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51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9 22:50
第二百九十九章【白骨之船】(下)


    可惜這次是屁股先著地,瞎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地面鬆軟,竟然是沙灘,雖然如此,也被摔得屁股麻木。

    羅獵在下滑的過程中掏出了兩柄飛刀,雙臂展開利用飛刀和兩側冰壁的摩擦強行將下滑的速度降低,他落下的速度比瞎子減緩了許多,在這樣的速度下他可以從容選擇落點,騰空一躍穩穩落在沙灘之上。

    羅獵看到瞎子正坐在沙灘上,紅色的沙灘上宛如呆了一樣木然坐著。

    羅獵低頭看到腳下血紅色的沙,聽到前方陣陣濤聲,抬頭望去,看到前方不遠處就是平靜溫柔的海,距離海岸不遠處停泊著一艘純白色的船,那艘船竟然是用人骨排列鑲嵌而成。

    羅獵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現象,他呆立在那裡,直到聽到身後冰洞中同伴焦急呼喚他們的聲音,方才如夢初醒地回應道:「我們沒事,下來吧!」

    所有人看到眼前一幕的震撼都不次於瞎子,羅獵在紅色沙灘上坐下,右手抓了一把細軟的沙,眼看著細沙從指間緩緩滑落,記得西蒙來黃浦找自己的時候,他曾經進入西蒙的腦域,在西蒙的腦域世界,他看到了七色花盛開又燃燒,火焰照亮了黑暗,照亮了七色花賴以生存的土地,七色花紮根的地方是一片片的白骨,隨著七色花化為灰燼,纍纍白骨開始活動起來,相互拼湊成一具具完整的骨架。

    重新站起的骷髏排成整齊的陣列,在陣列的中心,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背影,那背影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慘白的面孔,絕美的輪廓不見一絲一毫的煙火氣,冰藍色的雙眸冷冷審視著身後。

    金色的髮辮隨風舞動,一根根的髮辮幻化成為金色的小蛇。

    骷髏排列在一起,用它們的身體組合成一艘巨大的白骨之船,那黑衣女子身軀緩緩升騰而起,來到了白骨大船的船首,她的手中捻起一朵七色花,湊在鼻翼前聞了聞。

    白骨大船之下滲出黑色的血液。

    黑血構成的海洋,漂浮著一具具白色的骨骸,它們努力掙扎著,卻不停向血水中沉去。

    黑衣女子呵呵狂笑著,她的雙手揉碎了那朵七色花,任由花瓣隨風飄零,飄落在血的海面上。

    波濤湧動,一條黑色的巨輪分開波濤從海底冒升出來,巨輪之上站著一名身穿滿清官員服飾的人,那人左手提著一顆頭顱,右手握著一柄血淋淋的長劍。

    巨輪和白骨大船相向而行,彼此都沒有減速的意思,就在兩艘船即將撞擊在一起的剎那,血色海洋之中突然現出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漩渦宛如一張巨口將兩艘船吞噬……海洋變成了血一樣的顏色,羅獵看到紅色海洋中飄著一個身穿白色婚紗的少女,那少女的眉眼如此熟悉,竟然像極了葉青虹……

    羅獵用力搖了搖頭,竭力擺脫這可怕的夢魘。

    他身邊的紅色沙灘上出現了兩行腳印,腳印很大超出常人許多,羅獵知道是安藤井下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低聲道:「你也從未見過血色的沙灘吧?」

    安藤井下默默點了點頭,他在羅獵的身邊坐了下去,然後在沙灘上寫了一行字:「那大船是白骨堆積而成?」

    羅獵道:「我曾經夢到過那艘船,船上站著一個美麗的女人。」

    「女人?」安藤井下寫道。

    羅獵抬起頭,微風從海面徐徐而來,透著寒冷,羅獵道:「興許一切都是圈套。」

    不遠處傳來海明珠驚恐的聲音:「這不是海水,是血……」她的雙手捧起海水,發現那水是黑色還泛著血腥的味道。

    一切都和羅獵在西蒙腦域中看到的景象相識,羅獵並不認為這一切是天注定,他產生了一個念頭,或許自己在西蒙腦域世界中看到的景象都是假象,西蒙從未來過這裡,有人改變了西蒙的腦域世界,讓他找到了自己,並透露給自己信息,將自己引到這裡,或許從頭到尾只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

    艾莉絲已經死了,一個死去的人沒可能復活,這世上也不可能有什麼七色花的存在。西蒙不可能來過這裡,這樣的情景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腦域之中。

    安藤井下在沙灘上寫下一行字:「想抽菸嗎?」

    羅獵愣了一下,看到空中漂浮著半支菸,卻是安藤井下一直沒捨得抽完的那半支,羅獵笑著搖了搖頭。

    安藤井下又將香菸收起。

    瞎子和葉青虹一起向這邊走來,安藤井下悄悄起身離開,在羅獵看來他的離開並無太多的必要,因為任何人都可以從腳印發現他的存在。

    瞎子和葉青虹已經習慣了安藤井下的存在,瞎子道:「這裡和外面的大海應當是不相通的。」他的心中充滿著失望,也就意味著他們無法從這裡離開。

    葉青虹道:「咱們是繼續往前走還是選擇回去?」從羅獵的目光中她已經找到了答案,回頭已經沒有可能,就算他們回到最初的落腳點,回到外面的沙灘上,也無法脫離困境。

    羅獵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兩手準備吧。」

    葉青虹秀眉微顰道:「你的意思是……」

    羅獵道:「我準備去那艘白骨船上去看看。」

    葉青虹道:「我也去。」她的心中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羅獵笑了笑道:「你是個理智的姑娘。」他伸出手去輕輕落在葉青虹的俏臉上,望著葉青虹的雙眼,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細膩柔滑的面龐,葉青虹沒料到他居然會當著瞎子的面做出如此親切的舉動,羞澀和欣喜之後卻又意識到羅獵正在用這種方式向自己告別,她抓住了羅獵的大手,美眸含淚而異常堅定地搖了搖頭。

    羅獵道:「我不會讓你去。」

    葉青虹緊緊抓住他的手:「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羅獵抿了抿嘴唇,他什麼都沒說,表情前所未有的堅毅,可是他悲愴的眼神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葉青虹知道他一定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情,而且一定和自己有關,否則他不會如此堅決拒絕自己同行。

    葉青虹充滿傷感地笑道:「其實最理智的那個人始終都是你。」

    羅獵道:「瞎子,把所有人都叫過來。」

    羅獵的計畫是兵分兩路,一批人繼續前往白骨大船,登上大船,另一部分原地駐紮等待,登船的一組人由他帶領,瞎子、陸威霖同行,當然其中還有一個隱形的安藤井下。

    另外一組人馬由張長弓帶隊,葉青虹、老安、海明珠四人就在這裡等著。

    瞎子聽到羅獵的分配方案之後也只能感嘆重色輕友,一遇到髒活苦活累活,肯定是兄弟衝在前方,抱怨歸抱怨,瞎子也不會臨陣退縮。

    張長弓明白羅獵這樣安排的用心,之所以讓他留下主要還是因為他的水性不行,張長弓道:「這黑水不知有沒有毒,你們難道就這樣泅渡過去?」

    羅獵向周圍看了看道:「這裡只怕找不到船。」

    瞎子指了指張長弓身邊的兩隻救生行囊道:「不如檢查一下里面還有什麼可用的東西。」

    張長弓將裡面的東西一古腦倒了出來,裡面的東西雖然很多,可並沒有可以用來渡河的東西。

    因為兩隻救生行囊中的東西幾乎一模一樣,羅獵留給了張長弓一個,另外一個隨身攜帶。

    羅獵的肩頭被人拍了拍,卻是安藤井下,他在沙灘上寫了一行字,我背你們過去。

    安藤井下在眾人商量的時候,自己已經悄悄進入這黑色海洋中游了一圈,確信這黑水對他的身體並無任何的腐蝕作用,這才主動提出要將羅獵幾人背過去。

    羅獵第一個進入黑水之中,安藤井下在水中現身,讓羅獵踩在他的背上,展開雙臂破浪而行。

    眾人看到羅獵踩在那怪人身上向白骨船行去,無不嘖嘖稱奇,其實他們早就覺察到隊伍中多了一人,只是因為安藤井下始終處於隱身狀態,所以並未和他多做交流。

    瞎子對安藤井下最為感激,因為安藤井下已經接連救了他三次。

    張長弓雖然曾經被安藤井下所傷,還差點丟了性命,不過他之所以能夠轉危為安也是拜對方所賜,更何況張長弓原本就是心胸豁達之人,看到安藤井下接連將幾人渡過,也不禁生出前往白骨船上一探究竟的念頭,大聲道:「先生,可否載我一程?」

    瞎子蹲在安藤井下身上,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生怕一時不慎從他的背上跌落下去,聽到張長弓的聲音,瞎子大聲道:「你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岸上吧,看好你的小情人。」

    海明珠被瞎子說得害起羞來,啐道:「等你回來,看我不撕爛你那張嘴。」

    羅獵和陸威霖已經沿著大船的白骨舷梯爬到了甲板之上,最初的時候,羅獵認為還存在這艘大船可能用類似白骨的材料製作而成,真正靠近的時候,方才敢確認,這艘船完全是用骨骸排列堆砌而成,用來攀爬的舷梯都是用人的肱骨連接而成,攀爬在人骨舷梯之上,從心底感到一股陰森的味道。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8-8-9 22:51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1 13:35
第三百章【一幅畫像】(上)


    陸威霖雖然冷血,手下人命無數,可是來到這白骨船之上也是有些心寒,這艘船至少有上萬人的骨骼才能建成如此規模,也就是說這艘白骨船上存在著成千上萬個亡魂。

    瞎子抓著舷梯向上爬去,生怕一不小心滑落下去,雙手死死抓住一根根的肱骨,感覺手心都快捏出汗來了。好不容易才爬到甲板上,安藤井下也隨後上來,他已經現出了真身。

    陸威霖禁不住向他多看了兩眼,安藤井下因為他好奇的目光而憤怒起來,其實陸威霖並無惡意,可是在安藤井下的解讀卻認為他的目光充滿了挑釁和鄙夷,這是因為自卑所致。

    羅獵敏銳地覺察到了安藤井下情緒的變化,微笑道:「威霖,忘了介紹,這位是安先生。」

    瞎子聽到安先生不由得一愣,可馬上就意識到羅獵不可能把自己介紹給陸威霖,真是巧了,這次成了安家大聚會了。其實安藤井下不姓安,羅獵不方便暴露他的本來身份所以才省略稱呼。

    陸威霖也感覺到了來自於安藤井下的森然殺機,心中暗嘆,此人的殺機好重,經羅獵提醒,他頓時醒悟了過來,向安藤井下主動伸出手去:「安先生您好,我是陸威霖,很榮幸認識您。」

    一句客氣謙恭的話足以讓安藤井下怒氣全消,安藤井下開始意識到可能是自己遠離人群太久,再加上外貌變化的緣故,關鍵還是心態,他再不是過去那個心高氣傲的學者,而是一個人見人怕的怪物。

    瞎子主動過來拍了拍安藤井下的肩膀,安藤井下極其敏感的猛然轉過身來,瞎子笑道:「搞了半天咱們是本家,我也姓安,安翟!」

    安藤井下點了點頭,他和陸威霖握了握手,這對他而言已經算得上歷史性的一步。

    羅獵的話讓所有人回到現實中來:「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艘船非常穩固,沒有任何的晃動?」

    幾人經羅獵提醒方才意識到這件事,陸威霖點了點頭道:「不錯。」

    瞎子道:「難道說這艘船已經擱淺了?」可即便是擱淺,也會因為海浪的起伏而發生微微晃動,而他們腳下的這艘白骨船卻是紋絲不動。最可能的解釋就是,這艘白骨船隻是外形上是一條船,可實際上卻是建築在水上的建築。

