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鹹魚翻身的正確姿勢 作者:二寶天使 (連載中)

 
mk2258 2017-3-2 21:47:5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40 570593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5
70 背景畫風不對

  直到這個時候,結束了自己全套擊打的顧錚,才閒庭信步一般的拎著一根粘滿了血跡的棍子,慢吞吞的從對方的身上站了起來。

  毫不畏懼的就將身子轉向了對面一直呆愣著的,那七位隨眾者的方向。

  「哥兒幾個別擔心啊。」顧錚的這句京片子一說出口,自己都不由的楞了一下。

  哎呦喂,看不出來啊,這具身體的聲音還真是有磁性啊!

  渾厚低沉,就這把好嗓子,放在現實世界的顧錚身上,保準能讓大紅門服裝城那賣服裝的川妹子,酥軟在他懷裏啊。

  現如今還不是仔細考察這具身體還能帶給他什麼驚喜的時候,收回思緒的顧錚,在稍楞了一下之後又繼續說道:「你們那所謂的領頭人,還沒死,只是暈過去罷了。放心,我顧錚下手有數。」

  聽到了這話,對面那七位就齊刷刷的鬆了一口氣,要不是看著哥幾個的體貌特徵著實不像是一個媽生的,顧錚還以為碰上了心有靈犀的葫蘆七兄弟了呢。

  「兄弟我也不想惹事,可是事兒找上我了,我也不慫。看哥幾個的意思也不像是真想為難我的人。」

  「否則,就剛開始的趁我不備的時候的圍毆,只要你們幾個下了力氣,那我只有一種結果,今天趴在那邊的就改成我了。」

  「說到這裏,我還要謝謝幾位了。不過感謝歸感謝,這事情,還是要繼續說道說道的。」

  「現如今你們幾個是怎麼個打算?繼續動手,完成你們水金哥交給的任務?那麼咱們現在就幹!要群毆也成,選單挑也成,我顧錚都接著了。」

  「再麼就是咱們就此別過,你們將這小子給抬走,找水金哥也好,給他抬回家也罷,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怎麼樣?」

  聽完了顧錚的這一番話語,對面的七位相互的看了幾眼,瞬間就達成了協議:「我們這就抬人離開。」

  嘿,這齊刷刷的勁兒,真不是一個媽生的?

  還沒等顧錚吐槽完畢呢,就見著這幾位腿腳麻利的,如同腳下安裝了陀螺一般,兩個人將領頭挺屍的那位橫著一抬,就給他搭在了那輛被顧錚折了車把手的黃包車上。

  哪怕現如今那位昏厥的人士在狹小的黃包車內,形成了一個滑稽的u型人體模型,也沒有人去注意這位傷殘人士待得是否舒適了。

  現如今的這幾位,只想早早的離開他們面前的這位凶神惡煞,那個雖然在笑,卻讓人更加害怕的顧錚。

  嘩啦啦,七八輛的黃包車就這樣調轉到了一個一致的方向,就將撤離的隊形給排列了起來。

  在如此狹窄的胡同中也絲毫不亂的撤離車隊,讓兩輛倒推著的黃包車先行,將那輛無人操作的病號車頂出路口之後,其他的車輛才隨後動了起來。

  不過瞬間就作了鳥獸散狀,從這個無人經過的小胡同中躥了出去,如同一陣風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待到那路邊被他們衝起來的塵土沉寂了下來之後,顧錚才慢吞吞的用鞋底子,在點點血跡的黃土地上來回摩擦了幾下,將自己剛才的作案現場,給簡單的掩蓋了一下。

  最起碼不會像剛才一般,看的觸目驚心了。

  一切準備就緒,顧錚看看這條四下無人的黃土路,將現場唯一留下來的那輛破破爛爛的黃包車推著,就往胡同裏的最深處走去。

  將車子往牆邊一靠,自己就一屁股坐在了上邊,閉目養神,順便接收一下屬於這個世界的委託者的記憶。

  須臾間的功夫,黃包車上的顧錚就睜開了眼睛,他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了前兩個世界的無語,反倒是將原主經常緊緊抿著的薄唇,給張成了一個滑稽的o型。

  我的個奶奶腿啊,這次的委託人的氣質與他反差更大啊!!他能不能申請自己業務不熟練給退訂了啊。

  可惜,起手無悔,沒達成對方願望的顧錚,只能乾瞪著眼的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實在是這位看起來粗糙無比,目測是一個最底層的黃包車夫的原主,他還有一個隱藏的職業,唱戲的。

  而原主的願望,在這個世界的這個年代中,也太tm的難實現了。

  顧錚,年方十八,正是一個男人最朝氣蓬勃的年紀,卻早早的為自己的身上套上了一串兒沉重的枷鎖。

  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因一次綿延千里的大饑荒,而被在鄉間四處遊蕩著,給村鎮級別的地主老財們唱堂會壽宴或是喪葬的戲班子,給當成個小貓小狗一般的給撿了回來。

  原本這個戲班的班主也沒把看起來瘦瘦小小的顧錚給當回事,領著回來的時候,也就把他當成了一個打雜跑腿,以後為戲班賣苦力的人物。

  住的是隨處落腳的地鋪,走到哪裏都是在拉道具服裝的流動大板車上,用氈子一卷,就對付一宿。

  吃的就是戲班人員們剩下來的下腳料,如果班子運氣好,能給一家土財主唱上一次堂會,還算心善的班主,也會給他帶上一份有肉塊的剩飯剩菜的大雜辦。

  要是運氣不好,一直沒有活計的話,一口涼水,一個菜窩頭,也就是他一天的口糧了。

  按理來說,這般營養跟不上的孩子,再加上風吹雨淋的四處奔波,應該和發歪了的豆芽菜一般,曲裏拐外的還蔫黃的才是。

  可是顧錚真是命好,這戲班子中的頂樑柱,最擅長唱大青衣的青眉,卻是個慈善人。

  她本也是窮人家的孩子,看著孤苦伶仃的顧錚,就想起來自己小的時候,於是,作為全戲班內夥食最好的她,總是在戲班的大鍋飯乘完了之後,或是給他留一個饅頭,或是剩下半碗粥。

  填飽了顧錚那饑腸轆轆的肚皮,也讓他的個頭和發了芽兒的蒜頭一般,開始噌噌的抽條兒了。

  等到這個半大的小子越長越開的時候,連一貫忙碌的,將他領回來之後就往旁邊一丟的班主都不得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實在是顧錚長的太好看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3:38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6
71 變故

  在三伏天的田地裏,在村頭上唱著露天場的戲班子,連時不時能在後台休息一會的青眉,都被曬黑了兩度,而那個在戲檯子後,站在大太陽底下看行李的顧錚的膚,卻半分改變也無。

  他的頭髮也黑了,他的眉形也隨著臉的長開而上挑了起來。

  他的眼神越來越亮,而他挺拔的鼻樑,微薄的嘴唇,更是為這張臉增了三分。

  一眼望過去,讓人再也拔不開眼睛。

  只覺得這個男孩,青蔥蔥,水嫩嫩,溫柔與霸氣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看到了還未長開就有如此風姿的顧錚後,戲班子的班主瘋了,樂瘋的。

  當這位曾經也是享譽京城的小生,用他那早已經蒼老的嗓子,親自的給顧錚示範了一句唱詞,讓他學著複述一遍的時候,班主就變得徹底的癲狂了。

  那還沒有變聲的,雌雄莫辯,連黃鸝鳥都會自慚形穢的音這麼一開嗓,就驚豔了時空,驚呆了圍在顧錚四周看熱鬧的班中人,更是讓村落中的夏蟬的鳴叫聲,也為他停止了半刻。

  好啊!真是好!

