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56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6-19 09:59
第549章 【相聚一堂】(下)

     陸威霖因為初來乍到並不清楚其中的內情,所以不便發表意見,張長弓對羅獵卻是始終如一的信任,他相信羅獵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葉青虹道:「如果是因為他出錢的緣故完全可以拒絕,我們並不需要他的資金。」她的確有拒絕的底氣。

    羅獵道:「不是錢的問題,白雲飛在這次的事情上肯定有所隱瞞。」

    眾人同時明白了羅獵的意思,白雲飛在利用他們,而羅獵同樣想利用白雲飛,如果堅持不讓白雲飛的人加入他們的隊伍,白雲飛必然不會將他的資料全都提供出來,而羅獵決定讓步,雖然在他們的內部安插了白雲飛的眼線,可是通過這個眼線,他們也能夠從白雲飛那裡得到更多的資料。

    葉青虹道:「我相信你!」

    一個團隊的首領必須擁有著絕對的威信,剛好他們幾人對羅獵就是這樣,信任並非是一朝一夕能夠建立起來的,而是歷經了那麼多的同生共死,羅獵用自身的智慧和實力,以及超人的勇氣和擔當取得了這些伙伴的信任。

    羅獵看到眾人都默認了自己的抉擇,欣慰笑道:「大家看這張地圖,我打算取道舟山出海。」

    陸威霖道:「好像有些舍近求遠。」

    羅獵道:「想去拜會一下觀音菩薩,保佑咱們這次的行動平平安安。」

    瞎子道:「好事,好事,我准備去求求姻緣。」

    羅獵將自己的詳細計劃向幾人說明,包括途中准備停留的地方,按照羅獵的計劃,這次他們並不會進入日本本土,太虛幻境最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當年瑞親王奕勛遇刺之地。

    葉青虹對父親之死清清楚楚,父親被刺殺於橫濱周邊的海域,但是父親遇刺之後並未馬上死去,當時船只並未選擇前往日本就近搶救,而是選擇了遠離橫濱的方向,葉青虹認為當時參與謀害父親的人很多,甚至包括當時船上的水手。

    時過境遷,如今當初策劃刺殺的幾人全都先後得到了應有的下場,葉青虹也算是大仇得報,內心中對於這段仇怨已經釋然,如果不是羅獵接受了白雲飛的委托,葉青虹幾乎都不去想這些發生過的事情,她的潛意識正試圖將這些事情封鎖在記憶的深處。

    而當她回頭再看這件陳年舊怨,葉青虹的內心已經波瀾不驚,興許是大仇得報的緣故。有了這樣的心態才能平靜地看待問題,羅獵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同意葉青虹加入這次的行動。

    葉青虹道:「這片海域雖然距離橫濱不遠,可是因為特殊地理位置的緣故風高浪急,在加上海面下布滿暗礁,這暗礁大片分布在方圓兩百海裡以內的區域,一般來說客船的航線都會繞過這一區域,就算是漁船也很少到這裡打漁。」

    羅獵點了點頭道:「不錯,可根據我的調查,在三十年前,這裡還曾經是漁場,後來因為日方的一艘軍艦在此地觸礁沉沒,然後就有船只頻繁在這一帶出事,後來圍繞這片海域的古怪傳說越來越多,這裡也成了漁民眼中的禁區。」

    陸威霖道:「聽起來這裡還真像是有些秘密。」在他看來越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越可能隱藏著秘密。

    瞎子道:「此類的禁區到處都是,你們聽說過百慕大嗎?」

    羅獵淡淡一笑,這一年多以來他經歷了無數凶險,可能是經歷的多了,對危險開始變得麻木,失去了以往那種由心而發的畏懼,反倒生出了一種新奇感。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葉青虹的身上,不得不承認葉青虹改變了他,讓他的人生軌跡發生了改變,讓自己從一個宣講聖經投身慈善的牧師變成了一個冒險家。

    幾人商定,一周以後動身。

    秋天的湖邊有些清冷,夜色中的小湖清晰倒映著空中的皓月,夜風拂過湖面,頓時攪碎了原本的寧靜,猶如有人在湖面上灑下一片碎銀,葉青虹站在湖邊,沐浴在月光下,靜靜觀賞著夜色中的紅楓,夜風撫動她的秀發,絲緞般飄動,她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味道,抬起頭,看到羅獵就在小湖的另外一邊。

    兩人都發現了對方,羅獵點了點頭,然後沿著湖畔慢慢走向葉青虹。

    葉青虹也向羅獵走去,她的步伐優雅而矜持。兩人在距離一米左右的地方同時停下腳步,羅獵笑道:「看來還我走得比較遠一些。」

    葉青虹意味深長道:「本想站在原地等你,可想了想還是兩人朝著一處走得好,只要方向不錯,總有碰面的機會。」

    羅獵點了點頭,在和葉青虹碰面之前他已經熄掉了煙,可縈繞在身體周圍的煙草氣息一時間還無法散盡。

    葉青虹道:「戒煙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羅獵道:「習慣了。」

    「習慣和成癮是兩回事,終有一天這習慣會讓你上癮。」

    羅獵笑了起來,眯起雙目望著天空中的月亮,聲音低沉道:「我選舟山作為中轉點是為了觀察一下白雲飛派來的人,我懷疑他可能不止安插一個人在咱們的船上。」

    葉青虹點了點頭,雖然他們盡量避免白雲飛的影響,可是對船上的船員他們並不可能做到每個人都去詳細了解,即便是了解,也無法保證這些船員會永遠忠誠於他們,金錢和權力能夠改變很多事,以白雲飛如今的財富和權力他可以通過各種途徑達到自己的目的。

    葉青虹道:「至少我們彼此信任。」她的雙眸充滿期待地望著羅獵,卻發現羅獵的目光仍然望著空中的月亮,她無法判斷羅獵是在回避還是並不認同自己的這句話,可她相信只要兩人朝著同一個目標去,總有相逢的機會。

    羅獵忽然道:「如果我讓你留下你會不會答應?」

    葉青虹道:「你怕我出事啊?」

    羅獵沒有回答。

    葉青虹卻開心的笑了起來,她意識到羅獵在關心自己,她搖了搖頭道:「我不會有事,這個世界上不止你一個人那麼幸運。」

    見到老安,羅獵頓時想起自己此前就曾經和他見過面,說起來還是在津門的時候,當時自己前往白雲飛的府邸登門拜會,那時負責接待自己的人就是老安。

    老安顯得木訥而拘謹,在羅獵面前也保持著相當的禮貌,恭敬道:「羅先生,侯爺讓我過來聽候您的差遣。」

    羅獵當然知道他可不是白雲飛派過來服侍自己的,更不會聽候自己的差遣,這是白雲飛埋在自己內部的一顆釘子,他會隨時監測自己的行動,會將自己的發現第一時間向白雲飛彙報,不過老安的手中應當還掌控著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資料。

    羅獵微笑道:「安先生客氣了,您老經驗豐富,慮事周全,此次出海還望多多關照。」

    老安道:「我就是來打個雜,侯爺說了,出海之後凡事都要聽羅先生的安排。」他表現得越是謙恭,羅獵對他越是警惕,此人從津門追隨白雲飛到黃浦,其忠誠毋庸置疑,至於他有什麼本事,還需要慢慢觀察了解,不過白雲飛既然能夠對他委以重任,就不會派個無能之輩。

    羅獵道:「安先生,我把計劃跟您說一下,您看看有何不足的地方。」

    老安道:「羅先生叫我老安就是,我就是侯爺身邊聽差的,侯爺讓我全部服從羅先生的命令,以我的見識也幫不上什麼忙。」

    羅獵暗嘆此人老奸巨猾,想要從他口中得到一些信息很難,不過羅獵也有足夠的耐心。

    老安的全部行李就是一只破破爛爛的箱子和一把破舊的黃油布雨傘。登船的時候,張長弓特地留意了他的腳步,悄悄向瞎子道:「箱子裡面的東西夠沉,那雨傘應當是他的武器。」

    瞎子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長弓道:「他落腳在甲板上的時候,甲板下陷不少,和他的體重不符。」張長弓多年行獵的經驗讓他的觀察力格外敏銳。

    瞎子道:「想解決麻煩,等到了海裡將他扔下去喂鯊魚。」

    已經走遠的老安卻突然轉過頭來,瞎子不由得一怔,以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被他聽到了,不過自己的聲音夠小,按理不應該啊。老安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向兩人鞠了個躬道:「兩位爺多多關照。」

    老安進入屬於他的艙房,瞎子方才舒了口氣,張長弓道:「此人耳力敏銳,你剛才的那句話應當被他聽到了。」

    瞎子道:「聽到又怎樣?如果惹我不高興,真會這麼做?」

    陸威霖在上面呼喊他們兩個,喊他們一起在船只出海之前做最後的一遍檢查,葉青虹已經在艙房內躲避太陽,羅獵正優哉游哉地躺在甲板的躺椅上享受上午的陽光,臉上蓋著一本書,他似乎已經睡著了,幾人都知道他有失眠的毛病,看到他難得睡了過去,都不忍心打擾他。

    三人檢查了一遍之後確信沒有任何異樣,張長弓行使了船長的權力,讓水手開船出發。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6-20 09:57
第550章 【金蟬脫殼】(上)

     水手解開纜繩,他們的船只緩緩駛離碼頭的時候,卻聽到下方傳來急促的鳴笛聲,卻是一輛汽車急速駛向碼頭,汽車剛一停穩,頭發有些散亂的唐寶兒就風風火火地衝了出來,向那艘正在駛離的大船揮舞著雙手叫道:「等等我……等等我……」

    陸威霖和瞎子最先發現了岸上的唐寶兒,兩人向張長弓道:「怎麼辦?」

    張長弓還沒有回答,一旁被吵醒的羅獵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他眯著雙眼一臉倦容道:「加速開船!」

    「老張……你言而無信……

    一群人都滿臉迷惑地望著張長弓,張長弓的臉紅得就像個紫茄。

    瞎子道:「說?什麼情況?」

    張長弓道:「那天喝酒,她說要跟我們一起去,我說她要是連干三大杯我就答應,結果……」

    羅獵笑道:「她喝完了?」

    張長弓道:「喝到第二杯就醉倒了。」

    眾人同聲大笑起來。

    張長弓的表情卻顯得越發尷尬了,心中其實有回程的想法,甚至覺得有些內疚。

    唐寶兒追不上那大船,終於放棄了希望,蹲在碼頭上委屈地大哭起來。

    葉青虹雖然在船艙內可是也清晰聽到了唐寶兒的哭聲,她對自己的這位好姐妹非常的了解,從小驕縱慣了的性子,敢愛敢恨,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著超人一等的新鮮感,只可惜這種新鮮感並不能持久,葉青虹相信她的憤怒和委屈很快就會被冷風一掃而空。

    其實碼頭上並非唐寶兒一人,在距離碼頭不遠的二層小樓上,白雲飛站在陰影中靜靜眺望著遠去的漁船,他的視線久久停留在獵風那兩個字上……

    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只有身臨其境之時才能夠體會到這番話的真正意義。出海對羅獵而言並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他想起自己從中西學堂畢業,第一次乘坐輪船前往北美的情景,那次的旅途充滿了疲憊和恐怖,他永遠都忘不掉,同行的同學有三人因生了急病,其實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水土不服,最後被船上的庸醫診斷可能患上了瘟疫,為了避免疫情傳播,那三位同學被活生生扔入海中的情景。

