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世龍蛇 作者:劍扼虛空 (連載中)

 
V123210 2017-2-27 14: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7249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23:14
第二十三章火

    “蛇大,油罐。”

    衝入後營,王越第一時間招呼蛇大。

    原來蛇大等五人,身上除了劍以及一些早就備好引火燒營之物外,還各自備了一個大陶罐,內裡盡是經過王越一番加工處理的火油。

    此時得王越吩咐,蛇大立刻將油罐拋起。

    與之同時,王越放下墨蝰。

    空中響起熟悉的空氣呼嘯,墨蝰施展“吞”的神通,極速變得巨大,正好將蛇大拋起的油罐與大量空氣吸入體內,而後身軀稍一攪蕩,就叫油罐破裂,整罐的油在他體內與急劇流轉的空氣混雜成油氣。

    “火把!”

    蛇三配合著點燃火把,隨王越手指所向凌空一拋。

    “轟!”

    隨墨蝰身軀變小,在它體內均勻混雜的油氣,化作一道油氣柱,被噴向火把。

    油氣與火一觸就燃,墨蝰這一記空氣炮,恍若巨龍吐息,拉出一條烈焰長柱,直衝數十丈外。

    只是一瞬間,火焰所至,所有“地窩子”的頂上窩棚,全被點燃。

    但墨蝰的吐息卻未停止,而是按著腦袋稍稍轉動了三十度,將吐息拉出了個扇面才盡。

    “刺啦刺啦刺拉!”

    黑胡盜匪後營中不知多少“地窩子”已被烈焰覆蓋,並飛速蔓延出一片火海。

    那“地窩子”的窩棚,本就是樹枝茅草之類,而天氣又接連晴了有一段時間,十分乾燥,內裡有夾雜著繳自各國軍中、塗滿了桐油的防雨布,這一被點燃,就再難滅了,僅僅是幾個呼吸間,就壯大十倍。

    “嘶!”

    與王越同來眾武士齊齊嘶了口冷氣,對於王越這條蛇,他們在上回一同圍攻黑胡時就已見過,也知其有噴吐氣柱之能,但卻從不知此能力與油火結合,竟強大之如此地步。

    一些上過國戰戰場的武士,心底更暗自估計,墨蝰這一口若是在正規戰場上朝排開密集隊形的武卒噴過去,一口得燒死幾百號甚至更多人吧,那些夾在陣列中的武士沒法躲,估計也都得燒死。

    “有,有人襲營啊,快敲銅鑼。”遠處,未著火的區域,有被驚醒的盜匪從地窩子中爬了出來,吃驚的看著王越等人和已經向周圍開始蔓延的火勢。

    “啊!”“啊啊!”與他驚聲呼喊一同響起的是不知多少盜匪的慘叫聲。

    他們已被火焰從酣睡中驚醒,發現頭頂上的棚子甚至周圍都到處是火焰,無比倉皇從地窩子裡爬出,想要逃出去,但“地窩子”無比密集,此時火勢又已經展開,周圍四處到處都是火,已成一片火海。

    哪有地方可逃?才不一會,就因身處火場之中,吸入被火燒的沸騰了的空氣以及各類煙氣,直接將肺都燒壞,哀嚎慘叫著,很快倒入火中,再也沒能起來。

    還有一些運氣差的,身上直接就被點著了,被火燒成一個火人,只能尖叫著四處亂跑,滿地打滾,試圖將火弄滅,卻被一旁的火燒的更狠。

    更慘的是窩棚被燒塌,被火直接埋在地窩子裡的,連垂死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只有少數人,身處火場邊緣的,能夠僥倖得以活命。

    “都愣著做什麼?”看著火場,王越冷哼一聲,命令道:“都按原計劃去做,不要給盜匪反應的時間。”

    “諾!”眾武士這才醒過神來,急忙各自按計劃朝周圍殺過去,或射、或斬,擊殺火場周圍群盜中的組織者,引發混亂,更點起火把,不時往周圍“地窩子”拋過去,擴散火勢。

    這時候,墨蝰的第二口吐息又準備好。

    火勢已擴散開,它已無須引火,只將噴出的油氣掠過火場邊緣,油氣就轉化成巨龍般的吐息,將原本就難以遏制的火勢再次擴大,叫整個後營都成了一片火獄。

    許多原本已經起來準備撲火的盜匪,都被這火圈了進去,個個慘叫哀嚎,哭爹喊娘只恨不得多生兩條腿,掙扎著想要從火海中跑出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勞,沒多久就死在火場中。

    只偶有十幾個盜匪幸運的衝出火海,往營內逃,卻因滿身火焰的將火帶過去,還接連點燃了幾個窩棚,嚇的營內周圍窩棚的主人毫不猶豫對他們動手。

    他們也不甘就死,就又反抗,叫整個局勢陷入越發混亂之態,並且急劇惡化。

    “怎麼辦?”

    黑胡盜前營谷口,蛇二被黑胡發現,心下稍稍一驚。

    但身為殺人鬼,他心理素質遠超常人,很快就作鎮定,渾身更興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很少有過多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只有面臨殺人或要被殺時才會有的變態微笑。

    眼看著黑胡等人已準備跨越谷口過來追殺,蛇二往後營所在一撇,掃過已經燃起一片的火光,毫不猶豫選擇燃起身上的幾個火把,沿山谷一側往後方奔跑,一把一把的往王越交代的位置拋過去。

    “賊子,敢爾。”

    黑胡目呲俱裂,喊出了聲賊子,渾然都忘記了自己是大盜大賊,蛇二本就腿法精湛,是蛇紋武士中善跑者,黑胡等人與他隔了數十丈的距離,哪能阻止得了他?

    就只有眼睜睜看著谷口前端,被幾點火星引燃,轉瞬間化為一片火海。

    黑胡安排守在內裡的老兄弟們,都被這驟然燒起來的火驚的亂叫。

    但慶幸的是,黑胡於此火場安置是有範圍的,他們都在範圍外。

    此等情況,黑胡略微看了眼,就稍稍放心,只是破了他的陷阱而已。

    王越,並不能對他怎樣。

    可此這想法才升起,他就被營寨後方的景象驚呆了。

    而墨蝰已吞下蛇四身上的油罐,第三口吐息,又已準備好,只往地下一鑽,直遁出數十丈外沒著火的區域,一口火焰對這營地來了箇中央開花。

    眼看著營內肆虐的火,黑胡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

    他萬萬想不到,王越竟能拿出如此手段來縱火襲營。

    才僅僅是三口吐息啊,就將小半個營地都給燒起來了,繼續這麼吐下去,整個營都不夠它燒的,更可怕的是,營地前方,他為王越準備的陷阱,也是一片火海。

    前後都是火海,叫營中的盜匪怎麼活。

    當然,黑胡這時候根本不知墨蝰的吞吐有極限,王越量身也只給它配了五大罐火油。

    他這麼一想,得出的結果是除了一些武士,其餘人恐怕得團滅在此,包括他仗之以縱橫的老兄弟。

    “大哥,怎麼辦?”

    與黑衚衕觀墨蝰豐功偉績的武士們大驚失色之餘,已經不知所措,只能將一切希望寄託在這位一次次帶他們脫離危機,轉戰整個北方的大哥身上。

    到底是黑胡,他很快鎮定下來,吩咐幾位武士:“你們在山谷一側接應,我下去,將老兄弟們拋上來。”

    但就在吩咐時,墨蝰的第四口吐息已經到來。

    “可惡啊!”

    在黑胡無比憤怒的吼叫聲中,墨蝰遁至前營,一口火焰掃向了他老兄弟所在的區域。

    黑胡再不敢耽擱,更顧不上逃逸的蛇二。

    他接連幾個縱躍,自山谷口側壁直下,躍過了谷口火場,身上巨熊幻影全力展開,揮手一個橫掃,將一處已燃起的簡易工事掃飛了出去,也在火場中中清出一個缺口。

    “都往我這裡撤。”

    火焰中的盜匪們聽到他的聲音,簡直像看到了救星,幾十上百朝這缺口蜂擁而至,結果反倒造成了擁堵,又有個別人身上還帶著油火,竟將周圍的人都給點燃了,引起一片譁然。

    這群黑胡的老兄弟們也是無法,只得各出武器,將著火的人殺死,然後繼續往前擠,可是越擠就越是過不去,一些沒站穩的人,沒能死在火中,反倒死在他們自相踐踏之下。

    “火燒過來了。”最後面的盜匪大叫一聲,引起後面兩排人回頭看,緊接著他們就尖叫著,哭爹叫娘起來,個別心狠的為求活命直接揮劍朝前砍殺,想要通過殺戮殺出條逃生之路。

    他這等行為,立刻引起旁人效仿。

    徹底混亂,失去理智。

    他們心中除了活命已經再無其他了,而前面者,眼看著沒被火燒死,竟要被同伴殺死,也開始反抗……

    不遠處,才施以神通,拿住四個老兄弟將他們拋上山谷的黑胡眼見此景,手上一鬆,身後的巨熊幻影也自消散,滿目呆滯的看了會,口中只道,這就是我帶出來的老兄弟嗎?

    看著老兄弟們自相殘殺的場面,低頭又看著下面火場,再想著今日實力幾乎葬送,來日如何應易先生之請攪亂整個申南?想著這一段時日謀劃的大夫領地,已成幻夢,他一時間有些萬念俱灰。

    “沒能死在敵人手中,竟是自相殘殺而死,殺吧,殺吧,都死光好了。”

    “大哥,這個時候發什麼呆?快叫住他們救人啊,救得一個是一個,如今,也只有你能救他們了。”巢有帶著幾個武士從火場中衝了出來,看這黑胡就覺不對,急聲喊道。

    “轟!”他話才落音,墨蝰的第五口吐息,也就是最後一口,已鋪天蓋地掃過了整個前營黑胡盜老兄弟的區域,叫正在擁塞中自相殘殺的老兄弟們盡成火人。

    火場外,黑胡、巢有、老二、老四還有八位武士,眼見此景,齊齊定住了。

    王越這下,實在是太狠了。

    和那些由被裹挾國野之人轉化而來的黑胡盜不同,這一口火焰燒的全是黑胡最為核心的老兄弟,他們隨黑胡起事,而後轉戰多年,優勝劣汰下,存活到今日的,即便不是武士,也稱得上百戰精英,多人配合之下,甚至能敵的住尋常武士。

    多少次次黑胡盜幾近覆滅,都依靠著老兄弟們東山再起…

    “啊!”

    黑胡大叫了起來,聲音中滿滿包含著無法發洩的無名憤怒。

    他看向後營、中營燃的越發熾烈的火勢,看向火勢中無數掙扎的盜匪,看向火焰中還在不斷殺戮救火者,四處放火和製造混亂的武士,最終目光落在其中一個人身上。

    他忍不住大聲發出質問。

    “蛇餘公子,你用心如此狠毒絕決,今日縱火襲營燒死這麼多人,就不怕有傷天和,會遭天譴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23:14
第二十四章器與野

    黑胡的聲音,在整個營寨迴盪。

    “公子,無須理會他,不過是一群盜。”

    武士橫吾,自火場中抽身過來,正好聽見黑胡的質問。

    王越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看著火場,卻說道:“黑胡話中所謂天和、天譴,也就是使一些所謂道德君子因自己心中束縛,於心不忍又或被自己良心譴責而在地敵時做出傻事,給他可趁之機,另外也是存心挑起火場剩餘盜寇對我們的死鬥之心,試圖重新將這些盜寇組織組織起來,都到這時候,他心底還不甘認輸,隱隱還想逆轉形勢呢。”

    “不過這麼多人,除卻一些積年老盜,多是被黑胡裹挾,並在長途跋涉中存活下來,還經過戰場殺戮的國野民壯,就這麼燒死倒確實有些可惜。”

    “橫吾,你通知眾武士,即刻停止縱火,轉而遏制火勢,殺所有持武器混亂砍殺者,立刻恢復火場中秩序,將剩餘者都組織起來,我看了下火場,營中只有部分著火,營前山谷口也只是部分著火,只要火勢不擴散,並且遏制住個中混亂,他們還是能活下大部分的。”

    “不過二三子救火、救人之時,依舊按之前吩咐,不要散開太遠。”

    “公子?”橫五不解道。“公子,他們已經不是國人和野人了,而是盜啊。”

    “為過盜者,哪怕是被裹挾者,也被盜逼著破村掠鎮,做過種種有違禮法的肆意之事,經歷此類種種後,他們已不可以尋常國野之人視之。”

    “而且我們若是去救火救人,黑胡趁機殺過來又如何?”

