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67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4-29 09:50
第二百四十九章【真與幻】(上)



    顏天心的影像倏然一變,卻變成了卓一手義父顏闊海的模樣,他厲聲喝道:「逆子!還不給我跪下!」

    卓一手看到義父現身,再聽到那熟悉的威嚴聲音,內心中不由得一顫,鼻子一酸,懊悔的眼淚就要流出,可是此時他雙目已盲,又哪裡還流得出眼淚,雙膝一軟差點就下馬跪了下去,尚存的意識提醒他自己一切都是幻像。

    卓一手大吼道:「奧拉貢!」雙手緊握中的天火令陡然變得明亮起來,光芒所指的方向正是顏天心的所在。

    天廟騎士已經占據了戰場的主動,這場肉搏戰已經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顏天心所帶部下死傷慘重,尚且幸存之人已經不足五十,這些人仍然堅持守護在顏天心的周圍,就算是戰鬥到最後一個,他們也要保護寨主的安全。

    五百名天廟騎士形成了包圍圈,不斷向中心收縮,按照卓一手的指引,他們要鏟除這戰場上所有的對手。

    張長弓和鐵娃幾人僥幸沒有被卷入戰事的垓心,宋昌金催促他們遠離戰場,所有人都認識到,這根本就是一場打不贏的仗。張長弓轉身望去,卻見天廟騎士的包圍圈已經形成,顏天心身邊的守護者越來越少,張長弓心中一沉,這樣下去,顏天心支持不了太久的時間了。稍一思索,他向鐵娃道:「鐵娃,你和宋先生他們先走。」

    鐵娃愣了一下,宋昌金卻在第一時間懂得了他的意思,勸道:「顏天心應當是被人控制了心智,你救不了她!」

    張長弓何嘗不知道現在的顏天心透著古怪,可是他又豈能眼睜睜看著顏天心落難,雖然羅獵沒有來得及囑咐他要照顧好顏天心,可兄弟之間,即便是不說他也明白,如果羅獵在這裡,必然會不惜性命去救顏天心,想到這裡,張長弓毅然決然道:「你們先走!」

    鐵娃知道師父素來說一不二,他將瑪莎交給宋昌金道:「師父,我跟你一起去。」

    張長弓怒道:「混賬東西,給我滾開!」他轉身向戰場衝去,張長弓方才走了一半,就感覺到地面劇烈震動起來,從黃沙之中,冒升出一只只獨目獸,距離張長弓最近的獨目獸從黃沙中冒升出來,張牙舞爪向他撲了上來,張長弓眼疾手快,舉起手中的霰彈槍,對准了獨目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果斷扣動扳機,近距離的發射將獨目獸的咽喉從內部洞穿,獨目獸頸後被射出一個血洞,鮮血從頸後噴射而出。

    數十頭獨目獸魚貫而出,還好它們的首要目標並非張長弓,破土而出之後,朝著天廟騎士的陣營展開了凶猛進攻。

    張長弓舉目望去,只見那數十頭獨目獸紛紛從顏天心的身邊經過,卻無一有攻擊進犯她的意思,而是從她的身邊繞行,在她的前方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陣營,猶如一支箭頭,突入天廟騎士的陣營中。

    天廟騎士原本已經掌握了局面,可是這些突然出現的獨目獸,卻讓戰場的形勢出現了巨變,獨目獸的行動快如閃電,它們不僅擅長單打獨鬥,還懂得相互配合策應,轉瞬之間已經有數十名天廟騎士被連人帶馬撲倒在地,他們的甲胄雖然能夠抵御子彈的射擊,卻無法阻擋獨目獸尖銳的牙齒,更何況這些鋼筋鐵骨的獨目獸全速衝擊之下,又如重錘撞擊,遭受撞擊的坐騎還是騎士,其五髒六腑都受到極大的震動。

    顏天心黑色的長發無風自動,一根根飄起,剪水雙眸流露出妖異的光芒。周圍部下發現了她的異常,一人驚呼道:「大當家,您怎麼了?」

    顏天心置若罔聞,一步步向戰場的垓心走去。

    張長弓大吼道:「攔住她!」

    兩名部下試圖阻擋顏天心的步伐,卻被她伸手抓住了咽喉,雙臂一震,兩名部下宛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足足飛出十多米方才重重摔落在黃沙之上,不知是死是活。

    張長弓向顏天心快步追去,他還未曾來及趕到顏天心身邊,顏天心凌空一躍,這一躍竟然飛升近十米的高度,然後從空中俯衝而下,直奔沙丘上的卓一手掠去。

    卓一手雙耳顫動,他已經預知危險的到來,口中念念有詞,周圍六名天廟騎士向他聚攏而來,在他的身邊列陣防守,六名天廟騎士同時舉起長矛,斜斜指向天空,迎向空中尚未落地的顏天心,如果顏天心繼續前衝,其結果必然是被他們的長矛洞穿。

    顏天心身在半空操刀在手,身形倏然一變,猶如陀螺般逆時針旋轉,手中短刀隨著身軀的急劇轉動,在她的身體周圍形成一道流動的寒光。

    寒光瞬間掠過六杆長矛,矛頭齊刷刷被短刀斬斷,顏天心從寒光包裹中現出身來,她一腳踢中最右側那名天廟騎士的腦袋,天廟騎士的頭顱甩鞭一樣向左側歪去,撞擊在身旁那名男子的頭顱上,六人排列得過於整齊,又身穿甲胄,甲胄雖然可以幫助他們抵御多半的傷害,可同時也影響到了他們的行動,六人閃避不及,宛如多米諾骨牌般一個接著一個撞擊在一起。

    卓一手從前方的動靜中已經猜到大敵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他雙手緊握天火令,低吼道:「奧拉貢!」

    顏天心從一名倒地的天廟騎士身上跨過,那名天廟騎士並未死去,突然一伸手,鋼鐵手套包裹的右手死死抓住了顏天心左腳的足踝,顏天心看都不看腳下的這名騎士,她從槍套中取出了鐳射槍,槍口向下,熟練打開了鐳射槍的保險栓,然後扣動了扳機。

    顏天心的腦域被龍玉公主所控制,此前龍玉公主也曾經試圖使用這柄鐳射槍射殺宋昌金,可是因為不懂得如何操作,並未能夠成功,想要掌握此槍的使用方法,就必須要解讀顏天心的腦域,從她大腦的深處找出有關於這柄鐳射槍的秘密。

    龍玉公主雖然控制了顏天心的腦域,卻做不到將顏天心所有的意識從腦域中清除出去,就算她有這個能力,現在的狀況也不允許,而且顏天心的腦域世界足夠大,足夠容納她的意識,她也沒有那個必要去做這種事。

    龍玉公主此前所做的只是將顏天心的本體意識暫時封閉起來,想要解讀顏天心的意識就要將已經封閉的意識打開一扇門,這樣的做法有利有弊,雖然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解讀顏天心的秘密,卻又不可避免地讓顏天心恢復一些本我的意識。

    龍玉公主對自己的能力極其自信,她認為顏天心小小的本我意識無法改變什麼,自己完全有能力將之控制住。

    顏天心宛如經歷了一個漫長艱苦的長眠,她努力睜開雙目看著周圍的世界,外面銀裝素裹大雪紛飛,她想要挪動手足,卻發現自己被冰封在透明的冰岩中,她和外面的世界只隔著一層透明的冰,可是她卻無力將之打破,看得到外面的世界,卻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跳。

    「我死了嗎?」顏天心殘存的意識默默追問著自己,沒有人回答她,她開始感到惶恐,生怕自己會被永遠禁錮在其中,禁錮在一個無人知曉的世界中,沒有人能夠找得到她,她再也見不到羅獵。

    雪落無聲,她從未如此清晰地看過這樣的雪景,在這個純然一色的世界中,一切都放慢了速度,她清晰看到雪花的棱角,晶瑩剔透,雪花隨風變幻,棱角不停反射出陰冷的天光,這反光猶如一道道的針芒,直刺她的雙眸,讓她的內心陣陣作痛。

    顏天心默念著,我一定要離開這裡,就算我的手足無法動彈,只要我的心跳還在,只要我的血還在流淌,我就可以用體溫融化這禁錮我的堅冰,融化這道冰牆。

    外面風雪的世界中出現了一個紅點,那紅點緩緩向她走近,卻是一只紅色的火狐,她邁著優雅的步伐,猶如雪中躍動著的一團火,火狐幽蘭色的雙目流露出高傲不屑的光芒。

    顏天心怒視著那只火狐,她張口大喊,卻發不出任何的聲息。

    火狐輕輕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就在顏天心的面前幻化成一個少女的形狀。

    顏天心本以為會是龍玉公主,可是她看到得卻是另一個自己,她像看到了鏡中的影像,卻意識到那不是自己。

    身穿紅裙,肩披白色貂裘的顏天心站在雪中饒有興趣地望著冰中的自己,她歪了歪頭,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冰中的顏天心竭力掙扎著,此刻能夠掙扎的只剩下她孤獨無助的內心。

    外面的顏天心將貂裘裹緊了一些,似乎感覺到了風的寒冷,然後湊近冰面,揚起右手,在櫻唇前豎起春蔥般纖長的食指:「噓!」

    羅獵和顏拓疆一行人繞過僵屍軍團和天廟騎士的戰場,這讓他們耽擱了不少的時間,離西夏王陵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聽到那邊密集的槍聲,眾人都意識到那邊的狀況不容樂觀,顏天心一行人的行藏很可能暴露,這場戰鬥應當和他們有關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4-30 09:56
第二百四十九章【真與幻】(下)



    羅獵決定和陸威霖、阿諾三人先行前去探路,阿諾駕駛越野車憑借著嫻熟的車技,很快就將其他人甩在身後,夜色中大大小小的西夏王陵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顏拓疆站在越野車上,他扣動扳機,將一顆閃光彈射向遠方的夜空,閃光彈宛如流星般劃過天際,在達到射程的最高點之後緩緩下降,光芒照亮了下方的情景。

    天廟騎士組成的鐵甲軍團正在對殘余的對手進行碾壓似的血腥屠殺,羅獵借著光芒利用望遠鏡觀察戰場的情景。

    他很快就找到了傲立於遠處沙丘之上的卓一手,十多名天廟騎士在卓一手的周圍組成防線,羅獵接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倩影,那倩影穿行於天廟騎士之間,左衝右突,不時抬手射出一道道紅色的鐳射光束。

    從那一道道鐳射光束羅獵不難判斷出那是顏天心,看到顏天心無恙,羅獵心中稍安,他示意阿諾繼續向前方推進,陸威霖架起了重機槍,在天廟騎士進入他的有效射程之後,開始扣動扳機,槍口噴出一道道毒蛇吐信般的烈焰。

    最先發現車輛的幾名天廟騎士縱馬向他們從來,不等他們靠近,陸威霖就鎖定了他們,迅猛的子彈傾瀉在他們的身上,子彈雖然沒能成功穿透天廟騎士的甲胄,也將他們的甲胄擊出一個有一個的凹窩,強大的衝擊力將天廟騎士從馬背上擊落下去,失去騎士控制的馬兒驚恐的落荒而逃。

    羅獵將一顆顆手雷投擲向天廟騎士聚集的地方,他們人數雖然不多,可是在強大火力的輔佐下,殺入敵陣,一時間如入無人之境。

    兩頭獨目獸一左一右向車輛衝了過來,陸威霖調轉槍口,雖然接連射中它們的身體,卻沒能阻止它們前進的腳步。

    獨目獸已經分從兩側利用它們堅硬的頭顱撞擊在汽車之上,車上三人都是身軀劇震,陸威霖不得不暫時放棄攻擊,死死抓住車輛,方才沒在這次衝撞中被甩出去。羅獵反手抽出虎嘯長刀,從車內騰躍而出,大膽地橫跨在右側獨目獸的背脊上,手中長刀刀鋒向下,在獨目獸未曾來及閉眼之前,噗!地戳入它最嬌嫩的地方。

