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世龍蛇 作者:劍扼虛空 (連載中)

 
V123210 2017-2-27 14: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7240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40
第二十九章遮掩

    尹秋智略不足,但是個做實事的,文禮卻是個智多有餘者,此兩人搭配相得益彰。

    王越將事吩咐下去,兩人便去處理,不僅將酒棧現場處理好了,更叫起打發了小廝去與客商們安撫,藉機向其傳話,其後,參與處理現場的人,又是一番分說。

    文禮做起事來,卻也有些滴水不漏的意思,於各方話有不同,隱隱將真實隱瞞,將需要放出去的消息放了出去,這樣,事後若有人查起也好圓,而他接下來只要做好欺上瞞下的功夫,日後不出大紕漏,還有功的話,又有誰會來查,如此月深日久,事情自然就會被歲月所掩埋。

    將這些事情處理妥當,王越便開始落實下一步,找齊相關渚氏武士的人頭。

    凌晨,殘月西斜,小鎮街道上,武士尹秋不知從何找了台戰車已在等待。

    “大人,鎮裡諸事,已經安排妥當,接下來,便看您的了。”

    文禮站在車前相送,半夜還要做這麼多事,他已累極,依舊強撐著,卻是頗難為這個胖子了。

    但是沒辦法,誰叫旁邊有個殺神在此呢?

    那位麻衣大人,連同周圍調集過來的四位精銳武士,多麼厲害的人啊,不到十息就全成爛肉了,之前尹秋喚他過來後,他已經明白事敗,可沒想過敗的那麼快。

    接下來親自主持清理酒棧時,親眼目睹,才知不僅是快,而且是慘。

    他也是見過不少人被殺的場面,可是親眼看到長期以來壓在自己頭上、武力高強,智略與他不分軒輊的大人被那般一劍劈開兩半、內臟灑落一地時,卻依舊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另外幾位武士,平時也高調的很,誰想也都在瞬間成了無頭、爆腦、爛胸鬼。

    到這時候,他方明白,尹秋如何會被嚇到膽寒的連點反抗之心都升不起。

    如果僅僅武力強大也就算了,對方的智略竟也能將他都能玩弄於鼓掌之上,眼睛隱隱能瞧進人心,彷彿能讀他所思,這種感覺,他從未體會過,更覺從未有過的無力。

    此時再想想,與這樣的人為敵,他覺的簡直是自己找死。

    如今他是心服口服認命了。

    他是“聰明”人,做了“聰明”的選擇,接下來,只能在此狀況下盡力而為,叫局面往好了發展。

    聽他送行之語,上得戰車的王越,回過頭對他道:“我們的事情,還可以做的更加完善。”

    “等會我去偷渚氏的關卡,會幹掉關卡內的武士,如此關卡內再沒有武士駐守,文禮你則可以暗中通知尹地周圍尹氏的軍隊,叫其武士帶武卒將那關卡破了,也分他們些許功勞,將事情更加坐實。”

    文禮略微一思,整個事情連貫起來就是,誘殺渚氏關卡內武士使關卡空虛,暗引尹氏武士破關,縱不能更進一步攻城略地,卻也是給渚氏放血,落其一臉,而尹氏與渚氏積怨已久,有機會打臉也是萬分樂意,於國君而言,又可更加加劇兩位地方實力大夫之矛盾,如此果是順理成章。

    “諾!”文禮應了聲諾,自去安排,王越就示意尹秋開車,於是四匹馬拉的戰車,在尹秋駕馭下,在這因宵禁而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徐徐加速,飛快往早就被安排打開的鎮門而去。

    戰車飛馳,王越在戰車上運轉氣血養精蓄銳,接下來,他要去摸渚氏的關卡,卻還有一場戰。

    悅賓酒棧,後院客舍內。

    一個少年,另一個年輕人,兩個人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忽然其中一個人動彈了下。

    “水!水!”

    接連叫了兩個水字,終於有人來應,是酒棧留在這裡專門守著他們的小廝。

    “客人你稍等,水馬上就來了。”

    這時,子敬的身體猛的一個顫栗,從桌上爬了起來。

    “這裡是哪?”

    看著周圍環境,他終於想起來,是酒棧東主請他們來吃酒,接下來就是各種吃,以及東主各種言辭的勸酒,他沒經過這種陣仗,加之是蜂蜜酒,不僅不難喝,還十分入口,結果不知不覺就倒下了,如今是他體內術力自然運行,將酒力驅散才清醒過來。

    “我竟然喝醉了。”

    子敬皺了皺眉頭,與師長小兒,獨自出行在外,本就不安全,他竟還喝醉了。

    再看子玉,還趴在桌上,一個勁的叫好喝呢,子玉雖然也修行了農家術力,但是遠沒有到完成循環,自生不息的地步,估計得明早上才醒得來。

    “你們東主呢?”

    回過頭,他問小廝,以酒棧東主之前那般客氣,可不像是會將他們丟在這裡不管的人啊。

    “客人,剛才酒棧中發生了一些事,竟有賊人闖入了酒棧中,幸虧武士尹秋大人恰恰趕至,又有天字乙號房的客人出手,這才將賊人殺退。”

    小廝解釋著,又滿是驚嘆:“尹大人和那位客人真是厲害。”

    “小人過往總聽說武士厲害,卻不知道究竟有多厲害,客人,你知道嗎,剛才我們去幫著收拾清理的時候,看到那些穿著黑色衣服的賊人,都死的無比淒慘。”

    “有胸被打碎的,頭顱被斬的,還有個直接被一劍劈成了兩半,內臟、血液流的滿大廳裡都是。”

    “不要說了。”

    看小廝滿臉驚嘆,越說越起勁,子敬皺著眉頭制止道,他想听的可不是這些。

    “我知道了。”

    子敬知道文禮出去處理相關事情,顧不上他們,原本的疑惑也就解了,他問此也本是想安排人將子玉送回房,如今看來,只能自己送回去了,好在他是修行術力之士,雖不是武士,卻也非手無搏雞之力,稍稍施展個小法術,他力量便可大增,如此扛起子玉卻也輕鬆。

    等到走出後院,進入前廳,他發現廳裡還有不少人在做些清洗地面的事,而地面雖然被清洗,空氣中依舊隱隱一股難聞的血腥味一時瀰漫未去。

    這時,正好文禮安排了些事回來,就見著他扛著子玉站在廳內,忙過來打招呼,不時行了幾個禮:“子敬先生,剛才真是萬分抱歉,竟差點將你們忘記在後院了,萬分抱歉,萬分抱歉啊。”

    “無事,酒棧裡出了這等大事,東主也是沒辦法,剛才我聽說酒棧來了賊人,被尹大人和王先生殺退了,卻不知王先生可還安好?”

    “你問王先生?”文禮臉上肥肉亂顫:“王先生武力高強,劍術超卓,今日可多虧了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子敬先生放心,王先生未受半點傷,如今已經和尹大人他們去追賊人了。”

    “子敬先生,鄙人還有些事,就先失陪了,你們且好好安睡,等明早上,或許王先生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再好好備上一桌,既為感謝王先生,也為今日失禮賠罪。”

    說著,又是數禮,等到子敬上得樓去,他才離開。

    夜色越深,他須做的事情本就還有不少,剛才又想到一切不完善的,還得繼續周全下去,今天晚上註定沒法安睡,而此時,王越已乘尹秋駕的馬車遠遠離鎮,在接連路過幾個村邑後,又出了尹氏設置的邊卡,就到達今夜目的地所在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42
第三十章偷關

    “大人,不遠處便是渚地與尹地的關卡,因其晚上也有武士武卒值夜,所以不能太過靠近,戰車只能在這裡了。”到達渚地與尹地之間的關卡,尹秋在附近選了處道路平整之地,將車停了下來。

    王越透過夜色,朝渚氏關卡看去,又結合阿木隨君女出行到相關場地的記憶進行比對。

    通常而言,這類關卡,乃是在領地要道之處修築土木工事,其作用有三。

    一是卡住交通出入對出往商旅收稅。

    二是治安、防寇、防鄰里敵對大夫突襲。

    三是在真正大敵入侵時可以示警,若蔡國一軍來攻,這關卡定是守不住,內裡武士武卒稍作抵抗,燃起烽煙,就會退回渚邑依城死守。

    所以,總的說來,僅是地方大夫割據之卡,並非難破之關。

    渚氏這關卡是以木柵為圍,內裡夯實土牆,構成牆體,牆高兩丈,向外的區域,木柵都被削尖,比內裡還高出三尺,每隔一段距離,又有牆垛,關卡之內,還設有望樓、射樓烽火等各軍事功能建築,如此,也堪稱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此等關卡,又依託於地勢,卡在要道,如非大戰,僅是地方大夫小鬧之爭不涉大軍的情況,又或賊寇來襲,恐怕都不能破,至於大戰,也確能稍作抵抗示警,給內裡主邑爭取些許準備時間。

    “下車!”王越率先下去,示意尹秋跟上。

    “尹大人!”尹秋有些猶豫,王越擺了擺手:“無須你上,我只須你幫忙搬下東西。”

    “諾!”尹秋稍稍遲疑,便應諾,王越見他行止,心知此人畢竟只是靠威壓使其服從,並非真正自己手下,終究還是不好用,那文禮也是如此。

    這類人,臨時用用可,而且還須時時敲打提防。

    於是,兩人依著夜色,於關卡兩側山林潛伏行進,終至於關卡正下方望樓死角處。

    自下邊往上看,兩丈的牆卻還是挺高,尋常武士想直接上去都有些困難,哪怕厲害些的,若無專業工具,也得遠遠衝鋒,借助衝勢奔跑上牆,但上方徹夜點著火盆,有武卒值夜巡邏,望樓處還有武士值守,如此情況下,這般上牆,那便是找死了。

    到達這裡,尹秋就等待王越出手,他倒是想看看,王越如何將關卡內武士摸掉。

    的確,王越武力高強,但此處畢竟是關卡,渚氏有一連兩百人武卒在此駐守。

    軍法有云,五人為伍,二伍為什,十伍為戎,四戎為連,其中伍長只是武卒中的精銳執劍之士擔任,但小戎之長,卻都是武士,再往以上的軍官,也都是武士擔當。

    這樣,此關卡內便有二百余武卒,以及五位武士在其中。

    一旦驚動,便是個大馬蜂窩。

    卻見王越到達牆下,稍作觀察,就叫墨蝰從小臂上下來,接著,便抓著它的身體輕輕往上一拋,剛好拋在城垛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而墨蝰一落城垛,便消失,想來已入其中。

    此番動作,以墨蝰遁地之能,實非這麼麻煩,但王越卻不想叫自身能力盡為人所知,這是保留底牌。

    “接下來,還是一個字,等。”

    王越對尹秋笑了笑,便不再說話,視野轉向墨蝰的視野。

    等?尹秋胡思亂想著,等什麼?難道放條毒蛇上去,就能將裡邊武士們都咬死?