    瞎子道:「究竟誰那麼無聊,在這兒用白骨建了一艘船?」

    羅獵道:「歐洲黑死病流行的時候,因為死亡的人數太多,歐洲的許多國家就利用人骨修建了人骨教堂。」人骨建築絕不是這裡的獨創。

    瞎子嘆道:「不看不知道,世界真TM奇妙,不知這船上有鬼沒有?」

    陸威霖道:「話不能亂說,萬一被你說中豈不是麻煩。」

    羅獵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再說鬼怕惡人,遇到你們兩個也是避之不及。」

    瞎子哈哈笑了起來:「我可不是惡人,就算遇到鬼,最好是個女鬼,漂亮女鬼……」

    「呵呵呵……」船頭處忽然傳來一連串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瞎子嚇得頓時停住了說話,他看了看兩旁,生怕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可看到其他人也是一臉嚴峻,馬上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羅獵揮了揮手,示意四人分別從船的兩側包抄,瞎子和安藤井下沿著右側船舷繼續行進,羅獵則和陸威霖一起繞行到船舷的左側,他們躡手躡腳,儘量不發出聲息。

    四人在船頭甲板重新彙集,船頭甲板上空無一人,只立著一把大劍,那大劍長度達到了誇張的兩米,劍身寬闊接近一尺,劍刃的兩側都呈鋸齒形狀,劍鋒有小半插入甲板之中,這柄大劍無論從形狀還是鍛造工藝都並非來自東方。

    瞎子道:「這是模型嗎?」他生出這樣的想法也是再正常不過,畢竟普通人無法使用這樣大的一柄劍。

    羅獵留意到劍身正反兩面各自刻有一個人首蛇身的**雕像,頭頂生有數百條小蛇,小蛇盤繞在劍格之上,又一直延續到劍柄。

    陸威霖道:「美杜莎!」

    羅獵點了點頭,安藤井下走過來一把將劍柄抓住,他的身高在兩米開外,縱然如此這柄劍對他而言也大了一些,安藤井下雙臂用力,試圖將這柄大劍從甲板之上抽離出來,可是他用盡全力大劍仍然紋絲不動。

    瞎子道:「你向下扳試試。」他認為就是用腳指頭想這大劍也不可能充當武器,這位姓安的本家顯然不算聰明人。

    安藤井下聽瞎子這麼說,方才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搞錯了,抓住劍柄用力拉下,隨著他雙臂不斷用力,那柄大劍果然一點點開始移動。

    羅獵提醒眾人務必要小心,以防周圍有機關暗算他們。

    安藤井下騰出右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找安全的地方躲避起來,他的身體擁有超強的防禦力和自我修復能力,即便是有機關,他相信自己應當也扛得住,而羅獵幾人則不然。

    等到羅獵幾人隱蔽好,安藤井下繼續扳動劍柄,隨著大劍的落下,只聽到轟隆隆一聲巨響,只見船頭甲板向兩側緩緩分開,露出一個長方形的大洞,洞口的邊緣白骨纍纍,宛如犬牙般排列,乍看上去如同惡魔的嘴巴一樣。

    安藤井下鬆開劍柄,看到那大劍並未移動,羅獵幾人走了過來,瞎子朝那洞口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氣道:「我靠,裡面該不是住著白骨精吧?」

    陸威霖哈哈笑道:「如果是裡面有白骨精,你就是貪吃好色的豬八戒。」

    瞎子呸了一聲道:「我是豬八戒你是誰?你丫最多也就是一匹白馬,還以為自個兒是孫悟空?」說話的時候向安藤井下看了一眼,心說這貨如果不是身材過於高大,這張雷公臉倒是有些孫悟空的意思,羅獵就是唐僧?不對不對,這貨怎麼也跟唐僧不挨邊。

    羅獵側耳傾聽了一會兒,並沒有聽到異常的聲音,可剛才他們四人分明都聽到了女子的笑聲,難道他們的聽覺同時出了問題?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葉青虹通過望遠鏡觀察著白骨大船上的情景,四人上船之後,因為角度的緣故就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水面上升起淡淡的霧氣,那艘白骨大船也變得若隱若現。

    張長弓知道葉青虹擔心羅獵,勸慰她道:「羅獵做事穩妥,而且他的運氣向來都不錯,你不用擔心。」

    葉青虹道:「我有些後悔到這裡來了。」

    張長弓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到了這裡,咱們就只能走下去。」

    海明珠點了點頭道:「張大哥說得對,既然咱們都來了,一定要找到寶藏才回去,你們說這白骨大船裡面是不是有許多寶藏呢?」

    葉青虹沒心情搭理她,張長弓也是哭笑不得,這種時候仍然惦記著寶藏的只有海明珠,畢竟是海盜出身。張長弓道:「如果不能活著離開,再多的寶藏對咱們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海明珠眨了眨雙眸望著張長弓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不知為何張長弓在她心中的位置變得越來越重要,即便是拿天下間最珍貴的寶貝來換,自己也未必願意。

    葉青虹道:「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老安道:「機會肯定有。」他望著海明珠。

    海明珠不知他突然又看著自己,目光投向遠方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不想別人知道自己和老安的關係。

    老安道:「海龍幫的兩條船一直都在追蹤著咱們,沒有找到明……海姑娘之前,他們應當不會回去。」老安本想說明珠,可話到唇邊卻被海明珠的目光瞪了回去,老安慌忙改口。

    葉青虹點了點頭,世事弄人,想不到他們此前一心想要避開的海龍幫,如今卻成了他們離開的最大希望。

    瞎子從羅獵的表情已經看出他肯定要進入這白骨洞內,明知自己的奉勸不會起到半點的作用,可瞎子還是說了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小羅,葉青虹還在岸上等著你回去。」

    瞎子向陸威霖擠了擠眼睛,示意他出聲附和自己的意見,可陸威霖卻來了一句:「我無所謂,反正也沒有人等我。」

    安藤井下指了指洞口指了指自己,他的意思是自己先下去。

    羅獵搖了搖頭道:「我和瞎子下去,你和威霖在上面守著。」

    安藤井下搖了搖頭,並不是不同意,而是表示不解。

    羅獵道:「這艘船應該不會太大,看樣子這骨洞應當是進入底艙的入口,如果只有表面的這部分,我們兩人用不了太久就能搜索完畢。」其實羅獵早就判斷出他們所看到的只是水面上的部分,這座用人骨堆成的水中大船,不知水下是怎樣的規模。

    羅獵越來越認為這次是個圈套,可是他的性情卻向來是勇往直前,即便是圈套,他也要將謎底解開。

    通向底艙的台階也是用白骨排列而成,這些白骨彼此間結合得似乎並不穩固,踩在上面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讓人禁不住擔心這白骨排列成的階梯隨時都可能垮掉。

    羅獵用手電的光束照向下方,瞎子顫聲道:「我現在總算知道,你跟我最好,無論什麼事情總會第一個想到我。」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3 12:05
第三百章【一幅畫像】(下)


    羅獵笑道:「知道就好。」他停下腳步,從一旁豎立的人頭扶手上摘下了一串寶石項鏈,遞給瞎子。

    瞎子看到那項鏈頓時小眼放光,拿著那串項鏈左看右看,真是感覺到愛不釋手,嘖嘖讚道:「真有寶貝噯,小羅,我好像不那麼害怕了。」

    羅獵道:「死人沒什麼好怕,真正可怕的是野心。」

    走到階梯盡頭,來到了底艙的甲板,抬頭望去,卻見上方的天花板上排列著六盞人骨吊燈。不得不承認,這些吊燈都是藝術品,雖然透著詭異可是也有一種邪魅的美感。

    羅獵曾經造訪過人骨教堂,所以對這樣風格的建築並沒有震驚的感覺,瞎子卻是第一次見到,望著周邊的纍纍白骨,雖然他也承認這些用骸骨堆積成的建築和工藝品的確巧奪天工,可是仍然覺得有些殘忍了,尤其是那用來充當扶手的顱骨,分明都來自於兒童。

    瞎子道:「這得死多少人啊。」

    羅獵道:「或許這些人過去就是島上的居民。」

    瞎子道:「什麼人殺死了他們?」

    羅獵搖了搖頭,這些人究竟是被殺還是病死還很難說。

    此時聽到上方急促的腳步聲,卻是陸威霖和安藤井下兩人沿著台階衝了下來,陸威霖大吼道:「羅獵,我來了!」

    羅獵內心一怔,不知他們兩人出了什麼狀況?

    瞎子道:「不是讓你們在上面守著嗎?」

    陸威霖和安藤井下已經來到了底艙,陸威霖愕然道:「我剛剛聽到你們求救,所以才……」

    羅獵和瞎子對望了一眼,他們自從進入這裡之後並未發出過任何的求救信號,可陸威霖又不會說謊,難道是他聽錯了?身後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那聲音從頭頂傳來,羅獵暗叫不妙,安藤井下也同時反應了過來,他大踏步向入口處奔去,安藤井下奔跑的速度快如疾風,可是他仍然沒有在上方洞口關閉之前趕到。

    那柄此前被他壓下的大劍,此刻又緩緩豎立起來,隨著大劍的豎立,原本打開的洞口再度被掩上,他們四人全部被關在了底艙內。

    安藤井下怒極,揚起拳頭照著被封閉的洞口就是一拳,蓬的一聲,震得船身都震動起來,那些白骨發出嘩啦啦一聲巨響,一盞白骨吊燈從天花板上掉落下來,羅獵一把將瞎子拽到一邊,那吊燈就砸在他們的腳下,立時散了架,散落了一地的白骨。

    瞎子叫道:「嗯公,別砸了,小心門沒有砸開,把甲板給砸塌了,到時候咱們可就被活埋了。」

    安藤井下經瞎子提醒之後慢慢冷靜了下來,的確如此,如果他將甲板給砸塌,被活埋的還是他們幾個,不過剛才的那一拳已經讓安藤井下意識到就算自己用盡全力也未必能夠將上方厚重的大門砸開。

    陸威霖滿臉懊悔,羅獵讓他們兩人留守甲板就是擔心這樣的事情發生,想不到最終還是被他們給搞砸了,如今他們四人全丟被困在底艙,又有誰去拉下那柄大劍?如果那道門只能從外面打開,那麼他們又該如何出去?

    羅獵並沒有責怪陸威霖的意思,只是輕聲道:「你們剛才聽到了什麼?」

    陸威霖道:「我聽到了瞎子的慘叫,然後聽到你高呼救命的聲音。」

    瞎子切了一聲道:「你發夢吧?我何時慘叫過?」

    陸威霖自知理虧,瞎子雖然語氣不善,他也沒有計較。羅獵向安藤井下看去,安藤井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和陸威霖聽到了同樣的動靜。

    羅獵越來越感覺到事情變得詭異,他們剛剛登上白骨船,就聽到一個女子的笑聲,在他和瞎子進入底艙後,陸威霖和安藤井下又聽到了這樣的狀況,羅獵可以初步判定,他們應當是產生了幻覺,可既便如此,每個人產生的幻覺也不應當完全一樣?難道在暗處有人操縱他們的意識?

