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38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12 14:39
第三百一十四章【再相逢】(下)


    眼前一陣森寒,陸威霖感到鼻樑處似有利刃劃過,內心惶恐無比,以為對方的利刃已經切開了自己的面部,可隨後並未感覺到疼痛,思維也繼續處於正常的狀態,只是他臉上的口罩被從中劈開,從他的臉上掉落下去。

    一個熟悉的女聲驚呼道:「怎麼是你!」

    陸威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居然會在這裡,在目前的狀況下遇到了百惠,雖然百惠並未現身,陸威霖還是從聲音中判斷出了她的身份,他內心中的感覺驚喜參半,自從百惠離開之後,陸威霖曾經多次想到過她,可陸威霖並不認為自己對百惠產生了什麼特別的感情,也不認為自己牽掛百惠。他對日本人恨之入骨,又怎會對一個日本冷血女殺手產生感情。

    可真正遇到百惠之時,他方才意識到自己是如何的思念她,內心之中百感交集,只可惜他們仍然處在對立的兩面,不是你是就是我亡。

    一個身穿紫色忍者武士服的姣好身影出現在陸威霖面前,如果不是百惠主動現身,陸威霖不可能看到她,兩人四目相對,雖然彼此都未說話,可是內心之中都如潮水般起伏,他們都是那種不肯輕易表露感情之人,可儘管如此,也能夠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那份藏不住的柔情和思念。

    陸威霖道:「想不到是你。」

    百惠點了點頭,將明亮如一泓秋水的武士刀反手插入鞘中,低聲道:「跟我來!」

    陸威霖道:「我朋友還在裡面。」

    百惠道:「你若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的那些朋友了。」

    羅獵和邵威兩人來到控制室前方,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驚動太多的敵人,兩人交遞了一個眼色,邵威點了點頭,在剛才的戰鬥過程中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只需對方的一個眼神就已經明白彼此的意思,依然是邵威負責掩護。

    羅獵打開了控制室的艙門,室內正坐在燈下觀看記錄的一名男子愕然抬起頭來,他的目光和羅獵相遇,羅獵並未急於出手將之剷除,而是用日語道:「你好,該換崗了。」

    那男子望著羅獵的雙目竟然在瞬間迷失,如同夢囈般答道:「是啊……我……我幾乎忘了……」

    其實羅獵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用催眠術控制了他,此前遭遇那麼多的日本警衛,羅獵都未使用這樣的手段,是因為那些人全都是克隆產物,在意識上和正常人不同,所以也不能用常規的催眠方法對待,所以羅獵並未冒險。

    這名負責看守控制室的警衛卻是正常人並非克隆體,所以羅獵才會大膽對他進行催眠。

    這一招收到了奇效,羅獵道:「你叫什麼?」

    「山本聰……」

    羅獵點了點頭道:「很好,你帶我進控制室,我要在換崗前檢查裡面的運行狀況。」

    「是!長官!」

    邵威聽到裡面的日語對話,心中無比好奇,禁不住從門縫中向內望去,看到羅獵和那警衛說了幾句,那警衛就乖乖聽話,站起來為羅獵帶路,心中又是好奇又是佩服,看到那警衛失魂落魄的樣子,應當是被羅獵控制了心神,心中暗嘆,他還有什麼不會?此人實在厲害,今次若是能夠全身而退,務必要奉勸幫主,以後不要和他為敵。

    羅獵示意邵威進來,在他的命令下,山本聰乖乖拿出了鑰匙,打開總控室的二道房門,帶著兩人進入其中。

    總控室乃是控制整個黑堡的中樞,所有的供水供電,熱能控制全集中在這個地方,有了山本聰帶路,要比從龍玉那裡得到的信息更加直接。控制室內雖然還有另外三名人員在在場,可是有了山本聰帶路,在他們還未有覺察的狀況下,羅獵和邵威就聯手將他們幹掉,順利找到了總控中心的所在。

    邵威本來準備將已經完成使命的山本聰幹掉,可是羅獵卻及時阻止了他,對羅獵來說,此人尚有用處,他們首先將總電閘切斷。

    羅獵讓邵威繼續掩護自己,而他則利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潛入了山本聰的腦域,他要通過對山本聰的腦域剖析,掌握目前控制黑堡的人到底是誰?

    整個黑堡的斷電會將這裡多半的力量集中到這裡來,對他們而言就意味著更大的壓力,邵威佩服羅獵過人的膽色之餘也不禁有些擔心,他們即將成為眾矢之的,又該如何在這樣的處境下脫身,對他們而言時間是極其寶貴的,越早離開就意味著逃脫困境的可能就越大,晚上一刻很可能就會被包圍,一旦敵人尋蹤而至,那麼他們就會插翅難逃。

    而此時的羅獵卻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不慌不忙,似乎忘記了他們生死懸於一線的處境。

    整個黑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外面雖然是白晝,可在黑堡內部如果不靠電力照明,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漆黑,黑堡如今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黑堡。突然的斷電讓張長弓和野獸也突然失去了目標,他們都可以聽到對方粗重的呼吸聲,也聞得到濃重的血腥味道,這血腥來自於他們兩人的身體,剛才的那場搏鬥已經讓兩人遍體鱗傷,他們在黑暗中迅速恢復著。

    張長弓能夠準確判斷出野獸的位置,他平靜道:「我知道你是誰?如果你的女兒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她會不會認得你?如果你的父輩在天有靈會不會認同你認賊作父的做法?」

    張長弓的判斷並沒有錯誤,野獸就是方克文,九幽秘境的長期幽閉生活,不但讓他形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情,同時也嚴重侵害了他的身體,方克文的身體因為週遭環境中某種不為人知的因素而變異,在他剛剛和妻女重逢,幻想可以過上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的日子之時,他的身體開始迅速發生了變化,他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連自己都不認得的怪物。

    方克文在無奈之下選擇離開了妻女,他只希望自己的變化不要被妻女看到,更不希望因為自己而連累到她們,影響到她們本來貧困但平靜的生活。

    安頓好母女兩人之後,方克文一度產生了自生自滅的想法,可是身體的變異很快帶來了心理上的巨大變化,方克文無法掌控這種變化,他變得殘暴而嗜血,他也走上了和麻博軒同樣的道路,身體在變得強悍的同時,他的新陳代謝的速度隨之加快,同時他的生命也開始變短,方克文知道用不了太久的時間自己就會和麻博軒一樣壽終正寢,他不想這麼早死,他不甘心,就在這種時候他遇到了藤野俊生,並接觸到了平度哲也,在求生欲的驅使下,他答應了配合平度哲也進行試驗的條件。

    方克文的頭腦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內心中焦灼切矛盾,在張長弓道破他的身份之後,內心中人性的部分又漸漸開始復甦。

    張長弓凝神屏息準備迎接對方再次攻擊之時,突然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道:「在我改變主意之前,你走。」

    羅獵睜開雙目,向邵威道:「你將這裡炸燬之後馬上從原路離開,去第二匯合點等我。」

    邵威道:「你去哪裡?」

    羅獵道:「去找一個人。」

    藤野忠信心神不寧,自從電力被停之後,他就覺得有些不妙,同時他又在安慰自己,停電應當只是偶發事件,外面響起蓬!的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隨之整個黑堡宛如地震一般產生了晃動,那頭海怪正在竭盡全力撞擊黑堡的外牆。

    一名手下進來結結巴巴地向藤野忠信稟報外面的狀況,藤野忠信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繼續說下去,藤野忠信緩緩站起身來,他決定親自去看看,這種心神不寧的感覺讓他如坐針氈,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悄悄窺探著自己。

    藤野忠信還未來得及出門,就遇到了前來找他的平度哲也。

    平度哲也一進門就憤怒地嚷嚷起來:「停電,為什麼會停電?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的實驗已經進行到了關鍵時段,如果不及時恢覆電力,我這麼多年的心血就會白費,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藤野忠信道:「平度君不必生氣,我想這只是偶然的現象,已經派人著手解決這個問題。」

    平度哲也仍然沒有消除怨氣,大聲道:「我根本不該答應和你們合作,你們的這個基地天皇知不知道?他一定不知道對不對?你們所做的一切都在背著天皇對不對?」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了。

    藤野忠信冷冷望著平度哲也,他從心底看不起這個所謂的學者,不明白父親因何會對他如此看重,黑堡是他們藤野家付出了無數心血和犧牲方才才建立起來的,雖然遇到了一些困難,可藤野忠信相信憑藉家族的力量還是可以克服,可父親仍然堅持請來了平度哲也。

    家族的誠意在平度哲也的眼中卻成了一種欺騙,老傢伙固執且傲慢,他來到黑堡之後,並未起到太大的作用,也沒有讓黑日禁典的研究有任何突破性的進展,現在只是發生了一點小事,他居然跑過來向自己指手畫腳。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12 21:20
第三百一十五章【意志之爭】(上)


    如果不是父親強調自己務必要尊重他,藤野忠信相信自己一定會將這老傢伙扔到海裡去喂海怪。

    海怪龐大的身軀再次重撞了黑堡,平度哲也因為立足不穩而踉蹌了兩步,他嘆了口氣,抹去頭上的汗水道:「任何事情都是有法則的,一旦越過了法則和界限,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控,你們不該這樣做。」