    事情有那麼容易嗎?

    到時候又如何將他們屍體帶出來?

    此時,墨蝰已到達城上,也就無須遮掩能力,直接往下沒入土牆的牆體,再入地下,一路遊走著往關內去,飛快找到關內的房舍,然後去尋武士居所。

    武卒和武士,但非值守時的晚上也是要安歇,所以便有房舍,其中武士居所是比較好找的。

    這世界階級等級很明確,武士可以說是大夫之下的低等貴族,也算得上老爺,自然不會與武卒、執劍之士們住那等大通舖,而是設有專門房間。

    本來依照老爺們的德性,不住個上好的單間怎麼能行,但出於安全考慮,通常又是兩個武士住一間,可比彼此照應,遭遇偷襲也有反應時間。

    引著墨蝰,王越很快便將他們的居所挑了出來。

    “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啊。”

    武士房舍中,渚雲這時候還沒睡下,他也沒法睡,只能自心里哀嚎著,看看他的對面床榻,一位武士正睡的香,而且還很甜,他大口打著鼾,雷鳴的聲音還將震的房間嗡嗡作響。

    普通的打鼾也就算了,渚氏自外招攬的武士,通常在許以小邑的同時,還會給他們一部《豬龍氣》,修行豬龍氣的人,在聲音範圍群攻一道上是有巨大優勢的。

    眼下這位武士《豬龍氣》修煉的無疑十分到家,哪怕睡覺的時候都還在練習。

    這便將渚雲給坑苦了,在這房裡,時刻受到《豬龍氣》震波攻擊,他簡直是沒法睡。

    而這種事,如果僅僅是一天,他也忍了,但是他已來此大半月,日日如此,這就是煎熬了。

    他只恨不得時間再過的快些,快點換防,好脫離這個苦海地獄。

    “君女!”“君女。”

    聽著對面又有說話聲,渚雲雙手摀住腦袋,都有些要抓狂了。

    又來了,他不止打鼾,還說夢話,別人說夢話是囈語,他說夢話是吵架。

    喊什麼“君女”,還有,你臉上什麼表情?做的什麼鬼夢?

    精壯的男人,夢到了美女,還能是什麼好夢。

    這武士竟還敢覬覦君女,一想到此,渚雲都有想殺了他的衝動。

    但這位武士是遊歷武士出身,搏殺經驗豐富,在得了《豬龍氣》之後,練的也勤,連睡覺的打鼾的時候都在練,雖沒達到傳說中少有人達至的大成之境,卻已是此中好手,這導致他前幾日當面想要修理的時候,竟打不過,反被羞辱了一番。

    真是可惡的傢伙啊,喊什麼君女,君女都已經死了,你怎麼不也去死。

    這麼想著,渚雲又是嘆了口氣。

    等等,怎麼回事?眼前什麼時候,多了一團煙霧?

    是太久沒好好睡覺,熬的眼睛都看花了嗎?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突然有些昏沉,身體漸漸無力,終於倒在了床上。

    他終於可以好好安睡了。

    他的身旁,墨蝰的腦袋徐徐自牆體縮了回去,稍後,它又出現在那位打鼾武士的身前,張嘴輕輕一噴,噴出一團煙霧,睡夢中的武士隨口便將之吸了進去。

    這下,渚云同舍的同伴一直苦惱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他的鼾聲停了,夢話也不再說了。

    並且,他的詛咒,或許也會應驗。

    墨蝰噴出去的煙霧,不是普通煙霧,而是之前麻衣者特意為王越準備的迷煙,據說可以在無防備之下輕易放倒武士,如今王越拿著稍作處理,以通玄法力包裹,叫墨蝰吞在腹內,帶入了這關卡。

    麻衣者讓人拿住管朝房內噴,點滴迷煙擴散整個房間,武士吸納的只是很少的量就會迷倒,墨蝰當面一口噴出來的一大團,可比那多多了,而效果果是很好,只一口,他們便徹底被迷倒。

    接下來,墨蝰又往隔壁去,輕鬆將另兩位武士放倒,這樣,關卡內就有四位武士中了迷煙,至少一天之內是起不來,但接下來,第五位武士便有些難辦。

    這位武士在望樓上值夜,並未睡覺,並且望樓是木製,墨蝰的土遁不能似這般在牆體上出入自如,只能盤旋游上去,上去之時,還無法借得大地氣息遮掩自身。

    此等狀況,同樣的方法恐怕是不成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45
第三十一章火

    “大人,還須等多久,就那麼一條小蛇……”

    關卡外,尹秋疑惑的說著。

    他等了許久,內裡不見動靜,王越在旁又默不作聲,就感有些不耐。

    但王越只冷冷看他一眼,就叫他心中一寒,直打了個哆嗦,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

    “這麼快,尹大人便忘了你那位大人和那四位武士是怎麼死的了嗎?”

    “給我繼續安心等著,稍後自有結果。”

    說罷,他又閉上了眼睛,繼續沉默,沉默的身體,仿似與無聲的夜融於一體。

    關卡內,武士林森倚靠在望樓上,俯瞰著整個關卡,以及周邊。

    他這時還沒睡,甚至還很精神。

    因為晚上輪到他值夜,他在白天就已經睡了個飽。

    這樣日夜顛倒的作息,似乎有些不爽,但他還是很滿意的,至少不用和那個整晚用豬龍氣向周圍群攻的傢伙一起呆在個房間裡,那簡直是要命。

    想著那個打鼾的蠻漢,林森就想到了出身主家的另一位武士渚雲。

    這小白臉子不想值夜,就被他林森搶著值了,這段時間想必已經享受的慾死欲神了吧。

    “難怪曾聽有言,肉食者鄙,那小子真是個傻瓜啊,若非是出身渚氏,又算個什麼東西呢?”

    “修習了渚氏更高深的武力,竟還打不過那個蠻漢。”

    蹬、蹬、蹬。

    有人在爬望樓。

    他收回神思,往下看去,上來的是他手下一個比較機靈的武卒。

    “大人,夜里風大,你老身體尊貴,還是叫小人來為你值夜吧。”

    林森撇了他一眼:“你小子有心了,若換個時候,本大人便讓你值,但近幾月,風聲太緊,出了紕漏,就是大人我也擔待不起,你下去吧。”

    “誒!誒!”

    年輕的武卒連連點頭哈腰,卻又從身後拿了一包什麼東西出來。

    “大人,那小人這就下去了,不過大人值夜辛苦,小人昨日在附近用籮筐捕了只山雞,剛剛用火烤好了,正好一道帶上來,送給大人享用。”

    “竟還有山雞。”

    林森驚訝的說著,然後笑了起來,身邊有個這樣機靈的傢伙,倒也是貼心。

    “你小子,就是這麼機靈,不過單單這樣,可當不了伍長啊,渚氏有規,伍長須起碼能以一當三的執劍之士方可擔當,你自己去將身板好好練練,改日換防回去,本大人再隨便教你幾式劍法。”

    “唯!唯!”武卒聽著歡喜都快跳了起來:“大人栽培小人,小人甘願給大人您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

    林森看著這個武卒,他只是看他有些用處,隨便拋給他點什麼,這就做牛做馬了,但他自己與這個武卒有什麼分別呢?分別是在渚氏面前,他成了這個武卒,如今在為渚氏做牛做馬。

    “大人,聽說您過去是遊歷武士,能給我說說,您的經歷嗎?”

    林森又笑了起來:“你小子定然是在酒肆裡聽故事聽多了,總以為遊歷武士個個都是那些傳說中的英雄人物,我告訴你,那些都是假的,即便有,也只是個別人。”

    “更多的只是普通的遊歷武士,甚至連武士都不是,常年在外,用手中的劍和自己的性命在搏前程,說不定哪天便死在哪個不知名的荒野中,屍骨都無人收拾。”

    “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現在一樣,可是這麼多年下來,算是真的明白了。”

    “所以受了渚子的賜姓與封邑,在此安身,雖不是大功大業,但有一小邑,也是一小家啊。”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我若是生在幾百年前多好,生在今世,可憐這一小家的安逸都未必能保,當今天下,諸侯爭霸愈演愈烈,過去幾年乃至幾十年方有一場大戰。”

    “可在今日,天下各地,幾乎無年不戰,以至於許多地方家園破碎,田園荒蕪,行百里而無人煙,白骨露出野地無人收拾,四處都是鬼蜮,這種狀況,或許很快,就會波及到此啊,若真到了那時…”

    “呵呵,我與你說這些幹什麼呢?你小子,下去吧。”

    “嗯?你在發什麼呆?”

    年輕的武卒呆呆的看著望台下,猛的醒過神來:“火,火!”

    “大人!火啊!”

    什麼火,林森疑惑著,往下一看,只見下方關卡內存儲糧食物資的庫房,已經著火,並且火勢無比迅猛,幾乎在頃刻間,便將整個房舍都點著,還擴散到不遠武卒的房舍。

    “走水啦!走水啦!”

    發現火勢的武卒,瘋狂敲擊著銅鑼,試圖將沉睡的武卒叫起。

    夜晚巡邏的武卒,急忙自牆上下去,四處尋找滅火水源,以及裝水的器具。

    林森雙眼微瞇,看著火勢,忽的轉向關卡之外。

    這火,有些不正常,不像正常失火,而是有人蓄意縱火,不然如何燒的這麼快,擴散的如此猛烈。

    此等情況,以他多年經驗,十有八九會有人趁亂偷襲關卡。

    但他往城關外看,關卡前的道路空無一人,連個影子都不見,並不茂盛的林木內,也看不到大軍行進。

    難道僅是普通失火,怎麼可能?

