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V123210 2017-3-3 12:10: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66 5283336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16:04
第310節 冷寂的路與熱鬧的鎮

    叮囑託比不能離開異度實驗室範圍,安格爾便開始了這一次的煉製。

    不過,在煉製前安格爾還需要做一件事:練習雙線操作。一般的雙線操作,就是一心二用,只要是能夠入靜冥想的巫師,都能夠做到。

    但是,想要將雙線操作應用到極其複雜的煉金術中,不是你一手畫圓一手畫正方形就能夠達到的。

    譬如,安格爾要做的雙線操作,難度就會高很多。一邊刻畫魔能陣附魔,一邊進行空間道具的熬煉。兩邊都需要專注,尤其是魔能陣附魔,不僅魔力要穩定輸出,而且還不能分心。

    不過以上僅限於其他的附魔煉金術士。

    對於安格爾而言,他進行魔能陣附魔的時候,有全息投影幫助,他只需要依葫蘆畫瓢即可。至於魔力穩定輸出,思維空間中有萬象軸,也不是什麼難事。

    對他而言,他真正需要注意的,只有空間道具的熬煉。

    在這一次的雙線操作中,還有一個巨大的難點,也是制約復合效果煉金道具產量稀少的一個最重要原因:雙線同時刻畫魔紋。

    這是他煉製計畫的最後一步,不僅要刻畫魔能陣附魔,另一邊還要同時刻畫契約魔紋。這一步難度更高,至少也要正式巫師的心算與掌控能力,才能完成。

    但學習附魔煉金術的,又達到正式巫師級別的,少之又少。

    這就是為什麼市面上出售的復合效果煉金道具,絕大多數都是「調合」出品,而非「附魔」的主要原因。

    當然,安格爾靠著全息平板,無視了這一步。雖然,就算製作成功也有揠苗助長的嫌疑,但對於煉金術而言,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前人的路子,也不一定是最便捷的方法。

    而且,附魔煉金本就是一個熟能生巧的過程。就像,安格爾當初必須靠著全息投影,才能刻畫諸如鋒銳魔紋、寒霜魔紋、破甲魔紋、點金術魔紋……但後來刻畫的多了,現在對於這種簡單的魔紋,也完全可以做到離開全息投影脫手刻畫。

    雖然揠苗助長,但最終依舊達到了其他附魔煉金術士的地步。只要最終結果相同,何必在意走的是哪條路呢?

    花了兩天時間熟悉了雙線操作,確定每一個步奏都無漏,時間點也能做到完美交洽,安格爾這才開始正式煉製。

    這一煉製,又花了兩天時間。

    兩日後,安格爾頂著已經開始發黑的雙眼,興奮的進入最後的交融階段。

    這邊「無邊靜寂」刻畫到了最後階段,另一邊「契約魔紋」也勾連到了最後一步。當安格爾操縱著兩雙魔力之手,拿著兩把雕筆,沿著一條線左右慢慢合攏時,一股奇妙韻味從那交融點處,往外生發。

    冷凝法開始!

    安格爾的眼中迸發出灼熱的情緒,正想要歡呼時,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虧煉製已經進入了冷凝階段,抖動一下並沒有影響什麼。

    他實在太疲憊了,連續四天時間,他只休息了不到五小時。

    安格爾一件件的脫下外衣,直到赤衤果。被隨意丟在地上的衣服,散發著濃烈的汗酸氣,他光衤果的後背,因為大量的出汗還被捂著,最後結了一塊塊的白色鹽痂。安格爾操縱著魔力之手,拿著浸濕的毛巾,稍微抹了一下。

    沁濕的感覺從皮膚滲透,安格爾繃緊的後背總算鬆懈下來。

    他雖然做著這些動作,但他的眼睛卻一直放在冷凝的那條「圈」上。白色的光一直在閃,當冷凝到了最後一步時。

    安格爾心道:「成了!」

    一道猛烈的光輝從「圈」裡往外閃耀,安格爾本就疲憊發黑的眼睛,因為這劇烈的閃光,刺激的淚水直流。

    當光輝逝去,安格爾抹掉淚水睜開眼時,發現……他居然到了一片幽暗的寂滅之地。

    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彎月在天空懸著,遠山近水全是黑幽幽的。安格爾明白,異兆,終究還是來了。

    ……

    煉金異兆,它的出現並非只是單純對外宣告一件煉金道具誕生,它其實更多的是對煉金術士本人的一個考驗。

    考驗煉金術士能不能承受這件逆天之物。

    當初,安格爾在得知「黑雲」異兆後,當晚就去查詢了所有關於煉金異兆的資料。

    任何一件中階以上的煉金道具產生,都會出現煉金異兆,這不僅僅是表現在外界的異象,同時也表現在煉金術士本人身上。

    外界的異象,諸如黑雲壓鎮。

    煉金術士本人的異象,譬如現在安格爾所處的寂滅之地。

    只要煉金術士能闖過異象,煉金道具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反之,煉金道具的效果則可能會打折,甚至降低品階。

    安格爾也想過,當初煉製刻畫消亡序曲的轉輪槍時,為何他沒有經歷異兆。這個大抵上還是體質的原因,他可能已經經歷了異象,而他那時卻不自知。

    當時煉製成功時,外界黑雲壓鎮,他的耳邊則不停聽到亡靈的嚎叫。安格爾估計這些嚎叫,就是所謂的異象了。因為亡靈嚎叫剛剛出現時,他就覺得有點莫名刺耳,但隨著蝴蝶骨的傷口一癢,原本刺耳的聲音就毫無效果了。

    就像當初和撒卡在天空塔交鋒時,希爾薇雅的任何靈魂嚎叫都對他沒有任何效果。

    任何對靈魂的負面效果,對他都沒有作用。

    那時,他能靠著自己體質的特殊,無知無覺的度過一次煉金異兆。但如今,他卻必須親身去闖,靠著自己的力量度過這次未卜的異象。

    安格爾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片寂滅之地,腳下是黑土,附近是暗河,還有幽暗的森林,遠處則是影影綽綽的山巒。天空也黑漆漆的,除了一輪彎月孤懸,別無星辰,就連雲霧也沒有。

    安格爾看了看自身,光衤果著上身,下面也只穿著一條薄褲。

    夜風一吹,冷冽到骨頭深處。

    安格爾準備施放一個戲法維持下體溫,但他發現,魔力並不能調動,魔源中滾滾的魔力,這一刻全都平息了,就跟外界環境一樣,死寂而冷漠。

    安格爾走到河邊,暗河似乎在流動著,但聽不到任何聲息,世界是詭異的安靜,且靜的可怕。

    打著哆嗦,安格爾沿著一條路往前走。

    這是唯一的一條道路,路的後面通向森林,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安格爾選擇走入黑暗,夜幕中的森林裡太多危險,誰也不知道下棵樹後面的陰影中,是不是暗藏殺機。

    依照直覺,安格爾選擇了一條至少看上去前方是平坦的路。

    走了不知多久,或許是一個小時,或許是一天,安格爾走的很疲累,但他沒有停下腳步,莫名的他覺得只要停下,或許就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是一種冥冥中的直覺,每當這種直覺出現時,安格爾都篤信不疑。當初帕特莊園測試天賦進入魘界,因為直覺,他順利的離開。被寄生娘寄生時,因為直覺,他自救了。

    當路走到盡頭時,他發現了一座小鎮。

    這是一個熱鬧的鎮子,走進去一看,才發現人們歡聲笑語,唱著歌跳著舞,大街上有賣小吃的,有霓虹紙燈,還有派對,還有歡鬧的小孩子。

    安格爾走進去後,發現先前一切的靜寂感都消失了。就連天空孤懸的彎月,此時都顯得溫柔了幾分,照射下來的月光也不再淒霜,而是帶著淡淡的繾綣。

    這是個充滿活力的鎮子,大家都在唱,都在跳。安格爾似乎也被感染了這種情緒,有人跳著舞,向他走來,眼神中似乎有邀請他跳舞的意思。安格爾剛想往前一步,心中的警惕又讓他退卻了,在那個人走到他身邊時,安格爾躲到了牆角。對方發現了,但沒有在意,而是繼續找著下一個人跳舞。

    安格爾往前走,還有更多的人過來,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有的是想找他唱歌,有的是想拉他參加篝火晚宴,還有的是想和他幹杯喝酒。安格爾都往旁躲開了,只要他躲開,這些人的目光便不會放在他身上。

    真是奇怪,明明很熱情,明明能看到他,但卻又不執著邀請他。

    一邊走,安格爾一邊思考著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是幻境嗎?但作為幻術系的傑出弟子,他沒有感覺任何幻術的性質。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觸感,所有的反饋的信息,都在述說著這裡似乎是真實的。無論是那條孤獨的路上,夜風的冷冽,還有河水的冰涼;亦或者這個熱鬧的小鎮,歡樂的歌曲,迷醉的酒香,熱情的人群,都在傳達這個訊息。

    但如果只是因為一個異象考驗,就出現一方真實世界,那也太奢侈了吧?

    安格爾覺得,或許這是一種類似地球仙俠中的「心魔」的東西。似幻境,但卻只迷了你的意志;似真實,但卻只奪了你的官能。

    就像虛擬真實遊戲一樣,按照你煉製道具的特性,建造一個地圖,讓你闖關。過了,給你獎勵。失敗,給你懲罰。

    那麼問題來了,他煉製的空間道具,到底具備什麼特性?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00:34
第311節 無邊靜寂

    他當時在決定煉製復合效果空間道具的時候,把《附魔大全—入門篇》翻完了,但內裡的魔紋並沒有他想要的,被動效果有時的確太單調。後來,索性將目光放到了《附魔大全--進階篇》中的魔能陣上。

    讓空間道具擁有另外的附著效果,到底要什麼效果最好?這是安格爾在確定煉製前必須要做的選擇。

    攻擊效果嗎?算了吧,恆定一個攻擊魔能陣上去,還不如直接煉製武器呢。

    防禦效果嗎?這個安格爾是有考慮的,但後來還是排除了,因為一旦別人破了你的防禦效果,空間道具必然會受損,本來穩固的空間說不定也會因此出現意外。所以,要防禦的話,單獨煉製防禦道具比較好。

    他參看了大量的魔能陣,要麼太難,魔紋數目太多,刻畫起來小心翼翼也不一定成功;要麼就是不合適。

    直到,他翻到「無邊靜寂」的介紹時,眼睛才倏然一亮。

    「無邊靜寂」是一個和「消亡序曲」一樣,由六個魔紋組成的魔能陣。在《附魔大全—進階篇》中,詳細的介紹了它的特性。

    ——「隱匿與疏離」。

    所謂隱匿,其實就是隱藏與藏匿。

    擁有「無邊靜寂」效果的物品,能夠隱藏它的外形,簡而言之,就是隱形。光是這一點,安格爾心中的天秤就已經有所傾斜,空間道具中必然裝著他最珍貴的東西,隱藏起外形,也符合他低調行事的想法。

    而且,「無邊靜寂」不僅能夠隱藏外形,它還能夠藏匿氣息。哪怕是正式巫師,也很難發現被藏匿氣息的物品,這更能保障空間道具的隱秘與安全。

    除了「隱匿」外,「無邊靜寂」還有「疏離」的效果。這個疏離,其實是包含在「隱匿」中,不過「隱匿」屬於半被動效果,只需要消耗很少的能量,就能維持很久;而「疏離」效果,卻需要使用者主動注入能量,並且依照注入能量的多寡,決定「疏離」效果強弱。

    在「疏離」效果下,使用者的存在感將全面削弱,能量注入達到巔峰,魔能陣全力開啟時,使用者將進入隱藏狀態,只要保持絕對靜寂,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基本上,這個「無邊靜寂」魔能陣,是一個輔助型的效果,對於不喜張揚,熱愛低調的安格爾而言,「無邊靜寂」既能夠最大限度的保護好空間道具的安全,平時也能削弱他存在感,讓他不至於引人注目。

    可惜的是,這種削弱存在感,並不能阻斷自身與外界的信息交流。如果有人特意要追蹤他,或許他能夠通過隱藏狀態,迷惑人的肉眼。但若是靠著追蹤他留下的信息素,或者用預言術法預知他的位置,他依舊會曝露在陽光下。

    話說回來,安格爾思慮著,「無邊靜寂」魔能陣的效果是「隱匿與疏離」,那麼他眼前的異象,到底該如何「闖關」呢?