    獨目獸爆發出一聲慘叫,頭顱低垂,身體向上突然拱起,將跨在它背上的羅獵猛地拋甩出去,原本位於車輛左側的獨目獸,從車尾繞了過來,搶先來到羅獵的落點處,張開利齒森森的大嘴,只能獵物落網。

    陸威霖再度端起機槍,瞄准了那獨目獸的嘴巴扣動扳機,密集的火線向獨目獸張開的大嘴射去,一時間綠色的漿液飛濺的到處都是,獨目獸下意識地低下頭去。

    阿諾轉動方向盤,操縱越野車一個急速轉向,以車身撞擊在獨目獸的身體上,將受傷的獨目獸擠了出去,原地接連幾個翻滾,羅獵則穩穩落在了汽車內。三人共同經歷了無數戰鬥,彼此間的配合極為默契。

    天廟騎士在鐳射槍面前不堪一擊,顏天心接連扣動扳機,射穿天廟騎士的甲胄,藏在甲胄中的肉體因為接觸到鐳射光線而燃燒起來。

    從陣陣焦糊的味道卓一手已經預感到危險正在迫近自己,他仍然迷信手中的天火令,雙手緊握天火令,口中念念有詞,召喚天廟騎士圍堵不斷迫近的龍玉公主。

    一道紅色的鐳射光束射中阻擋在卓一手身體前方的天廟騎士,他的身體迅速燃燒成為灰燼。

    卓一手握著天火令,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顫抖,十多頭獨目獸正在攻擊清理著他周圍的天廟騎士,卓一手的身邊已經無人保護。

    「奧拉貢……」卓一手大聲呼喚著。

    顏天心微笑望著他,望著雙目已盲滿臉鮮血的卓一手,輕聲道:「你應該知道背叛我的代價!」

    卓一手唇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大聲道:「妖女!你欺騙了我,欺騙了整個西夏!欺騙了我們黨項人!」

    顏天心仰首呵呵狂笑。

    被封凍於冰岩中的顏天心似乎聽到了卓一手的那聲背後,眼前的雪地中出現了一匹黑色的老馬,老馬雙目已盲,蜷曲在雪地中,雖然它竭力想掙扎著站起身來,可是幾次嘗試都無法成功,它太老了,甚至連站立起的力氣都沒有。

    顏天心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正握著一柄尖刀緩步走向那盲目的老馬,顏天心已經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麼,她尖叫著想要阻止外面的自己,可她既做不出任何的動作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只能悲哀無助地看著外面的一切,看著一出悲劇的上演。

    鐳射光束命中了卓一手的坐騎,坐騎發出一聲悲鳴撲倒在地,卓一手的身體從馬背上重重跌落下去,摔在黃沙上接連幾個翻滾,在他落地之前,揚起手中的天火令,用盡全身的力量扔了出去,他最後呼喊了一聲奧拉貢,閃爍著藍光的天火令劃出一道藍色的光軌,然後隱沒在東南方。

    顏天心望著腳下的卓一手,卓一手抽出了一柄彎刀,咬牙切齒道:「來吧,我不怕你!」

    顏天心輕聲道:「不怕我?難道你不怕死?」

    卓一手狂笑道:「死有重於泰山,死有輕如鴻毛,為了黨項而死,我死而無憾!」

    「誰會知道?」顏天心的語氣充滿了譏諷,她舉起手中槍,一道光束射中了卓一手的右腕,卓一手被洞穿的右腕再也拿捏不住彎刀,彎刀落在沙地之上。

    顏天心望著卓一手血淋淋的雙目,輕聲道:「你也算得上一條漢子,以為自毀雙目就可以不被我影響到嗎?」

    卓一手心中一沉,他應當蒙住自己的耳朵,龍玉公主的精神力猶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就算是天火令也無法幫他克制這個妖女。

    顏天心道:「天火令可以操縱天廟騎士,可那些被改造過的怪物又能奈我何?」

    卓一手忽然感到一陣寒冷,不能視物的眼前卻變得白茫茫一片,恍惚之間,他似乎來到了一片雪原之上,他的出生成長,此前所有的經歷宛如電影一般一幕幕出現在積雪翻飛的空中。

    卓一手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這冰冷讓他感到軟弱,他低頭看自己的身上,卻沒有看到自己的身體,看到得卻是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卓一手明白,這老馬就是他,是他腦域中自身的寫照。

    他看到了龍玉公主,那個紅裙飄曳的少女,穿著輕薄的紅裙,赤裸白嫩的雙足輕盈而緩慢地踩在雪面上,如此小心,仿佛擔心她的腳步聲驚擾了這寧靜美麗的世界。

    她在老馬的前方停步,好奇地望著他,然後蹲下身去,輕輕撫摸著老馬的鬃毛,老馬惶恐地望著這紅衣少女,她的撫摸並沒有幫助它安定下來。

    少女明澈的雙眸流露出憤怒的光芒,顯然是老馬惶恐的表情激怒了她,她忽然從發髻中抽出一根雪亮尖銳的簪子,猛然戳入老馬的心髒,一下,兩下,三下……她的動作有條不紊,卻透著讓人驚恐的癲狂,鮮血從老馬的傷口中不斷流出,飛濺出的鮮血宛如梅花般點綴在潔白的雪原之上。

    卓一手的意識模糊了,他聽到生命流逝的聲音,他認為自己以這種方式告別這個世界,是孤獨且悲哀的,更讓他死不瞑目的是,這一切的罪孽和惡果都是他一手造成,可當他發現其中真相的時候,卻無力扭轉一切,甚至談不上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顏天心看到得卻是一個瘋狂而殘忍的自己,僅僅隔著一道冰牆的外面世界中,自己親手屠殺了那匹老馬,雖然她想阻止,雖然她不情願,可是仍然無法阻止悲劇的發生,顏天心想要否定外面的人是自己,可是內心的痛苦和負疚感卻是如此真切,她想喊喊不出聲,想哭卻哭不出來,當那匹老馬氣息奄奄地伸直了四蹄,悲傷絕望的眼神投向冰岩的剎那,顏天心流淚了,淚水滑過面頰的感受如此真切,這淚水還帶著溫度,融化了些許的冰霜。

    前方的景像讓羅獵心驚肉跳,他看到顏天心被十多頭獨目獸包圍在其中,性命危在旦夕,身後響起了密集的槍聲,隨後趕到的顏拓疆等人已經加入了戰團。

    羅獵向陸威霖大聲道:「掩護我!」說完之後,他就義無反顧地跳下汽車,從兩頭獨目獸夾擊的縫隙中衝過,向沙丘之上全速奔去,他要在顏天心遭遇危險之前抵達她的身邊。

    顏天心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原本舉起的鐳射槍緩緩垂落,她終於還是沒有在卓一手的頭上補上一槍,轉身看到正亡命奔來的羅獵,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驚喜,她驚聲道:「羅獵!小心!」

    冰中的顏天心看到了天際間,一頭蒼狼頂著風雪向自己狂奔而來,雪原之下暗潮湧動,殺機正在迅速集聚,顏天心含淚呼喊著羅獵的名字,可是因為冰牆的緣故,她的聲音根本無法傳出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1 09:47
第二百五十章【為誰哭】(上)


    羅獵一個靈巧的轉身躲過獨目獸的攻擊,隨手將一顆手雷扔了出去,兩頭從側方衝來的獨目獸被炸了個翻滾。

    陸威霖端起機關槍不停發射,用來掩護羅獵的前進。

    顏天心揚起手中的鐳射槍接連射殺了兩頭獨目獸為羅獵掃清了前方的道路,眼看羅獵就要來到她的身邊,冷不防一名天廟騎士從後方衝來,揚起手中大劍向顏天心的後腦劈去。

    羅獵怒吼一聲,虎嘯長刀脫手擲了出去,長刀在羅獵全力投擲之下又如驚鴻貫日,刀鋒徑直插入天廟騎士的前胸,透過他的前胸,又從後背透射出來,天廟騎士盔甲內的肉體熊熊燃燒起來,足見羅獵的這次攻擊如何強大,同時也證明虎嘯的鋒利。

    顏天心頭發散亂,跌倒在黃沙之上,羅獵大步搶上前去,將她從黃沙中抱了起來。

    此時身後突然傳來張長弓的一聲大吼:「羅獵,放開她,趕緊放開她……」

    戰場之上喊殺陣陣,即便是張長弓中氣十足的雄渾嗓音也難免受到了影響,羅獵聽得不甚清楚,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忽然感到腳下一沉,他的身體竟然向黃沙中陷入。

    羅獵此驚非同小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誤入流沙之中,應對這種狀況最好的辦法首先就是減輕對腳下沙層的壓力,他想先將顏天心推出去,可顏天心卻緊緊將他抱住,羅獵心中暗暗叫苦,他們下墜的速度超乎想像,不等羅獵做出下一步舉措,黃沙已經淹沒到了他們的腰部,如果是羅獵自己,他或許還有掙脫出來的機會,可是現在他的身上還多了一個顏天心,就算是死他也不甘心將顏天心拋下,更何況顏天心抱得很緊,他們根本不可能分開。

    陸威霖因為所處位置的緣故第一個發現了羅獵的困境,他大聲提醒阿諾盡快驅車前往救人,可是在他們的前方至少有九頭獨目獸集結,除非這越野車生出雙翅,否則根本不可能及時抵達羅獵的身邊。

    羅獵大吼道:「天心!你醒醒!」他認為顏天心暈厥了過去,唯有喚醒她才能兩人合力逃出困境,這會兒功夫又向下陷入,流沙即將抵達他的心口,如果流沙淹沒他的臂膀,就意味著他們再也沒機會從流沙中逃離了。

    千鈞一發之時,空中傳來轟鳴聲,一架飛機從低空掠過,飛機上垂下一條長繩,拖曳在黃沙上,准確無誤地送到了羅獵的身邊,羅獵雖然沒有看清駕機者,可是不難推斷出在生死關頭雪中送炭的人必然是蘭喜妹無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拖曳而來的繩索之上,等到繩索來到近前,右臂伸出,准確無誤地將繩索抓住。

    飛機拖拽著羅獵和顏天心,將他們已經被流沙淹沒大半的身體重新拽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陸威霖和阿諾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歡呼。

    羅獵也是長舒了一口氣,他低頭望去,卻見顏天心緩緩睜開了雙眸,驚喜道:「天心……」他的話還沒有來及說完,卻見顏天心揚起左手,左手中的尖刀閃過一道寒光,竟然將聯系他們和飛機的那條救命繩索割斷,羅獵壓根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和顏天心從高達十米的空中掉落下去,落在黃沙之上,落地之後卻仍然沒有逃脫出流沙的範圍,猶如石沉大海,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沒有興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所有人都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震驚了,因為角度的緣故所有人都沒有看清具體的細節。

    飛機在空中盤旋,重新折返回來,蘭喜妹俯瞰下方,已經找不到羅獵的蹤影,鼻子一酸,眼淚竟然流了出來,她咬牙切齒罵道:「羅獵,混蛋,這世上只有我才有資格殺你……」

    戰局已經演變成了一場三方混戰,天廟騎士、獨目獸和先後加入戰鬥的人們混戰一團,顏拓疆等人憑借火力上的優勢暫時開辟出一片安全的區域,眾人彙聚在一起。

    張長弓和陸威霖他們見面之後第一時間提及顏天心詭異的表現,眾人聽得心中都是一驚,如此說來羅獵今次當真是凶多吉少了。現在羅獵墜落的地方仍然被獨目獸占據,想要尋找羅獵首先就要擊敗那些凶猛的獨目獸。