    他迴轉目光,渾身忍不住一個顫栗。

    只聽火焰最中心處,響起了一陣空氣的呼嘯,緊接著,一條無匹狂暴的火焰長龍自那裡噴出,幾乎橫掃了關卡大半個營舍區,原本自營舍中跑出來,以及正參與救火者,盡在覆蓋之列。

    “這些人要被燒死了。”林森嘆息著。

    火焰根本不是凡火,以他經驗來看,簡直像多年前參與陳雍兩國那場大戰中,陳國放出來的火龍,射出的是油火,油火既至,粘著人和物,哪怕不能燃的東西,都能燒起來。

    這一刻,營舍前和營舍內,已是火焰地獄,數以十計的武卒被點成了火人,他們驚叫哀嚎滿地打滾想要將身上火焰弄滅,但哪弄的滅,還有過來救火的武卒,試圖幫他們一把,將水澆在他們身上,不僅沒有澆滅,反倒越燒越烈,叫救火的武卒都不知所措。

    其中有個武卒被全身的火燒的瘋狂了,亂跑亂抓,竟衝過來將他抱住,好像抱了個救命稻草,結果將他身上也引燃,這下其他救火的武卒都被嚇壞了,只顧在周圍看著,不敢靠近。

    “武卒們聽我號令,不要慌張,這火用水撲不滅,都去裝土,用土將之掩蓋就可。”

    林森大喝一聲,豬龍氣加持之下,聲音震動整個營區。

    有他現身,武卒們就有了主心骨,混亂稍停,各自按他的吩咐去裝土。

    “你在望樓上幫我盯會,注意關卡外,但有軍隊來襲,就敲這個鑼,我下去看看,倉庫那裡有些不對勁,可能是有什麼東西,不然火焰豈能自己噴出來。”

    “大人,油火不會自己噴出來,但我或許知道油從哪來的。”

    “哪來的?”

    “是渚雲,渚大人,渚大人在半個多月前換防過來時,傳小君子令封閉關卡,正好有運油自此過去的客商已經入關,他看油比較貴重,就污了那客商是襲殺君女者的同謀,將其關押,還將油沒收暫時存在倉庫裡,這火油,想必就是那一批油。”

    “什麼?”林森頭上青筋直冒:“這個豎子。”

    聽得年輕武卒之言,他已是怒極,招呼了一聲,就自望樓上下去。

    “可以了,尹大人。”

    關卡外,貼著外牆,王越與尹秋一聲吩咐,還不待尹秋反應,縮身便往上一躍。

    他這一躍,蓄勢已久,直躍起一丈高,才要下落,身上蛇骨鞭卻在驟然間展開,鞭尾射向牆柵上稍稍一纏,他就藉著鞭身之力,繼續往上升起。

    再次下落時,他已在牆上。

    “什麼人。”

    牆上,也不是所有武卒都下去救火,還是留了幾個人警戒,王越這一上來,頓時就被發現。

    但王越哪懼他們,展開的身形快如風雷,攜著掌中蛇骨鞭在半空接連幾個呼嘯,就將他們抽的腦袋迸裂而亡,連叫喊求饒的時間都沒有,然後又在地上捲起一柄長矛,大力甩將開來,弩砲般朝望樓射去。

    武士林森已去火場,望樓上只剩下年輕武卒一人,他才接過重任,卻不想鵲起兔落間,王越已殺上關卡,連他反應的時間都沒給,便被一長矛射過來將他胸口穿了個大洞。

    他執劍之士的夢,再也做不下去了。

    同一時刻,已近火場的武士林森,腳下驟然升起一道黑影將他吞沒,而後往下一收,他的身影就無比詭異的隨之消失,站在他身旁的武卒恍若見了鬼一般。

    林大人,林大人哪去了?

    林森的失踪,使得關卡再次陷入無比混亂。

    王越就趁著關卡內混亂,自牆上躍下,無聲無息摸入武士房舍內,接連割下那幾個武士的頭顱,又將他們身上證明身份的物件帶在身上,這才出門,而後以蛇骨鞭作投石索,將幾個頭顱直接投往了關卡外。

    做完這些,接下來就只剩下一個頭顱了。

    但那個頭顱,也將馬上到手,他的主人,此刻已被墨蝰一口吞沒,埋入了地下。

    有著上回墨蝰吞人入地的經驗,王越稍稍做了改進,這回墨蝰甚至無須整個躍出地面,僅是在地下深處盤好,將頭射出地面,然後收回去,再往更深的地下鑽就可。

    改進動作更加迅猛,被吞的敵人在它腹內時間越短,而最後埋的還更深。

    昔日山谷裡的林賁被埋了三米深,還能反抗一二,給地面上造成點動靜,剛才被吞的林森,進去就再沒叫地面傳出任何聲息,王越只等他徹底死亡,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完成了,剩下的也不過是些小首尾。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48
第三十二章野望

    駟馬戰車在路上坑坑洼窪的顛簸著,走在回程路上。

    車上,尹秋心不在焉的駕著車,卻在想著之前發生的事,他初初只見王越放了條小蛇進去,仔細想來,也沒過多久,渚氏關卡內便已混亂,稍後更是然起了大火,緊接著王越瞬間突入關卡之上,連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天上就接連飛落四顆人頭掉至他身旁。

    最後,王越又自提一顆人頭,帶著五位武士的身份牌,自關卡上躍下與他匯合。

    如此短短時間內,關卡內五位武士的腦袋已然盡在此車中,而再看那被火焰覆蓋近半的關卡,不用深想,都知裡邊是什麼結果。

    真是個恐怖的男人啊,一人就做到了數百軍隊都做不到之事。

    他心底感嘆著,深深的敬畏著。

    而他敬畏的人此時如何想呢?

    王越站在車上,漆黑的瞳眸,凝視著遠方黑暗中無聲行進的行行身影,那是一隻軍隊,尹邑大夫的私軍,看來文禮已經通知到位,加之渚氏關牆火起,尹氏的軍將武士們建功立業之心,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也有些迫不及待。

    心底的野心之火,已熊熊燃燒起來。

    今夜這場摸關,他真切看到了此世軍勢武力的實際狀況。

    給他的感受卻是不過爾爾。

    這只所謂的軍隊,看似像模像樣,但組織力度極弱,武卒更無甚麼高昂的士氣,稍有風吹草動,就導致如此混亂,他們打打順風仗,自是順風順水,一旦陷入逆勢,很容易就會潰散。

    個中武士是頗有些戰力,平時裡對付普通武卒或許能以一當十乃至更多都不奇怪,但是換到真正的戰場上,他們力量再強也不過是血肉之軀,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周圍十數武卒刀槍並舉,加之無輾轉騰挪之地,很容易就會被圍殺。

    以普通武卒對付尋常武士,王越甚至一瞬間能想出十多種辦法。

    哪怕不是正面戰場上,也是有其他辦法應對,更何況,以他的手段,若掌勢力,又豈會缺乏高端力量。

    可渚氏就是靠著這樣的武力,卻能在國君、以及周圍大夫等強敵環視之下,統治著相當於一縣之地,成為內里數萬戶人口的主宰,或許申國國君、以及周圍的大夫們,限於某些顧忌,不能光明正大的破臉圍攻,但管中窺豹,整個申國的武力,卻也不過如此罷了。

    如我有一隻精兵,人數不須多,甚至也無須武士,哪怕只有數百人,我便能據其一地,若有數千人,便能橫行申國,王越這般想著,可惜他現在什麼都沒有。

    更關鍵的是他缺少一樣東西,也就是名,這個名當然不是名氣,而是名位。

    沒有正統名位者,憑什麼統治百姓,擁有武卒呢?

    他當然也可憑個人武力,依靠山野中躲避帝力的野民,拉起一個山頭。

    但這是極不穩定的,想想那片如桃花源的山谷,那些野民,如果是山中盜匪殺過來,他們會很頑強的抵抗,可是是渚氏的武士帶武卒過來,只稍稍殺了些人,他們便順從的認命了。

    一切只因他們認為大夫領主統治他們是天經地義的,躲避領主在山里自開田宅,自己創造自己的美好生活反倒是不對的,並且心底都是做賊心虛的感覺。

    有著這種心理,他們面臨大夫領主手下軍隊時,怎會有戰鬥力。

    他們連自己的雙手都不認同,又怎會認同一個憑力量統治他們的人?哪怕這個人能夠叫他們生活更好,他們都只會認為這個首領是“盜”。

    這就是正統的力量,說白了就是人心。

    其實人心也是可以改變,但於王越而言,那太費時間力氣,中間還有諸多變數,並且可能會舉世皆敵,與其這樣,還不如謀個正統名位呢,有正統名位,他就可以合理合法的當個領主積聚力量。

    這個名位,最低得是個實邑下大夫,也就是有實際一縣封地的大夫,而非是有大夫之名卻無封地,由國君所封僅在地位上等同大夫的大夫士。

    但一介遊歷武士身份,想要當個實邑大夫,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以王越當下之處境,談這個甚至還有些遠,但是卻可以此為目標早作計劃,此時他能想可做的,只是繼續增強自身實力,還要建立最初的班底,手下有一些可用之人。

    懷著這樣的心思,王越與尹秋在天亮前,趕回了鎮上,中途上一路都是無事。

    文禮一宿沒睡,在酒棧門口等待,見兩人回來,便鬆了口氣,迎了上來。

    “大人,一切已安排妥當,。”

    王越微微頷首,沒多說什麼,招呼著兩人處理車上的物事。

    將這些處理好,今夜才算徹底完事,他才來此鎮兩天,睡了一天好覺,如今又是熬了一宿,幾番動作,身體此時也只是靠強撐著而已,等會卻得好好休息。

    “大人。”

    等到一切都妥當,王越準備回房歇息時,他本以為文禮會找尹秋交談一番,問詢之前他去偷關的具體狀況,卻不想文禮全然沒如此做,反倒先找上了他,臉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文先生你還有何事?今夜先生也是一宿沒睡,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何如?”