    這時,歡快的街道上,突然駛出一輛色彩繽紛,亮著七彩光芒的馬車。

    五匹馬拉著這輛巨大的馬車,車上有舞台,穿著華美服飾帶著絨羽面具男女,在舞台上向街道兩旁的圍觀群眾表演。

    一邊表演著熱舞,一邊還丟下羽毛與花朵。

    街旁的民眾歡呼雀躍的拾撿落下來的羽毛花朵,彷彿撿到就擁有最大的幸福。

    安格爾看的發呆時,旁邊的面包店大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慈祥的大嬸拿著烤好的面包走了出來,芬芳香氣勾的安格爾肚子咕咕叫。大嬸似乎聽到他肚子餓叫喚聲,笑眯眯的拿著面包走過來。

    她的每一步靠近,都讓安格爾直覺不安。

    甚至……頭皮發麻。

    安格爾猛地閃過身,衝向街道另一頭。只聽那個大嬸對一個乞丐道:「原來是你肚子在叫,我還以為……以為……算了,你吃吧,別餓著了。」

    那個乞丐,安格爾記得,就蹲在他當時所站位置的後方。

    直到那個大嬸將面包交給了乞丐,安格爾頭皮發麻的感覺才微微放鬆。

    「莫非,直覺是在提醒我,不能接受鎮上民眾的任何東西嗎?」

    安格爾正在思考時,一朵還帶著晶瑩露珠的乳白色海芋花,突然從天而降,掉在他的肩膀上,然後順著胳膊滾落在他掌心。

    安格爾發現掌心的花,正是從那輛移動的馬車舞台上甩落的,他眉頭皺了皺:「不對,我拿到他們的東西,也沒有任何的不安……」

    就在他思忖時,突然濃烈的不安從內心深處升起,他略一抬頭,立刻發現了蹊蹺。

    有人拾撿到了花朵或者羽毛,其他人就會帶著羨慕看過去。此時,他意外的撿到一朵海芋花,在他前方的人,正緩緩轉頭看向海芋花落到了誰身上。

    也就是在他們轉頭的時候,安格爾的心中不安感,上升到了極點!

    「我知道了,直覺不是在告訴我,不能接受民眾的東西。而是……不能被民眾注意到!」安格爾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每次都是在別人即將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時,他才會產生警覺感。就像先前那個拿面包的大嬸,她聽到了他肚子的咕咕叫,轉頭看向他,向他走過來……咦,她當時為什麼沒看到他?安格爾突然又產生了新疑惑。

    安格爾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他進入這片異象的時候,正手持著刻有「無邊靜寂」效果的空間手鐲。

    所以,他現在也加持著「無邊靜寂」的效果,他其實是「疏離」在人群外的,他被削弱了存在感。

    那個拿著面包的大嬸,聽到了他肚子叫,所以看過來。但實際上,當時她並沒有注意到他,他的存在感被無限削弱了,那個大嬸最後才會以為是他背後的乞丐肚子在咕咕叫。

    而如今,他手持著海芋花,海芋花已經破壞了他的存在感。只要那些人轉頭看向他手中的海芋,必然會注意到他,那麼……這番異象的考驗,他便失敗了。

    安格爾明白這一點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海芋花丟到了地上。然後身形一退,徑直落入了建築的陰影中。

    果然,當他將海芋花丟棄時,他頭皮發麻的感覺便消失殆盡。

    安格爾隱隱有些懂了,在這個歡歌笑語的小鎮,他絕對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雖然明白了規則,但如何從異象中離開,安格爾又發愁了。

    「算了,繼續往前走吧。」安格爾注意到,小鎮雖然熱鬧,但其實只有一條街,也表示著只有一條路。

    安格爾這一次,小心翼翼的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慢慢走上了出鎮的路。

    ……

    外界,安格爾還緊閉著眼,他手中的「圈」還在發光。

    光輝稍微黯淡時,可以看到這個「圈」其實就是一個古樸的手鐲。當冷凝法結束時,這個手鐲開始往外散發著奇異的氣息……

    安格爾所處的13號異度實驗室,位於流動之源的西南方,起伏山脈的偏隅位置。

    在安格爾進駐時,鐵甲婆婆就告訴安格爾,附近百里沒有任何人,他可以放心鼓搗。就算弄出異兆,因為山地高低不平,百里外的人也注意不到這邊。

    此話沒錯,周圍百里的確沒有任何其他人。但「其他人」中,可不包括她自己。

    在13號異度實驗室十里外的一個幽靜的小山坳上,鐵甲堡那偉岸的身形正靜靜的矗立於此。

    鐵甲婆婆坐在鐵甲堡的三層陽台上,背靠著柔軟椅子,聞著陽台上栽種的一簇簇仿若雲煙的夕霧花,一手拿著邊紋精緻的茶盤,另一隻手端著與茶盤同款的茶杯,茶杯裡的玫瑰花茶還冒著裊裊白煙。

    輕輕抿一口花茶,鐵甲婆婆望著碧藍的天空,「唉,又是無聊的一天。小傢伙們,怎麼就不喜歡這裡呢?我這老骨頭,待在這多無趣,進來陪陪我喝茶也好啊。」

    鐵甲婆婆眼中似乎飄過幾個影子,都是曾經在流動之源擁有固定實驗室的巫師,可惜,現在都已經不在這裡了。

    就在鐵甲婆婆回憶往昔時,一道山嵐從遠方吹來,吹的鐵甲堡外殼的鐵皮清脆作響。

    這道山嵐,就像層疊浪花,一浪比一浪高,一道比一道強。

    到了後面,籠罩在山坳旁的煙霧被吹亂了,山腳下的林瘴被吹散了,陽台上的夕霧花也被吹了起來,紫色、紅色、黃色、白色的小花漫天飛舞,就像是蒲公英的種子,隨著風飄去遠方。

    就連鐵甲婆婆盤起的銀色髮絲,都被吹亂。

    鐵甲婆婆「噫」了一聲,將茶杯放在茶盤上,另一隻手束著散亂的發絲,看向東南方向,眼神所至,正是13號異度實驗室的位置。

    ——山嵐從那裡來。

    「咦……是安格爾嗎?呵呵,真是有天賦的小傢伙,才來幾天,竟然又鼓搗出一件中階煉金道具。」鐵甲婆婆站了起來,眼神閃爍著精光:「有趣,讓我好好看看,這異兆代表了什麼……」

    13號異度實驗室的上空,雲層疊疊,天空碧藍如洗,除了那不停吹拂的山嵐外,肉眼看上去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更別說什麼異兆,但偏偏鐵甲婆婆卻看得十分仔細。

    過了一會兒,鐵甲婆婆眯了眯眼:「古怪的波動,內斂的異兆,化為山嵐想融於山林……看上去似乎是隱匿類的物品啊。」

    「小傢伙倒是很聰明,知道此時該低調行事。可惜,山嵐之於山林,的確常見,但有經驗的獵人,輕易就能辨別出山嵐的異常。」鐵甲婆婆感慨一句:「不過,有桑德斯寵溺著你,想來也沒有獵人敢將目標放在你身上吧?」

    「說起來也奇怪,桑德斯怎麼會突然轉性了呢?難道是受華萊士影響了?」鐵甲婆婆的視線從異兆離開,開始思索起另外的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00:35
第312節 孤獨之道

    異象中的安格爾,似乎被整個異象世界針對,他去哪兒,哪兒就會發生意外。樓上潑水,不小心摁塌建築,嬰兒掉在他面前……只要能引起鎮上居民注意的事情,都會在他周圍發生。

    甚至有一次,安格爾在某個黑暗的院落中,發現了一抹月光漏下的斑駁光點。因為看不清事物,他想到月光下看看周圍的環境,結果因為直覺預警,他仔細觀察後才發現,在某處不起眼的小屋裡,一個小孩子正掀起花布窗簾,趴在窗檯痴痴的看著院落裡那斑駁的月光碎片。

    幸虧他發現的早,否則這個小孩的注視,便讓他功虧一簣。

    也是經歷了這一茬,安格爾才對異象世界的難度有了一點概念。按照書中記載,他煉製的中階煉金道具,經歷的異兆考驗並不會受到肉體傷害;除非是高階,或者神秘級,那種異兆考驗才有可能要人命。

    雖然生命安全有保障,但想要闖過這個異兆考驗,難度也絕對不小。若非他的直覺適時提醒,他早就失敗離開。

    安格爾直到這時,才有些慶幸當初煉製「消亡序曲」時,自己有多大膽。若非靈魂傷口,他估計會被那些亡魂嚎叫到精神崩潰吧?

    在這樣明明沒有危險,但必須時刻保持警惕的異象中,安格爾幾乎步步為營,短短的一條街,他足足走了兩個小時。

    當穿過小鎮時,看見前方又變成荒蕪冷寂的平原,安格爾總算舒了口氣。

    就在安格爾放鬆的時候,突然,一道劇大的爆炸聲,從身後的小鎮傳來。爆炸讓大地抖動,安格爾趔趄了幾步,差點跌倒。

    伴隨著滾滾煙塵,小孩子的哭泣,以及大人的慘呼聲,從安格爾背後小鎮傳來。

    安格爾想要轉頭看看發生什麼事。

    但就在這時,一股冥冥中的危機感讓他止住了轉頭的動作。

    直覺在警示他……「不能回頭?」

    安格爾抬起頭看向前方,任憑後面的慘呼與稚童哭泣,他板著臉朝著前路走。

    心中的良知,讓他有些無法忍受孩童的哭泣,多次他都停住了腳,但每次想要回頭看看時,都被直覺所制止。

    到了後來,安格爾發現背後沒有了哭泣聲,他的心中才好受了點。

    這條不能回頭的路,安格爾走了很久。最後小路盡頭是一片森林,安格爾看著被孤月照的陰森泛白的森林,心中略有擔憂,但還是沒有停歇腳步。

    看上去鬼影幢幢的森林,卻安全無比。安格爾只花了一會兒,便走出了森林。

    安格爾走出森林時,遠遠就看到一扇黑色的大門憑空矗立,兩扇門扉刻畫著一個閃著光亮的魔能陣——無邊靜寂。

    這座憑空出現的黑色大門,就位於森林外、暗河畔、平原始。

    安格爾看了看天空的月輪,又看了看前方平原小路上隱約出現的腳印,以及那條彷彿永遠靜止的暗河,安格爾明白了……他又回到了原點。

    不過,此次原點多了一扇黑色的大門罷了。

    所以,進入異象的地點,便是離開的出口嗎?

    安格爾回想著一路上的歷程:不能停下的孤獨之道,不能被注意的熱鬧小鎮,以及不能回頭的殘忍長路。

    三段經歷,似乎在對安格爾煉製出中階物品進行考驗,但又似乎在向他警醒著什麼。

    進入巫師界,便進入了這條孤獨之道,停下就等於淘汰;進入巫師界,便注定要疏離喧鬧靜心專研,否則只能泯然眾人;進入巫師界,便要一往無前,讓軟弱的內心學會殘忍。

    安格爾看著幽暗靜寂平原上的蜿蜒長路,眼中此時不再帶有畏懼。這或許只是異象考驗中的一條普通的路,但它其實也可以看成孜孜不倦追尋真理的巫師之路。

    長夜孤獨,暗無天日,無邊靜寂。這樣的日子,或許會伴隨巫師走過無數歲月。

    ……

    走出黑色大門,安格爾眼前一陣恍惚。睜開眼後才發現,先前的異像已經過去,他正身處於實驗室中,手上還拿著閃爍著幽光的空間手鐲。

    當安格爾注視著這個古樸的手鐲時,一股奇異的氣息,突然從未知的冥冥處湧出來,灌入手鐲中。

    奇異氣息消失,手鐲的幽光也隨之熄滅,恢復成古拙且不起眼的銅色手鐲。

    雖然沒有了自發光輝,但安格爾卻知道,手鐲在光熄滅後才真正的算是成功!