    稍事喘息之後,由張長弓和陸威霖幾人率領隊伍開始向獨目獸發動進攻,進攻剛剛開始,原本被獨目獸衝散的天廟騎士重新組織陣營,向戰場垓心靠近,最初他們以為這些天廟騎士會給他們制造新的麻煩,增加進一步的壓力,可很快他們就發現天廟騎士攻擊的目標跟他們保持一致,幸存的近二百名天廟騎士發出低沉的奧拉貢的呼喝聲,他們列陣向獨目獸發起攻擊。

    張長弓目力不弱,從天廟騎士的陣營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穿灰色長袍,身材瘦削,手握藍光閃爍的天火令,卻是此前一度失蹤的吳傑,吳傑指揮著天廟騎士向獨目獸發動進擊。

    張長弓大喜過望,將情況告訴同伴,他們集合火力配合天廟騎士,雙方合力對仍然盤踞在現場的獨目獸展開了一場圍殲戰。

    此消彼長,獨目獸很快就意識到大勢已去,再加上它們的召喚者此刻已經不知去了什麼地方,獨目獸一個個倉皇逃離,尚未來及逃離者不是被殺就是鑽入流沙之中。

    短短的十分鐘內,這場戰鬥已經接近結束,戰場之上到處都布滿了屍體,幸存的一百多名天廟騎士排列成為方陣,宛如泥塑般立於沙丘之上,吳傑縱馬登上沙丘,在卓一手的身前停下,他翻身下馬。

    卓一手躺在黃沙之上一動不動,鮮血染紅了身體周圍的黃沙,他的生命已經逝去,可鮮血淋漓卻仍然大睜著,死不瞑目。

    吳傑雖然看不到卓一手的模樣,心頭卻浮現出他此刻的樣子,伸出手去,為卓一手將眼皮合上,內心中湧現出無盡的悲哀,過往的恩怨一股腦湧上心頭,卻又被這夜風吹散,宛如流沙般風中散去,吳傑知道今生和卓一手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顏拓疆緩步來到卓一手的屍體前,蹲了下去,卓一手和他雖然並非同胞兄弟,可是兩人年輕時感情深篤,如今親眼見證這位義兄的死亡,心中悲不自勝,臉上也是老淚縱橫。

    吳傑道:「他後悔了!」

    顏拓疆聽到後悔二字,心中如同被針刺了一般,他嘆了口氣道:「有些事注定無法回頭。」

    吳傑道:「龍玉公主並非西夏皇室血脈,乃是昊日大祭司和當時的王妃私通所生,天下間沒有任何可以守住的秘密。」

    顏拓疆道:「難道昊日大祭司並非正常死亡?」

    吳傑點了點頭道:「西夏王得知真相之後,又豈能咽下這口惡氣,可是昊日大祭司在西夏國內聲望極高,當時的西夏百姓將他當成真神一樣供養,就算是一國之君也不敢輕易動他,所以只能尋找機會將他除去。斬草除根,西夏王在除掉昊日大祭司和王妃之後,決定對龍玉公主下手。」

    顏拓疆心中暗嘆,古往今來成大事者需不擇手段,這位西夏王不但隱忍而且手段狠辣。

    吳傑道:「昊日大祭司也是一時糊塗,沒有抵御住王妃的誘惑,他雖有未蔔先知之能,卻沒有料到兩人一夕孽緣之後竟然珠胎暗結,自龍玉公主出生之後,他就開始未雨綢繆,龍玉公主幼年時就被民間神話成為百姓信任膜拜的真神也是在他的用心經營之下。」

    顏拓疆點了點頭,低聲道:「所以西夏王才不敢輕易對龍玉公主下手,即便是在昊日大祭司死後。」

    吳傑道:「這龍玉公主小小年紀也是心機深沉,能夠在西夏王的眼皮底下設立百靈祭壇就可見一斑,當時金國正逢大旱,事實並非是金國威逼西夏王將龍玉公主送過去,而是西夏王偷偷修書一封,主動提出幫忙,利用這件事順理成章地除掉龍玉公主,既拔掉了心頭的這根刺,又能將所有的責任推得干干淨淨,讓百姓憎恨金國,而不是他。」

    顏拓疆苦笑道:「反倒是我們大金平白無故地背負了這麼多年的罵名。」

    吳傑道:「當時的大金也算不上清白。」

    顏拓疆沉默了下去。

    吳傑道:「卓一手一心想要重振西夏,找回黨項人昔日的榮光,當他發現真相,發現自己不擇手段救回的龍玉公主並非王室血脈,而且因此給人間帶來了一場災禍,他自然懊悔不及,所以才會竭力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顏拓疆的目光落在吳傑手中的天火令上,低聲道:「這令箭能夠操縱天廟騎士?」

    吳傑點了點頭。

    張長弓和陸威霖幾人走了過來,張長弓道:「吳先生,羅獵失蹤了!」

    吳傑皺了皺眉頭,聽張長弓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完,方才道:「他應當不會死,他吸取了慧心石的能量,龍玉公主想要完成百靈祭壇,啟動轉生陣,就必須要利用他去生祭。」

    遠處傳來嚶嚶的哭聲,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穿著飛行服的女子正跪在剛剛羅獵和顏天心失足落入流沙的地方哭泣,陸威霖認得那女子是蘭喜妹,心中不由得暗暗好奇,蘭喜妹顯然不是為了顏天心哭泣,她和羅獵的感情何時變得如此深厚?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2 10:00
第二百五十章【為誰哭】(下)


    在場之中張長弓、阿諾都是認得蘭喜妹的,對此女的狠辣手段早有領教,鐵娃小聲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蘭喜妹霍然抬起頭來,只見她滿臉淚痕,哭得如同一只花貓一樣,換成過去,素來愛惜容顏的她就算死也不會將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示人,望著眾人雙眸之中迸射出陰冷的殺機。

    張長弓感到不妙,慌忙將鐵娃護在身後,生恐蘭喜妹惱羞成怒對他下手。

    蘭喜妹恨恨點了點頭道:「若不是為了你們,他也不會出事,如果他遭遇不測,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為他陪葬!」她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眾人誰都沒被她的話嚇住,換成以往也一定不會忍下這口氣,可這會兒卻不約而同地保持緘默,因為所有人都看出蘭喜妹是因為羅獵的突然失蹤而遷怒於人,這番話卻是因為情之所至,無論大家立場如何,衝著她對羅獵的這份情義,大家也範不著跟他一般見識。

    宋昌金和鐵娃幾人也趕了過來,羅獵失蹤是宋昌金預料之中的事情,他懊悔不迭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點過來,早一點提醒羅獵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到眾人沮喪的臉色,宋昌金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已經於事無補,干咳了兩聲,安慰眾人道:「其實我這侄子福大命大,之前被沙蟲吞到肚子裡都不死,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什麼事情。」

    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這次不同,將他擄走的很可能就是龍玉公主。」

    宋昌金循聲望去,卻見說話的居然是吳傑,內心不由得一沉,他對吳傑有種莫名的恐懼,雖然明明知道吳傑是個瞎子,可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這絕不是一種錯覺。

    吳傑此前神秘失蹤不知去了什麼地方,這次現身竟然擁有了指揮天廟騎士的能力,不僅僅是宋昌金,在場所有人都覺得此人的行為神出鬼沒,難以揣測。

    即便是張長弓這等厚道之人對吳傑也多了個心眼,他對吳傑的警惕主要是因為那些天廟騎士。

    這群人中對吳傑了解較多的是顏拓疆,他和吳傑相識多年,除了卓一手,他算得上對吳傑了解最深的那個。吳傑冷僻的性情決定他不會向任何人解釋,他的所作所為其背後是什麼在驅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顏拓疆握著卓一手的右手,感覺卓一手的肌膚漸漸失去了溫度,望著卓一手蒼白的面孔,不由得想起昔日他們之間的情義,人在年輕時感情來得熱烈且單純,有些感情或許會因歲月的打磨而變淡,可終究無法消失,而當這份感情真正消失的一刻,你才會讀懂它的意義和價值,你才會想起對方的諸般好處,而死亡又意味著一個人的消失,通常會原諒死者的缺點,而懷念起他的優點。

    顏拓疆此刻心中的感觸是極其復雜的,從卓一手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或許誰都沒有錯,卓一手死前已經意識到了他造成的後果,所以他放棄了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信念,所以他才會不惜代價努力糾正造成的惡果,卓一手並未成功。而自己何嘗不是一樣,新滿營的這場劫難和自己的抉擇有關,如果不是自己被美色所迷,如果不是自己安於享樂,興許也不會落到今日的下場。

    人生沒有後悔藥,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成為事實,無法從頭來過,唯有盡力扭轉現狀,卓一手的死帶給顏拓疆的震動不小,卓一手能做的事情,他同樣可以做到,只是現在他心中有了牽掛,雖然他竭力回避去想馬永平和她腹內胎兒的事情,可沒到生死關頭,這些事情還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來,每當想起這些,他難免就會產生退縮的想法。

    虎老雄風在,即便是仍有雄風也所剩不多,只有顏拓疆自己才清楚自己的膽魄究竟退化到怎樣的地步。

    瑪莎突然來到吳傑的面前,她指著吳傑手中的令箭道:「這……這是我的!」

    吳傑並沒有理會她。

    阿諾生怕她觸怒了這性情古怪的家伙,慌忙上前去勸說瑪莎,瑪莎仍然堅持道:「這令箭是藏在古蘭經內的聖物,原本是我的,後來被……被他搶走了……」她指了指已經死去的卓一手,馬上又意識到這件事已經變得死無對證,於是拿出了被撕成兩半的古蘭經,以此來證明自己並沒有撒謊。

    吳傑自然看不到瑪莎想要呈現給自己的證據,輕聲道:「這枚叫天火令,可以指揮天廟騎士,如果落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手上,只會為這個世界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瑪莎咬了咬嘴唇,她並不懂得天火令的用途,甚至從未聽說過古蘭經內有這樣東西,可是她親眼看到卓一手撕開古蘭經從中取出令箭的一幕,她並非是想要將此物據為己有,而是她認為這本古蘭經,包括這枚天火令都應當屬於塔吉克人,缺少了天火令的古蘭經已經不完整了。

    吳傑道:「它不屬於你!」

    瑪莎還想說什麼,卻被阿諾拉了回去。

    吳傑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向眾人道:「你們去找羅獵,我去摧毀天廟!」

    眾人聞言心中都是一怔,可馬上就明白吳傑的目的,今天已經到了七月十五,也就是龍玉公主全面蘇醒之日,根據羊皮卷的記載,摧毀天廟應當就能夠將龍玉公主的復生扼殺。

    顏拓疆道:「你知道天廟在哪裡?」

    吳傑搖了搖頭道:「他們知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他雖然不知道天廟到底在什麼地方,可是這些來自於天廟的守護騎士卻知道天廟的所在,現在他掌握了天火令,就掌控了這些天廟騎士的指揮權。

    吳傑將顏拓疆叫到無人之處,壓低聲音向他道:「羅獵不會死,龍玉公主抓走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利用他來啟動轉生陣。」

    顏拓疆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抱著同樣的想法,他心中最為掛念的還是自己的侄女,和羅獵一起失蹤的還有顏天心,可是因為顏天心古怪的表現,多半人的關注點並不在她的身上,他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吳傑道:「宋昌金!」他並沒有說得太多,其實說出宋昌金的名字顏拓疆就已經明白了,龍玉公主控制了顏天心的意識,帶走羅獵只能去一個地方。

    吳傑率領天廟騎士離去,顏拓疆轉身去尋找宋昌金,卻發現現場已經沒有了宋昌金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怔,稍一琢磨就明白宋昌金一定是趁著混亂溜走了,以宋昌金一貫以來的人品,這樣的做法並不稀奇,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就失去了帶領他們前往百靈祭壇的向導。