    文禮猶豫著,欲言又止,終於朝王越一禮。

    “大人,我有一話,想與大人單獨說說。”

    “那文先生就直說好了,此處也無他人。”

    王越環視左右,尹秋早已離去,酒棧小廝們忙完了一切,都早已睡下,這時候離天亮還有一段時候,正是酒棧中最為安靜的時刻,而這裡也非是酒棧大廳,卻是後院之中。

    文禮想了想:“還是去大人房間裡談為好。”

    見他如此,王越心中雖是有些疑惑,但左右也是要回房,便點了頭,當下兩人就往樓上去。

    天字乙號房,文禮親自為王越開門。

    “文先生這是何意?”

    王越才入門內,就發現房內原本比較空的客廳內,多了一個大箱子。

    文禮默不作聲的將房門關好,慢步走到箱子前,將箱子打開,內裡盡是些金、銀、玉石、珠寶之類,這麼大一口箱,內裡的財富,不是個小數字。

    指著箱子內的物事,文禮臉上流露出無比複雜難言之色:“大人,這是我辦事之餘,通過行商得來的財富,來尹地數年的積累,全在這裡了。”

    王越看他臉色,就知他十分肉痛。

    “文先生既是如此肉痛,又何必將他拿出來?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49
第三十三章作死

    文禮直接一揖到底,道:“文禮今天想了一夜,就在想一件事,我是否該全心投效,為大人效力。”

    “然後呢?”

    文禮會全心投效?

    王越當然不會想,文禮這樣一個在為申國辦事的同時,會利用職務之便,行商賺取這麼多錢財的人,會拿出全副身家,來投效自己?他背後的組織都不能叫他如此,何況是他王越?

    既不會這樣投效,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個胖子,在才被敲打沒過多久,就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文禮低著頭,繼續說著:“什麼人,才值得為之效力呢?”

    “過人的才能,使人敬畏的壓迫,能夠給予下屬利益,這三者,大人您全有,若文禮僅是個人,必定全心投效大人麾下,因為我毫不懷疑未來大人的成就。”

    “你想說,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家人、家族。”

    王越接下了他的話,他已經隱約明白文禮的意思了。

    “不錯,做我們這一行的,看起來,似乎權力很大,就是大夫之君女,說刺殺便安排人去刺殺了,但是根底上卻是國君的鷹犬,既是鷹犬,便須聽話,在需要的時候,還要能為國君去死,就像被派去渚地的那些武士和武卒,可是只要是個人,能活著好好的谁愿意去死呢?”

    “但不死,那就是背叛國君,背叛國君,我們的家人、乃至家族都會遭受牽連,若事情大者甚至會被滅族,到那時候,祖先、祖地再無人供奉,享受不到血食,我即便是活著,又有何面目去面見祖先呢?”

    “大人,請恕我背負不起。”

    文禮沉重的說著,忽的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自懷裡拿出一柄短匕,這當然不是找死準備刺殺王越,他將匕首拱手呈至了王越跟前。

    王越搖了搖頭:“文先生,我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試圖在我面前玩小聰明。”

    文禮的呼吸一顫,顯然想到了王越那番話,但還是堅定的將匕首往王越身邊靠近了幾分。

    他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呢?

    王越沒接他的匕首,只淡淡的說著:“你很愚蠢,愚蠢的交給我兩個選擇,叫我選其一。”

    “一者是拿了你的錢財,自此我們再無干係,這樣雖失了挾持你和尹秋可得的助力,卻可平白得一大筆財物,這樣一筆數目,以你的能力借你背後組織消息渠道便利行商多年才有如此積累,著實不小。”

    “二者是我殺了你,同樣也會得到這筆錢財,但這於我而言,半分好處都沒有,還會因為失去你的遮掩,引來你背後組織的目光,縱得錢財,也是後患無窮。”

    “我說的對不對?”

    “大人你說的對。”文禮肯定道:“你要么殺了我,要么就拿著錢財離開,自此我們再無干系。”

    “我想了一夜,大人您非是尋常之人,遲早會幹出大事業來,可您幹的事越大,我須遮掩的事就越多,今日是小事,我勉強遮掩住了,來日呢?遲早有一天會遮掩不住,而且到那時候,事情會大到我無法承受。”

    “與其到那時候無法承受,索性不如今日死在大人匕首下。”

    王越將匕首接過,驟然朝前一刺,文禮渾身一顫,閉目待死,但他等了許久,卻未等到匕首鋒銳的到來,只見匕首穩穩停在了他咽喉前。

    “文禮,我錯看了你一點。”王越收回匕首:“我沒想到你心中真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這叫你可以從容面對死亡。”

    “大人。”

    文禮臉上露出了驚喜,剛才,他差點以為自己真要死了,此時既是沒死,豈不是代表?

    “不要高興的太早啊。”王越冷冷的看著他,繼續說:“我從來不在別人給我的選擇中選擇什麼,而這也是你最愚蠢的地方,接下來,我告訴你我會怎麼做。”

    胖子文禮的驚喜,驟然凝結在了臉上,在王越的話語中,他忽然感受到無比的恐懼。

    “你以為你不怕死,給我出選擇,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竟將自己最大的破綻暴露了出來。”

    “什麼?”

    王越緊盯著他的眼,一字一句,沉聲:“你最大的破綻,就是你的家人、家族。”

    “還有!”他頓了頓:“從你在今夜對我低頭的那一刻,到現在這短短幾個時辰,你已經背叛了你的國君,這一點,如此聰明的文先生,竟會不明白嗎。”

    “若我是你,在之前就該坦然面對死亡,而不是想了一夜,終於分析清楚厲害,再跑我這來與我來展示你的愚蠢,對我開這樣的玩笑。”

    “不,不,我沒有,不!”

    隨著王越之言,文禮面色驟變,再也不負剛才的坦然,他急劇喘息,面如金紙,汗如雨下。

    接著又似是想到了某種不好的畫面,一邊喘息就一邊往後退著。

    王越慢步走到他跟前,再次給他重重的一擊:“文先生,背叛,哪怕是一丁點都是背叛,你已經無有回頭之路,無論是我,還是你的國君,又或是你的公子,都不會給你回頭之路。”

    胖子文禮臉上的肉急劇扭曲,兩隻小眼睛裡擠出了一排眼淚,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

    “呵呵!”但這時候,王越卻笑了起來,無比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先生,暫且好好為我做事,不要再玩弄你的小聰明了,這申國太小,我不過是暫居於此。”

    “我與尹大人初次會面的時候就對他說過,我是來住店的,只是來住店的。”

    “是你們這群無比聰明的人,想著如何利用我,後又想著要殺了我,這才引出這麼多麻煩來。”

    “暫居、住店。”癱倒的胖子文禮,眼睛又亮了起來,彷如被從地獄拉回了天堂。

    “大人,我再也不敢了,只要您在申國一日,您便是我的主公。”

    王越一腳將他的箱子,踢到他的跟前:“錢財,我想要多少便可有多少,但你既是想將它送給我,我也不矯情,便笑納了,暫時我也確實是缺。”

    “這筆錢財,文先生就將他當成為我辦事的經費,今日且好好回去休息一番,中午之後再過來,到時候我有些事交代叫你去辦,順便也了結今夜事情的一個後患。”

    “唯!唯!”文禮抱過箱子,連聲應唯,千恩萬謝的去了。

    等他走後,王越搖了搖頭,有道是不作死,就不會死,這胖子自以為很聰明,還給他出難題玩選擇,卻不想在這道選擇題中,竟將自己最大的弱點暴露出來,反被他拿住。

    他本對文禮還不放心,經過這番狠敲猛打,再又給了他點希望,倒是可以用用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51
第三十四章別

    將文禮打發走,王越就睡下,他身體到這時候已經疲累已極,但睡前也沒忘記叫墨蝰藏在門口石牆內警戒,但有來人或者有其他事,就會第一時間通過意識溝通將他叫醒。

    他這一睡,睡至於中午,中午時有子敬和子玉來拜訪,正好一道下去就午食。

    “王先生,想不到昨天晚上竟然發生了那麼精彩的事,只可惜我喝醉了酒,竟沒能看到先生斬殺賊人的英姿。”子玉驚嘆的說著,又滿是遺憾,接著又問:“我聽人說,先生的劍術可厲害了,有個賊人,竟被先生一劍劈成了兩半。”

    “行了,子玉,別說這些了。”

    子敬皺著眉頭制止,在他看來,殺人可不是什麼值得誇耀和大說特說的事。

    “哦!”子玉哦了一聲,低下頭,稍稍打住。

    三人就下樓去,又聽到有客商在說話,他們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你們知道嗎?昨夜渚地的關卡,被尹邑大夫攻破,整個都被燒成白地了。”

    “唉,好不容易才開關通行,這下搞不好要打仗。”

    “打仗算什麼,當今天下列國,哪年不打仗,只破個關卡,這都是小場面了。”另一位客商插過來。

    “這些我不擔心,我的貨可以久放,渚地不通,我轉道蔡國汲地就是,我擔心這世道越來越亂,連有武士武卒鎮守的鎮邑,都能進了賊人,日後行貨物都得更加小心。”

    “誰說不是呢?前幾日,我聽說時常往東山販布的那位,就在路上碰上了盜,所有的貨,全被搶了。”

    “只是被搶還算好的,往南邊淮上五國的路上,聽說還出現了只妖狼,守著商路吃人,當地大夫幾次派武士們入山進剿,結果不僅沒有剿滅,還損失慘重,如今那條路上,都已經沒人敢去了。”

    “什麼,連妖怪都出來了。”

    客商們議論紛紛,見得王越一行人下來,又連忙起身打招呼,他們不知昨晚內情,只知道有賊人夜半殺進酒棧,卻叫王越和尹大人當場格殺了五個擊退,賊人們沒事跑這酒棧來做什麼?不定便是為了他們這些有錢的客商而來,所以連連打招呼,說些感謝的話。

