集汲地,就暫時而言,領地上不需要什麼太多的兵車武力,我們也可以借此機會全力理清治政。」

    「至於軍隊的事,可以往後放一放,待治政理順了再說。」想了想,道:「但此事現在倒可預備籌劃,過些時候我便依照溧南莊園一樣拿出個章程,等治政理順後再逐步執行。」

    頓了頓,王越又解釋道:「我們走的是精兵路線,治政若是不理順,可沒有那麼多錢糧來支持更多強兵的。」

    趙午點了點頭,溧南莊園的無當軍可是他一手操練出來,當然知道此軍軍餉以及日常食物消耗是怎樣的。

    可以說得起碼十個農夫種田之稅才能養他們一人,這還不包括他們手中武器、甲具等裝備以及各類損耗,可以說沒有足夠錢糧,小小打造一個萬人隊是可以,想要更多是不可能的。

    但很顯然,蛇余過復國須直面蔡國這等萬乘之國,一個萬人隊如何夠用。

    與趙午稍作交談,王越又問了問申到汲地當前治政情況。

    汲地治政還算不錯,汲地之人皆受他治下之惠,自是人人擁護,早將汲邑大夫、汲氏家族丟到天邊,這無疑是大好事,至少若是換成其他大夫,或許在自己領地內從未被這般擁護過,但還是有很多不足,最大的不足還是能治政的人才不足reads;。

    雖然趙午已經安排各地,如在溧南莊園那般遴選召集本地各類有用之人,但今日之汲地和溧南莊園卻有一本地不同,溧南莊園僅是一處莊園,實在是不大,自然是好管理。

    相較而言,如今之汲地卻是太大了,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如在溧南莊園那樣了。

    想想也是,就如一個小企業,才三兩人的時候,老闆帶頭苦幹,員工有問題老闆也可隨時糾正,但這企業大了起來,有著幾十上百人了,老闆還能事事皆看,有問題事事親自處理嗎?

    這不僅得需要制度,還得需要一大批能幹事、能處理問題的人才才可啊。

    一家小小企業如此,何況王越此時領地可不是百十人那般簡單,只論人口可都是有六七十萬人之多,僅以人口論是溧南莊園近七八十倍之多,但他手中有七八十個能獨當一面管理溧南莊園的趙午或士光麼?

    對此問題,王越哪怕個人能力再強,也是沒辦法,只能慢慢來了。

    不過等溧南莊園的通識教育有了成果,或許會好很多,畢竟溧南莊園的人,除卻接受通識教育,生活在溧南莊園下,皆對於溧南模式耳濡目染甚深,到時候只消再組織培訓一二就可為用。

    想到這裡,王越將意志稍稍往出淮上時派回溧南的蛇四身上一探,調動其身體權限,查知瞭解進度。

    片刻後,王越點了點頭。

    以自蛇四那得到的進度來看。

    溧南莊園原本識字者,除卻數學一道,其他課程且不管是否理解,至少囫圇吞棗學的都差不多,很多人都抄寫了各類通識作為教材,已經被士光安排去當莊戶們的老師。

    莊戶們因為原本不識字,在識字課程上學的十分艱難,但除卻數學外基本軍事訓練以及一些基礎的自然知識只須照本宣科的聽課卻是容易。

    總的而言,效率還算可以,唯獨基本的數學一項最慢,但這卻是他的疏漏造成的。

    他叫士光去落實此事沒錯,但士光本身所學數學還不及通識教育的數學多,更不懂阿拉伯數字,也就是蛇四回到溧南莊園後,因自肉雞網絡得了此通識知識,由此明白數學,溧南莊園方有基本數學的課程。

    自這來看,當日他對申到言溧南莊園的人須得半年才可初步為用,倒是真沒說錯。

    同申到、趙午等一番交流,又安排處理了些事務,王越便仍回淮上軍已經安好的營中。

    當前而言,淮上聯軍與蔡國之戰,卻是第一位的。

    才至帥帳,便聽淮伯祭司道:「公子,奴工營南郭處文求見。」

    南郭處文?王越微微點頭,很快就想起當日攻破汲南,處置汲氏一族時,第一個看破他用意的投誠文士。

    不過他不是奴工隊首嗎?

    王越隨即想起來,當時他只是奴工隊首,但淮上大軍陸續佔領三邑,除卻少數汲氏族人逃離外,多數人不論大宗、小宗及旁支,所有人及家屬不下兩千人皆被劃歸奴工之中。

    南郭處文這位奴工隊首也自水漲船高,由隊首而為營首了。

    但這時候,南郭處文來找他做什麼呢?難道奴工營汲氏一族出了什麼問題?

    「傳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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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