    張長弓等人聽聞這件事之後一個個都慌張起來,他們現場分成三撥人馬,一撥人馬就在顏天心和羅獵失蹤的地方就地挖掘,明知希望渺茫,也得采取這樣的行動,另外一撥人馬則由原路返回骨洞,先行探察有無道路可以去往百靈祭壇,還有一撥人馬則在附近展開搜索,爭取在宋昌金逃遠之前將他找到。也只有找回宋昌金才有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百靈祭壇找到羅獵。

    在目睹羅獵和顏天心一同墜入流沙之後,宋昌金既是心驚又是惋惜,畢竟羅獵是他的親侄子,不過惋惜也只是暫時的,他很快就想到羅獵素來的造化,這小子一向福大命大,應當輪不到自己操心,真正應該考慮得還是自己,所有人都清楚他的特長,等這群人回過神來,必然要脅迫自己為他們帶路。

    這群人中,宋昌金真正忌憚得是那個瞎子,吳傑在場的時候宋昌金不敢輕舉妄動,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心眼兒都瞞不過吳傑,所以在吳傑離去之後他方才敢逃。

    宋昌金並未逃遠,他對周圍環境非常熟悉,如果一味逃亡,逃到空曠之地反而更容易暴露目標,只是逃到相對安全之處,就利用黃沙將自己掩埋起來。按照宋昌金的想法,這幫小子必然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敢藏在附近,正所謂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越是明顯之處越是容易隱藏之處。

    宋昌金的想法並沒有錯,派去尋找他的那撥人馬在周圍搜索無果之後就越走越遠。另外兩撥人馬一撥在羅獵失蹤的地方埋頭挖掘,還有一幫人在張長弓的引領下重新進入盜洞尋找通路,反倒沒有人關注宋昌金的藏身之地。

    宋昌金推測眾人都已經離去,這才悄悄從黃沙中爬了出來,向周圍看了看,確信無人在他左右,抬腿就溜,方才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宋昌金內心一沉,自己終究還是疏忽了,想不到早有人追蹤到了他的蹤跡,宋昌金舉起雙手苦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佩服佩服!」

    可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聲:「帶我去找轉生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3 13:00
第二百五十一章【愛恨間】(上)


    宋昌金頗感詫異,搜遍自己的腦海都未有對這聲音的印像,他轉過身來,還未來及看清那女子的模樣,就感到肩頭一陣刺痛,卻是被那女子用針刺中。以宋昌金豐富的江湖經驗,頓時猜到此事不妙,刺痛瞬間消失,肩頭被刺傷的地方又麻又癢,宋昌金看清了那女子,原來是此次前因為羅獵墜入流沙而哭泣的蘭喜妹。

    宋昌金和蘭喜妹不熟,在今日之前甚至沒有見過面,知道她的名字還是因為剛才見她哭的傷心,從阿諾那裡得知,這麼短的時間裡阿諾能告訴他的也只是用一個名字,自然不會將蘭喜妹的背景和以往的所作所為全都說個清清楚楚。

    宋昌金認為蘭喜妹只是羅獵的情人,如若不然,她剛才也不會哭得如此傷心,宋昌金暗自贊賞侄兒的眼光,別的不說,在挑女人眼光方面要比自己這位叔叔要厲害得多。顏天心、蘭喜妹都是人間絕色,更難得的是,她們兩個對羅獵都是死心塌地。

    不過宋昌金很快就意識到蘭喜妹比顏天心的手腕要狠辣得多,蘭喜妹輕聲告訴他道:「你還剩下兩個小時,如果兩個小時內,你不能將我帶到轉生陣,那麼你就會成為轉生陣的祭品。」

    宋昌金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看出蘭喜妹絕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這種時候他仍然能夠做到冷靜:「你是說,這針有毒。」

    蘭喜妹點了點頭,不耐煩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提醒宋昌金道:「你浪費了一分鐘。」

    宋昌金於是不再說話,面對這樣的女人說什麼都沒用,他看出蘭喜妹會不惜一切代價拯救羅獵的生命,為了這一目的,蘭喜妹絕不介意犧牲他的性命,多說無益,不如行動,唯有找到羅獵自己方才有活命的機會。

    宋昌金並非走向此前的盜洞,他曾經告訴過顏天心,還存在一條通路,只是當時的顏天心應當已經被龍玉公主所控制。

    張長弓一行人又來到此前布置炸藥的地方,現場血泊中還剩下死者的兩條大腿,他們離開時並未來得及清理這一切,張長弓嘆了口氣道:「我此前就應該注意到的。」

    顏拓疆道:「注意到什麼?」

    張長弓又嘆了口氣,其實宋昌金早就提醒過他們顏天心不對頭,當時卻並未引起他足夠的注意,現在回想起來,顏天心在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被控制,不然她也不會突然改變念頭,放棄炸毀骨洞的想法。

    顏拓疆道:「你打算怎麼辦?」

    張長弓心中暗忖,宋昌金已經逃了,他們只能分頭尋找,希望能夠早一點發現前往轉生陣的通路,此前他們在洞內安置了不少的炸藥,後來因為顏天心改變了初衷而放棄,現如今應當將炸藥拆除。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顏拓疆,顏拓疆點了點頭道:「很好!我負責拆除炸藥。」

    當下眾人又分成三組,分別由顏拓疆、張長弓、陸威霖三人統領,以他們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向周圍展開搜索。

    羅獵被顏天心死死抱住,等他意識到形勢不對的時候,為時已晚,和常春藤般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顏天心一起陷入流沙,羅獵能做得只有屏住呼吸,封住自己的口鼻,他本以為會被流沙淹沒,可並沒有過太久的時間,就感覺到腳下一空,然後他們的身體就脫離了流沙層,在一個未知的地下空間內直墜而下。

    羅獵的內心是驚恐且矛盾的,在被顏天心拖下塵埃的剎那,他已經意識到顏天心的意識已經被龍玉公主掌控,如果不顧及顏天心,羅獵本來還是有掙脫的機會的,可是他投鼠忌器,雖然明知顏天心喪失了意識,卻又擔心自己誤傷了顏天心的身體,正因為如此,他唯有放任不多的機會溜走。

    羅獵從不認為自己的屢次死裡逃生都源於運氣,如果將自身的命運交給運氣去抉擇,那麼他早就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在生死關頭保持一如既往甚至超越平時的冷靜,更少有人能夠在這種時刻權衡利弊,全面考慮應對的辦法,而羅獵恰恰是其中的一個。

    羅獵認為龍玉公主目前並沒有決定要殺死自己,這絕非是龍玉公主心存善念,又或是對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情,她真正看重的應當是被自己吸收的慧心石,那塊據說是凝聚了昊日大祭司畢生修為和智慧的能量石,慧心石是昊日大祭司復生不可或缺的重要物品,而現在,自己和慧心石融為一體,她必須要將自己生擒,甚至控制,方能成功啟動整個轉生陣。

    自己因顏天心而投鼠忌器,龍玉公主何嘗不是如此?她不敢輕易傷害自己的性命,正因為如此,羅獵堅信他還有轉敗為勝的機會。

    從墜落的時間可以推算出他們至少下墜了五十米的距離,這樣的高度即便是跌落在松軟的沙地之上,仍然不免受傷,可是這樣的狀況並未發生,羅獵感覺他們跌落一團棉花團一樣的物體上,經過這軟綿綿物體的緩衝,他的身體並未受到任何的傷害。

    顏天心在兩人跌落的瞬間,忽然一張嘴咬住了羅獵的頸部,疼痛之後,羅獵甚至能夠感覺到血液從血脈中被抽離的聲音,他猛地推開顏天心,准備先將她打暈,可是顏天心卻突然放開了他,發出一聲尖叫,他們身下軟綿綿的那團物體,因這聲尖叫而陡然緊張起來,突然膨脹的身體將顏天心和羅獵分別彈射出去,羅獵宛如騰雲駕霧一般飛了出去,這次重重落在了紅色的細沙之上。

    顏天心則飛到了另外一側,以顏天心的本我就算犧牲自己也不會傷害羅獵,在她的腦域之中,她仍然被困在冰層之中,外面漫天的飛雪漸漸有了顏色,變成了一種櫻花般的淺粉,不那就是櫻花,她看到一頭蒼狼迎著漫天的櫻花朝自己走來,漫天飛舞的櫻花卻突然凝聚起來,變成一條猙獰的長蛇纏住了蒼狼,蒼狼在落英紛紛的沙地之中和長蛇搏鬥著。

    看得顏天心眼花繚亂,她的內心無比焦灼和緊張,只可惜身體被冰封住,無法動彈。

    長蛇和蒼狼激烈搏戰,空中漫舞的落英和地上的花瓣因它們的搏戰激揚而起,遮住了它們的軀體,擋住了顏天心的視線,顏天心越發焦急,一顆心就要跳到嗓子眼,這種愛莫能助的感覺讓她幾乎就要發狂。

    戰場的中心,因搏戰而積聚在中心的落英凝聚成為一個粉紅色的大球,突然這大球又從中爆裂開來,蒼狼的身影重新出現,而和他纏繞在一起的卻變成了一只紅色火狐,火狐的長尾緊緊纏繞住蒼狼,死死扼住了蒼狼的脖子。它已經張開了嘴,閃爍著寒光的牙齒已經貼在蒼狼的脖頸之上。

    顏天心從心底發出一聲大叫,不要!雖然她提醒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只不過是腦域中的幻像,然而又清楚幻像是現實狀況的映照,她的唇角甚至能夠感到一絲鹹澀,那是來自於羅獵血液的熟悉味道,顏天心竭盡全力仍然無法衝破眼前的玄冰壁壘,她不肯放棄,因為放棄就意味著眼睜睜看著羅獵被龍玉公主所害,被自己所害!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她的心底深處,龍玉公主雖然掌控了她的身體,可是並未能夠將自己所有的意識都從腦域中清除出去,自己或許可以做些什麼?如果說龍玉公主對羅獵充滿了仇恨,而自己對羅獵擁有的只是愛,顏天心現在能做得只是在心中默念對羅獵的感情,有些真情她甚至從未當著羅獵的面表白過,可是一直深藏在心底深處,從未忘記,也永遠不會忘記。

    羅獵從血一樣的紅色沙地上緩緩爬起,還未等到他起身,一股紅色的流沙宛如瀑布般噴湧在他的身體上,將他的身體大半掩埋起來,羅獵這才看清,剛才給他們緩衝,又將他們彈開那團軟綿綿的東西是一只沙蟲。這只沙蟲應當不是他之前所遇的那個,體型要小上一些,可是周身色彩斑斕,極其艷麗,而且周身都流動著五彩的光華。

    常識提醒羅獵越是美麗的生物往往越是有毒,此前的遭遇告訴他,沙蟲是一種龐大而不失智慧的生物,這只沙蟲應當為龍玉公主操縱了意識,羅獵的手掙扎著去摸逃生筆,可觸及逃生筆的剎那又猶豫起來,他不可以一個人走,無論是感情還是道義都不允許他將顏天心拋棄。

    顏天心同樣被沙蟲彈射出去,沙蟲的劇烈反應源於她內心中的巨大波動,在她一口咬住羅獵頸部的剎那,當羅獵的熱血湧入她口中的瞬間,內心中竟然湧現出對羅獵無比的眷戀和深愛,雖然是顏天心的軀體,可此時真正主宰這具身軀的卻是龍玉公主,她對羅獵所擁有的只應有恨,不該有愛。

    龍玉公主馬上意識到顏天心原本被她封鎖的意識竟然開始蘇醒,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她當初將顏天心的意識完全封閉就不會有這樣的後患,而她出於某種目的想要去解讀顏天心內心深處的秘密,為顏天心的意識打開一扇窗的同時卻讓顏天心看到了希望,龍玉公主原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卻沒有料到顏天心透過這扇窗嘗試用本我的意識重新搶回她的腦域。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4 09:52
第二百五十一章【愛恨間】(下)