    也有客商,因知他強大的劍術,特意過來結交,隱有想以重金聘請他做護衛的意思。

    但王越此時只想好好休整一番,又有著計劃,哪會自己去做什麼商隊護衛,就一一婉拒了。

    一路與客商們打著招呼,王越與子敬二人入了雅間。

    用完餐後,只因王越還有事,三人也未再作深談,再晚些時候,文禮便過來候著。

    “今天我們有兩件事。”

    “主公請說。”文禮表現十分恭順,在王越面前,感覺完全是換了個人。

    王越便提起昨夜那件事中最後一處,也是最關鍵的一處首尾,渚氏的內線。

    文禮稍稍一想:“主公,此事我早也想過,這不是問題。”

    “我只須在交與內線單獨拆開的羊皮上做點手段,再命人暗中送給他,可叫他一拆羊皮就必死無疑,並且猶如病死,而羊皮也可隨之銷毀,如此半點痕跡都不會留。”

    文禮的辦法,倒是與王越想的差不多,只是他想的是在聯繫的物品上附上詛咒,將其咒殺,同時羊皮自毀,他既有辦法,王越便不再多想。

    畢竟,事情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上方都在同一條船上,他王越隨時可以抽身,文禮背後卻還有一大家子,由不得他不盡心盡力的去遮掩。

    這事一了,他就繼續談起另一事:“我想招募一些跟我做事,敢打敢拼的人,這樣的人無須太多,只需要十幾個就好,對此你可有何建議。”

    “敢打敢拼。”文禮遲疑了會,說:“死囚主公要不要?若是要,尹地的囚牢裡就有不少,我可想辦法弄出些,再多的話,就得去其他地區弄,但需要點時間。”

    “死囚?”王越想了想,心下一動,道:“死囚最好。”

    “不過過失殺人、或者被人誣陷入囚牢之類的死囚不要,我只要窮凶極惡者、敢殺武卒、士官者……然後你再給我找處地方安頓,等他們來了,我再好好調*教一番才好用。”

    “地方是有的,鎮邑外,我有處小莊園不錯。”

    文禮連忙說:“主公若不嫌莊園簡陋,便連莊園帶僕人一併送給主公了。”

    “行了,我要你莊園又有何用,左右不過是暫住,若無他事,你便速去將事辦了。”

    “諾!”文禮應諾,徐徐退步,快至門旁,這才轉身離去。

    “王先生在嗎?”

    文禮離去後,又有人來敲門,開門後,來的是子敬。

    “子敬你這是?”

    王越看到子敬身後,除了子玉還多了一人,是個八尺大漢,孔武有力,渾身散發著某種危險信息。

    “王先生,這兩日承蒙先生照顧,我與子玉是來辭行的。”子敬又介紹身後人:“這位是家師的護衛,因一些緣故,今日才與我們聯繫上,接下來我們便要去與家師匯合了。”

    “先生。”

    子玉眼睛泛著紅,顯然很是不捨,王越與他相處時間不長,但對他的認同與關注,卻是給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而王越的“品德”、劍術、學識也無一不叫他敬佩。

    仔細想來,他身周竟從一個像王越這樣的人。

    “傷心什麼。”王越拍了拍他肩:“此去又不是永別,子玉這般傷心,是想我死,然後便再也見不著麼?”

    “當然不是,子玉怎會想先生死呢。”子玉連忙解釋,忽的驚喜道:“對啊,先生,我們是去申都浦陽,先生要去麼,如果去,還可同行呢。”

    他這樣的話,換成前日,子敬定是要拉住豬隊友的,但今日只是皺了皺眉。

    “我還有些事,不好與子玉同行,不過日後的話,申都浦陽,我定會去的,子敬、子玉之才,這兩日卻是叫我受惠良多,尊師的學識想必更是學究天人,我怎不會去拜訪呢?”

    “子敬,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卻不能遠送,就送你們出此鎮邑吧。”

    出了酒棧,外邊停靠車、馬的地方,一輛馬車已在等待,來接兩人的也不是一人,而是十幾個,各自都攜有兵器,王越一看,就知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武卒,比起來時所見渚氏小君子身邊那批都不差。

    子玉畢竟是出身大夫之家,雖魯子非是實邑大夫,僅是國君之臣屬大夫士,但有這點底蘊倒不奇怪。

    稍後,車架緩行,王越將二人送至鎮外,路上又話了些離別之語,等到出了鎮邑,離別時刻終於到來,子玉竟嚎啕大哭起來,果然還是個小孩子,但就是王越,也品味到昔日古人詩中所敘離別之情。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離別,可不是地球現代,即便暫別,哪日有閒想見了過去就可以見,平日里也多有電話、網絡可以聯繫,此處既無便利交通,也無郵路通信,更多的時候,一次分別,往往真的是永別了。

    下午,天氣又轉陰暗,隱隱有一場小雨要降下,更增氣氛,但王越也只是淡淡的送他們遠去,看著他們的車架越行越遠,漸漸消失在遠山之後。

    回過頭來,他卻有些回味,這樣的感受,雖只激起一點微瀾,但多久沒有體會到了?也就是幼年的時候吧,及至後來,在他漫長的人生中,見慣了生死離別,再往後分別也只是平常事,而這一場轉生,更是直將他昔日過往一切都徹底拋開,於他而言也不過如此罷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54
第三十五章死囚

    三日後,夜晚,鎮邑外一處小莊園內,莊園堂前處的空地,左右火把熊熊燃燒,將空地照的通明,映照出空地中十三個被拇指粗繩緊緊綁縛的身影。

    周圍,二十多人手持利刃,將他們圍在中間。

    文禮走到王越身邊,指著中間的人很小聲的說。

    “主公,你要的人,我都帶來了,這些就是我近幾日自各處搜羅來的死囚,都是大人你所言那類人。”

    王越掃了一眼,點了點頭,這十三個人,果然不是尋常死囚,個個身上滿懷殺氣,甚至多數人都已經內斂,不再外顯,外觀看來,就像個老實巴交的普通漢子。

    有道是咬人的狗不叫,殺人殺出這種感覺的,已經有點意思了。

    但其中有一個人,叫他有些微微不快,隨王越打量的時候,竟對視過來,毫不掩飾的殺意,看他隱隱有看豬狗的感覺,他按下不表:“文先生,費心了,你先叫你的人退下。”

    文禮微微遲疑,但想著王越的手段,豈會怕這幾個連武士力量都沒有,只是殺慣了人的死囚?稍稍一個指示,這只他在組織之外維持的私人武力,立刻退出了莊外。

    中間的死囚們微微一陣騷動。

    他們各自對視無聲交流,但目光落在王越身上武士袍服上後,就不敢輕動了,他們在常人中,已是極為厲害的人物,尋常人根本無法抓住他們,既能被抓獲,自然都領教了武士的厲害。

    文禮打發了眾人離去,見死囚們雖然騷動,但果是不敢亂來,就接著說:“主公的事,文禮敢不盡心盡力,不過這也是組織便利,我們中很多配合武士行動的尋常死士,都可由此獲得,不過這些人,因不是一般死囚,那些大夫,也對他們有興趣,所以還花了點錢疏通。”

    大夫會對這類死囚感興趣?

    想想也是,以地球現代人的目光看,他們都是情節嚴重乃至變態的殺人犯,但在這個時代,敢於殺人能夠殺人,還能殺出水平卻是一種常人所不具的才幹,史記荊軻刺秦事中,隨荊軻往去秦國的秦舞陽就是因十三歲就敢殺人,被燕國太子丹看重,稱其勇士,不但不因他殺人而處死,反將他延攬。

    “不錯,不錯!”王越笑道,聲音忽的大聲了些:“都是我要的人,但是人數有些多。”

    “什麼?”文禮疑惑著,王越竟嫌多?卻聽王越繼續說:“那就減少些吧,這裡面有隻弱小的狼,跑到強大的獅子地盤上,竟還敢對獅子挑釁。”

    他身上驟然射出一道白練,蛇骨鞭尾直纏在之前叫他不快的那人脖子上,巨力驟然絞縮回拉,下一刻,骨鞭回纏王越腰上,他的頭顱高高飛起,鮮血飛濺中,無頭屍身撲倒在地。

    文禮才知,王越對這群凶徒的殺人立威已經開始,此番過程,既展示了他的殘酷強大,又是在告訴這群人,他是要用他們,但不要那麼多,隨時會從中淘汰幾人,將死亡的威脅,同時壓在所有人身上。

    果然,這些死囚面色變了,看向王越的目光中有了敬畏,他們毫無疑問的認識到,眼前這位武士,是個可以主宰他們生死的男人。

    “文先生,你也可以退下了。”

    接下來,王越有些手段,不想叫他看見,便這樣對他吩咐說。

    “諾!”沒有多問,也不多說,文禮應了聲諾,徐徐退下,飛快離了這莊園。

    目送他遠去,王越面無表情的迴轉目光,冷聲道:“我只需要六個人,也就是說,在場二三子,只有六個人可以活,活著的人,才能為我效力,並且可以好好的活,甚至可以擁有遠超常人,堪比武士之力量。”

    “至於哪六個人能活,這由你們自己決定。”

    聽著他這個殘酷的決定,死囚們又是一陣騷動,漸漸看向周圍的眼神就有些不對了。

    其中一個死囚道:“大人,我們都被綁縛著……”

    綁縛著,綁縛著就不能動手?他的話都未說完,一旁的死囚便橫衝了過來,直將他撞倒在地,再身形一縮,大力往他身上跪,跪在了他脖子上。

    “咔嚓”一聲,這個死囚就已了賬。

    殺了一人的死囚,接著具不再管其他,因腳上也被繩結套住,不便大步,就連跳帶蹦的縮到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場中。

    王越讚賞的看了他一眼:“他可以活。”

    有著榜樣的力量,死囚們頓時知道都該如何做,一個個眼神打量周圍,又同時提防著左右。

    “忽。”有個死囚,跳躍能力無比驚人,接連兩個小步帶起一股微沖之力後,整個人高高躍起,身形在半空中一個收縮,再次展開,雙腿竟將離他看似十分遠,沒有對他起提防的死囚脖子夾住,靠著慣力和兩腳之間的繩,一把將他飛鏟在地,又藉繩力,用力一絞,便又跳開。

    “他也可以活。”