    藤野忠信知道父親並沒有告訴平度哲也關於黑日禁典的事情,也不可能告訴他,畢竟黑日禁典是只屬於他們藤野家的秘密。

    藤野忠信道:「平度君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您去操心。」

    平度哲也大聲道:「那頭怪物是不是你們製造的?」

    藤野忠信實在是有些不耐煩了,他向平度哲也點了點頭道:「抱歉,我還有要緊事,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

    平度哲也被他的態度激怒了,他憤怒地揮動手臂:「你們對我隱瞞了什麼?如果這樣下去,我不可能再繼續為你們工作。」

    藤野忠信決定不再跟這個固執的老頭兒繼續談論下去,有些粗暴地一把將他推開,大步走出門外,出門之後馬上有兩名武士迎了上來,他們是藤野忠信的貼身武士,平時在負責藤野忠信的安全。

    藤野忠信道:「怎麼還沒來電?山本聰到底怎麼回事?」

    陸威霖一把抓住了百惠的手腕,百惠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望向陸威霖不解道:「為什麼停下?」

    陸威霖道:「我還有朋友都在裡面,我不可以一個人走。」

    百惠道:「你們根本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來這裡送死嗎?」

    陸威霖道:「這裡是藤野家族的秘密試驗基地,在進行反人類的實驗對不對?所有的怪物都是你們製造的對不對?」

    百惠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陸威霖緊緊抓住百惠的手腕道:「百惠,你應該知道他們這樣做的後果,一旦成千上萬的怪物被他們製造出來,就會危害這個世界,到時候遭殃的絕不僅僅是中華。」

    百惠道:「他們並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陸威霖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道:「這種話也只有你才會相信,藤野家族想要的應當是整個世界。」

    百惠咬了咬櫻唇,其實她又何嘗不清楚藤野家的野心。

    陸威霖的聲音變得平和了許多:「百惠,幫我好不好,幫我救出我的同伴,毀掉這罪惡的地方,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百惠抬起一雙美眸,詫異道:「我們?」

    陸威霖用力點了點頭道:「是,我和你,在完成這裡的事情之後我帶著你一起遠走高飛,到一個別人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到一個只屬於我們自己的地方。」連陸威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本以為自己不會有向百惠當面表白的勇氣,可他還是勇敢地說了出來,並非是因為他想要利用感情來打動百惠,而是因為情之所至,在百惠消失之後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對百惠的感情,他甚至後悔此前錯過表白的機會,他擔心這次還會像過去那樣擦肩而過,所以他要當面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百惠的美眸中躍動著兩點晶瑩,幸福來得過於突然,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她對陸威霖同樣產生了感情。

    陸威霖道:「百惠,答應我好不好。」

    百惠正準備點頭的時候,卻猛地將頭轉了過去,手中的鐵蒺藜蓄勢待發,遠處瞎子舉著雙手從暗處走了出來:「兩位,我什麼都沒聽到。」

    陸威霖擔心百惠會突然出手,趕緊擋在了她的面前。

    百惠見到是瞎子,馬上放棄了攻擊的想法,看了瞎子一眼,算是跟他打了個招呼。

    瞎子看到兩人一起前來,馬上推斷出兩人絕不是處於敵對立場,既然百惠跟陸威霖不是敵對立場,跟自己也是一樣,瞎子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我當是誰,原來是老朋友,這下可好了。」內心估計今日他們走出這裡的希望寄託在百惠身上了。

    百惠惜字如金,除了陸威霖之外更不願和他人多言,無論瞎子說了什麼,只當自己沒有聽到,陸威霖聽瞎子絮絮叨叨,禁不住打斷道:「誰跟你是老朋友,你少說兩句。」

    瞎子嘿嘿一笑,此時百惠已經率先向前方走去,為他們在前方帶路。

    瞎子用右肘搗了陸威霖一下道:「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陸威霖望著瞎子唇角露出一絲壞笑,趁著瞎子沒留神,將他頭上的頭套一下拉到了底部,瞎子的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蓬!蓬!羅獵剛剛走上艦橋就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響,回頭望去,卻見一個生有雙翅的翼人穩穩落在自己的後方,翼人的翼展接近三米,膚色靛藍,雙翼的中部生有利爪,落在艦橋上的雙足如同鷹爪,爪尖寒光森然,他先是向前探出一步,利爪在艦橋的鋼板上摩擦出刺耳的銳響。而後身軀猛然前衝,以驚人的速度向羅獵低飛俯衝而去。

    面對疾速飛來的翼人羅獵紋絲不動,他在耐心等待,直到翼人距離自己不到兩米的時候,方才騰空而起,躲過翼人橫掃而至的翅膀,在空中完成了一個巧妙的翻身,穩穩落在翼人的背上。

    翼人顯然沒有料到對方會用這樣的招數躲過自己的攻擊,他本以為羅獵在自己的強勢攻擊下選擇向後躲避,一念之差,已經決定了勝敗。

    羅獵用手臂擰住翼人的頭部,逼迫他將面孔轉了過來,盯住翼人血紅色的雙目,自身的意志力已經從對方心靈的窗口侵入了他的腦域。

    翼人腦域內卻是一隻鳥籠,鳥籠之中自有一隻毛色黯淡的黃鸝,它叫哀婉低吟,悲傷無限。

    雄風凜凜的蒼狼騰空一躍,一口就將困住黃鸝的鳥籠咬住並撕斷,黃鸝從損毀鳥籠的缺口振翅飛出,在蒼狼的頭頂盤旋一週,發出悅耳的鳴叫,這是自由的鳴叫。

    蒼狼抱以一聲震徹蒼穹的咆哮。

    翼人豎起的羽毛緩緩平復,帶著羅獵向高處振翅飛去,羅獵牢牢抓住翼人身體和雙翅的結合處,耳邊只聽到冷風嗖嗖,高度急速上升。

    蓬!總控室的爆炸讓整個黑堡內部地動山搖,黑暗的黑堡內部火光閃現,邵威雖然逃得夠快,還是沒有完全逃脫出爆炸所波及的範圍被氣浪掀起,重重摔落在堅硬的甲板上,轉身回望,總控室已經火光衝天,邵威心下大慰,自己不辱使命已經完成了羅獵交給自己的任務,接下來就是向事先約定的第二匯合點撤退了。

    可邵威馬上發現自己遇到了麻煩,剛才的那次爆炸不禁毀掉了總控室,而且將通往第二匯合點的艦橋炸斷,以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跳過中間接近五米的裂口,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聞訊趕來敵人正在向總控室聚集,邵威咬了咬牙,自古華山一條路,就算是摔死也好過落在這群怪物手裡,他先是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助跑、騰躍,動作一氣呵成,也拿出了自身全部的潛力,可縱然用盡潛力,仍然無法逃脫出能力的魔咒,邵威看得到對岸,卻抓不住,他的手距離對岸的邊緣只差一尺的距離,可這一尺的距離就能夠決定他的命運。

    邵威發出一聲慘叫,他的身體向下墜落,他曾經無數次構想過自己的死亡,十有八九認為自己不是在海裡淹死就是被槍炮打死,卻從未想過自己會被摔死,就在邵威準備認命的時候。

    他的手腕卻突然一緊,身體突然就停止了下墜的勢頭,因為慣性,身體重重撞擊在黑堡的鐵壁上,撞得邵威骨骸欲裂,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右肩已經撕脫,生死懸於一線之時,卻是張長弓發現了他,及時一把將他的右臂抓住,如果不是張長弓其他人也無法做到,張長弓神力驚人,將邵威從下方拉起。

    此時敵人也已經趕到了剛才邵威騰空躍落的地方,槍口瞄準了下方的兩人紛紛發射,張長弓用身體擋住射來的子彈,掩護邵威向裡面逃離,兩人先後逃向裡面的甬道,直到逃出敵人的火力範圍方才敢停下腳步,張長弓身中數槍,不過他的性命並無大礙,在將子彈逼出體內之後,很快他的身體就會完全復原。

    邵威死裡逃生此時驚魂未定,望著鮮血淋漓的張長弓心中感動到了極點,如果沒有張長弓的兩次相救,自己必死無疑。

    張長弓道:「後面!」

    邵威慌忙轉過頭,右臂突然一緊,猛然感到劇痛,卻是張長弓用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趁機幫他將脫臼的右臂復位。

    藤野忠信內心劇震,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像,他想要看清對方的面孔,可是他越是努力,影像卻越是模糊,藤野忠信低聲道:「來了!他來了!」

    羅獵從翼人的身上騰躍而下,翼人重獲自由,他並未繼續向羅獵發動攻擊,而是在空中一個盤旋,直奔從後方俯衝向羅獵的翼人撲去,於後方將那翼人的頸部抓住,一雙利爪分別抓住對方的頭顱和頸部,用力一擰,就將對方的頸椎擰斷,那被折斷頸部的翼人宛如斷線風箏一般向下墜落。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14 01:43
第三百一十五章【意志之爭】(下)


    羅獵雙腳如同在甲板上生根,穩穩站在那裡,前方鐵門倏然打開,四名忍者魚貫而出,每人雙手中都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太刀,左右分開兩列向羅獵包圍而去。

    羅獵反手抽出長刀,大步向前。四名忍者同時揮刀,或劈或斬,從不同的方位向羅獵攻去,羅獵手中太刀高低抵擋,一陣乒乒乓乓的鳴響過後,四名忍者手中的太刀無一例外被羅獵斬斷,羅獵的這把刀乃是得自於西夏地下皇城的虎嘯,刀身鋒利,銳不可當,交鋒之聲過後,四名忍者的身軀全都停滯不動,片刻之後,他們的身體方才裂開,竟然在剛才電光石火的交鋒中被羅獵全都斬成了兩段。