    閉上眼睛就能夠聽到他們聲嘶力竭的慘叫,那是控訴也是吶喊。不久羅獵也生了病,因為擔心被人發現,又擔心自己可能真是傳染病,他偷偷在船上無人的地方藏了起來,因為他那時還不會游泳,他不想害別人,也不想被扔到海裡去喂魚,只想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安安靜靜地死去。

    羅獵藏身在了貨倉,整整十天,就依靠著自己隨身帶著的少許清水和食物度日,雖然他盡可能的節省,可是也很快就將那點東西吃完了,他在飢寒交迫中渡過了十天,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出去想找點食物,剛一出去就被船員發現。

    幸運的是,這十天裡他的病情竟然神奇地痊愈了,也許自己失眠的根源最早源於此,鷗鳥的鳴叫將羅獵從追憶中驚醒,一只白色的鷗鳥從他前方蔚藍色的海面上飛過,猶如一道銀色的亮線劃開了天地相融的那抹深藍。

    陸威霖就在羅獵的左側站著,他將一支香煙拋向羅獵,羅獵一探手就將香煙接住,轉過身去,利用身體擋著海風,將香煙點燃。又將已經點燃的香煙遞給了陸威霖,陸威霖接過去將自己的煙點著了,身體靠在護欄上,將頭後仰,用力抽了口煙,然後從鼻孔中噴出兩道煙霧,可剛一噴出就被海風吹散了。

    陸威霖道:「總感覺咱們像是在逃難。」

    羅獵笑道:「我覺得是在散心。」

    陸威霖道:「最後散心都會變成鬧心。」

    羅獵舒展了一下雙臂。

    陸威霖道:「這件事無論成功與否,等事情做完之後白雲飛肯定會出賣咱們。」

    羅獵道:「你這麼認為?」

    陸威霖道:「我不信你看不穿這件事,白雲飛的手段你應當是清楚的,現在之所以沒有出手對付咱們,是因為對他有用處,等到他認為我們沒了價值。」

    羅獵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陸威霖道:「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羅獵微笑道:「我倒覺得與其未雨綢繆,不如趁著天氣正好,享受一下這溫暖的陽光,等到真正下雨的時候,你又開始惦念這樣風和日麗的好時光了。」

    陸威霖有些詫異地望著羅獵,他感覺羅獵似乎有些變了,雖然話中仍然充滿了道理,可是中感覺帶著那麼一股子消極的味道,難道是顏天心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到現在羅獵仍然沒能夠從傷痛中恢復過來?陸威霖想勸他兩句,可話到唇邊又不知應不應該說。

    瞎子來到老安的面前:「老安!」

    老安恭敬道:「安先生!」

    瞎子道:「你也姓安?」

    老安道:「本姓周。」

    安翟笑道:「我還以為你跟我是本家呢。」

    老安道:「高攀不起!」他的樣子透著恭敬,可說話的語氣卻透著冷漠,雖然低著頭,可目光連看都不看安翟,只顧納著鞋底。

    安翟仍然嬉皮笑臉地走了過去,在老安的身邊蹲下:「想不到你居然還會納鞋底,嘖嘖,這鞋底納得,簡直比女人還厲害。」

    老安手上的活兒絲毫沒有受到干擾,淡然道:「安先生,過獎。」

    瞎子道:「說起來,我爹死得早,我都沒穿上他給我納得鞋底兒。」這貨純屬沒話找話,可羅獵已經將盯防老安的人物交給了他,他必須要認真貫徹執行。

    老安道:「讓你娘給你納。」

    瞎子道:「娘死了,我孤兒一個又討不到老婆,一直都想納一雙千層底兒,我說周叔啊,你教教我成嗎?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親手納一雙千層底兒。」

    老安何嘗不知道這廝的動機,目光仍然不看瞎子:「這種粗活兒豈是您的身份應該干的?」

    瞎子道:「在我看來,勞動人民最光榮,不勞而獲的人是最可恥的,叔,您就教教我,別讓我有生之年留這麼大的遺憾。」

    老安終於被這廝纏得不耐煩了,硬邦邦吐出兩個字:「沒空!」然後毅然惜別這甲板上溫暖的陽光,返回自己昏暗的小艙房內。

    事實證明,羅獵選人眼光之准確,從黃埔前往舟山這不遠的航程中,老安多半時間都沒有出現在外面,就算他去個廁所的空,也會遇到一只恭候他,做出一副誠心求教面孔的瞎子。老安只能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溜出去,卻仍然遇到一雙眼睛在晚上比白天更加賊亮的瞎子,老安知道這只是開始,從他登上這條船開始,就已經被重點關注了。

    還好黃浦和舟山相距不遠,包括張長弓在內的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何羅獵要選擇在這裡休息?相對於此次的航程來說,抵達這裡只是一個剛剛開始,在張長弓看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趟航程一氣呵成最好,別的不說,船員剛剛出發,精力最佳,根本不需要調整,這次的調整只會讓他們鼓足的士氣變得懈怠。

    不過沒有人質疑羅獵的決定,甚至包括老安,看得出他表現的謹慎且小心,似乎當真要貫徹白雲飛一切服從羅獵安排的命令。

    舟山多漁港,不過現在已經是初冬季節,漁民大都進入了休漁期。每年的這個時候島上也是格外熱鬧,辛苦了一年的漁民也開始享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因為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漁場,碼頭眾多,漁船林立,有利益的地方必然會引起各方勢力的覬覦。除了本地政府以外,這裡各方地下勢力猖獗,賭場、煙館、風月場所眾多。各方勢力為了爭搶地盤,爾虞我詐,相互殘殺,將原本安寧祥和的漁場搞得烏煙瘴氣。

    船只停靠漁港之後,羅獵讓瞎子和陸威霖留守,他和葉青虹、張長弓、一起下船,說是要再購買一些補給物資。

    他們去的地方是朱家樓,一家當地有名的酒樓。

    張長弓看到朱家樓的招牌不由得苦笑道:「若是讓瞎子知道我們來吃飯,他必然要叨嘮了。」

    羅獵哈哈大笑道:「就是怕他嘴快,又沒讓他一個人留下,還有威霖陪著他呢。」

    說話的時候,看到一名帶著瓜皮帽的中年人迎了上來,他向三人作揖道:「三位貴客,請問是否從黃浦而來?」

    羅獵微笑道:「不錯!」

    那中年人又道:「這位一定是葉小姐了。」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翁掌櫃到了嗎?」

    那中年人笑道:「已經在金風閣等著了。」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羅獵示意他在前方引路,三人隨著那中年人上了二樓。

    金風閣是朱家樓最大的雅間,葉青虹口中的翁老板叫翁國賢,是當地的一位掮客,所謂掮客就是幫著聯絡各種各樣的生意,從中漁利的那種人,換成現代的話,這種人就是中介。

    因為舟山特殊的地理位置,像翁國賢這樣的人很多,不過如果要從中選出干得最出色的一個,只能是他。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6-21 13:37
第551章 【金蟬脫殼】(下)

     翁國賢今年四十歲,有著海邊人常見的黧黑肌膚,身材瘦削,眼袋很大。穿得長衫雖然沒有補丁,可也漿洗得半新不舊,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圓框眼鏡,見到葉青虹他顯得非常激動,大步向前道:「葉小姐,翁某未能遠迎,還望不要見怪。」

    葉青虹微笑道:「翁先生別來無恙?」

    「托小姐的福,這兩年還算湊合。」

    說起來翁國賢和葉青虹的淵源要追溯到兩年前,當時翁國賢去黃浦辦事,沒想到遇到小偷扒竊,翁國賢為人精明,因為及時發現,所以並未讓小偷得逞。可卻因此而觸怒了盜竊團伙,翁國賢被那群地痞圍毆,剛巧被開車路過此地的葉青虹遇到,是葉青虹為他解了圍,將已經被打得半死的他送往醫院,並幫他將財物找回。在翁國賢眼中,葉青虹就是他的大恩人。如果不是葉青虹出手相助,他可能早就被扔入浦江喂了魚。

    翁國賢已經准備好了豐盛的酒菜,葉青虹將羅獵和張長弓介紹給他認識。

    翁國賢對葉青虹的朋友表現得相當客氣,四人坐下,三杯之後,翁國賢起身向葉青虹敬酒,葉青虹道:「我酒量可不成,不如就讓羅獵代我飲了。」其實張長弓的酒量比羅獵厲害,可葉青虹的酒只能是羅獵給代了。

    翁國賢也是老於世故之人,一聽就知道葉青虹和羅獵的關系非同一般,微笑著敬了葉青虹兩杯酒,葉青虹都交給羅獵代飲了。

    翁國賢道:「小姐交代給我的事情,我已經全部辦好了,船只、補給、船員全都准備就緒,隨時都可以從港口出發。」

    張長弓此時方才知道原來葉青虹和羅獵背著所有人下了一盤妙棋,在無法確定內部船員是否可信的前提下,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舟山另外准備了一艘船,在黃浦准備了那麼久只不過是用來迷惑白雲飛的障眼法。

    羅獵舉起酒杯向張長弓道:「張大哥,我敬您一杯,別怪我沒有事先告知大哥。」

    張長弓笑道:「如此隱秘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告訴了我,我也難以保證在人前不露出絲毫的痕跡。」他知道羅獵對兄弟們的感情,沒有提前說明這件事絕不是為了藏私,更不是因為對他們不信任,而是因為羅獵想要擺脫的對手是白雲飛,白雲飛何其精明,只要事先察覺到任何的風吹草動,必然會提前做足准備。

    翁國賢將船只具體停靠的地點和如何交接的具體事情向他們說了一遍,他也沒有停留太久的時間,把事情辦完即刻離開。

    羅獵三人並未急著離去,他們繼續留下來商量何時出航。經過短暫的商議,三人決定今晚就登船離開,畢竟時間拖得越久,暴露的可能就越大,正所謂夜長夢多。

    張長弓想到了一個頗為棘手的問題,因為始終沒有聽到羅獵和葉青虹提及,終於忍不住道:「老安怎麼辦?也要將他扔在這裡嗎?」

    羅獵搖了搖頭。

    張長弓愕然道:「難道要帶他一起走?」

    羅獵點了點頭道:「不錯!」

    張長弓這下徹底糊塗了,羅獵和葉青虹花費了那麼大的代價和周折其用意就是為了擺脫白雲飛,眼看就要成功,他們卻要將白雲飛安插在其中的最大一顆釘子帶走,這不等於前功盡棄?