    “公子,千萬不要婦人之仁啊。”

    “照我說的做。”王越用近乎命令的語氣道:“這一場火襲,是時候收場了。”

    他又冷笑一聲:“黑胡盜為我重創,最核心精銳的老兄弟都已覆滅,此時已不足為懼,他此時若是退走,我拿他無法,他若敢來,本公子必叫其四五葬身之地。”

    “橫吾,你若實在想不明白,就不妨將此事當成本公子引黑胡前來受死的計策就是。”

    “這。”橫吾終究沒反對什麼,稍後應諾而去,但卻不免有武士牢騷:“我們原來是來襲營、縱火和殺人的,現在居然是要救火、救這群盜匪。”

    也只是牢騷,王越之吩咐,他們依舊去做了,並且很有效率。

    見他們已經動手,王越運起豬龍氣,朝黑胡方向迴應。

    “黑胡,該受天譴的是你。”

    “你看看這些人,他們本是老實本分的國人野人,可是你,卻摧毀了他們的家園,將他們裹挾為盜匪,今日若無我蛇餘王越,他們來日也會被你逼著卻填溝壑,也會被人當成盜殺死。”

    “可笑你竟還有臉問我這個,你橫行北方諸國多年,被你這樣害死的國人、野人有多少,你自己有算過嗎?若有天譴,你早就被天譴劈成灰燼了。”

    “被我害死的人,有多少,呵呵。”

    聽著王越的話,黑胡臉上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的笑:“該遭天譴的人是我嗎。”

    他擡起頭,環視了左右,瘋一般的大吼道:“可是我有什麼錯?”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可是這世道就不叫我好好活,我想帶著兄弟們過上好日子,可是這世道不讓,我們走到哪裡,就被圍剿到哪,沒有片刻喘息,你以為我們想這樣嗎?”

    “你以為我們想擔著盜的身份,朝不保夕的過嗎?”

    “大哥,他們好像在救人、救火。”這時候,巢有驚訝的看到了王越和眾武士的行為。

    “他們瘋了麼?竟然在救一群盜。”

    “大哥,好機會,他們在救火、救人,我們趁機去殺了他們,為死去老兄弟報仇。”

    黑胡大口喘息了幾下,臉色陰沉。

    無名火後,他情緒稍平,看著火場中奔忙救火的武士,又朝王越喊道。

    “蛇餘公子王越,你在做什麼,你才燒死了那麼多人,現在是要向我無聊的展示你假惺惺的仁慈麼?”

    “你現在救了他們又有何用?他們已經是盜,已為這天下所不容,無任何人願意接納他們,他們最終的結果,依舊是死路一條。”

    “公子。”

    聽連黑胡都這麼說,正在奔走火場的武士有些遲疑,才從火場中被救出的盜匪則是絕望。

    火勢這麼大,王越手下這群武士一旦停止組織遏制火勢、停止救人的話,整個營內可以預見的又是如之前那般一片混亂,他們所有人都得燒死在這裡。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無比複雜的集中在火場中心的這位據說是位公子的人身上。

    王越打量左右,隨迎著這複雜的目光,與黑胡喊道:“黑胡,我告訴你,你有什麼錯。”

    “你錯就錯在你的器量和野心太小,所以你永遠只是個盜。”

    “若我是你,僅是如此小小目的,就不會在諸侯林立的北方四處流竄,直接帶領黑胡盜打到北方諸侯國所還未涉及的蠻夷之地又如何?”

    “昔日大成王朝建立之時,除了當今陳國所在核心區域,東有東夷、南有山蠻、西有妖戎、北有北狄,你我腳下就是蠻夷之地,可是現在卻是申國的土地。”

    “黑胡,你不會帶著你兄弟們去蠻夷之地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家嗎?”

    “到那時,你是黑胡國的國君,又有誰人說你是盜?”

    “什麼,我的器量和野心太小?”

    王越一番話,前幾句黑胡還不以為然,他黑胡盜,縱橫北方多年,各國諸侯都沒能拿他怎樣,更有許多大夫都為他所破,王越竟還說他器量與野心太小?

    可是接下來,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啊,他完全可以這樣啊。

    腳下曾經也是蠻夷之地,如今卻是申國國土,申國昔日先君能曝霜露、斬荊棘叫這蠻夷之地成為千乘之國,他為何不能?的確,蠻夷之地,還有著蠻夷,但憑他黑胡盜縱橫北方的本事,面對那些蠻夷,難道打不出一片天空,建立自己的國家又是什麼難事?

    為何要在諸侯的圍剿下不斷流亡至今呢?原來真的如蛇餘公子所說,我的野心和器量太小,我只想爭一口氣,只想得到諸侯承認,只想謀一塊領地當個大夫啊。

    “原來竟是這樣嗎?原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黑胡自嘲的笑著,再看向王越所在方向。

    今日之事,他本該對王越恨意深重,可是此時,卻不知如何,竟恨不起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又喊著發問:“蛇餘公子,能告訴我,你的器量和野心嗎?”

    “這些被你救起來的,已經身為盜的人,你又將如何處置?”

    “我的器量和野心?”王越擡頭看向天上還未散去的星空,他之器量和野心太大,哪怕這片天下,也不過是一隅,這些又豈是黑胡所能知?

    他只是對黑胡說:“我想要為這天下開太平,叫發生在你以及這些人身上的悲劇,再也不會重演,這些人此時雖為盜,但我依舊會給他們一條路,叫他們可以重新為正常人好好活下去。”

    “為天下開太平,你之器量與野心,竟是…”黑胡感嘆著,若有所思,再沒多言,只對旁邊說道:“我們走吧。”

    “大哥,我們的仇不報了嗎?”

    “我們和他沒有仇,若說有仇,也該仇你們大哥,若非我的器量和野心太小,何至有今日呢?而繼續像過去那樣,遲早有一日,我們會落得比今日還慘的地步。”他頓了頓,道:“再說,這麼多年來,你們何曾見過有什麼人無論實力還是智略都能將大哥我壓的毫無還手之力者?”

    “哪怕是現在,你們見他組織救火,似乎有機可趁,可是這卻是給了那些新弟兄們一條活路,瓦解了之前大哥試圖挑起的死鬥之心,若他們肯與蛇餘公子死鬥,我們還可逆轉局勢。”

    “但我們此時殺過去,反就成了破壞新弟兄們活路者,到那時候,再有王越稍稍煽動,這群被我們裹挾為盜、還有諸多親人死於我們手中的新兄弟,新仇舊恨一起被撩撥起來,死斗的物件反倒是我們,此看似有機可趁,卻是一條萬劫不復之路,這位蛇餘公子王越,委實是大哥我這些年來見過的一等一的人物。”

    “這仇今日沒法報,日後就更加報不了了,今日王越不過十餘人就破了我黑胡,來日…。”

    黑胡搖了搖頭,看向其他黑胡盜眾,所有人盡皆默然,眼神中更帶著無限驚懼。

    他們也就在黑胡剛才的解釋中,方才明白僅僅是幾句對話中,竟還能有著如此多的彎彎繞繞,黑胡已然是強大到不可戰勝,這世上竟還有比黑胡更強大多智者,與這樣的人為敵,只是想著就覺得驚悚了。

    “大哥,我們離開又去哪呢?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在申南謀一塊領地嗎?現在怎麼辦?”

    “我們去北方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家,到那時候,我是國君,你們都是我的大夫,申南之地的一個大夫領,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是,可是我們的實力都損失在這裡,憑什麼打過去呢?”

    “我們又損失了什麼呢?一些會自相殘殺的老兄弟?一些要多少就有多少的普通武卒?”黑胡冷笑道:“關鍵是,你們還在啊,有你們,我黑胡走遍天下,又有何懼?”

    “至於實力,還記得我們當初是怎麼起事的嗎?”

    “我們是活不下去了才奮起抗爭的,如今我們要繼續下去,而且不止是為我們自己,這世道,只要這天下還有活不下去的人,他們都是我們的兄弟,我們將帶領他們,去北方建立自己的國家。”

    “大哥,我好像又看到當年的你了。”巢有笑道:“這才是我的黑胡大哥啊。”

    “那麼,你們還願意跟著我們麼?”黑胡與周圍問。

    “當然願意,大哥,如果不是有你,我們早就死在蔡國那片連光都看不到的礦洞裡了,我們的命都是大哥你給的,這一輩子,我們跟定你了。”說話的是巢有,其他人也是應和。

    “老三,你不是準備去投那位對你看重非常的呂裡小君子麼?”旁邊有人問。

    “黑胡大哥這裡有個大夫給我做,我還去幹武士?我巢有再蠢,還是知道大夫比武士好的,不過大哥,我還欠呂裡小君子一個人情,倒是得先還了,所以暫時不能跟著大哥,只能等來日了。”

    “好,巢有你就去先做完你要做的事,到時候只要還願回來,大哥隨時歡迎。”

    “公子,黑胡他們好像走了。”黑胡盜營中,蛇大對王越說道。

    “走了就走了。”王越點頭道,然後對周圍喝道:“還在愣著做什麼,趕快組織救人救火,快些建起隔離帶,將火勢遏制住。”

    黑胡是走了,他王越自己縱火整出來的攤子,還夠得收拾呢。

    需要收拾的,不僅是遏制火場和救人,他還須面對這群與他有著仇恨者,並且還要將其轉化成為他所急需實力的一部分,這可就比單純救火、救人難的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23:16
第二十五章收編

    呂裡武士們行事,效率頗高,在黑胡走後不久,他們就重新恢復秩序,組織剩餘盜匪在營中區域建起了隔離帶,將火勢遏制在隔離帶外,火情也徹底得到控制。

    “公子,遵照您的吩咐,火勢已經被徹底遏制,所有還正常活著的人都已經救出。”武士橫吾也就回來赴命:“接下來公子當如何?”

    王越看了看還在熊熊燃燒的火場,和在隔離帶聚集的人群,說:“你們先收繳武器,將他們按軍伍佇列組織起來,我有話對他們說。”

    “公子,您真的要收留他們?”橫吾問,又勸說道:“他們可是盜,並且在之前,我們還殺了他們不少人,其中或許還有親人,我們與他們已經有了仇恨。”

    王越搖了搖頭,對他說:“無妨,你且看我行事。”

    橫吾想了想,再無多言,領命而去。

    稍後,所有存活下來的盜匪,都在眾武士的驅使下,開始整列排隊。

    因為已經被黑胡盜調教過,在武士們面前,他們表現出來的服從性極高,加之又隨著黑胡攻城略地、四處轉戰遷移,由此有了一定的組織性,所以沒費多大的勁,佇列就排出來。

    隨之,王越和六位蛇紋武士、十位呂裡武士站到了隊前,這些存活下來的盜們,則面色複雜的在下方隊伍中看著他們,惴惴不安的等待和迎接接下來的未知命運。

    王越掃視著下方佇列,又看向一旁眾武士,對橫吾和眾武士道。

    “大聲告訴他們,我是誰,我是什麼身份,今夜率眾十七人剿匪襲營,大破黑胡者是誰。”

    武士們齊齊大聲,帶著歡呼:“是您,是您。”

    “蛇餘公子王越。”

    “蛇餘公子王越。”

    武士們的大聲齊呼,引起下面一陣小騷動。

    下方的人,他們只是普通國野平民,祖祖輩輩以來都是受大夫領主的統治,但平日裡能接觸到的,頂多是大夫們的封臣,也就是武士之類,可是如今,竟有身份地位遠比大夫還要高的多、只在傳說中的大人物、一位公子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

    而且這位公子,竟只十七人,就將無比強大殘忍的黑胡首領擊敗了?