    死囚們徹底混亂起來,各種手段向周圍相對弱小者使出,身衝、腳踏、頭鎚,甚至有個死囚,竟用牙齒撕咬,將另一個死囚咽喉撕開了。

    很快,死囚們的數量極速減少。

    他們中能夠活下來的,唯有強者,但這強卻不僅是力量,其中就有一個死囚,身體不是最強壯敏捷的,卻在另一位死囚與人動手時,竄起突施襲將其格殺。

    還有一對死囚,悄無聲息便用眼神完成了交流,兩人共同對敵,接連殺了兩人。

    短短幾十個呼吸時間過後,莊園空地上一片狼藉,鮮血橫流,屍體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存活下來的殺人者,除了頭兩位之外,其他人人都帶傷,但多是被牙齒撕裂的傷害。

    就這樣,所有死囚,只剩下王越所需的六人,各自站在他周圍,因著之前那場自相殘殺,他們都對彼此保持著距離,各自警惕著,又將目光落在王越身上。

    在這些目光中,王越很清楚的感受到了隱忍的恨意、殺機,但這些他全不在意。

    這群人本就是當死,他將其搜羅過來,要的只是一群敢打敢殺的殺人工具,且自有製禦控制之法,哪管這些工具恨不恨他,或有反噬之心?而別看他們此時如此想,等到徹底明白無力反抗之後,到時候又得了力量,只要不死,還能成為人上人,到那時候,則又是一番心思了。

    早已深悉人心變化,王越無視他們的眼神,自顧開始下一步動作。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56
第三十六章蛇紋

    早已深悉人心變化,王越無視他們的眼神,自顧開始下一步動作。

    泛著神秘靈光的意識徐徐運轉,叫王越周身忽然多出一股無形而神秘的氣息,他面色凝重,抬手指著七具死囚屍體的當中,暮的大喝了聲:“攝!”

    旁觀的死囚們頓時被震懾的往後退了一步,又緊緊盯著王越的手指,看著眼前發生的奇景。

    “巫師,巫師!”

    有個死囚驚叫著,隨即閉嘴,其他死囚則默不作聲的繼續看。

    只見王越指尖延伸出一縷漆黑的力量,這黑色無比濃郁,竟黑出光來,黑光才一出現,就翻騰變化,幻出一條蛇影,在空地上方圍繞著地上死屍為中心無聲盤旋。

    “嘶!嘶!”

    蛇影發著嘶鳴,引動地上還未乾涸的血液中不知什麼東西向它身上匯集,已死去不久的死囚屍體,竟也一顫一顫的動彈起來,蛇影也隨之由虛幻的光,漸漸凝實,但地上的血液、死去的屍體,在這過程中,漸漸化為粉塵,隨著一陣風吹過,被捲的四散揚起。

    “去。”

    凝實的蛇影,驟然射向其中一個死囚,閃電般在他額頭上叮了一口。

    死囚尖叫一聲,渾身急劇顫抖,以被蛇咬處為中心,隱隱有著無數黑線沿著皮膚、肌肉向全身蔓延,叫他周身都泛起一片黑色,持續一陣才緩緩消失,被收入了皮膚以下,但額頭上被蛇咬處的黑色,卻未消失,而是形成了一條蛇咬尾巴的神秘紋飾。

    周圍的死囚,本離他有些距離,這時又各自退的更遠了些,帶著敬畏,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啊!”已成了“黑人”的死囚,瘋狂的嚎叫了起來。

    “我要殺了你。”

    他大叫著,驟然將腳上繩結掙斷,足下地面驟然炸裂開來,身形快如電閃,朝著王越撲至。

    王越意識靈光微動,叫他渾身身上黑色再次浮現,眨眼,他就好像一隻飛在天空卻被忽然斬去了翅膀的鳥,再也扑騰不起來,帶著噴跑的衝力,一頭栽倒在王越跟前。

    “我能賦予你力量,也自可隨時收回,更能叫你生不如死。”

    抬手間,死囚身上黑線胡亂攪盪,好像無數道利劍,按入了他體內,在他身體內外每一處縱橫切割,這一回,他叫的更加慘烈,身體滿地打滾,四處亂撞,巨大的力量,竟將空地地面裡衝出幾道土溝,帶起大量泥土沙塵,之前死囚屍體所化的飛灰,也被他這番動作衝擊散落。

    直到許久,他的慘嚎才平息,渾身無力癱軟在地,其他死囚們各自吞嚥著口水,眼中滿是驚懼,卻又隱隱帶著點興奮,這個和他們一樣的死囚,原本雖有些武力,但還是普通人,可是剛才疼痛掙扎時,竟展現出不下於大夫手下精銳武士的力量。

    這可是武士的力量啊。

    再看向王越,已滿是熱切,哪看得到半點恨意,心緒轉變之快,卻是叫人有些目不暇接了。

    “你可服了?”

    王越按著能叫普通人變成武士的蛇影,冷聲對地面躺著的死囚道。

    死囚渾身一個哆嗦,癱軟的身軀,不知哪來了力量,翻轉身來,朝著王越連連磕頭。

    “小人服了,小人服了。”

    王越再不理會他,直與眾死囚說道:“二三子也看到了。”

    “看到了。”

    死囚們呼吸急促的回著。

    當下,王越便在他們身上一一施為,為他們打上力量徽記,最後他又感受了下自己意識核心,倒還算穩定,此道法術的實質,是他參照那日在獵人小屋開化自身力量的過程,以通玄的法力為核,為死囚構築出力量紋章。

    平日里,紋章會吸納死囚動作時周身空耗的力充實自身,而在有需要的時候,這些死囚就可調動紋章內的力量協調轉化自身力量為武者之氣,從而擁有武士的力量。

    說白了,他們只能算是半個武士,並不能如真正武士那般無時無刻轉化氣力。

    以此時紋章的狀況,他們一天之內,頂多能有一個時辰的武士狀態,但需要時可激發,不用時可隨時中斷,並且王越在紋章上留下了其自身拓展空間,他們還能在殺戮中使紋章更加完善。

    只因死囚們轉化武者氣力全憑力量紋章,紋章又與王越意識核心關聯,所以對王越也是有著負擔,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開出去六個紋章,已是他的極限了。

    將這些做完,王越目光再次掃視眾死囚,迎來的目光,就只剩下敬畏和興奮了。

    他們本來早就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想被放出來,雖然剛才又經歷了一番殘酷,可是對比如今收穫,又算的了什麼?這力量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武士之力啊。

    能夠活到現在的死囚,腦子自不是蠢笨者,甚至遠比常人要機靈,更明白什麼叫敬畏,同時也清楚,這位神秘的巫師大人,下了這麼大功夫,將他們轉化為武士,怎麼想也不會將他們當成消耗品,而跟著一位如此強大的巫師,未來想必也是極有前途吧。

    “自今日起,你們就是我麾下的蛇紋武士。”

    迎著他們的敬畏與興奮,王越大聲與他們宣布,又對他們說:“不管你們之前叫什麼名,是什麼姓,是什麼出身,本大人都賜予你們蛇姓。”

    他指著之前第一個殺人的死囚道:“你是蛇大。”

    又徐徐指過去:“你是蛇二,你是蛇三,你是蛇四,你是蛇五,你是蛇六。”

    “都好好記住自己的名字,這個全新的名字,將帶給你全新的人生,跟著本大人,好好為本大人做事,未來,二三子的成就,至少都是個武士,爾等可明白。”

    “明白。”王大等人齊聲道。

    “聲音太小,你們都是女人嗎?給我大聲點,再說一次,爾等可明白?”

    “明白!”激動的聲音震動整個莊園。

    王越滿意的聽著,他要的是工具,但是一群在壓迫下絕望的工具,只會一步一挪,被鞭子抽著才會走,還會消極怠工,哪比得上一群充滿希望,一聲令下,就會去積極完成的工具好用?

    他的實力,也在此完成了一次飛躍,自身的戰力,加上這群蛇紋武士,若放到之前未脫離渚地時有著實力,他哪會自渚地逃出,都敢直接與渚氏小君子周旋對抗了。

    有實力,自有底氣,許多事,也無須那般畏縮。

    接下來,只等蛇紋武士們適應了力量,再準備些東西,他就要開始下一步計劃。

    無邊夜色下,王越漆黑瞳眸中的野心之火,初得力量蛇紋武士們的興奮,與周圍燃燒的火把,漸漸燃成一片,他想要在這世上攫取他想要的一切,名位、土地、人口、國家,還有那把持在此世上層社會手中的知識與力量,而後鑄就出一條通天不朽之路。(第一卷完)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4:58
第一章野店

    “主公,您真的,這就走了?”

    一個陰暗的早晨,文禮在鎮邑外送別。

    道路旁,王越和眾蛇紋武士早已收拾好行裝,旁邊還停著一輛屬於他們的馬車。

    這是他到達此鎮邑後的一個月後,經過了一個月的休整,他初來時略顯得瘦弱的身軀,已經被流線的肌肉填充,籠於衣袍之下,露於外的肌膚,更是玉潤有光,臉上雖不見如何英俊,卻別有一番瀟灑。

    此時,只見他立於車前,頭上博冠額帶,身上青衣白袍,三尺青鋒長劍按著腰間玉帶,渾然一副大夫之家英武君子形象,他的面上依然有著這個年紀的稚嫩,卻無少年人的張揚,唯見沉凝,顧盼之間,更有一種常人所不有的威儀。

    周圍是六位死囚出身的蛇紋武士,額上繫著額帶,將蛇紋遮掩,各自一身黑色武士勁裝袍服,隻手按劍,眾星捧月的將他環繞,更襯託他不同凡俗。

    看著這樣的王越,文禮簡直不相信他是當初那個隻身入住他悅賓酒棧的遊歷武士。

    若當初是此等之相,這等陣仗,或許,他連招惹的心思都不會有。

    “當然要走,尹地,不過是天下一處小角落,這處鎮邑,放在天下棋盤上,連個格子都不會有,我豈會在此久居,怎麼,文先生是想我繼續留在此地不成?”

    看著王越臉上似笑非笑,文禮的胖臉擠成了一團,最終只是一禮。

    “文禮恭送主公。”

    “起來吧。”王越擺了擺手,旁邊吩咐道:“蛇二,將文先生送來的箱子拿過來。”

    “主公,你這是?”