    安格爾收起感慨的心思,嘴角漾起一抹笑,把玩起手鐲來。

    手鐲的外形並不起眼,或者說很古拙質樸,雖然刻有「無邊靜寂」的魔能陣,但卻是刻在內環,從外面看並不能發現那繁複的紋路。唯有一條紋路從內環到了外環,不過這條紋路是連接手鐲外圈殷紅寶石上刻畫的契約魔紋。

    只有它們的紋路連在一起,這才算是個整體。否則,只能說是一個刻畫了無邊靜寂的鐲子,與一個刻畫了契約魔紋的空間寶石。

    安格爾用精神力勘探了一下內部空間,9立方米。是他目前空間道具能煉製的極致,突破10立方米時,那麼不用刻畫「無邊靜寂」,光是空間道具的效果就會直入中階。

    既然是為自己準備的空間手鐲,安格爾自然毫不猶豫的將獨屬性質的魔力,輸入契約魔紋中。下一秒,從手鐲表面的殷紅寶石上,往外散發一道瑩瑩光輝,光輝蔓延至整個手鐲時,契約則成。

    自此之後,這個空間手鐲除非被暴力破壞,否則只能被安格爾一人使用,且其他人也無法再用精神力勘探內部。

    安格爾戴上手鐲後,輸入了些微啟動魔力,「無邊靜寂」的隱藏效果便被激發。只見古樸的手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從他的手腕處消失,直到完全隱形。

    如今他的手腕光潔無物,無論是用肉眼觀瞻,亦或者用精神力感知,都無法察覺。但如果直接用手摸,還是能夠發現蹊蹺的地方。

    頭一次使用空間道具,安格爾面帶檢視的表情,但內心卻懷帶玩樂的心思,一會兒裝,一會兒取,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眼前突然發黑,他才想起自己已經多日未曾休息。這才放下玩鬧的心思,打著哈欠朝著牆角的小床走去。

    在昏睡之前,安格爾也沒有忘記將虛空浮藻丟入空間手鐲內。虛空浮藻是一種極其省心的魔植,只要遁入虛空,便會自給自足,慢慢營造自己的「小窩」。等到它把「小窩」製造出來後,安格爾只需要坐享其成即可。

    這一覺,安格爾睡了個昏天暗地,他人在地下實驗室,所以完全不知道晝夜。等到醒過來時,卻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安格爾打了哈欠,感應了一下手鐲中的虛空浮藻。13粒虛空浮藻,一夜過後,已經在空間的一隅,構建出一個半米見方的綠色「小窩」。

    雖然以後這個「小窩」不會再變大,但就目前而言,已經讓安格爾很滿意了。反正,他現在需要用到這個「小窩」的東西,也只有格蕾婭贈予的斷片蜉蝣。

    看著亂糟糟一團的實驗室,安格爾稍微收拾了一下,等到收拾的差不多後。去材料區,把珍貴的材料放入手鐲中,然後便去了盥洗室梳洗。

    昨夜滿身汗漬就去睡了,醒來後聞著自己的身體,就跟發餿的酸面包一樣。

    安格爾一邊等著放水,一邊將掛在脖子上的天外之眼取下來。

    天外之眼十分珍貴,是喬恩穿越來巫師界的「罪魁禍首」,安格爾以前貼身攜帶,如今有了空間手鐲便準備將它放進手鐲中珍藏。

    但讓他意外的是,天外之眼竟無法被收入手鐲中。或者說,安格爾感覺到,若是天外之眼強行被收進手鐲內,必然會導致手鐲中的空間崩潰。

    安格爾納悶了半天,最後只能繼續貼身帶著。反正,連桑德斯都沒有看出天外之眼的特殊之處,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安格爾換上寬鬆的衣褲,這才一身清爽的往樓上走去。

    「托比?」剛剛到達大廳,就聽到《天空之城》的悠揚調子,在優美的旋律中,還隱隱有一道刺耳的鳴叫聲。安格爾走近後才發現,原來是托比正在隨著音樂唱歌。

    看托比那投入勁兒,他真不忍心打斷它……但為了耳朵著想,安格爾還是叫出了聲音。

    「嘰咕嘰咕。」托比看到安格爾,開心的撲騰小翅膀飛了過來。剛落到安格爾肩膀上,托比就開始唧唧喳喳的訴起苦來。

    大體而言,就是控訴在這裡沒有自由。

    托比自從受傷後,安格爾一直就沒有讓它獨自離開,後來傷好後,他又因為來到了流動之源煉金,托比不得不再次禁足。

    鳥兒的本能就是嚮往自由,不讓它出門反而是束縛了天性。安格爾心中也有愧疚,摸了摸它的背羽,低聲安撫道:「等會我們就回家。最近忙的事太多,正好今天我有空,晚上我們去見見你的那位小夥伴?」

    一提到「小夥伴」,托比的情緒就失落起來,羽毛垂落,腦袋耷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安格爾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摸摸它的小腦袋:「利益動人心,以後你交朋友的時候,注意這一點即可。」

    托比點點頭,蹭了蹭安格爾的掌心。

    「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離開流動之源,依舊乘坐的是鐵甲堡。

    鐵甲婆婆見到安格爾,依舊是面帶慈祥,噓寒問暖。直到安格爾離開時,鐵甲婆婆卻是皺了皺眉,「好小子,竟然我也沒看出來你煉製的道具放在哪……莫非,放在空間道具裡了?」

    已然離去的安格爾,自然沒聽到鐵甲婆婆的喃喃自語。若是聽到了,估計也會笑而不語。

    離開流動之源後,安格爾立刻披上了巫師袍,然後向「無邊靜寂」注入魔力,開啟「疏離」的效果。

    在削弱存在感的情況下,就連蹲坐在安格爾肩膀上的托比,也突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昨天煉金的時候,有沒有出現什麼異兆?」安格爾低聲詢問托比。

    聽到安格爾的聲音,托比迷惘的眼睛才陡然恢復清明,它搖了搖頭,嘰咕嘰咕的比劃了一番。

    「除了不停的颳大風外,沒有其他異兆?」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00:35
第313節 急訊

    這是座華美極奢的大廳,長桌是馥香妖墓的萬年沉木雕琢而成,地板上鋪就淵野白熊的熊皮地毯,就連殿柱上掛的油燈,都是用白腹鮫人熬煉的鮫油所燃。

    大廳奢侈,金碧輝煌。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冷寂。

    踏踏踏——

    冷清的大殿,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腳步邁過陰影交錯,曝露在第一根殿柱的油燈下。透過那燃盡百年的鮫油燈,最先看到的是一對白皙滑膩的美腿,以及一雙棕色紅紋的高跟短靴。

    當火光徹底照到她身上時,才發現這是一位穿著火紅色琳瑯長袍的美貌女子。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啊。你怎麼會來我這裡?」說話的不是來者,而是位於殿內長桌前的女子。

    透過薄紗簾子與迷濛燈火,可以看到馥香長桌的首位處,有一道婀娜的女性身影,正拿著一根調羹攪動著茶杯中的液體。

    「我不能來嗎?」來人掀開薄紗簾子,繞著長桌走了一圈,看看那燃燒百輪之漩渦的壁爐,又聞聞矮腳櫃上冰霜雪蘭,最後仿似洩恨般,跺了跺腳下的白熊絨毯:「嘖嘖,你這裡真是越來越奢華了,我說你始終不塑形體,如今不過是一段白霧,弄這麼奢華幹嘛?鏡姬大人?」

    位於長桌首位的女性身影,此時卻是纖毫畢現。正是由煙霧構成的人形,野蠻洞窟的三大祖靈之一,鏡中世界的本體,鏡姬。

    鏡姬哼嗤一聲:「老娘喜歡,要你管。」

    「我哪是管你,只是為你覺得不值嘛。明明早都可以塑形,卻總是以煙霧示人。」來人一掀紅袍,坐在鏡姬的右手位:「那位偉大存在,都已經離開此界多年,以他的能力,想要回來易如反掌,現在不回來,顯然心中已經沒有你。」

    鏡姬由煙霧構成的面孔,豎眉怒視:「你又跑哪兒去聽八卦了?是不是《遠古情詩》出新刊,又用老娘來作苦情女子痴痴守候丈夫的原型了?什麼偉大不偉大,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不是《遠古情詩》,是月狄忒蜜薩告訴我的,你與糖果屋背後的那位偉大存在,曾經有過一段情……」

    鏡姬疑惑道:「月狄忒蜜薩?這又是誰,名字怎麼如此古怪?」

    「天堂樹的新晉巫師,承了其導師『天堂鳥』的名號,最近南邊巫師雜誌社的新貴女神。」頓了頓,來人又道:「也是我最近新交的閨蜜,性格很有意思。」

    「天堂樹?」鏡姬冷嗤:「童話鎮轄下的巫師組織,真是越來越能了啊,居然都敢八卦那位大人了,真以為他離開了就不會再回來?紅蓮,這種閨蜜不要也罷。」

    被叫出外號,來人挽起鏡姬的手:「叫我紅蓮多生疏,直呼我名唄?」

    「莉迪雅,你也是沒大沒小。」鏡姬雖然看上去是在批評,但言語中的笑意卻未曾消減:「別去聽那些傳言,我跟那人沒戲。他追求真理,我追求不朽,千百年前就有了分歧。他的堅持未曾泯滅,我的追求也不曾斷絕,我們根本沒有在一起過。」

    「那她說的那麼確鑿。」莉迪雅明顯不信,「而且你明明就可以塑形,你不塑是不是在等他?」

    「我不塑形是因為沒有我中意的外形,跟那位大人沒有任何關係。」鏡姬沒好氣的罵道:「莉迪雅你也算是女巫師的中堅人物了,放下凡俗女人的心思,別一天到晚眼光總那麼狹隘。」

    莉迪雅白了一眼,搶過鏡姬的茶壺,給自己斟滿一杯茶,一口飲盡,「聽你這麼一說,我也瞭解了。沒想到鏡姬大人的體悟這麼深奧,我這次過來,原本還想把桑德斯大人贈予我的信物交給你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鏡姬喝茶的手一頓。

    「桑德斯?」鏡姬突然拉住莉迪雅,一臉興味的道:「桑德斯竟然開竅了?都給你送東西了?」

    莉迪雅假咳嗽一聲,「在暮色與桑德斯大人偶遇,他十分想念我,便特意送了我一件小玩意讓我開心。」

    「真的?」鏡姬狐疑的問:「桑德斯真看上你了?那我塑形,豈不是要把自己往你這副魅妖一樣的尊容方向塑?」

    莉迪雅:「你剛剛才說的,你不塑形,不是因為沒有中意的外形嗎?」

    鏡姬毫無廉恥的道:「我中意的外形,就是桑德斯的理想型。這不衝突啊。」

    莉迪雅:「……」

    鏡姬攤開手,「來吧,我看看桑德斯會送你什麼東西。」

    莉迪雅這次來鏡姬這裡,一來是為了看看老友,二來就是來炫耀「雲中之陸」,最好能把波麗薩的美男圖鑑給比下去。所以,鏡姬這時候伸手,她裝模作樣的推辭了下,便從空間中將雲中之陸取了出來。

    「這就是桑德斯大人贈予我的信物,說是定情信物也可以。」莉迪雅:「這裡面包含著桑德斯大人的濃濃巧思,鏡姬大人我給你說,這不僅音樂優美,還能製造一片亦真亦幻的幻境……」

    鏡姬呆愣了。

    看著那熟悉的外形,聽著莉迪雅用盡各種華美辭藻來稱讚它……鏡姬覺得這世界對她太仁慈了,她在莉迪雅到來時,也準備拿出「蒼穹之旅」來顯擺一下,但還沒找到機會拿出手,莉迪雅就率先拿出來了。

    而且還用「桑德斯贈送的定情信物」為藉口。

    撞了衫,是誰丑誰尷尬。但撞了「顯擺品」,那就是誰先拿出來誰尷尬。

    多虧莉迪雅先拿出來,否則尷尬的豈不變成了她?

    莉迪雅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溢美之詞:「……它的名字叫『雲中之陸』……」

    鏡姬打斷了莉迪雅,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說它叫雲中之陸,是誰取的名字啊?」

    莉迪雅怔了一下,聽鏡姬的口氣,莫非她聽說了暮色大拍的事?但云中之陸在拍品中也不是特別出眾啊,就算關心也不該關心這件拍品吧?

    莉迪雅想了想,試探道:「這個啊,我也不大知道,拿到手的時候就叫這名了。」

    鏡姬神秘一笑:「你真的確定是桑德斯送給你的?」

    莉迪雅眼睛一眯,她現在確認了,鏡姬肯定知道這個音樂盒。該不會她真的關注了暮色大拍的每一件物品?

    想到這,莉迪雅捂嘴一笑:「其實啊,我剛才是在開玩笑。這件音樂盒啊,雖然是我從暮色大拍上拍來的,但我可沒亂說,的確是出自……桑德斯大人。不信,你看看這幻境?」

    鏡姬等著莉迪雅說完,還特意放了一段天空之城的幻境,當播放浮空之島時,莉迪雅還向鏡姬挑了挑眉,眼神裡說著:看吧,我沒騙你吧,這幻境中的真意,肯定是得自桑德斯大人!