    瞎子低聲道:「有鬼!」

    羅獵道:「這世上的鬼有一多半是人扮的,剩下的都是自己想出來的。」

    陸威霖點了點頭,他和羅獵的想法也是一樣。

    四人在底艙內搜索,因為發生了剛才的事情,他們決定不再分開,走了幾步,陸威霖聽到前方傳來女子的嬌笑聲,他低聲道:「你們有沒有聽到?」

    瞎子道:「聽到什麼?」

    陸威霖道:「有女人在笑。」

    瞎子側耳聽了聽並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羅獵舉起手電筒,手電筒的光束投向右側的牆壁,牆壁上掛著一幅油畫,畫的是一個黑衣女人,那女人背影朝著他們。

    瞎子道:「一幅畫而已。」他的話剛剛說完,卻見那畫中的女人竟緩緩轉過身來,瞎子嚇得大叫了一聲,一把就抓住羅獵的手臂藏在他的身後。

    其他三人都是一愣,他們不知瞎子因何表現得如此畏懼,羅獵道:「怎麼了?」

    瞎子將頭埋在他背後,指著牆上的那幅畫道:「那……那女人……轉身了……」

    羅獵三人再次向那幅畫望去,卻見牆上的那幅畫好端端掛在那裡,還是原來的樣子,陸威霖不禁笑道:「一幅畫而已。」

    瞎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幅畫,果然還是原來的樣子,畫中的女人並未回頭,瞎子訕訕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我就是試試你們的膽子。」

    陸威霖道:「這樣的玩笑最好別開。」

    瞎子道:「你剛剛不是說聽到女人在笑?」

    陸威霖正想反駁,可耳邊卻又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他整個人呆在了原處,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抬頭再看那幅畫像,讓他震驚的是,畫框內空空如也,那黑衣女人突然不見了。

    身後傳來呼吸聲,陸威霖猛然轉過身去,卻見那黑衣女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後,他舉槍欲射。

    手腕卻被羅獵一把抓住用力推了上去,呯!的一聲,子彈射中了上方的天花板,陸威霖因這聲槍響而清醒了過來,哪有什麼黑衣女人,他看到黑衣女人的地方明明是瞎子,瞎子被嚇得面無血色,剛才如果不是羅獵及時抓住陸威霖的手腕,將槍口推開,陸威霖的子彈恐怕就射中了自己的胸膛。

    瞎子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大吼道:「你特媽瞎了!是我!是我!」

    陸威霖大口大口喘著氣,他看到一團團的白霧從自己嘴裡噴出,周身都因空前的恐懼而顫抖著,讓他害怕的是,他剛才幾乎親手殺掉了自己的朋友。陸威霖將手槍扔在了地上,然後蹲下去雙手用力揪住自己的頭髮,利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回覆清醒,把剛才看到的幻像驅除。

    瞎子罵完陸威霖之後,也明白他是無心,應當是發生了剛才和自己一樣的狀況,瞎子也蹲了下去,右手落在陸威霖的頭頂,揉了揉他的頭髮道:「你丫等著,等出去後我一定飽揍你一頓。」

    陸威霖抬起頭臉上充滿了感動,瞎子沒有怪他。

    羅獵道:「你們儘量避免到處亂看。」每個人對外來誘惑的抵抗不同,自己和安藤井下在最初也聽到了女子的嬌笑聲,可是那笑聲對他們兩人並無影響。而瞎子和陸威霖的反應卻更加敏感,平靜下來之後,陸威霖將自己剛才的所見說了一遍,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再不敢向那幅畫看上一眼,瞎子也是一樣。

    羅獵抬頭看了看那幅畫像,畫像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任何改變,可是瞎子和陸威霖一個看到那黑衣女人轉身,另外一個更加離譜,居然看到那女人從畫像中走了出來,這樣的故事實在是太過離奇,羅獵認為這種事只能存在於神話志怪中,現實中根本不可能發生,應當是這艘白骨船上的某些因素影響到了陸威霖和瞎子的腦域,從而讓他們產生了這樣的幻覺。

    避免他們陷入幻覺的最好辦法就是不停和他們交談,讓他們的注意力不被外界干擾。

    安藤井下雖然口不能言,可是從他們三人的對話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俯身從腳下撿起一根白骨,這白骨粗長一看就知道來源於人類的股骨,安藤井下一揚手,那股骨被他全力擲了出去,羅獵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那根股骨嗖!地飛了出去,正中牆上的那幅油畫,安藤井下的力量何其強大,全力投擲之下,那根股骨猶如出膛的炮彈一般,竟然將油畫砸了個大窟窿。

    羅獵看到那幅畫除了破損之外,並未從中走出一個人來,也稍稍放下心來,向其他人道:「一幅普通的畫罷了……」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卻見殷紅色的液體緩緩從油畫的破裂處流了出來。

    瞎子目瞪口呆道:「流……流血了……」

    羅獵劍眉凝結,心中暗忖,一幅畫怎麼可能流血?那幅畫的背後一定暗藏玄機。

    安藤井下也和羅獵抱著同樣的想法,他一躍而起,沿著骨牆攀爬上去,迅速爬到那幅畫的旁邊,伸手抓住畫框邊緣想要將那幅畫摘下來看個究竟。

    羅獵提醒他道:「小心!」

    安藤井下第一次並未能夠將那幅畫摘下來,原來那幅畫並非是懸掛在骨牆之上,而是和牆壁緊密釘在一起,安藤井下稍稍用力,只聽到喀嚓一聲,畫框被他掰斷,脫離畫框固定的油畫從上方飄落下來,在油畫的後方暴露出一個方形的洞口,洞口邊緣不停有血水滲出。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3 12:06
第三百零一章【藤野家主】(上)


    那幅油畫掉落在羅獵的腳下,正面貼地,反面暴露在眾人面前,羅獵垂目望去,油畫的背面畫著一個女人的正面,那女人一身黑衣,面色蒼白,雙目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人像極其傳神,無論你轉向哪個角度,女人的雙目都死死盯住了你。

    瞎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驚呼道:「我……我剛才看到她回頭的樣子,一模一樣……」

    血水已經流到了畫像的邊緣,畫像上女人潔白的雙手染上了殷紅色的鮮血。

    陸威霖蹲了下去,伸手蘸了一點鮮血,湊在鼻子上聞了聞,並沒有任何血腥的味道,反而透出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陸威霖道:「不是血,我敢斷定!」

    安藤井下叫了一聲,三人抬起頭來,卻見安藤井下指了指那洞口,羅獵並沒有急於決定是否進去,在此之前,他要仔細檢查一下周圍的環境,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有了剛才的經歷,陸威霖和瞎子再不敢離開羅獵的左右,他們雖然各有各的本事,但是在意志力方面要遜色於羅獵,在眼前就表現在對抗外界干擾的方面。

    他們所在的這間應當只是底艙的一小部分,除了那幅畫像,並無其他特別的東西,四人搜索了一週,重新回到畫像旁,那張落在地上的畫像已經完全被浸泡在紅色的液體之中,畫像上的人居然消失了。

    陸威霖看到眼前狀況內心不由得又是一沉,羅獵道:「這紅色的液體應當含有某種可以使畫褪色的成分。」這是目前最為合理的解釋,羅獵從來都是個無神論者,他才不會相信畫像上的人當真從上面走下來。

    既然沒有其他的出路,他們就只能進入畫像後方隱藏的洞口,羅獵其實早就留意到一件事,畫像上的女人應當以真實比例繪製,進入畫像後方的洞口並不困難。

    安藤井下第一個爬了上去,垂下繩索,羅獵三人依次爬了上去,洞高兩米,除了安藤井下需要躬身通行之外,其餘三人都可以直起腰身。

    腳下紅色的液體粘稠且滑膩,所有人都不敢邁開大步,小心翼翼行走以免跌倒,還好走出不到十米就看到前方變得寬闊,上方縫隙中,不停有紅色的液體滴落下去,宛如形成了一道紅色的珠簾,穿過這道簾幕就到了後方的洞口,因為地勢變高的緣故,紅色的液體只能向一個方向流淌。

    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骷髏,那骷髏躬身單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瞎子從骷髏身邊走過的時候,察覺到骷髏一雙漆黑的眼眶中突然閃過藍光,定睛望去,原來它的眼眶內放著兩顆碩大的藍寶石,頓時又生出貪念,伸手想去將那兩顆藍寶石取出來,卻被羅獵及時喝止。

    羅獵雖然無法斷定這兩顆寶石有無暗藏的機關,可是當初建設這裡的人不會無緣無故作出如此設計,若是有人挖出這兩顆寶石,只怕會觸動機關。

    瞎子笑了笑道:「我就是看看。」

    安藤井下抬起腳,一腳就將那骷髏踢得飛了出去,那骷髏的腦袋在地上嘰裡咕嚕滾了幾下,蓬!的一聲炸裂開來,六隻鐵蒺藜從炸裂的頭顱內射出,因為被安藤井下踢開,所以並未對他們造成任何的威脅,鐵蒺藜叮叮噹噹全都射在骨壁之上,深深嵌入骨縫之中,逐漸勁力之強。

    羅獵向瞎子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瞎子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剛剛躲過了一劫,如果直接伸手去拿那兩顆藍寶石,只怕現在已經被鐵蒺藜近距離射殺了。

    那兩顆碩大的藍寶石滾落在地上之後,卻突然移動起來,速度奇快向瞎子衝來。

    陸威霖眼疾手快,舉槍接連兩槍擊中了那兩顆藍寶石,只聽到吱吱慘叫,兩顆碩大的藍寶石卻是兩隻泛著藍光的老鼠。

    瞎子嚇得嘴巴張得老大,好半天都沒有合攏,幸虧羅獵阻止自己,不然自己豈不是直接抓在了老鼠身上,這老鼠還不知有沒有毒。

    再往前走就到了兩扇門前,白骨大門左右各自站著身穿青銅甲冑的武士,羅獵用長刀挑起甲冑的護面,看到其中都是一個骷髏頭。

    陸威霖道:「排場還真是不小,裡面到底是什麼地方?居然還要衛兵守門?」

    羅獵道:「記不記得咱們在鳴鹿島看到的一切?」

    瞎子沒明白他的意思,向安藤井下看了一眼,如果說在鳴鹿島記憶最深的也就是安藤井下了,不單是記憶,還是他們的收穫。

    羅獵道:「船棺!」

    瞎子這才明白羅獵指的是什麼,他們在鳴鹿島所遇的船棺沒有那麼大,不過墳墓的規模都有大小,帝王將相和貧民百姓的自然不同。瞎子在這方面的知識儲備要比普通人豐富,可是他搜腸刮肚也想不起有白骨大船作為墓葬的先例。

    陸威霖道:「如果這艘船就是一座墳墓,那麼墓主人是誰?是那個黑衣女人嗎?」

    羅獵道:「有可能。」

    安藤井下已經來到兩扇白骨大門之前,展臂去推其中一扇房門,他本以為很難開啟,卻想不到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就已經將房門推開。

    門開之後,羅獵示意同伴不要急於進入其中,瞎子已經看到入門就是一面屏風,所以擋住了他的視線,屏風共分六扇,每一扇屏風上都畫著一個裸體的美人兒,瞎子看得眼熱。

    手電的光束投向室內,在光束之中可以看到無數漂浮的粉塵。

    陸威霖皺了皺眉頭,用布蒙上了口鼻。

    羅獵決定自己和安藤井下先進入室內,讓瞎子和陸威霖在門外暫時留守。此前發生的一幕仍然記憶猶新,現在也算得上是吃一塹長一智。

    兩人繞過屏風,從室內的陳設和佈局來看這裡應當是一間書房,房間呈圓形,環繞四壁,都是用白骨組成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書籍,在房間的正中,有一張書桌,書桌乃是花梨木製成,書桌後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手捧一本書正在閱讀,身穿黑衣,臉上也用黑紗敷面,不過仍然可以看出她並未腐爛,身體和真人無異。

    羅獵讓安藤井下在原地等候,自己小心走了過去,繞過那書桌,看到女人的下半身竟然是一條蛇尾,羅獵素來膽大,在東西方神話中都有人首蛇身的神祇,可是在歷史和現實中並未有人見過。

    羅獵湊近了那女子,並未從她的身上感到氣息,認為這女子很可能是一尊蠟像,伸出手去解開敷在她臉上的黑沙,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女子的面龐,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那女子的肌膚充滿了彈性,除了體溫冰冷之外,和正常人的觸感無異,難道這就是一具真實的肉體?