    一個簡單的宣告,王越就叫下方盜匪們明白了幾個簡單的事實。

    他力量強大,比黑胡更強,十七人就敗了數千人且強大殘忍無比的黑胡。

    他身份貴為公子,在理法上,殺盜滅賊以及統治他們都是天經地義的。

    而僅前一點,就足叫盜們屈服,畢竟他們已在黑胡力量之下屈服過一次,連拿自己的命填溝壑都被逼著給幹了,在更強力量下屈服,就更是容易,再有了後者,就連心理障礙都無了。

    此刻,盜匪佇列外圍者,都是戰戰兢兢,不敢多言,唯佇列靠裡面,自覺被四向人群遮擋者,方敢小聲說話,他們甚至十分激動。

    “之前黑胡首領說話時,我就聽到來襲營好像的是位公子,想不到竟是真的。”

    “竟然是位公子,難怪就十幾個人,就將那麼厲害的黑胡首領打敗了。”

    “喂,我聽說這位公子好像願給我們一條活路,讓我們可以重新為人,這是真的嗎?”

    “應該是真的,我剛才也聽到了。”

    “想不到有生之年,我還能脫離盜的身份,可以好好活,這位公子真是仁慈啊。”

    “喂!喂!喂!你們,你們怎麼這樣?這位所謂的公子才燒殺了好多人,其中難道就沒有你們的親人嗎?”說這話的是一位少年,顯然有親人死在火中,因此十分激動,但他這話,並未引起周圍任何人共鳴,反倒是吸引了一片敵視的目光。

    旁邊一箇中年漢子道:“親人們死都死了,還能怎樣?被黑胡裹挾成盜,我們遲早都會因身為盜被殺,要怪只能怪黑胡,如果不是他,我們還好好的。”

    “是啊,都是怪黑胡,怎麼能仇恨這位仁慈的公子呢,公子肯收留我們,換成其他大夫領主,我們連當奴隸的機會都沒有,肯定會將我們全殺光的。”

    “你,你們。”少年語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

    怎麼會這樣呢?終於有個年級大些的老人對他嘆了句:“小兄弟不要再亂說話了,再亂說話,若是影響到我們的前程,可沒你好果子吃。”

    “這裡誰沒有親人死了的,被黑胡殺、被大夫領主家的武士武卒們殺、被填溝壑、還有被遺棄的,剛才被火燒死的,太多太多了,但親人死都已經死了,還能怎樣呢,我們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如今,我們的生和死,就在這位公子的一念之間,他若要我們死,我們就別無活路,而他若要我們活,甚至還能叫我們脫離盜的身份,重新好好活下去呢,剛才哪怕是黑胡首領之前都說了,他都不願為盜,不願朝不保夕,更何況我們呢。”

    另一位漢子則是恨聲道:“小子你再亂說話,老子就殺了你。”

    少年終於不說話了,只是眼中還凝著仇恨的目光,叫之前那位嘆氣的老人搖頭不已。

    王越掃視著下方佇列,敏銳的感知,輕易聽到他們的小聲交談,微微頷首,蛇餘公子這個身份,所謂名位正統的力量,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好用的多。

    既是如此,接下來事情就簡單了。

    他繼續說話,放開豬龍氣,震動音波,讓聲音叫所有人都可聽到。

    “沒錯,我就是蛇餘公子,在之前,黑胡逃走時,本公子與他們說過的話,爾等中不少人,想必是聽到過,但當時場面混亂,很多人沒聽清,還有些人不肯定。”

    “所以,本公子在這裡與爾等重申一遍。”

    “爾等雖是盜,甚至已經隨黑胡行過盜匪之事,但本公子念在各位是被黑胡裹挾,並非自願為盜,就這樣作為盜被殺死,未免太可惜,所以一念之仁下,決定給出一次改過機會。”

    “本公子,願以平民身份接納爾等。”

    “公子仁慈啊。”他話還未落下,下方盜中就有人喊了起來,之前雖已知道活命的可能,並且不再是盜的身份,而是平民,如今得到確認,他們如何不激動。

    聽著盜匪們的歡呼,還道仁慈,王越面無表情,將手一壓,將他們歡呼壓下,厲聲道:“爾等且不急著高興,本公子只願接納那些不甘為盜的普通國野之民。”

    “對於那些為盜日久,又或短短時日,已經真正成為盜中一員者,絕不接納,對於那些既想受本公子之仁慈,卻不念感激,反倒心懷仇恨混入者,也絕不接納。”

    “此兩類人,爾等請自行將他們揭發出來,不可有任何遺漏,若是有遺漏,來日若是有事,爾等但與其認識,今日卻知情未報者,當受連坐,同以盜匪處置。”

    “什麼。”

    王越這話一出,下方盜匪隊中氣氛立時不對。

    一些積年老盜,或才入不久、失了禮法約束,仗著自己比常人稍強的武力,又或者敢打敢殺的心性,對他人多有欺壓者,立刻感受到了周圍人敵視的目光。

    其中很多人更是興奮,他們受著欺壓,敢怒而不敢言,如今王越給了個機會,他們如何不高興?

    那位仇恨王越的少年,以及同類者,也享受到了這種被敵視的待遇,之前他們仇恨王越就算了,畢竟沒影響到他人,事不關己,如今,他們的存在,竟可能會叫自己未來被當成盜連坐處置,情況就不同了。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佇列中就混亂起來,其中也有些人想反抗的,但他們不是武士,僅是一人,動手者又有王越的武力撐腰,再無昔日畏縮和顧忌,一齊蜂擁而上,三兩下就將他們擒拿。

    不久後,兩類人群,共計一百四十五人盡被押出,早有武士在營中尋來繩子,將他們一一綁縛在地。

    “橫吾、蛇大,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王越與橫吾、蛇大吩咐道:“這些人,無須二三子動手。”

    “儘可給出武器,交由下方與之有仇的盜匪,又或敢動手者處置,你們只需將這些動手者記下來,稍後按軍伍之法,將盜匪們組織編制為民兵,可由他們在隊中擔任其中戎以下軍官,暫曰之“民士””。

    “諾!”橫吾、蛇大兩人應諾而去,等到兩人事情都做完,這群盜匪,就被徹底組織起來,不再是盜匪了,王越又安排他們收拾營地殘局,清點黑胡盜被火襲後所遺剩餘物資。

    只因黑胡將物資倉庫設定在中營,並未被火波及,以至於他劫掠之積蓄,幾乎盡為王越所得。

    其中包括大筆財物,足夠數千人食用一月的糧食,五百二十頭牛馬畜力,衣、甲、戈、矛、盾、劍各類兵器,完全可武裝起兩千人,除此之外,桐油刷過的防雨布幔等各類其他生活物資也是不計其數。

    可以說,此次突襲,王越發了筆大財。

    雖然因為呂裡武士也有參與,少不得分出去部分,另呂裡小君子那裡也少不了,但哪怕不算錢財物資,僅僅是收編一千多被黑胡裹挾轉戰北方、優勝劣汰存活下來的青壯,於王越而言,已是巨大收穫。

    完成這些,時間已近中午,在就地安排做飯解決午食之後,王越等人開始回返,來時十七人,偷偷摸摸自山谷側面而下,回時一千多人,數百頭牲口,滿載著物資,浩浩蕩蕩的穿過已燒成灰燼的谷口,沿著來時的道路,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因有著組織,這隻隊伍絲毫不見混亂,反而十分有序,甚至一邊行進,還能保持著警戒,看起來雖不比精銳武裝,卻也像模像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23:18
第二十六章歸

    初夏已初顯威力的陽光,斜照在申國南部邊鄙的土地上。

    南鄙鎮一旁的營寨,呂裡小君子與申到、士光以及幾位武士,站在望樓上,不住往南邊看,此刻,他的心正如被日光炙烤了一天的大地一樣,無比的焦躁。

    王越攜眾位武士去襲黑胡已一人有餘,原本計劃是晚上就會回,可是晚上只回來個士光,傳了第二天中午回的訊息外就再無任何音信。

    此事本就令人擔心,等到今天中午,他們未如約定時間歸來,呂裡小君子就不僅僅是擔心了,他甚至懷疑,王越等人已死在黑胡手中,而若真是那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小公子,南邊道路揚起好大塵土,有大隊人馬在朝我們接近。”旁邊一位武士忽然驚聲道。

    小君子連忙往南邊看去,只見果如武士所言,塵土漫天。

    他心下一驚,只道自己猜測成了事實,王越等人盡為黑胡所滅,如今黑胡見他實力大損,索性連偷襲都不用,直接攻過來了。

    “不好,快快通知眾武士,傳令所有武卒,準備應對黑胡的進攻。”

    他急忙吩咐,叫武士傳令,引起營寨內一陣混亂。

    其後,造成塵土漫天的人馬,漸漸自道路旁的土丘後轉過來。

    “嘶!”一位武士吸了口氣,無比緊張道:“早就知道黑胡縱橫北方諸國,各國都無法奈何,本以為他靠的是昔日起事的核心老兄弟,想不到今日一見,他竟連普通盜匪嘍囉都訓的猶若精銳了。”

    呂裡小君子也隨他之言看去,只見山丘後,一支軍容齊整的隊伍正從山丘後,如一條長蛇源源不斷轉過來,望之彷彿無有窮盡。

    “這下,麻煩大了。”

    倒是申到,面上還頗鎮靜,指著隊前一個人影,道:“那位武士好像小君子的隨身武士橫吾?”

    “橫吾?”小君子看向隊前,雖還看不清面貌,卻見一位武士與橫吾無論身高穿著都是一模一樣。

    “難道是黑胡盜殺了橫吾,搶奪了他身上甲具和武器?”

    “小君子,那就是橫吾啊。”

    申到的視力,顯然比小君子好的多,認出了那位武士就是橫吾。

    “橫吾,他是橫吾?那他後面的人是什麼人?”

    “小君子,蛇餘公子好像也在隊前。”申到對他說:“他的身旁,那六位蛇紋武士也在。”

    “快看,是橫吾,是橫吾。”一位與橫吾極熟的武士叫喊道:“橫吾脫離大隊人馬過來了。”

    人影接近,小君子也看出來,來人果是橫吾。

    “橫吾,拜見小君子。”

    到達營寨外,橫吾當即與呂裡小君子一禮。

    “橫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不待橫吾起身講話,呂裡小君子急聲朝他發問:“你們後面的人馬是什麼人?”

    橫吾起身,無比興奮道:“小君子,橫吾先行,特來與小君子報喜。”

    “我們在蛇餘公子帶領下,連夜偷襲黑胡,大獲全勝,這後面的人馬,全是蛇餘公子在黑胡敗逃後,收編殘餘黑胡盜而成的民兵。”

    “什麼?”

    “怎麼可能?”