  自己撿到了一個寶,原本只是想當成一個下苦力的雜工來使,沒想到竟然撿回來一個戲班子未來的頂樑柱,青眉唱不動時的第二個接班人。

  班主樂了,他在顧錚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未曾實現的夢想,成為京城第一小生,在梨園行中成為第一角兒。

  而他也打算將顧錚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為了自己,也為了整個班子今後的生計。

  戲班裏的青眉也樂了,作為一個女人,唱戲自然不可能當做是一輩子的行當,她也想找一個老實本分的普通人,不會嫌棄她的出身,踏踏實實的過上一輩子。

  原本她最擔心的就是在她封唱收山之後,給了她居身之所的戲班子會活不下去,可是顧錚的橫空出世,讓她看到了,她能盡早脫離這個行當的希望。

  只要她再熬上個五六年,讓這個小子練到了十七八,依照顧錚的機靈勁,就足可以上場挑大樑了。

  戲班中的所有人都樂了,因為戲班中拔尖的角兒越多,他們能賺到的錢也會越多。

  沒準顧錚還是他們這種戲班子,告別北平城的遠郊縣,去城中心最大最豪華的大觀園中演上一場的希望呢。

  所有的人都高興了,起碼在原主的顧錚看來是這樣的。

  承載著所有人的希望的顧錚,雖然要忍受著天天紮馬劈叉,被班主按著頭的做基本功的日子,但是他終於是吃上了夢寐以求的雜糧饅頭,裏邊還饞了白麵。他也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床鋪,雖然是和師兄弟擠在一起的通鋪。

  但是這些對於從小苦過來的顧錚來說,已經是最幸福,最美好的日子了。

  可是接收完原主的記憶的顧錚卻知道,這個戲班子中,最起碼有一個人不是打心底中喜歡原主的。

  那就是白蓮,一個一開始被當成了青眉的接班人來培養的姑娘。

  聽到這個名字,就能猜到這個姑娘的長相,清秀中透著我見猶憐,文弱中摻雜著盈盈水波。

  端的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讓看到她的人仿佛看到了初夏時,一朵蓮花嬌嬌顫顫的將清晨露珠微微抖落時的場景,忍不住的想要呵護著她。

  這般的條件,如果也像顧錚這般心甘情願的下得了功夫,吃得了苦,那必然是在青眉之後的又一個頂樑柱。

  可偏偏這個白蓮,愣是把自己給當成了一個嬌小姐來對待了。

  壓腿的時候,還沒在架子上抬高三分呢,就先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

  練唱的時候,未過半個時辰,就捂著喉嚨直喊疼。

  她就沒聽說過這一句話,小姐身子丫鬟命。

  更何況,在一個破落戶一般的戲班子中,一個還未唱出來的小戲子,她的地位,還不如個丫鬟呢。

  就是這樣的一個姑娘,在顧錚橫空出世,吸引了戲班中所有人的視線,並讓班主原本放在她身上注意力,全部都轉移到了顧錚身上之後,還能喜歡的了顧錚?

  才怪!

  所以,這朵白蓮,雖然是和旁人一樣,笑著恭喜著顧錚,很難得的還在後來的基本功的練習中,不再和以往一般的偷懶了,但她終是忍不住的,將他和班主一起給記恨上了。

  這種人根本不會去想自己得到過了什麼,也不會去想自己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要不是班主心善,現如今的她還不一定在哪個荒郊野嶺中餵了狼了呢。

  她只想著眼前旁人對她的所謂的不公和不平,憋著勁的在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給顧錚找麻煩。

  不是對方在紮馬的時候,故意拌過去了,就是在分派生活物資的時候,把能用的好用的先拿走,給顧錚剩下了些邊邊角角的料。

  這對於遲鈍的顧錚來說,都是師姐與他開的無傷大雅的玩笑。

  白蓮師姐,真是別扭的可愛,想著法的欺負師弟,引起自己的注意。

  對著有這樣想法的原主,現如今的顧錚也只能搖搖頭,長歎一聲,這位原主的性格真的有點問題?

  這心也真大。夠遲鈍的。

  在這之前的記憶,一切正常。

  如果事情都能夠按照正常的軌跡運行,那麼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意外發生。

  如果這個戲班子沒有碰到一場猝不及防的的話,按照班主和齊心協力的班中眾人的努力,就算是顧錚沒有殺進大觀園,他們也能夠混個溫飽不愁。

  但是人生就是如此的富有戲劇性,悲劇的上演,不只需要男女主角,他們還需要無數個炮灰的前赴後繼。

  而這個原主最愛的戲班子,很不幸的,就成為了這些炮灰中的一員。

  就在他們朝著夢想努力的時候,戰爭來了。

  一個名為倭瓜,哦不是,名為倭國的彈丸小國,趁著顧錚他們國家最為積弱的時刻,發動了戰爭。

  趁著這個國家的人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路就從北方打了過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3:43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6
72 雇主的願望

  作為北平城,這個北方最大最繁華的城市之一,自然也不可能被倭國放過。

  一馬平川的遠郊縣,素來是北平城的軍事緩衝地,在京郊周邊的這些鎮縣,就成為了兩方人馬遭遇戰的第一戰場。

  根本就沒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戲班子和當地的老百姓們都是茫然的,所有的人看著遠方冒起來的硝煙,他們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逃,往城牆高鑄的北平城內逃。

  雞飛狗跳,大人哭小孩鬧,拖著自家的家財,拉著棚中的牲口,懷中還有那主婦們咯咯作響的養了許久的老母雞。

  逃命中的各種大忌,都被這些在久不經戰亂洗禮的百姓們,給佔全了。

  那四面八方的逃往城內的路,被各家的行李和車輛堵了個嚴嚴實實。

  而那迅速潰散掉的軍隊,也為這一擁堵的狀況,雪上加了霜。

  就在這般混亂的情況下,如同急行軍一般的倭隊打了過來,那些運氣不好的還未進城的人們就遭了殃。

  戲班子的班主就屬於其中最為炮灰的人員,一顆流彈就終止了他那顆剛剛燃起希望的心臟。

  而在更加驚慌失措的大人流的擁擠之下,顧錚和戲班子中的大部分人都被衝散了開來。

  等到他奮力的擠進了那馬上就要關閉的城門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邊只剩下緊緊的拽著他的衣服的白蓮以及緊緊的攥著他的手把他拖進城的青眉了。

  一個年輕的女人,拖著兩個半大的孩子,財務盡失,人生地不熟。

  剩下的事情可想而知。

  在青眉當掉了她頭上的那根銀色的簪子,在城南貧民聚集的窩棚區中給他們三個找到了落腳地之後,就急匆匆的開始為三個人的生計而尋找出路了。

  這一次,在木質的窩棚房中看家的顧錚,就再也沒有等待到那兩位師姐的歸來。

  自此之後,這個用盡了一切辦法獨自活下來的顧錚,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信念,找到他的兩位師姐。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茫茫北平城,亂世飄搖路。

  一尋就是五年的顧錚,腦海中只迴蕩著一句話,那就是青眉師姐臨走前和他說的:「顧錚,將你的臉想法遮起來,我不回來的時候,輕易不要讓人看了去。」

  而另外一句話就是:「師傅走了,你就是我們這個戲班子中的唯一的爺們了,只要你不倒,我們的戲班子就還在。」

  就是因為這兩句話,讓這個年齡本應該還在上小學的孩子,一直支撐了下來。

  而這麼多年過去之後,連原主都快要放棄尋找的時候,卻在一次偶然的拉客的過程中,看到了讓他髮指眥裂的一幕。

  那個曾經如同母親一般的給他溫暖的師姐,正在胭脂胡同的外圍,那個三等樓子的底下,被一個板牙外齜,一臉猥瑣的男人給調戲著。

  難怪他跑遍了北平城內外大大小小的戲園子和茶樓,一點關於師姐的消息也無。

  原來,原來她入了他從不敢想像的,也未曾來過的九大胡同!