    等到莉迪雅做完這一切,鏡姬才啜著笑,慢悠悠的將「蒼穹之旅」拿了出來。

    蒼穹之旅與雲中之陸。

    就這樣尷尬的撞面了。

    莉迪雅看著那一模一樣的音樂盒,她也尷尬了。

    鏡姬卻是笑呵呵的道:「這個音樂盒,其實半個月前我就得到了。還是煉製者特意為我煉製的,唉……那小子就是滑頭,說是為了向我報恩,特意煉製的小玩意。沒想到轉過身,就拿到拍賣會上去拍賣了,等到下次他給我作出新的定、制音樂盒,我一定要說叨說叨他。」

    鏡姬特意在「定製」音樂盒時加重了語氣,讓莉迪雅更加尷尬了。

    「這音樂盒,不是桑德斯所制?」

    「當然不是。」

    「可是這幻境……明明有桑德斯的影子!」

    「那是因為,這是桑德斯的弟子製作的呀~」

    鏡姬並無保密的心思,直接就將安格爾出賣了。把他的事,一一說給莉迪雅聽。

    莉迪雅聽完後,靜默了片刻:「原來他才是煉製者?難怪當時在拍賣會上製造的那個幻境會如此的神妙。」

    鏡姬發現莉迪雅沉默不言,「怎麼?不好意思了?」

    莉迪雅白了一眼:「你早知道了,還看我笑話。」

    鏡姬語重心長:「每一次挫折,都是成長的經驗。」

    莉迪雅沒好氣:「算了,至少我知道煉製者是誰了,也不用去拷問那隻月鈴蘭精靈了……不過,安格爾竟然直接將一個入階的煉金品給了一隻魔僕,這中間有點古怪啊……」

    鏡姬對莉迪雅如何拍到「雲中之陸」毫無興趣,她現在正在思考著,如何將她讓安格爾煉製的既有「質感」,又有「肉慾」的定製品,不著痕跡的說出來……

    「別說,桑德斯這次收的學生,還真不錯。前幾天,還連續鼓搗出兩個煉金異兆,進入巫師界不到一年,就進階到中階煉金學徒。他的幻術水平,你也看到了,十分優秀。甚至比桑德斯當初年輕時,還要厲害幾分。」鏡姬誇讚了幾句:「惟獨性格有點溫柔,和桑德斯不搭。」

    莉迪雅撩發冷笑:「不搭?鏡姬大人,你或許還不知道吧?安格爾前些天惹上了暮色,差點被暮光給殺死,最後還是被桑德斯救了。都心疼成這樣了,還不搭?」

    鏡姬:「真的?」

    「千真萬確,我估計芙蘿拉當時心裡肯定嫉妒的都要發瘋了。」

    鏡姬低聲道:「那……要不我塑形成安格爾的樣子?」

    「也行啊,以安格爾的長相,女體化應該也很漂亮。」莉迪雅倒是舉雙手支持。

    接下來的時間,莉迪雅與鏡姬聊起了最新的八卦話題,還沒聊多久,莉迪雅突然眉頭一皺:「咦,我一個魔僕的供應家族,以血祭方式給我發了條急訊?」

    莉迪雅拿出一張牛皮紙契約,契約上寫著一種奇異的符號。這種符號不能用肉眼去讀,而是需要用精神力去感知符號所代表的意義。在泛位面中,這也是頂級的記錄方式。

    契約的一邊,寫著莉迪雅的名字;契約的另一邊,則寫著——摩雅。

    「摩雅一族?夜魔城的影僕?倒是作為魔僕的好材料。」鏡姬暗道。

    當牛皮契約浮到半空中時,莉迪雅對鏡姬道:「借一下火。」

    然後不由分說,從殿柱上的宮燈中攝取一朵明火,放在牛皮契約下炙烤。

    隨著火焰的炙烤,牛皮契約上的符號突然「活」了起來,在契約紙上亂動,半晌後,符號重新排列出一排字……

    「紅蓮大人,夜魔城如今已經淪陷為鬼蜮,摩雅一族危在旦夕,求大人憐憫……」
V123210 發表於 2017-5-1 21:13
第314節 不是人?

    在削弱存在感的情況下,從樹靈庭到學徒鎮,安格爾一路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圍在他家的人更多了,如此這般,就算削弱存在感也不能完全避免被人注意。

    雖然他可以靠著大功率輸出魔力,讓自己徹底隱身。但開門關門也勢必會被人注意到,反而可能會曝露他擁有隱形道具的可能性。畢竟,在戲法中擁有隱身術效果的可不多,而且一般都是欺騙人肉眼,譬如0級戲法光影參差。如「無邊靜寂」這種欺瞞人官能,連精神力勘探都能騙過去的隱身術,以安格爾的巫師等階,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只有可能是煉金道具。

    安格爾想了想,決定還是大大方方的進去。不過在此之前,安格爾先來到了數百米外的另一座小院前。

    院內是個露天的演練場,四處都是血脈巫師平時鍛鍊肉身的工具。

    在陽光朗朗之下,娜烏西卡左手持騎士劍,做出各種演練動作。體內魔力滾滾,配合動作在空中出現劇烈的魔力波紋。

    安格爾就站在院門口,看了很久。娜烏西卡也曾瞄到過他,但因為存在感被削弱,所以一直沒有真正注意到安格爾。

    直到娜烏西卡歇息時,安格爾敲了敲門。

    隨著「叩叩叩」的敲門聲音,安格爾身上的弱存在感出現了一絲波動。娜烏西卡因為敲門聲而看過去,或許是先前弱存在感的反差,如今在她眼中,安格爾變成了強存在感,一眼就被她發現。

    娜烏西卡走了過來,打開門:「咦,你什麼時候來的?我一直在院裡,怎麼沒注意到你?」

    安格爾不置可否的笑笑:「最近圍堵的人太多,一點削弱存在感的小手段。」

    巫師之法有百般千萬,娜烏西卡只以為是一種她不瞭解的戲法,思維裡一過,便歇下究底的心思:「自從你上週離開後,巫師學徒稍微少了一點,但被派來盯梢的凡人卻多了很多。」

    一邊說著,娜烏西卡一邊將安格爾迎進了屋。

    這還是他第一次到娜烏西卡的家來。

    一如安格爾所想,一心追求不朽的娜烏西卡,對於生活品質幾乎沒有任何要求。除了原本就配備的家具,這裡空空如也。

    讓托比自己去玩,安格爾正色道:「最近事忙完了,我過來是為了和你討論一下機械義肢的設計。」

    提到機械義肢,娜烏西卡也收起了鬆弛的神情,和安格爾認真的交流起來。

    從娜烏西卡目前的身體狀態開始,安格爾詳細的記錄了包括傷口情況、肌電感應幅度、魔力敏感度、經絡容納上限……甚至連精神力數據、腦波、聲頻都涵蓋了。

    這些都是極為隱私的信息。

    要知道,在巫師各大系別中有很多詛咒術法,可以靠著血液、毛髮、指甲、皮屑詛咒人,甚至讓對方死亡。而安格爾記錄的訊息,有一些比以上的後果還要嚴重,一旦洩露,只要巫師願意,可以用千百種方法讓娜烏西卡挫骨揚灰。

    但娜烏西卡本著對安格爾的信任,幾乎有問便答。也不去過問安格爾詢問這些的意義是什麼,譬如腦波、聲頻,她完全想不明白這個與機械義肢有什麼關係,但只要安格爾詢問了,她便一五一十的回答。

    這種信任的態度,讓安格爾也鬆了一口氣。因為很多東西,他解釋起來很麻煩,尤其是解釋給外行人聽。娜烏西卡配合的態度,讓他極為舒服,也很感動。

    等到這些信息記錄完畢後,安格爾仔細閱讀了一遍,便當著娜烏西卡的面,將記錄數據的紙張撕掉:「放心吧,我都記在腦海裡,除非有人掰開我腦袋,否則絕對不會洩露的。」

    娜烏西卡笑了笑,渾不在意的道:「我相信你。」

    記錄完這些數據後,安格爾到來的任務已經完成大半,接下來就是無關緊要的部分……當然,對於絕大多數女性而言,這部分可能更重要。

    ——外觀設計。

    安格爾寫下了可能需要的自留空間體積,然後將筆遞給娜烏西卡,讓她在保留既有空間的範疇內,設計自己想要的外觀。

    「你真要我來設計?」娜烏西卡帶著不置信的表情:「我設計出來的東西能用?」

    安格爾圈定先前通過公式計算出來的自留空間:「保留這些,其他的由你發揮。這是你要用的,自然是按照自己喜歡最好。」

    娜烏西卡:「設計出來不能用,那就沒意思了。」

    安格爾:「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最後會幫你修改的,讓它能最大限度適合你。」

    娜烏西卡想了想,吐出一道道煙圈:「好吧,我的畫功在黑莓海域也是出名的,當初海盜旗也是我設計的,也請咱們的煉金大師來品鑑一下。」

    娜烏西卡放下煙斗,從胸鎧裡取出一條黑色綁帶,撩起長發,用綁帶束了個大馬尾。確定耳發不會影響拿筆作畫,她才開始在淨白的漿紙上畫起了心目中的「右手」。

    在娜烏西卡畫畫的時候,安格爾則整合著她的身體數據,在腦海裡構思起可能會用的結構方式。

    片刻後,娜烏西卡放下筆:「大功告成。」

    安格爾笑著接過畫紙,然後,他的笑就凝固住了。漿紙上的一圈圈黑線是什麼?那長條形的身體,配合那尾端的彎鉤,怎麼看怎麼像草履蟲。

    「這是黑莓標誌,我設計它是想告誡自己,勿忘過去。」娜烏西卡在安格爾賞析的時候,也不忘在旁解說。

    安格爾:「……」這是黑莓?難道不是線圈嗎?

    娜烏西卡:「這是野蠻洞窟的記號,代表了現在。」

    安格爾:「……」野蠻洞窟的標記是一團燃燒的火焰,這個線條筆直的可以當標尺用的是火焰?你在逗我嗎?

    娜烏西卡:「這個鉤子,既能作為近身武器,也能釋放出來當做暗器,代表了未來。」

    「過去,現在與未來。」安格爾輕聲念叨出來:「寓意很好,可是……你確定你的畫功在黑莓海域很出名?」或者說,你們黑莓海域的人都是雙手殘疾?

    「對啊,我記得我的手下都稱我為靈魂畫師,雖然我對畫畫沒興趣,但聽這名號應該還不錯吧?」

    「不錯……不錯,只是我覺得你的審美觀可能需要回爐重造。」

    「你的意思是,我畫的不好?」娜烏西卡皺眉,有些不認同。

    安格爾:「你不是縱橫馳騁一整個海域的大海盜嗎?應該見過很多名畫吧?我記得你上次對我房間裡的畫作賞析很正確啊。」

    「你那是正常藝術,我這是抽象藝術。」

    安格爾也懶得爭辯了,從靈魂畫師的手中接過畫筆,「我知道你的設計理念了,過去現在與未來,怎麼設計就交給我。你的抽象大作,恕我看不懂。」

    娜烏西卡拿起煙斗,指尖燃火點著煙絲,吞吐一口:「好吧,我相信你。」

    難得相聚,叫上賽魯姆,三人到地下集市的芭蝶酒吧打了一場牙祭。

    晚上,安格爾穿過人潮,艱難的回到自家。因為娜烏西卡那邊不著急煉製,安格爾便準備先收拾整理一下,稍微有點價值,以及平時使用度較高的物品,他準備全部放進手鐲中,免得遺失。

    最近周圍的人很多,雖然院落有一定防護功能,但如果有人要硬闖,也不是沒有辦法。

    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等到整理的差不多,包含靜室中的珍藏都收撿完後,安格爾方才帶著托比離開了院落,在大門口時,安格爾又被人群圍住,最重要的是,這些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安格爾也不好動手,只能淡淡道:「目前不會接受煉金,各位請回吧。」

    說罷,安格爾釋放一個宛音幻術,不過並不是大型的幻境,而是很基礎的一種遮掩自身的幻術。安格爾的突然消失,只能引起普通人的驚訝,但對於巫師學徒來說,很快就看破了簡單的基礎幻術。

    可等他們破除幻術節點時,安格爾已經開啟「疏離」,低調的離開了人群。

    「不在第8學徒鎮,在第1學徒鎮?」安格爾讓托比帶路,但沒多久後就發現,左轉右拐,竟然來到了地穴原野的另一端——第1學徒鎮。

    「你那小夥伴在第1學徒鎮?」安格爾猶記得,第1學徒鎮絕大多數都是高他們數屆,甚至數十屆的人。也就是說,至少比他們多修煉了十年,甚至幾十年。

    托比搖搖頭,竟然沒有走向第1學徒鎮,而是朝著學徒鎮外的山林中走去。

    這片山林,連接著一座延綿數百里的山脈,內裡除了獸類,幾無人煙。

    「這人住在山中?」安格爾疑惑問道。

    托比點點頭,又搖搖頭:「嘰咕嘰咕。」

    安格爾讀明白它的意思時,眼睛瞪的滾圓:「你說你那小夥伴不是人?那是什麼東西,野獸?禽鳥?不對……能編織花環和綠葉衣服,應該是開了智的,所以是魔獸?」

    托比繼續搖頭,然後比劃了半天。但或許是詞彙難度太高,安格爾始終沒理解它說的是什麼東西,又是什麼花,又說香,還能飛……難道是花妖?