    羅獵手中長刀斜斜指向地面,一滴鮮血沿著明如秋水的刀刃緩緩滴落,落在地上,宛如紅梅般綻放。

    敞開的鐵門如同怪獸的一張大嘴,羅獵望著裡面,內心中突然升騰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在父親給他種下智慧種子之後,他又在天廟吸收了慧心石的能量,從而擁有了強大的感知能力,雖然在和雄獅王的殊死一戰中損失了大部分的力量,可最近他感覺到自身的精神力正在緩慢地恢復,尤其是在遇到龍玉公主之後,恢復的速度突然加快了許多。

    連羅獵自己也無法解釋因何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他本以為慧心石的能量已經枯竭,可現實卻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精神力的迅速恢復讓他不但可以先行感知對手的來臨,甚至還可以侵入並控制對手的腦域,剛才對那隻翼人,羅獵就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了他的腦域。

    這次的感覺和剛才不同,羅獵感到的不僅僅是危險,還有某種熟悉的味道。

    當他看到鱗甲覆蓋的怪人走出大門之時,羅獵就意識到,方克文來了。

    已經擁有了野獸這個全新代號的方克文靜靜望著羅獵,未泯的人性讓他可以認出這位故人,其實在張長弓剛才和他展開貼身肉搏之時,方克文就想起了獲取的很多事,恩恩怨怨難以說清,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方克文還是一隻野獸。

    命運對他實在殘酷,先將他扔在黑暗冰冷的山洞中幽閉了五年,當他好不容易在羅獵的幫助下重見天日,和家人重逢,本以為可以就此帶著家人歸隱田園,過上安逸的日子,可命運再次戲弄了他。

    方克文竭力讓自己忘記過去,忘記他的朋友,忘記他的家族,忘記他的妻女,甚至忘記他還是一個人,他心中唯一的願望就是活下去,而他迅速的衰老速度卻超乎他的想像,還好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幫他,為了活下去,方克文選擇與他最為不屑的日本人合作。平度哲也可以幫他活下去,甚至讓他看到了恢復正常容貌的可能。

    對他而言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會不惜代價地努力下去,他要重新恢復正常,要和妻女重聚,而現實卻再次擊碎了他的夢想,和日方的合作越深,他發現自己就變得越冷酷,幾次實驗之後,他的體能雖然不斷增強,可是他卻患上了健忘症,忘記了過去的很多事,症狀時好時壞,反反覆覆折磨著他。

    剛才張長弓道破他的身份,讓方克文想起了一些事,可當他放張長弓一馬之後,很快又開始感到後悔,他甚至有回頭去追趕張長弓的慾望,想要用自己鋒利的雙爪撕裂開張長弓的咽喉,然後痛飲他的鮮血。

    讓方克文暫時放下念頭的是來自指揮室的呼喚,日方在實驗中做了手腳,對於他們發出的命令方克文無法拒絕,這次他收到的命令是殺死所有入侵者。

    野獸金黃色的雙眼盯住羅獵,周身的鱗片光芒閃爍。羅獵從他的目光中沒有看到絲毫的善意和友好,所感受到的只有殺氣和仇恨。

    羅獵雖然從未以方克文的恩人自居,可是他也不認為自己是方克文的仇人,可方克文的目光明顯帶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羅獵道:「你還好嗎?」

    方克文搖了搖頭,然後向羅獵走去,腳步越來越快,從開始奔跑到達到急速幾乎在瞬間完成,羅獵在方克文發動攻擊之前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手中飛刀倏然射出,他並未瞄準方克文的要害,雖然方克文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可是羅獵仍然將他當成自己的朋友,對朋友羅獵從來都不會痛下殺手,不僅僅是出自於感情,更是因為人之本性,因為仁慈增添了不少的麻煩,可是羅獵並沒有改變的念頭,如果一個人六親不認殺伐果斷,固然能夠省卻很多的麻煩,可這樣的人又怎能真正稱之為人?

    羅獵射出的兩柄飛刀都是用地玄晶打造,普通的飛刀不可能給方克文強悍的鱗甲帶去任何的傷害,羅獵想先射傷方克文,然後將他拿下。

    然而這一次羅獵還是失算了,飛刀雖然射中了方克文的身體,卻只是撞擊出兩點火星,並未能穿透方克文的鱗甲,更談不上傷害他的身體。

    方克文已經衝到眼前,羅獵抽出虎嘯向他劈斬而去,這麼近的距離唯有選擇貼身肉搏了,方克文伸出雙爪架住虎嘯,鋒利的刀刃劈中他的掌心,刀刃和鱗甲撞擊出無數火星。

    方克文雙手將刀刃握住,削鐵如泥的虎嘯在他眼中形同玩物。

    羅獵知道方克文的強大近身搏戰能力,在他的朋友之中,應當只有張長弓才會有能力與之一戰。自己的武功雖然不弱,可是絕對戰勝不了方克文,甚至連剛剛變異的方克文都打不過。

    長刀在方克文的扭動下彎曲變形,羅獵鬆開刀柄,主動棄去虎嘯,既然知道無法抗衡,何苦做無畏的抗爭,羅獵雖然打不過方克文,卻知道他的軟肋,在兩人近身相搏的剎那,突然道:「你還記得小桃紅,還記得思文嗎?」

    方克文聽到兩人的名字,內心劇震,本想抓向羅獵咽喉的左爪停滯在哪裡。

    羅獵大吼道:「她們還在等你回家團聚!」

    回家團聚兩個字如同炸雷一般在方克文的耳邊響起,方克文的腦海中浮現出女兒可愛的模樣。

    羅獵在他突然迷失的剎那,成功進入了他的腦域……

    九幽秘境,方克文的腦域世界竟然就是九幽秘境,羅獵看到了被鐵鏈鎖在半空中的冰棺,看到了冰棺中紅色的身影,那身影是龍玉公主無疑,那冰棺之上刻滿字符,當初羅行木為了冰棺之上的長生訣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因此而送命,羅獵雖然在此前看過冰棺上的字符,他也認得夏文,卻不知其中真正的意義,而這次通過方克文的腦域世界,他等於看到了當初情景的重現。

    冰棺下方的一行字,那行字用夏文所寫:「誰解其中意,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後面兩句卻是得自於李白的《俠客行》。

    腦域中的世界瞬息萬變,到處都是熔岩滾滾,熔岩的上方漂浮著一塊黑色的石碑,那石碑是羅獵早已爛熟於胸的大禹碑銘,碑銘之上傳來哭泣之聲,卻是用鐵鏈鎖住了一人。

    蒼狼望著空中的石碑,無論怎樣都看不清被鐵鏈困住那人的面容,它抖動了一下身體,轉身離開了熔岩湖,困在禹神碑上的那黑影突然爆發出一聲哀嚎。

    蒼狼倏然轉過身來,全速向熔岩湖衝去,來到熔岩湖的邊緣,騰空躍起,蒼狼驚人的彈跳力讓它越過不可思議的距離,一雙前爪試圖抓住鐵鏈落空,不過它用嘴叼住了鐵鏈。

    鐵鏈困住的人不是方克文,卻是小桃紅,在她的懷中還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方克文的腦域世界讓羅獵極為震驚,而他也終於明白方克文因何失去了理智,想要方克文恢復正常的唯一方式就是釋放鐵鏈鎖住的小桃紅母女,唯有如此才能讓他的人性得以恢復。

    扯斷鐵鏈,可以給予他人自由,然而蒼狼也將失去束縛墜入熔岩湖之中,重獲自由的小桃紅難道可以憑藉自身的能力逃到岸邊?

    虛幻和現實不同,可蒼狼作為羅獵腦域的自身的投影卻極其重要,如果墜入熔岩湖,或許會永遠沉溺並消失在方克文的腦域世界之中。

    羅獵在關鍵時刻從不猶豫,作為他腦域投影的蒼狼也是一樣,鋒利的牙齒用盡全力,咬碎了鐵鏈,小桃紅抱著女兒的身影升騰而起,在空中越升越高,鐵鏈斷裂之後,從懸浮的禹神碑上墜落,蒼狼失去攀附也從高處墜落下去。

    熔岩咆哮,紅色的熔岩湖沸騰起來,正在醞釀著一場空前強大的爆發。

    方克文突然想起了妻子,想起了女兒,內心之中酸楚無比。

    一個聲音在他的後方呼喝道:「野獸!殺死他!」

    方克文如夢初醒,野獸?自己何時變成了野獸,自己若是這樣下去,和野獸又有什麼分別?他揚起利爪,羅獵就在他的面前,臉色蒼白,但是從他的表情看不出絲毫的惶恐和退卻。

    方克文聽到心底發出一個聲音不要,那聲音來自於他自己。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16 01:51
第三百一十六章【一起上】(上)


    蒼狼即將墜入熔岩湖灰飛湮滅,羅獵不知這自身的投影消失之後會發生怎樣的後果,然而既然選擇了這樣做,就無怨無悔,沸騰的熔岩已經點燃了蒼狼的皮毛,它感到灼痛,或許這是它死前的最後感覺。