    羅獵道:「白雲飛並沒有將所有的資料提供給我,老安這個人很重要,我們想要找到太虛幻境就必須把他帶上船。」

    張長弓道:「你不怕他從中搗鬼?」

    羅獵微笑道:「只要他上了咱們的船,就由不得他自己了,更何況這段航程不會平靜,他如果抱有太多的私心雜念,絕對活不到最後。」他對掌控局勢擁有著強大的信心,老安雖然是白雲飛安插在他們之中的最大一顆釘子,可這顆釘子畢竟擺在明處,羅獵真正擔心的是看不見的釘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必須在真正航程開始之前將所有潛在的風險盡可能規避掉。

    在黃浦堅持不讓白雲飛介入,其實只是他的第一道幌子,以白雲飛的精明和他在黃浦的勢力,想要從根本上杜絕他的勢力滲入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所以羅獵和葉青虹經過商量之後,才采用了這個金蟬脫殼的方法。

    三人確定時間,並明確分工之後,張長弓即刻離開。

    羅獵和葉青虹並不准備返回那艘船,距離再度啟航只剩下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們決定先行前往。

    兩人離開了朱家樓,向南部碼頭而行。自從出海之後天氣一直不錯,風和日麗,天高雲淡。他們的心情格外輕松,或許是因為這天氣,或許是因為他們的第一步計劃得以順利實施。

    通往碼頭的這條道路要經過一個魚市場,雖然已經是下午時分,可仍然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經過魚市場入口的時候,海鮮的鹹腥味道越發濃烈,葉青虹抽出手帕捂住口鼻,羅獵主動用身體護住她,避免來來往往運送海鮮的挑夫碰到了她。

    羅獵低聲向葉青虹道:「不要回頭,有人跟蹤。」

    葉青虹心中一怔,她並沒有留意到這一狀況,等到對面的馬車過去,羅獵牽著葉青虹的手快速通過了魚市場的入口,為了避免暴露他們的真正去向,羅獵改變了路線,他們來到了魚市場後方的小碼頭。

    葉青虹雖然沒有回頭,可是也能夠從後面的嘈雜腳步聲判斷出有不少人在跟蹤他們,確切地說不是跟蹤而是肆無忌憚地追擊了。

    羅獵停下腳步,轉身回望,卻見後方有十多名漢子快步追趕著他們。

    那群人意識到他們被發現之後,並沒有選擇散去,先是停下了腳步,為首的光頭漢子左右看了看,然後帶著那群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葉青虹挽住羅獵的手臂,小聲道:「我帶槍了。」

    羅獵微微一笑,輕聲道:「殺雞焉用宰牛刀。」他首先要搞清這群人的身份,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找上了他們。

    那光頭漢子一臉壞笑走了上來,目光貪婪地望向葉青虹道:「這妞兒長不錯,大爺想跟你交個朋友。」

    葉青虹沒有說話,有羅獵在她身邊,她擁有足夠的安全感,只需做好被保護的角色就好,她堅信羅獵不會讓自己受到絲毫的委屈。

    羅獵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大家萍水相逢,素不相識,談不上什麼恩怨,不如選擇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光頭漢子冷冷望著羅獵,伸手戳向他的心口道:「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想英雄救美?你還是先擔心自己的小命吧?」

    羅獵仍然氣定神閑地望著對方道:「你收了別人多少好處?」

    光頭漢子一怔:「什麼?」感覺羅獵的一雙目光又如利箭般刺透了自己的雙目,他想要躲閃對方的目光,可是卻又感覺到一種磁石般的吸引力,對方的目光如同鋼絲一樣一直深入到自己的心底並將之束縛。

    對付這樣的角色,羅獵不需要動手,如果對方只是一些見色起意的當地無賴,事態並不嚴重,可如果對方當真是受了某人的委托而來,就證明他們此次的出航從一開始就被人給盯上了,這絕不是什麼好事。

    光頭漢子的眉峰微動,他試圖在抗拒羅獵的心靈控制,然而以他的修為想要對抗羅獵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

    羅獵突然厲聲喝道:「跪下!」

    光頭漢子內心劇震,竟被羅獵的這聲大吼嚇得面無人色,更覺得羅獵的聲音中包含著不容抗拒的力量,雙膝一軟竟當著一眾手下的面噗通跪了下去,顫聲道:「開……開山幫……」

    這個回答並沒有讓羅獵感到意外,開山幫的趙虎臣在自己的手上吃了虧,在黃浦雖然礙於白雲飛的面子暫不追究,並不代表著他咽下了那口氣。羅獵並不擔心開山幫,畢竟開山幫不清楚他此次出海的真正目的,可從這些找麻煩的本地流氓可以看出,他們的行蹤遠遠稱不上隱秘,或許從他們離開黃浦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趙虎臣既然能夠知道他們的下落,就不排除其他人也能夠跟蹤而至的可能。

    光頭漢子身後的那幫人看到帶頭的還沒出手就已經跪下了,一個個都被弄得有些發懵。

    羅獵向那光頭漢子道:「起來吧!」

    那光頭漢子老老實實站了起來,羅獵走近他,耳語了幾句,那光頭漢子連連點頭,轉身向手下道:「走!」

    葉青虹望著那群人遠去,一場危機被羅獵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化解,知道羅獵催眠了那光頭漢子,唇角露出淺淺笑意道:「你派他去做了什麼?」

    羅獵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讓他去找背後的指使者。」

    葉青虹道:「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羅獵搖了搖頭:「還是盡早離開為妙。」現在的形勢遠比他們預想中來得復雜,自然是越早離開越好。如果因為小小的糾紛而暴露了他們來舟山最主要的目的,此前的周密布局等於前功盡棄。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6-22 00:04
第二百七十六章【駛向大海】(上)


    張長弓回去之後就將老安請了出來,只說是羅獵有事找他們,老安跟隨張長弓來到南部碼頭,開始的時候還擁有足夠的耐性,可當他看到碼頭鱗次櫛比排列的船隻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張長弓指了指其中的一艘船。

    老安定睛望去,卻見那艘船上也用黑漆寫著獵風二字,內心不由得咯噔一下,頃刻之間他已經完全明白了,愕然道:「要換船?」

    張長弓點了點頭。

    即便是老安這般心機深沉之人也根本無法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他從心底感到佩服,羅獵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厲害了,難怪侯爺會對他如此看重,來此之前,他和白雲飛已經分析過種種可能,卻仍然沒有算到羅獵會採取這樣幹脆徹底的手段。老安雖然內心波瀾萬丈,可臉上卻仍然沒有半點表情,木然道:「我還有行李在船上,很重要。」他特地強調了很重要這三個字。

    張長弓微笑道:「安伯不用擔心。」他向身後努了努嘴。

    老安轉身望去,卻見瞎子和陸威霖一起大步而來,瞎子的手中正拎著他的行李。

    老安再不說話,從瞎子手中接過行李,率先向那艘獵風號走去,到了這種地步,由不得他反對。

    四人登船之後,船隻即刻啟航,這艘船方方面面的狀況絕不次於此前的獵風號,所有的船員都是由翁國賢在當地秘密招聘而來,經驗豐富且忠實可靠,確保和黃浦那邊沒有任何的關係。

    老安在安置好之後,主動找到了羅獵。羅獵在船尾眺望著遠方漸漸縮小的島嶼以及遠方開始西墜的夕陽。

    老安望著羅獵的背影,臉上不見了昔日的恭敬,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怨念,不過他不用擔心被羅獵看到,畢竟羅獵背朝著他,而且短時間內沒有回頭的意思。

    老安道:「羅先生,那些水手,您信不過?」

    羅獵抽了一口煙,海風吹散煙霧,將煙的氣息帶到了老安的面前,老安感到連自己的呼吸彷彿都被他控制了,目光變得越發怨毒。

    羅獵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雖然不信他們,可是我相信你。」

    老安的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這年輕人分明在說謊,他真正不相信的就是自己。老安心中還是有些不解的,羅獵為何沒有拋下自己?他們幾個明明可以輕易就將自己拋下一走了之,然而最終還是選擇帶上了自己,難道他們害怕白雲飛?

    這個可能很快就被老安否定,從羅獵的行事做派,從他們每個人的目光中都能夠感覺到,這群人是無畏的,他們不會像自己一樣對白雲飛敬若神明,他們之所以選擇帶上自己的理由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對他們還有用處。

    老安暗自佩服羅獵深沉如海的心機,以自己的閱歷都不得不服從他的安排,按照他的計畫行事,難怪白雲飛多次提醒自己務必不可輕視羅獵。

    老安點了點頭,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木訥的面龐找不到欣慰也找不到沮喪:「謝謝羅先生。」

    羅獵道:「開山幫的人一直跟蹤到了這裡。」

    老安認為羅獵所說的只不過是一個敷衍自己的藉口,卻不清楚羅獵所說的是事實。

    羅獵也沒有取信於他的必要,甚至沒有轉身看老安一眼想法。

    老安從他的背影中看出了他對自己的鄙視,或許這只是一種錯覺,可老安卻仍然感覺自己被深深傷害到了,咳嗽了一聲道:「如果沒別的事我回去了。」

    羅獵道:「回去休息吧,有需要的話我會叫你。」

    老安從這句話中感覺到羅獵態度上明顯的變化,變得不再像此前那樣尊重自己?變得居高臨下,他希望這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陸威霖在老安離去之後來到了羅獵的身邊,雙手扶住憑欄,低聲道:「聽說你和顏天心遇到了些麻煩?」

    羅獵點了點頭:「算不上什麼大麻煩。」他將在黃浦和開山幫結下的樑子簡單說了一遍。

    陸威霖皺了皺眉頭道:「看來咱們的這趟航程算不上什麼秘密。」

    羅獵笑了起來:「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咱們只能儘量保守秘密。」

    陸威霖抿了抿嘴唇,忽然伸出手去拍了拍羅獵的肩膀:「給你添麻煩了。」

    羅獵知道他因何要這樣說,微笑道:「準備怎樣報答?」

    陸威霖也笑了起來:「如果我是女人就以身相許,不過你也不需要,想對你以身相許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

    羅獵的內心卻因他這句調侃而刺痛,他的手不由自主抖動了一下,菸灰隨風落入海中,即便是這細微的動作都沒有瞞過陸威霖的眼睛,陸威霖知道他定然想起了顏天心,本想安慰他幾句,可話到唇邊又意識到並無這個必要,有些傷口必須一個人靜靜去癒合。

    陸威霖藉口有事轉身離去,只剩下羅獵一個人獨自站在那裡。

    羅獵掏出了懷錶,打開懷錶看到裡面艾莉絲的相片,時間並不遙遠,可記憶卻已經封鎖太久,推開記憶的門,卻發現裡面的一切清晰如昨,他想起和艾莉絲之間朦朧而青澀的感情,他們甚至都沒有走到相互傾吐愛慕的地步,可有一點羅獵能夠確認,艾莉絲的死是他迅速走向成熟的主要原因。

    直到現在他都無法確定自己對艾莉絲究竟是情侶之間的愛情還是兩小無猜的兄妹感情,如果上蒼能夠再多給他們一些時間,或許他會將一切弄清楚,不過無論是哪種感情,都是一樣的真摯且深厚。

    懷錶的指針永遠定格在那裡,望著指針,羅獵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他想到了一句話,這世上看似不相干的事物,只要耐心去找總能找到兩者之間的聯繫。

    懷錶和聖經這兩樣被西蒙看得比自身性命更加重要的物品,其中是否也存在著同樣的規律?

    羅獵回到了屬於自己的艙房,找到了西蒙的那本聖經,懷錶的時間定格在九點三十五分四十一秒,按照時針分針和秒針所指的位置,他將聖經分別翻到第9、35,41頁,在三頁上分別找到,第9、35、41個單詞標註出來,他將九個單詞分別列出,通過一系列的嘗試和排列,驚奇地發現這九個單詞可以排列成為,The hell sea is in the east of Yokohama,翻譯之後大概的意思是地獄海在橫濱東。(太唬爛了!!聖經裡怎麼會出現橫濱這個字??)