    安格爾也不管了,見到面再說。

    可進山才走沒多久,就發現身上的「疏離」效果猛地顫抖……

    「有人注意到我了?」安格爾眉頭一皺,難道他做了什麼讓人注意的事?亦或者,有人用預言術法來偵斷他的位置?
V123210 發表於 2017-5-3 00:34
第315節 夜魔城之變

    該不是有人為了煉金,用預言術來定位他的位置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太奢侈了!

    預言術是諸多系別公認的反噬最強的術法,而且預言術很少直接預言一件事的本質,這很容易引起大意志的反彈。譬如,預測某人的位置,通常都是預測某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然後通過星象、天氣、甚至石頭的移動來推測那人位置,所以預言系都神神叨叨,它們的邏輯思維是跳躍性的。

    安格爾感覺自己身體「疏離」的效果有劇烈波動,顯然是某人在用某種方法直接注視他。

    若是用預言術,必然是直接定位他的位置,而非推測他的位置。這就很奢侈了,不怕世界意志反噬嗎?

    安格爾召回在林間歡脫穿梭的托比,將幻魔島的飛帖放到托比的含雪之羽內,一臉嚴肅的讓它躲在暗處,如果對方是請求他煉金的話,那就罷了。但若是想要對付他,那麼托比能跑就跑,最好跑到幻魔島,請求導師來救他。

    就在安格爾淳淳誘導托比躲避時,一道清疏雲朗般的聲音落入他耳中。

    「我就這麼可怕?需要你如此防備。」

    隨著聲音落下,一個閃瞎人雙眼的半衤果男出現在他面前。

    安格爾見到來人,驚訝道:「欸?樹靈大人?!」

    ……

    時間回到一小時前,鏡姬的居所中。莉迪雅收到了特比丘.摩雅用族人血祭為代價的傳訊。

    當看到牛皮契約上排列出的字符時——

    「鬼蜮?!」說話的不是莉迪雅,反而是坐在一旁的鏡姬。

    莉迪雅雖然與摩雅一族簽訂了供給契約,但她本身卻並非黑魔國,甚至不是帕米吉高原的人,她來自於數百萬里之遙外的一個巫師家族。

    這個巫師家族其實更像是小型巫師組織,基本上可以自給自足,而且有前人澤被,莉迪雅的家族極其富有。

    對於莉迪雅而言,夜魔城變不變成鬼蜮並無所謂,但夜魔城位於野蠻洞窟的範圍內,甚至很大程度上,夜魔城的另一面「暮色深井」,是被野蠻洞窟暗中操作的。

    「夜魔城淪為鬼蜮,那暮色深井如今的狀況又是怎樣?」鏡姬擔憂道。

    莉迪雅臉色也有些陰沉,雖然如鏡姬所料的一樣,夜魔城變為鬼蜮,她其實並不在乎。但鏡姬卻並不知道,她與摩雅一族之所以簽訂了供給契約,卻是以她庇佑這一族為代價。若是摩雅滅族,她必然會遭受到契約的強烈反彈!

    「只要暮色深井還是夜魔城的鏡面,那麼就絕不可能讓夜魔城淪為鬼蜮,如果特比丘所言事實,必然是它們出了問題。」莉迪雅斷言道。

    「我的能量全維持在鏡中世界了,我去尋找樹靈,它的能量大量溢出,應該可以感應到夜魔城發生了什麼事。」鏡姬道。

    鏡姬說罷,就要拂袖離開。莉迪雅卻是阻攔道:「先等等,我可以聯繫到特比丘。」

    「你能直接聯繫?」鏡姬皺眉,若是對方是巫師也就罷了,但對方只是一個凡人,莉迪雅想要遠距離聯繫,難度極大。

    「當初與摩雅一族簽訂契約時,我留了一具煉金魔偶在那。那具煉金魔偶中有我的精血,我可以聯繫上,不過我的力量太薄弱,需要鏡姬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沒問題,你放心施展。」雖說鏡姬的能量都維持著鏡中世界運行,但並不代表她沒有能量,以她目前的能量閾值,比起桑德斯都不遑多讓。

    莉迪雅說到即做,直接沸騰血脈與冥冥中的那道精血進行共鳴。

    「聯繫上了!」短短幾秒時間,莉迪雅的額頭已經佈滿汗水:「鏡姬大人助我,我將畫面傳送過來!」

    隨著鏡姬的能量注入,一道模模糊糊的畫面出現在兩人眼前。

    在數千里之外的夜魔城,一個密閉的地下空間中,正在進行著一道殘忍的儀式。

    一個老者穿著五顏六色的古怪衣服,就像是馬戲團小丑般。他被捆綁在祭台上,嘴裡嘀嘀咕咕胡言亂語,時而哭鬧,時而咧開嘴大笑,看起來像小孩,但他的眼神卻充滿著精神病人的癲狂。

    「父親,真的要這麼做嗎?霍瑞管家為我們摩雅一族殫精竭慮六十載,我實在不忍見到他被血祭……」青年的眼圈紅了。

    「多米諾,你以為我願意看到霍瑞死去嗎?他陪伴我的時間,比你更長!如今外界變成了那般模樣,我們逃進地窟,霍瑞是唯一變異的,目前只能用他血祭。難道你要讓我去殺沒有變異的人?或者,我們去外界重新找個變異人?」

    「誰知道去了外界,會不會被感染突變。所以,我們只有一個選擇,想要自救,必須犧牲霍瑞。」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影僕,若是阿娜達在此,估計一眼就能認出其身份。此人正是夜魔城權力滔天的特比丘公爵。

    而與他說話的青年,則是惠比頓的親生哥哥多米諾。

    多米諾也明白如今的處境,艱難的點點頭:「惠比頓失蹤了,也不知道紅蓮大人會不會救我們。」

    「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總要試試。」特比丘想起自己那小兒子,也是不勝唏噓。

    此刻不是感慨的時候,特比丘轉頭示意侍衛:「放血!」

    侍衛登上祭台,橫刀一斜,變異後的霍瑞大腿動脈直接被割開,噴湧而出的血,如瀑布般往外濺射。侍衛也被噴了一臉的鮮紅。

    特比丘見狀,立刻安排另一個侍衛將被血噴濺到的侍衛帶到觀察室。如今還不知道變異的原由,體液擴散也有可能,務必謹慎行事。

    隨著霍瑞的血液噴濺,祭台上的積血壇慢慢往外流著汨汨血流,血液順著溝渠,流經整個祭台的底部。最後,以血液為筆,溝渠為束,組成了一個奇異的圖案,在整個圖案的中央,卻是一張漂浮在半空中的牛皮契約。

    霍瑞流了大半的血,依舊毫無知覺,詭異的笑,詭異的哭,一切看上去都很詭異。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看著霍瑞越來越白的臉頰,多米諾與特比丘緩緩流下的淚水。

    當牛皮契約散發驚人光芒時,特比丘跪在地上,用悲淒的聲音哭嚎道:「紅蓮大人,夜魔城如今已經淪喪為鬼蜮,摩雅一族危在旦夕,求大人憐憫……」

    時間一點點過去,牛皮契約也熄了光輝。但特比丘依舊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多米諾見狀,也悲從心來,同父親一樣跪在了地上,祈求巫師大人的悲憫。

    過了許久。

    一道噶吱聲,從密閉房間的深處傳來。

    特比丘父子猛地抬起頭,望向聲源處——

    這個密閉房間的一切都是莉迪雅佈置的,他們平時不會來這裡,所以對這裡有什麼東西也不清楚。所以,當他們看到一個無腿的大頭魔偶飄忽起來時,也是一臉茫然。

    直到,這個紫灰色的大頭魔偶傳出一道熟悉的女聲後,他們才驚喜的發現,紅蓮大人真的出現了!

    ……

    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但鏡姬依舊解析出了畫面中的一些信息:「他們就是摩雅一族的人?倒是很仁慈嘛,竟然綁了個瘋子來血祭。」

    霍瑞已經到了死亡邊緣,但他還沒有真正死去,他的眼神還帶著瘋癲。

    莉迪雅曾經去過特比丘公爵府,所以一眼認出來祭品的身份:「他可不是什麼瘋子,我記得此人是這個公爵府的管家,從其平日打扮來看,是個老持穩重之人,怎會變成這樣?」

    莉迪雅沒有關注祭品太久,反正已經是必死之人,想再多也沒有用。

    藉著鏡姬的能量,莉迪雅操作著魔偶來到特比丘父子面前,在他們訝異的眼神中開口道:「別說廢話,夜魔城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你一五一十的道來。」

    隨著特比丘的講述,莉迪雅與鏡姬的眉頭越發緊蹙,等到他說完後,鏡姬的低沉著聲音道:「你問問他們,暮色深井可有巫師出來過?」

    對於絕大多數普通的夜魔城子民來說,暮色深井只是一個傳說,但對於特比丘這種權貴階級,他是知道暮色深井的,甚至知道暮色深井的入口,雖然他從沒有進去過。

    莉迪雅:「暮色深井可有巫師出來解決問題?」

    特比丘搖搖頭:「沒有,在事情發生後,我一直派人關注著暮色深井的入口,但沒有巫師出來。」

    莉迪雅低聲對鏡姬道:「事情有些蹊蹺,如果只是新奇的傳染病原體,暮色應該不會坐視不理,除非……」

    「對了,紅蓮大人,還有一件事情。」特比丘對著魔偶道:「我在逃入地窟前,曾見到一個騎著掃帚飛在空中的女巫師,她也如霍瑞管家一樣,穿的奇奇怪怪,瘋癲的不說人話。」

    聽到這番話,兩女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事情嚴重了,使用載具飛行,可能只是巫師學徒,但是……這個疑似病原體可以感染到超凡者,必須立刻隔離夜魔城!」

    能感染超凡者的病原體很多,但如此輕易,且時間極短,短到訊息都無法外傳的地步就被感染,這才是最嚴重的。而且,她們也沒有忽略一點:暮色深井並沒有人離開過。這是不是代表,連暮色的人也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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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節 疑似寄生

    「我是半個月前從暮色離開的,先去了一趟深淵位面,然後便馬不停蹄的來了野蠻洞窟。」莉迪雅:「按照特比丘所述,三天前夜魔城開始發生變化,但我還是很奇怪,為何沒有一人將消息傳出來?半個月前我離開時,暮色並沒有出任何問題,也沒有發現任何預兆。」

    鏡姬喃喃道:「或者說,其實此事的源頭就是暮色深井,等到暮色已經徹底淪陷後,才開始往夜魔城擴散嗎?」

    「有這個可能,暮色的背後三大家族,明面上就有二十來個巫師。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這麼久,消息竟然一直沒傳到野蠻洞窟,絕對是出問題了。」莉迪雅深吸一口氣:「這個不知名的感染源,若是連正式巫師都能侵染,絕非小事。」

    「別忘了戴德威亞,他可是真知之路的巫師。若是連他都沒有傳出消息,這就很嚴重了。」鏡姬也道,「我們去樹靈那,讓他聯繫戴德威亞!必須立刻知道暮色發生了什麼事!」

    莉迪雅點頭,「夜魔城的通訊暫不切斷,等會我讓魔偶去外界看一下!」

    鏡姬:「放心,我會幫你掌控的。」

    說罷,兩女直接飛往樹靈所在的大殿,還沒飛到一半,莉迪雅突然皺起眉:「出現了!」

    鏡姬:「什麼出現了?」

    莉迪雅沉默了一下,將特比丘那邊的畫面傳輸了過來。

    在祭台上的霍瑞已經閉上瘋狂的眼,臉色孱白,沒有了呼吸。但是,在他死去後沒多久,一道毫光從他的口中飛了出來,用肉眼幾乎完全無法捕捉的速度,沒入了旁邊另一個侍衛身體內。

    下一刻,侍衛的眼神變得古怪,脖子也歪到左邊肩膀,四肢扭曲到凡人體魄的極限,用一種詭異的姿勢在密閉室內亂唱亂跳,還抽出腰間的長劍,到處亂砍。

    特比丘一時不查,也被砍到了手臂,血液汨汨流出。

    「父親!」多米諾將特比丘扶到一邊,然後一臉震驚的看著被感染的貼身侍衛:「盧拉!怎麼會,你怎麼會感染?你明明沒有接觸過霍瑞,被血噴到的也不是你啊!」

    失去霍瑞管家已經讓他心傷,但看到自己從小玩到大的亦僕亦友的盧拉竟然也變異了,甚至父親也連累受傷,他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全身顫抖著,淚水不停的往下淌。