    “文先生做點生意也不容易,但我此時未落下根,確實也須些錢,就只取一半,權當暫借,日後我定加倍還你。”王越抓過輕了一半的箱子,交到他手中。

    這是月前文禮叫他做選擇時送與他的箱子,裡面盡是文禮多年積蓄,裡面錢財不是個小數目,當時王越叫文禮拿回去做辦事經費後,今日來送行,便又送了過來。

    “還愣著做什麼,拿好。”

    “這,這!”

    文禮有些不知所措,他活了這麼多年,見過的人形形色色,還真沒見過王越這等人,設身處地,他若站在王越的位置,對他還不是予取予求,往死裡利用?尤其是,在之前他還試圖謀害過王越。

    結果呢?事後王越雖脅迫他遮掩,但也是收拾他們整出來的殘局,往後也只是利用他之便利做了些於他而言微不足道之事,就是已經聲明送出去的錢,還退回來一半,另一半算是藉?

    這種事情,文禮是想不明白的,王越也不會解釋,只因兩人的視野和器量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蛇大,駕車,起行。”

    王越上了馬車,蛇大也一步跨上,鞭子一抽,這輛二馬之車,就徐徐前行起來。

    其他五位蛇紋武士,則沒有乘車待遇,只在後邊徒步跟著,好在馬車速度不快,他們跟在後面,卻正好做王越交給他們的訓練項目,靠負重行軍越野打磨身體。

    王越此行,離開申國,目的地是淮上五國。

    從與子敬交談,論及各國形勢地理時,他有特別關注此地。

    所謂淮上五國,指的是位於申國南面,一條淮水蜿蜒貫穿的五個小國家。

    這五個國家,東北面是天下大國之一,大成王朝諸侯國中誕生的第一個大霸主國蔡國,北面是申國,西北又可達鄴國,往鄴國過去就是當今最強的萬乘大國陳國,東部是大海,往東南是昔日霸主國之一如今已衰落的越國,西部以及南部又是個萬乘之國荊國。(注,兵車一乘包括後勤在內人員約為百卒。)

    其地理位置,雖不及陳國地處天下中原腹地,但卻是諸國通衢,昔日諸國爭霸中陳荊爭霸,越蔡爭霸,都是繞不開此五國,可見其是何等要衝。

    此等要地,本是各大國無不想佔據之地,卻又因周圍皆是強國,加之五國結成聯盟,又會事大,反倒是最終誰也沒能佔據,在諸侯爭霸與兼併中,雖偶有小國被滅,卻又為其他四國存亡繼絕,重新扶持起來,如此,一直堅持了數百年直到今日。

    王越之所以選擇淮上五國,就是因其地理位置,可以坐觀天下風雲,整個天下但有何大事消息,都可於此獲得,又看重其交通水運發達,商業繁榮,是經商獲取資本積累的好去處。

    因著前者好處,往往許多因政爭失敗被驅逐出國的國君、公子,也喜在此坐觀,圖謀回國奪位,又引得許多想將政治觸手申往別國的大國,也將目光放在這裡,無形間,這裡又成了一處政治中心。

    在過去許多年裡,這裡發生過許多次公子回國繼位或國君復闢之事,而更多的是未成。

    最後這一點,也是王越看重此地極為關鍵之點。

    這關乎到他想要獲得的名位。

    一個普通武士或者商人如何獲得實邑大夫及以上的名位?

    走正常途徑是幾乎沒有可能,只因實邑大夫的名位是國君所封,國君憑什麼封於一個普通武士呢?

    即便其願封,一國之地,皆是有主,又拿哪來的領地來封?

    所以,王越選擇劍走偏鋒,也只能走偏鋒。

    此偏鋒,在此世,陳國霸主陳文公和他五位不離不棄追隨他流亡各國十餘載的武士就是個典型案例。

    如今陳文公早已做古數百年,但昔日那五位武士的後人,其中兩家在政爭中被滅族,但有三家卻是當今陳國世卿之族,每一家的實力,都可比兩個申國這等千乘之國。

    他至淮上五國,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要效仿先賢,於此尋一奇貨。

    馬車徐行,幾個時辰後,出了尹地關卡,進入到尹陰,入境的時候,關卡的武卒見著王越等人陣仗不凡,顯然不是客商,也非是山中盜寇,也就無任何刁難之類,僅收取些許過境費便放過去。

    再又行了半個時辰,道路轉過一處村邑,靠近路邊,有一茶棚,許多往來客商旅人,都在此歇腳。

    王越見雲層中大日隱隱當空,已是中午,便招呼蛇大:“快中午了,就在此歇息會。”

    “諾!”蛇二等人,小跑了一上午,卻是又累又渴,聽到王越吩咐,都十分歡喜,急忙上來幫著蛇大一齊將車選了個位置停好,然後便排在馬車前,等著王越下車先行,然後才跟在後面,一齊入這茶棚。

    他們這排場陣仗,引得茶棚內人人側目,目光紛紛落在王越身上,猜測他是何身份。

    茶棚內,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少女在招呼客人,見得他們進來,漢子急忙跑過來:“幾位武士大人,裡邊請,這邊還有座。”

    王越隨他指引王裡邊看了看,裡邊確實還有兩張粗陋的木幾,他一行七人擠一擠倒也剛好。

    “店家,便先打些茶來,我這幾位家僕趕了一上午的路,都是渴了。”

    “誒!”店家應聲。

    這裡是茶棚,最不缺的就是茶水,只是村邑小店,能有什麼好茶,就幾把糙葉子,在個幾個大陶壺裡煮出來,也就馬虎解解渴,倒是這漢子,手腳著實麻利,隨口一招呼,便飛快跑去排開陶碗,接連倒上茶水,再置於兩個木頭圈盆上,一手一個就捧了過來,半點水也沒灑出來。

    這時那少女也過來了,相貌不甚清麗,聲音卻很好聽,軟軟綿綿的問著:“幾位大人可還要用菜?”

    蛇大等人自不敢回話,只王越打量著周圍,隨口問:“你這裡有什麼。”

    鄉村野店,他也不圖各色豐盛菜餚,有口吃的就不錯,少女回道:“還有些肉片,都是兔肉熏制,另外還有雞,客人若是要,可以現殺烹煮,另外就是粟飯還有菽漿。”

    王越聽得連連頷首,顯然這裡吃食,已經過了他的預期:“一樣來點,不過肉食要多些。”

    “好的,那就來兩隻兔的肉片,兩隻白雞,七個人的粟飯和菽漿好嗎?”

    “行,不過要快點,我們還急需趕路。”

    少女飛快的去了,這時卻又有四個遊歷武士般的人物進了茶棚,粗魯不堪的吼著:“喂喂,小娘跑什麼跑,沒看到大爺們進來了嗎?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是,幾位武士大人,請進,你們要點什麼?”

    少女轉過身,幾位遊歷武士看著她臉,頓時有些失望,但一聽聲音,臉上又有驚喜,一位遊歷武士浪笑道: “小娘臉上不怎麼樣,但是小細腰子和聲音倒蠻不錯嘛。”

    “胸脯也有些料。”另一位嘿嘿的笑著。

    “不如就要點胸脯肉如何?叫大爺們摸摸,摸一下,給一隻雞的錢如何?大爺們可有的是錢。”一邊說著,幾人還作勢欲摸,嚇的少女連忙躲開。

    在座的客商,雖然多有看不過去,但沒誰想惹麻煩,便都看著。

    “蛇三。”

    王越忽然招呼了聲,只見一旁蛇三低著頭,拳頭捏的緊,隱隱在顫抖。

    這世上,除了極少數的變態,沒有人是天生的殺人狂,蛇大等人無不是如此。

    蛇三最初殺人,就是因為自己妹妹,世上唯一的親人,被一位執劍之士凌辱後殺害,這才奮起殺人,往後只看到有類似現象,就忍不住動手。

    短短幾年裡,他竟殺了二十餘人,有武卒、有遊歷武士、執劍之士,最後引起了地方恐慌,後又被領主的武士盯上,這才被抓入獄,按理而言,他早該被殺,但是因著殺人之才,所以被判了死罪,卻還留著未斬,直到被文禮提至王越麾下。

    如今,他見此,顯然又有了動手的慾望。

    “不要急,你且看著。”

    “喂喂餵!”漢子見忽然衝了出來:“你們想做什麼,告訴你們,這家店的主家可是本地的武士大人,我家武士大人可不是你們這種爛遊歷武士,再敢動手,說句廢話,你們的手便不要了。”

    幾個遊歷武士頓時停住,但其中一個為頭的還有些不甘,朝旁邊同伴使了個臉色,同伴立時會意,忽的猛力推了他一把,他就勢就往少女身上撲去,將少女抱住了,連摸帶親的,少女不斷尖叫著,好不容易才掙脫,那遊歷武士頭目卻朝漢子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摔倒了。”

    但他話才說完,就見一旁同伴,還有整個店裡的人,目光齊齊落在他身後,都是呆住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7 15:00
第二章貴客

    “怎麼了,怎麼了,看什麼呢?”

    遊歷武士頭目嚷嚷著,轉過頭去一看,也是呆了,只見王越的几案下,灑滿了一地金、銀珠寶還有玉石,這麼多的財物,哪怕是真正的武士,也一輩子都見不著。

    “娘耶,好多,抓一把都發了。”

    王越皺了皺眉,剛才少女掙扎出來時,竟撞在蛇大旁邊,隨手帶了下,將蛇大身上的包裹帶落在地,他得自文禮那一半錢財,也隨包裹灑落到了地上。

    他掃視著周圍,只見周圍客商都是驚呆了,他們的護衛,還有剛才幾個遊歷武士都流露出貪婪的目光。

    出門在外,財不露白,露白就有麻煩,王越兩世為人,怎不知此理。

    他一聲冷哼,這群遊歷武士,真是自己找死。

    “蛇三,一個都不留,乾淨點。”

    早已忍了許久的蛇三猛的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憨笑朝其中一個遊歷武士走去。

    他此時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個傻小子。

    遊歷武士頭目,見他過來,擋住了他看地上財物的目光,皺了皺眉,雖見他也是武士打扮,但臉上這麼傻,這麼憨,就不以為意,隨手就要將他推開。

    “傻小子,別擋著大爺。”

    忽,他手才要碰到蛇三,卻見蛇三在瞬間,整個人好像消失了,這當然不是消失,只是蛇三短距離移動速度太快,等到他再次感受到蛇三存在的時候,蛇三已到他身後,兩手卡在了他腦袋上。

    “嘿嘿!”