    羅獵相信這絕不是巧合,他們此次前往日本附近海域為的是尋找太虛幻境,而西蒙遠渡重洋過來尋找自己卻是為了他腦海中無法證實的幻覺。應該說從現在開始羅獵已經開始相信西蒙的話並非是憑空捏造。

    取出那張夾在聖經中的地圖,西蒙的手繪圖所標註得是幻境島,羅獵無法確定幻境島和太虛幻境到底是不是同一個地方,不過他的內心對此次的航程開始感到越發好奇了,甚至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手正牽引著自己向那未知而神秘的海域不斷靠近。

    艙門被輕輕敲響,卻是葉青虹過來叫他吃飯。

    羅獵收好聖經,出了艙門和葉青虹一起去了餐廳,張長弓、瞎子、陸威霖都已經在那裡等著了,就連老安也被他們請到了那裡,倒不是他們想請老安一起喝酒,而是羅獵讓瞎子務必要盯住老安,避免他搞什麼花樣,瞎子對此非常上心,所以將老安一起叫了過來,老安雖然不想來,可架不住瞎子的嘮叨,他心明眼亮,自然知道這幫人打得是什麼主意,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就沒必要抗拒到底,硬碰硬也需要建立在自己有足夠底氣的前提下,在目前,羅獵顯然已經掌握了話語權,自己唯有夾起尾巴低頭做人。

    有酒喝,有肉吃,老安覺得還算不錯。

    有酒喝,有肉吃,有朋友可以相互依靠,羅獵他們幾個感到放鬆了許多。

    可葉青虹仍然能夠感覺到羅獵深藏在心底的那份憂鬱,端起酒杯主動向羅獵敬酒道:「我敬你。」

    羅獵道:「敬我什麼?」

    瞎子一旁笑道:「是啊,羅獵可不想你敬他,你應當……」愛字尚未說出口就遭遇到葉青虹凌厲如刀的眼神,雖然葉青虹心底並不是當真生氣,可她藏得很不錯。

    陸威霖看到這一幕,悄悄將目光轉向遠方,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在藍磨坊第一次看到葉青虹演出的情景,他仍然記得那晚葉青虹帶給自己的驚豔和激動,不過現在那種感覺似乎變得平淡了不少,或許是時間的緣故,或許是因為明白葉青虹心中所愛的那個是羅獵,他已經接受了現實,或許……陸威霖的腦海中同時又出現了一個窈窕的身姿。

    張長弓舉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又向瞎子道:「咱們三個喝,跟咱們好像沒什麼關係。」

    瞎子搖頭晃腦道:「不錯,不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乾杯,安伯,一起唄!」

    葉青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起身離開了餐廳,眾人都是一怔,瞎子嘆了口氣道:「女人心海底針,羅獵,你還不快追?」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6-22 18:40
第二百七十六章【駛向大海】(下)


    羅獵仍然穩噹噹坐在那裡,他並不認為葉青虹會生氣,之所以離開是因為瞎子剛才的那句調侃傷及了她的自尊,即便是葉青虹當真生氣,自己追出去也解決不了問題。可羅獵又清楚葉青虹應當是傷心了,源於自己的木訥,或許應當稱之為冷漠。

    陸威霖和張長弓對望了一眼,然後同時將目光投向瞎子,瞎子愕然道:「幹嘛都看著我?」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瞎子嘆了口氣道:「得!我嘴賤,我去追!」

    葉青虹獨自站在船頭,任憑黃昏的風將她的頭髮吹亂,夕陽雖然是金黃色的,可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暖意,冰冷的海風毫無情面地向她撲來,寒冷的感覺一直鑽入了她的心底,葉青虹有種想哭的衝動,為了羅獵她改變了太多,不惜放低自尊,不惜犧牲一切,可是在她改變的同時羅獵也在改變,這世上最難融化的並非是一座冰山,而是一座遊走的冰山,她想要用自己的體溫去融化這座冰山,可是卻始終無法觸及。

    葉青虹不怪羅獵,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的選擇。她想哭卻哭不出來,興許是這凜冽的寒風在她的淚水尚未流出之前已經將之封凍。

    瞎子還未來到葉青虹的身邊,就已經被冷風刺激得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在遠處站定,他從不認為葉青虹會把自己當成朋友,自然也沒信心說服對方,咳嗽了一聲道:「船頭風大,別著涼了,大家都在等著你……」停頓了一下又道:「羅獵也在等著你。」

    葉青虹咬了咬櫻唇道:「你很少說實話。」

    瞎子道:「習慣了,不過大家都關心你。」

    「不需要!」葉青虹冷冰冰地回應道,她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羅獵除外,可她最需要的那個偏偏毫無表示。

    瞎子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很煩,喜歡一個人,可那個人偏偏對你毫無表示……」

    葉青虹聞言一怔,轉過身來,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瞎子看到她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葉青虹很可能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慌忙擺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喜歡你,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葉青虹柳眉倒豎,鳳目圓睜,瞎子的這番話簡直是對她的莫大侮辱。

    瞎子越解釋越亂:「葉小姐,我……我怎麼敢高攀您,我……我,這麼說吧,我喜歡的是周曉蝶……」

    葉青虹美眸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居然覺得瞎子也沒那麼討厭,過去她一直以為瞎子是膽小而怯懦的,可現在發現瞎子也有勇氣,至少他敢在人前承認他對周曉蝶的感情。

    瞎子終於意識到自己絕不是一個合格的開導者,嘆了口氣道:「葉小姐別生氣,剛才我真不是存心開你玩笑。」

    葉青虹道:「我沒生氣。」

    瞎子將信將疑道:「沒生氣?可你剛才……」剛才葉青虹轉身就走,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瞎子相信自己不會看錯,尤其是在黃昏來臨之後,少有人的視力能夠超過自己。

    葉青虹道:「沒生你的氣,安翟,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

    瞎子點了點頭,從葉青虹的表情上他並沒有找到任何的憤怒,這才放下心來,叮囑葉青虹道:「外面風大,早點回來,千萬不要著涼。」

    葉青虹已經轉過身去,如果真的著涼他會在乎嗎?她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正準備將自己的想法付諸實施,就感覺到肩頭一沉,卻是一件帶著菸草味道的黑色呢子大衣披在了她的肩頭。

    這熟悉的菸草味道讓她頓時猜到了來者的身份,葉青虹有種即刻將大衣丟到一旁的打算,可想法畢竟只是一個想法。

    羅獵道:「我還是想不出你敬我的理由。」

    葉青虹扭過頭去,一臉幽怨地望著他,羅獵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坦然而平靜地望著她,嘴上還叼著一支菸。

    葉青虹伸出手去有些粗暴地將他唇上的香菸拽了下來,然後用力扔到了大海裡,菸頭的火星在海風的吹送下劃出一道紅色的弧線,還未來得及觸及深沉的海面就被海浪拍得無影無蹤,葉青虹這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

    羅獵道:「生氣了?」

    葉青虹道:「我只是生自己的氣。」

    羅獵道:「人活在世上最喜歡較勁的那個人都是自己,能過去自己這道檻兒的人實在是不多。」

    葉青虹反問道:「你過得去嗎?」

    羅獵吸了吸鼻子,又想去拿煙,卻被葉青虹惡狠狠的眼光鎮住,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放棄了去拿煙的想法,抬起雙眼看了看遠方已經暗下來的天幕,海天之間的輪廓不再清晰。他打了個哈欠道:「天黑了,有些犯睏。」

    葉青虹道:「你能睡著才怪!」她知道羅獵飽受失眠症的困擾,犯睏這理由實在夠荒唐。

    羅獵道:「因為失眠所以犯睏。」

    葉青虹道:「我也失眠。」說完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可她馬上又止住了笑,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笑,也想不出自己有值得開心的理由。望著羅獵瘦削的面龐,葉青虹又忍不住有些心疼了,或許她還是太任性了,在他們分別的這段時間,羅獵經歷了太多的打擊和挫折,他表面雖然堅強,可是內心深處早已傷痕纍纍,自己不該再奢求他什麼?自己應該多些理解,多些耐心,陪著他走出創痛和陰影。

    羅獵道:「既然都睡不著,不如咱們找個暖和的地方秉燭夜談。」

    葉青虹的臉有些發熱,雖然她明知道羅獵絕不會有非分之想,可他的這番話仍然讓她感到羞澀,葉青虹意識到自己對他變得越來越沒有抗拒力,即便是羅獵對自己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想必自己也不忍心去拒絕。她搖了搖頭道:「你不睏,我還睏呢,再說……我可不想別人說閒話。」說完這句話,她匆匆走了,因為看到張長弓幾人都從餐廳內出來,葉青虹甚至忘記歸還羅獵的大衣。

    瞎子牛皮糖一樣黏著老安,陸威霖離開船艙之後遠遠向羅獵看了一眼,看到葉青虹離去,這才緩步走向羅獵。

    羅獵在葉青虹走後馬上將煙盒掏了出來,卻發現裡面已經空了,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向陸威霖道:「有煙嗎?」

    陸威霖道:「戒了!」

    羅獵皺起了眉頭,在自律性方面陸威霖一向很強。

    陸威霖道:「其實戒了也沒什麼不好。」

    羅獵總覺得他話裡暗藏弦外之意,微笑道:「最難戒掉的是習慣。」

    陸威霖道:「堅持下去戒也會成為一種習慣。」他的目光投向遠方,葉青虹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低聲道:「她對你已經非常遷就了。」所有人都能夠看出葉青虹對羅獵的遷就,性情高傲如她,而今可以在眾人的面前向羅獵低下高貴的頭顱,足見羅獵在她心底的位置。

    羅獵沒什麼反應,只是低頭在煙盒上聞了聞,煙盒內殘存菸草的味道讓他感覺安定了許多。

    陸威霖道:「當局者迷。」

    羅獵笑了起來,他知道陸威霖對葉青虹的感情,陸威霖的這番話更像是在為葉青虹打抱不平。

    陸威霖道:「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生活還得繼續。」

    羅獵岔開話題道:「你怎麼樣?難道就打算這樣孤零零過一輩子。」

    陸威霖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沒覺得自己孤獨。」然後他將目光停留在羅獵的臉上,羅獵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陸威霖是在告訴自己,他的孤獨停留在表面,而自己的孤獨卻深植於內心。

    陸威霖道:「我表裡如一。」說話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想到了百惠,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

    羅獵嘆了口氣道:「我虛偽,我承認我太虛偽,不過這裡實在是太冷了,我要回去,抽一支菸,舒舒服服睡個好覺。」他逃也似的向自己的艙房走去。陸威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睡得著嗎?」

    羅獵的失眠已經不再是秘密,他不得不將這種困擾自己的頑症理解為自己要比這世上大多數的人過得清醒,世人皆睡我獨醒,這豈不就意味著自己活一天就等於別人兩天,自己活一輩子就等於別人活兩輩子。可如果睡去意味著暫時忘卻,那麼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和快樂也是雙倍的,不幸的是,他年輕的生命中關於痛苦的記憶卻佔有絕對的優勢。

    離開舟山的這一夜無比寧靜,夜幕降臨之後,海風突然就停了,海面少有的平靜,船隻在這樣的海面中行進幾乎讓人感覺不到顛簸。羅獵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這個時間所有人都應當入睡了。

    他離開了艙房,再度回到甲板上,滿月如盤,月光宛如水銀一般無聲瀉地,甲板因為月光的包裹呈現出一種金屬般的色澤。羅獵看到了一隻孤獨的鷗鳥,白色的鷗鳥宛如雕像一般凝固在憑欄的柱頭上,一動不動,享受著月光的沐浴,即便是羅獵的出現也沒有對它造成任何的影響,在它看來這裡是屬於它的領域。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6-24 09:48
第二百七十七章【海石林】(上)



    羅獵望著那只孤獨的鷗鳥,從它的目光中看到了寧靜和安祥,他無意打擾鷗鳥的寧靜,轉身向船尾,朝著遠離鷗鳥的方向走去。

    月光籠罩著黑色的海洋,輕柔的夜風吹起溫柔的海浪,起伏的海浪通過光影的反射將海面上鋪滿了一片片銀色的鱗片,遠遠望去,光影閃爍,忽明忽滅,此起彼伏,瑰麗而迷幻,如同光影織成的地毯。