    鏡姬看著這道畫面,低聲沉吟:「看來我們想錯了。」

    莉迪雅也慨嘆道:「的確想錯了,凡人沒有察覺到那道毫光,只以為是某種傳染病。但實際上,這並不是傳染,很有可能是……寄生!」

    莉迪雅說完後,操控著大頭魔偶漂浮到變異的侍衛身前。

    與此同時,莉迪雅雙手合十,連續做了幾個怪異的手勢。只見魔偶細如竹竿也跟著雙手合十,與莉迪雅同步作手勢。

    當手勢完結時,一道無匹敵的火光從天而降,將盧拉包圍焚燒。

    「不!盧拉!」

    多米諾衝到火光前,莉迪雅眉頭一皺:「出去,帶著特比丘離開這裡!」

    多米諾還想說什麼,特比丘卻是捂著傷口走到大兒子身邊,不由分說的拉著頭就往外走。但還沒離開,一道毫光就從已經焚燒成焦屍的盧拉身上鑽了出來,以莉迪雅的魔偶也無法阻攔的速度,沒入了特比丘的體內……

    特比丘也變異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莉迪雅都出手的情況下。

    莉迪雅的臉面也不好看,明知道可能是寄生,卻忘了先讓他們離開再動手。所以,這一次特比丘中招,她的責任至少要佔一大半。

    而特比丘變異後,最傷心的莫過於多米諾,他眼神呆滯,看著自己父親又唱又跳,甚至還踩過盧拉的焦屍,做了一個芭蕾旋轉,四肢扭曲,不似人類。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已經逃到地窟,明明已經呼喚到了巫師大人,為什麼還是會變異……」多米諾跪倒在地,淚水一滴滴的落在地面,與斑駁的血跡融為一體。

    在多米諾悲傷的時候,莉迪雅操作著魔偶飄向特比丘。

    多米諾聽到父親的慘叫時,才猛地抬頭,發現大頭魔偶將特比丘拎在半空中,似有摔落的意思。

    多米諾趕緊跑了過去,跪倒在大頭魔偶面前:「紅蓮大人,不要,求求你不要。就算父親變異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啊,求求你放過父親,好嗎……」

    若是其他凡人敢阻攔她,並且如此對她說話,莉迪雅絕不會留手。但特比丘的變異有她的責任,而且面前的多米諾也是摩雅一族與他簽訂契約的對象,莉迪雅對上護父心切的多米諾沒有生氣,只是淡淡道:「我不會殺他的。」

    說罷,莉迪雅用出低階戲法「捆縛術」,一條繩子憑空出現,將特比丘捆的嚴嚴實實。

    接著,莉迪雅將綁好的特比丘丟到多米諾面前。

    「他的傷口我已經幫他止血了,好好照顧他……這不是傳染,可能是某種魔物寄生,不一定沒有恢復正常的可能性。」

    ……

    經歷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莉迪雅的臉色更不好看了,甚至比起鏡姬而言,她的心中更慌。

    鏡姬:「知道是寄生,那麼只需要對症下藥即可。」

    莉迪雅明白鏡姬的話中之意,不外乎是用驅逐術、或者更進一步的污穢放逐術,將寄生物驅離人體。但這種術法,幾乎每個巫師都會用,如果真的有用的話,為何暮色中的巫師還無法將消息傳出?

    她們倆的心中,都有著極為不好的預感。

    到達樹靈大殿的時候,莉迪雅意外的看到了兩個穿著黑袍帶著面具的影僕。一大一小,就站在樹靈的身邊。

    莉迪雅感覺那小個子的魔僕,氣息有股熟悉感,她想探察一下時,卻發現他們身上佩戴著桑德斯家族族徽的紐扣。顯然對方是桑德斯的魔僕,若是肆意窺探,必然會開罪桑德斯,為了一點小事如此,並不值得。

    想了想,莉迪雅放棄了窺探,而是將目光放到了樹靈身上。

    鏡姬此時已經走到樹靈身邊,將夜魔城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三天前,夜魔城發生了一場恐怖怪異的事情。突降一場大霧,遮掩了整座城市,佔地約為一萬平方千米的夜魔城,就在這場大霧中,淪為鬼蜮。

    在大霧籠罩的地界內,開始湧動著一種恐怖的浪潮,這種暗湧,源於一種不知名的傳染病。被感染的人,會淪喪為精神失常的瘋子,他們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又唱歌又跳舞。

    在濃霧之中,陰森的歌聲以及怪異的舉動,就似傳聞中的鬼蜮。

    被感染的人越來越多,幾乎是成倍增加,而且到底病源在哪兒?怎麼變異的?他們也不知道。短短三天的時間,夜魔城這座擁有近百萬人生活的巨城,感染人數恐怕超過了9成9。

    鏡姬說完大背景後,莉迪雅走上前開始補充,一邊說著,莉迪雅一邊讓鏡姬輸入能量,將大頭魔偶那邊的畫面傳了過來。

    畫面剛剛傳過來,就見到樹靈身邊的矮個子影僕「啪嗒」一聲,跪在了地上。

    「父親……父親?!」矮個子影僕的驚呼與痛哭聲,從面具下傳了出來。

    父親?眾人看向畫面,卻發現畫面定格在特比丘瘋癲的外觀上。

    莉迪雅轉過頭,一臉疑惑道:「你是誰?」

    「紅蓮大人……他是我的後輩。」說話的是高個兒的影僕,聲音一出,莉迪雅立刻認出這人正是桑德斯的貼身管家古德.摩沙。

    「你的後輩?我怎麼覺著…他不是摩沙一族,而是摩雅一族呢?」莉迪雅冷笑一聲,小個子影僕的黑袍就被扯下,露出了惠比頓的稚顏。

    「果然是你,惠比頓。」莉迪雅冷笑一聲,「我倒是想知道,你不在夜魔城乖乖等我,怎麼到了野蠻洞窟?」

    惠比頓還在傷心父親的變異,被莉迪雅這麼一訓,才猛然想起先前古德祖爺爺稱呼眼前的紅衣女子為「紅蓮大人」?!

    正是因為莉迪雅,他才會逃離夜魔城來找古德祖爺爺,如今紅蓮出現在野蠻洞窟,那他該怎麼辦?在這半個月中,惠比頓被古德教授了很多巫師界的常識,所以他很清楚,古德雖然深受桑德斯的信賴,但真要面對莉迪雅的話,還是不夠看。

    莉迪雅簡單的對眾人說了一下她與惠比頓的關係,然後冷嘲道:「現在我沒時間管你,等處理完夜魔城的事,再來好好和你談、談。」

    說完後,莉迪雅不再理會惠比頓,而是繼續說起了夜魔城的事。

    「樹靈大人,根據先前特比丘的情況,基本上可以判斷,可能不是感染,而是一種寄生。我對寄生物沒有研究,所以那種會發光的寄生物,暫時不得而知,不過能夠寄生超凡者,甚至有可能連暮色都淪陷了,這不得不引起重視啊。」

    莉迪雅面對鏡姬,因為是好閨蜜,所以言辭輕鬆。但面對樹靈,這種實力強大還存活數萬年的祖靈,莉迪雅卻是不敢造次,說話的時候也用上了敬語。

    「不過我先前用通訊器記錄了那道毫光,如果能請教書老,或許……」

    還未等莉迪雅說完,鏡姬就在一旁搖了搖頭,樹靈也無奈的嘆氣:「書老的脾氣,唉,他不會回答的,只要不會影響到他,天塌下他都不會主動吭聲。我們倆去問,也沒有可能。」

    莉迪雅也聽過書老的脾氣,只能作罷。
V123210 發表於 2017-5-3 00:34
第317節 觀天視地

    「還沒確定此事性質,就請動書老,這並不明智。」鏡姬安撫莉迪雅道:「沒有消息,本身也是一個消息。至少,他代表著寄生蔓延還沒有全面失控。」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聯繫到暮色的巫師,知道那裡的情況如何。」鏡姬對樹靈道:「我的能量不足,只有請樹靈大人幫我們聯繫一下暮色的巫師,看看那邊是什麼情況。」

    樹靈表情卻是沒有那麼嚴肅,依舊嬉皮笑臉道:「別擔心,有桑德斯在暮色坐鎮,不會太糟的。」

    「桑德斯大人在暮色?」莉迪雅聽聞此消息,十分訝異:「那為何暮色一直沒有信息傳出來?有桑德斯大人在,夜魔城何至於此?」

    樹靈擺擺手,指著一邊的古德:「什麼叫沒消息,古德管家過來,不就是為了傳達桑德斯的消息嗎?」

    眾人看過去,古德不卑不亢的向前向鏡姬與莉迪雅行禮,「沒錯。就在不久前,大人才從暮色傳訊過來。」

    莉迪雅連忙問說:「桑德斯大人說了什麼?暮色如今是什麼狀況?」

    古德表情微現尷尬,欲言又止。

    在莉迪雅等的快不耐煩的時候,樹靈開口幫腔道:「桑德斯什麼也沒說,只是讓古德去找安格爾。」

    「找安格爾幹嘛?這個時候還想著帶娃呢?」莉迪雅聽到桑德斯竟然只是讓找安格爾,大翻白眼。鏡姬卻在旁邊扶著下巴,正式思考,要不要塑形成女體版安格爾。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去了帕特少爺的住址,並沒有發現他。這才來尋找樹靈大人,請求樹靈大人幫忙。」古德恭敬道。

    「這個我知道!」樹靈舉手,做出我知道我搶答的表情。

    「我聽說安格爾把暮色大拍鬧騰的死了好幾個人,暮光讓安格爾賠償10萬魔晶,期限就在明天。」樹靈說到這,對眾人笑的陽光燦爛:「所以,桑德斯才會傳訊,肯定是讓安格爾帶著錢送過去。」

    「安格爾可沒弄死那幾個護衛,全是暮色的人自己作死。」莉迪雅當時經歷了全程,自然知曉其中內幕:「這半個月的期限,是桑德斯大人下的。」

    「不過,我不覺得是這件事,10萬魔晶不值得桑德斯大人傳訊過來。又不是保姆,還特地準時提醒?安格爾自己不知道期限嗎?」莉迪雅道。

    樹靈不置可否的說:「是不是,等會我聯繫下桑德斯不就知道。不過,在此之前,先把安格爾帶過來再說。」

    鏡姬自告奮勇:「鏡中世界,皆由我掌管。我來找他。」

    鏡姬說罷,閉上眼開始尋找著安格爾——

    在鏡姬的視界中,她能一眼看遍整個世界,以她對鏡中世界的分析計算能力以及圖像處理能力,整個世界不過就是一張稍微大一點的沙盤。

    在這個「沙盤」中,無數的巫師不過是長相不同的人頭,她都能以超絕的心算能力,找到想要的目標。

    這不是術法,單純是作為鏡中世界之靈的天賦神通。

    在眾人等待的時候,鏡姬的額頭滲出一滴滴汗:這小子去哪兒了?怎麼沒看到?

    鏡姬眉頭一皺,莫非是在鏡像中?鏡姬想到安格爾最近似乎都在流動之源,目光立刻又放到了流動之源內。

    在流動之源東南山脈的一座山坳上,「大塊頭」鐵甲堡正伸縮著腿腳,看上去就像在做操,起起伏伏頗有意思。

    但無論鐵甲堡如何動作,其上的三層小屋卻如履平地,沒有絲毫不適。

    鐵甲堡三層陽台,鐵甲婆婆正悠閒的享受著流雲與山風,突然,她睜開眼看了眼天空,看著一望無邊的天際,低聲自喃:「咦,鏡姬又開始觀天視地了?上回想趁著桑德斯洗澡時偷看,被打上門後,不是很久沒用過了麼?奇怪。」

    鐵甲婆婆說完這句話,閉上眼繼續吹著風,享受靜謐生活。

    半晌後,鏡姬氣的掀桌了:「不在不在,安格爾不在鏡中世界!」

    「不在?」古德驚訝道:「可我剛才去安格爾住處時,從旁人口中得知,他離開不過半小時啊?」

    就算安格爾要離開鏡中世界,以安格爾半小時的腳程,只能從樹靈大殿的傳送口離開。但他一直待在樹靈大殿,並沒有看到過安格爾。

    古德的質疑,讓鏡姬更加冒火,這是在質疑她的能力嗎?!