    呂裡小君子還有周圍的武士,面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區區十七人將人數多達數千人、縱橫北方諸國多年的黑胡打敗,還收編了這麼多黑胡盜,這怎麼可能?你們僅僅只有十七人啊。”

    申到更是喃喃:“史詩中的傳奇故事,也不過如此。”

    “小君子,這是真的,小人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難以置信,感覺這一切好像夢幻一般。”

    “快看,蛇餘公子也已來了。”

    王越一隊人馬,行進速度頗快,等到橫吾與小君子談得幾句,就已接近營寨。

    只見他居於隊首,身周是蛇紋六武士和呂裡其他武士,眾心捧月的將他環繞在中心,後方又有千餘武裝民兵隨行,捲起萬般氣象。

    顧盼之間,英姿勃發,說不出的意氣,原本身上就隱隱的威儀,此刻越發沉凝,就是呂裡小君子、申到,遠遠望之都不覺本能要低下一頭。

    時隔兩月,王越已再不是昔日那個奴隸阿木,又或是才出渚地的那位遊歷武士了。

    行至寨前,他遠遠朝小君子一禮。

    “小君子,王越不負所托,擊敗黑胡,將所有武士一個不落全帶回來了。”

    “果然是蛇餘公子啊。”呂裡小君子小聲的說著,聲音帶著感嘆,又無比欣喜的與旁邊武士命令:“快,快,快開營門,本君子要為蛇餘公子以及諸武士慶功。”

    “小君子。”旁邊武士還有些猶豫:“蛇餘公子身後的人馬,可都是由盜收編而來啊。”

    “小君子無須擔憂,黑胡盜已盡為本公子所收編。”遠遠的,王越似乎聽到了武士的擔憂,大手一揮,指著旁邊,道:“原有營寨,安置不了他們,我早已傳令下去,叫他們到來後就在旁邊安一新營。”

    王越到來,他身後的人馬也陸續到達,開始卸下身上物資,勘查周圍地形,果然就地安營紮寨起來,他們被黑胡裹挾,此類事情做的最多,竟是無比熟練。

    “蛇大、蛇四,你們且招呼他們就地安營,我去與小君子一敘,另外,傳令所有民士,再由他們通報武裝民兵,安營之後,本公子當放開物資供應,與所有人舉辦一場新生宴,慶祝他們獲得新生。”

    “諾!”

    蛇大、蛇四應諾而去,很快將王越的訊息傳達,不一會,就引得所有武裝民兵們齊聲歡呼,無疑,他們的新主人可比昔日黑胡大方多了。

    王越顧盼之間,就帶著呂裡武士們,一齊入了營寨。

    “蛇餘公子,快與我說說,你們是如何擊敗黑胡,還能將這名多黑胡盜收編?”

    他才一入營,呂裡小君子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

    “小君子。”王越微微一禮,面上毫無自得,只道:“具體過程,小君子還是問您的武士吧,我這邊才初初收編了黑胡盜,還需繼續安其心,以免生出變亂,倒是有千頭萬緒還等著去處理。”

    “我此來,卻是隻為一事。”他自懷中遞出一張羊皮,交到呂裡小君子手中。

    “這是什麼?”呂裡小君子接過羊皮,竟似是一份禮單,上面寫著大筆金銀錢財之類,以及足夠近千人之用的兵器、裝備和一些物資,其數目之大,饒是他都吃了一驚。

    “小君子,這是擊敗黑胡後所得的戰利品。”王越解釋道,指了指一旁正在安的新營:“稍後,等下方新營安好,小君子就可命人前來交割。”

    “這怎麼使得。”聽得是戰利品,又看財物和物資如此之多,小君子連連推拒:“若無蛇餘公子,我還在為應付黑胡發愁呢,哪能擊敗黑胡,還得這麼多繳獲。”

    王越笑道:“小君子切莫推拒,若無呂裡家的武士用命,蛇餘王越看到黑胡跑都來不及,又何能擊敗黑胡,還收編如許多的青壯?”

    “這是小君子所應得,其中部分,更是呂裡家武士用命應得的,而且小君子之前贈我莊園,我也是受之有愧啊,若是小君子不收,那我便將其均分,盡數賞賜給小君子麾下那些用命的武士了。”

    “這。”小君子猶豫道:“這還是太多了,就這樣吧,我收下一半,都用作武士們賞功之用。”

    又誠懇的與王越說:“蛇餘公子,這是公子之功,呂裡受之有愧啊。”

    “那就這樣吧。”王越點頭:“小君子就收下一半,再不要推辭了。”

    與小君子一番交涉後,接下來王越就到營中,將尹陰大夫贈他的那一乘兵車全部人馬,都帶了出來,去往新營,之前十七位武士攜敗黑胡破營之威,收編黑胡盜,到底還是單薄了些,而此時大批正規軍出現,新入得他麾下的武裝民兵又是一肅,。

    隨著夜幕降臨,武裝民兵的營寨安好,兩處營地宴會雖還在籌備,但歡慶氣氛漸起。

    這時,一隊百餘人的車隊,自尹陰北來,在夜色下,徐徐到達南鄙鎮。

    南鄙鎮是申南小鎮邑,加上週圍十里八鄉,人口也不足千戶,車隊中人,見得鎮邑外所安下足有兩千多人的營寨,頓時微微一驚。

    “竹玉,你去打聽,前方營寨是何人,有何喜慶事發生。”

    說話的是車上一個中年男子,看他舉手擡足的習慣,就不是普通尋常士吏之屬,身上更穿著一國公卿以上乃至國君才可穿戴的紫衣,但與公卿或國君出行隨便就是千、萬人同行,他的車架又未免有些寒酸。

    “諾!”車上武士應諾而去,稍後即回,臉上還帶著驚訝與不可置信。

    “大人,前方是景國呂裡小君子來尹陰的迎親的車隊。”

    “另一處,是蛇餘公子所設營寨,聽那守營武卒說,昨日蛇餘公子攜家將和呂裡武士十七人,夜襲了黑胡盜的營,大破黑胡,還收編了上千黑胡盜,旁邊蛇餘公子所設營寨就是黑胡盜改編而來的武裝民兵所立,此刻兩方營寨的宴會,似乎就是為此事。”

    “原來是呂裡家的小君子,呂裡也是景國實力不弱的大夫之家,但蛇餘公子,此前卻是未曾聽說,蛇餘國不是在數百年前就被滅了嗎?其公室竟還有直裔?”紫衣中年人心頭疑惑。

    待到聽得蛇餘公子大破黑胡,他的臉上也是一震,道:“竹玉,那黑胡可是橫行北方數年的黑胡盜?”

    “大人,應當就是那黑胡,前一陣子,黑胡在陳國邊境為昭氏擊敗,逃往鄴國,又一路橫穿鄴國,聽路上傳聞,似乎就在申景之交的邊鄙。”

    “竟真的是那黑胡?”紫衣中年人喃喃道:“如此說來,這蛇餘公子,不愧是公室之後,倒真是少年英睿,十七武士破黑胡,其行幾可與陳國荀氏子相提並論了。”

    “只可惜,我大成之勢日衰,令僅能出東邑,此等人才……”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00:50
第二十七章新生

    皎月東昇,夜色漸深,王越民兵營寨之內,喜慶氣氛日益濃郁。

    只見營寨正中,搭建著一座二層樓的木臺,熊熊火光照耀下,王越於蛇紋六武士居於高臺之上,旁側是織瑤與四位侍女,高臺之下,除卻還擔當輪替守衛之責的武卒和忙碌於食物中的外,其餘民兵,盡聚於此,嗅著空氣中彌散的食物、酒水之香,無比渴望的等待“新生宴”的開始。

    此類民兵,都是黑胡裹挾的國野青壯,過去是國野平民,後來到得黑胡營中,只因不是核心老兄弟,非是主力,自是邊緣,黑胡又不事生產,全靠劫掠,物資糧食也就不充沛,都集中供應老兄弟,他們能有口飯吃不至於餓死就是不錯,如今也難怪對這據說可以放口吃飽的“新生宴”滿是期待了。

    王越此之“新生宴”的目的之一,也在於此,正是要他們在第一天就最直觀感受到“新生”與舊生的不同,甚至比之過往他們為民時還要好,由此全心融入到以他為核心的集體中來。

    “公子,膳廚那邊已回話,可以開宴了。”

    王越微微頷首,示意織瑤:“起絲竹。”

    “諾!”織瑤微微一禮,纖纖玉指按下,隨即琴音漸起,四位侍女手中瑟、笙等樂器隨之而起,正是昔日尹陰大夫府中宴樂前奏,此前奏一起,下方原本還有些喧譁的民兵為之一靜。

    此等雅樂,從來只是大夫和武士,又或大商人能夠享用,他們中只是少數人在大夫家僕從或武士口中吹噓時才聽說,今日竟可以得聞,無不感到震動。

    “想不到我一介平頭,還為過盜,竟能聞聽傳說中大夫和武士們才可享用的雅樂。”一箇中年民兵感嘆道:“現在就是叫我去死都值了。”

    “不要說話,還不用心聽,這聲音真是好聽啊。”只因絲竹之音太小,這時又沒有擴音裝置之類,中年民兵稍一感嘆,就影響旁人傾聽,立刻招致一群人制止。

    稍後,只聽臺上又唱起來,不含任何雜質清麗女聲,恍若天籟: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

    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此音一起,更叫這群民兵為之沉醉,他們雖聽不懂歌詞內容,但僅是聲音就是從未感受過的極美。

    隨著宴樂奏響,新生宴就開始了。

    上百位民兵作廚役打扮,端著酒水、已烹飪好的臘肉、粟飯和菽漿,自營後穿了出來,不斷穿行到席地而坐的民兵中間。

    早就等待此刻多時的民兵,幾乎是用搶的,將屬於自己那份食物酒水奪到手中,警惕的看著四周,立即狼吞虎嚥起來,生怕吃得慢些,手中食物就被人搶了去。

    “都不要急,不要搶,今夜公子準備的食物很豐盛,夠你們能吃個飽了。”

    送食的民兵忍不住好笑,但一想若自己坐於此,恐怕和他們也沒什麼兩樣,便不說話了,自己也有多久沒有吃飽過了?哪怕是在昔日為國野平民時候,也是難得啊,更何況今日還有酒有肉。

    下方民兵正狼吞虎嚥間,忽然高臺處雅樂稍息,又響起鼓樂。

    “猴老三,臺上發生何事?雅樂怎麼停了?”鼓樂一起,正吃食的民兵們又是一番議論,有白日沒聽清,不知情的民兵與旁人問道。

    一旁猴老三嘆了口氣,羨慕看向臺上:“白日裡敢上隊前殺人者,被公子安排出官任職,都是民士,最差的都是伍長,一些有勇力被武士大人看上的,就不止是什長,甚至還當上了可管什伍的戎長。’

    “但據說那時候只是倉促任命,今晚公子是要為他們補上任職封士的儀式呢。”

    “唉,早知道殺那些人有這樣的好處,還能這般榮耀的成為人上人,老子也上去殺人了。”猴老三後悔的說著,但這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快看,麻石頭那小子上臺了。”一位少年民兵驚呼,又是感嘆道:“想不到,就麻石頭那樣只有一身蠻力的蠢漢,竟然還能當上民士。”

    “你小子還喊什麼麻石,以後我們都得喊他麻石大人了。”

    被旁邊民兵呼喝,少年頓時語塞,不過是一日之間,昔日看似蠢笨的同伴,竟與他已是兩個階層了。

    但他們還來不及感嘆,緊接著隨“民士”們一一上臺後,又一個訊息自高臺上傳來。

    只聽王越在高臺上當眾宣佈:“今日所封之民士,以及今日之後,有足夠功勳者,皆可自各連武士處,學習武士之技,若有誰能開化力量成為武士者,本公子不吝武士之封。”

    “武士之技?武士之封?”