    和人類脆弱的生命相比,這世上存在著太多的永恆,宇宙、星辰、大海、光影……羅獵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

    鷗鳥的雙翅突然張開,然後加快頻率拍打了兩下,倏然向夜空中升騰而去,高速飛行的身體在夜空中化為一道白光。羅獵的目光追尋著那道白光,一直投向遠方的天際,忽然睜大了雙眼,因為他看到在海天之間似乎有一個黑點。

    羅獵無法確定,他抬頭尋找到了瞭望塔上的水手,那水手雖然負責瞭望,可是並未發現這邊的動靜,羅獵提醒他觀察自己剛剛發現的異常。

    那水手舉起望遠鏡向遠處張望,只看了一會兒就確定遠處有船,而且不止一艘,一共兩艘船。

    在這樣的季節漁船很少出海,最常遇到得可能是貨船,不過也不排除遭遇海盜的可能。

    水手馬上將這一發現通報給了船長,出於安全考慮,他們的船只開始加速。

    在船長下令加速之後不久,尾隨他們的那兩艘船也開始加速。這一狀況表明,那兩艘船的目標顯然就是他們。

    羅獵並未驚動其他人,和船長商量之後,他們決定按照既定的路線繼續向前行進,畢竟後面的船只和他們還存在著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天亮之前對方應該追不上他們。過早地驚動己方人員並沒有太多的意義,還不如讓他們安安穩穩睡個好覺,保持充分的精力,以准備有可能到來的戰鬥。

    船只速度的加快還是讓一部分人察覺到了,陸威霖就是其中之一,他本來就容易暈船,船行速度的加快讓船只顛簸加劇,陸威霖衝出了艙房,雙手抓住憑欄,向海中嘔吐。

    直到胃裡的東西全都吐空,嘔出了酸水,陸威霖才感覺好了一些,不過眩暈仍在。

    有人向他遞來了一方手帕,陸威霖睜開雙眼,才發現羅獵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接過手帕擦了擦嘴,咧開嘴露出一個苦笑:「天旋地轉。」

    羅獵道:「還能瞄准嗎?」

    陸威霖道:「得看目標多大。」他還不知道有船尾隨的消息。

    羅獵道:「盡快恢復吧,最遲明天上午可能會發生一場惡戰。」

    陸威霖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形勢的嚴峻。扶著憑欄向周圍望去,看到黑色的海洋,波濤掀起的白沫,馬上又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他趕緊閉上了眼睛。

    羅獵道:「有兩艘船在我們的後方跟著。」

    陸威霖閉著雙目道:「大概有多遠?」

    羅獵道:「目測三海裡左右,不過他們的行進速度和我們差不多。」

    陸威霖點了點頭,這就存在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船只的行進速度和他們相同,另一種可能就是對方故意在保存實力,並未展開全速追擊。感覺稍稍好了一些之後,陸威霖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羅獵和葉青虹此前已經做出了細致安排,更換船只水手的事情就連他們也都不知情,難道還是走漏了風聲?

    羅獵想起了在港口所遇的那群受開山幫委托前來找麻煩的當地惡霸,難道是他們?

    陸威霖提醒羅獵道:「別忘了老安。」

    兩人說話的時候,遠處兩個身影走了過來,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其中一人就是老安,另外一個自然是如影相隨的瞎子。瞎子一雙小眼睛在暗夜中灼灼發光,天色越黑他看得就越清楚。

    瞎子嚷嚷道:「怎麼了?這麼大的動靜?」雖然羅獵提醒眾人不必現在就喚醒他們,可船只突然加速,現在已經全速行進,引起顛簸在所難免,很少有人能夠在這樣的狀況下毫無覺察。

    羅獵將情況告訴了他們,瞎子取出望遠鏡觀察了一下追擊他們的船只,別人就算利用望遠鏡也只能看到跟蹤船只的輪廓,而瞎子卻能夠看清細節,他調整了一下望遠鏡,視野中的兩艘船開始變得清晰,瞎子看到了船只桅杆上飄揚的旗,黑色的旗幟上方繡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瞎子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告訴了其他同伴。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安道:「海龍幫,他們是海盜!」

    眾人將目光同時投向了老安,其實羅獵在此次出海之前也搜集了不少資料,他知道在這一帶的海域過去常有海盜出沒,海龍幫就是其中實力頗為強大的一支,他們活動最為猖獗的時候是在清末民初,在民國政府成立之後,這條航線先後發生了幾起特大劫案,因而引起了多方注意,民國和日本方面聯手在這一帶展開了清剿行動,為了躲避鋒芒,過去盤踞在這一海域的幾股海盜勢力不得不選擇暫避鋒芒,他們將大本營向南遷移。

    可以說最近三年內這條航線都沒有發生過海盜劫持的事件,羅獵也因此將遭遇海盜的可能幾乎忽略不計,可再小的可能一旦被他們遭遇就會變成百分之百的概率。

    瞎子盯著老安道:「你的人?」

    老安冷哼一聲道:「我找海盜做什麼?我看咱們還是早做准備,海龍幫做事以三光聞名,殺光、燒光、搶光!而且……」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據我所知,他們一旦出動最少都要有三艘船,他們不但人多勢眾而且武器精良。」

    張長弓洪亮的聲音響起:「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老安道:「你們愛信不信。」

    葉青虹最後一個從艙房內出來,其實她早已醒來,只是並沒有第一時間來到外面。

    葉青虹來到羅獵的身邊悄悄將他的大衣還給了他,羅獵接過大衣披上。葉青虹道:「遇到海盜了?」

    羅獵點了點頭,葉青虹要了望遠鏡向船尾走去。

    瞎子幾人都來到羅獵的身邊,瞎子道:「怎麼辦?」

    陸威霖道:「船長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全速前進,爭取能夠甩掉他們。」

    張長弓認同陸威霖的辦法,不過他還記得剛才老安說過的話,低聲道:「如果他們還有其他的援軍怎麼辦?」

    羅獵舉目向前方望去,發現老安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瞎子雖然跟他們說話,可始終都在留意老安的動向,指了指艙房,老安剛才已經回去了。

    羅獵來到老安所在的艙房外,敲了敲門,沒多久就聽到裡面傳來老安的聲音:「門沒鎖!」

    羅獵推門走了進去,看到老安一個人坐在小桌前,借著昏黃的燈光看著一張航海圖。就算是羅獵走入房內,老安也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依然專注地望著航海圖。

    羅獵掏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支煙遞了過去。

    老安冷冰冰道:「不用。」

    他不抽煙,羅獵也不好意思抽,在老安對面的凳子上坐下,微笑道:「安伯!」

    老安道:「羅先生客氣了,我就是個下人,您這麼稱呼,我可受不起。」

    羅獵開門見山道:「我來找您是想聽聽您的看法。」

    老安反問道:「羅先生相信我嗎?」

    羅獵道:「大家同坐一條船,理當同舟共濟。」

    老安道:「羅先生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

    羅獵道:「安伯是明白人,現在討論這種問題並無意義。」

    老安點了點頭:「不錯!」他將手上的航海圖平鋪在了桌面上:「按照海龍幫常用的手法,這兩艘船只是負責跟蹤並切斷後路,通常商船在發現被海盜追蹤之後,往往會疲於奔命,多半會采用高速行進的辦法試圖甩開追蹤船只。」

    羅獵點了點頭,他們正是要采用這種方法。

    老安道:「海龍幫之所以能夠稱霸一時,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武器精良,人員凶悍,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們的船只行進速度奇快。我雖然對我們所乘的這艘船並不了解,可是我知道如果後方的兩艘船全速追趕,我們一定逃不掉。」

    羅獵道:「那他們為何沒有發起全速追擊?」

    老安道:「沒到時候,根據有記載海龍幫的搶劫資料不難得出一個結論,他們從不在夜晚發動攻擊,搶劫大都發生在黎明之時。」

    羅獵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再有不到三個小時估計就會天亮,也就是說那些海盜就會發動最後的攻擊。

    老安用手指點著航海圖:「我們目前在這個地方,天亮時分,我們最多來到這裡,這一帶全都是空曠的海域,便於他們展開圍攻。」

    羅獵道:「你是說還會有其他的船只加入?」

    老安點了點頭,表情極其篤定道:「一定會有。」據他所知,海龍幫出海搶劫都在三艘船之上,這兩艘船,呈包抄之勢,分明是要把他們驅趕到既定的海域。

    羅獵觀察了一下航海圖,低聲道:「如果我們改變方向呢?」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6-25 09:53
第二百七十七章【海石林】(下)


    老安道:「就算回頭,這兩艘船也足夠將我們毀滅掉,他們的船上應當配有火炮。」

    羅獵心中暗叫不妙,他雖然對海上有可能遭遇海盜做出預估,可是在他此前的估計中遭遇海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種凶險遠小於海上遭遇風暴,更加沒想到的是他們目前只是離開舟山不久,根據此前獲得的資料,稱霸一時的海龍幫為了躲避清剿,大舉向南海轉移。

    羅獵指向航海圖道:「咱們向這裡呢?」

    老安道:「那裡是海石林,又被成為鬼石林,礁石林立,暗礁遍布,就算是有經驗的漁民也不敢輕易闖入。」

    羅獵道:「我看距離不遠,如果我們向這片海域進發,應當可以在天亮前進入其中。」

    老安明白他的意思,這片礁石林對他們危險,對海盜也是一樣,羅獵是想利用這片特殊的危險地形擺脫海盜的追擊。低聲道:「不過就目前來說,也算得上是一個辦法。」

    羅獵點了點頭,即刻將幾名同伴和船長召集到一起征求他們的意見。

    那船長聽聞羅獵要勇闖海石林,頓時嚇得面無人色,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可能的,那裡到處都是暗礁,我過去從未進入過海石林,也未曾聽說過有人進入那裡能夠安然無恙地離開。」

    羅獵道:「海龍幫的船只速度要超過我們,如果在海面上展開追逐,我們根本沒有擺脫他們的可能,而且他們的船上配備了火炮。」

    船長道:「咱們也有武器……」在他看來就算和對方硬拼,活命的機會也要比闖入那片礁石林更大一些。這位船長乃是翁國賢精心挑選之人,按照他的說法,此人經驗豐富且絕對值得信任,他也並非是有意推諉,而是每個人心中對於風險都有自己的評判。

    陸威霖道:「就憑咱們的兩挺馬克沁?干的過對方的大炮?」

    船長抿了抿嘴唇道:「可是那片海石林實在是太危險了,我連詳細的海圖都沒有,如果咱們就這樣闖進去,免不了觸礁的下場,到時候我們豈不是更加麻煩?」說完之後又補充道:「咱們距離海石林只不過一個小時的航程,到那裡還沒有天亮。」就算是光天化日闖入海石林都無法保證避開海面下的暗礁,更不用說在夜裡了。

    老安忽然道:「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我來掌舵!」

    眾人都是一怔,他們都知道老安是白雲飛派來的親信,可無人知道老安還懂得駕船。

    即便是對羅獵而言,這都是一次極大的冒險,讓老安駕船等於將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如果老安心存歹意,只怕他們這群人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羅獵點了點頭道:「沒問題!」既然同坐一條船,在這種狀況下就只能同舟共濟,相信老安也是因為沒有了更好的選擇。

    張長弓道:「我和船長幫你。」

    老安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他當然知道張長弓的本意不是幫助自己,而是要監視自己,點了點頭道:「隨便你!」