    樹靈見鏡姬滿頭大汗,怒意已經蘊在眼內,趕緊走過去安慰道:「你的觀天視地只能看到外表,如果安格爾像上次桑德斯那樣,使用術法遮掩了,你也看不到啊!」

    「桑德斯那樣?哪樣啊?」莉迪雅捕捉了話語中的關鍵點,好奇的詢問。

    「去去去,管你什麼事。」鏡姬沒好氣的煽開莉迪雅,然後對樹靈道:「那還是麻煩你了,我的能量剛才都借給紅蓮了,現在體內沒有太多能量了。」

    鏡姬的身體原本就是白霧,此時霧氣也比先前淡薄許多。

    「放心。」樹靈開始尋找安格爾,不一會他嘴裡嘟囔道:「咦,還真不見了。」

    鏡姬聳聳肩:「就說吧,安格爾那臭小子什麼不學,跟著桑德斯學這!簡直氣死老娘了!」

    樹靈也想起二十年前桑德斯打上門的事,對鏡姬那彪悍的作風也不禁感到失笑。

    樹靈想了想:「不找了,我直接用骨卡定位。」

    所有野蠻洞窟的成員,都有一張骨卡。這張骨卡就是樹靈發的,裡面蘊含一絲永恆之樹分泌的脈液,樹靈可以直接靠著骨卡定位每一個人。

    這一次,有了骨卡的幫忙,直接破除了安格爾的「疏離」效果。樹靈也看到了安格爾的位置,正在第1學徒鎮外的山林裡:「找到了,小傢伙的存在感很低啊,應該是某種削弱存在感的道具,難怪你找不到他。挺有意思的東西,下回讓他也給我煉一個,要不然我太閃耀了,去哪兒都引起尖叫。」

    鏡姬默默暗忖:別人尖叫是因為覺得你是變/態暴露狂……

    樹靈一個閃身,下一刻就來到了安格爾身邊。

    ……

    「我就這麼可怕,需要你如此防備?」

    因為「疏離」效果被破,安格爾正緊急囑咐托比,但還沒等他說完,一道疏朗的聲音就傳到了他耳裡。

    安格爾回頭一看,「樹靈大人?!」

    樹靈帶著微笑走到安格爾面前,「讓我瞧瞧,到底是什麼道具,居然連鏡姬的觀天視地都沒發現你。」

    看著那張笑眯眯的俊臉,安格爾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安格爾無法反抗,直接被樹靈綁縛到空中。在他羞怒的眼神中,樹靈把他渾身上下摸了個遍,最後終於在安格爾的手腕上摸到了一個隱形的手鐲。

    「咦,還是隱藏的手鐲,讓我感受一下。」樹靈閉著眼,一股柔和的能量包裹住手鐲。

    「有空間波動,居然是空間手鐲?!但是波動不大,空間等級應該沒到中階。最大的魔力波動,似乎是一股晦澀的魔紋……不對,是魔能陣。」樹靈驚訝的看著安格爾:「這是復合效果的附魔道具?而且還是魔能陣附魔,你小子藏得很深吶!」

    安格爾雙腿在半空直蹬,他知道自己這個動作很幼稚,但他被樹靈用奇怪的能力束縛在空中更加羞恥!

    被一腳踢中胸口的樹靈,渾不在意的拍了拍胸前的渣土,然後將安格爾放了下來:「你這小孩,就是不懂事。從小就跟桑德斯學習,長大可怎麼辦啊?這麼可愛的小朋友,真怕他把你帶歪。」

    安格爾落地後,也覺得先前的動作太過失禮,尤其是面對著三大祖靈之一,但一回想起來毫無反抗的被拎到空中,還被摸來摸去,他就覺得無比羞憤。

    安格爾憋著怨氣沒有說話,也沒有道歉。

    樹靈卻是完全把他的行為當成小孩子鬧脾氣,畢竟安格爾如今在別人眼中就是個青澀未長成的小少年。尤其是在年齡以「萬」記載的樹靈面前,安格爾那點歲數和嬰兒沒有什麼區別。

    「不就一個中階道具嘛,藏著掖著的。」樹靈也沒摘下他的手鐲,更加沒有破壞他的手鐲,只是好奇那種「存在感」減弱的效果:「你給我說說,這魔能陣是什麼,效果挺好的嘛,下次給我也刻畫一個?」

    安格爾喘著粗氣,半晌後還是回答道:「……無邊靜寂。」

    「什麼?」

    「我說這魔能陣的名字是無邊靜寂!」

    「噢,我對魔能陣沒啥研究,說了也是白說。」

    安格爾:「……」那你問我幹嘛?!原本樹靈大人在他心中的形象,雖然有些跳脫,但依舊是老持穩重的,但在這一刻,人設開始徹底崩塌。

    「不說其他的了,我來找你有正事。」樹靈帶著安格爾:「跟我到樹靈大殿去,桑德斯有訊息傳給你。」

    「導師找我?他回來了嗎?」

    「還沒有回來,聽紅蓮說,暮色似乎出了點問題。」樹靈直接抓著安格爾,往天上飛。安格爾忙不迭的招呼托比回到自己的衣兜中,看來去會會托比的「非人小夥伴」只能等下次了。

    「紅蓮大人也在樹靈大殿嗎?」安格爾低聲詢問樹靈,與此同時托比也從安格爾衣兜中鑽了出來,眼神急迫的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嘆了口氣,對托比微微搖搖頭。

    托比似乎也想起什麼,低落的耷拉著頭,悶悶不樂的回到安格爾的衣兜。

    無眼男被莉迪雅拍走,這件事安格爾並沒有隱瞞托比。

    當初安格爾答應托比,等有錢後他會去找莉迪雅,將無眼男買回來。但這個的前提,至少也要和莉迪雅實力相近,或者平起平坐。不然的話,別人憑什麼願意將一個美食巫師的胚子賣給你?

    安格爾給托比解釋過,托比雖然單純,但它並不是笨。所以在安格爾諄諄教誨後,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而且托比也懷抱另一種希望,格蕾婭可能並沒有死。等到格蕾婭回歸,以其真知巫師的榮耀風姿,任何欺辱過芭比餐廳的人,必然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V123210 發表於 2017-5-4 07:19
第318節 暮色現狀

    「紅蓮大人,鏡姬大人。」安格爾沒想到不僅莉迪雅在,就連鏡姬大人也在這裡。

    莉迪雅吱了一聲,算是回應。鏡姬卻是笑眯眯的打量著安格爾,「安格爾,我的定製幻境你做好了嗎?」

    ——定製幻境,主題:質感與肉慾。

    雖然經過了魅香大劇院後,安格爾大概知道鏡姬想要的東西,但目前他還沒有太多思路,只能對鏡姬抱歉的搖了搖頭。

    鏡姬也不催,只是笑道:「不著急,只要你做的令我滿意,就算是做個十年八年,我也可以接受。不過,如果讓我不滿意,時間還拖很久,那麼……呵呵。」

    莉迪雅輕輕推了推鏡姬:「定製幻境?這是什麼?」

    鏡姬原本就打算在莉迪雅面前炫耀一下,先前沒有找到話題開口,好不容易莉迪雅主動問起,鏡姬便打算好好斟酌措辭,然後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向莉迪雅吐露。

    但鏡姬還沒開口,就聽到樹靈道:「人齊了,你們不是關心暮色情況嗎?我現在聯繫桑德斯,讓桑德斯你和你們說吧。」

    聽樹靈這麼一說,鏡姬原本炫耀的心思也沒了。暮色那邊的事情,比起她的小心思更加重要。

    樹靈掏出一張散發瑩光的楓葉,閉上眼默默的聯繫起千里之外的桑德斯。

    安格爾則走到古德身邊,低聲詢問起來由。

    古德正在寬慰惠比頓,見到安格爾過來,方才低聲道:「是大人傳訊給我,讓帕特少爺立刻趕往暮色深井。我先前去了少爺的住宅,並沒有找到少爺,便來到這裡尋找樹靈大人的幫忙。」

    導師讓他去暮色深井?該不會是為了催他還那10萬魔晶的債吧?這是安格爾聽聞後的第一反應。

    古德卻是頓了頓,又道:「先前紅蓮大人到來,言說夜魔城似乎出了事,淪為鬼蜮,很多人都出現變異……就連惠比頓的親生父親也……」

    安格爾前一個消息還沒消化完,古德新說的這個信息,讓他更懵了。夜魔城出事了?鬼蜮?變異?

    這個消息與桑德斯讓他趕到暮色深井,有什麼聯繫?

    安格爾直接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古德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沒有什麼聯繫吧?」

    在安格爾納悶的時候,樹靈突然開口道:「奇怪,消耗的能量翻了整整三倍,暮色似乎真的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樹靈轉頭對眾人道:「聯繫上了,不過……桑德斯那邊的情形,似乎並不樂觀。」

    「導師受傷了?」安格爾疑道。

    看著眾人灼灼的目光,樹靈搖頭:「他倒是沒事……只是,唉,你們自己看吧。」

    說罷,樹靈將實時畫面放了出來。

    在一間看上去像是會議廳的幽暗密室中,桑德斯面色鄭重的坐在一側,他的對面是戴德威亞,兩人沉默相對,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在他們的背後,橫七豎八的躺了一片人,仔細看去,全都是暮色三大家族的巫師。

    「雖然這些巫師都昏迷了,但打扮卻全都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像是小丑一般,和夜魔城變異的人一模一樣。」莉迪雅面色鄭重,「果然如我們預料,連正式巫師都無法阻擋寄生。」

    「樹靈大人。」說話的是戴德威亞,他看上面色蒼白,充滿倦容,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往日沒有的沙啞。

    樹靈在同步暮色的畫面時,也將樹靈大殿的畫面同步到了對面。

    戴德威亞說完後,眼神從樹靈的身上微微移開,最後表情複雜的看了眼站在古德身邊的安格爾。

    「戴德威亞,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樹靈問道。

    「你們後面的那些巫師也被寄生了?」莉迪雅也同時開口。

    「寄生?你們知道了?」戴德威亞嘆了口氣:「算是寄生吧,多虧有桑德斯大人在,要不然我們三大家族或許已經滅亡了。至於具體發生什麼事,我也不大清楚,還是讓桑德斯大人給你們說吧。」

    在戴德威亞說話時,桑德斯也抬起頭看向虛空中的畫面,他的目光直接略過了樹靈、鏡姬、莉迪雅,看向在樹靈大殿中諸人裡最不起眼的安格爾。

    桑德斯眼裡帶著一絲無奈,又有些褒讚:「安格爾,這邊的狀況你看到了吧?感想如何?」

    桑德斯似乎在用教誨的語氣與安格爾對話,而且說的還是毫無關聯的事,眾人面面相覷,不懂安格爾用意何在。

    唯有安格爾面色有點不對勁……既然桑德斯在此時用這種語氣詢問他,安格爾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該不會……這件事與他有關吧?

    「我也沒什麼感想,導師安全我就很開心了。」安格爾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這種情況,要麼上眼藥要麼拍馬屁,他選擇了後者。

    桑德斯笑罵了一聲「滑頭」,然後將目光轉向其他人:「你們是怎麼知道暮色出事的?目前異度空間徹底淪陷,因為某些原因,空間極其不穩定,就連位面夾道都被封鎖了,魔物老巢就在出口處,應該沒有人有能力傳遞出消息吧?」

    其他人可沒有樹靈那般龐大到可以奢侈亂用的能量儲備,不僅隨時可以遠程實時聯繫,還能雙邊傳影毫無罣礙。就連桑德斯自己,也是趁著兩天前攻擊寄生物老巢時,耗費了大半能量才向古德發出了一條飛訊。

    「我們也是猜測的,因為……夜魔城也徹底淪陷,如今變為一方鬼蜮。」鏡姬面帶陰霾的回答道。

    得到這個回覆,桑德斯面色未見驚訝,似乎心已有數;反而是他身邊的戴德威亞一臉的震驚,夜魔城是暮色深井的根,若是夜魔城出事,暮色深井作為其鏡像的異度世界,必然不能保全。

    戴德威亞的焦急的頭髮都有些塌了,哪有以往「雄獅」的威風。

    「桑德斯,現在狀況緊急,你有什麼處理方法嗎?寄生物你查清是什麼東西了嗎?」鏡姬的潛意思是:要不要請萊茵進行商議,寄生物能不能用驅逐術驅離。

    桑德斯嘆了口氣:「寄生物?並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種寄生,它對於人體並非完全是穢物,甚至它能一定程度加強並且刺激人體細胞。」

    見眾人迷惑,桑德斯解釋道:「我這麼說吧,這種寄生物,尋找到寄生體後,並不會讓宿主死亡,而且還會吸收天地間的柔和能量來維持人體的生理所需。這些柔和能量,對人體不僅無害,還有好處。」