    羅獵提醒自己一定要守住心神,千萬不可被假象所迷惑,目光落在那女子手中的書上,那本書因為年月久遠的緣故已經泛黃,不過書頁上卻連一個字都沒有,羅獵低頭看了看封面,只見封面上寫著《黑日禁典》四個字。

    羅獵心中暗忖,黑日禁典不是藤野誠一從天廟中盜走的那本嗎?可這本書因何沒有文字?難道是因為時間太久字體已經褪色?又或者這本是假的,只不過是用來充充樣子。

    安藤井下也走了過來,望著那女子,他臉上流露出極其憤怒的神情,羅獵從他的表情推測出安藤井下興許認得這女子,慌忙將他攔住,生怕安藤井下衝動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徑。安藤井下指著那女子,又指了指自己,情緒激動到了極點。

    羅獵猜到他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很可能和這女子有關,低聲道:「她已經是個死人,你就算再恨她也是無用。」

    安藤井下搖了搖頭,表示羅獵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伸出利爪在那女子的手背上劃了一下,安藤井下的手爪非常鋒利,輕輕一劃就已經將那女子的肌膚劃開,只見那女子的傷口處湧出牛乳樣的液體。

    羅獵道:「她只是一具屍體罷了。」

    安藤井下苦於無法說話,目光落在書桌上,他突然醒悟,利用尖利的指尖在桌上刻寫道:「她是藤野優加,藤野家唯一的女性家主,她害死了我的父母。」

    羅獵這才知道安藤井下如此激動的原因,有人生存的地方就有恩怨,他雖然對藤野家族缺乏深入的瞭解,可是從目前掌控的資料來看,藤野家族在日本也是一支強大的家族力量。

    安藤井下寫道:「她應當死於三十年前。」

    羅獵點了點頭,三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藤野優加死了三十年可仍然能夠保持屍身完整,實在是讓人驚嘆,要知道她的屍體就是直接暴露在空氣中。

    羅獵認為她之所以能夠屍身不腐和她體內的白色液體有關。

    羅獵低聲道:「難道她就是這白骨船的主人?」

    安藤井下無法給出答案,他伸手將藤野優加身上的長裙扯落,羅獵微微皺了皺眉頭,在他看來安藤井下的舉動對死者太過不敬,雖然他和死者有仇,可藤野優加已經死了三十年,他又何必侮辱她的屍體。

    安藤井下指著屍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驚奇。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3 22:46
第三百零一章【藤野家主】(下)


    羅獵意識到安藤井下並非是要報復,而是因為他看到了藤野優加下半身的蛇身,所以才撤掉她的長裙,看個清楚明白。

    藤野優加上身豐滿圓潤,和尋常女性無異,可是在她的肚臍之下佈滿了黑色的鱗片,本應該是雙腿的地方變成了一條蛇尾。羅獵看得清清楚楚這條蛇尾絕非是偽裝,而是生長在她的身上。

    安藤井下也是目瞪口呆,他本以為自己是追風者計畫最早的實驗者,可是藤野優加顯然也是一個變異者,難道在他之前追風者計畫就早已開展,而藤野優加是一個實驗的失敗者?

    羅獵道:「她死了,的確死了。」心中充滿了疑問,藤野優加因何變成了這個樣子?她的變異和黑日禁典有無關係?她死後究竟又是誰將她留在這裡,還保持著遮掩的姿勢?

    兩人檢查了一下室內,書架上的書要有幾千冊,想要將這間書房全都檢查一遍恐怕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羅獵讓瞎子和陸威霖兩人進來,四人一起動手對書架進行檢查。

    羅獵總覺得那本藤野誠一當初盜走的《黑日禁典》或許就在書架的某處,那本書上所記載的秘密或許就是解開眼前迷局的關鍵。

    葉青虹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羅獵他們已經進入白骨船整整兩個小時了,到現在仍然沒有回來,她的內心開始變得焦躁起來。

    老安道:「總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咱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張長弓道:「安伯您的意思是……」

    老安道:「海蜘蛛一般都是晝伏夜出,現在應該已經天亮了,那些海蜘蛛在日出之後自然退散,我覺得應該去外面看看。」自從得知海明珠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之後老安的內心中升騰起迫切離開這裡的想法,無論怎樣他都要將女兒平安帶出去。

    張長弓道:「可是羅獵他們還沒有回來。」

    老安笑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自己過去,這條路走過了一次,不會有什麼危險。」

    海明珠道:「那怎麼行,你單獨一個人回去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如何應付?」

    老安聽到女兒關心自己,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點了點頭道:「可畢竟得去看看,萬一有船來找,看不到我們的人影,說不定就會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幾人都沉默了下去,老安所說的可能性的確存在,即便是海龍幫的那些人追蹤到了這裡,如果看不到人影,他們也不會在此停留,肯定會去搜索其他的地方。

    海明珠道:「一起去?」反正這裡他們也幫不上忙。

    葉青虹冷冷道:「要去你們去,我在這裡等著。」

    海明珠眼巴巴地看著張長弓,張長弓道:「我看羅獵他們不久就會回來。」

    老安道:「還是我去吧,這條路我記得清楚。」

    張長弓將求生行囊遞給了老安道:「你帶上。」雖然老安記得來時的道路,可是如果缺乏這些求生工具,老安也很難順利返回。

    葉青虹欲言又止,她並不信任老安,看到張長弓將求生工具都給了他,不由得擔心老安若是一去不返,豈不是連這些工具都遺失了,雖然平時這些工具算不上什麼,可是在目前的困境中,這求生行囊中的工具卻可能拯救他們的性命,也是他們逃脫困境的依仗。

    轉念一想羅獵還帶走了一隻,如果羅獵安然返回,自然不用擔心回去的問題,如果……她慌忙停下胡思亂想,將腦海中不好的念頭驅散。

    老安望著那行囊笑了起來:「你不怕我帶著行囊一去不返?」

    張長弓尚未回答,海明珠已經搶先道:「不怕,你不是那種人。」

    沒有什麼比女兒的信任更讓他感動,老安點了點頭,背起求生行囊道:「你們等我的好消息。」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海明珠,他向張長弓招了招手,張長弓知道他有話想單獨跟自己說,於是走了過去,兩人來到遠處,張長弓方才壓低聲音道:「照顧好她們。」

    張長弓笑著點了點頭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葉青虹冷眼旁觀著海明珠的表情,海明珠一直目送老安走遠,雙眸之中仍然悵然若失,她回過頭方才意識到葉青虹在看著自己,皺了皺眉頭道:「你看我做什麼?」

    葉青虹道:「你對安伯還真是難捨難分呢。」

    海明珠怒道:「要你多管。」

    葉青虹道:「沒人樂意管你。」

    海明珠哼了一聲起身向張長弓迎去,走了兩步她的臉色卻突然變了,驚呼道:「張大哥小心。」

    張長弓心中一怔,回過頭去並沒與看到任何人影,可突然一雙手臂從紅色沙灘下方探伸出來,一把將張長弓的雙手抓住,全力一拉,張長弓失去平衡跌倒在沙灘之上。

    蓬!血沙四處飛濺,一個矮小的身影從沙面下騰躍而出,跳到了張長弓的身上,抓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了過去。

    葉青虹也在同時發動,舉槍瞄準了那襲擊者接連開槍,子彈射中襲擊者的面部,只聽到叮噹聲響,卻沒有穿透覆蓋在他面部的鱗甲,此時張長弓也已經看清,襲擊他的人正是此前幾度現身的侏儒。

    葉青虹雖然未能將侏儒成功射殺,可是也阻擋了侏儒的進攻,張長弓抓住這難得的時機,騰出手來掐住侏儒的頸部,然後揚起右拳狠狠擊中侏儒的面門,這一拳如同擊打在鐵板上一樣,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侏儒矮小的身體被張長弓打得橫飛出去,在血色沙灘上接連翻滾。張長弓爬起身來,不等侏儒起身,沖上去一腳狠狠踢中侏儒的腹部。那侏儒哪禁得住他一腳,再度騰飛而起,飛到高處呈拋物線落下,腦袋朝下扎入了黑水之中,激濺起大片的水花。

    葉青虹舉槍瞄準侏儒的落水處,警惕他捲土重來。

    海明珠道:「這小侏儒怎地陰魂不散?」

    一個身影緩緩從水中站起,正是那落水的侏儒,他雙手各自握著一柄斧頭向岸上走來,海明珠舉槍就射,子彈咻咻射了出去,侏儒出手如同閃電,一雙斧子來回劈斬竟然將高速射向自己的子彈阻擋開來。

    張長弓三人為之咋舌,僅憑一雙斧頭竟然可以擋住子彈,這侏儒的反應和眼力都超出常人一籌。更讓他們驚奇的是,那侏儒的身體竟然在慢慢膨脹,一點點變大。

    三人幾乎同時眨了眨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張長弓摘下角弓,瞄準那侏儒咻!就是一箭,侏儒反手一斧,這一斧頭雖然速度奇快,可終究還是比不上那一箭的速度,羽箭射中侏儒的右胸,噹!撞擊出數點火星,並未對侏儒造成任何的傷害。

    那侏儒卻騰空躍起,猶如一顆出膛的炮彈一般向空中彈射而去,三人瞄準了空中的目標接連射擊,可是那侏儒將一雙板斧揮舞得風雨不透,將他們的攻擊盡數阻擋在外。

    騰躍到最高處身形突然就是一變,揚起一雙板斧照著張長弓的頭頂狠狠劈了下去。

    張長弓在他發動近距離攻擊之前已經將大砍刀抽了出來,雙手握住刀柄向上反格,雙斧砸在砍刀之上,只聽到咣!的一聲震得幾人耳膜嗡嗡作響,張長弓因為上方驟然增加的強大壓力雙足向血沙內陷入足有一尺的深度。

    侏儒一招沒有得逞,馬上雙斧一分,以斧背向張長弓的雙耳砸去,張長弓將長刀棄去,看準侏儒的雙手,一個野馬分鬃,將對方的一雙手腕握住,現在這侏儒的身軀已經增長到不次於張長弓,更為恐怖的是,他的頭上生滿了鋼針一般的鬃毛,這鬃毛一直沿著背脊延續下去。臉色發青,獠牙外露,此刻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傳說中走出來的野豬精。

    張長弓抬腳照著侏儒的小腹狠狠踢了過去,侏儒雖然身材膨脹變大不少,可是他的身材仍然不成比例,一雙腿比起張長弓短了不少,張長弓連續踹了他三腳,侏儒也還了三腳,張長弓這三腳無一例外踢中了侏儒,侏儒這三腳全都踢空。在兩人的比拚中顯然大長腿佔盡優勢。侏儒性情暴躁,氣得哇哇怪叫。

    這侏儒的力量也非常強大,可是張長弓也是天生神力,鳴鹿島遇險之後,安藤井下又為他注射了自行研製的藥物,這種藥物雖然沒有改變張長弓的外表形態,卻讓他的體質得到了很大的變化,至少現在對他的影響是正面的。

    侏儒想要掙脫開張長弓的控制,張長弓哪裡肯輕易放了他,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利用腿長的優勢接連展開下盤攻擊,侏儒被張長弓踢得心急如火,情急之中,頭顱後仰,然後狠狠向張長弓的面門撞去,張長弓來不及躲避,也是同樣用額頭頂了過去,兩人的額角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都被撞得眼前金星亂冒,硬碰硬的交鋒中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海明珠繞到侏儒的身後,瞄準他後心開了兩槍,子彈射中侏儒的身體無一例外地被反彈掉落在地。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5 13:52
第三百零二章【白骨森森】(上)