  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的顧錚,只有一個念頭,救下師姐,讓她遠離這個惡心之人的騷擾。

  身體已經長開的顧錚,雖然長期的幹著黃包車夫這樣的體力活,但是他的體格卻是出奇的結實。

  這個癟三一般的人物,很輕易的,就在這個污水橫流的胡同中,被顧錚給放倒了。

  而顧錚拉起青眉師姐的胳膊,想要將她帶離的時候,這個穿著一身破舊旗袍的青眉,卻含著笑的將他推開了。

  「你自己好好活,比什麼都好。你聽姐的,別再來了。戲也別再試著唱了。當年你沒出師,現如今一斷又是這麼多年,是姐姐毀了你啊。」

  「好好的拉你的車,還是那句話,遮著點臉,就這麼踏實過一輩子,啊。」

  「不!」執拗的顧錚死命的拽著青眉的胳膊:「姐,你跟我走!我能養活的了你,白蓮呢,我們帶著白蓮一起走!」

  「噗」

  原主有些焦急的話,還未落下,他只覺得後心就是一下劇烈的疼痛。

  一把磨得頗尖的匕首,就這樣直挺挺的被那個他掀翻在地後又爬起來的大齜牙,給捅進了後背。

  「還TM的想帶這個娘們走?呸!不自量力的小子!知道她們贖身的行價嗎?」躺在地上聽到了他們全部對話的大齜牙,在看到顧錚癱倒在地上後,肆無忌憚的的嘲笑了起來。

  他看著目光開始發散的顧錚,一把拽住了因為剛才的一幕已經呆愣在了當場的青眉的頭髮,把她的臉往下一壓,就讓兩個人的臉挨在了一起。

  「你這個青眉師姐因為年紀大了,不新鮮了,剛從二等院中被人賣給了我!可是你知道我為了她付出了多少嗎?」

  「十塊白花花的銀元啊。這可不是你這種黃包車夫能掏得起的,你現在滿兜子加起來能有五角錢嗎?」

  「至於你剛才提到的白蓮?那你就更別想了,據說吉慶班中,最新掛牌了一個新人,名字就叫做白蓮。」

  「對於這種還沒被老媽媽焐熱了的人,你除非立馬拿出來百十塊以上的銀元,趁著她還沒見客前贖走,否則這名氣一旦打起來,你啊,連面都見不著嘍。」

  聽著大齜牙的話語,還在地上抽搐的原主顧錚,不知道是因為失望還是因為失血過多,那原本還算明亮的眼眸就緩緩的黯淡了下來,伴隨著終於緩過神來的青眉姐那大滴落下的淚水,他的眼皮子也越來越重。

  『我想救她們,我想賺錢,誰來幫幫一事無成的我啊!!』

  原主顧錚的渴望直沖天際,一個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

  『如你所願!』

  鬥轉星移,時光回轉……

  現實中的顧錚,就這樣穿到了原主第一次將黃包車從租車行中給拉了出來的時日。

  哦,也是原主第一次明白了,原來,除了要給車行份子錢外,每個月還要單獨給這裏的車老大,貢獻上一份保護費的日子。

  現如今已經完全的接收了記憶的顧錚,也顧不得去仔細考慮,一個黃包車夫,是怎麼運用自身的能力賺取兩個女人所需要的贖身錢的。

  他只想在這個剛幹完架的日子中,先睡上一覺,倒倒時差。

  畢竟他也不是鐵打的,這都一日三次郎了,先困上一會再說。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3:51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6
73 看光光

  打定了主意的顧錚,將頭上扣著的為了壓住頭髮的破帽子一扶,擋住了毒辣到刺眼的午後陽光,拉起身後的黃包車,就朝著記憶中的這個世界的家,跑去。

  「啪嗒啪嗒」

  腳上的破布鞋與地面的摩擦聲,讓顧錚聽的是昏昏欲睡,直到到了南城的窩棚區的時候,這才強打幾分精神,推開了他今後要一直蝸居著的家。

  「吱呀」

  與想像中的陰暗憋屈不同,這個小到只能放下一張床一口箱子外帶一個小小的方桌的屋子裏,竟然充滿了陽光的味道。

  乾淨整潔的床鋪,雖然是補丁摞著補丁,毛邊都洗的發白,卻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四四方方的只要擺上兩雙碗筷就能填的滿滿當當的小飯桌,上邊更是擦得乾乾淨淨。

  角落邊放物品的木質大箱子上一塵不染,洋灰地面上還有曾經拖過的痕跡。

  下意識的,顧錚就轉頭望向了他屋外院子中的那輛破破爛爛的黃包車,依照原主那個拉著車就跑的工作,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個如此仔細人啊。

  嗨,管他呢,先睡起來再說。

  累慘了的顧錚,將身上因為打架而鬧得土人僕僕的衣服和褂子一脫,在對著還帶有胰子味道的床單考慮了足有三秒鐘之後,就把身上那兜住鳥的大短褲,也給褪了下來。

  現如今的顧錚,可真是成為了人類降生的最初狀態,赤赤條條的往小板床上一滾,拉起床內角的布單子,往肚子上一搭,瞬間就陷入到了夢鄉。

  等到他再次的將眼睛給睜開的時候,入眼就是漆黑黑的一片,這一覺睡的,已經到了日頭全落的大晚上了。

  還沒等顧錚清醒過來,「咕嚕嚕」……肚子的喊叫聲,腸胃的抗議聲就提醒著他,自打來了這邊,他還連一口水都沒喝過呢。

  他餓了。

  餓了就意味著,尋摸原主家底的時刻,又要到了。

  「細細索索」

  黑暗中的顧錚將身上的被單往腰上一裹,用腳掌朝著床下一勾,汲拉上了足可以當拖鞋使的破布鞋,就這樣摸索著下了地。

  「刺啦.」

  小方桌上的火柴被劃了開來,一旁只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平口小油燈被點著了。

  溫暖的光暈照亮了睡眼惺忪的顧錚的臉龐,也點燃了這個只有幾平米的小屋子。

  「吱呀……」

  就在這個小油燈被點亮的時候,顧錚房間那有些搖搖欲墜的木板門,就被人從外邊給推來開來。

  一個干巴脆的如同咬開了蘋果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哎呀!顧大哥,你可醒了,我這一直在屋外邊盯著,寸眼也不敢離開,就怕你出點什麼事兒。」

  「顧大哥,你這一覺也睡的太長了吧?沒什麼事情吧?」

  話音落下,顧錚轉頭,聲音的主人就這樣扶著他家的房門,踩著他家的門檻,大眼瞪小眼的眼巴巴的與他對視著,以希冀房中的人能夠給她一個回饋。

  這人是誰來?

  顧錚的眼睛不自覺的就眯縫了起來。

  哦,想起來了,這是前兩天剛剛搬到他們這個窩棚區中的,據說從東北面逃難而來的難民。

  因為人生地不熟的,這窩棚區中的住戶們,都不願意將房子分租給他們,恰巧在外邊剛打完零工,聯繫完了活計的顧錚返了回來,心一軟,就將自家住的還算寬敞的小院落,打了一個簡單的隔間,暫時的賃給了對方。

  一方面也給他自己增加了點收入,另一方面,也算是想到了曾經同樣流離失所的自己,感同身受的幫一把算了。

  壓根沒打算得到什麼回報的顧錚,轉頭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要不是兩家人需要共用一個院門,這進進出出的總會點頭打上個招呼,壓根對顧錚這個早出晚歸的人的生活,沒有半點的影響。

  可是誰成想,這一家人竟然挺知道感恩,充分的將東北人的熱乎勁兒給發揮到了極致。

  特別是他們家的大姑娘,那個頗為能幹的劉彩鳳,那主動張羅的勁兒就別提了。

  連顧錚多睡點覺,這都擔心上了。

  可是姑娘啊,我知道你就是個瞎操心的命,可是你擔心人的時候,能不能分點場合啊?

  大小夥子的閨房,是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能隨便進的嗎?

  看!出事了吧?

  彩鳳姑娘不敲門,她一推門的時候,屋裏的顧錚還保持著撅著屁股,用火柴棍撥拉油燈撚兒的姿態呢,等他發現來人是個姑娘的時候,想再把那手往重點部位伸過去的時候,就來不太及了。

  腰上用來遮羞的補丁布單子,因為顧錚那反射性的一起身,「出溜溜」就滑到了胯部以下,露出了欲語還羞的半扇腚片。

  「啊!顧大哥!」瞬間用一隻手將眼睛捂住的彩鳳妹子,就將另外一隻手往顧錚的襠下一指:「你咋不穿褲衩呢!快把單子往上拽拽,哥,要全掉地上了。」

  我說大妹子啊,你這當真是把眼睛給遮住了嗎?