    桑德斯這麼一說,眾人卻是明白了。驅逐術的本質,其實就是驅逐生物體中不好的污穢。

    但很多時候,再污穢的東西往往是兩面的。就像是病原體,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再譬如說,肚臍眼內堆砌的污穢,擁有超過千種細菌,但這些污穢其實能保持腸胃的熱量。

    驅逐術驅逐的東西,是以人體自身為考量,驅逐的是壞處遠大於好處的污穢。至於好處大於或者等於壞處的污穢,驅逐術是不理會的。

    桑德斯所說的這種寄生物特性,雖然被其操控了心智,但從對人體進化的角度來看,不僅無過反而有功。驅逐術自然不會驅離它們。

    「驅逐術不行,那你有處理辦法嗎?如果需要,我會去叫萊茵過來,一同商量。」鏡姬道。

    「不用,萊茵大人來了也是白費。」桑德斯說到這裡,聳了聳肩:「當然,更大一種情況是,萊茵大人來此後,對這種寄生物生出興趣,然後不管其他事情,專心研究寄生物。嗯……至於被寄生的人,自然是最好的研究對象。」

    鏡姬思考了一下,以萊茵姆特的性格,估計真會做出如桑德斯所說的事情。研究高於一切,這是沉默術士萊茵姆特的奉行準則。

    「那你有處理辦法嗎?」鏡姬第三次問道。

    桑德斯指了指安格爾:「我不是讓古德傳訊給安格爾嗎,讓他來,這就是解決方法!」

    ……

    跨越星海,飛過雲煙。

    一道火紅的影子,在星辰下穿梭而去。

    安格爾坐在展翼飛翔的紅背飛蜥上,他的對面是穿著火紅琳瑯長袍翹著二郎腿,毫不在意已經走光的莉迪雅。

    安格爾不敢直視,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的閉眼冥想。

    「你倒是忍得住,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莉迪雅故意翹著二郎腿快十分鐘,安格爾愣是沒抬頭看過他,只顧著閉眼冥想。莉迪雅都想好靠「美色」來訛詐的說辭了,結果偏偏對面那傻小子根本不看你,你說氣不氣!

    哪怕莉迪雅罵他,已經打破了冥想的效果,安格爾依舊低著頭沒有睜開眼。

    「安格爾,你告訴我,為什麼桑德斯大人會獨獨讓你一人前往?」莉迪雅突然柔聲道。

    安格爾搖頭:「我也不知道。」

    莉迪雅發現安格爾在搖頭的時候,其實略有遲疑,想必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莉迪雅心癢癢的,先前在樹靈大殿內,她就向桑德斯詢問過那些寄生物的來由,桑德斯並沒有回答。後來樹靈詢問,桑德斯都只是隱晦的說了一句不知名的話,樹靈聽到後,也就不再追問,連她的好閨蜜鏡姬都讓她不要追問。

    這反而讓莉迪雅心中更好奇了。

    到底暮色中的寄生物是什麼?籠罩暮色與夜魔城的迷霧,又是從何而來?

    「你在撒謊,告訴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5-4 07:19
第319節 沒有公平

    接下來時間,莉迪雅開始軟磨硬泡,想要從安格爾口得知事情的真相。 但安格爾跟悶葫蘆似的,始終沒有吭聲。

    在莉迪雅忍不住想要對安格爾動手時,一道女聲突然從莉迪雅懷裡傳出:「莉迪雅,你適可而止吧。不告訴你,自然是有道理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加入野蠻洞窟,我親自給你說。」

    說話的是鏡姬。

    先前在樹靈大殿,桑德斯告知其他人,他的處理方法是:讓安格爾前往暮色。

    至於為什麼,他沒有說,樹靈與鏡姬互覷了一下也沒有問,只是看向安格爾的眼神多了一絲探究。

    時間已晚,樹靈與鏡姬又不便離開野蠻洞窟,莉迪雅便自告奮勇的送安格爾前往夜魔城。不過,雖然只有莉迪雅與安格爾兩人路,但樹靈的能量龐大到沒地兒用,所以一路他們這邊的畫面,樹靈與鏡姬都能看到。

    「好吧,既然連鏡姬大人都如此說,那算了吧。」莉迪雅哼哧一聲,不再說話。

    接下來一段時間,是長久的寂靜,安格爾只能聽到紅背飛蜥穿梭雲霧時的破空聲,以及高空寒風的呼呼聲。

    一個小時後,紅背飛蜥停了下來。

    接著,在莉迪雅的指揮下,紅背飛蜥從一處類似地淵的天塹往下降。

    當降到最底部時,莉迪雅指著懸崖一側的平台道:「到了,這裡是離地心世界最近的路,巫師平時都走這裡。」

    莉迪雅吩咐紅背飛蜥在外面巡弋,則帶領著安格爾走入了平台深處的洞窟。

    這條路安格爾還是第一次走,隨著莉迪雅,在洞窟穿梭了不到五分鐘,進入了夜魔城所在的地心世界。

    如今,他們還在夜魔城數里外,周圍全是茂密植物,但依舊能看到遠處被濃霧深埋的夜魔城。

    透過流動的灰白色的濃霧,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宏偉磅礴的城區建築群。

    「這濃霧有點古怪,絕對不是自然生成。」不知何時,樹靈大人的半衤果幻影出現在兩人身邊,隨著她們一起往夜魔城走去。

    「根據特丘所說,濃霧出現後,出現了變異的情況。所以,寄生物肯定是潛藏在濃霧之。」莉迪雅道。

    「可惜無法真身前往,否則能辨別一下其蘊含的物質了。」樹靈感慨。

    在樹靈與莉迪雅談話的時候,安格爾一直沉默著。那灰白色的濃霧,看去和普通的霧氣沒有什麼差別,但安格爾卻隱隱感到一絲熟悉與親切。

    如果他沒有猜測的話,這些濃霧說不定和當初他打開魘境與魘界通道時,湧出來的雲霧成分一樣。

    想到這,安格爾感覺一陣棘手。

    似乎,夜魔城與暮色深井的淪陷,好像真的與回他不管不顧打開魘界通道有關。雖然先前桑德斯沒有明說,但安格爾此時心卻有些不好受。

    事情一波三折,看去目前的情況是暮光自找的,但所有一切的源頭都是他的衝動。

    安格爾有些愧疚,對夜魔城數百萬子民以及暮色無辜的超凡者的愧疚。

    但也僅有愧疚。如果在暮色大拍的時候,他不那麼做的話,當場死的人是他。

    他有道德底線,這是喬恩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但喬恩同時也教會安格爾另一件事,人在危急時做出任何自救行為,都是本能。更遑論,安格爾當時在做出那決定時,根本不知道會不會成功,也根本不知道會引起這些後續。

    道德感,固然能夠讓人類活的更好,能夠讓世間擁有更多和平,但道德感並不是人類天性,甚至它本身是馴服人性本能的枷鎖。在遠古時期,道德感更多的是統治階級維穩的一種手段,雖然慢慢的,人類發現了道德感的好處。

    安格爾欣悅自己擁有道德感,但如果前提是要以自身生命來成全道德感的大愛,那他是不會做的,連教導安格爾三觀的喬恩,也不會允許。

    隨著莉迪雅走了約莫十分鐘,他們來到了夜魔城外的一處農莊。

    農田長勢極好,不過守田的佃戶卻已經死了。不是他殺,而是自殺。枯瘦的老人,穿著灰敗的衣袍,被一根白練吊在房梁,懸空的腳下有一個被踹開的椅子。

    「死亡時間在近日,而且從其穿著來看,應該沒有被寄生。」莉迪雅也走了進來,看到死亡的老人,站在一旁分析道:「畢竟這裡在濃霧之外,沒有被寄生也屬於正常。明明身體正常,卻選擇死亡,顯然是心理承受力太差,凡人是凡人。」

    說完後,莉迪雅示意安格爾離開。

    安格爾沉默了一會兒,轉頭離開。

    在他們即將踏入濃霧之時,安格爾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低音炮。

    「安格爾,你一個人進來。」他們已經進入了夜魔城範圍內,桑德斯可以用「遠聲術」直接定位傳音:「至於紅蓮,你在城外等候,不要跨進濃霧籠罩範圍內。」

    「為什麼?我還有活著的眷族在裡面,必須進去救援。」莉迪雅不滿道。

    「你還未踏入真知之路,無法抵禦被寄生。若是你堅持要進,沒有人會阻攔你。」桑德斯聲音淡漠而不近人情。

    這時,鏡姬的幻影也跳了出來,站在樹靈身邊:「莉迪雅,桑德斯說的沒錯,你自己也看到了,暮色三大家族除了戴德威亞一人避免被寄生,其他人全都了招。你進去的話,很大可能會出事。」

    莉迪雅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我來夜魔城可不單單只是為了送他,我和摩雅一族簽訂了契約,若是他們滅族,我必然會遭受契約反噬。」

    「剛才古德旁邊的小影僕,你不是說是摩雅一族的嗎?」鏡姬疑道,如果是滅族才會反噬,那個小影僕只要活著,不算滅族啊。

    莉迪雅搖搖頭:「他不算在內,他體內有摩沙一族的血脈。契約提的是,純正的摩雅血脈。」

    莉迪雅如此說,眾人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進入夜魔城,很有可能被寄生;但不進入夜魔城,則很有可能被契約反噬。

    契約反噬雖然不至於死人,但有時候對巫師而言,死去並不是最差的選擇。

    莉迪雅突然問道:「桑德斯大人,安格爾進入夜魔城不會被寄生嗎?」

    莉迪雅的問題,也讓鏡姬與樹靈十分好,雖然桑德斯說讓安格爾來是目前最優辦法,但具體是什麼辦法,桑德斯也沒有說。而且,聽桑德斯的語氣,安格爾似乎並不會被寄生。除了真知之路的巫師外,安格爾憑什麼資格不被寄生?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

    連安格爾自己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莉迪雅問出這個問題後,空氣陷入長時間的靜默。

    半晌後,桑德斯才簡明扼要的答道:「他不會。」

    莉迪雅其實更想知道的是,安格爾為什麼不會被寄生,但桑德斯既然如此簡練的回答,想必也不會將真實的答案說出來。

    想了想,莉迪雅轉頭對安格爾道:「交給你一個任務,幫我把摩雅一族的人帶出來,哪怕只帶出一個也可以。」

    安格爾看著莉迪雅,又看看周圍的樹靈與鏡姬,他嚥下嘴的***扛住正式巫師的壓力:「那…我有什麼好處嗎?」

    莉迪雅眼睛一眯,閃著危險的光芒:「敢跟我談條件?……不愧是桑德斯的弟子,你是頭一個以一級學徒的身份,敢與我談條件的人。」

    莉迪雅肆意釋放著威壓,劇烈的壓迫感讓安格爾幾欲跪下。在一旁的鏡姬和樹靈也帶著興味的表情,並沒有打算摻合。

    安格爾咬著嘴唇,一道鮮血從唇邊滑落。

    「好,我答應了。」莉迪雅倏然收起了威壓:「你想要什麼好處?」

    安格爾大喘著粗氣,他在說出「好處」時,原本心是想趁機提出「將無眼男交給他」為前提條件,但他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這一切的前提,是鏡姬、樹靈或者導師願意幫他說話。但剛才的情況說明了一切,哪怕現在夜魔城出現危機,他的存在被眾人迫切需要,但依舊沒有人將他擺到同等的位置。

    這是現實,力量卑微者的現實。

    「我希望…呼呼……」安格爾冒著冷汗喘著粗氣,「我希望,紅蓮大人能給我一個機會……呼……」

    莉迪雅聽到這,差點一耳光扇過去。宵小之輩,也敢覬覦她?

    連鏡姬與樹靈都驚詫的互覷了一眼,這安格爾膽子也忒大了吧,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敢調戲莉迪雅?

    「…呼…我希望,能給我一次買回無眼男的機會。」安格爾終於喘著大氣,將話說完。

    眾人:「……」

    莉迪雅剛才要不是感覺背被一股冷漠的眼神盯著,她都忍不住殺了安格爾。聽完安格爾的話,她那暴郁的情緒才稍微鬆了下來。

    「無眼男?我知道了……當初你在暮色大拍搞出一系列的麻煩事,是因為他吧?」莉迪雅思忖了片刻:「可以,只要你帶出一位活著的摩雅族人,我給你一次公平買回無眼男的機會。至於價格,300萬魔晶,只要你拿出來交給我,我便同意將無眼男完好無損的賣給你。」

    300萬魔晶,十倍於當初拍賣的價格!

    這個條件極其苛刻,很多正式巫師,連300萬魔晶的百分之一都拿不出來。莉迪雅卻將這樣的價格,開給安格爾。

    這種為難所有人甚至巫師的價格,安格爾卻毫不猶豫的點頭:「好!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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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