    張長弓忽然爆發出一聲大吼,一個背摔將侏儒狠狠摜到了地上,趁機搶下侏儒手中的一柄板斧,侏儒極其頑強,死命護住了另外一柄。

    侏儒從地上爬起,雙目中流露出些許的畏懼之色,他並沒有料到一個人類竟然擁有如此驚人的力量。

    張長弓指著那侏儒道:「我不殺你,你最好離開!」

    侏儒壓根沒有理會他的話,舉起斧頭向張長弓衝去,張長弓也揚起另外一柄板斧,雙斧交錯之後,張長弓身體猛然矮了下去,順勢旋轉到侏儒的身後,以斧背重擊在侏儒的腦後,張長弓仍然沒想置他於死地。

    那侏儒腦袋被敲了一記居然硬生生承受了下來,反手斧頭劈砍在張長弓的右腿之上,斧刃劃過張長弓的大腿,鮮血四濺,一個寸許長的傷口深可見骨。

    海明珠和葉青虹同時驚呼起來。

    接下來的一幕更加不可思議,只見張長弓流血的傷口迅速止血,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侏儒被張長弓剛才的一記敲暈了腦袋,腳步踉蹌在沙灘上來回搖晃,張長弓沒有放過這次機會,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再次用斧背,重擊在這廝的額頭之上,那侏儒雖然強悍,可是也承受不住張長弓接連兩次的重擊,一雙眼睛鬥雞眼一樣對在了一起,然後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張長弓擔心這廝使詐,走過去將侏儒的斧頭踢到一邊,又在他身上踢了一腳,侏儒毫無反應,不過他在昏迷之後,身體迅速縮小,竟然比起眾人最初見到他的時候還要小,等到停止縮小的時候,他的身高至多只有一米,身上的鱗甲也消失於無形,整個人就像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

    葉青虹可沒把這廝當成小男孩看待,舉槍瞄準了他青紫的額頭,張長弓道:「算了,他也是被人所害。」

    不知為何,張長弓看著這侏儒竟然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在接受治療之後,他總在擔心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變成安藤井下那副模樣。

    葉青虹放棄了開槍擊斃這侏儒的念頭,她向張長弓道:「他的存在始終是個危險,如果他甦醒過來,十有八九還會攻擊咱們?」她看出這侏儒已經喪失了理智,他才不會分什麼敵我,只要進入這裡的人都會遭到他的攻擊。

    張長弓道:「我能對付得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大腿上的傷口,此刻已經完全癒合。

    海明珠也在望著張長弓,她下意識地咬了咬櫻唇,張長弓驚人的癒合能力顯然是那怪物所賦予的,對他而言還不知是壞事還是好事?

    葉青虹幽然嘆了口氣道:「希望羅獵他們沒有遇到麻煩。」

    羅獵四人耗費了不少的時間,但是並沒有什麼收穫,瞎子嘟囔著哪有什麼《黑日禁典》,說話的時候,手中剛拿起的一本書不慎掉落下去,瞎子嘆了口氣,看到其他人仍然在書架上認真檢索尋找,自己只能爬了下去,攀爬在白骨製成的書架上對體力也是一種極大的考驗,瞎子準備歇一會兒再幹,從地上撿起那本書的時候,發現書桌下居然閃閃發光,定睛望去,原來是一枚金幣。

    瞎子悄悄看了看同伴,羅獵幾人都在專心檢查書架,沒有人留意到自己,瞎子心中竊喜,悄悄爬到書桌下方,將那枚金幣撿起,撿起金幣的時候,卻發現桌底竟然繪製著一幅地圖,普通人即便是爬到桌下,也不可能看到桌底的地圖。

    得虧瞎子擁有一雙夜眼,瞎子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馬上就判斷出這地圖顯然是他們所在這艘白骨大船的結構圖,瞎子激動道:「哥幾個,地圖,這兒有地圖。」

    羅獵幾人被瞎子吸引了過來,羅獵拿著手電鑽到了桌子的下面,平躺在地面上,照亮桌子的底部,瞎子跟他並排躺著,因手電筒的光束把小眼睛給眯上了,低聲道:「我看這地圖應當是這艘白骨船的結構圖。」

    羅獵看了一遍之後點了點頭道:「應該如此。」

    瞎子因為受不了強光,從桌底爬了出來,陸威霖笑道:「能耐啊,這都能被你發現,不過你鑽到桌子底下幹什麼?」

    瞎子自然不能坦白自己鑽下去是為了撿金幣,嘿嘿笑道:「這就是感覺,身為一個冒險家必須要對周圍的一切有敏銳的感覺,說了你也不懂。」

    陸威霖不屑道:「瞧你那得瑟勁兒!」

    安藤井下卻向瞎子豎起了拇指,他佩服得不是瞎子所謂的敏銳感覺,而是瞎子能在黑暗中視物的那雙夜眼。

    羅獵看了一會兒就將那幅地圖牢牢印在自己的腦子裡,他的記憶能力在不斷增強,尤其是在體內種下智慧種子之後,這方面的本領更是突飛猛進。

    羅獵讓瞎子幾人繼續檢查書架,自己則拉開書桌找到幾張泛黃的紙張,利用鉛筆循著記憶將地圖勾勒了一遍。

    瞎子他們將書架搜索一遍之後,羅獵也繪製完成了四幅一模一樣的地圖,他將四幅地圖給同伴分了,這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他們中間有人脫離了隊伍,依靠這幅地圖應該也能夠返回到這裡,當然前提是桌下的地圖完全正確。

    繪製地圖的同時,羅獵將地圖的細節已經研究透徹。

    陸威霖看了看地圖道:「下一道門位於書架後方?」

    羅獵點了點頭道:「開啟這道門的關鍵在書桌。」

    瞎子湊在地圖上:「你怎麼知道?地圖上沒有標記?」

    羅獵道:「感覺!」然後他擰動書桌的底腿,將四條底腿依次逆時針旋轉了一週,只聽到對面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位於中心的書架緩緩轉動,暴露出隱藏在書架後方的洞口。

    瞎子目瞪口呆道:「你……你怎麼知道?」

    羅獵笑著拍了拍瞎子的肩膀道:「要注意觀察,你只看到了地圖,沒看到上角的標記。」

    瞎子將腦袋又低了下去,這次他看到了羅獵所說的標記,只不過是地圖上一個用來標記南北的指南針符號,他當然看到了這個符號,可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竟然白白放過了這麼明顯的線索。

    陸威霖哈哈笑了起來:「羅獵,你說了他也不懂。」

    瞎子撓了撓後腦勺道:「你懂,就你聰明。」

    羅獵道:「這幅地圖只能用來參照,不可全信。」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低聲道:「我懷疑這次可能是個圈套,有人故意將咱們引到這裡來。」

    咱們之中自然不包括安藤井下,因為他並不在羅獵最初的冒險計畫中。

    瞎子道:「誰特媽這麼陰險,羅獵,既然是圈套,咱們就沒必要走下去了,不如現在就回頭……」

    「回得去嗎?」陸威霖反問道。

    瞎子被問住了,事到如今的確已經回不去了,甲板上的那道門被封,他們沒了後路。

    羅獵道:「我看過地圖,地圖上標記了可能的出口,既然我們回不去,乾脆就向前繼續行進,如果找不到出口咱們再返回這裡另想其他的辦法。」

    陸威霖點了點頭道:「就按你說的辦。」

    羅獵提醒同伴道:「務必要記住,一定要守住本心,不要被外界的因素所幹擾。」他仍然記得剛才陸威霖舉槍射擊瞎子的險情,如果不是自己及時出手,悲劇只怕已經釀成。

    陸威霖面露慚色道:「我記得了,瞎子,你看緊我。」

    瞎子嘆了口氣道:「我也是泥菩薩過江,咱們倆還是分開點好。」他並不糊塗,看出他們四人之中受到干擾最少的要數羅獵和安藤井下,在抗干擾方面,陸威霖和自己的確要弱不少。

    羅獵點了點頭道:「威霖跟我一組,瞎子跟安先生!」他看了看安藤井下。

    安藤井下點了點頭。

    陸威霖搶先走到了羅獵前方,兩人先後進入書架後方的洞口,陸威霖向羅獵低聲道:「如果我再犯迷糊,你就先把我打暈。」

    羅獵笑道:「放輕鬆點,越是緊張,越是容易被人有機可乘。」

    陸威霖道:「你是說除了咱們這裡還有其他人?」

    羅獵搖了搖頭道:「不好說。」目前可以斷定的是,這艘白骨大船和藤野家族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藤野家族的興衰和《黑日禁典》有關,而黑日禁典又從天廟而來,乃是已經灰飛煙滅的昊日大祭司畢生心血所著。

    天廟的回憶對羅獵而言是極其痛苦的,他一直都想將記憶深埋,而現實卻一次又一次地揭開他心中尚未癒合的傷疤。

    白骨纍纍,冷氣森森,這是陸威霖進入後的第一印象。

    羅獵和陸威霖走入之後,瞎子和安藤井下也緊跟著他們的腳步進入其中,兩人剛剛進入,不想那書櫥就轉動起來,安藤井下伸出手臂,撐住那旋轉的書櫥,可是他的臂力仍然無法和書櫥轉動的扭力相提並論,在瞎子進入其中之後,他也趕緊衝了進去。

    眼前一片黑暗,瞎子瞪大了雙眼,並沒有看到先行進入的羅獵和陸威霖,他愕然道:「小羅,老陸!」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內迴蕩,卻並未聽到兩人的回應。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6 14:01
第三百零二章【白骨森森】(下)


    瞎子吃了一驚,轉身望去,還好安藤井下就在自己的身後,安藤井下指了指身後關閉的書架,這書架以中心為軸旋轉,他們兩人進入的時候,書架剛好開始旋轉,兩人雖然在書架關閉之前衝了進來,可是他們卻走錯了地方和羅獵、陸威霖他們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區域。

    瞎子趕緊展開羅獵給他的那幅地圖,按照地圖所示,洞口後方不遠處應當是一道旋轉樓梯,向前走了幾步果然看到了旋轉樓梯,那樓梯也是用白骨串聯而成,地圖既然能夠跟他們這裡對應起來,就證明羅獵和陸威霖走錯了地方。

    羅獵聽到身後的關門聲,本以為瞎子和安藤井下都已經跟了上來,可是回身望去後方卻沒有一個人影。

    陸威霖道:「怎麼了?他們又被關在外面了?」

    羅獵搖了搖頭,在進入這裡之前,他們故意等待了一段時間才開始行動,就是防備進入之後入口關閉,想不到仍然還是發生了這種事,看來一定是他們在進入之後方才觸動了機關。

    羅獵回到入口處用力推拉了一下,大門紋絲不動,陸威霖在前方對照了一下地圖,愕然道:「羅獵,你這地圖完全不對啊!」

    羅獵走了過去看到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座白骨吊橋,可地圖上的標記明明是旋轉骨梯,羅獵盯著地圖想了一會兒道:「咱們可能走錯地方了。」

    陸威霖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羅獵道:「入口的書架以中軸旋轉,咱們進入之後,它就開始緩慢旋轉,其實書架背後有兩個入口。他現在方才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威霖道:「那瞎子他們豈不是麻煩了?」

    羅獵道:「興許麻煩的是咱們才對。」如果瞎子和安藤井下進入的地方和地圖無異,那麼他們循著地圖找到出口應當不難,而自己和陸威霖則進入了一個地圖上沒有標記的陌生區域。

    陸威霖道:「求生行囊在我這裡。」

    羅獵點了點頭,這對他們來說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了。

    既然無法回頭,就只能勇往直前,陸威霖率先走上了白骨吊橋,雖然陸威霖殺人無數,可是來到這裡仍然心頭有些發憷,沿著晃晃悠悠的吊橋走到了中心,稍稍停頓了一下,等到吊橋晃動的幅度稍稍減弱,再繼續前行,他笑道:「感覺進入了閻王爺的森羅殿。」