    可突然之間,燒灼的痛楚消失了,方克文腦域世界中的熔岩湖倏然一變,變成了碧波蕩漾的湖水,蒼狼的身體墜入湖中,又很快浮出了湖面。

    向方克文發號施令的人是平度哲也,他大聲命令著野獸,這由他一手改造完成的終極武器,促使平度哲也來到黑堡,與藤野家族合作的主要原因就是野獸,藤野家向他展示了一些秘密,這些秘密讓他欣喜若狂,通過自己的研究配合藤野家的資源,可以改造出一個真正完美的終極武器。

    而更讓他期待的是,這只終極武器只有他才能夠命令,只有他才能夠完全控制。

    可這次野獸並未聽從他的命令,緩緩轉過頭去,雙目盯住了平度哲也,平度哲也大聲道:「亞庫西,亞庫西!」這是他們之間獨有的交流信號。

    野獸依然無動於衷,平度哲也開始有些慌亂了,這是很少發生的狀況,他舉起麻醉槍,準備向野獸發起射擊,沒等他做出這個動作,野獸已經向他衝來──在他扣動扳機之前,利爪就刺入了他的胸腹,平度哲也雖然一手製造了無數怪物,可是自身卻無任何的特殊能力,野獸的攻擊連羅獵都難以抵禦,更何況他這個尋常人,平度哲也望著野獸,他的目光中並無恐懼,反而流露出少有的平和,自從他從事這方面的研究,就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來臨,死在自己的試驗品手中,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吧。

    平度哲也終究控制不住這頭野獸,方克文一爪洞穿了平度哲也的身體,當他恢復理智之後,平度哲也無疑是他想要除之而後快的大仇,如果不是平度哲也在自己的身上動手腳,自己也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羅獵望著眼前的一切,內心暗自欣慰,而剛才在方克文腦域中遭遇得驚險一幕也讓他的周身遍佈冷汗,在自己的意識投影即將在方克文的腦域世界中灰飛湮滅的最後關頭,方克文改變了腦域世界,從而挽救了自己。

    方克文不僅僅是在營救羅獵,在救起羅獵的同時也完成了對自身的救贖,他一把將平度哲也的屍體推開。轉向羅獵衝去,他的目的並非是要攻擊羅獵,在羅獵身前躍起,越過羅獵的頭頂,利爪徑直插入一隻意圖從後方突襲羅獵的翼人頭部,那翼人雙翅因掙扎而急速的撲棱著,可是仍然無法逃脫方克文的死亡之爪。

    羅獵道:「這裡交給你!」

    羅獵大步衝入那道門,他要找到黑堡的統領,擒賊先擒王,他要摧毀這裡的一切,以免危害這個世界。

    藤野忠信望著桌上的紅色針劑,他的目光充滿了猶豫,可最終還是拿起了針劑,找到自己左臂靜脈準確無誤地扎入注射進去。他是藤野家年輕一代的翹楚,他擁有強大的意志力,然而這仍然無法保證他可以獲得今天的這場勝利,讓他保住黑堡,黑堡是藤野家最為重要的堡壘,也是他們的秘密實驗基地,關係到藤野家的興衰存亡。

    如果黑堡被毀,他將面臨比死更加可怕的下場,他不容許這樣的一幕發生,人在堡在,人亡堡亡。

    藤野忠信的信心隨著藥劑在體內的擴散而迅速增長著,除非萬不得已,他不會將這支藥劑注入到自己的體內。一個人的身體如何強大終究還是要受到大腦的控制,如果能夠控制住他人的意識,無論這個人如何強悍都將為自己所用,藤野忠信站起身,來到右側的密閉門前,打開了黑堡中最為神秘和堅固的那道門,一股寒潮從裡面湧出。

    沉重的腳步響起,從腳步聲聽來步履維艱,這是一個身高在三米左右的巨人,他的周身生滿白色的長毛,因為從低溫冰室內走出,他的身上還佈滿冰霜,握緊的雙拳準備隨時都要出擊,他要抓住第一個所見到的生物,無論是誰,他都要將對方撕碎,以此來慶祝自己的重獲自由,也以此來發洩自己心中的憤怒。

    藤野忠信的意識潛入了對方的腦域,,這是一個風雪漫天的世界,冰人的世界本來就是如此,不要談什麼野獸,冰人才是黑堡的終極力量,最強力量,連平度哲也都沒有機會接觸到黑堡的核心秘密。

    任何人都控制不了冰人,藤野忠信也不能,可是他可以通過增強自身的意識來達到這一目的。

    冰人一把抓住了一旁的鐵柱,輕輕一拽,就已經將鐵柱連根拔起,舉起那根鐵柱想要向藤野忠信的頭頂砸去,鐵柱落下時卻突然一偏,重重落在地板之上將室內的地板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藤野忠信低聲道:「冰人,找到他們,將他們全都幹掉!」

    冰人昂起巨大的頭顱,拖著鐵柱大步向前方走去,來到房門前,一腳將房門踹飛,可是這狹窄的房門仍然不夠他龐大的身軀出入,冰人的身體仍然倔強地擠入了門洞,強悍的身體將門洞擠壓變形,直到完全掙裂開來,他方才走了出去。

    羅獵看到了冰霜裹滿周身的巨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進入這巨人的腦域並將他控制住,可是對方的腦域周圍已經用冰牆封閉起堅實的壁壘。羅獵不得其門而入。

    冰人揚起手中的武器向羅獵砸去,羅獵在正常人中算得上高大的身軀在冰人面前形同一個嬰兒一般。他原地翻滾,堪堪躲過這巨人的進攻,冰人揚起那根鐵柱上下翻飛,向羅獵發起了如同疾風驟雨般的攻擊。

    羅獵射出的飛刀都被冰人體外堅硬的冰殼所阻擋,對冰人造不成任何傷害。自身卻不得不來回躲閃,躲避冰人的攻擊。

    羅獵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個關切的聲音道:「閃開,讓我來!」說話的卻是張長弓,冰人鬧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張長弓循聲找到了這裡。

    張長弓認為自己的身體足夠強悍,他勇敢地向冰人衝去,冰人的身體過於龐大,張長弓想要對他造成傷害,就必須採取貼身肉搏戰,然而冰人馬上猜到了張長弓的意圖,手中鐵柱挽了個花,反手一擊,正中張長弓的身體,宛如擊球一般將張長弓打得橫飛出去,足足飛出二十餘米,撞擊在鐵壁之上而後方才滑落。

    張長弓被冰人的這次重擊打得身體多處骨折,羅獵看到好友受傷,掏出手槍對冰人接連射擊,子彈射中冰人的身體只是激起一片冰塵,甚至連一個明顯的彈坑都未留下。

    羅獵雖然沒能對冰人造成傷害,可是卻成功吸引了冰人的注意力,張長弓趁機恢復了過來。

    冰人抬腳向羅獵踩去,羅獵一個翻滾躲開。他再次試圖突破冰人的腦域壁壘,可是仍然被拒之門外。

    張長弓重新站起身來,發出一聲怒吼:「大個子,過來,老子要痛揍你一頓。」

    冰人望著張長弓。

    張長弓毫無畏懼地跟他對視著:「有種你將那根棍子放下。」

    冰人丟下鐵柱,羅獵慌忙閃開,再晚一會兒就可能被鐵棍砸中。

    張長弓大吼一聲再次向冰人衝去,冰人握緊右拳向這膽大妄為的傢伙砸去,張長弓奔跑中突然一個變線,冰人這一拳落空,砸在甲板上,將甲板砸出一個大洞。

    羅獵在此時成功繞過冰人,他推斷出這冰人一定受某種神秘力量的控制,想要擊敗冰人,就必須找到背後的操縱者,只要將操縱者幹掉,眼前的危機自然迎刃而解。

    張長弓左閃右避,雖然成功躲過冰人的幾次進攻,卻終究還是被擊中,這次是被冰人的大腳丫子踢中,身體飛得更遠。

    冰人準備衝上去,在張長弓沒有恢復起身之前將他的身體撕成兩半,此時槍聲響起,卻是隨後趕來的邵威,他看到救命恩人張長弓遇到了危險,慌忙開槍吸引冰人的注意,為張長弓解圍。

    邵威心中明白,就憑著自己,壓根沒有和這巨人對抗的能力,可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救命恩人遇險,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義氣,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不能對張長弓放任不管。

    冰人不屑地望著邵威,他躬身抓起地上的鐵柱,猛然向邵威丟了過去,邵威看到那鐵柱呼嘯而來,有些狼狽地趴倒在了地上,鐵柱貼著他的頭皮飛了出去。

    身後一道黑影彈跳而起,足尖在鐵柱上一點,然後再度躍起,騰躍到高空之中,俯衝而下,銳利的雙爪向冰人的面部抓去,卻是方克文在關鍵時刻出現。

    冰人閉上雙目,方克文銳利的手爪仍然無法刺破他堅硬的肌膚,在方克文抓中他面門的同時,他揚起左手,一巴掌狠狠拍擊在方克文的身上,方克文縱然有鱗甲護身,仍然被這次的重擊擊飛。

    方克文摔落在地上,他的身邊恰恰是剛剛爬起的張長弓,張長弓看了方克文一眼道:「我先上!」

    方克文傷得不重,他馬上就爬起身來,低聲道:「一起上!」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16 22:34
第三百一十六章【一起上】(下)


    兩人一左一右向冰人衝去,冰人看出了他們的意圖,揚起雙手分別向兩人抓去,方克文和張長弓看到那巨大的手掌即將拍落,兩人突然都向中間變線,方克文大聲道:「借我肩膀一用!」