    羅獵讓瞎子爬上桅杆負責瞭望,他並未對陸威霖委以重任,陸威霖因為暈船身體狀況很差,腳步虛浮,看樣子站都站不穩,只怕連槍都拿不住了。

    羅獵和葉青虹來到船尾,兩人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後方的兩條船,這會兒功夫那兩條船明顯接近了他們。老安沒有說錯,海龍幫的船只速度要超過他們,如果在海面上展開追逐,他們無法順利擺脫。

    船只開始轉向,後方的兩條船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的變化,兩艘船分開一段距離,不斷加快了速度。

    葉青虹放下望遠鏡,小聲道:「你當真相信他?」

    雖然沒有提老安的名字,可羅獵知道葉青虹說得就是他,沉聲道:「有選擇嗎?」

    葉青虹道:「或許他和海盜勾結。」

    羅獵眯起雙目,葉青虹所說的卻有可能,不過他在內心中已經對幾種可能做過評估,老安和海盜勾結的可能性很小,反倒是他們的這艘船上很可能存在海盜的內應。

    老安只是負責指揮,實際的駕船操作還是由船長來親自完成,這艘船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最大。

    陸威霖回到艙內並沒有太久就從裡面奔了出來,船只高速奔行,不巧這會兒又起了風,船只越發顛簸起來,原本就暈船的陸威霖更加難受了,他跌跌撞撞衝到了甲板上,扶著憑欄開始嘔吐,可惜肚子裡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好吐了。

    干嘔了幾口,用力吸了口氣,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他以為自己是因為暈船而產生的幻像,可他的直覺卻又告訴自己那不是幻像,陸威霖並沒有回頭,又趴在欄杆上,作勢嘔吐。

    就在此時兩道黑影從他的身後衝了出來,兩人都是船上的水手,目標極其明確,就是趁著陸威霖暈船的時候發動突襲,意圖將他直接掀入海中。

    兩人即將抓住陸威霖雙臂之時,一支烏洞洞的槍口從陸威霖的左腋下露了出來,呯!的一聲槍響,子彈正中一人的大腿,那人慘叫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人揚起手中匕首向陸威霖的後心插去,陸威霖從覺察到身後動靜之後就開始積蓄力量,他側向躺倒在了地上,如果在平時他大可選擇更加瀟灑從容的動作來應對這樣的局面,可暈船已經耗盡了他身體的大半精力,他的選擇就是躺倒在地上,只有這樣身體才能夠最大程度地接觸到甲板。

    陸威霖左手托住右手的手腕,瞄准刺向自己的那道寒光,接連扣動扳機,第一槍將匕首射飛,第二槍命中了偷襲者的額頭。

    對方魁梧的身體宛如小山一般轟然倒塌,重重砸落在甲板之上。

    最先受傷的水手忍著大腿的鑽心疼痛想去掏出腰間的手槍,卻聽到陸威霖虛弱的聲音道:「老實點,子彈不長眼……」

    聽到槍聲的羅獵和葉青虹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羅獵擔心陸威霖的安全受到威脅,抬手就射出一柄飛刀,飛刀正中那水手的右手,透過他的手掌深深釘入甲板之上,水手接連遭受重創,痛得慘叫起來。

    葉青虹衝上去抬腳踹在那水手的胸口,將他踢到在甲板上,抽出手槍瞄准了他的面門。

    羅獵本想去扶起陸威霖,陸威霖搖了搖頭,抬起右手擦了擦嘴道:「我沒事,這兩個王八蛋居然想偷襲我。」

    羅獵觀察了一下左右,此時又有數人聽到動靜圍攏過來,上方瞭望台上傳來瞎子大吼聲:「都給我退下去,誰敢亂動,老子一槍崩了他!」瞎子端起一把步槍瞄准了下方的人群,目前形勢不明的情況下很難說這群水手中有無海盜的同伙。

    張長弓也從駕駛艙內趕了出來,怒道:「都回去,守住各自的崗位,全都給我回去!」

    幾人聯手之下迅速控制住了場面,剛剛聚攏而來的水手默默散開,羅獵抬頭向瞭望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向瞎子豎起了拇指。

    瞎子笑道:「不用客氣!」

    陸威霖卻道:「他那槍法,我真擔心他會把子彈射在我的身上……」

    羅獵向張長弓使了個眼色,張長弓明白他的意思,又轉身向駕駛艙走去,相比這裡突發的狀況來說,駕駛艙才是重中之重,如果駕駛艙也發生異變,只怕情況就會變得難以收拾了。

    葉青虹冷冷望著那水手,她確信死去的水手和這名受傷的水手全都是他們雇來的成員,由此不難得出結論,海盜的出現還是因為他們的內部出了問題,雖然她相信翁國賢,可凡事都有意外,翁國賢在安排船只雇佣水手的過程中還是疏忽了,讓別有用心的歹徒混上了這條船。看來從他們出海開始就已經被海盜盯上,海盜對他們的航線應當了如指掌。

    葉青虹用槍口抵住了那水手的額頭:「說,誰派你來的?」

    那水手道:「你們逃不掉的,這裡是海龍幫的地盤!」

    羅獵緩步走了過來:「你只需搞清一個事實,你的命在我們手裡,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不過你需要將船上的其他同伙交代出來。」

    那水手哈哈笑道:「當我是小孩子?你們都要死……全都要死……」

    羅獵盯住他的雙目,沉聲道:「你們不是為了謀財?說!到底是受了誰的委托?」在他和葉青虹商定要在舟山換船之後,他就特地叮囑葉青虹,一定要低調進行,千萬不可以暴露財富,以免引來海盜覬覦,可以說這艘船上並沒有什麼值得搶劫的財富,他們出海不久就遭遇了海盜,表面上看是一件偶然性的事件,可是稍一琢磨這件事就很不尋常。

    海盜興師動眾打劫他們這樣一艘被偽裝成漁船的船只,根本於理不合。若非為了謀財,就是為了害命。

    那水手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殺了你們會得到一筆可觀的報酬……」他的話更印證了羅獵的猜測。

    瞭望台上瞎子大聲提醒道:「我看到礁石了,前面應當就是你們說的海石林!」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6-26 14:57
第二百七十八章【海上狙擊】(上)


    羅獵讓瞎子將他自己牢牢綁好,不久以後他們就會進入礁石遍佈的海石林,船隻在這樣的環境中行進顛簸在所難免,身處瞭望台之上很可能會被甩出船去。

    船長下令水手將帆落下,避免因風的影響而令船隻的控制發生偏差。

    船長來到那名已經死去的水手面前,盯住他灰色的面孔看了看道:「他追隨我兩年了。」

    羅獵道:「還有一個。」他指了指一旁被反剪雙手捆綁起來的水手。

    那船長道:「我對此事並不知情。」

    羅獵道:「渡過這場危機再說。」他對船長的話將信將疑。

    葉青虹檢查完武器回來,她向羅獵低聲耳語了幾句,羅獵聽她說完內心也變得沉重起來,他們儲存武器的艙房遭到了破壞,炸藥被水浸泡,兩挺機槍也遭到了破壞已經無法使用,不過僥倖的是多半常規武器還沒有被毀。

    陸威霖坐在甲板上慢慢擦著槍,在遭遇危機之後,可能是注意力得到了轉移,他暈船的症狀居然開始減輕,陸威霖在做著準備。

    老安已經親自掌舵,透過前方的窗口,看到海面上浮現出一大片宛如城堡般的礁石林,漆黑的夜色中,海水向礁石組成的城堡猛撲而去,海浪拍擊在堅硬的礁石上變得粉碎,白色的水沫兒漫天飛舞,海浪拍擊之時發出野獸般的低沉吼叫,這聲音又在礁石林中不停迴蕩。

    張長弓雖然見慣了危險,可是眼前的場面卻是第一次經歷,自小生長於山林中的他對海洋有種莫名的恐懼,他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淹死在漆黑冰冷的海洋深處。

    老安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嫻熟地操縱著船舵,控制著船身從兩塊宛如城堡大門般的礁石之間緩緩駛入。

    海浪在礁石之中來回激盪,船身隨著海浪左擺右晃,所有人都聽到了船身和礁石摩擦的聲音,他們全都屏住呼吸,生怕呼吸聲會影響到船隻的行進,會讓這艘船和礁石撞擊在一起。

    葉青虹緊張地抓住了羅獵的大手,羅獵反轉了一下手掌將她的纖手握在掌心,礁石近在咫尺,抬頭望去,夜色中的礁石宛如一個巨人,頂天立地傲立於他們的面前,讓人從心底產生了一種渺小的感覺。

    陸威霖子彈上膛,端起狙擊步槍,透過瞄準鏡鎖定了後方的兩艘海盜船,那兩艘船明顯在減慢速度,陸威霖道:「看來,他們不敢追進來。

    一直在瞭望台上負責觀察敵情的瞎子道:「他們停下來了,停下來了……」他的聲音被船體和礁石的摩擦聲打斷。

    葉青虹緊緊抓住羅獵的手,緊張到掌心冒汗,驚聲道:「這船承受得住嗎?」她的話剛剛說完,船就順利從兩塊巨大的礁石之前通過,還沒等他們鬆一口氣,就看到前方橫亙著一塊宛如石樑的礁石,他們的船正朝著那塊礁石撞去。

    不僅是葉青虹發出驚呼,連陸威霖也嚇得閉上了眼睛。

    船頭迅速左轉,在撞上石樑之前整個船體橫了過來,然後又迅速向右轉向,傾斜的船身堪堪繞過那道石樑。

    駕駛艙內,船長和張長弓都已經是目瞪口呆,在他們將船舵交到老安手中的同時也將船上所有人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裡。老安仍然一身灰色長衫,只不過將袖子高高擼起,他的手臂雖然瘦削,可是條索狀的肌肉分明,看上去猶如一條條的鋼索虯結在他的手臂上。老安迅速轉動著船舵,即便是見慣風浪的船長也看得眼花繚亂,他從未見過一個人可以將船舵操作的如此純熟。

    張長弓心中暗暗僥倖,幸虧羅獵決定將老安帶上船,很難想像如果沒有他在,他們能夠闖入這片海石林,就算能夠闖入,也必將面臨船隻觸礁粉身碎骨的下場。

    老安操縱船隻在礁石林中迂迴行進,眾人的內心都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心理折磨,雖然風浪不大,可是週遭犬牙交錯的礁石讓他們膽顫心驚,有種盲人瞎馬半夜臨池的感覺,稍有不慎就恐怕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老安憑藉其出眾的駕船技術操縱著這艘船在二十分鐘的礁石穿行之後進入了海石林正中相對寬闊的海面,他下令落錨,這裡的水算不上深,可是又足以承載他們的船隻。

    瞎子從瞭望台上滑了下來,臉色蒼白地跑到船舷,扶著欄杆大口大口吐了起來,他過去從未有過暈船的經歷,可剛才的航程實在是太過凶險,在加上他身處瞭望台之上,遭受的折磨比別人更大。

    老安將船交給了船長,和張長弓一起來到外面。

    羅獵迎了過去,剛才老安的表現已經刷新了所有人對他的認知,無論他們對老安持有怎樣的看法,有一點他們不得不承認,沒有老安他們根本到達不了這裡。

    老安道:「停在這裡只是權宜之計,他們應當不會放棄,海龍幫每艘大船上都會配備多艘小艇,如果不出意料,他們很快就會發動攻擊。」

    羅獵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半,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按照老安此前所說,海龍幫通常都是在白天發動攻擊,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一段時間可以準備。羅獵道:「安伯,根據您的估計,他們什麼時候會展開攻擊?」所有人都能看出羅獵對老安比此前更加客氣。