  咋了解的這麼清楚呢。

  在彩鳳的這句話說完之後,顧錚就將布單子提溜起來,當胸這麼一裹,嚴嚴實實的給自己紮了一個死疙瘩。

  就差雙手護肩,做驚恐的防狼狀態了。

  「咳咳咳,我說彩鳳大妹子啊,咱可以把眼睛放下來了啊!那個啥,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守在我屋外頭這是做啥子嘞?」

  得,顧錚被彩鳳給帶的,也一股子東北腔了。

  「那啥,也沒啥,顧大哥,我這不是今天又進你屋給你去洗衣服去了嗎?我看你睡的香噴,就沒叫你。」

  「等我把衣服褲子抱出來一看,你那胸口上沾了一攤的血點子,我這心裏就突突突的犯了毛。壓根就不敢離開你這了。」

  「啥?你趁我睡覺,就進我屋子了?」

  「嗯嗯。」彩鳳一臉的理所當然:「是啊,顧哥,你平時在不在的時候,這家裏不都是俺給收拾的嗎?也沒見你說啥啊?」

  那是平時!我沒光著腚睡覺!

  還沒等顧錚吐槽呢,對面的彩鳳妹子就邁過門檻,往屋內邁了一步:「哥,你沒啥事兒吧?」

  就是這一步,讓被彩鳳的豪爽給衝擊的暈暈乎乎的顧錚,就看清了這來者的真容。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3:57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7
74 彩鳳是個好姑娘

  兩條粗黑粗黑的大麻花辮,一左一右的搭在鼓囊囊的快要崩跳出來的胸脯子上邊,隨著那兩坨肉的顫悠悠的節奏,頑皮的滑來滑去。

  被正當中的胸給吸引住了所有眼球的顧錚,一邊在心中默念著清心咒,以阻止自己的小弟弟的抬頭,一邊奮力的將眼神抬起,努力的往對方的臉龐上瞧去,企圖分散點注意力。

  這一瞧,反倒是入了眼。

  一個圓圓的如同鵝蛋一般的臉龐,雖被風霜吹的有點粗糙,卻仍保持著少女所特有的彈性。

  胭脂一般的好顏色,布滿了整個圓鼓鼓的臉頰,不知道是看了少兒不宜的一幕給羞紅的,還是因為跑進門時過於著急給累的。

  胭脂紅的上方,是黑葡萄一般的圓溜溜的大眼睛,帶著凜冽北方姑娘的特質,在小刷子一般的睫毛下,笑的如同一個彎彎的月牙。

  圓眼,圓臉,圓鼻頭,隨著越笑越開的嘴角,兩個圓溜溜的小酒窩,也給浮現了出來。

  嘿!真是一個討喜的姑娘。

  雖不是絕美,但是絕對的青春熱烈,讓看到她的人,嘴角都不自覺的要上挑上幾分。

  「哦,哦,沒事。」

  看到了進來的姑娘的模樣,原本打算趕緊阻止對方繼續前進的顧錚,那說出口的話也拐了一個彎,變成了回答對方的話語了。

  「哎呀媽呀,沒事就好哈,顧哥,你是不知道,我一邊給你洗衣服,一邊就看見那血水往下淌。別提多擔心了。哥,你沒受傷吧?這血是咋回事?」

  看著對面姑娘那情真意切的表情,顧錚回答的話語都自動的溫柔了三分:「沒事,你顧哥吃不了虧,那都是別人的血。濺的。」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對面的彩鳳眼睛又亮了三分:「我就知道顧哥最厲害了,那,那沒啥事,我,我就先出去了?」

  你那戀戀不捨的語氣是怎麼回事?要是有事,你還不打算走了是吧?

  「咕嚕嚕...」

  還在吐槽的顧錚,他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而原本已經麻溜的退到了門外的彩鳳,那耳朵尖的,立馬就將頭又給轉了回來。

  「咯呵呵,哥,你這是餓了吧?我下麵給你吃啊!」

  「哎哎哎!」

  顧錚的阻止聲在身後響了起來,可是這姑娘因為愉悅的跑動而晃起來的麻花辮,卻早已經消失在了小院中那個窄門矮簷的共用灶台間了。

  算了,顧錚歎上一口氣,先穿上衣服再說。

  轉身回到了床邊的顧錚,就拿起了放在床頭板上,那摞被疊的四四方方的衣服堆。

  正上方赫然就是一條在開叉處補了兩個補丁的大褲衩。

  縫補丁的人一看就是心靈手巧,為了防止縫補處的洞口磨襠,還把線頭給反著縫的。

  細密的針腳,同色的補布,更是體現了幹這個活計的人的心細。

  邊想邊穿戴整齊的顧錚,在心中不由的暗自讚歎了一句:如果拋開彩鳳姑娘那的大大咧咧的性格不說,她這可真是一個過日子的好女人啊。

  「咕嚕嚕」

  還沒等顧錚讚歎完,他那饑腸轆轆的肚皮,就被小院中開始慢慢充斥起來的香味,給勾的叫個不停了。

  這味道,做啥子嘞?

  怎麼能這麼香?

  蹲在灶台間將悶著的火星復燃的彩鳳,擦著因為炎熱而冒出來的圓亮亮的小汗珠,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大口鍋中咕嘟著的麵條。

  在水湯間翻滾起第一個開鍋的花的時候,就拿著笊籬將裏邊黑褐色的麵條,給抄了起來。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自然是吃不起白麵的,那灶鍋後邊的半口袋的地瓜麵,還是顧錚前兩天剛抬回來的呢。

  當顧大哥分給他們家兩滿碗的時候,彩鳳家中的五口人,難得的汆了一鍋稀溜溜的疙瘩湯。

  那香甜的口感,對於吃了好多天野菜窩窩頭彩鳳來說,就是人間最好的美味了。

  用來給顧大哥壓驚,正好。

  豁了一個小口的粗瓷碗,被一笊籬的麵條給填了個滿滿當當。

  身量高挑的彩鳳,一個起身,就從貼著牆邊架設的雜物櫃子頂上,搆下來了一個封的嚴嚴實實的陶瓦罐,再從架子邊上掛著的筷子簍中,抄出一雙竹筷,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陶瓷罐的小蓋子打了開來。

  一種噴香鮮鹹的屬於豆醬的味道,飄散而出,讓操作這一切的彩鳳都忍不住的長吸了一口氣,顫顫悠悠的就將筷子頭給伸了進去。

  一夾一提,黏稠厚實的豆瓣醬,順著筷子的提拉就這樣被掏了出來,抹在了還在冒著熱乎氣的紅薯麵條之上。

  當彩鳳將筷子上的醬料在麵條上抹了下來時,咬咬牙,又小心翼翼的從罐子中添了一個拇指蓋大小的豆醬。

  「這就差不多了!」做完了這一切的彩鳳笑眯眯的自言自語道:「顧哥幹的是體力活,多吃點鹹的,有勁。」

  基本工作完成,剩下的就是錦上添花。巧手的彩鳳,就將眼睛掃向了入門處的那堆菜蔬的方向,她從裏邊拖出來一條還算是水靈的黃瓜,在灶台邊上的水臺上仔仔細細的洗了幾遍,就噹噹噹的在案板上剁了起來。

  一根根粗細均勻,細如發絲的黃瓜條,就這樣的被碼在了粗瓷碗的一側,在彩鳳臨出門的時候,它的身旁還被擠進來了兩條鹽漬的辣蘿蔔乾,一起顫顫巍巍的朝著房門外被端了出去。

  「咕嚕嚕…」

  「顧哥,餓大發了沒?趕緊吃飯吧!也不知道對不對你的口味。」

  隨著彩鳳再一次的把顧錚的房間當成自己家一般的進入後,顧錚面前的小方桌上,就擺上了一灣已經涼溫了的大醬麵。

  紅通通的蘿蔔,綠曾曾的黃瓜,堆成一個小鼓包的豆瓣醬,都在朝著顧錚的味蕾,發出著一場盛宴的邀請。

  見到此情此景,顧錚也顧不得客套了:「我還真餓的發慌了,那劉大妹子,我可不客氣了啊!」

  大手擎大碗,一雙竹筷就動作了起來,「稀裏嘩啦」吃的臉都快要埋進去了。

  越是食材簡單的飯食,越是體驗一個人的廚藝的水準。

  能將一種最簡單不過的食材的原味發揮到極致,這才是廚師的最高廚藝的體現。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4:04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7
75 妖豔