    羅獵道:「能活著得到閻王爺的接見,這種機會可不多。」

    陸威霖哈哈大笑,他這一笑,整座吊橋都隨之晃動起來,骨骼相撞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嚇得陸威霖趕緊止住笑聲,老老實實抓住吊橋的護欄,等到晃動稍稍平息,方才一鼓作氣走過吊橋。

    羅獵在陸威霖走過吊橋之後,然後才開始進入橋面,因為他擔心這座白骨串聯而成的吊橋無法同時承受兩人的重量,行走其上吊橋晃晃悠悠,白骨相互摩擦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讓人禁不住擔心這吊橋隨時都可能散架掉落。

    羅獵低頭向下望去,之間下方的深壑內瀰漫著白色的霧氣,氣溫明顯下降了不少。先行抵達對岸的陸威霖已經無法承受如此低溫,他打開求生行囊從中尋找可穿的東西。

    裡面能夠勉強稱得上衣服的也就是一套銀色珍珠魚皮一樣的防護服,另外一套在瞎子那裡。

    陸威霖雖然已經熬不住寒冷,可面對唯一的一套衣服仍然表現出謙讓,向羅獵道:「你穿上……吧……」他凍得牙關打顫。

    羅獵笑了起來,在抗凍方面他比一般人都要強得多,羅獵搖了搖頭道:「嘴唇都凍紫了,你逞什麼強?趕緊穿上。」

    陸威霖看到他神情自如,知道羅獵比自己更加抗凍,自己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要被凍僵了,也不跟羅獵繼續客套,將那身珍珠魚皮一樣的衣服套上,衣服是連體的,穿上之後,感覺溫暖了一些。

    羅獵指了指那個透明頭罩,示意陸威霖將這個頭罩也卡上。

    陸威霖索性將頭罩套在腦袋上,頭罩卡在身上之後感覺後心開始發熱,有一股熱力從後面的方匣子裡源源不斷地發生,迅速傳導到全身,頭罩雖然沒有可供換氣的孔洞,卻感覺不到絲毫氣悶。

    陸威霖又驚又喜,壓根沒想到這套衣服竟然擁有如此的妙處,他向羅獵道:「這衣服會自己發熱。」

    羅獵聽到陸威霖說話,卻不是他的原聲,羅獵心中暗忖,這衣服是得自於飛碟內,看來這套衣服一定融合了一些外太空的高科技,超越了他們的認知,他想起從飛碟駕駛員的身上得到的圓形儀器,取出來一看,屏幕上仍然漆黑一片,心中難免失望,在西夏王陵的時候,他曾經得到過一些來自於未來的裝備,可是那些裝備在和雄獅王的決戰之後盡數損毀。

    羅獵之所以撿起這個圓形的儀器,是覺得這東西有些像探測儀,如果能找到一個探測儀,那麼對他們接下來的探索將會有莫大幫助。可現實和理想總是存在相當的距離,即便他撿到得這個東西當真是探測儀,缺少能量的探測儀也等同於頑石一塊。

    陸威霖的身體已經徹底暖合過來了,然而這還不算是最大的驚喜,他感覺這套衣服明顯在收緊,變得貼合他的身材,如同量體裁衣的定製。

    「羅獵,你看,這衣服會變形啊!」

    羅獵點了點頭,他也發現了這一變化。

    陸威霖道:「該不是我發夢吧?」因為有了把瞎子看成黑衣女郎的先例,陸威霖的自信心有些動搖。

    羅獵道:「你沒做夢,看來秘密在你背後的盒子裡。」從父親留給他關乎於未來的記憶知道,未來這種根據仿生科技製造的防護服並不稀奇,這種防護服不但可以根據人的身材調節大小,而且可以根據外界的環境調節溫度,甚至變色。

    陸威霖穿在身上的這套防護服其中蘊含的科技成分或許還超過了父親所生存的時代,畢竟這防護服是從飛碟中得到的。

    陸威霖感覺身體狀態恢復之後,又向羅獵道:「要不我脫下來,你穿上暖和暖和?」

    羅獵笑道:「我不冷,再說了,你跟這套衣服有緣。」聳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白骨堆積的小山,在小山的中心有一道峽谷,羅獵再對照了一眼地圖,眼前的一切在地圖上根本沒有任何的標記,他們走錯了。

    瞎子道:「這兒有座神社,沒錯,就是這裡,從神社後面的小路走出去就到了通往出口的骨洞。」他們這一路走得極為順利,主要還是仰仗了那幅羅獵手繪的地圖。

    安藤井下卻向那小教堂走去,瞎子看他走錯了道,慌忙拉住他道:「錯了,錯了,咱們直接從後面繞過去才對。」

    安藤井下用力摔開瞎子的手腕,然後繼續沿著白骨鋪成的小路走向那神社。

    瞎子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安藤井下,一時間不知應該隨同他前去還是留在這裡,眼看出路就在近前,偏偏又出了這個岔子,不由得暗暗叫苦,瞎子道:「恩公,那神社內不可能有人,你去那裡做什麼?」

    安藤井下停下腳步,瞎子還以為他聽從了自己的奉勸,總算改變了主意。

    安藤井下躬身抓起了一顆骷髏頭,猛地向神社前方的白骨鳥居砸去,骷髏頭重擊在鳥居之上,鳥居轟然倒塌。

    蓬!蓬!蓬!蓬!安藤井下甩出去的這顆骷髏頭如同引燃了火藥桶,從後方的鳥居中一隻隻血紅色的生物飛了出來,它們通體血紅無毛,體型如同獵犬般大小,一雙肉翅,翼展在兩米開外。

    那些生物圍繞著神社的上方盤旋,一時間並未作出攻擊的動作。

    瞎子本以為是大蝙蝠,可定睛一看,那些生物的面孔竟然像極了人臉。

    安藤井下向後退了幾步,擋在瞎子面前,他雖然無法開口說話,可行動表明他在第一時間想到得還是要保護這位同伴。

    瞎子心中暗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位恩公的小暴脾氣真是難以捉摸,明明他們可以繞過神社,他卻為何非得去招惹這個麻煩,現在好了,一顆頭骨引來了一大群怪物。

    瞎子道:「我沒看錯吧?」

    安藤井下搖了搖頭,他時刻提防著空中的怪物,那些怪物共有十八隻,目前只是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盤旋,並沒有擺出攻擊的架勢。

    安藤井下拍了拍胸脯,指了指那條退路。

    瞎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讓我先走,你來斷後?」

    安藤井下點了點頭,他見識過瞎子的戰鬥力,如果戰鬥真的打響,瞎子非但幫不上忙,反而還會成為自己的累贅。

    瞎子道:「你確信能夠對付得了?」

    安藤井下點了點頭,又擺了擺手,示意瞎子在那些怪物沒有發起攻擊之前盡快離開。

    瞎子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做出了先行撤退的決定,他也明白安藤是嫌棄自己累贅,瞎子背起求生行囊向教堂後的小路悄悄溜了過去。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7 16:33
第三百零三章【再度現身】(上)


    在瞎子移動之後,空中那十八隻盤旋的怪物突然發出陣陣怪叫,一隻怪物率先從空中向瞎子俯衝而來。安藤井下的雙臂著地,四肢並用向前方奔去,迅速超過了瞎子,雙腿一蹬,身軀騰空躍起,迎向那空中怪物,一把抓住怪物的一對肉翅膀,雙臂用力,硬生生將那怪物撕裂成兩半。

    安藤井下的行為引燃了所有怪物的憤怒,所有的怪物都將目標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一個個瘋狂向安藤井下撲去。

    因為安藤井下成功吸引了所有怪物的注意力,瞎子反倒變得無人問津,他趁機逃向神社後方,沿著神社後方的小路一溜煙逃到了地圖上標記的骨洞前方,按照地圖的描繪,穿過這骨洞就可離開白骨大船,瞎子跨入骨洞之前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安藤井下被十多隻怪物所包圍,他雖然勇猛,可是卻無法飛翔。

    那些怪物在損失了一名同伴之後,就改變了戰術,它們採用車輪戰,偷襲安藤井下,偷襲得手之後馬上飛高,安藤井下的周身被抓出無數傷痕,雖然他擁有強大的自癒能力,可是身體舊傷未癒,新傷又添,流出的血跡四處紛飛,灑滿了白骨。

    瞎子咬了咬嘴唇,雖然前方就是出口,可是自己如果獨自離去豈不是等於將同伴的生死棄之於不顧,更何況安藤井下還是自己的恩公,不止一次救了自己的性命,他現在拚命搏殺,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為的也是自己能夠順利逃脫。

    瞎子摸了摸手槍,他拉開求生行囊,將那身珍珠魚皮似的衣服穿在身上,又把頭罩給套上,按照瞎子的想法,多一層保護總是好的,這透明頭罩至少可以防護面部,自己還沒討老婆,這張臉千萬不能被毀容了。

    瞎子穿上防護服,開始時候覺得有些緊,可剛有這個想法就感覺防護服似乎擴展了一些,貼合身軀極其舒服,瞎子抽出手槍,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道:「姥姥滴,幹死你們這幫怪胎。」

    瞎子大吼道:「恩公,我來了!」他舉槍瞄準空中的怪物進行射擊,這麼大的目標,瞎子一槍一個準,那些怪物皮肉堅韌,雖然被子彈擊中,但是並未傷及要害,仍然沒有喪失飛行的能力。

    瞎子槍裡的子彈有限,僅有的五發子彈已經射得乾乾淨淨,此時一隻怪物已經閃電般飛到他的面前,一雙利爪向他的面門抓去,瞎子嚇得慘叫一聲,心中暗叫我命休也,可是那怪物的爪子抓中面罩卻未能將之抓破,瞎子回過神來,一把抓住怪物的爪子,然後一拳重擊在那怪物醜陋的面孔之上,這一拳用盡全力,打得怪物的面孔扭曲起來,讓瞎子更為詫異的是,在他竭力揮拳的剎那,一道藍色的電光從他的拳頭傳導了出去,這電光啪!得一聲擊中了怪物的腦袋,那怪物的頭顱從內部爆炸開來,竟然被瞎子如同捶西瓜一樣轟了個稀巴爛。

    瞎子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拳竟然擁有這麼大的威力,望著死在自己面前的怪物,瞎子意識到這是因為這套衣服的緣故,就算他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拳力,更別說還可以帶出閃電。

    瞎子還沒從勝利的興奮勁兒恢復過來,又有一雙利爪從後方抓住了他的後心,怪物的一雙爪子抓住他的行囊將他脫離了地面,瞎子反手去抓,可惜手臂太短無法抓住怪物的翅膀。

    還好安藤井下及時發現瞎子遇到了麻煩,衝上來照著怪物的背脊就是一拳,安藤井下雖然沒有瞎子放電的本事,可是這一拳力量奇大無比,足可開碑裂石,拳頭砸在那怪物的背脊之上發出喀嚓一聲,骨頭已然碎裂。

    瞎子趁機掙脫開來,雙手抓住怪物的左腿,奮起神威,竟然將那怪物的身軀抓起拋了出去,怪物先中了安藤井下一拳,又被瞎子拋起,在空中翻騰了兩週和一名同伴撞擊在了一起,雙雙掉落在了地上。

    瞎子接連得手此時也是信心倍增,抽出從鳴鹿島得到的太刀,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刷刷兩刀,將兩隻怪物的腦袋齊著脖子根兒斬斷。