    老安道:「隨時!」

    瞎子這會兒緩過勁來,切了一聲道:「你剛不是說他們從來都不在晚上發動攻勢?」

    老安道:「此一時彼一時,如果天亮了,對咱們有利,現在天色未亮便於隱藏。」

    羅獵點了點頭道:「好!」他開始觀察周圍的地形。

    老安道:「如果在這裡開戰,咱們的這艘船很可能會受到重創,到時候就算打跑了海盜,咱們也無法離開。」

    羅獵道:「您的意思是……」

    老安道:「咱們有一艘舢板,可以在他們到來之前埋伏在那邊的礁石上,在他們經過的時候給予痛擊。」他指了指船尾後方約一百米左右的亂石區域,一塊塊礁石宛如樹林版聳立在海面之上。想起剛才他們就是從那片礁石林中穿行而過,幾個人仍然心有餘悸。

    陸威霖第一個請纓道:「我去!」他槍法出眾,不過是在陸地上,如果能夠在海盜到來之前爬上礁石,佔據高地,居高臨下可狙殺遠處的海盜。

    張長弓道:「我也過去。」

    羅獵道:「張大哥還是留守吧。」他知道張長弓的水性,一旦戰事展開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

    張長弓知道羅獵的好意,還想堅持,羅獵道:「我和葉小姐過去,你和瞎子留守。」

    老安道:「我送你們過去。」

    小舢板緩緩放入海面,羅獵、葉青虹、陸威霖、老安進入舢板之中,老安划槳逆浪而行,羅獵看到他嫻熟的手法,心中暗讚。難怪白雲飛會安排他過來,別說是他們幾個,就算整艘船上也找不出第二個操槳如此純熟之人。

    葉青虹道:「安伯對這一帶很熟悉啊。」她對老安仍然充滿了懷疑,他因何會對海石林一帶如此熟悉?

    老安道:「熟得很,我祖上三代都是漁民,我小時候就到這裡來過,海石林的每塊石頭我都清楚,何時漲潮,何時落潮,都刻在我的腦子裡。」他的這番話等於為眾人解釋他因何會如此清楚這一帶的狀況。

    陸威霖道:「你對海龍幫也很熟悉,該不會跟他們也有牽連吧?」

    老安臉色一凜,雙目森然。

    陸威霖並不怕他,目光和他對視,老安道:「海龍幫投靠了任天駿,這次他們可能是為了復仇而來!」

    陸威霖內心一沉,他和羅獵對望了一眼,如果老安這番話屬實,那麼海龍幫這次前來是受了任天駿的委託,為的是復仇。

    羅獵淡然道:「無論怎樣,這場仗都必須要打。」他指了指一旁高聳的礁石道:「威霖,這裡蠻適合你。」

    陸威霖在老安將舢板停穩之後,抓住礁石的縫隙向上攀爬,離開了搖搖晃晃的船隻,他的精氣神頓時回歸了身體,幾人望著陸威霖越爬越高,很快就成功登頂,在他登頂之後,陸威霖轉身向眾人做了個ok的手勢,然後尋找最佳的位置,投入到戰鬥準備之中。

    羅獵和葉青虹也分別尋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葉青虹所藏身的礁石高度和陸威霖相仿,羅獵並沒有來到高處,而是在礁石叢中潛伏,按照他們的計畫,由陸威霖和葉青虹負責遠程攻擊,羅獵和老安兩人則相互配合負責在近距離狙殺敵人。

    張長弓和瞎子兩人雖然留守,可他們面臨的壓力也不小,畢竟這艘船上剛剛就出現了兩名內奸,在船上的船員之中,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內奸存在,他們不但要提防外敵,還要防止內部有人搞破壞。

    船長將其餘的水手全都集中到了甲板上,除了死傷的那兩個,還有五名船員,分配槍支之後,所有人都在甲板的相應位置埋伏,他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證船隻的安全,這是他們此次航程的保障。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6-26 16:37
第二百七十八章【海上狙擊】(下)


    老安將大船駛入了海石林,最大程度避免了遭受對方炮擊的可能,兩艘追擊他們的海盜船要比他們的船隻更大,海盜不敢冒險駕船進入這片礁石叢生的海石林。

    果不其然,海龍幫的海盜放下了小艇。

    陸威霖透過瞄準鏡看到,兩艘海盜船上一共放下了八艘小艇,每艘小艇上載有五人,共計四十人在夜幕的掩護下向海石林挺進。陸威霖趴在礁石的頂部,雖然身下冰冷一片,可是他的內心卻因為這場即將到來的血戰而興奮而發熱,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只有槍聲響起的剎那,他才會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擁有價值,陸威霖的嘴唇抿成了一道宛如刀刻的細線,呯!他的嘴唇發出一聲類似槍響的聲音,然後他露出一個微笑,海盜們還未進入他的射程,不過他已經準備好了,完全準備好了。

    葉青虹也看到了海盜,比起被一路追趕著跑,反倒是現在這樣守株待兔的狀態更讓人心安,低頭望去,看到羅獵正在礁石之間來回跳躍,他在尋找最佳隱蔽點的同時也在熟悉著周圍的環境,因為暗礁遍佈的緣故,周圍的海水環境非常複雜。

    老安已經將小舢板藏好,尋找到合適的藏身之處靜待海盜的到來。

    八艘小船向海石林緩慢行進,這些海盜不敢駕駛大船貿然進入海石林,又不甘心就此無功而返,所以他們放下小艇,憑藉小艇細窄靈活的優勢在礁石之間穿梭。

    小艇雖然靈活可是受到波濤的影響相應大了不少,八艘小船在海面上隨著波濤忽上忽下。

    陸威霖確信第一艘船已經進入了射程,他向對面的葉青虹做了個手勢,葉青虹抬起右手做了個微微下壓的動作,意思是再等等,過早的驚動這些海盜反而不好,最好等到這些人全都進入他們的射程之內再發起進攻。

    海盜方面顯然也對這次的偷襲做好了準備,在進入海石林之前他們的隊伍分成了兩部分,八艘船明顯拉開了距離,前面的三艘船率先進入了海石林。

    陸威霖又向葉青虹看了一眼,葉青虹仍然表示再等等,

    在三艘小船全都進入海石林之後,他們並未發現埋伏,落在最後的那艘小艇利用手電筒明滅給出信號,後方的同伴在得到信號之後開始加快速度,依次進入海石林。

    臨近黎明,天仍然未亮,海面突然平靜起來,在海面上升騰起淡淡的水霧,這霧氣毫無徵兆地出現,很快就瀰散在整個海石林中。

    陸威霖向葉青虹望去,不能再等了,如果繼續等下去,霧只會越來越濃,晨霧甚至會將目標籠罩,對他們的狙擊行動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葉青虹顯然也意料到了這一點,她做了個射擊的手勢,然後端起步槍瞄準了最前方小艇的水手。

    葉青虹還未扣動扳機,一聲清脆的槍響就打破了寧靜,陸威霖的這一槍瞄準了第八艘小艇上的目標,那艘小艇還未完全進入海石林,陸威霖通過瞄準鏡鎖定了操槳者的頭部,果斷射擊,雖然相隔遙遠,他仍然看到對方腦漿迸濺的情景。

    彈殼跳躍出去,跌落在礁石之上,然後蹦蹦跳跳沿著礁石的斜坡滾落下去,彈殼滾落的同時,葉青虹那邊也開始了射擊。

    居高臨下的射擊馬上就讓下方的敵人陷入慌亂之中,身在小船之中,這些海盜完全淪為了被動挨打的靶子。

    陸威霖百發百中,槍槍都不落空,葉青虹的槍法雖然和他無法相提並論,可命中率也是極高。下方海盜在意識到頭頂礁石柱上藏有敵人之後,他們也開始舉槍反擊,可是無論火力如何迅猛都無法有效命中目標。

    羅獵從藏身處悄然啟動,一揚手,一顆手雷就丟了出去,手雷準確無誤地丟到其中一艘小艇之上,那小艇之上的五名海盜原本還在忙著反擊,發現一物落入船艙,幾人低頭望去,還未看清是什麼東西,手雷就在船艙內爆炸開來,蓬!的一聲巨響火光四射,小艇被炸得四分五裂,幾名海盜也被炸得血肉橫飛。

    老安端起漁槍,從後方瞄準了一名操槳手,扣動扳機,漁槍咻的一聲射了出去,正中那操槳手的後心。

    他們雖然只有四人,這次潛入的海盜有四十人之多,可是因為他們佔據了地利之勢,再加上他們每個都是戰鬥力驚人,在戰鬥打響之後就完全控制了局面。

    海盜們宛如沒頭蒼蠅一樣四處逃竄,倉皇之中,一艘船不幸撞在了礁石上,船身被撞出一個大洞,倖存的三名海盜落入海中,他們水性不弱拚命向同伴的小艇游去。

    此時倖存的海盜卻顧不上等待他們,紛紛調轉船頭向海石林外亡命逃去。

    遠方的天空現出一片魚肚白,黎明即將到來,海面上籠罩的白霧越來越濃,陸威霖和葉青虹兩人已經被晨霧遮住了視線,他們不得不暫時放棄了狙擊。

    突如其來的晨霧也對海盜們造成了困擾,海石林原本就礁石林立宛如迷宮,他們在遭遇襲擊死傷慘重之後,更如沒頭蒼蠅一樣亂衝亂撞,多半人甚至已經分不清出口在什麼地方。

    老安宛如鬼魅般潛入水中,在離開大船之前,他就已經穿上了水靠,憑藉水靠能夠隔離冰冷刺骨的海水,幾名海盜一邊呼救一邊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掙扎,老安緩緩伸出手去,猛然加速,摀住一名海盜的口鼻,手中匕首從海盜的頸部劃過,那海盜掙扎了兩下就失去了氣力。

    小船在霧中行進,突然發現前方是黑色的礁石,幸虧行船的速度不快,他們得以轉向,可剛剛轉過方向,就有一顆東西落入船艙之中,爆炸聲再度響起。

    海龍幫的這次出擊可謂是損失慘重,他們沒有找到對方的船隻,甚至連埋伏的對象都沒有看到,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八艘船四十人進入海石林,最後逃生的只不過六人,其餘人盡數被殲。

    瞎子和張長弓看不清戰況,不過接連響起的槍聲和爆炸聲也讓他們血脈賁張,張長弓恨不能自己也出現在戰場之上,不過他們並未忘記自己的主要責任,他們必須要守護這艘船,這裡絕不容許出現差錯。

    瞎子悄悄觀察周圍船員的狀況,並沒有發現異常,低聲向張長弓道:「應當沒有其他的內奸了。」

    張長弓提醒瞎子道:「不能掉以輕心,羅獵他們回來之前,必須緊盯這幫人……」

    船尾突然傳來一聲鷗鳥的鳴叫,張長弓和瞎子都是一愣,瞎子轉過身去,他雖然擁有一雙夜眼,可是卻沒有透過霧氣的本領,晨霧越來越濃,甚至連十米之外的景物都看不清楚。

    瞎子瞪大了一雙小眼睛想要看個究竟的時候,卻看到霧氣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瞎子大驚失色,慌忙舉槍瞄準,心中卻暗叫來不及了。