    張長弓身軀一躬,方克文騰躍而起,踩著張長弓堅實的背脊再次騰躍,一雙利爪刺向冰人的咽喉。

    冰人將頭顱一低,這次方克文沒有刺中目標,手爪抓在了病人的頭顱之上,他的這雙利爪就算是岩石和金屬也能輕易抓破,可是面對冰人堅硬的頭顱卻無計可施,只是在冰人的頭顱上留下數道白色的痕跡。

    張長弓在方克文躍起之後,也隨之躍起,一拳重擊在冰人的襠下,換成平時張長弓才不會用這樣的下三路手段,可面對身材如此高大的冰人,只有這樣才能有效擊中目標,這一戰關乎生死,當然不能計較手段。

    張長弓擊中冰人之後,馬上就意識到這一拳不可能對冰人造成任何傷害,冰人如同修煉了金鐘罩鐵布衫,他的身體防禦力之強大超乎想像。

    冰人先是將方克文抓住狠狠摔落在地上,而後又一拳打飛了張長弓。

    此時數道火力瞄準了冰人,三條子彈形成的火線輪番射擊在冰人的身上,循跡而至的還有陸威霖三人,陸威霖和瞎子一起加入到邵威的射擊之中,他們三人採取遠距離攻擊,他們的火力也只能起到吸引冰人注意力的作用,不存在任何的殺傷力。

    百惠加入藤野家族已有多年,可是她從未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黑堡中隱藏著這樣一個刀槍不入的巨人,百惠隱身靠近冰人,一刀斬向冰人的足踝,試圖切斷他的右足。

    太刀砍中冰人,發出噹的一聲悶響,太刀鋒利的刀刃因這次的猛烈撞擊而卷刃,可冰人卻毫髮無傷。

    冰人看不到百惠,只能憑著猜測尋找她的位置。一時間陷入眾人圍攻冰人的局面之中,而此時,黑堡的警衛軍也開始朝這邊移動。陸威霖讓瞎子繼續用火力吸引冰人的注意力,他則和邵威兩人一起各自扼守一邊,佔據有利的位置,對聞訊趕來的黑堡警衛軍進行射擊。

    邵威驚魂未定道:「那……那是個什麼怪物?」

    陸威霖一槍幹掉了一名克隆警衛,淡然道:「這裡就是怪物的總部,看準了就開槍,千萬不要留情。」

    瞎子一邊開槍一邊道:「這大個子實在是太厲害了,刀槍不入,特碼的,連特製子彈對他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陸威霖道:「多點耐心,羅獵一定會有辦法。」

    羅獵透過破損的門洞看到了藤野忠信,甘邊一別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羅獵本以為藤野忠信被龍玉公主所控制,甚至以為他已經死去,可藤野忠信仍然好端端地活在這裡。

    藤野忠信蒼白的面孔緩緩轉了過來,他的表情悲愴中帶著嘲諷:「你怎麼找到了這裡?」

    羅獵沒有說話,只是將手落在了飛刀之上,聯想起外面的那個怪物,羅獵幾乎能夠斷定,就是眼前的藤野忠信操縱了那個冰人。

    藤野忠信笑了起來:「其實我沒必要問,一定是她把你引到這裡對不對?」

    羅獵猜到他口中的她就是龍玉公主。

    藤野忠信嘆了口氣道:「我不是她的對手,你也不是,她利用了我,也利用了你,她想讓咱們同歸於盡。」藤野忠信抬頭環視周圍,像是在告訴羅獵,更像是自言自語:「沒有人能夠控制我,沒有人!就算她也不能!」

    羅獵淡然道:「沒有人想要控制你,你看看你的周圍,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這些這些怪物走出黑堡,它們將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

    藤野忠信道:「於我何干?」

    羅獵道:「無論和你有沒有關係,我都要告訴你,所有一切都結束了。」說完之後,暗藏在掌心的飛刀就射了出去,直奔藤野忠信的咽喉,藤野忠信身軀側滑,他的動作快到超乎羅獵的想像。

    兩人同時向對方衝去,羅獵射出的第二柄飛刀仍然被藤野忠信躲過,藤野忠信伸出手去,兩人同時抓住對方的手掌,彼此四目交匯。

    轟!羅獵的腦域如同被悶雷擊中,防禦腦域世界的荊棘被烈火點燃熊熊燃燒起來。

    棲息在綠色草叢中的蒼狼警覺地站起身來,它看到一頭鬣狗從烈火燒出的缺口慢慢走入,鬣狗陰森目光貪婪地望著蒼狼,它鎖定了自己的獵物。

    蒼狼昂起高傲的頭顱,發出一聲震徹天宇的嚎叫。

    鬣狗帶著煙火的味道,踏上青青草地,在草地上留下一連串污濁的腳印,蒼狼靜靜望著這只闖入自己領域的鬣狗,捕捉著它的每一個動作,自身在悄然繼續著能量,它要以靜制動。

    鬣狗望著蒼狼,利用輔助手段,終於可以撕開羅獵腦域的壁壘,進入他的腦域,它要擊敗對手,徹底佔領這片美麗的領域,鬣狗邁開步伐,向蒼狼衝去,它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四爪踐踏著綠色海洋般的土地,宛如在上面撕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痕。

    蒼狼俯視著這卑鄙無恥的生物,在鬣狗進入攻擊範圍之後,它終於開始啟動,在羅獵的腦域世界中,兩頭敵對的生物開始了一場頑強的搏鬥,關乎生死,也關乎整個戰場的大局。

    張長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被冰人擊飛,強悍的復原速度已經趕不上冰人變態的攻擊力,新傷未癒,舊傷又添。方克文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憑藉著一身堅不可摧的鱗甲護住身體,可是冰人的一次次重擊也讓他苦不堪言,這次方克文乾脆就被冰人擊出了艦橋。

    瞎子的火力牽引剛開始還有些效果,可後來冰人對這種不疼不癢的攻擊乾脆採取了無視,現在處境最為危險的反倒是陸威霖和邵威,他們兩人負責阻擊聞訊趕來的克隆警衛,那些克隆警衛沒完沒了地冒著,火力不見減弱,可陸威霖他們這邊的子彈就快打完了。

    一旦子彈用盡,克隆警衛就會一擁而上,而他們也會面臨被包圍的局面。

    百惠圍繞冰人採取遊記戰術,利用隱身的能力和靈活的身法有效躲避了冰人的攻擊,雖然沒有受傷,可是憑她的能力也無法給冰人造成任何的傷害,陸威霖的困境她看在眼裡,馬上決定暫時放棄對冰人的攻擊,先解決陸威霖這邊的問題。

    百惠躲過冰人的攻擊,迅速衝向黑堡警衛的隊伍,揮動手中太刀,宛如砍瓜切菜一般斬殺那群克隆警衛,百惠斬殺警衛之後就將武器拋向陸威霖和邵威的方向,以這種方式為兩人補給彈藥。

    可是百惠的行為卻引起了冰人的注意力,再次將剛剛衝上來的張長弓拍飛之後,冰人向陸威霖的方向衝了過去,他要先清除這邊的對手。

    邵威和陸威霖兩人都意識到了危險的到來,邵威道:「分開行動。」

    陸威霖點了點頭,向瞎子招呼了一聲,三人分散開來,避免被衝上來的冰人一窩端,冰人重重一腳踏向陸威霖,陸威霖連續幾個翻滾方才堪堪避過這一擊,危險關頭,從下方重新爬上來的方克文再次騰空躍起,撲向冰人的後背,一手抓住冰人的脖子,一手的利爪刺向冰人的耳孔,人有七竅,冰人也不例外,方克文已經嘗試進攻冰人的多處弱點,可至今都未成功,這次他選擇了耳孔。

    冰人將臉及時一偏,方克文刺了個空,利爪抓在冰人的後腦上,仍然徒勞無功。冰人反手抓住方克文的右腿,將他從背後拽了下去,狠狠摔倒在甲板上,揚起巨大的拳頭,照著方克文一拳又一拳砸了下去,直到將方克文的身體楔入甲板之中。

    張長弓雙手抓住一旁的艙門全力一拽,精鋼鑄造的艙門被他整個拽了下來,然後他宛如投擲飛碟一樣將艙門扔了出去,艙門旋轉飛出重重撞擊在病人的頭顱之上,發出噹的一聲悶響。

    冰人雖然強悍,也被張長弓的這次全力一擊砸得發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已經陷入甲板中的方克文伸出右手將冰人的左足死死摟住,冰人一時間無法逃脫他的束縛。

    張長弓趁此良機,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艙門,騰空一躍,從空中居高臨下照著冰人的腦袋狠狠拍落下去。

    鬣狗和蒼狼的身上都是血跡斑斑,無論鬣狗怎樣努力,都無法衝破蒼狼的封鎖,蒼狼以強大的毅力支撐著,一輪紅日從蒼狼的背後一點點冒升出來,將蒼狼的身體染上金光,更顯得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鬣狗怨毒的雙目望著蒼狼,它的身軀開始顫抖,它並未想到對方的意志如此強大,竟然可以堅持那麼久的時間。

    利用藥物短時間內提升自身的精神力畢竟有一定的時效,現在藤野忠信就面臨著這個問題,而更讓他害怕的是,他侵入了羅獵的腦域,原本以為可以在短時間內以壓倒性的優勢拿下的戰鬥,卻拖了那麼久,烈火燒過的荊棘又如雨後春筍般冒升出來,封鎖住了它後退的道路,無法後退只能向前,機會往往就在最後的關頭出現。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19 15:53
第三百一十七章【關鍵時刻】(上)