    瞎子有生以來都沒有如此威風過,遇到戰鬥他通常都是被照顧的一個,而現在這身衣服讓他的防護力和攻擊力倍增,瞎子哈哈大笑,威風凜凜大吼了一聲道:「還有誰?」

    很多時候實力的增加會給人以勇氣,陸威霖雖然看不到瞎子如今牛逼拉風的打怪場面,可是他也擁有了和瞎子一樣的裝備,這身裝備帶給陸威霖的最大感受就是溫暖,他主動走在前方,從周圍白骨上凝結的寒霜就能夠猜到周邊的溫度仍然在下降。

    如果沒有這身衣服,恐怕自己真的要被凍僵了,陸威霖禁不住看了羅獵一眼,真不知道羅獵是怎樣忍受的,作為朋友,自己理應和羅獵共同分擔的。

    羅獵的確感到寒冷,不過每當他感覺到自己就快無法承受的時候,丹田內就會湧出一股暖流,然後寒冷的感覺就會被驅散許多。羅獵表面上雖然風輕雲淡,實際上卻在默默感受著柳暗花明峰迴路轉的感覺,這過程充滿了波折和痛苦。

    陸威霖道:「我脫下來給你暖和暖和。」他是真想脫掉這身衣服與羅獵共享。

    羅獵阻止他道:「不必,你熬不住的。」他抬頭看了看兩側,不由得有些擔心,他們已經處在峽谷的中心,兩旁都是高高堆起的白骨,如果在此時發生坍塌,他們必然會被活埋。

    陸威霖道:「不知瞎子他們走出去沒有?」

    羅獵正想回答,卻聽到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抬頭望去,卻見白骨堆的上方站著一道黑影,羅獵的第一反應就是盡快逃離這裡,大聲道:「快跑!」

    陸威霖也發現不妙,邁開步伐向外面跑去,進入奔跑狀態,陸威霖方才意識到現在的自己腳步輕盈,奔跑速度成倍增加。

    羅獵在陸威霖身後,以他對陸威霖的瞭解,自己的奔跑速度應該勝過陸威霖的,可是如今的陸威霖如同一頭銀色的獵豹瞬間就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而且這種距離越拉越遠。

    羅獵已經沒有時間去多想,兩側的白骨嘩啦啦向下方滾落,白骨宛如雪崩一般向中心的峽谷湧去。

    陸威霖率先奔出了白骨峽谷,轉身望去,看到羅獵仍然還在峽谷內,羅獵竭力奔跑,後方白骨宛如巨浪般向他湧去,陸威霖大吼道:「快,快跑啊!」

    羅獵用盡了所有的力量,眼看他就要逃出那道峽谷之時,突然腳下一空坍塌的不止是兩側的白骨山,羅獵一腳踏空之後,感覺如墜雲端,雙手揮舞著試圖抓住前方斷裂層的邊緣。

    陸威霖騰空一躍,試圖在羅獵墜落之前將他抓住,可是他竭盡全力,距離羅獵揮舞的手臂仍然差了一尺的距離。

    陸威霖看到羅獵下方無盡的黑暗中墜落。

    瞎子怪叫一聲,一拳將最後一隻怪物打得橫飛了出去,揮出的右拳電光閃爍,瞎子宛如戰神附體,保持著一拳擊飛怪物的架勢足足十五秒都沒有改變姿態,心中暗想,若是周曉蝶在這裡該有多好,看到自己如此威猛神勇,豈不是要愛死?

    安藤井下從最初的震驚中平復了過來,一個人的戰鬥力在短時間內提升肯定不正常,瞎子沒有注射過化神激素,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他的戰鬥力突然爆表,真正的奧秘就在那套銀色的衣服上,安藤井下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瞎子的銀色外套。

    瞎子有些敏感地向後退了一步:「恩公,別亂摸,都是男人。」

    安藤井下喉頭發出呵呵的怪聲,瞎子聽出他在發笑,瞎子道:「我說恩公,你聲音還是蠻洪亮的,不如大膽說兩句。」

    安藤井下何嘗不想說話,只是他的身體因為變異而改變了喉頭的聲帶結構,的確無法言語。前方傳來翅膀的撲騰聲,卻是一隻怪物還沒有完全斷氣,安藤井下來到那怪物身前,低頭望著那怪物,這怪物雖然長著人臉,可是除了這張面孔之外,身上再無和人類相似的地方。

    那怪物張開嘴巴露出犬牙交錯的利齒,試圖發起最後的攻擊,安藤井下抬起腳來狠狠踏了下去,將怪物那張醜陋的面孔踩扁。

    瞎子卻從一個死去怪物的身上找到了金屬銘牌,這銘牌他曾經在侏儒的身上見到過,不過並不是每隻怪物的身上都有銘牌,被他和安藤井下聯手全殲的怪物之中,也只找到了這個銘牌。

    安藤井下湊近銘牌看了看,瞎子將銘牌遞給了他,上面都是日文,他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意思。

    安藤井下看到那銘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種種跡象表明,這座島嶼和藤野家族有著密切的關係,而藤野家族在日本又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存在,安藤井下和藤野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藤野優加害死了他的父母。

    安藤井下剛才的憤怒是因為他看到了神社入口處的鳥居,鳥居的供奉人是藤野優加,殺害她父母的仇人,所以安藤井下才會失控,投擲骷髏頭摧毀了鳥居,事先並未預料到會驚動鳥居中的怪物。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8-8-17 20:36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19 17:53
第三百零三章【再度現身】(下)


    此前的侏儒和這些剛剛圍攻他們的怪物全都是藤野家族一手改造出來的怪物,安藤井下過去一直以為他有份參與的追風者計畫是軍方最為隱秘也是唯一的人體基因改造計畫,而眼前所見的這一切卻顛覆了他的認知。原來從事有關實驗的不僅僅是他們,他不知藤野家的實驗和軍方有無關係,可是從見到的一切已經可以判斷出,藤野家族在人體改造方面的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

    「走吧!」瞎子催促安藤井下道。

    安藤搖了搖頭,此時他們感到腳底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動,這震動明顯來自於他們的下方。瞎子等到震動過去,方才敢大口呼吸,心中暗忖,難道是地震了?轉念一想他們仍然處在這艘白骨大船內,剛才的震動雖然強烈,不過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難道是羅獵他們遇到了麻煩?

    安藤井下和瞎子想到了一處,這艘白骨大船很大,他們剛才在外面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們現在經過的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了水面可見的範圍,按照他們最初的判斷,這艘大船應當是一座大船一樣的建築,並非漂浮在水面,在水面之下,擁有著更為驚人的龐雜結構。

    安藤井下指了指那間神社,他要毀掉這間神社。

    陸威霖望著眼前的白骨堆,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好友被白骨掩埋卻無能為力,這是一件何其痛苦的事情,如果自己早一刻發現羅獵的困境,早點轉身去救他,或許就能夠在白骨山坍塌之前將他營救出來。陸威霖努力回憶著羅獵被掩埋的情景,當時羅獵本應該有機會逃出來的,只是在最後時刻地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羅獵才掉了進去。

    興許羅獵不會有事,他一定不會有事,陸威霖相信羅獵的生存能力要比自己強大得多,望著眼前的白骨堆,他默默下定了決心,開始用最笨的方法,一點點移開白骨,希望能夠找到那個羅獵陷入其中的洞口。

    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陸威霖緩緩轉過身去,遠處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正緩步朝他走了過來,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可是陸威霖仍然從對方婀娜的步態判斷出這是一個女人。

    陸威霖抽出手槍,槍口瞄準了來人,冷冷道:「別動!」

    黑色的人影果然停下了腳步,低垂著頭,因為斗篷的緣故,她的整個面部都在陰影中,陸威霖看不清她的樣子,可是覺得這身形有些熟悉。

    陸威霖道:「抬起頭來,拿掉斗篷!」

    對方伸出雙手取下了帽子,然後慢慢抬起頭來,一張美麗清秀的俏臉出現在陸威霖的面前。

    陸威霖因看到她的真容而驚詫地張大了嘴巴,他怎麼都不會想到竟然在這裡見到了顏天心,陸威霖向後退了一步,用力眨了眨眼睛,悄悄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幻像,顏天心已經死了,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不可能,沒有任何可能?聯想起剛剛出現在白骨山上的黑影,如果那黑影就是顏天心,顏天心又怎麼可能傷害羅獵?傷害她心中摯愛之人?

    陸威霖搖了搖頭,再度睜開雙目,看到顏天心仍然站在那裡,容光煥發,似乎比上次見到她的時候狀態更好,她唇角一彎,淡淡笑了笑:「陸威霖,別來無恙?」

    陸威霖沒有聽錯,她準確無誤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陸威霖並沒有親歷那場和雄獅王的生死決戰,也不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羅獵雖然清楚當時的狀況,可是他卻不願提及當時的任何事,沒有人願意揭開自己尚未癒合的傷疤。

    陸威霖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顏天心幽然嘆了口氣道:「你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陸威霖咬了咬嘴唇再度舉起手槍瞄準了顏天心,大吼道:「顏天心已經死了!」

    顏天心道:「你親眼所見?還是你巴不得我死?」

    陸威霖道:「你不是顏天心,你絕不是顏天心,她怎麼可能加害羅獵?」

    顏天心道:「人總是會變的,愛恨往往就在一線之間,他可以不顧我而去,難道我不可以恨他?」

    陸威霖大聲道:「羅獵從來都沒有放棄過顏天心……」停頓了一下,他又道:「可惜你不是!」他果斷舉起了手槍,這一槍瞄準了顏天心的左肩,陸威霖扣動扳機,子彈向顏天心射去。

    顏天心美麗的瞳孔驟然收縮,陸威霖開槍之前,她已經判斷出陸威霖對自己並無殺念,可是這一槍卻也不是虛張聲勢,子彈會擦破自己肩頭的皮肉,陸威霖要通過能否給自己造成傷害來判斷她究竟是人是鬼。

    顏天心一動不動,射出槍膛的子彈卻在中途突然就放緩了速度,慢到目光足以追蹤它的軌跡,慢到近乎停滯。

    顏天心伸出春蔥般纖長的左手,用拇指和中指輕輕鬆鬆就捻住了那顆子彈。

    陸威霖無法相信自己的所見,對方的表現已經顛覆了他的認知。

    顏天心道:「我們雖然算不上朋友,可是你也不該如此狠毒。」手腕緩緩轉動,掌心向上,中指將那顆子彈向陸威霖彈射了過去。

    陸威霖已經做出了閃避的動作,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子彈射中了他的小腹,一股劇痛讓他的腸胃痙攣,陸威霖被彈頭傳來的強大衝擊力擊倒在地,他低頭望去,子彈並未穿透銀色的外衣,他心中駭然,如果不是這身衣服的保護,只怕那顆子彈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

    顏天心皺了皺眉頭:「想不到,你居然有天羅甲防身,也算你命不該絕。」她並沒有繼續追殺陸威霖,而是轉身向黑暗中走去。

    陸威霖大叫道:「你為何要害羅獵?」

    即便是墜落的過程中,羅獵也沒有放棄思考,自己下墜了應當有二十米的距離,還好他直接跌入了水中,他的命運因自己一直以來的好運氣而扭轉,雖然落入水中沒有被摔得粉身碎骨,可是冰冷的海水卻凍得羅獵周身麻痺,他的手足無法動彈,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屏住呼吸,避免這氣寒無比的水流嗆入自己的呼吸道。

    失去活動能力的身體在緩慢下沉,羅獵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越來越慢,而他周身的血液也隨著這水中寒冷的溫度越流越慢,羅獵並未掙扎,不僅僅因為他的身體已經麻痺,也因為他不想毫無意義地消耗自身的體力,他要將最後的體力用來喚醒體內沉睡的能量。

    羅獵仍在不斷的下沉,在水下他看到前方幽藍色的光芒,他的心跳似乎已經停歇,就在羅獵怎麼也等待不到他下一次心跳的時候,一股暖流終於從丹田處狂湧而出,來得如此迅猛劇烈,期待已久的心跳聲再次響起,隨著暖流的湧出,心跳的速度在短時間內迅速增長,短時間內已經飆升到一百六十次每分。