    蛇三憨憨的笑了出來,輕輕一扭。

    “老大。”

    其他三個遊歷武士驚叫道,刷刷的拔出劍來,敵視的看著蛇三,剛才蛇三動作太快,整個過程他們沒注意到,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

    “你們,都該死。”蛇三憨憨的笑著,三位遊歷武士還搞不清楚狀況,但周圍其他客商和護衛們看著他卻仿似見了鬼一般,從身體深處湧動出一股毛骨悚然。

    “武士,武士,他是武士。”一個商人的護衛驚道。

    “為老大報仇。”

    一個遊歷武士大叫著,雙手按著短劍,一個短距離突刺,瞬間刺向蛇三胸口。

    但他的動作,哪怕蛇三還是普通人的時候,都覺得緩慢,何況是現在,蛇三雙手一合,隨便就將短劍夾住了,然後往前一推。

    遊歷武士前衝的勢頭驟然終止,目視前方的眼,隨低頭往下看,自己手裡的劍,竟被推了回來,劍柄回衝,竟衝進了自己胸口。

    “噗!”他一口鮮血,夾雜著些內臟碎片吐出來,整個人無力的垂下,倒在地上。

    兩個跟在他身後的遊歷武士呆住了,茶棚店家、客商和護衛們都呆住了。

    他們終於明白先前那護衛口中武士的含義,這個憨憨傻小子般的遊歷武士,竟是擁有武士力量的真武士,而不是他們這種練習了些劍術,武力超過常人的遊歷武士。

    他們彼此對視了一眼,跑。

    哪裡跑?他們分頭跑,但才跑得不得兩步,便發現,與蛇三同一桌的幾個武士,不知何時,竟已將這茶棚各個方向盡都堵住。

    “總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真正的武士。”

    遊歷武士連想也沒想,揮劍便衝,想要靠搏命掙出一條生路。

    “嘩!”

    他劍才剛抬起,面前就掀過來一道黑色幻影,醒過神來,一隻腳已在他胸前停住。

    “好快!”

    心中閃過閃過這個念頭,卻聽對面的武士說:“差點忘了,你是老三的,便給我回去吧。”

    停住的腳輕輕往前一點,遊歷武士便感一股龐然大力,整個人被力量帶起,騰雲駕霧般飛了回去,正好落在又殺掉一位遊歷武士的蛇三掌中。

    “咔嚓”一聲,剛才還咋咋呼呼,在這鄉野小店橫行的遊歷武士就已全部躺屍。

    “他們全都是武士。”

    一個商隊護衛喉嚨吞嚥了下,驚駭的說著。

    這下子,所有人面色都變,看向王越等人腳下財物的貪婪目光盡數收斂。

    王越的目的達到了。

    在這世道,大筆的財物一旦露白,就會引起人的貪欲,若不展示霹靂手段行此震懾,說不得就有各種麻煩,不說其他,僅是這茶棚裡的客商、他們的護衛,其他遊歷武士,甚至路過者都會起心思來搶一把。

    只要不在當眾之下,過了這村邑,隨便哪處山丘,哪片樹林,廣闊天地間到處都是無人煙之處,殺了搶了又有誰知呢?那些客商們行商,為什麼要帶上護衛,也是因此。

    茶棚裡,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靜靜的看著蛇大等人回到原位,將那大筆的財物,一一撿拾起來,裝在之前那個小包裹裡。

    “老大,你怎麼搞的,連個小娘都能打落你身上的包裹。”

    蛇二,也就是剛才用腳將游歷武士踢回去人,有些埋怨的說著。

    其他幾位蛇紋武士,也是奇怪。

    “小娘,沒感受到威脅。”

    蛇大吶吶的說,不時抬眼看王越,見王越沒說話,便鬆了口氣,他就是當日第一個殺死旁邊死囚,後又被王越第一個轉化為蛇紋武士,當時還欲對王越動手者,因著被整治過一番,所以格外害怕王越,那種全身內外,恍若被千刀萬剮的感覺,他可不想受第二次。

    眾武士聽得,也就理解了。

    “以後注意。”王越終於發話:“不然哪怕一個普通人,都可能殺了你們。”

    “諾!”蛇紋武士應諾。

    “什麼人?什麼人敢在本大人的地盤上撒野?”這時候,一位武士帶著七八個武卒從旁邊村邑中衝了出來,行到店中,又看到地上倒下的四位遊歷武士。

    “竟還敢殺人。”

    茶棚的店家,那個中年漢子,急忙跑到他跟前,小聲耳語了幾句。

    武士臉上面色一變,驚異的往王越一行人看過來。

    隨即,他臉上拉出了個笑意,帶著些恭謹,朝王越拱手一禮。

    “尹陰武士田晴有禮,卻不知貴客是哪家君子到此,多有慢怠,還望海涵。”

    旁邊的客商看著此景,心中感嘆,若是個普通遊歷武士,或者客商在這武士就封的小邑殺人,說不定已經被他拿下,藉機收繳所有財物,最後還會被殺,或者被抓做奴隸。

    可是王越等人殺人,這武士不僅不抓,反倒是行禮。

    這卻也是,只看王越武士裝扮,麾下隨從六人,竟全是武士,不說其背後身份,僅是武力,就不是一般武士之流可以招惹得起,而拉得此陣仗者,身份想必也不也是平民。

    再聽這武士言,竟猜測是哪家小君子出行。

    見他一禮,王越不答話,自有蛇四出來應對。

    蛇大等人,出身各有不同,又因其經歷,能力本事也是不同,其中蛇四,昔日出身武士之家,其父死後,只因他沒能擁有武士之力,而被收回小邑,後又遭遇了些不公、不幸事,方才淪落至此。

    相較於其他蛇紋武士,他更加擅長待人接物。

    “武士大人,這幾位遊歷武士衝撞了我家主人,被我等斬殺當場,還請大人見諒?”

    武士田晴見王越連禮都不回,只派下人出來回話,心下更是篤定,也不見氣,反笑:“這些遊歷武士,無法無天,整天持劍亂竄,唯恐天下不亂,實是禍亂之源,衝撞貴主家,更是該死,幾位先生不殺他,鄙人也會將之擒拿。”

    又小心說:“卻不知貴主人?”

    蛇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我家主人的身份,因個中原因,不便透露,武士大人可還有何事?我們在此用完午餐,下午還須趕路呢。”

    個中不便,田晴一聽,雖可能是說辭,可能壓根不想告知於他,但也可理解,或是怕洩露行藏,為敵對勢力所知,這時,他忽的想起一事,抬頭道:“貴主人可是南下淮上?”

    “此地往南行幾個時辰,就是尹陰邑,我家小君子好客,最愛結交友人,晚上還有晚宴,若貴主人行程無礙,我就代小君子請貴主人參加?不知貴主人可否賞光?”

    蛇四看向王越,見他眼神,他立時會意,說:“不知貴小君子何事舉辦晚宴?”

    田晴臉上便笑了起來:“是我家君女即將出嫁,淮上景國呂里大夫家小君子親自過來迎親,今日完成諸般禮儀,明日就要遠嫁景國,今夜卻是送親作別之宴,此乃我尹陰大喜事,所以小君子有交代,近日但凡有貴客過路,都可代為邀請赴宴。”

    他又小聲說:“近日不知怎的,南下淮上的路也有些不太平,據說月前作亂陳、鄴兩國的大盜黑胡已流竄至申景兩國交界,客商屢屢被截,甚至一些小村邑都被屠滅。”

    “據說,往南過去景國還有一處山嶺,還有妖狼之禍,已經有許多客商、旅人被害,呂里大夫屢屢派武士上山清繳,都不能成,反倒損失慘重,後發下通告對妖狼懸賞,如今已有多位有名的武士,不僅殺狼未成,還命喪狼口。”

    “所以我家小君子,會宴賓客,其實也是藉此機會,借得諸貴客武力,合一大隊人馬,一齊南下,以為安全,貴主人若是去淮上,也是正好同行。”

    “蛇四,拿一張名帖,交由這位武士代為轉呈尹陰小君子。”

    武士田晴之言,王越自是也聽得到,妖狼之事,他月前就听客商說起過,倒是大盜黑胡,想來是近日之事,如此,此去南路確實不太平,與大隊人馬匯合確是正理。

    正好還可以藉此,以個堂堂身份出場,悍然登上舞台,這一點,他籌謀一月,已有完善計劃,但如今無疑是個好機會。

    “諾!”蛇四徐聲應諾,取出一張名帖,交由武士田晴。

    田晴接過名帖,頓時深吸了口氣,眼睛都看的直了,由蛇四交至他手中的,竟是一塊薄薄的金牌,牌上周邊刻有蛟龍線紋,正上方烙出一個無限神秘的銜尾蛇紋章,左右有篆字左“蛇”又“餘”,然後下方是小字,寫著主人之名“王越”。

    只看這張牌,田晴就知道這非是一般貴客,再看金牌上神秘紋飾與蛇餘兩字,他限於遊歷武士出身,雖不明白背後具體意義,但能有家紋家名,出身起碼是大夫家族或以上者。

    這時他又思及王越這名字有些耳熟,就猛的想起一個聽說過的人來。

    是被往來客商提起過,被捲入渚氏君女襲殺案中,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武士王越?

    緊接著他又想起小君子聽及此名,似乎有說起過。

    此人王姓,可能是昔日西成或其他破國諸侯的王裔?

    這牌上寫著蛇餘,難道有諸侯國名為蛇餘的?

    這可真是貴客了,畢竟是諸侯公室王裔啊,他感嘆著,哪怕國破家亡,但僅是殘餘家族底蘊,出行時都是六位武士隨行,身攜常人一生都見不到的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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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