    下方民兵,乃至才下臺的民士頓時一片譁然,緊接著就是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他們身為國野之民時,平日裡能見最高者為武士,當然知道武士意味著什麼了,真正令他們興奮的是,這可不僅是今日上臺得民士者有機會啊。

    “公子,此民兵,已是可用了。”

    聽著下方民兵們種種振奮和歡呼,一旁蛇大與王越說道。

    王越點點頭,民兵士氣可用,他又能通過民士,將其徹底掌控,這支民兵只須稍加調~教,就可成為不下與地方大夫領主麾下常備武卒的那等的精銳。

    此等所謂精銳,雖不在他眼中,但來日若到淮上,好好整治一番,那時就又會不同。

    這些昔日為盜者,將會是他在此世安身立命乃至縱橫之本。

    稍後,雅樂再起,新生宴繼續進行,於下方民兵,宴回才剛剛開始,但於王越已結束,他夜宴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他招呼了蛇大,教其安排接下來諸事。

    呂裡小君子那邊,慶功宴也將開始,他也是個中主角,卻也須參與一下。

    這番安排之後,王越就隨便帶了幾位蛇紋武士和武卒出了寨門,往呂裡小君子營寨去,但才出寨門,他就聽不遠處似有人在爭論什麼,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原來是一隊車隊,正停在鎮邑大門前。

    此世各城各邑,都有夜晚關門宵禁之制,南鄙鎮邑也不例外。

    這隻車隊,許是深夜至此,吃了個閉門羹,這時正與值夜武卒交涉,但不知是何原因吵了起來。

    王越本不以為意,但藉著月色,目光掃過車隊,心中就微微訝異。

    “竟是成室卿士(成天子封的官職地位等同卿大夫卻無封邑領地的士)到此。” 百度嫂索 —異世龍蛇

    隨即,他心下升起一種感嘆,昔日天下之共主,僅在這車隊和其遭遇,就可見其已勢衰至何等了。

    換成普通千乘之國,不說一國國君公卿出行,僅是像呂裡家這等地方實力強勁的大夫,隨便都能拉出五乘、十乘兵車,如今這位卿士竟連一乘兵車人員都不甚齊備,看起來拼湊的都極是勉強啊。

    但他仔細一想,卻也不奇怪。

    上月他與子敬交談,子敬就言過當今成天子事,說當今成天子,據說因兵事,在許多商人和臣下處欠下大筆債務,時限一至,卻無力償還,被寨主們追的只能躲在一處建在高臺上比較隱蔽的館驛內,傳出“債臺高築”之名,為天下諸侯笑。

    天子落魄如此,其下卿士寒酸若斯,也是正常。

    他略微打量,心中暗自計較,稍稍招呼身後武士武卒,就往鎮門車隊處去,然後在車隊不遠處停下。

    “蛇四,拿一張本公子的名帖遞交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00:50
第二十八章南仲

    南鄙鎮外,一行百餘人的車隊停在鎮門前。

    車隊的主人,一位穿著紫衣的中年人,正滿皺著眉頭,更強壓著怒火,車隊前武士竹玉正與鎮邑值守武卒交涉,一開始還是正常交涉,卻不想到後來,還爭論對罵起來。

    箇中鄉間不堪言語,句句從武卒口中吐出,竟將武士竹玉壓的連口都還不了。

    “唉!”他有心發作,但若是去向尹陰大夫告這南鄙鎮邑值守武卒一狀,叫其知成室卿士,竟為一普通武卒攔住,將事情傳出去,豈不是為人笑,叫成室都要因他蒙羞。

    如此竟發作不出來,只能忍著,最後在心底化為一聲嘆息。

    “國勢艱難,外事難為啊。”

    這時再想著不遠處呂裡小君子接親隨便就是兵車五乘隨行,蛇餘公子不過是亡國公子,也是千人營盤陣仗,之前路過時,竟還有絲竹雅樂奏起了小雅,顯然是隨身還有樂師歌姬隨行,又想想自己,堂堂成室外事春官次卿,持天子之旌節出使淮上,竟連一乘兵車都才勉強湊齊,心中就更是鬱郁了。

    心中正鬱郁不快間,有武卒來報:“大人,車隊不遠處有位武士遞過來一張名帖。”

    “武士,名帖?”藉著月色,他看向不遠處,正對上幾位武士武卒眾星捧月般環繞下、一位英姿威儀不凡的少年公子看過來的目光,但僅是稍一碰觸,他就忍不住避開了。

    那少年公子的目光,乍看並不凌厲,甚至有幾分溫和,但不自然間,善於觀人的他就從中讀出了一種與天地間高山流雲匯成的無匹鋒銳,感受到其中自然顯出的一股磅礴氣勢。

    好一位不凡的少年,紫衣中年人暗贊,無須看名帖,他就知來人是誰了。

    接過名帖一看,果然是燙金名帖,名帖上還有著蛇餘二字,下方則是名帖主人之名王越,在看到銜尾蛇家紋時,他眉頭微皺,但隨即似是想通了什麼也就釋然。

    “速速有請。”

    稍後,王越就自遠處行來,他知此時成室闇弱,但畢竟還是天下正朔,心下又有計較,及至車前,就與他躬身大禮,將頭深深低下。

    “想不到在此等邊鄙之處,竟能遇到如此高貴的大人,蛇餘王越有禮了。

    已經快習慣被人慢怠的紫衣中年人心中微微一驚,自深處升起一種久違的喜悅,不由對眼前少年滿是好感,連忙朝前兩步,將他扶起,道:“我不過是天子所封的次卿之士,怎能當公子如此大禮。”

    “大人持天子旌節,等同天子親至,乃是天使,如何當不得?”

    王越順勢起身,溫和笑著,又看了看前方鎮邑大門處:“邊鄙粗野武卒,不識威嚴,卻是有些怠慢,大人旅途勞頓,只要不嫌我麾下武卒粗鄙不堪,不如到我營中夜營如何?”

    接著看了看左右,又道:“大人和貴屬下想必還未用過晚食吧,正好我營中宴飲有酒有肉還有歌舞。”

    “這。”紫衣中年人微微遲疑,卻見王越已令武士招呼他麾下武卒,將兵車往他營寨中開了,見王越如此盛情之下,並非客套作偽,難卻之下,他招呼竹玉再不要與鎮邑武卒爭執,一齊隨王越入了營。

    “公子,您不是要去呂裡小君子那嗎?”蛇四在一旁提醒,正好叫紫衣中年人聽及。

    卻聽王越道:“呂裡小君子那,容後再去也是無妨,這位大人卻不可慢怠。”

    又問:“還不知大人之名呢。”

    “蛇餘公子之盛情,真叫人受寵若驚啊。”紫衣中年人感嘆道,又聽王越問起,連聲道:“我是當今天子次卿士、外事春官南仲禮文。”

    王越聽之暗暗點頭,所謂春官乃是成室所設六官之一,也就是禮官。

    此官掌管禮制、祭祀、曆法諸事,禮官又分內事與外事,內事負責成室國內,外事則應對國外天下列國諸侯,用現代語來講,這位紫衣中年人是一位外交官。

    卿一級就是部一級,次卿就是為副,所以他僅是外事官,而非主管內外諸事的大司禮,理解而論,他的級別是成室的外交部副部長,可稱得上大官,當然這得是成室鼎盛之時。

    待聽到他叫南仲禮文,王越又想起大雅中有一篇描述成天子率諸侯伐西方妖戎的得勝樂《出車》,內裡就有南仲氏先人的描述,他面上就正色肅然了。

    “原來大人竟是昔日持成天子之命,調率天下諸侯西卻妖戎千里的南仲子之後。”

    聞王越竟知自家先祖,南仲禮文臉上更是高興,只是種種感慨更多,此中感受實不足為外人道。

    就這樣,王越引著南仲禮文入營,而後又上得高臺,以上賓之禮接待,一番安頓好之後,才作告退,復往呂裡小君子營寨去。

    他離開後,南仲禮文在高臺上享用食物酒水,欣賞歌舞絲竹,又往下看周圍民兵。

    時常出使列國,南仲禮文見多識廣,眼力極佳,立時就認出下方武卒並非國師,也非地方大夫領中軍師,看他們的形象,以及在地上打出地窩子以為營棚,就知是盜匪之類。

    於是心下暗驚,與旁人問:“這位武士,我聽聞昨日貴公子率武士計十七人,大破黑胡,收編了其麾下黑胡盜,難道下方武卒,都是貴公子所收編的黑胡盜?”

    “那是自然。”蛇大面上自得,於有榮焉:“下方都是昔日的黑胡盜,如今我家公子的民兵。”

    南仲禮文大驚失色,他之前之驚,是有感好似入了賊窩,此時之驚,卻驚的是之前與王越一同入營時候,路過一旁左右民兵,無不對王越滿懷敬意,還不時歡呼,其士氣軍容也不下常備武卒精銳。

    這如何可能呢?這些所謂民兵本是黑胡盜,蛇餘公子襲黑胡,恐怕所造殺戮不少,其中難道就沒有他們的親人?而且盜匪脫了禮法約束,不是常民出了名的難治啊。

    蛇餘公子究竟是何德何能,竟能將這群盜匪一日之間就收服至斯?

    “蛇餘公子,蛇餘公子!”

    這時,呂裡小君子營寨中,又傳出呂裡武士、武卒們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王越才入營中,呂裡小君子面上就是苦笑,又無奈道:“蛇餘公子,今夜之風頭可被你一人搶盡了。”

    “今夜蛇餘公子又何須搶?”申到指著營中武士、武卒:“小君子,且看那些武卒面上神情?”

    小君子順著申到所指一看,所見武卒,看向王越盡是崇拜的目光,面上無不是隻恨不能與之一齊去夜襲黑胡、一副心馳神往的模樣。

    那些武士,正聽著滿是興奮與自得的橫吾與諸武士說起夜襲事,又與普通武卒又有何兩樣?

    申到說的對,今夜王越又何須搶什麼風頭?

    他只得嘆息一聲:“只恨無有蛇餘公子之智計勇武啊。”

    隨即就道:“既是今夜慶功宴的主人蛇餘公子已至,還等什麼呢?”

    在王越到來後,小君子的慶功宴也作開始,主角無疑是王越與橫吾等呂裡武士。

    而至賞功環節,小君子將王越交割出的部分財物物資,盡數分給參與武士,更將宴會推向了高峰。

    橫吾等呂裡武士,早就想過會有賞功,卻不想王越與呂裡小君子,竟能如此大方,所拿出來的財物、和物資數量,竟遠超他們想象,所有其他武士、武卒見之,都是無比眼熱。

    此役,他們隨王越夜襲一行,當真說得上是名利雙收了。

    正待宴會達至高~潮,卻忽有一位武士來報。

    “小君子,營寨外,有一自稱巢有的武士,聲稱有重要事,須面見小君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00:53
第二十九章義士

    “巢有,他來做什麼?”武士橫吾皺眉道,呂裡小君子對巢有是無比欣賞,但無論是他還是其他呂裡家的武士,都對這個呂裡小君子願以數座鎮邑招攬的武士極看不順眼。

    他又極不客氣的說:“莫不是黑胡覆滅之後,無處安身,所以來投小公子了。”

    旁邊立即有武士接道:“黑胡欲對小君子不利,卻被蛇餘公子與我等大敗,巢有莫不是想混入小君子身邊,欲對小君子不利?”