    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蒼狼低下頭顱,它應當也到了崩潰的邊緣,鬣狗頸部的鬃毛豎立起來,它積聚所有的力量突然衝了出去,快如閃電,它要在蒼狼低頭的剎那將之一舉擊敗。

    張開的巨吻之中利齒閃爍著寒光,蒼狼卻在鬣狗發動這次攻擊之時突然倒了下去,原地翻滾,騰躍,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躲過鬣狗的攻擊,成功來到鬣狗的身後,騰躍而起,完成主動的攻擊,鬣狗最擅長攻擊獵物的後方,卻想不到這次居然被蒼狼所乘,將自己的後部弱點完全暴露給了它。

    蒼狼一口咬住了鬣狗的尾巴,右爪從鬣狗的後部命門一直掏入了它的腹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鬣狗發出一聲淒慘的嚎叫,然後它的身體被蒼狼甩脫了出去,在蒼狼的右爪和鬣狗的身體之間有一條長長的紐帶相連。

    藤野忠信霍然睜開雙目,還未來得及慶幸自己逃出了羅獵的腦域世界,卻遭遇到羅獵堅忍果決的目光,他看到一道寒光正朝著自己的咽喉劃過,雖然看到卻再也無法逃開,飛刀,羅獵用一柄小小的飛刀劃開了他的咽喉,藤野忠信能夠聽到自己鮮血噴出咽喉的聲音,像風聲,內心中的恐懼突然消失了,腦海中紛繁複雜的影像開始旋轉收縮,最終凝聚為一個紅色的身影,他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僅有的感覺仍然可以感知到羅獵就在他的身後。

    藤野忠信道:「你擺脫不了……跟我一樣,你永遠都擺脫不了……」一個方盒子從他的手中掉落下來,那盒子卻是一個遙控開關,在他被羅獵割喉之前,已經按下了上面的按鈕。這是黑堡的自毀裝置,也是他所掌控得最後一道防線,就算玉石俱焚,也不能讓黑堡的秘密洩露出去。

    冰人的動作明顯變得遲緩,張長弓揚起艙門宛如打樁機一樣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冰人的頭上,方克文也從甲板內艱難爬出,加入到對冰人的圍攻之中,冰人似乎在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竟然不知道躲避,無論兩人對他如何攻擊他都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動作。

    張長弓反手掄起艙門,照著冰人的下頜重重來了一下,這次冰人再也支撐不住,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瞎子發出一聲歡呼,可是還沒來得及慶賀就感到足下一震,這次的震動將他們大部分震倒在了地上,頭頂傳來羅獵的呼喊聲:「這裡要爆炸了!快逃!快逃!」

    瞎子點了點頭,但是他馬上又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逃往哪兒?他們這群人到底往哪兒去逃。還好他們之中還有百惠,百惠道:「跟我來!」她轉身向下方逃去,瞎子和張長弓對望了一眼,他們還有些猶豫,邵威對百惠此前更沒有什麼瞭解,不知該不該信任她。

    陸威霖道:「你們都聽到她的話了?」他說完就跟了上去,無論其他人相不相信,他是相信的,如果不是百惠對自己產生了感情,她又怎會背叛藤野家族?在這種時候她選擇站在了自己一邊,自己又怎麼有理由不相信她?

    百惠引領眾人前往位於黑堡底部的碼頭,還未抵達,一場從黑堡中心引發的爆炸就已經發生了,爆炸讓他們逃離的腳步踉踉蹌蹌,不過所有人都成功來到了碼頭,碼頭上停泊著一艘潛艇。

    百惠指揮眾人進入潛艇,羅獵此時也追趕上來,看到是百惠,只是微笑點了點頭,並沒有來得及說話,也沒有必要多問。

    眾人全都進入潛艇之後,百惠駕駛潛艇脫離黑堡向海底深處駛去,剛剛離開黑堡,爆炸就波及到了他們的周圍,爆炸引起的火光將海面染紅。

    潛艇因爆炸的衝擊而旋轉著搖晃著,連羅獵都不禁擔心這小小的潛艇極有可能會在這場爆炸中失控。

    黑堡爆炸解體,巨大的殘骸一個接著一個向海底沉去,百惠剛剛控制住潛艇,就不得不面對這從高處降臨的威脅,潛艇在黑堡殘骸中穿梭,透過潛艇的觀察窗,可以看到外面一個個宛如小山般墜落的殘骸。

    眾人因為緊張全都屏住了呼吸,只要稍有不慎潛艇就會被廢墟擊中,雙方無論體積還是質量都相差巨大,一旦相撞,這艘潛艇就將支離破碎,永遠沉入漆黑的海底。

    海面上的濃霧漸漸散去,來自黑堡的爆炸聲隨風送入海盜們的耳朵裡,透過望遠鏡,徐克定已經看到了黑堡爆炸的情景,他推測出羅獵幾人應當已經達成了目的,不得不承認他們還是很有些本事的。然而黑堡已經爆炸,羅獵幾個也應當在劫難逃。徐克定欣慰之餘又感到有些惋惜,欣慰的是這次出海總算完成了幫主交給他們的任務。可惋惜得是,邵威也和羅獵一起進入了黑堡,羅獵若是逃不出來,他也沒可能有逃生的機會。

    邵威是幫中年輕一代的翹楚人物,徐克定一直看好他,甚至認為邵威可能成為未來幫中的領袖,可若是性命沒了,什麼機會都沒了,徐克定想不通為什麼邵威一定要去,監督羅獵幾個?似乎沒那個必要,證明自己的膽色,更是多此一舉,可邵威最終還是去了,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徐克定準備等到黑堡那邊的爆炸平息之後,再下令開船去現場看看,須知道黑堡乃是用六艘軍艦連接組合而成,從內部被炸燬,艦船輪番沉入海底,引發一個又一個漩渦,如果靠近太早極有可能被漩渦捲入,從而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名手下來到徐克定的身邊,低聲耳語道:「二掌櫃,小姐又逃了。」

    徐克定皺了皺眉頭,海明珠逃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刁蠻任性的丫頭還嫌給他們增加的麻煩不夠多。

    手下道:「那個葉青虹也跟她一起逃了,還打暈了兩名看守,二掌櫃,要不要召集人手去追?」

    「追?」徐克定說完就搖了搖頭道:「沒那個必要,她們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裡?」茫茫大海除了這艘船,又哪裡還有容身之處,若是貿然跳入海中,就算不被海怪給吞了,也會被淹死。

    事實馬上就驗證了徐克定的揣測,沒定他們去尋找海明珠,海明珠和葉青虹就主動現身了,她們兩人原本倒是想逃出後藏起來,甚至想過要趁機控制這條船,可當她們看到黑堡爆炸後迅速沉默,頓時就亂了方寸,要知道羅獵幾人全都在黑堡之中,黑堡沉默他們若是無法及時逃離,豈不是必死無疑。

    現在能救羅獵幾人的只有徐克定了,海明珠此番現身是為了求助。事實上除了徐克定之外,也沒有其他人有這樣的能力。

    徐克定並非不想去救,而是目前的狀況並不允許他這樣做。海明珠聽說他還要再等一會再帶人過去,不由得急火攻心,在海明珠看來,多消磨一會兒時間,那些人獲救的可能性就會越小,她並不考慮徐克定這樣做的原因只認為他是在公報私仇,憤憤然道:「再等一會兒過去還救什麼人?」

    徐克定在這件事的立場上非常堅定,並沒有受到海明珠的影響,斷然道:「我不可以拿剩下人的性命冒險。」

    葉青虹由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內心卻深深處在煎熬之中,雖然過去羅獵無數次死裡逃生,雖然他逆天的運氣已經不止一次證明,可這次不一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連黑堡全都沉沒了下去,身在黑堡內部的他們又怎能來得及脫身?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只希望蒼天有眼,庇佑所有同伴逃過此劫。

    潛艇在海底終於穩定了下來,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目光集中在百惠的身上,他們之中唯一懂得操縱潛艇的人就是百惠,今日能否順利從這裡逃出,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百惠的身上。

    潛艇已經基本逃出了黑堡的區域,他們所面臨的危險比起剛才要小一些,現在百惠最需要留意的就是因為殘骸墜落而牽扯出的一道道潛流。

    羅獵閉上雙目將自身的意志力向周圍延展出去,默默感受著這危機四伏的周圍。

    突然一股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羅獵在第一時間判定那頭巨大的海怪正在迫近他們所在的潛艇,羅獵道:「轉向,回頭!」

    所有人都是一怔,不明白羅獵這句話的意思,他們好不容易才從死亡區域中逃離出來現在卻要折返回去?不過他們都沒有質疑羅獵的提議,在這群人中,羅獵擁有著超強的威信,他們對羅獵極其信任。

    百惠剛剛將潛艇掉頭行駛,那頭海怪就已經追蹤而至,張開巨吻本想將這小小的潛艇一口吞下去,一塊巨大的黑堡廢墟從上方落下,海怪不得不選擇躲避,這廢墟剛好將潛艇和海怪阻隔。