  而就是這樣一碗最廉價不過的地瓜麵條,愣是讓顧錚吃出了最頂級的粗糧小館的味道。

  比小麥粉少了幾分韌勁的地瓜麵,在沒有壓麵機的這個時代,能被做成像碗中這般的,條條粗細都相仿的地步,這說明做麵人的手底下,頗有幾分氣力。

  多一分會鹹,少一分寡淡的大醬,更是為口感稍差的麵條,增色了幾分。

  再加上在這個燥熱的夏日夜晚中,帶點涼頭的黃瓜,增點胃口的蘿蔔,就組成了一碗具有家的味道的,最質樸的人間美味。

  「磅」

  「呼...」

  大氣都沒喘的顧錚,當將最後一口麵扒進嘴裏的時候,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終於長出了一口滿足的氣。

  「妹子!不是哥哥說啊,」顧錚朝著還站在小桌前,一瞬不動的看著他吃麵的彩鳳比出了一根大拇指:「這麵做的太地道了。你這手藝都可以去聚朋樓當大廚了!」

  聽了顧錚的誇獎,彩鳳的臉,再一次的騰的紅了起來,她這麼一個爽快的人也難得的結巴了起來:「哪啊,顧大哥,俺就會做點粗茶淡飯的,就這手藝,哪能去那麼精細的地兒做飯呢。」

  「顧大哥,你吃著好就成,以後你還想吃了,跟俺說一聲就成,俺做的燉菜最好吃了。」

  「成!」從未見過如此愛臉紅的姑娘的顧錚,盯著對方那圓鼓鼓的腮幫子,就給當成了一種西洋景看了:「等我想吃了,我買食材,叫上劉叔咱們一起吃。」

  「唉!」看著對面就算是隱藏在亂髮後邊,眼神也依然灼灼發光的顧錚,彩鳳的臉紅的就像煮透的蝦子一般,顧大哥是在看俺的臉嗎?好羞人!:「顧,顧哥,那你睡吧!俺,俺走了!」

  這位面對沒有褲衩的顧錚都臉色從容的劉姑娘,真不知道她的羞愧點是怎麼長的,剛被顧錚盯上兩眼,就受不住的逃跑了。

  呵呵,這就害羞了?還真是可愛啊。

  無人打擾,將房門掩緊的顧錚,終於可以實行他的接收原主財產的行動了。

  在這個只有一盞小油燈的夜晚中,一個略帶興奮和緊張的背影,就行動了起來。

  首當其衝,那個在房間角落中被鎖的嚴嚴實實的大箱子,就成了顧錚下手的對象。

  「啪嚓」

  在很隱蔽的窗縫邊上掏出來鑰匙的顧錚,剛將這個十分結實的箱子打開,裏邊露出來的東西就讓他失望了。

  竟然是幾套保存的十分完好的戲服,雖然這些戲服早已經不再光鮮亮麗了。但是它們那展的平平的邊角,連一點毛刺都沒有起的精美的刺繡,都能看出原主對其保存的精心照顧。

  箱子裏除了衣物,空空蕩蕩,一無所有。

  顧錚歎了一口氣,又將鑰匙塞到了床縫當中,放歸原處。

  這錢給藏哪了啊?

  仔細的翻找著原主記憶的顧錚,終於在犄角旮旯中,找出了這家主人的財務存放地。

  嘿,想要拿到它還挺有難度的。

  在這個沒梁,沒柱的窩棚房內,顧錚用腳尖墊著小方桌,一個上竄,就扒在了棚頂子微微凸出來的內沿兒上,摸摸索索的掏出來一個頗為實誠的油紙包。

  乖乖啊,沒想到這位還是個有存貨的主啊,就這手感,頂沉的,都這麼有錢了,原主還把他給招過來幹嘛?

  「嘩啦啦」在小油燈底下,興衝衝的將紙包給打開的顧錚,卻是傻了眼了。

  原以為這是一個隱藏的富豪,沒想到原主的存款數剛夠的上這個世界四等民的水準。

  那些沉的壓手的儲蓄,竟然全部都是銅元,仔細數數,160塊……

  這數量嚇人吧?

  能換足足的半塊大洋呢。

  這可是原主自打來到了北平城內,辛苦掙扎了五年,才有的存款啊。

  勉強夠上他倆月的生活費了。

  這淒慘勁兒的,難怪把顧錚給招過來了。

  毫無睡意的顧錚,在看到了如此「巨額」的存款之後,腦子就開始轉的飛快,這個錢要怎麼賺,才能讓這個過於「善良」知道感恩的原主滿意了呢。

  等等,在為賺錢做準備的時候,顧錚還有一件嚴肅的事情,要提前的確認一下,這可關乎著他今後方針路線的施展方向的。

  想到這裏,顧錚就抄起了床底下的臉盆,輕輕的推開房門,趁著月光明亮,就來到了院落中的簡易水管旁,嘩啦啦的為自己放了一盆水。

  月色正美,純白皎皎,水盆中倒映著的圓月,如同玉盤般閃著聖潔的光芒。

  在這個寂靜的小院中,顧錚就迎著月色,緩緩的撩開了一直快要蓋到他鼻尖上的,厚厚層層的亂髮。

  一個影影綽綽有點失了真的倒影,出現在了由滿月當背景的水影之中。

  這一刻,風也停了,怕吹碎了這一池的春水,讓它再也看不到如此的美景;

  這一刻,月也醉了,用棉朵白的軟雲羞愧的遮擋起了臉龐;

  這一刻,花也垂了,在為白日裏沾沾自喜的綻放,而感到了自慚形穢;

  這一刻,顧錚也呆了,這他媽的一個老爺們怎麼會長成這般禍國殃民的模樣?

  清凌凌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烏黑黑的長睫毛,俏皮靈動,顴骨柔和,鼻樑輕挺,一抹薄唇,說不出的輕愁無限。

  端的是一個妖豔邪魅的大賤貨啊!啊,不是,大帥哥啊!

  下意識的顧錚就摸了摸自己突出的喉結,以及肩膀上頗為結實的肌肉,那啥,別往底下摸了,性別男,沒錯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最矛盾的結合體了。

  一個倒三角八塊腹肌人魚線結實臀大長腿的man到爆的身體上,長了一張帥的邪性的臉。

  難怪在顧錚還沒有長開的時候,青眉曾反復的提醒過他,在他勢單力薄的時候,一定要學會遮擋住自己的樣貌。

  不用說,就這個長相,現如今還是這個地位的顧錚,走不出這個窩棚區三步,就能被那些下九流中的專販人口的拐子們,給擼到九大胡同裏邊的第九胡同。

  就算是舊窩棚區的貧民們再團結也沒用,這般極致的貨色,足夠讓這些亡命之徒鋌而走險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4:09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8
76 晨起

  看來,憑臉吃飯的這一點,要暫時放放了。

  顧錚可不想變成這亂世中的小娼。

  也不知道這原主的水平到底如何,半吊子的戲子,骨架已經長成,連最低檔的茶園子中的戲班子,也不會收他這種掛單的。

  更何況,唱戲的收入,呵呵,除非是找到願意捧他的冤大頭,以技術入股個茶園,拿個分紅,才能被人尊稱一句顧老闆,否則唱不紅的龍套,也沒比拉黃包車的好到哪去。

  得,想來想去,初級財富的積累,還是要從這老本行入手啊。

  要不說最底層的人們的智慧才是最現實明智的嗎?顧錚選了一個對他來說最有前途的職業了。

  混的好了,起碼能過上三等階層民眾的生活,夠溫飽不是?

  看到這裏有人肯定有疑惑了,難道不應該發揮我們現代人的文采,走文抄流的道路嗎?

  那好,首先你要在銀行開個戶頭,最次也要有一個正規的稿費收取的地址。

  作為一個成天無所事事的這個時代中的文人們,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查探別人的了。

  如果你寫革命的詩詞?

  分分鐘倭國人讓你知道一下什麼叫做變態的酷刑。

  如果你寫風花雪月?

  文人間的相輕會不會把你噴成一隻狗,我們不知道。

  但是這麼走下去的人生,當原主來接收身體的時候,你又讓人家怎麼再圓回來?

  文曲星下凡曆練來了?