    申到看了看左右,本欲說話,卻什麼也沒說。

    只呂裡小君子卻笑道:“蛇餘公子在此,巢有能對我有什麼不利。”

    “到底什麼事,他一來就知了,快去傳他進營。”

    稍後,依舊是當日行裝打扮的巢有在呂裡武士引領下入得營寨中。

    “巢有拜見小君子。”

    呂裡小君子微微點頭,擡手道:“巢有義士,快快請起,卻不知今日所謂何來,有何要事,我聽說黑胡盜已是過往,義士若無處安身,不妨屈就,本君子定不吝鎮邑封賜。”

    以橫吾為首的眾武士直搖頭,區區一個盜,也就是是劍術高超了點。

    巢有起身來,嘆道:“多謝小君子厚愛,但巢有此來不是為此,僅是回報上回小君子救命之恩,只還此人情後,就將隨黑胡大哥遠走,恐怕有生之年,再難回來了。”

    “巢有義士要黑胡遠走?”小君子訝異道:“可是黑胡盜已成過往了啊。”

    巢有朝王越拱了拱手,深深看了一眼。

    “虧得有蛇餘公子點醒,黑胡盜是成過往,但來日小君子或許能聽到黑胡國的名號。”

    “原來如此。”王越與黑胡一番對話,小君子已聽橫吾說過,但卻想不到,黑胡竟真受其影響,生出去往北方狄人之地建國之心。

    “那義士此來?”

    “小君子,巢有此來,是告訴小君子一個訊息。”巢有稍稍整理思緒,繼續道:“此次我大哥來申南之地,並非無因,乃是受蔡國技擊營鷹眼易先生之邀,來擾亂申南,助蔡國奪取兼併申南之地。”

    “但不知為何,易先生還重點叫我大哥在小君子接親南下之時將小君子截殺在申南,不使小君子回返景國,也就是說,小君子此刻,已被蔡國技擊營盯上。”

    “蔡國乃是大國,其國內技擊營,營中皆是實力高強的武士,甚至還有巫師之流,其人員遍及蔡國內外周邊,乃至陳荊兩國都有潛伏,被其盯上,小君子卻得小心了。”

    “而且這回技擊營之陰謀,甚至不僅是小君子,或許還涉及小君子家中。”

    “蔡國技擊營,易先生?”

    易先生的名號,小君子未聽說過,但對於蔡國技擊營,卻顯然不是第一回聽到。

    “蔡國到底想做什麼?”

    “蔡國想謀申南之地。”看他疑惑,王越一旁提醒道:“若蔡國入侵申南,令尊會當如何?”

    “我父親親於陳國,向來對蔡國不假以辭色,而申國與淮上五國皆是陳盟之國,若蔡國入侵申南,我父必定會以他的影響力,引景國諸大夫上報國君,協同淮上五國之力以為干涉。”

    “縱不能戰勝蔡國,但只須周旋,待到陳國或盟國兵至,蔡國圖謀自會落空。”

    “這就是了。”小君子話還未完,王越就點頭道:“令尊大人既是蔡國圖謀申南之大阻礙,蔡國也就有了對付他之理由,至於要對付小君子?”

    “卻是不知小君子,可有什麼兄弟在家中比較得勢的?”

    “蛇餘公子是說?”小君子顯是想到了某種可能,面上變得凝重起來,他猛的站了起來,焦急的走了兩步,急聲道:“不行,若真是如此,我父危矣。”

    他連連看向左右,只恨不得連夜行軍,迴歸呂裡,但如此多的人馬,此地與呂裡,又還隔著難行的山路,遠非一日能過去,若真有事,回去定然是來不及。

    “小君子,若是信得過巢有,可與一信物,今夜巢有就可連夜去往呂裡,或許還可趕得上,巢有願以自身性命護得呂裡子大人周全。”巢有見他著急,就站出來對他說道。

    “這?”呂裡小君子猶疑了。

    “小君子是信不過巢有麼?”

    “我怎會信不過巢有義士。”

    小君子連聲道,又看向王越。

    在他心底,能以十七武士長驅夜襲大破黑胡的王越,既是武力高強,又有智略不凡,才是此行最佳人選,只消他攜武士馳援,必定萬無一失。

    但王越才新收編千餘黑胡盜,正是需要坐鎮之時,顯然不可能帶麾下武士出行馳援。

    “那就只能麻煩巢有義士了,不過僅是義士個人,或許有些單薄,不如自我營中,選數位武士同行?”見王越不接他目光,小君子也知他確實走不開,就不復多言,只能將希望託於巢有身上了。

    “那倒不用。”巢有笑道:“小君子麾下武士,對我成見頗深,一同過去,還不如我一人呢,再說以我之劍術,非是自誇,多他們不多,少他們不少。”

    “巢有!”橫吾被他這話氣到了,大呼他名,又轉而對小君子道。

    “小君子,您可千萬不可聽信巢有之言將希望寄於他身上,橫吾願攜軍中所有武士,即刻動身,連夜返回呂裡,向呂裡子大人傳信,護大人周全啊。”

    “小君子這裡軍中雖無武士隨行,但有蛇餘公子在此,當是萬分安全,如此可謂是兩全。”

    “呵!”巢有看著他,不屑的冷笑道:“就你,不是我說你,你連我一劍都接不下。”

    “你!”橫吾被這輕蔑眼神一瞧,頓時怒極,只恨不得拔出劍來,其他武士也是劍拔弩張。

    “橫吾。”小君子急忙制止,道:“此事,還是交給巢有義士吧。”

    “等等。”王越忽的站出來:“小君子,稍安勿躁。”

    “蛇餘公子?”小君子看他站出來,只道他願出手,頓時滿眼希冀。

    卻聽王越一聲冷笑:“小君子,且聽我一言,我有幾句話,須問這武士巢有。”

    “什麼話?”巢有面上一肅:“蛇餘公子只管問,但巢有所知,絕無隱瞞。”

    “好。”王越大聲說聲好,眼睛緊盯著他:“我自你一進來,就有些奇怪,為何你身上,時刻都有著上回逃離尹陰府的那種力量氣息,這是在提防著誰才想要隨時逃走?”

    巢有頓時臉色大變,但隨即鎮定下來,嘆了口氣:“我千防萬防,卻不想在此出了岔子。”

    “蛇餘公子?”呂裡小君子看了看王越,又看向巢有,有些不敢相信:“你們在說什麼呢?”

    王越搖了搖頭:“小君子,剛才你若是將信物給了巢有,叫他去見令尊大人,或許那才會出大事。”

    “蛇餘公子,你是說?”呂裡小君子臉色大變,大聲問道:“巢有。”

    巢有擺了擺手,臉上有些無奈,對小君子道:“小君子的信任的確叫巢有有些感動,但蛇餘公子的話已很清楚了,您還不明白嗎?”

    “巢有,你實是可惡,竟然辜負小君子的信任。”

    一旁橫吾等諸武士齊聲怒喝,拔出劍來,將巢有團團圍住,小君子不敢相信,但他們不是傻子,如何聽不明白之前若小君子聽信了巢有的話會有怎樣的後果?

    巢有持信物去見呂裡子大人,以他之超絕身手,一旦近身突襲之下,呂裡子大人豈能倖免?說不得更誇張的還會滿臉悲痛回來與小君子報喪,小君子沒有防備之下,他只須隨手一擊,就能再壞他的性命呢。

    “哈哈哈!”巢有大聲笑了起來:“什麼辜負不辜負的?”

    “我與小君子也才見過一面,而且還是以盜的身份出現,小君子只因我劍術高超,就竟然如此信任於我,真是又傻又可笑啊。”

    “我都為呂裡子大人感到擔憂,未來的呂里君子若是這樣蠢,如何能接得下呂裡、臨川兩邑之治?”

    “換成你那既厲害,又陰狠的弟弟呂裡平接手,興許比小君子你強的多呢。”

    “巢有!”小君子怒喝一聲,卻又無力道:“原來在你心底,我竟是這般蠢麼。”  首發

    巢有沉默了會,道了聲:“小君子的蠢,也不全是壞事,這不就交了蛇餘公子這等朋友麼,好了,今日我既不能在小君子處得到信物之類,就只能冒險直接去找令尊呂裡子了。”

    “可惡的盜,做了此等事,竟還想走?還想去刺殺呂裡子大人?”

    橫吾忍無可忍,擡手一劍,就朝橫吾攻去,他怒極而發,周身力氣盡化為氣力毫無保留,簡直是拼命般,揮出的劍勢才至半空,氣力就掀起一陣狂亂的風暴,直欲將巢有捲起徹底攪碎。

    “呵!”巢有冷笑一聲,擡手一劍,無聲無息擊在其薄弱處,就將風暴熄了,接著一卷,橫吾掌中劍就脫了手,還被傷了手腕。

    他只是顧忌王越在一旁,所以沒有乘勝追擊,不然此刻橫吾的性命已被他收了。

    “我說過,你連我一劍都接不下,此地,也只有蛇餘公子和他的幾位武士,能叫我顧忌一二。”

    “巢有,你不是黑胡的人,而是蔡國技擊營的人吧。”立於小君子身旁的王越,忽然對他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00:56
第三十章狡

    “巢有,你不是黑胡的人,而是蔡國技擊營的人吧。”立於小君子身旁的王越,忽然對他說道。

    巢有身形一震,冷聲對王越道:“蛇餘公子,你實在是太聰明瞭,但你可知,過於聰明有時候會叫人送命,比如說,這個聰明人的聰明招惹了他不可抗拒、無法戰勝的敵人?”

    雖未正面回答,但巢有的話,無疑已經說明了什麼。

    王越暗叫厲害,這巢有似乎是黑胡的老兄弟,如此豈不是說,昔日黑胡在蔡國起事時或不久後,就已經被技擊營摻了沙子?

    想想這些年來,黑胡的活動範圍?

    他明明是在蔡國起事,竟沒能禍亂蔡國,卻是被趕出蔡國,橫行於陳國盟約內的北方諸國,甚至不久前還去了陳國轉了一圈,這想必就是蔡國技擊營借他這位黑胡的兄弟在其中無形中引導所至了。

    聽著巢有的話,王越卻笑道:“聰明會使人送命,但是巢有你或許已看不到這一天。”

    “你可知,你今日犯下了怎樣的錯誤?”

    “哦?”巢有疑惑道,卻並不慌亂:“我倒想見見蛇餘公子叫我如何看不到那一天。”

    王越道:“你可知,在那日,我以毒蛇遁地傷了你黑胡大哥後,為何在之後沒有用蛇單獨往你們營地探查?”

    巢有目光一凝,道:“你知我大哥,或有對付你那毒蛇的手段?”

    王越點了點頭:“那只是猜測,但我這人有個長期養成的習慣,那就是一些非是正面實力的東西,從不在敵人面前使第二遍,你可知為什麼?”

    不待巢有回話,王越就道:“因為至今為止,還從未有任何敵人,能將同一個花樣,在我面前玩第二回的,巢有你的錯誤,就是以為上次在我面前逃走的遁術對我還有用。”

    “另一個錯誤,就是過於自信,且廢話太多,給了我破除你那遁術的時間。”

    他笑著看著巢有:“你試試看,你的遁術可還有用?”

    “什麼?你?”

    巢有心下大驚,他剛才說那麼多,無非是仗著早就激活了遁法,按而不發,隨時可以離去罷了,如今王越竟說已破他遁術,他如何能不驚?

    “怎麼可能?”他面上大變,看著王越不可思議道。

    “呵!”王越冷笑,對他說道:“這如何不可能呢?”

    “你並非修持法術之人,僅僅是個武士,依仗著符咒或者祕寶,可以施展遁術,我只須在你未發之前,施以祕術,悄悄將力量滲入,針對其稍稍干涉,你這法術可就不靈了。”

    他又道:“本公子此時還在與你說話,廢話連篇這麼久,你又可知是為什麼?”