    龍玉公主在吸取羅獵鮮血的剎那,竟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心動感覺,這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在她短短的人世歷程之中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她甚至因為羅獵被傷害而產生了心痛的感覺。剛才還對羅獵恨之入骨,此刻卻突然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龍玉公主的內心因此而產生了劇烈的波動,從而影響到了沙蟲,所以才發生沙蟲突然將兩人從身體上彈飛出去的狀況。

    望著幾乎就要被紅沙掩埋的羅獵,龍玉公主心中再次產生了一種難過的感覺,感同身受,甚至想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將羅獵救起,不惜自己替他受罪。龍玉公主的內心紛亂如麻,她意識到當前最重要的事情絕不是控制羅獵,而是首先控制住顏天心不屈的意識,避免她不斷干擾自己甚至重新奪回本來就屬於她自己的腦域世界。

    火狐發出一聲憤怒的尖叫,從蒼狼的身體上騰躍而起,宛如火焰般的身軀投入漫天落英之中,天地間全都是紛亂的粉色花瓣,迷住了蒼狼的雙眼,擋住了它前去的方向。

    顏天心看不到蒼狼的身影,眼前的冰壁被一片片蜂擁而至的花瓣阻擋,很快就變得沒有一絲光,冰壁後方的世界一片黑暗,伴隨著黑暗而來的還有死一般的寂靜。

    顏天心努力平復著情緒,提醒自己要冷靜,她雖然無法動彈,可是她仍然可以保護羅獵,保護自己這一生中最愛的人,自己對羅獵的愛早已深入骨髓,融入血液,浸潤到每一個細胞,就算龍玉公主能夠掌控自己的腦域,卻無法掌控自己的全部。

    黑暗的世界看不到一丁點的光亮,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音,讓顏天心產生了自己失去視力和聽力的錯覺。就在她被無邊的孤寂所包圍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龍玉公主冷若冰霜的聲音:「你竟敢背叛我!」

    顏天心從內心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嘲笑,從未屈服又何來背叛?

    龍玉公主咬牙切齒道:「我會讓你們付出永生難忘的代價!」這聲音字字泣血,充滿刻骨的仇恨,無形的殺氣與寒意宛如潮水般在黑暗的掩護下向顏天心湧來,顏天心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眼前突然現出針尖大小的光芒,這光芒迅速擴展開來,將漆黑的腦域世界照耀得白茫茫一片,從顏天心的腦域深處傳來鑽心般的刺痛,疼痛將她腦海中紛亂的念頭驅散,逼迫關於羅獵的影像和記憶離開她的腦域,顏天心有生以來從未體會過這樣的痛苦,她意識到這是來自於龍玉公主的折磨,她要讓自己屈服於她,她要用盡一切手段斬斷自己關於羅獵的記憶。

    沙蟲停止了動作,膨脹的頭部猶如一顆碩大無比又色彩斑斕的球體。這球體溢彩流光,斑駁的色彩走馬燈般不停變換。沙蟲的頭顱緩緩向羅獵靠近,巨大的頭顱中心出現了一個凹陷,這凹陷宛如凹透鏡一般,映照出羅獵變形的身影。

    羅獵還未來得及從血色紅沙中掙脫開來,抬頭看到逼近自己的沙蟲,那凹陷的部分宛如一只深不可測的眼眸死死盯住了自己,羅獵毫不畏懼地盯住沙蟲,此前他就有過控制沙蟲意識的經歷,只是龍玉公主就在身邊,這次應當沒有上次那麼容易。

    「大帥,咱們是不是要將所的炸藥全都拆除?」董方明請示道,對顏拓疆他們都保持著相當的尊重。

    顏拓疆搖了搖頭,低聲道:「咱們還有多少炸藥?」

    董方明將他們這三十余人所擁有的炸藥量統計了一下,稟報給了顏拓疆。顏拓疆下令道:「將所有的炸藥全都布置下去。」

    「什麼?」董方明愕然望著顏拓疆,顯然並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們這次前來不是要尋找失蹤的羅獵和顏天心嗎?為何顏拓疆非但不肯拆除炸藥,反而命令他們將所有的炸藥全都布置下去?

    顏拓疆一字一句重復道:「將所有的炸藥全都布置下去!」

    董方明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他頓時明白了顏拓疆下達命令的意思,顏拓疆是要將這裡全部炸毀,難道他准備放棄顏天心和羅獵?董方明提醒顏拓疆道:「大帥,大當家還在裡面?」

    顏拓疆靜靜望著董方明,斬釘截鐵道:「她已經死了,羅獵也是一樣,如果我們不這樣做,被毀滅的不僅僅是新滿營,還有整個連雲寨,我們部族的男女老少全都要遭殃!」他絕不是危言聳聽,和吳傑的那番交流已經讓他充分意識到形勢的危急,而他的寶貝侄女兒顏天心如今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她的身體早已被龍玉公主所控制。

    董方明大聲道:「不!」對顏拓疆他只是出於對前輩的尊重,顏天心才是連雲寨的寨主,才是他們的大當家,不但他自己這樣想,所有的族人都這麼想。

    顏拓疆對董方明的抗拒早有心理准備,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侄女在族人中的威信,顏拓疆從腰間抽出了一柄彎刀,刀長不足一尺,金光燦爛,鑲滿寶石,雕工精美,這樣的一柄刀裝飾性更重於實用,可董方明看到這把刀的時候臉色卻突然一變,周圍的族人全都跪了下去,董方明也屈膝跪倒在顏拓疆的面前。

    顏拓疆道:「這柄金刀你應當認得。」

    董方明的聲音已經發抖:「認得……」他自然認得,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過,可是在長輩的描述中也早已將金刀的形狀鐫刻在心頭,部族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樣,這柄金刀乃是族內聖物,代表著大金國昔日的王權與榮耀,其地位幾乎等同於傳國玉璽。

    有緣見到這柄金刀的族人不是死去就是變老,可盡管如此,仍然無損於金刀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顏天心雖然繼承了寨主之位,成為連雲寨的大當家,可是卻因為缺少這柄金刀仍然被族內的一些人所質疑,在他們部族之中公認的一個事實就是,誰擁有這柄金刀,誰才是他們部族真正的領袖。

    家訓和傳統讓所有人不敢再說半個不字,顏拓疆望著已經屈服在他腳下的族人,心中沒有驕傲,沒有欣喜,充斥他內心的卻是壯士斷腕的決心和悲涼。大局當前,絕不可為個人感情所困,顏拓疆所處的高度讓他比周圍人看得要更為高遠,而他的位置決定他必須要承受常人無法承受之痛苦和壓力,他清楚這個決定會帶給自己怎樣的罵名,然而有些事必須要有人去做。

    落英隨風而逝,花瓣化為粉色塵煙又飛散無形,暴露出原本被覆蓋的沙面,血一樣鮮紅,蒼狼獨自傲立於沙丘之上,仰首翹望,純然一色的空中,一輪巨眼靜靜望著蒼狼。

    無論巨眼如何變幻,蒼狼始終保持著倔強的姿勢,紋絲不動。

    沙蟲的頭部先是膨脹,五彩光芒加速流動,頭部的凹陷逐漸增大,宛如一張巨嘴,足以將羅獵的身軀一口吞下,它不斷迫近羅獵的身體,然而它卻並未這樣做,在靠近羅獵的時候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膨脹的頭部迅速縮小。

    羅獵將身體小心地從紅沙中挪動出來,雙目仍然盯住沙蟲,他並沒有成功找尋到沙蟲的意識,也沒有進入沙蟲的腦域,可是沙蟲突然殺意全無,應當是自己無意識的行為讓對方打消了敵意。

    羅獵沒有時間去多想,此前的經歷提醒他,眼前的和諧或許只是暫時的,用不了太久沙蟲就會清醒過來,會向他發動迅猛的襲擊。

    羅獵爬出紅沙,透過沙蟲半透明的身體,看到了另外一側的顏天心,顏天心靜靜站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她應該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緩緩轉過頭來,衝著羅獵露出詭異一笑,然後她就轉身向前方逃去。

    羅獵根本沒有做任何的考慮,就向她追趕過去,盡管他明知她的目的就是要引誘自己前去,他甚至清楚他們要前往什麼地方。

    因為剛才顏天心在關鍵時刻的反抗,龍玉公主放棄了繼續冒險控制羅獵的決定,對她而言,最現實的做法就是要挾,利用顏天心的身體來要挾羅獵,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顏天心對羅獵的感情,那是一種她從未經歷的感情,是可以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感情。龍玉公主意識到,顏天心殘存的意識會不惜一切代價來阻止自己傷害羅獵。

    羅獵在吸取慧心石能量之後,已經擁有了讓她忌憚的強大意識力,在此之前,她和羅獵就在顏天心的腦域之中有過一場征戰,最終的結果並未分出勝負,只是當時羅獵就在顏天心的身邊,而這次她已經搶先控制了顏天心的身體,擁有了相當的優勢。

    羅獵不顧一切營救顏天心,她趁著羅獵屬於防守之際想要一舉控制他的腦域,眼看就要成功,卻沒有想到毀掉她計劃的竟然是被她幾乎忽略的顏天心,更為離譜的是,顏天心並未和她在腦域中展開任何的爭奪,只是表露出對羅獵的真實感情。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5 09:49
第二百五十二章【輸不起】(上)


    在顏天心真情流露的那一刻,龍玉公主神不守舍,幾乎就要潰不成軍,如果不是被沙蟲突然的應激反應打斷,或許顏天心已經重新控制了自我。

    龍玉公主不敢冒險,其實她已經占據了主動,掌控了顏天心的身體,其實就等於抓住了羅獵的脈門,現在她所要做得就是要將羅獵一步步引到百靈祭壇,引到轉生陣之中。

    沙蟲的身軀已經縮小到剛才的一半,顏天心和羅獵一前一後已經走遠,沙蟲此時方才如夢初醒般發出兩聲重重的噴氣聲,仿若打了兩個低沉的噴嚏,當它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身軀又迅速膨脹起來,它的頭部猛地扎入紅沙之中,身體沒入沙中大半,從它的尾部磅礡噴出一道沙柱,旋即它的身體就消失在沙面之下。

    宋昌金將石塊緩緩移開,已經累得汗流浹背,身後蘭喜妹卻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宋昌金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長舒了一口氣道:「就是這裡了。」

    蘭喜妹利用手電筒的光束觀察了一下那小小的洞口,將信將疑道:「你最好不要騙我。」

    宋昌金苦笑道:「我的性命都在你的手裡,難道我要跟自己過不去?」

    蘭喜妹輕聲道:「進去!」

    宋昌金嘆了口氣道:「我這把老骨頭實在是折騰不動了。」

    「少廢話!」

    宋昌金道:「我身上又麻又癢,可能就要毒發了,你先給我解藥。」

    蘭喜妹冷冷望著這只老狐狸,都到了這步田地,他居然還敢跟自己討價還價。

    宋昌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歪嘴笑道:「我若是死了,你就永遠也找不到百靈祭壇。」

    蘭喜妹點了點頭,抽出手槍抵住宋昌金的額頭道:「我現在就殺了你。」

    宋昌金大叫道:「那就讓羅獵給我陪葬!」

    空氣仿佛凝固了,蘭喜妹咬了咬嘴唇,然後緩緩放下了手槍。宋昌金見她還槍入鞘,以為這狠辣的女郎終於還是向自己屈服,打心底松了口氣,又暗自得意,姜是老的辣,跟我鬥,這小妮子還差些道行。他低聲道:「先將解藥給我。」