  可拉倒。

  現如今只剩下一條路了,去拉黃包車去,原主暫時也只點亮了這一個技能了。

  打定了主意的顧錚,也不再彷徨,他將碎髮放下,抬頭望了望時辰,明天一早開工,先把水金哥的事情給解決了。

  ……

  車霸,是四九城中勢力不算太弱的一眾人等。

  他們有大有小,多掛靠在該地盤的黑幫之下,甚至有不少的車霸,他們本身就是黃包車夫的出身。

  因為夠狠夠勇,讓一開始的抱團抗爭的而組成的團體,在後期就變了味道,轉頭就欺壓起了原本的同行。

  非常巧的,顧錚租賃黃包車的車行規模不大,這個只有幾十輛車出租的小車行中,只有一個從車行初始建立起,就在裏邊以拉車為生的雷水金的車霸存在。

  因為這裏規模實在是太小,那些做大買賣的幫派們壓根沒看上這一個月一兩百銅元的利潤,這個連蚊子腿都不如的收成,就被雷水金給撿了漏,吆三喝四的就自己收了起來。

  按照拉黃包車的行內的規矩,租車賃車的車行,會抽黃包車夫們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份子錢,作為這些車輛的日常維修和保養的費用。

  而這些個車霸們每個月也會朝著這些車夫們收上5塊到10塊的銅元,美其名曰:保障車行內兄弟們的日常安全。

  如果這保護費收的值當,現如今的顧錚直接跑到大街上捅死一個倭國人跑路,他們能把這事給抹平了,那這錢,顧錚會乖乖的掏出來,屁都不會多放一個。

  可是你雷水金,連個從警察局撈人的面子都沒有,和別的車行搶生意的時候一次都沒幹贏過的主?你還想從我顧錚手中收錢?

  啐!沒門。

  一早出門的顧錚,並沒有去他被分派到的趴活的地點去報到,反倒是將一個油紙包著的小筒,往車上一扔,擦著黑的就出了門。

  lc區的清晨,安靜中充滿著勃勃的生機,那些扛著扁擔推著小車的小商小販們,正好從一北一南兩個城門樓子那排隊入城。

  有幸生活在城內的攤販主們,卻早已經支起了鋪子,做起了新一天的第一筆生意。

  冒著熱氣的大碗餛鈍,在刺啦的油鍋中炸的蓬鬆的油條,大茶壺中沖泡出來的油茶,不用這些攤主們吆喝,就已經用自己獨特的香氣,叫醒了早起人們的饞蟲。

  「來了您呢…」

  帶著京韻京腔,鼻音兒拖的老長,讓人替他喘不過來氣的同時,卻在感歎著就是這個味道。

  連心中有事,步伐匆匆的顧錚,也免不了的被這一條通往雷水金家的必經之路上的熱鬧景象給吸引的暫時停頓了下來。

  在吱吱呀呀搖晃著的煤油燈中,蹲在自己的黃包車下,轉著圈的抿了一碗油炒麵。

  「老闆,六根大油條帶走哇!」用舌頭將碗邊兒最後一口舔淨的顧錚,砸了一下嘴,意猶未盡的朝著攤主吆喝了一句。

  「好嘞!六根油條,您拿好。」

  一張昨日的晨報,粗粗的一裹,一條糙紙搓成的繫繩,麻溜的轉著圈一捆,拉起黃包車的顧錚的手腕上,就多懸掛起了一個晃晃悠悠散發著油炸食物香氣的紙包。

  嘩啦啦

  這條街仿佛也短了幾分,讓剛拉出感覺的顧錚,沒跑出幾步,就抵達到了他今天的目的地。

  這個依然在南城根兒底下,卻脫離了貧民窩棚的小雜院的院門,此時正半掩著,從裏邊傳出來一個清晨早起人家的聲音。

  「大毛,看著弟弟,要拉屎了啊,喊我一聲啊!」

  「我說,水金,你能別睡覺了嗎?該去上工了!」

  這個粗獷的娘們的嗓音,就這樣飄飄蕩蕩的傳進了門外顧錚的耳朵裏。

  噹噹噹..

  「誰啊!?這大清早的就過來了,水金去應應門啊!」

  「這臭娘們,你吵吵個啥,這不已經過來了嗎?」罵罵咧咧的雷水金,吱呀一聲,就打開了門。

  「嗯?怎麼是你?」

  看著門口堆著笑,頭髮比現在的他還像是一個雞窩的顧錚,站在自家門檻上的雷水金愣了:「你怎麼知道我家住哪的?」

  這不是昨天剛來車行賃車的小子嗎?他怎麼找到自己的家門的?

  唉?對啊,昨天中午我不是派出去了順子帶著兄弟們去教教他這個新來的,加入這個車行必須遵守的規矩了嗎?

  難道說這小子十分的上道,在上工的第一天就跑來先討好一下他這個領頭人了?

  「雷哥,還沒吃早點?我給雷哥您帶了點早點。早知道雷哥家這麼多的人口,我剛進來胡同口的時候,就應該多買點了。」

  隨著顧錚的開口,以及快要提溜到雷水金鼻子底下的油紙包的出現,門檻上的雷老大就覺得自己的猜測得到了確認。

  而他對顧錚這一十分上道的行為,也給予了高度的讚揚。

  「你小子不賴啊,有眼力,走,有什麼事兒進屋說。」

  這就把大尾巴狼給讓進來了。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4:22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8
77 威脅

  隨著院門的打開,展現在顧錚眼前的就是一派雞飛狗跳的場景。

  坑坑窪窪的石板院中,正蹲著一大一小兩個男孩,拖著鼻涕,揉著眼屎的,還不忘記拿著小棍鏟著縫隙中的泥土玩。

  至於那個大嗓門的嫂子,正一隻手拎著一隻最小的剛剛能站穩的娃子,另一隻手將一塊露著兩個洞的打濕的毛巾,往那娃子的臉上呼嚕了過去,這個清晨中的一抹,就是娃子一天中唯一的一次洗漱了。

  「水金,來人了啊?」有些不愉的婆娘,在看到了顧錚手中那個個頭不小的油紙包之後,臉上瞬間又掛起了笑:「哎呀,這個大兄弟眼生啊,你們先進屋聊,我這就給你們乘米湯去。」

  「撈點稠的啊!別寡淡的和刷鍋水一樣!」

  「知道了!」婆娘將小娃臉上的手巾拿了下來,朝著三人中最大的那個娃手中一塞:「自己洗臉,順便把你二弟也一並給收拾了!」隨後就一扭身,進了還在冒著熱氣的灶台間。

  等到顧錚被雷水金領帶的走進了廳堂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一室一廳的格局的房子,是很難得的磚瓦的結構,要比外邊下暴雨,裏邊下小雨的窩棚區的條件,要好上十倍了。

  「坐,顧...兄弟,是吧。說吧,大清早的找我雷哥有啥事?只要不是太犯難的事,你雷哥我說幫就幫了。」

  被讓上了廳內飯桌的顧錚,不慌不忙的將手中的油紙包放在了桌上,帶著最友善的微笑就開了口:「雷哥,昨天順子哥他們已經和我講過『規矩』了。」

  「我今天一大早的過來,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這件事,咱們那個規矩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最近急需錢用。」

  坐在顧錚旁邊的雷水金一愣,旋即又笑了起來:「行啊,看在顧小弟這麼上道又守禮的份上,我這兒的例錢就每個月減上兩塊銅元吧。以後你的份子錢就按照八塊收了。」

  「還是有點多了,雷哥…」

  看著有些得寸進尺的顧錚,雷水金這話語中的氣兒,就開始不順了起來:「那你說多少?」

  「你看不收行不行?」

  「不收?嘿,你丫耍我不是?」桌子邊上的雷水金剛要拍案而起呢,他的腰側就被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給頂了上去,這哥們瞬間就成為了一個石化的雕塑,連後邊的京罵,他奶奶的,也卡在了嗓子眼中。

  「雷哥,別激動啊,驚著外邊的嫂子和幾位大侄子就不好了,有什麼話不是坐下好好說不能夠解決的呢?您說是吧?雷哥?」

  坐在長條凳子上的顧錚,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依然用他那亂糟糟的頭髮對著雷水金的臉,笑的良善而溫柔。

  仿佛他此時手中擎著的磨得頗為尖銳的鐵簽子,只不過是雷水金眼中所產生的幻覺一般。

  「別愣著啊,雷哥,坐下來吃根油條,你總看得到我的誠意吧?」

  真是有心了顧錚啊,2銅元不到的價錢,就想把上百元的年費給省下來啊?