    “為,為什麼?”

    巢有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從容淡定,臉上首次出現了恐懼。

    他已經嘗試過了,身上的寶物,本已隨時可以激發,但不知為何,竟毫無反應。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當你知道的時候,必然是離死不遠了。”

    王越繞開話題,直與他道:“巢有,本公子念在你實力智略皆是不凡,是個可用之才,若此時願放下武器,歸降效忠,就饒你一命如何?”

    這話是實在話。

    在收編了黑胡所裹挾的青壯後,論基礎實力,他已經有了些,但手下卻是缺人才,真正的人才。

    蛇大等人都是各有長處的殺人鬼,被他轉為蛇紋武士後實力不凡,但限於出身,見識和智謀差了些,交代他們辦些日常事,在軍伍中混混或殺殺人,那是沒問題,但頂多是給他打打下手,卻是不能獨當一面。

    巢有就不同,他僅劍術一項就是超卓,更不用說他之聰明詭詐、花樣百出,竟能將黑胡都玩的團團轉,更能以技擊營高手身份潛伏為盜許多年,此等執行力更不可小視,身為黑胡盜三當家,組織管理能力也不缺,如此豐富的經歷,見識也自是不凡,這就更加不一般了。

    他已經算得上是個真正的,可以獨當一面的大才。

    至於兩者此刻所謂敵友,這於王越從來不是事。

    他從來就認為沒有永恆之敵友關係,只要有足夠利益和需要,敵人為何就不可為己所用?

    巢有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說歸降就算是歸降,可以活命,蛇餘公子也似呂裡小君子那般蠢嗎?”

    “當然不是。”王越笑道:“本公子,若無制約駕馭你之能力,豈會相信你這等無比詭詐之徒?”

    “蛇餘公子!”

    這回巢有真的是畏懼了,他是個無比的聰明人,劍術也是超卓,在過往他遇到的所有人中,比他厲害的人沒他聰明,比他聰明的人實力又比他差,結果行事自是無往而不利,直到碰上了王越,既能在實力上碾壓他,更在智上也壓他一頭,叫他一切手段都成了笑話。

    “巢有義士,你覺得如何?”

    巢有深吸了口氣,隨之嘆了口氣:“蛇餘公子,你真是我多年所見最厲害者。”

    “看來今日,我是非死不可了。”這樣說著,他又轉頭看向呂裡小君子,自嘲的笑了笑:“可惜,沒能早遇到你,不然,像小君子這樣的蠢人,倒是真值得效命啊。”

    他說著說著,不知緣何,眼睛、耳朵、鼻子裡,竟流出黑色的血來。

    “巢有。”呂裡小君子頓時不知所措。

    申到搖了搖頭:“我聽說這類暗間之類,多是死士,巢有是畏懼落到蛇餘公子手中,會將技擊營的種種祕密洩露,所以選擇了自我了斷吧。”

    “技擊營,憑什麼能叫巢有這樣的人甘願受死。”小君子恨聲道。

    “呵呵。”申到笑了笑:“人活在在世上,總有些東西,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一個重要的人,或者家人乃至家族之類,當這種重要的東西,被人拿在手中,也就是這樣了。”

    “哈哈哈!”巢有聽著笑了起來,猛的一口黑血朝外噴出,然後無力軟倒在地,漸漸沒了聲息。

    “巢有。”小君子大喊了聲,聲音中流露出無比複雜的情緒。

    橫吾過來蹲下,探視了巢有的呼吸和脈搏,回道:“小君子,他的呼吸和脈搏,都已經停止了。”

    小君子還是道了聲可惜,與一旁吩咐道:“將他好好安葬,莫叫他流落野外為野狗啃食,死無全屍。”

    橫吾還想勸小君子,說像巢有這等人,就該被野狗啃食死無全屍,但仔細一想,人都死了,也就再沒多說什麼,當下叫了幾位武卒,將他的屍體擡下去了。

    巢有的屍體遠去,此刻慶功宴還在進行,但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沒了任何喜悅的氣氛。

    小君子嘆聲與王越問道:“蛇餘公子,您是真正的聰明人,我想問你,我真的如巢有所言那般蠢麼?”

    看起來,巢有一事,叫他深受打擊。

    王越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這世間,沒有絕對的聰明和愚蠢,在我看來,小君子口中所謂的蠢,卻是一種常人所不具的能力和特長,無論是我或是申兄,以及更多朋友,都是願意與小君子為友的,哪怕是巢有都說了,小君子值得效命,只是沒能早些遇到。”

    “小君子日後只須記住,不要再這般輕信就行了。”

    “多謝蛇餘公子開導。”

    聽了王越這番話,小君子心情就好受多了,但正說話間,營寨門處忽然傳來一陣動靜和騷亂,稍後武士橫吾就飛快跑了過來,滿臉通紅,卻是又羞又怒。

    “小君子,巢有那狗賊剛才竟是裝死,剛才小人們才將他屍體擡至營寨門口,他就卸了偽裝,打傷了幾位武士武卒逃跑了。”

    “什麼?”小君子驚道,隨即無奈的擺了擺手,嘆聲說:“沒想到在這時候,明知道狡詐,我還能為巢有欺騙,被他利用著逃跑,以我之資質,怕是永遠無法成為像巢有,還有申兄、蛇餘公子這等聰明人了。”

    “哈哈哈!”王越卻笑了起來:“小君子,巢有卻還未能逃掉呢,你且看我手段。”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00:53
第三十一章死

    “哈哈哈!”王越卻笑了起來:“小君子,巢有卻還未能逃掉呢,你且看我手段。”

    “巢有還未能逃掉?蛇餘公子還有手段?”小君子訝異道,但看王越表情,無論如何也不是在作假。

    王越笑而不答,只是稍稍閉目感知,擡手朝營寨外方向一指。

    營寨外,已逃出的巢有正極速奔行,他此時心中死裡逃生所帶來的暢快之感,這感覺難以言喻。

    兩次了啊,他兩次在幾乎已無活命之機的情況下,從蛇餘公子手中逃出了一條生路。

    但是越是如此,他對王越就越是畏懼,那種被徹頭徹尾的壓制的無力,他絕不想再來一次。

    就在這時,他忽感覺到一絲奇異之感。

    “怎麼回事?這種感覺?”

    他發現,之前以為依仗的神符本以為被王越祕術干擾失效,但這時又生效了,無形的力量已籠在他身上,並滲入身體,叫他全身都開始泛黃,並漸漸變得透明。

    緊接著,他的身體往地下一閃,化作了一道黃色波紋,以這種形式,閃電般在大地中穿行。

    但是,穿行的方向,卻非是遠方,而是往回,竟似呂裡小君子所在的營寨方向。

    “嗡!”一陣熟悉的嗡鳴之後,他的身體再次由黃色波紋,化歸人形,但所出現的地點,竟是…剛才逃出來之地。

    一擡頭,正對上蛇餘公子王越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轉過頭去,又是呂裡小君子無比複雜的神情。

    “巢有,現在知道本公子為何與你說了那般廢話了麼?”王越冷聲道:“但本公子也說過,當你知道的時候,就離死不遠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選擇,但你卻選擇了小聰明,竟是想假死過關。”

    “剛才的戲可演的真像,七竅流黑血、服毒自盡?可是我可沒感受到半點毒血的味道,倒像是淤血,這莫不是上回你給我擊傷時所遺,今日卻拿來詐我?”

    “你知道我是假死?”巢有驚道:“那為何?”

    “為何不說?”王越凝視著他的眼:“我只是要叫你明白,在本公子面前,你萬般花樣都是笑話,我若執意要對付你,你縱是有再多機會,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將你拿下。”

    巢有嘆了口氣:“蛇餘公子,你殺了我吧。”

    王越搖了搖頭:“巢有你又玩小聰明瞭,你只道本公子花費了如此大的功夫,這般費神,是起了愛才之心為了折服於你,所以就不會殺你麼?”

    他又道:“我當然不會殺你,我只會將你擒拿,然後假冒於你,去殺一殺蔡國技擊營的人,巢有,你是蔡國技擊營的人,應該明白背叛的代價。”

    “這個代價,想必是你承受不起的,不然,這麼些年來,黑胡拿你當兄弟真心對待,你也不是沒有感情吧,呂裡小君子願以數座鎮邑招攬你,你心中就沒半點動心?”

    “但很顯然,你心裡,有個什麼東西,高於兄弟之情,高於個人利益,高於自己的生命,高於一切啊。”

    “這個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但也無須知道。”

    巢有倒吸了一口冷氣,面上浮現出無限恐懼,大聲道:“不,蛇餘公子你不能這樣。”

    王越冷聲道:“為什麼不能呢?我向來信奉一句話,對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溫暖,但對付敵人,本公子毫不吝惜嚴冬之殘酷無情。”

    “為友為敵,可盡在你一念之間了。”

    巢有小聲道:“蛇餘公子,你既然知道,就該知我不可能投於你麾下的。”

    王越又搖了搖頭:“巢有,我也不須你現在就投靠於我,你可將你的顧慮與我說說,以本公子之能,或能助你消此顧慮。”

    “而且這麼些年來,你為技擊營挾制,做了許多違心的事,難道心裡就不恨麼?”

    “你難道從未想過脫離,而是心甘情願為技擊營做事麼?”

    “這!”巢有猶豫了,想著王越之能,似乎意動,王越卻忽然大聲道:“巢有你真是冥頑不寧,本公子已放過你幾次,更還願為你解除顧慮,你竟還要為虎作倀,當真以為本公子不會殺你麼?”

    說罷,他忽施一掌,又快又狠,在巢有毫無防備之下,拍在他胸口,無比凝練的勁氣,穿透震撼他全身,只一下,他眼、鼻、耳、口七竅齊齊射出血箭,然後整個人無力倒在地上,眼看著就斷了氣。

    王越看著他倒下的身影,與一旁呂裡小君子道:“此等人才,卻是可惜了。”

    “唉。”呂裡小君子嘆了口氣,終究沒多說什麼,他今日已經被巢有打擊的夠嗆了,有鑑於之前巢有假死,他連如之前那等留其全屍的話都吩咐不出口。

    王越又安排蛇四道:“蛇四,將巢有的屍體,擡回營寨,他是技擊營的人,我或許還能從他身上,知道些技擊營的隱祕事。”

    “小君子,我營中還有些事,就不久留了,你們只管繼續吃好,切莫因巢有這等小人而不快。”

    “另外,巢有既還謀劃著自小君子得到信物,再去刺殺令尊呂裡子大人,這就說明呂裡子大人還算安全,否則他完全不須費此心思,小君子也就暫時無須擔心。”

    “如今黑胡已退走,我們明日起營,只須快些回到呂裡,任由蔡國技擊營想怎樣,就都無法了。”

    呂裡小君子想了想,與王越深深一禮:“這段時日多虧了蛇餘公子,否則我呂裡幾條命,都不夠黑胡、巢有殺的,甚至連家人都要受我連累,唉。”

    王越連忙扶他起身:“小君子何須多禮,更無須因巢有之事介懷,小君子雖不得巢有義士效忠,但你這個朋友,我蛇餘王越是交定了,像這些事,於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實是無須掛齒。”

    “哈哈!”小君子隨之笑了起來:“此行能有交到公子這等朋友,實是呂裡之幸啊。”

    王越微微一拱手,隨即就帶著蛇四等人離去。

    深夜,樂停宴息,獨屬王越的帳篷裡。

    巢有的屍體被橫放在中間,王越揹著雙手,稍稍感知,就笑道:“好了,巢有義士,此地已是我帳中,再無任何外人,你已無須再裝死了。”

    巢有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徐徐起身:“蛇餘公子這一擊,猝不及防之下,可差點真要了我的命。”

    “要了命才好。”王越深深看了他一眼。

    “自今日後,巢有已死在我王越掌下,天下間再無一個叫巢有的武士。”

    他又道:“說說你的顧慮,以你我之能,若是攜手,世間能難倒我們的事應當不多。”

    巢有搖了搖頭,只道了一個字:“難。”

    “事在人為。”王越說:“你只消說與我聽聽,再作結論。”

    巢有想了想:“我有一個妹妹,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這些年來技擊營一直以她為要挾,叫我為他們做了不少事,公子你說的對,很多事,確實違心,但我卻不得不去做,若是不做,我妹妹就會遭受極可怕的境遇。”

    “你沒嘗試過去救她?”