    百惠憑藉一流的駕駛技術操縱著潛艇再次進入黑堡的沉沒區,也唯有如此,他們才有希望擺脫海怪的追殺,對潛艇內的人而言,現在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潛艇在海底航行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擺脫了那頭海怪,百惠操縱潛艇緩緩上浮。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21 23:18
第三百一十七章【關鍵時刻】(下)


    海龍幫的海上搜救行動在黑堡區域的海面徹底平靜之後開始,他們在原地搜索,尋找生還者的蹤跡,可是搜遍附近的海域都徒勞無功,就在所有人即將絕望放棄的時候,負責瞭望的海盜發現了遠方浮出海面的潛艇。

    羅獵等人的回歸讓眾人欣喜非常,在第一時間原本敵對的雙方甚至忘記了彼此的仇恨,當海龍幫一方反應過來的時候,瞎子和張長弓卻先行控制住了邵威,以邵威作為要挾,脅迫海龍幫方面將其中一艘船提供給了他們,徐克定何其老道,一看就知道在這件事上邵威和他們站在了一起。看破不點破,畢竟其中還有海明珠這位刁蠻大小姐,就算是邵威不幫羅獵他們,海明珠也會幫忙。

    徐克定只說了句好自為之,就讓手下退了下去,經歷這場驚心動魄的劫難之後,徐克定已經沒了爭強鬥狠的心境,只求能夠帶著剩下的人平安返回。

    七天之後,羅獵一行人經由舟山返回了黃浦,海明珠和邵威只是將他們送到了舟山,接下來的行程他們自己僱船前往。離去之前,海明珠悄悄和張長弓約定不久以後就會去黃浦見他,可現在她必須要回去,面見父親並向他解釋清楚所有的一切。

    這次的黑堡之行少了兩人,前往黑堡的途中安藤井下就已經不見蹤影,而且全程都未曾現身,至於後來出現並倒戈幫忙的方克文,則是在黑堡被炸燬的時候並未登上潛艇,不知他已經和黑堡共存亡還是悄悄離開,羅獵寧願相信他仍然活著。

    這場生死冒險讓每個人的心境都發生了變化,其中變化最大的應當是老安,老安一個人坐在船頭,望著前方在晨霧中現出輪廓的黃浦,表情顯得有些凝重,他的傷已經癒合,可整個人卻變得少言寡語。

    身後響起腳步聲,從平穩的節奏已經可以推斷出到來者的淡定。

    老安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應當是羅獵。

    羅獵在老安的身邊坐下,和他一樣望著遠方的黃浦,老安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回去見到侯爺會跟他說,所謂的太虛幻境只不過是前人故弄的一場玄虛罷了,我們到了地方,什麼都沒找到。」

    羅獵笑了起來,露出滿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而後又道:「什麼都沒找到?」

    老安懂得他的意思,若說這次收穫最大的人應當是自己,他找到了自己的女兒,本以為被海連天殺掉的女兒,卻仍然好端端活在世上,一路走來,老安始終在思索如何復仇的問題,復仇就要殺掉海連天,可是如果這樣做勢必會讓女兒陷入兩難的境地,老安決定暫時放下,並不意味著他要放過海連天這個惡貫滿盈的罪魁禍首,而是要放過自己的女兒,給女兒一些空間。

    一個人如果能夠暫時放下仇恨,必然有很重要的原因。

    羅獵能夠體會老安的心情,老安剛才的話明顯釋放出善意,無論這次出航的結果如何,他們都要給白雲飛一個答覆,畢竟白雲飛從頭到尾勞心勞力。

    羅獵並不在乎白雲飛可能有的反應,如今白雲飛在黃浦的能力雖然強大,可是真正選擇和他們這些人為敵,白雲飛目前還沒有這樣的勇氣。

    不過無法排除白雲飛會利用其他的手段,比如利用湘北那位少年得志的督軍。

    當今世界,只要有錢有勢,就會有許多的亡命徒為你賣命,海龍幫的追殺不會是第一次,更不會是最後一次,所以羅獵讓陸威霖在舟山登陸之後離開,和他一起走的還有百惠和瞎子,羅獵讓他們先行返回滿洲,自己將黃浦這邊的事情料理清楚之後也會前往滿洲跟他們會合。不過這邊的事情估計要耗費一些時間,瞎子心繫外婆自然歸心似箭,陸威霖明白羅獵是好意,畢竟當初殺死任忠昌的人是他,如今任天駿向自己尋仇也是天經地義,羅獵讓他去滿洲的目的也是為了避免他和復仇者正面衝突。

    羅獵輕聲道:「復仇未必能夠讓一個人得到真正的快樂。」

    老安若有所思,知道羅獵的這句話應該是在說給自己聽。

    葉青虹也朝這邊走來,輕聲道:「國恨家仇何者為大?中華之所以陷入目前的局面和當權者一心謀私關係很大。」

    羅獵轉身笑了起來,葉青虹整個人都被他的笑容暖化了,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心中所屬,是自己一生所屬。

    老安無意於打擾兩人相處的空間,點了點頭起身向艙房走去,他要去整理行囊,順便好好體會一下羅獵的這句話。

    葉青虹來到羅獵的面前,羅獵伸出手去親切地幫她將額頭上被風吹亂的頭髮攏起,這細心親密的舉動讓葉青虹俏臉有些發熱,她小聲道:「你也不怕別人看到。」

    羅獵笑了起來,他何時怕過,這次和龍玉的重逢讓他終於將顏天心的事情放下,無論承認與否顏天心的離開都已經成為事實,即便歸來,歸來的也只是她的身體。他必須學會適應,適應顏天心離開的世界。

    葉青虹挽住羅獵的手臂,和他一起眺望黃浦的方向:「回到黃浦之後我馬上派人去日本,爭取將安藤井下家人的事情盡快安頓好。」

    羅獵道:「辛苦了。」

    葉青虹啐了一聲道:「你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

    羅獵點了點頭,他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葉青虹從他微妙的表情變化中看出了端倪,小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羅獵沒說話。

    葉青虹指著他的鼻子道:「你是不是外面還有女人?」

    羅獵禁不住笑了起來,葉青虹卻擁緊了他的手臂,彷彿怕他隨時都被海風吹走似的:「有我也不怕,你那麼聰明,誰對你好,誰值得你對她好,你自然清楚的,對不對?」

    羅獵沒有說話笑得卻越發親切了。

    白雲飛見到老安,不等他向自己稟報,就已經猜到此次的結果很可能以失敗告終。

    老安將整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然是他自己的版本,還特地向白雲飛展示了自己身上的傷痕,白雲飛關心的當然不是這個,就算老安死在海裡,只要能夠完成任務對他來說也是值得的。

    白雲飛嘆了口氣道:「我還是低估了羅獵,想不到他居然給我來了一手金蟬脫殼的對策。」

    老安主動承擔責任道:「都是屬下無能,居然被他騙過。」

    白雲飛搖了搖頭道:「跟你沒關係,羅獵這個人本來就很狡猾,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聰明過人財力豐厚的葉青虹。」

    對葉青虹,白雲飛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他目前所繼承的財富和地位來自於穆三壽,可穆三壽是葉青虹的義父,說起來自己得到了本屬於葉青虹的遺產,當然葉青虹也不會在乎這些財富,就算沒有穆三壽的這份財富,她依然擁有驚人的財富,這段時間白雲飛也一直都在悄悄調查葉青虹。

    老安道:「我們在海上遭遇了海龍幫的追殺,根據瞭解,海龍幫是受到了任天駿的僱傭。」

    白雲飛道:「年少氣盛,上台後的第一件事果然要為他死去的老爹報仇。」

    老安道:「任天駿是個怎樣的人?」

    白雲飛淡然笑道:「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了。」他停頓了一下道:「這兩天他就會來黃浦。」

    羅獵在抵達黃浦的第二天主動登門拜會了白雲飛,既然接受了白雲飛的委託,於情於理都要給他一個交代,白雲飛算準了羅獵會來,聽聞通報之後,白雲飛並未像以往一樣熱情出迎,而是就在會客廳等著,點燃了一桿旱菸,靜靜等待著羅獵的到來。

    手中的旱菸得自於穆三壽,這煙桿兒傳承到他手中依然代表著權力和威嚴,白雲飛很少使用,這煙桿兒拿在他的手中顯得並不和諧,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穆三壽將權力傳遞到了他的手中。

    羅獵曾經不止一次見過這煙桿兒,最後一次還是在頤和園地宮,不難推測出白雲飛就是在那裡從穆三壽手中接過了煙桿兒,至於用何種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羅獵在老安的引領下走入客廳,白雲飛看到羅獵進來,呵呵笑道:「羅老弟平安歸來真是可喜可賀。」

    口中雖然說著可喜可賀,可是他卻並沒有急於站起身來,舉動中明顯表達著對羅獵的慢怠,投入不少,無所收穫,即便是白雲飛也心存不滿。

    羅獵淡淡笑了笑,白雲飛卻從他的笑容中解讀出對自己表現的不屑,感覺自己的態度的確有些落入下乘,於是勉強站起身來,向羅獵伸出手去,羅獵揚起右手,他的右手纏著白色的繃帶:「不好意思,我受傷了。」

    於是白雲飛的手僵在了中途,這一狀況是老安並沒有向自己稟報的,老安也是一頭霧水,昨天和羅獵分手之時,也沒有發現他的右手受傷?