    張長弓眼疾手快,抬起駁殼槍就是一梭子,對方還未來得及開槍就被張長弓射中面門。

    「趴下!」張長弓大吼道。

    瞎子噗通一下趴在了地上,張長弓舉槍又是連射兩槍。

    瞎子抬頭望去,卻見空中一人從濃霧中飛躍而下,雙手高舉砍刀朝著張長弓的頭頂劈落,他慌忙舉起手槍對準那人的腹部就射,同時大吼道:「老張,快躲!」

    張長弓向前一個翻滾,他剛剛離開剛才站立的地方,那名從天而降的突襲者就重重摔落在甲板之上。

    十多名黑衣人藉著濃霧的掩護,悄然攀援到大船之上,他們將目標對準了船上的水手,一場近身搏戰於濃霧之中展開。

    羅獵幾人都聽到了從船上傳來的槍聲,馬上意識到出了事,在他們專心對付從海石林入口進入的八艘小艇上的海盜之時,一定是還有其他的海盜悄悄通過另外的途徑靠近了大船。

    海石林原本就不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理論上從任何的方位都可以進入。老安是他們中最迷惑的一個,他對海石林的內部環境非常清楚,除了他們剛才進入的水道,稍微大點的船隻不可能順利進入海石林,除非海龍幫方面動用了更多的小艇,只是他們剛才並沒有發現還有其他小艇的存在?難道是在戰鬥打響之後,對方才發動了第二波進攻?老安無法確定,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現在攻擊船隻的海盜必然和他一樣對此地的環境極其熟悉。

    張長弓和瞎子並肩作戰,因為濃霧的緣故,兩人根本無法準確鎖定目標,開槍更主要是向羅獵幾人示警,讓他們知道這邊船隻遭到了攻擊。

    張長弓和瞎子摸索著向船長室退去,他們必須防止船隻被海盜控制,在剷除了兩名突襲的海盜之後,他們順利進入了船長室,船長和另外一名水手也在船長室,聽到張長弓的聲音,船長慌忙打開了房門。

    在兩人進入之後,又馬上將艙門反鎖,船長顫聲道:「來了好多人……好多海盜……」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6-27 16:58
第二百七十九章【女俘虜】(上)


  張長弓道:「不用怕,羅獵他們聽到槍聲很快就會回來,我們先守住這裡,等他們回來,咱們再圖反擊。」他的話剛剛說完,外面就有密集的子彈向船艙內射來,幾人慌忙趴在了地上,張長弓示意大家向四周分散開來,各自尋找隱蔽的地方。

  一輪彈雨過後,艙門被從外面踢開,一名壯漢端槍出現在門外。瞎子瞄準了那壯漢的右腿就是一槍,壯漢中槍之後重重趴倒在了地上,瞎子對準他的大腦殼就勢補上了一槍。

  張長弓和船長從隱蔽處閃身出來,對準艙門的方向接連開槍,為瞎子掩護,外面試圖闖入的三名海盜被他們合力殲滅。

  危機暫時過去,瞎子沖上去將破爛的艙門掩上,他剛剛將艙門關上,船身就傳來一聲劇烈的震動,爆炸從船隻的底艙傳來。船長立足不穩慌忙扶住牆壁,這才免於跌倒在地上,他的臉色已經變了,顫聲道:「爆炸了……炸了……」

  張長弓內心一沉,如果船隻被炸,不但面臨著下沉的可能,而且他們將失去這艘船,在茫茫大海之上如果失去了船隻,等待他們的結局可想而知。他沉聲道:「我出去看看。」

  瞎子點了點頭:「我跟你一起去。」

  兄弟兩人離開了船長室,船長也端著槍隨同他們一起出來,對他而言這艘船也和他的性命差不多,船在人在,船亡人亡,更何況如果船沉了,面臨死亡的絕不僅僅是他自己。

  船隻中部艙房濃煙滾滾,爆炸應當發生在那裡,不過船隻損毀程度並不嚴重,船體目前應當沒有進水。因為船體燃燒的緣故,濃煙夾雜著晨霧讓他們的視線更受影響。

  他們向燃燒處靠近,周圍並沒有發現敵人,張長弓負責掩護,瞎子和船長兩人拎起水桶前去撲火,避免火勢對船隻造成更大的損傷。

  張長弓擦亮雙眼,竭力觀察周圍的動靜,在這樣的環境下聽力更能夠起到作用,他並沒有聽到腳步聲,剛才零星的交火聲已經平息,又有水手過來加入了救火的行列,看來潛入船上的海盜或許已經被全殲。

  張長弓稍感放鬆的時候,濃霧之中一道黑影倏然向他飛掠而來,那人卻是抓住纜繩從空中飛蕩而下,張長弓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被對方雙腳狠狠踹在了胸口之上,張長弓雖然身材魁梧,可是對方從高處啟動,利用飛蕩之勢,雙腳的力量非同小可。

  張長弓被踹得倒飛出去,直接越過船隻的憑欄,墜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瞎子幾人在張長弓遇襲之後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同時舉起手槍向那名襲擊者施射,襲擊者不敢戀戰,雙手鬆開纜繩也跳入了海水之中。

  張長弓過去不通水性,為了這次出海特地向瞎子和羅獵學習了游泳,別看他是個出色的獵人,攀岩爬山不在話下,可在游泳方面確是天生弱項,學了那麼久,經歷羅獵和瞎子兩位高手的指點,可進境仍然微乎其微,到現在也不過是剛剛學會憋氣。就算是一條小河他都無法橫渡,更何況如今是在海上。

  不過雖然僅僅掌握了憋氣,張長弓在這方面的水準卻是很強,墜入大海之前他首先就想到了憋氣,第一時間封住了口鼻,張長弓遊獵出身,武功出眾,在氣息上本就優於常人,在同樣的狀況下他要比普通人憋氣憋得更久一些。再加上他為人沉穩鎮定,處變不驚。

  他首先想到得並不是被淹死,而是不巧落在礁石上被活活摔死,畢竟他們所在的地方暗礁遍佈,搞不好就會落在礁石上,他還算幸運,並沒有遭遇這種噩運,直接落入了海中。

  就算在落水之後,張長弓仍然保持著足夠的清醒,他知道現在是落潮時分,週遭海水很淺,只要自己足夠放鬆就應當可以從水底浮起來。如水之後,他的身體因慣性而不斷下沉,張長弓並沒有觸及底部,他憑藉著腦海中的記憶,提醒自己務必要放鬆,按照瞎子教給自己的的辦法緩緩上浮。

  上浮的過程中身邊忽然感到一陣水流的衝擊,張長弓因這突然出現的狀況而亂了節奏,他的雙手向四周抓去,原本只是一種溺水者本能的反應,卻沒有料到居然真的抓住一個柔軟的物體。

  對張長弓而言這就是他獲救的唯一希望,正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也未能免俗地緊緊將那物體抓住。

  張長弓所抓住的卻是一個人,此人乃是剛才將他踹出船的偷襲者,這名偷襲者在得手之後,馬上又被瞎子幾人發現,為了躲避瞎子他們迅猛的火力也不得不自行跳入海中。

  偷襲者和張長弓先後落水,他們所落水的地方相距不遠,偷襲者入水之時,張長弓正在緩慢上浮,正應了冤家路窄那句話,海這麼大兩人一樣能夠相逢,張長弓抱住對方可不是為了復仇,是求生的意志讓他這樣做。

  對方也沒料到會這麼巧,用力想要從張長弓的懷抱中掙脫,可是張長弓本來力氣就大,再加上對他而言這名落水的偷襲者就是他最後的生機所在,張長弓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手。

  偷襲者無法掙脫開張長弓的懷抱,水性雖然絕佳,可是雙臂被抱住又無法施展,唯有隨著張長弓一起向深處墜落,如果換成普通人,必然驚慌失措,可張長弓卻恢復了冷靜,他仍然懂得憋氣,到現在為止居然沒有嗆入一口海水。

  船上瞎子罵了一句,幹你娘!然後脫掉了衣服越過護欄跳了下去,其實船上有水靠,可瞎子已經來不及去換,張長弓游泳是他所教,所以張長弓的水平他也清楚得很,知道憑著張長弓那點可憐的水性,只有淹死在水裡的份兒。

  老安劃著舢板帶著羅獵三人此時也回到了大船旁,冷不防看到空中一個身影在船頭跳進了海裡,激起得浪花飛濺得到處都是,羅獵看得真切,驚呼道:「瞎子!」

  他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顧不上向其他人解釋,脫去外衣跳入海水之中。

  羅獵一個猛子扎入海水深處,此時天色漸亮,海水清澈見底,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就看到瞎子努力下潛的身影,再往下就看到兩個不斷下沉糾纏在一起的身影,羅獵從體型上看出其中一人是張長弓,這才明白瞎子為何不顧一切跳入海中的理由。

  瞎子也看到了羅獵,向他做了個手勢,兩兄弟分別從兩側向糾纏的兩人靠近,他們準備合力將水中的兩人拖上去,因為擔心張長弓和那名偷襲者會因求生而抓住他們,兩人分別游向張長弓和那名偷襲者的背後。

  羅獵正準備靠近的時候,卻感到頭頂水波蕩動,抬頭上去,只見一個身影拖著一條長繩索向水下潛來,卻是老安帶著繩子過來,羅獵和瞎子都不禁感嘆畢竟是老安經驗豐富,利用繩索將兩人縛住,拖拽上去,就避免被他們抓住拖入水深處的可能。

  三人在水下合作,將張長弓和那名偷襲者一起捆住,倒不是他們想要把兩人一起救上去,眼前的狀況容不得他們選擇,一切等將人救出之後再說。

  陸威霖在舢板上幫忙拖拽繩索,葉青虹負責控制小船,他們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就將張長弓和偷襲者一起拖了上去。

  張長弓的身體露出水面,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憋氣的功夫果然一流,直到現在都憋著那口氣,被他緊緊抱住的那名偷襲者卻沒那麼幸運,因為驚懼,又因為被張長弓死死抱住的緣故,竟然嗆入了幾口海水,在水底就暈了過去。

  張長弓此時方才發現他抱著的是一個女人,一個面色蒼白,相貌秀麗的年輕女郎。

  大船上放下繩梯,他們幾人先後爬了上去。

  瞎子一踏上甲板就接過船長遞來的烈酒,咕嘟咕嘟灌了幾口,這才緩過氣來,嘴唇已經被凍得烏青發紫,顫聲道:「太他媽冷了……」他將酒瓶遞給羅獵,羅獵搖了搖頭,他內息深厚,倒沒有感覺到特別寒冷。

  瞎子又將酒瓶遞給了老安:「安伯,來幾口。」

  老安的臉色也凍得青紫,不過表情一如既往的木訥,點了點頭,從瞎子手中接過酒瓶,一口氣將剩下的大半瓶酒全都灌到了肚子裡,瞎子因他的酒量而瞠目結舌。

  那邊張長弓也是一瓶烈酒下肚,除了憋氣久一點,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妨礙。那女匪仍然處在昏迷中,瞎子看到那女匪想起剛才被他們追打的狼狽,再看到船上的一片狼藉,心中惡念頓生,沖上去抓住那女匪的衣領,照著她的臉上狠狠給了兩記耳光。

  陸威霖皺了皺眉頭,按照他的想法一槍崩了這女匪就是,何必折辱她。

  沒想到瞎子的兩巴掌竟然將那女匪打醒,她劇烈咳嗽起來,然後趴在甲板上接連吐出幾口咸澀的海水,瞎子從陸威霖那裡要過手槍,指著那女匪的頭頂道:「賤人,說,誰派你來的?」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8-6-27 22:26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