    “試過。”巢有嘆了口氣:“但蔡國乃萬乘大國,其技擊營中,任何一人,身手最差的都是武士,高手能人更是輩出,當然若僅是武士我還不懼,但像黑胡大哥那等強大的巫師、祭司也是不少,有著種種詭異莫測的手段。”

    “以我之能,所謂的嘗試,不過是以卵擊石。”

    “那一次嘗試後,他們當著我的面毒打了我妹妹。”

    “還對我說,還對我說……”說道這裡,就如有巢這等人,竟哭了出來:“若是敢再犯,他們會將我妹妹四肢砍掉、眼睛挖掉、鼻子割掉、舌頭斬掉,然後養在罈子裡,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公子,他們這話並非嚇唬,而是真的做的出來。”

    “在蔡國技擊營中,像那樣被養在罈子裡的人,我就見過不少,其他慘被巫師用作煉法材料的更多。”

    “原來是這樣。”

    王越點了點頭,以巢有之能,尋常多數武士當不了他一合,簡直是殺之如屠狗,哪怕同級的武士,多半也敵不過他那無物不斬的劍術,但若對手換成有著各類詭異術法的巫師,那就不一樣。

    若是兩者結合,巢有的實力也就確實算不得什麼了。

    只聽巢有繼續道:“公子,我還須儘快卻將我妹妹救出來,否則技擊營的人知道我死了,我妹妹失去了利用價值,那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你妹妹被關在哪?”

    “在蔡國南部汲地,那裡有一處技擊營的分部,負責的是申國以及淮上諸國事。”

    “有些遠啊,而且還是其老巢,卻是難。”王越想了想,對巢有道:“我之前聽你說技擊營有位易先生,此人我也聽說過,應當是技擊營中一位重要人物?”

    “易先生是汲地分部的首領之一。”

    王越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這位易先生,最近你與他應該有過聯絡,你可知他行蹤?”

    “蛇餘公子,你的意思是?”

    “這麼個大人物,換你妹妹,應該是綽綽有餘吧。”  首發

    “話雖如此,但易先生此人極難對付,而且蛇餘公子,你真的願為了我,與蔡國技擊營這等龐然大物為敵?”巢有有些不相信。

    “這些,就是我的事了。”

    王越心說,他與蔡國技擊營之敵友關係,可不是他說了算,如今他早就被攪了進來,就是不想與之為敵都已是難了,他與呂裡小君子同行期間,已經破壞了技擊營兩次計劃。

    一是破了黑胡,第二個就是現在這巢有。

    再仔細算算,蔡國在渚地的事情,他也摻和了進去,來日到得淮上,搞不好因呂裡家與之直面都是有可能,甚至現在他已上了技擊營的名單都說不定。

    他這位蛇餘公子,根本就是技擊營在申南與淮上謀劃中的大變數,若王越是技擊營的相關負責者,必會第一時間將變數清除,事情既是已經如此,他可不會逃避。

    此前他知道技擊營以及其謀劃存在後,有心招攬巢有,既是愛其人才,也是對技擊營上了心,而且此地還是申國南鄙,他完全可打著申國文禮背後組織的旗號行事,這樣還能稍稍遮掩他於此事之鋒芒。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00:54
第三十二章天神

    一夜過去,第二日,在申國南鄙鎮邑滯留兩日的呂裡小君子迎親隊伍以及王越等人,再次啟程南行,並且又加入了新的成員,成天子外事春官南仲禮文也是出使淮上,正好也就一路同行了。

    出發前,王越與南仲禮文打了聲招呼,接著又去和呂裡小君子說了聲,言黑胡雖去,但此行前往呂裡,前方還有妖狼事,並以此為理由,在換了身黑色武士服後,獨自先行一步,脫離了隊伍。

    他這次出行,當然不是為什麼妖狼,昨日巢有關乎許多事情,都與他說了。

    所謂妖狼,其實是黑胡所馴養的一隻妖獸,黑胡既已離開,妖狼也自召走了,所謂對付妖狼僅是理由,此次的目的卻是技擊營,或者說蔡國技擊營因申南與淮上事,在申南與景國邊鄙所設立的一處駐點。

    離了大道,王越三兩步,縱躍間跨越了一處樹林,深夜離開的巢有,則早在樹林後一處山坡等候。

    “公子。”

    巢有微微一禮,王越擺了擺手,示意不需,直對他道:“昨夜你雖說了一些事,但關乎此行目的,尤其易先生這個人,我還須詳細瞭解一下。”

    “諾。”巢有應諾,兩人一邊在山林縱躍,他一邊與王越介紹。

    “其實我與蔡國技擊營直接打交道的機會實際上並不多,所以知道的事,大多並無什麼機要事,只因昔日技擊營與我聯絡的一直是易先生,接觸的多了,也就對他有所瞭解。”

    “易先生,全名應該是叫易醌,是個年約六十左右的老者,其實力大抵與我一等,按我所學理論,當屬武者中對氣力駕馭自如的高段、上位,已經稱得上是高手,但這並不是他最厲害的東西。”

    “他有個名號,號稱鷹眼,鷹之眼,能於千丈高空,洞察地面一田鼠之動靜,有此名號,可見他之洞察能力有多厲害,據說天下間任何事,哪怕再隱祕,只要發生過,一旦他出手,都是無法逃脫他一雙鷹眼。”

    王越點了點頭。

    那日文禮、尹秋等人為何忽然要殺他,就是因為渚氏開關後,內線傳來訊息,說襲殺君女的幾位武士,死於他手,而這本是無人知曉,卻被易先生查了出來,所以雖未見面,易先生的能力,他已經有所領教。

    “其鷹眼的名號,還與他所豢養的一隻鷹怪有關。”

    “此鷹怪本身實力頗強,又翼展數丈由於,其於高空俯瞰之下,無論是偷襲、又或逃亡者,都無法逃脫它之視線,又因其身形巨大,易先生還可乘騎於其背,一日可行千里。”

    “蛇餘公子,若要對付易先生,我們首先就得對付這隻鷹怪,不然恐怕連靠近都是不能,就為其所發現了,以公子之智略可有辦法?”

    “鷹怪麼?”王越想了想:“沒問題,我們可在進入它範圍前,就先想辦法解決掉它,若實在不行,也可於夜晚行事,鷹的眼力再好,到了晚上也是不行的。”

    “另外,還有件事,我須做一下。”王越稍稍按下腳步,然後雙手捧著臉,大力揉搓了幾下,再將手放開,整個人看起來與完全已經是兩個相,仔細看看,竟與武士尹秋有八分像,他又扭轉身軀,體內骨骼接連幾聲咔咔響,整個身形,又在原有基礎上還拔高了些。

    “公子這是!”

    饒是巢有見多識廣,也被王越的手法嚇了一跳。

    他以前也聽說過技擊營中有人偽裝之術厲害,但可沒見過像王越這樣,隨隨便便當著他面換形象的。

    “只是對氣的一種運用,算不得什麼。”王越又說:“從現在開始,此次行動中,你可稱呼我尹秋大人。”

    “是,蛇餘,不,尹秋大人。”巢有卻是轉變的飛快,以他之智慧,如何不明白王越什麼意思。

    接下來,王越又問:“此地技擊營駐點內,可有通曉術法的巫師、祭司之類?”

    “這一點,我就不知了。”巢有略微思考,說:“但是僅是猜測,應當會有,巫師於尋常人難見,在小國也不多見,但是在蔡國那等大國,還是可以找出許多的,並且技擊營所面對的敵人,也是如此,其必定防著敵對有巫師出手,所以此等緊要駐點,當有巫師駐守。”

    “不錯,僅是以料敵從寬的角度來看,就不應對其低估。”

    “料敵從寬?”驟聽得此詞,巢有為之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含義。

    他點了點頭,又嘆道:“其實巫師許多正面的法術,倒不難對付。”

    “畢竟法術的根本也只是力,劍術高強者,以武士之氣力,隨手可破,我所習龍蟲蜻蜓切,雖只是皮毛,就能斬開世間大多數法術、祕寶之類,唯獨對各類比較詭祕如遁術、詛咒、巫毒、探查等術法無法。”

    “但公子昨日既能破我身上神符,甚至還對其能施手腳,想必是有辦法應對了。”

    王越神祕笑了笑,他此時身體未調好,為防止傷了根基,許多厲害神通都不能修煉,也無時間和資源修煉,但靠著一身通玄的法力,稍稍干涉他人神通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昨日巢有就是在此吃了大虧,不只是神符沒能正常使用,還被他在其中動手腳暗中劫持控制。

    “能說說你的劍術嗎?龍蟲蜻蜓切,此等劍術,當非是尋常,更非是尋常人可以學到。”

    “這是自然。”說起劍術,巢有有些自得,道:“此門劍術,乃是象天子時期,天下第一劍士商龍君的絕學,據說此劍在商龍君掌中,天下無任何武士、巫師能當其一劍。”

    “昔日,成武王得四方天神之助引妖戎及各方諸侯,會盟北津渡,集合了上萬乘兵車,無數武士、巫師、祭祀,齊起伐象天子,一路勢如破竹,直至遇上了商龍君,方為他所率三千乘兵車所阻。”

    “之後數月交戰之下,成王麾下將帥,竟無一人能在他劍下全身而退。”

    “不僅如此,其後成王又設計集數千武士圍攻其一人,結果死傷慘重還不能戰勝,為其遁走,直到最後天神群起出手,又有象天子兄弟近臣為亂於後,方將他擊退。”

    “饒是如此,成王與諸侯也是損失慘重,甚至還有天神在此役神隕。”

    “那一戰後,象天子再無軍力能當成王,但只因商龍君的存在,就迫得後來的成天子留下了象國的社稷,當今申國東方的象國,就是昔日大象遷徙東夷之地所建之國。” 360搜尋 :異世龍蛇 更新快

    說到這,他又嘆了口氣:“商龍君之劍術,實值得天下任何武士以畢生之力去求證,可惜我少時機遇,只得了這門劍術的隻字片語,不能窺其全貌。”

    “商龍君劍術,確實是令人心馳神往。”巢有所言之事,王越也只聽得子敬說起大概,並未細究,畢竟他當時時間有限,只是有目的向他們求取能立刻為他所用的知識,太過遙遠的東西,都臨時放到以後了。

    當然,他也未想過,只是交流了幾天,子玉、子敬就是離去了。

    如今聽巢有說起,雖嘴上道商龍君厲害,但他注意力卻集中在成天子伐象中出現的天神身上。

    於是就問:“成天子伐象中,四方天神真有出手?”

    “那是當然,昔日的那些四方天神,可還是地祗,祭祀僅限於各處地方,只因助了成天子伐象功成,就隨成天子之勢,拓展到了整個天下。”巢有又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敢肯定,畢竟又沒親身經歷過,只是少時於象國一處山谷得到龍蟲蜻蜓切時,在其一旁的簡牘中發現得知。”

    王越卻在想,這多半是真的,只是此世所謂的天神,究竟是何等存在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