    寒光一閃,卻是蘭喜妹抽出匕首狠狠捅在宋昌金的左臂上,這一刀雖然並未刺中他的要害,避開了血管骨骼,可是也入肉頗深,刀鋒已經貫穿宋昌金左臂的皮肉透了出來,一刀兩洞,更可惡得是,蘭喜妹刺傷他之後還利用匕首在他的血肉中絞動。

    宋昌金差點沒痛得暈過去,慘叫道:「饒命……饒命……」

    蘭喜妹道:「別跟我談條件,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敢跟我談條件,我現在的確不想殺你,可是如果羅獵出事,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宋昌金此時方才真正領教到蘭喜妹的冷血和狠辣,強忍疼痛哈哈笑道:「我在跟你開玩笑,其實我比你還要緊張羅獵……你……你不知道?他是我親侄子……」臉上布滿因疼痛滲出的冷汗,強行擠出獻媚討好的笑容,臉部的肌肉卻已經扭曲。

    蘭喜妹並不知道宋昌金和羅獵的這層關系,其實縱然知道也不會因此而對他手下留情。她的經歷決定她對親情的涼薄,在她看來宋昌金是羅獵的什麼人跟自己毫無關系,如果膽敢拖延她營救羅獵,就算是羅獵的親爹她一樣不會放過。

    吃到苦頭的宋昌金終於收回了討價還價的念頭,他意識到再敢玩花樣,蘭喜妹一定會讓他吃更多的苦頭,將洞口的石塊又扒開了幾塊,率先鑽了進去。

    蘭喜妹緊隨其後,手電筒的光柱中充滿了塵埃的痕跡,蘭喜妹蒙住口鼻道:「你確信是這條路?」

    宋昌金老老實實回答道:「暫時不能確定,不過,這盜洞應當出自於我們老羅家的手筆。」他並沒有欺騙蘭喜妹,摸金盜墓流派眾多,可是老羅家之所以能脫穎而出,和他們祖傳的盜掘手法有著必然的關系,宋昌金可以從盜洞的挖掘風格上輕易分辨各大流派,而羅家祖傳的手法和其他流派又全然不同,不是內行人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老羅家的盜洞最大的特點就是在挖掘盜洞的同時留下明確的指示,這種指示只有羅家人能夠看懂,很多時候一次無法將目標內的寶藏全部搬空,就必須要多次前來,這就存在盜洞被他人所用的可能,於是羅家先祖開創了一種獨特的挖掘方式洞中套洞,在挖掘盜洞的同時就布下迷陣。除了掌握祖傳秘密的羅家人,外人即便是發現了盜洞也無法得其門而入,非但找不到正確的墓室,反而很可能會被困死在洞中。

    宋昌金前所未有的沮喪,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被人弄得如此凄慘,更讓他郁悶的是,這次居然栽在了一個小姑娘的手裡,此事若是傳出去,他這張老臉也沒處擱了。

    顏天心的身影在前方縱跳騰躍,健步如飛,羅獵將所有的潛力使出,方才勉強跟上她的腳步,以羅獵對顏天心的了解,她的身手雖然不錯,可是絕沒有達到超越自己的地步,尤其是在耐力方面。

    羅獵相信如果現在的顏天心想要甩開自己,應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她的目的是要引君入甕,所以才會故意保持這樣的距離,讓自己能夠看到她的身影,竭盡全力卻始終無法追上。

    顏天心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向羅獵露出甜甜一笑,右手舉起了鐳射槍瞄准了羅獵,在這樣的距離下就算是羅獵也無法逃脫她的射殺。

    羅獵卻並不擔心她對自己下手,除非龍玉公主放棄了讓昊日大祭司復生的想法,否則她絕不會輕易傷害自己。

    顏天心笑道:「我可以殺你,也可以殺她!」她反轉槍口對准了自己的太陽穴。

    羅獵心中一沉,龍玉公主自然有無數的機會將顏天心殺掉,他無法解釋這一現像,龍玉公主的意識究竟是如何脫離她的身體而獨立存在?又是采用怎樣的途徑侵入了顏天心的身體?

    羅獵道:「一個人如果真心想死,別人肯定攔不住他。」他解開衣扣,露出藏在腰間的手雷,微笑著點了點頭。

    龍玉公主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羅獵是在警告她,她雖然控制了顏天心的身體,可是主動權並不是全都在她的手中,如果羅獵選擇破釜沉舟,他可以選擇引爆手雷,毀滅自我。在這樣的爆炸威力下,羅獵的結局必然是灰飛湮滅,而隨之毀滅的還有已經和他融為一體的慧心石。

    從這一點上來說,自己同樣投鼠忌器,龍玉公主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從他人身上感受到視死如歸的勇氣,第一次是顏天心,現在是羅獵,奇怪的是,她對羅獵表現出的勇氣非但沒有憎恨,反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欣賞。

    「那就試試!」顏天心的聲音未變,可說話的節奏和語氣卻和過去截然不同。

    羅獵道:「咱們誰都輸不起!」兩個智者之間的比拼,最為關鍵的卻是心理之戰。羅獵認識到龍玉公主的智慧絕不次於自己,甚至還要超越自己,所以他采取開門見山的方式,他堅信在勇氣方面自己應當勝過對方一些,首先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讓龍玉公主意識到手中的那張王牌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也唯有如此自己或許才能夠找到奪回顏天心的機會。

    羅獵建議道:「我用自己來交換顏天心。」

    「你以為我那麼好騙?」

    羅獵道:「其實你沒必要多造一份殺孽,你既然能夠控制天心的腦域,一樣可以控制我,你放她,我保證放棄防守,讓你進入我的腦域。」

    羅獵的建議無疑充滿著巨大的誘惑力,龍玉公主控制顏天心的目的無非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控制羅獵,現在羅獵主動表示願意不設防,以自身來換取顏天心的平安,龍玉公主在這樣的條件面前,難免不會心動。

    龍玉公主微妙的內心波動在顏天心的腦域世界中馬上就有了反應,顏天心空白一片的世界開始出現蒼白的影像,宛如淡淡的水墨,方才勾勒出世界的輪廓,馬上卻又沉寂於墨色一樣的黑暗中。

    龍玉公主守住了內心,將顏天心意圖再度蘇醒的意識封鎖,雙目冷冷望著羅獵,投射出機警的光芒,她和羅獵有過在顏天心腦域中交戰的經歷,那場交戰中她並未占據上風,羅獵是在引誘自己,如果自己當真輕信他的話,意識進入了他的腦域,必然會遭遇羅獵的反擊,自己未必能夠取勝。

    面對羅獵,龍玉公主的信心竟然動搖,這在此前卻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羅獵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我是個守信之人,只要你還給天心自由,我必然兌現承諾。」

    龍玉公主仍然沒有回應,她依然猶豫。

    羅獵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公主殿下不會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吧?」他忽然感覺到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這震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卻並未逃過他的感知,羅獵突然一躍而起。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6 09:55
第二百五十二章【輸不起】(下)


    顏天心立足的地方突然裂開了一個大洞,五彩光芒從地底的洞口透射出來,顏天心的身體向那地洞中落去,羅獵本有機會逃到安全之處,可是看到顏天心再度失足落下,他唯有衝上前去,一把將顏天心的嬌軀抱住,其實在羅獵啟動之前就已經看出這次仍然是龍玉公主的誘敵之計,龍玉公主掌握了顏天心的腦域,就掌握了要挾羅獵的王牌,這一招屢試不爽。

    那地洞是沙蟲從地下打穿,龍玉公主本以為羅獵這次不會輕易上當,可看到他仍然不顧一切地衝上來,心中難免有些得意,看來聰明如羅獵,一樣會被感情衝昏頭腦。

    顏天心的嬌軀於空中一個明顯的停頓然後一個曼妙的轉折向羅獵主動迎去,這次她要故技重施,再次將羅獵纏住。羅獵並不閃避,比起上次更加主動,一把將她的嬌軀擁入懷中。

    龍玉公主見到計策輕易得逞,心中欣慰無比,任你羅獵如何狡詐,終究無法逃脫情字的困擾,這次我絕不會讓你逃脫。她正准備對付羅獵之時,卻發現羅獵一雙朗目深情注視著自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羞澀,龍玉公主馬上意識到顏天心在潛意識中又在干擾自己的心神,她提醒自己務必要壓制住顏天心的意識,避免心湖生波。

    可羅獵此時卻做出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舉動,低頭准確無誤地捕捉到了她的櫻唇,龍玉公主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備,雙唇就被他的舌尖突破,唇舌交接,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宛如晴空霹靂般炸裂在顏天心的腦域世界之中,將整個腦域世界震得天崩地裂。

    龍玉公主只覺得轟!的一聲,眼前化為一片空白,隨著剛才那晴空霹靂般的爆炸而來的是耀眼奪目的白光,這白光讓顏天心的腦域世界變得一片空白。

    顏天心在冰封世界中下意識地閉上雙目,強光無孔不入地滲透到冰牆的縫隙中,她聽到冰牆崩裂的聲音,內心中不由得竊喜,這意味著龍玉公主在她腦域中築起的堡壘已經開裂,強光撕裂了冰牆,顏天心還未看清外面的世界,就看到一個發光的人影撲向了自己,那是羅獵,羅獵的光影擁住了自己。

    顏天心意識到羅獵的光影在擁吻自己,這感覺讓她心跳加速,讓她幾乎忘記了仍然身處險境,她陶醉在羅獵的深情一吻之中,這熱吻如此真切又如此熱烈,顏天心熱情回應著羅獵的親吻。

    同樣感覺到臉紅心跳的還有龍玉公主,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雖然她早就明白這世上的事情有一利就必有一弊的道理,可她從未想到過遭遇的這種反撲猶如洪水猛獸,僅憑著羅獵的一個熱吻就將她此前經營的壁壘擊潰得七零八落。

    龍玉公主最大的缺點就是從未經歷過男女之情,她對羅獵雖然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由恨轉愛,內心中的羞澀和激動全都是因顏天心的反應所致,雖然明明知道羅獵親吻得是顏天心,可因為她的意識尚且占據顏天心腦域的緣故,所以也感同身受。

    龍玉公主就算不肯承認,也無法否認羅獵以這種方式奪去自己初吻的事實。

    顏天心腦域中的強光逐漸減弱,顏天心本體的意識從破裂的冰壁中走出,腦域之中的天地風沙大作,風沙之中,一頭火狐以驚人的速度向顏天心的本體衝去,擺出了全面攻擊的架勢。

    面對火狐志在必得的攻擊,顏天心芳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慌張。

    不等火狐靠近,一頭蒼狼斜刺裡殺了出來,騰空撲向火狐,一口叼向火狐的脖子,火狐反應速度奇快,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將頭一扭,躲過蒼狼的致命一擊。

    蒼狼一擊落空,後招又至,雙爪將火狐撲倒在雪地之上,蒼狼和火狐在雪地之上來回翻滾,火狐很快就落盡下風,發出一聲哀鳴,落荒而逃。

    蒼狼並未追趕,緩步走向顏天心破冰而出的光影,那光影雖然走出堅冰,可很快就軟綿綿倒了下去。蒼狼用寬厚的背脊擋住了她的身軀,雪落無聲,顏天心的腦域世界重新恢復了安祥與寧靜。

    羅獵抱著顏天心墜落在松軟的白沙之上,懷中的顏天心人事不省,羅獵的內心卻終於可以稍稍安定下來,他知道自己剛才的一吻造成了龍玉公主精神的巨大波動,從而讓顏天心找到了破除壁壘的機會,在自己的幫助下成功奪回了腦域。