    羅獵的掌心和足心都開始感覺到了暖意,四肢的活動能力也開始得以恢復,他迅速上浮,以最快的速度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活著畢竟還是快樂的。

    羅獵的身體狀態恢復正常之後,他開始尋找最近的岸邊,記憶中那幽藍色的光芒就在前方,藍光閃爍的地方卻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廟宇,這裡的一切都和地圖上完全不同。

    羅獵很快就游到了岸邊,岸上開滿了花朵,空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羅獵詫異於自己的所見,他清楚記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他現在應當身處於白骨大船的下方,或許已經深入到了水底之下。

    羅獵坐在遍地的鮮花之上,片刻的休息讓他感到周身的神經在放鬆,舒服得就想睡去。這樣的感覺卻讓羅獵開始警醒,往往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容易麻痺大意。

    廟宇中傳來陣陣輕柔婉轉的歌聲,羅獵回到水邊,將面孔浸入其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睜開雙目,卻看到水下漂浮著一個女人的身軀,蒼白的面孔盯著自己,羅獵被嚇了一跳,趕緊抬起頭來,抹去臉上的水漬定睛再看之時,那水中根本沒有什麼人影。

    剛才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可那歌聲仍然在斷斷續續,羅獵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再度開始變得沉重起來,甜甜的花香氣息更加重了他的疲憊感,他意識到這些開在岸上的小花香氣中應當含有催眠的成分。

    羅獵決定盡快遠離這片花田,舉步向前方的廟宇走去,他的步幅很慢,一邊走一邊默默調息,當初顏天心通過吳傑轉授給他一套內功心法,那套心法對於迅速恢復體能和神智擁有著莫大的幫助。

    羅獵雖然自身意志力非常強大,可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並非很好,在冷水中幾近麻痺,好不容易才激發了自身潛能撿回了一條性命,而剛才在岸邊的那種愉悅感很可能是因為花香中含有毒素的緣故。

    對於自己現在看到的景象,羅獵都不敢全信,走過花田,來到了前方石徑之上,在入口處有一座小小的路碑,上面刻著篆字永生界。

    永生界?羅獵心中默默唸到,這世上當真有人能夠永生嗎?永生這兩個字只能存在於夢想之中罷了。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8-8-20 15:13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8-21 00:21
第三百零四章【最大秘密】(上)


  羅獵繼續向前方走去,來到廟宇的前方,看到一株大樹,樹上並沒有樹葉,樹枝上綴滿銅錢,走近一看,那棵大樹乃是用青銅鑄成,樹上的銅錢都是方孔錢,羅獵捻起其中一顆仔細看了看,那銅錢乃是來自於秦朝的半兩。

  秦始皇統一中原,也統一了貨幣,將半兩錢推行到整個中國,也是從那時起,方孔錢這種銅錢延續了兩千年。在中華大地見到半兩錢並不稀奇,可是現在已經遠離了中華,而且這裡已經進入了臨近橫濱的日本海域。

  在這裡發現了秦半兩,而且如此之多,這就讓人深思了,羅獵鬆開手中的那枚銅錢,銅錢蕩了回去,和其他的銅錢撞擊在了一起,銅錢彼此相撞,宛如風鈴般叮咚不絕。

  秦時和日方的交流之中最為出名的就是徐福率領五百童男童女前往東海尋找仙山,其目的是要替秦始皇尋得長生不老藥,徐福走後,也杳如黃鶴,從那以後一去不復返,秦始皇眼巴巴等了幾年之後,終於還是沒有等來他的長生不老藥,唯有抱憾死去。

  羅獵想起剛才路碑上永生界的三個篆字,字體也符合年代,難道說這裡的一切當真和徐福有關?可種種跡象表明,徐福應當是成功登臨日本的,那麼又是誰流落到了這裡,並在此建起了如此詭異的白骨船?

  羅獵在青銅樹上發現了一對青銅鳥,一隻鳥兒雙爪握住了青銅樹枝,另外一隻鳥兒騰空而起,只有嘴喙部和樹枝上的鳥兒結合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正在接吻,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羅獵搖了搖頭,或許當初製作這對鳥兒的人應當處於熱戀之中吧。

  古廟並不大,只有一間主殿,主殿內供奉的是女媧娘娘,羅獵抬頭看了看那塑像,塑像也是用青銅鑄造,雖然工藝精美,可是青銅塑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聲,更不用說唱歌。

  羅獵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定是外面的花香讓自己產生幻覺。

  此時歌聲又起,羅獵側耳傾聽,歌聲分明是從他的頭頂傳來,羅獵抬頭望去,卻見一個嬌小的袖珍女孩,她身無寸縷,背後生有一對透明的雙翼,在空中翩然飛舞,一邊飛舞一邊歌唱,她的歌聲充滿魔力,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無孔不入地鑽入到羅獵的耳中。

  羅獵摀住雙耳試圖阻擋她的聲音,可是仍然擋不住那小精靈的聲音,充滿魔力的聲音一直深入到羅獵的腦海,羅獵抽出一柄飛刀,覷定空中的小精靈甩手將飛刀射了出去。

  精靈抖動雙翅的頻率越來越慢,飛刀在空中飛行的速度也受到了影響,也變得越來越慢,即將飛到精靈面前的時候,飛刀竟然如沙塵般解體,化為銀色的粉屑,瀰散在空氣中。

  精靈振翅向遠方飛去,銀色的粉屑拖曳在她的身後形成了一道美麗的慧尾,羅獵毫不猶豫地向她追去,神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紅色的荒原,羅獵看到一位金髮少女騎著白馬在荒原上馳騁,那金髮少女驀然回首,映入羅獵眼簾的是一張青春洋溢的面孔。

  「艾莉絲!」羅獵大聲呼喚道。

  艾莉絲嫣然一笑,她縱馬奔行到前方的橡樹下,翻身下馬。

  羅獵向她大步奔去,艾莉絲並沒有走遠,黃昏的風吹動她的金色長髮,秀髮遮住了俏臉,她伸出手,將金髮撩向耳後,朝著走近的羅獵伸出了自己的手。

  羅獵也伸出手去,兩人的指尖觸及在一起,羅獵甚至能夠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兩人執手相看,艾莉絲微笑著撲入他的懷中,少女的體香將羅獵包圍,她的聲音就在耳邊,可是又顯得飄渺不可捉摸。

  「羅!我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羅獵的思緒瞬間回到了過去,他和艾莉絲之間的感情是青澀純潔的,甚至他們還未來得及向彼此表達愛意。羅獵擁抱著艾莉絲,可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卻又在提醒著他,羅獵的手慢慢垂落下去。

  艾莉絲感覺到他正在鬆開自己,於是越發抱緊了他:「羅,留下來,永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不!」

  羅獵的回答讓艾莉絲的嬌軀為之一顫,緊抱住羅獵的手臂開始放鬆。

  「艾利絲已經死了,沒有人會死而復生!」羅獵扶住她的雙肩,輕輕將她從自己的懷中推開。

  艾莉絲冰藍色的美眸憂傷地望著他,然後在羅獵的面前慢慢凝固,羅獵抿了抿嘴唇,艾莉絲如同沙塵一般消失在空氣之中,隨之消失的還有周圍的紅色荒原,紅石崖,白色駿馬。

  羅獵明白艾莉絲,以及過去他們之間所擁有的一切都宛如流沙般隨風而逝,再也無法追回。

  精靈在空中仍然搧動著翅膀,她的歌聲再度響起。

  羅獵道:「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就算你能夠奪走我的生命,你也無法奪走我的意識,無法主宰我的靈魂。」

  精靈發出一連串妖嬈的笑聲,她在羅獵的面前盤旋著。

  羅獵並未嘗試再次對她發起攻擊,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並非處於清醒的狀態中,羅獵在催眠方面研究頗深,在他學過的一種理論中,人的意識被分為數種層次,通常說的意識如同建造在地面上的房屋,而潛意識就如同房屋的地下室,可意識的層次並非僅僅這兩種,在地下室之下還有一層又一層的意識,因為人的不同層次也不同。

  意識越是堅強,其層次越多,本我意識隱藏的越深,換句話來說,這種人被控制意識的難度最大,羅獵正是這種人,他的表面意識和潛意識都已經被人控制,可是他仍然還保留著最深層的本我意識,通常人被控制意識之後,會喪失思考的能力。而羅獵卻仍然在最深層的部分保留著自我思考的能力,對方是一個極其強大的對手,可以讓他產生種種的幻覺,試圖控制他的全部。

  可是羅獵仍然能夠堅守住他的本心,這一點理智讓他的整體不至於淪陷,羅獵認為自己的多半意識已經被人控制,所以才會產生種種幻覺,而對方通過控制自己的意識,甚至能夠讀取他隱藏在腦域中的記憶。

  羅獵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法清醒過來,明明知道自己的意識被人控制,可是卻無法奪回控制權,猶如一個睡夢中將醒之人,努力想要清醒可是卻睜不開眼。

  精靈繼續向前飛去,羅獵不由自主追隨著她的腳步,他悄悄提醒自己,所有一切都有人在暗動手腳,正引著自己越陷越深,對方在不斷突破他的意識防線,一旦尋找到他最深層的本我意識,那麼他將會喪失主動思考的能力,從而落入對方的掌控之中。

  一塊巨大的黑色石碑在他的面前冉冉升起,石碑之上金光閃爍,那金光刺痛了羅獵的雙目,他不得不伸手遮蔽前方閃爍的金光,他從上方的字跡辨認出那是禹神碑,他清楚記得上面的每一個字。

  禹神碑的內容剛剛浮現在羅獵的腦海之中,羅獵卻突然警醒,如果入侵者可以看到自己腦域中的景象,那麼對方同樣可以因為自己記憶的閃回而看到禹神碑的全部內容。

  禹神碑上的夏文是羅獵擁有的最大秘密,絕不可輕易洩露。

  禹神碑緩緩旋轉著,當背面轉向羅獵的時候,他看到一個紅衣女子被鎖在禹神碑之上,烈火正在炙烤著她的雙足,羅獵目眥欲裂,這女子正是顏天心,羅獵幾乎就要沖上前去,可是在他準備撲上去的剎那內心卻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在他的生命中只有過一次徹底放棄腦域的防禦,讓人暢通無阻地進入其中的經歷,那就是龍玉公主。

  當時他為了消滅雄獅王而和龍玉公主聯手,天廟生死決戰之後,龍玉公主就失去了蹤跡,羅獵認為她多半死於雄獅王之手,他在天廟並未感覺到她的存在,如果不是吳傑救出了自己,或許自己也將永久被埋葬在天廟的廢墟之中。

  羅獵已經猜到幕後的操縱者是誰?也只有她才知道自己那麼多的秘密,才擁有如此強大的精神力,才可以在不知不覺中侵佔自己的腦域。

  精靈仍然在羅獵的面前盤旋,羅獵卻停下了腳步,他努力回憶著龍玉公主的模樣,在腦域中搜尋著親吻龍玉公主的記憶,當腦海中浮現出那幕情景的時候,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波動起來。

  這細微的波動卻讓羅獵判斷出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全都是龍玉公主所營造出的幻境,羅獵爆發出一聲怒吼:「龍玉!」

  他睜開雙目,一伸手抓住了空中的精靈,毫不猶豫地將她死死握在掌心之中,周圍的景物倏然消散得乾乾淨淨,只剩下遍地紅沙,羅獵如夢初醒,他發現自己躺在紅沙之上。

  顏天心身穿黑色斗篷就跪在他的面前,一雙美眸充滿關切地望著他,柔聲道:「羅獵,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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