  可是這個當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雷水金帶著有點顫的音兒,一邊提醒著顧錚,一邊緩緩的坐了下來。

  「哎,我跟你說啊,你手上可要擎穩了啊,你要不,把這東西收回去,咱們倆再慢慢說?」

  這雷金水的屁股上仿佛長了針眼一般的,只敢將臀皮輕輕的貼在了他常坐的那把長條板凳的邊上。

  「雷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拉黃包車的這種工作,說好聽點是人力司機,說不好聽點的,和碼頭上的抗苦力的也沒有什麼區別。」

  「兄弟們的日子過得苦,不但車行租賃的錢要交,政府下派的苛捐雜稅也不少,現如今您再和我們收一道保護費,我不知道其他兄弟們會不會交,但是我顧錚是真的困難!交不起!」

  說話間的顧錚,手中的簽子並沒有回撤,反倒是手中一發力,又往前頂了一下,讓這尖銳的鐵尖頭正好能夠陷進雷金水腰眼上的軟肉裏,力度合適,卻不至於捅出血的地步。

  「你,你想幹什麼?你捅死我了,自己也要吃官司的!」

  看著色厲內荏的雷金水,顧錚突然就張開了他的薄唇,將一口雪白的牙齒齜的有些猙獰:「怎麼會呢?我為啥要在這個大清早上的,來找你雷哥的麻煩呢?」

  「我是真的很有誠意的想來看望雷哥您的。畢竟如果我不親自過來走一趟,怎麼會知道雷哥您有一位這麼潑辣有味道的嫂子,還有三個再機靈不過的小子呢?」

  「您說,今天我這裏惹了雷哥你不高興了,趕明您讓我丟了飯碗,我也好找嫂子和小侄子們求求情不是?」

  聽著顧錚宛若實質的,威脅到了他的家人的話語,雷金水就再也坐不住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一把就伸出了胳膊準備揪住顧錚那洗得發白的布褂子的領口,卻被又往前深入了一點的鐵簽子給再一次的阻擋住了。

  「雷哥,別激動啊!我說了啊,咱們商量一下份子錢的事情啊?還是剛才的話題,我一毛錢都不交,行不行?」

  最後的一句,顧錚是抑揚頓挫,一個字一個字的在雷金水的耳邊重複了過去。

  而那個已經被雙重威脅的雷金水,就這樣近距離的看到了顧錚亂髮之後所透露出來的眼神。

  瘋狂,冷酷,仿佛忘卻了生死,漠然的讓人心中發顫。

  連腰眼上頂了鐵簽的雷水金也只有憤怒的情緒,但是在看到了顧錚望向他的眼神的時候,他卻只剩下恐懼了。

  「行,行…你可以不交...」身不由己的他,就說出了同意的話語。

  「真的!?這可是雷哥你說的啊,我在這裏就先謝謝了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顧錚,將咧開的嘴角一收,左手的手腕輕輕一鬆,那已至肉間的鐵簽子,就滑了下來,被他的手掌一個翻轉,就原送進了自己的袖口之中,仿佛變魔術般,在人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收起兇器,目的達成,自然是告辭之時。

  「既然這樣,我來找雷哥辦的事就算完了,你看你這大早晨的家裏也挺忙的,小弟我也就不打攪了啊。」

  「雷哥你先吃著啊,這油條要趁熱,否則涼了它就皮實了,不脆生。」

  這時候誰他媽的還有閒心吃油條,那他還真是心大。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4:28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8
78 第一趟活

  聽了這話的雷水金都有些無語了,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顧錚安安靜靜的起身,安安靜靜的走出他們家的飯廳的門檻,邁出去的時候,還不忘記轉過身來,撈起他頭上的破氈帽,朝著他低頭施了禮,才晃晃悠悠的轉身離開。

  剛走出院落的顧錚,完成了他來到這裏的人生的第一步,順暢的程度,讓他的心情都不由的大好,看著天上已經灑下了第一縷陽光的東升太陽,顧錚忍不住的就伸了一個懶腰。

  「大兄弟?你怎麼這就要走了?我這米湯剛端上來,吃完早飯再走吧?」

  還沒來得及收回胳膊的顧錚,他的身後就傳來了有些驚訝的雷水金老婆的招呼聲。

  「不了。」顧錚復又扭過頭來,朝著雷嫂子笑的靦腆:「我早上過來的時候已經吃過早飯了,哪能給嫂子你添麻煩啊?時候也不早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工呢。我早點去。」

  「那快去吧,新人都是不容易,嫂子在這裏恭祝你趕緊開張啊!」

  「成嘞,謝謝嫂子,托您吉言呢,我上工去了!」一邊揮著手一邊拉著車,麻溜的跑了個沒影的顧錚,讓還在目送他出胡同的雷嫂子,都不由的笑出了聲。

  「這小夥子,真是個好孩子。」轉過頭來的雷嫂子,就看見了自家的那口子,如同失了魂一般的一言不發的就緊貼在她的背後:「我說雷水金!你個死鬼,大早晨的想嚇死我啊!不聲不響的裝鬼呢!」

  「還有!趕緊把你的米湯端走,領著孩子去塞飯去,看看人家小夥子都去上工了,你個工頭還賴在家裏是怎麼個意思!!」

  雷嫂子將兩個盛的滿滿當當的熬的有些黏稠的米湯碗往雷水金的手中一塞,在圍裙上擦了兩把手,又趕著去廚房裏忙活了。

  看著自家媳婦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了院落中,雷水金剛才還煞白的臉,這才轉了一點血色。

  這傻娘們,和那種煞神還能聊的這麼歡實,真是蠢得可以。

  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雷水金給劃歸成了危險人物的顧錚,已經跑出了胡同,開始了他頭一天的多姿多彩的黃包車之旅。

  顧錚所拉著的黃包車,所劃出來的起始區域還算不錯,在北平城的內城,算是相當繁華的地段了。

  根據各個車行的規矩,只要你這車跑起來了,就是拉到哪算哪了,可是每天開張的第一筆生意,你要按照規矩,在你車行劃出來的區域內趴活。

  原以為自己已經起了一個大早的顧錚,等趕到劃片的區域的時候,才發現車行中的老人們,早已經過來了七八個。

  好巧不巧的,正是昨天堵過顧錚的那幾位。

  那幾個膽小怕事的同夥們,將被打的四六不知的順子,往他們家裏人手中一送,就立刻做了鳥獸散狀,跑了個無影無蹤。

  竟然沒有一個人去主動的找雷水金通風報信,對於他們這些人物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他們心底裏,顧錚的危險程度,也不比雷水金要少多少了。

  而他們幾個今天起了一個大早的原因,也十分的簡單。

  就是想著,趕緊開上第一筆的張,離開自己車行的分屬地,千萬別和雷老大或顧錚這兩個人當中的其中一位碰上。

  怕被訊問,也怕被尋仇,更怕被這兩位湊到一起時的爭執,給波及到嘍。

  誰成想,來的一點不比他們晚的顧錚,一下子就將他們給堵到了個當場。

  「各位早啊,前輩們來得好早,值得我這個新手學習啊。」顧錚帶著一絲羞赧的靦腆,將黃包車放下,就蹲在了這幾位的對面,正正好,將對方逃跑的路線給堵住了。

  「呵呵呵...早...」

  如同鵪鶉一般的七個人,只是朝著彼此的方向又湊了一湊,團結成了一個緊密的團子。

  「一會要是來客人了,不知道我們這邊的活計是怎麼分派的啊?」

  還能怎麼分派?誰最先來的誰拉走,這是行規好不好?