    羅獵不敢有絲毫懈怠,顧不上喚醒顏天心,先行觀察周圍的狀況,遠處十多點綠光正由遠及近向他們靠近,羅獵雖未看清來者的輪廓,卻已經從這綠色的幽光中推斷出來得是獨目獸,當初他和顏天心、張長弓等人就在此墜入白沙之中,受到了獨目獸的團團圍困,那冀州銅鼎應當就在不遠處。

    羅獵的意識向周圍蔓延搜索,他目前最為擔心得並不是獨目獸,而是龍玉公主,此女方才是他們最大的威脅。

    羅獵摘下一顆手雷向遠方靠近的獨目獸投去,爆炸燃起的閃光,讓趁著黑暗潛行而來的獨目獸無所遁形,這片刻的光亮已經足夠羅獵計算出它們的數量,獨目獸總共有十二頭之多,從它們外表的毛色判斷,這些獨目獸都已發育完全,攻擊力極其強大。

    羅獵暗自吸了一口冷氣,低頭看了看顏天心,卻見顏天心仍然緊閉雙目,處於昏迷的狀態,一時間也無法判斷龍玉公主的意識是否完全撤出了她的腦域,即便是已經撤出,剛才的那番惡戰也必然讓顏天心的腦域受到了傷害。

    羅獵將顏天心背在自己的身後,利用衣物將她縛住,准備迎接獨目獸的進攻,卻發現那些獨目獸在距離他尚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行動,只是用綠油油的獨目死死盯住他,宛如黑夜中漂浮的十二盞鬼火。

    羅獵現在的狀況並不適合展開一場搏殺,畢竟他心有旁騖,無法保證在遭受獨目獸圍攻的情況下保護顏天心的安全。獨目獸不來攻擊他,他才不會主動招惹這些怪物。

    羅獵取出隨身的手電筒,亮起之後,又向那獨目獸的方向照射過去,獨目獸一個個盤踞在白沙之上,它們顯然看清了獵物,卻無一主動發起攻擊。羅獵故意將手電筒的光束從獨目獸的眼睛上逐一掃過,這挑釁意味十足的舉動,讓獨目獸背脊後的鬃毛豎起,不過,它們仍然保持著克制。

    羅獵料定這些獨目獸一定是得到了某種命令,所以才沒有馬上采取圍攻。他努力回憶著此前來到這裡的情景,雍州鼎應當在他右前方不遠的地方,借著手電筒的光芒,很快就在白沙上發現了一串串凌亂的足跡,如此隱秘的地方絕非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之地。由此不難判斷出這些足印應當是他們上次留下,他們曾經在此地遭遇洪水的衝擊,幸好這些足跡並未完全洗去。

    沿著足跡向前方走去,並未走出太遠的距離就看到橫亙在前方的青銅牆壁。羅獵轉身望去,看到那十二頭獨目獸也悄悄跟了過來,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雖然沒有發動攻擊,也沒有放棄追蹤的打算。羅獵意識到這些獨目獸的在真正目的或許並不是要攻擊他們,而是要封住他的回頭路,將他一步步逼迫到雍州鼎這裡來。

    殊路同歸,無論過程怎樣,最終自己還是來到了這裡,從這一點來說,龍玉公主仍然達成了她的目的,身後的顏天心一動不動,氣息微弱,這讓羅獵不得不擔心她的狀況,不遠處的白沙緩緩隆起,沙呈下方透出五彩斑斕的光華,那只沙蟲顯然已經游到了近前,和那十二頭獨目獸一樣,它也沒有第一時間發動攻擊,而是和獨目獸相互配合,逐漸縮小著包圍圈。

    羅獵明白這些怪物是要將自己逼入這青銅大鼎之內,換而言之,轉生陣的核心就在青銅鼎內,他忽然想起此前在青銅鼎內發現的那具黑漆漆宛如橄欖般的棺槨,推斷出昊日大祭司的遺體仍在這裡,從未離開。

    宋昌金因前方刺鼻的腐臭味道而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他不但用布蒙住嘴巴,而且還用兩團棉花塞住了鼻孔,按照他的說法這叫防止陰氣入侵,其實是為了防臭,他們途經的盜洞中遇到了十多具屍體,這些屍體歷經歲月侵蝕,都已風干,盡管如此仍然可以從他們隨身攜帶的物品判斷出他們都是一些盜墓賊。

    這些盜墓賊並非被殺,而是因為在盜洞中迷失了方向,最後渴死餓死,宋昌金望著這些屍首並未產生絲毫的同情心,反而有種家族的榮譽感。

    蘭喜妹雖然膽大,可看到不斷出現的屍體也不禁有些膽戰心驚,暗自提醒自己務必要盯緊宋昌金,若是被這老狐狸甩掉,自己肯定要迷失在這錯綜復雜的連環地洞中,非但救不出羅獵,就連她自己也要困死在這裡。

    宋昌金的手電光束黯淡下來,停下腳步拍了拍,似乎亮度提高了一些,不過只是瞬間,很快又暗了下去,蘭喜妹將自己的遞了過去。

    宋昌金接過手電筒笑道:「謝謝!」臉上雖然友善溫和,可心中卻恨極了這心狠手辣的小妮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5-8 10:00
第二百五十三章【談條件】(上)



    蘭喜妹道:「什麼時候能到?」

    宋昌金從懷中摸出一張古舊的地圖,借著手電筒的光束看了一會兒道:「應該就在不遠處!」

    蘭喜妹也湊了上去,看到那地圖上簡直鬼畫符一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畫得什麼?」

    宋昌金心中暗暗冷笑,我老羅家的獨門標記豈是什麼人都能看懂的?別說是你,即便是羅獵那小子也未必能看得明白。嘴上卻不敢嘲諷蘭喜妹,生怕再遭到她的報復。老老實實道:「這是一幅地圖,畫工拙劣了一些。」

    蘭喜妹才不關心什麼畫工,留意到前方已經到了盡頭,追問道:「路在何方?」

    宋昌金指了指蘭喜妹的腳下,蘭喜妹向後退了兩步,宋昌金趴了下去,利用從不離身的小鏟子掘開土層,鏟除表面半尺後的浮土之後,就看到下面的石板。

    蘭喜妹心中暗嘆,當初挖掘這盜洞之人可謂是費盡心機,如果不是有宋昌金引路,自己怎麼都不會找到這裡。

    宋昌金將石板和周圍的沙土分離,示意蘭喜妹幫忙,兩人合力方才將石板抬起,掀起石板卻帶出一具白森森的骨骼,連宋昌金都沒有料到會有如此變化,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蘭喜妹出於本能反應抬腳向那骷髏踢去,一腳將骷髏的頭骨踢端,剩下的無頭骸骨掉落下去,摔落在下方堅硬的地面上頓時散落一地。

    宋昌金擦了把冷汗,看到石板上仍然有一只早已化為白骨的手臂,心中頓時明白,當初應當是有人被活生生埋在了這石板下,此人在石板落下的時候應當是一手被壓,無力掙脫,就活生生被困死。腦補出當時的情景,宋昌金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蘭喜妹一旁道:「這人也是被你的先輩害死的吧?」

    宋昌金笑了笑道:「說起來咱們也是一家人。」

    蘭喜妹柳眉倒豎鳳目圓睜,眼看就要發作。宋昌金慌忙道:「羅獵是我侄子,你們以後結了婚,你可不就是我的侄媳婦,你當然就是我們羅家人,你們以後有了兒女也全都是我們羅家的後代。」

    蘭喜妹聽他這麼說居然沒有生氣,反倒露出一絲羞澀,啐道:「為老不尊胡說八道。」

    宋昌金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蘭喜妹絕對是對羅獵情根深種,否則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必然將他激怒,嘿嘿笑道:「我可沒有胡說,羅獵那小子還真是有福氣,有如此美貌聰慧的女孩兒喜歡他,不知他前世怎生修來的福氣,他若是能娶你入門,我們老羅家的祖墳都冒煙了。」

    蘭喜妹焉能聽不出這老狐狸在故意奉承自己,不過雖然知道他這番話說得極盡阿諛全無誠意,可聽在耳中也是非常的舒服受用。指了指那地洞道:「時間緊迫,別忘了,如果羅獵出了什麼事情,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宋昌金聽他這樣說,一顆心瞬間又涼了下去,雖說羅獵福大命大,可任何人都不會永遠走運,自己這次算是栽了,無論願不願意都已經踏上了賊船,確切地說應當是走進了墳墓才對。

    再次進入雍州鼎,羅獵有了足夠的時間去觀察周圍的一切,沙蟲和獨目獸封住路線,想要後退必須要經歷和這些怪物的血戰。羅獵本來也沒有後退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唯有向前。

    背後傳來顏天心的一聲輕吟,呼喊了一聲羅獵的名字,羅獵本以為她要蘇醒,可顏天心只是將頭歪了一下,而後繼續沉沉睡去。

    雍州鼎內彌漫著一股銅臭的味道,這巨大的青銅容器內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水漬,羅獵仍然記得上次脫困的情景,背著顏天心,沿著冀州鼎內部的銘文小心下行,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雙腳已經落到了實地,蜂巢般的地面中心有一個破損的大洞,那個洞口是鼎內懸棺從高處墜落所砸穿形成。

    從洞口向下方望去,驚奇地發現下方的水流已經消失得干干淨淨,取而代之得是白色的沙面,從洞口距離沙面的位置不過五米左右,這是一個常人都可以輕松躍下的安全距離。

    羅獵打開探測儀,掃描了一下周圍,首先確認沙面之下並未隱藏著什麼危險生物,上次縛在金屬網上的長繩猶在,羅獵背著顏天心沿著繩索緩緩滑落下去。

    他的腳很快就觸及了沙面,拉住繩索,小心地落下重量,直到他確認這沙面的確能夠承受他們兩人的重量,這才放開了繩索。

    羅獵記得上次逃生的方向,可是當時的逃生路線應當已經廢棄,沿著原路沒可能離開這片地方。他很快想起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是龍玉公主將他引到此地,他對龍玉公主雖然稱不上了解,可是也知道此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羅獵將顏天心放下,他決定先休息一會兒,養精蓄銳的同時也讓自己的思緒可以得到適當的平靜,重新考慮即將到來的險惡狀況。當前最大的困擾是顏天心,在目前的狀況下,他必須要分神來照顧她,而且更讓他憂心得是顏天心至今沒有蘇醒的跡像,不清楚她腦域受損的狀況。

    羅獵決定先嘗試將顏天心喚醒,伸出手去將顏天心俏臉上散落的發絲攏到她的耳邊,柔聲道:「天心!」

    顏天心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的呼吸均勻而平緩,心跳有力而充滿了節奏,從表面上來看至少身體並未出現太多的異常,目前喚醒顏天心最靠譜的方法就是嘗試將自己的意識進入她的腦域,讓顏天心沉睡的意識得以復蘇,然而羅獵卻又擔心這樣的行為會造成她腦域的二次受損。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世上的多半行為通常都是一把雙刃劍,有利也有害。

    羅獵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沒有實行,這和他目前所處的環境也有一定的關系,雖然探測儀並未發現周圍有什麼異常,可是羅獵堅信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必然有敵人在虎視眈眈。

    身下的白沙無風自動,羅獵慌忙將顏天心抱起,升騰而起的白沙在沙面上方一尺左右的地方,緩緩流動宛如牛乳,眼前場景如夢若幻,可羅獵內心中卻警惕頓生,濃重的危機感籠罩了他的內心。

    羅獵朗聲道:「龍玉公主,做人何須藏頭露尾,有什麼事情,不妨光明正大地站出來說。」

    遠處傳來一聲輕笑,這笑聲似曾相識,可仔細一琢磨卻又似乎從未聽到過,一簇鮮艷至極的紅色從暗處宛如火焰般躍動。

    羅獵雖然親眼目睹過龍玉公主的屍體,也曾經和她在意識中數度交鋒,可是他卻從未見到過復活後的龍玉公主,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龍玉公主淡定且冷漠,讓羅獵詫異得是,龍玉公主的成熟仿佛就在瞬間,眼前的龍玉公主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幼稚的小女孩形像,雖然體型一如往常般清瘦,可是她的表情卻擁有著和其年齡絕不相符的成熟。