  可是頗為警惕的那七位還是呵呵的笑著,打死就是不開口。

  「車夫!來輛車!」

  還沒等顧錚繼續調戲下去呢,停放黃包車的車堆的外邊,就想起了客人的聲音。

  「各位前輩?你們看?」

  還沒等顧錚將故作疑惑的話語說完呢,那七個葫蘆娃又心有靈犀的上馬回話了:「你去吧!趕緊去!這活是你的!」

  「可是這車行的規矩?」

  「誰蹲在最外邊,距離客人最方便,就是誰的活計!」這回答,真是整齊劃一了。

  「好嘞,那謝謝前輩了。」顧錚感謝的是情真意切,轉過身來聲音都清脆了幾分:「來嘍,讓您久等了,先生打算去哪裏啊?」

  「幼苗日報社!」

  「好嘞,您坐穩了,這就出發。」

  「骨嚕嚕...」

  直到顧錚的黃包車輪子的聲音,徹底的消失了沒影,蹲在最裏窩的那七位,才長出了一口氣,緊接著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哇哈哈哈,哎,剛才那小子不會是拉了李窮酸的那一趟活計了吧?」

  「還能有跑?這大清早的就往報社那個方向跑的,不是李窮酸還有誰!」

  「哈哈哈哈!」

  這透著一股歡愉勁,再帶上惡意滿滿的幸災樂禍,讓這場內還沒開張的人,笑的腮幫子都酸了。

  到底是啥活,就能讓這幾位樂成這個德行呢?

  根據現在顧錚所跑起來的方向,以及在他的身後端坐的一板一眼的客人身上,也看不出什麼來啊?

  幼苗日報社,就在內城靠裏一點的位置,在報社紮堆的內西城中,並不算顯眼。

  但是早已經做足了功課的顧錚,沒打停頓的就給自家的第一位客人,拉到了目的地。

  將車停穩當了的顧錚,內心還挺愉悅,這位早起的客人,身量消瘦,沉默無語,拉起來半點力氣都不費,而這趟路程更是順暢,一刻鐘的跑動,連汗都沒升起呢,就到了地方了。

  自己真是開門紅。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4:34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5-28 15:29
79 秀才遇到兵

  這樣想的顧錚,臉上掛著的笑也實在了幾分,他轉身將車踏板打開,就開始了他對坐上人的張羅:「先生,幼苗日報社到了,承蒙惠顧。」

  「唔...」

  那個穿著灰長袍的客人,小心的用腳尖碾了碾腳踏,一個起身,就下了黃包車。

  他在顧錚面前將腰桿挺的筆直,抬眼望了一下日報社的門口之後,才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塊掛著明晃晃金燦燦的鏈子的懷錶。

  「啪嗒,咔嚓」

  隨著錶蓋兒的一張一合,顧錚的第一位客人就滿意的點了點頭:「腳力不錯啊,拉的也算平穩,喏,拿著吧,你的車錢。」

  「噹」一塊黃澄澄的銅元,就放在了顧錚的手心。

  這個給錢的動作一結束,這位消瘦的客人,就一撩他長袍的下擺,打算邁步走進日報社了。

  「哎哎哎,這位客人。」

  看到了手中銅元,還沒等那位客人邁出去第二步呢,顧錚就趕緊橫了過去,阻擋了對方繼續前進的步伐。

  「您給的錢不對啊!麻煩您再拿一塊出來吧!一小時四塊,半小時兩塊。」

  看著顧錚已經快要伸到他鼻子底下的手,那個李窮酸露出了一臉不解的表情。

  「沒錯啊,你從門樓子那邊跑過來,一共花費了15分鐘,正好是半小時的一半,一元銅元,沒差啊?」

  一頭黑線的顧錚,將手再次一遞:「不滿半小時的一律按照半小時計算,這是車行的行規,起步價,起步價知不知道!!」

  「我跟你說啊,這就是你們黃包車行業的不合理的地方了啊。你自己想一想啊,明明就是拉了一塊錢的啊,為什麼偏偏要拉上2塊的呢?」

  「那我剩下的十五分鐘呢?那一元錢我為什麼要白送給你呢?」

  被對方突突突冒出來的口水差點噴了一臉的顧錚,左手的袖口,不自覺的就抖了一抖,十分想要給對面的人來上一簽子怎麼辦?

  這簡直快要趕上唐僧的功力了。

  「小夥子,我和你說啊,這樣不合理的規矩,我們就要勇敢的向上邊反應啊...」還在如同老學究一般搖頭晃腦的李窮酸,只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就被連人帶包的,給提溜了起來。

  「哎,你要幹嘛!我跟你說,這裏可是距離警察局很近的哇...哦哦哦!!」

  言語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李窮酸就這樣被顧錚單臂拎著,給再次的甩回了黃包車上。

  「時間不夠是吧?你現在可是又坐回了我的車了。」腦袋上青筋一直突突的蹦的顧錚,拉著車座往後一仰,就開始拖著李窮酸,就在這個日報社的大門口,轉起了圈圈。

  「讓您在剩下的十五分鐘內,享受一下我顧氏的起早清醒吧。」

  話音剛剛落下,經過日報社的尋常群眾們,就看到了如同天橋頂級雜耍表演一般的場景。

  只見報社的大門口的人行道上,以一輛黃包車上的客人作為圓點,以黃包車的扶手作為半徑,在黃包車夫的拉動下,沿著順時針的方向瘋狂的旋轉了起來。

  一車,兩人,是越轉越快,讓經過偶然經過他們的一個上女子高中的學生,她那有些輕薄的校服裙,都被這旋轉起來的風,給吹的飄鼓了起來。

  「啊!」

  一聲嬌滴滴的驚呼,讓周圍的那群很久沒有見到鮮亮顏色的沉悶男人們,齊刷刷的將頭,探向了女學生裙擺刮起的方向。

  其整齊程度,請參見乒乓球比賽時,坐在觀眾席上的圍觀群眾。

  而那些隨著頭顱擺動,而過於靠近顧錚旋轉圈的兄弟們,他們的毛髮也統一的飄逸了起來,行成了一副既詭異又和諧的圍觀圖。

  「嘎吱嘎吱...」

  這圈都轉走了三波因為頭暈而無法堅持下去的圍觀群眾了,內圈表演的顧錚,才停下了他大風車的腳步。

  還好這具身體的基本功紮實,平衡能力強的驚人,才能讓現如今的顧錚,頂著天旋地轉的腦袋,朝著後座的李窮酸伸出了手掌。

  「喏,十五分鐘應該夠了,我不但時間拉夠了,還免費的讓客人您享受了一把極速飛車的體驗。承蒙惠顧,一銅元,謝謝。」

  「你!」在後座上的李窮酸花著眼睛,憑著感覺朝著顧錚的方向伸出了顫顫悠悠的手指:「給我等著...嘔...」

  話還沒說完的李窮酸,就酸軟著腿,從顧錚的黃包車上爬了下來,扶著路邊的牆壁,順著臭水溝旁,就大吐特吐了起來。

  「我,我要投訴你...」

  「去投訴吧,到哪裏都找不出毛病啊,我還第一次碰到要拉滿時間的客人呢,我沒把你原路給拉回永定門去,扔到那邊的護城河裏,就算對你客氣的了。」

  已經調節好了狀態,恢復了常態的顧錚,再一次的朝著對方伸出了手:「我這人喜歡先禮後兵,剛才是禮,至於要不要兵,就看你的誠意了啊。」

  聽到了這話的李窮酸,又看見了顧錚的袖口寒光一閃,不經的就打了一個寒顫,他哆哆嗦嗦的又從懷中的口袋中摳出了第二塊銅元,戀戀不捨的就遞給了顧錚。

  這是他李窮酸自打坐黃包車跑這條路以來,第一次全款結賬。

  他總是能欺騙或遊說一個又一個的黃包車夫,默認了他一元到達的價格,卻在秀才遇見兵的顧錚的面前,鎩羽而歸了。

  「你,你給我等著...」

  這種有氣無力地威脅,顧錚壓根也沒有去在意,他拉著黃包車如同一陣風一般的,就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雖然是第一天上工,但是適應能力超強的顧錚,立刻就抓住了黃包車夫這一行當的精髓。

  「穩、準、狠」

  一樣都不能缺少。

  早在剛才收完錢之後,顧錚就發現了前面新的情況,這一片北平城內的教育與文化的集散地中,有一個地方要比這邊的報社門口,更加的熱鬧。

  那就是人來人往的初等教育學府。

  這個時間,正是孩子上學,大人接送,人來人往客流量最大的時候,端的是雞飛狗跳。

  就是如此混亂的局面,隔了足有八十多米的顧錚,愣是看出了其中的大商機。 本帖最後由 maylovelin 於 2017-9-17 14: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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