    羅獵確信這就是龍玉公主的真身,她已經復活了,此前顏天心就已經預言過她的重生,而今天就是七月十五,正是龍玉公主的復生之日,他們曾經想要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然而一切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龍玉公主靜靜望著羅獵,目光中沒有仇恨,所擁有得只是出於對新鮮事物的好奇,沉睡八百余年之後的重生,讓她對一切都感到好奇,雖然她的意識已經提前了解了現實世界的一些事情,可是她這具重新復蘇的身體還需時間去適應周圍的一切。

    兩人的目光彼此接觸之後就長時間膠著在一起,這兩個擁有強大意志力的人都試圖通過對方的眼睛窺探彼此心靈的深處,然而他們很快就意識到無法得償所願。

    羅獵向龍玉公主露出一個微笑,這微笑絕非是表達善意,而是此時他強大心理狀態的展示,無論對方是怎樣的一個怪物,自己都沒有任何的畏懼。

    龍玉公主抿了一下嘴唇,仿佛要開口說話,可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息,對於本屬於自己的這具軀體,她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去適應和鍛煉,她的腳步小心翼翼,走路的姿態稱不上美好,如同一個久病初愈的病人,她甚至感覺到對自身軀體的操縱遠不如顏天心的身體更加得心應手。不過這只是暫時的狀況,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她強大的意識就能夠隨心所欲地操縱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分,乃至每一個細胞。

    羅獵道:「我還有機會殺死你!」

    龍玉公主的表情如古井不波,對羅獵這句充滿威脅的話無動於衷,知道羅獵從自己的舉動中看出了端倪,輕輕開啟蒼白色的嘴唇,說出了她復生之後的第一句話。

    「除非你……不在乎她的死活……」她的聲音干涉而生硬。

    羅獵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陽光燦爛,連龍玉公主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笑容充滿了感染力,她認為這是因為自己侵入顏天心腦域之時意識受到了影響,她控制顏天心的同時,顏天心並未放棄反抗,正是顏天心的反抗讓她在無形中受到了有些損傷,不過應該算不上嚴重。她悄然收斂心神,提醒自己面對得是一個意識空前強大的對手,絕不可以被他的表像所蠱惑。

    羅獵道:「看來咱們有談判的必要。」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5-8 16:36
第二百五十三章【談條件】(下)


    龍玉公主緊閉雙唇,此時他們腳下的白沙加速流動,羅獵意識到這是因為他所處的地面某處出現了一個漏洞,所以才造成了白沙的流逝,繼而造成沙面下降。

    沙面迅速下降,與此同時後方有數頭獨目獸向羅獵緩緩靠近。

    龍玉公主道:「你以為有資格跟我談……條件?」第二句話已經比剛才連貫順暢了許多。

    羅獵詫異於她驚人的恢復能力,輕聲道:「魚死網破,對你,對我都不是什麼好事。」

    兩人對視良久,腳下的白沙已經完全流瀉下去,露出下方鏤空的青銅橋面,也暴露出周圍空曠的空間,白沙退去方才看出他們立足於一條寬兩米,長近五十米的青銅拱橋之上。橋面鏤空,上方鏤刻著古怪的圖文,這上方的文字竟然是夏文,羅獵內心劇震,難道他們所在的地方當真是雍州鼎?正如父親所說,雍州鼎的本身乃是一個巨大的飛行器?這些夏文的字符組成的句子晦澀難懂,羅獵雖然認得文字,卻無法在短時間內參悟其中的意思。

    身後獨目獸排列成長陣,堵住了羅獵的後路,它們頸部銀灰色的鬃毛豎立起來,擺出了攻擊的架勢,不過在沒有接到龍玉公主的命令之前,都沒有挪動腳步,只是嚴陣以待,蓄勢待發。

    羅獵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在目前的狀況下,他很難保證帶領顏天心脫困,即便是他擁有逃生筆,如果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他首先要做得就是剷除龍玉公主,只要殺掉龍玉公主所謂的轉生陣就沒可能繼續啟動,昊日大祭司也失去了復生的可能,然而殺掉龍玉公主也並不容易,畢竟她強大的意識能夠脫離身體游離在外,此前就有過搶佔控制顏天心軀體的經歷。真正剷除她,就必須要做到讓她形神俱滅。

    龍玉公主道:「你願意用自己來交換她?」這次開口說話已經變得連貫自如。

    羅獵的內心卻因此而變得沉重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龍玉公主只會變得越來越強大,自己的勝算也就越來越低,他點了點頭道:「願意!」

    龍玉公主指了指顏天心道:「你跟我來,我幫你喚醒她!」

    羅獵道:「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會騙我?」

    龍玉公主秀眉顰起,冷冷道:「我從不騙人?」她的表情高貴而倨傲。

    羅獵微笑道:「可惜我對你缺乏信任!」

    信任是相互的,羅獵對她缺乏信任,她對羅獵何嘗也不是一樣?其實羅獵和龍玉公主都已經認識到他們之間已經陷入僵局,繼續僵持下去,誰也不肯讓步,其結局必然是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讓三分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兩人的真實想法絕不是就此作罷,化干戈為玉帛。他們都在尋找機會,雙方各讓一步,不是為了休戰,而是為了留出空間,尋找對手的破綻,從而一擊制勝。

    龍玉公主的目光投向羅獵懷中的顏天心,羅獵意識到她很可能又要對顏天心不利,而此時懷中的顏天心蠕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嚶嚀,竟然從昏迷中甦醒。羅獵心中大喜過望,同時對龍玉公主也變得越發警惕,顏天心的甦醒顯然和龍玉公主有關,也就說,剛才顏天心並未完全擺脫她的控制。

    顏天心睜開雙眸如夢初醒,當她意識到自己被羅獵擁在懷中的時候,俏臉不禁紅了起來,想要回憶此前發生的事情,可是思緒剛有波動,就感覺到頭痛欲裂,緊咬牙關,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冷汗如雨落下。

    羅獵將她輕輕放下,柔聲道:「站得起來嗎?」

    顏天心點了點頭:「不妨事……」她的聲音仍然顫抖著。

    龍玉公主道:「現在你應當跟我走了。」

    羅獵沒做任何的猶豫,大聲道:「好!」

    顏天心緊緊握住他的大手,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毅然決然的目光已經表明,她是一定要和羅獵一起去的。生死與共,絕不苟活,正是此刻顏天心心中所想。

    龍玉公主從顏天心的舉動中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一字一句道:「你跟我走,她留下!」說完這句話揚手將一物拋在了羅獵的腳下,羅獵低頭望去,龍玉公主扔來的竟然是鐳射槍,心中不由得一喜,他原本最為擔心得就是離開顏天心之後,她無法自保,有了這把鐳射槍,顏天心從此地逃生的機會又大了許多。

    他將鐳射槍撿起交給了顏天心,顏天心緊咬櫻唇,美眸中流露出抗拒的目光,她何嘗不知道羅獵的意思,羅獵是要和她分開,用他來交換自己的平安。

    羅獵背向龍玉公主,嘴唇輕動,並沒有發出聲音,顏天心從他的唇語中讀懂了他的意思,對他們兩人來說只有這個機會,龍玉公主不除,只怕還會有更大的災禍降臨這個世界,羅獵同時交給顏天心的還有那隻用來探測環境的手錶。

    顏天心從他的舉動已經感覺到羅獵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決心,內心中越發不捨和難過。

    龍玉公主已經轉身走去,她似乎對羅獵隨同她一起前來充滿了信心。

    顏天心握緊了鐳射槍,這失而復得的致命武器應該可以在有效的射程內將龍玉公主的肉身消滅,羅獵看出了她的意圖,伸出手握住了槍口,緩緩搖了搖頭,提醒她不可冒險。

    顏天心仍然虛弱,此時的她滿臉都是淚水,突然她撲入羅獵的懷中,緊緊將他抱住,抱得如此用力,彷彿要將自身融入到他寬闊的懷抱之中。羅獵低下頭去捉住她的櫻唇用力吻了下去。

    龍玉公主內心沒來由一陣慌亂,黑暗中她的臉開始發燙,如果不是黑暗的掩飾,浮現在她蒼白俏臉上的羞澀必然暴露無遺,彷彿有羽毛在撩撥著她的心尖,這種感覺讓她渾身酥軟,她從未有過這樣奇怪的感覺,龍玉公主用力攥緊了雙拳,然後緩緩轉過身去,怒視橋面上忘情擁吻的兩人,爆發出一聲尖銳的怒吼:「你要信守承諾!」

    羅獵和顏天心渾然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羅獵放開了顏天心,顏天心淚光盈盈的雙眸望著羅獵道:「要回來!」

    羅獵點了點頭道:「活下去!」離開之前他用手用力握了握顏天心的左手,將逃生筆放在了顏天心的掌心,他並不相信龍玉公主的承諾,此番離開已經抱定了和龍玉公主同歸於盡的決心,而顏天心能否平安逃走,只能取決於她自己。有了這三樣裝備,顏天心至少可以保證她暫時平安無事,如果自己能夠戰勝龍玉公主活著回來,那麼他們還有機會人間相會,如果自己沒能除掉龍玉公主,那麼顏天心也難逃她的毒手。

    顏天心冰雪聰明,當然知道羅獵之所以不答應讓自己同去,不僅僅是因為出於對自己的關愛,還因為自己目前的狀況非但幫不上羅獵反而會成為他的累贅。望著羅獵漸漸遠去的身影,顏天心強忍眼淚,她並沒有忘記身後還有虎視眈眈包圍自己的十多頭獨目獸,心中暗自盤算,不可辜負了羅獵的這份情意,自己現在最要緊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身體狀態,而後才能再考慮去幫助羅獵。

    龍玉公主望著慢慢走近的羅獵,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為了她甘心捨棄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羅獵道:「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會明白。」

    龍玉公主道:「我雖然小,可是也能夠看出你只是在敷衍我,先騙我將她喚醒,等她安全之後然後再作他圖對不對?」

    羅獵微微一笑,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否。

    龍玉公主揮了揮手,原本擋住顏天心退路的十二頭獨目獸垂下頭去,緩緩從顏天心的身邊走過,經行之時無一對她發起攻擊,隨著最後一頭獨目獸經過顏天心的身邊,顏天心前方的橋面緩緩沉降下去,顏天心大吃一驚,她本來準備在龍玉公主和羅獵離去之後悄悄跟在他們的身後,可眼前的局勢分明斷了她的去路。

    望著相隔對岸的羅獵,顏天心不禁淚眼模糊。

    羅獵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波動,任何時候他都保持著鎮定,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龍玉公主雖然將橋樑中斷,不過她也召走了獨目獸,這讓羅獵多少減輕了一些後顧之憂,至少在自己離去之後,顏天心不必獨自面對怪物群起而攻之的凶險局面。

    顏天心看到羅獵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這笑容宛如燈火點亮了她被夜色籠罩的內心,讓她從中看到了希望,也讓她回到了現實,這種時候她本不該如此兒女情長,也不應表現得如此脆弱,對羅獵的愛讓她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對他的過多倚重,甚至他的離去會讓她感到恐懼,她本非如此,也不該如此。

    羅獵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應當是眼前最為理智也最為正確的選擇,任何的感情都需面對現實,顏天心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拯救世界的重任會落在自己的肩頭,她沒有這樣的宏圖大志,不過她卻忘不掉自己對族人的責任。感情讓人變得盲目,責任卻可以讓人回覆理智。羅獵的捨生取義源於他的無私大愛,自己若是的懂得他的這份愛就不該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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