    大智慧未必沒有小聰明,羅獵已經算準了此次登門白雲飛可能擺出的態度,所以提前耍了那麼點的小小的手段。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22 17:53
第三百一十八章【回到黃浦】(上)


    白雲飛呵呵笑了起來,感覺局面被自己弄的尷尬了,笑過之後馬上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坐!快請坐!

    羅獵這邊坐下,白雲飛又吩咐老安去泡茶。

    羅獵不慌不忙地落座飲茶,白雲飛不問,他也不主動開口。兩人都是城府極深之人,也都沉得住性子。剛開始不輕不重地探討著天氣和局勢,耍了半天太極,白雲飛方才將話題落到了實處:「羅老弟此行辛苦了。」

    羅獵嘆了口氣道:「談不上辛苦,只是說來慚愧,辜負了白先生對我的信任,此番出海一無所獲,實在是慚愧,慚愧!」

    白雲飛道:「羅老弟客氣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委託老弟前去原本就是為了查明真相,只要猜到了真實狀況,有了確實的結果就好。」

    羅獵點了點頭道:「其實在我此番出海之前就認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長生不老的事情。」

    白雲飛向老安使了個眼色,老安知趣地退了出去。

    羅獵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道:「長生不老的仙丹沒有幫白先生找到,卻發現了許多的怪物。」

    白雲飛其實已經從老安那裡聽說了黑堡的事情,只是老安並沒有親自經歷,所以對黑堡的事情並不瞭解,羅獵將黑堡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白雲飛明顯被提起了興趣,身軀漸漸向羅獵傾斜。

    可羅獵在這件事上的解釋也是避重就輕,白雲飛從他的描述中也就只能知道個大概,羅獵壓根也沒想對他解釋清楚。

    羅獵說完,白雲飛忍不住問道:「你是說那黑堡已經完了?」

    羅獵點了點頭,白雲飛掩飾不住心中的失望,既然黑堡完了,那豈不是意味著說跟不說都是一樣。

    羅獵道:「可以說完了,也可以說沒完。」

    白雲飛道:「此話怎講?」

    羅獵道:「黑堡被毀,可是藤野家族並未被連根拔起,藤野忠信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在他背後還有藤野俊生,還有整個藤野家族深不可測的勢力。」

    白雲飛道:「如此說來,你炸燬了黑堡,毀掉了藤野家族辛苦經營的基業,你不怕他們會找你麻煩?」

    羅獵淡然笑道:「怕有用嗎?如果每個人都怕,每個人都不去做這件事,那麼藤野家的勢力將會坐大到何種地步?一旦他們的實驗成功,倒霉的恐怕不止是你我二人。」

    白雲飛一邊笑一邊指著羅獵道:「羅老弟啊羅老弟,知不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不管什麼時候都放不下一顆憂國憂民之心。」

    羅獵道:「位卑不敢忘憂國。」

    白雲飛道:「佩服,佩服!」他話鋒一轉道:「只是這樣一來,用不了太久時間日本人就會找上羅老弟。」

    羅獵道:「我這個人早已習慣了麻煩,如果突然平靜下來反倒會不適應呢。」

    白雲飛笑道:「也是,咱們中華有句老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羅老弟少年英雄,可夜路走多了終歸會遇到麻煩。」他將手中的煙桿主動遞了過去,邀請羅獵抽上一口。

    羅獵哦了一聲,面對白雲飛遞上來煙桿兒搖了搖頭道:「我戒菸了。」

    白雲飛頗感詫異:「戒了?」

    羅獵道:「戒了!」

    白雲飛道:「一個男人不抽不喝不嫖不賭,那該有多麼無趣啊。」

    羅獵道:「我原本就是個極其無趣的人。」

    白雲飛道:「我可不這麼認為。」聲音突然低了下去:「羅老弟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羅獵居然點了點頭:「你想要的長生秘訣很可能藏在藤野家族的那本《黑日禁典》之中。」

    白雲飛的第一反應就是羅獵在欺騙自己,利用自己急於得到長生秘訣的心理。白雲飛道:「經過這件事後,我突然想透了一個道理,其實人最重要是將眼前的這輩子過好,長生又如何?若是庸庸碌碌渾渾噩噩活上千年也未嘗不是一種悲哀。」

    羅獵淡然一笑,希望白雲飛這番話出自真心才好,歉然道:「是我辜負了白先生的信任。」

    白雲飛道:「話千萬不要這麼講,你我之間雖然算不上兄弟,可也是患難與共的朋友,無論你心中怎樣想,我始終都將你當成兄弟。」

    羅獵當然不會相信白雲飛虛情假意的話,白雲飛為人現實且冷酷,尤其是在經歷津門的大起大落之後,白雲飛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過去江湖好漢的豪氣和熱血變得更淡。

    羅獵點了點頭道:「白先生胸襟廣闊,讓在下更感慚愧,這次的事情所有責任在我,我向白先生保證,所有損失和經費由我負責賠償。」

    「見外了不是?」白雲飛在乎的當然不是那點兒錢,更何況錢本來也不是他的,現在他在黃浦法租界漸漸站穩了腳跟,錢財方面的事情自然不會發愁。

    羅獵起身告辭,他並不想和白雲飛多做糾纏。

    白雲飛卻道:「老弟別急著走,我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呢。」

    羅獵笑道:「白先生請指教。」

    白雲飛道:「老弟應當還記得任天駿的事情?」

    羅獵道:「記得,此人還僱傭了海龍幫在海上追殺我們呢。」

    白雲飛道:「我開始也不清楚這個年輕人跟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直到最近方才搞清楚,原來任天駿是將你們幾個當成了他的殺父仇人。」

    羅獵道:「看來白先生消息有誤,我和這件事可沒有半點兒關係。」

    白雲飛道:「世事無絕對,據我說知,羅老弟當天晚上可的的確確出現在了藍磨坊,葉青虹好像也在那裡吧。」他此前已經對任忠昌遇刺當晚的事情調查了個一清二楚,否則也不會說的如此肯定。

    羅獵道:「以當時藍磨坊在黃浦的名氣,前往湊個熱鬧也實屬正常,可惜白先生當時不在,當時若是白先生也在我就請您一起過去聽歌了。」

    白雲飛笑道:「歌有什麼好聽?還是性命重要,我現在越來越怕麻煩,寧願躲在家裡自個兒清唱兩句,也懶得去外面聽戲。」

    羅獵道:「藍磨坊是唱歌跳舞的地方,不是戲院。」

    白雲飛呵呵笑道:「我倒忘了。」

    羅獵道:「我也忘了,白先生過去是梨園出身,眼界自然要比我這個凡夫俗子高上許多。」

    白雲飛搖了搖頭道:「好漢不提當年勇,話說我原指望著在梨園闖出一番天地的,只可惜後來突然倒了嗓,什麼理想抱負都突然成了泡影,只可惜了我從小為了學戲捱得苦受的罪。」

    羅獵道:「塞翁失馬安知非福,白先生倒了嗓,雖然梨園少了一位王者,可江湖中卻多了一個傳奇。」

    白雲飛微微一笑,臉上也顯得有些得意,他這輩子人生有過兩大轉折,都是在走投無路的絕境下突然又出現了希望,一次是少年身在梨園,在眾人都認為梨園出現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之時突然倒了嗓,還有一次就是掌控津門安清幫,原本已可呼風喚雨,名震江湖,卻因為拒絕和日本人合作而遭到了陷害,可這次卻又在偶然的機會得到了穆三壽送給他的權力。

    兩次雖然都柳暗花明峰迴路轉,可白雲飛卻深知其中的不易,命運不會每次都垂青於他,尤其是他這種人過著風風雨雨刀頭舐血的日子。

    白雲飛道:「能活著運氣都不錯,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初入江湖的時候,認為江湖中人要爭強鬥狠,跟人比拳頭,跟人比膽色,可現在我明白,要想活得長久,就必須學會與人為善,打打殺殺沒有任何的意義,和氣生財才是硬道理。」

    羅獵道:「聽白先生說話總讓我獲益匪淺。」

    白雲飛道:「以羅老弟的智慧哪還需要我來指教,不過……」他停頓了一下道:「給你一個忠告,此地不宜久留,任天駿可不好惹。」

    羅獵離去之後,白雲飛又將老安叫了進來,老安跟隨白雲飛多年,對他的性情已經非常瞭解,從白雲飛的臉色就已經看出他的心情並不好。低聲道:「侯爺有何吩咐?」

    白雲飛將手中的茶盞重重一頓,怒道:「老安,你騙得我好苦。」

    老安處變不驚道:「侯爺此話怎講?老安對侯爺之心上天可鑑。」

    白雲飛道:「你傷得如此之重,到底是何人將你救回?」

    老安本想開口,白雲飛伸手制止他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現在我讓你去殺羅獵你一定不肯對不對?」

    老安道:「老安的這條性命都是侯爺給的,別說侯爺讓我去殺他,就算侯爺現在要了我的性命,老安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白雲飛本來滿面怒容的面孔卻突然改變,他哈哈笑了起來:「跟你開個玩笑罷了,老安,我何時懷疑過你?」

    老安心中暗嘆,你現在不是懷疑我是什麼?

    白雲飛將旱菸收好,起身道:「備車,送我去浦江酒店。」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23 14:50
第三百一十八章【回到黃埔】(下)


    羅獵這次歸來並沒有去葉青虹為他安排的住處去住,而是留在了小教堂,張長弓也在這裡,回來的這段時間,張長弓抽空將小教堂內破損的門窗家具修整了一番。

    羅獵走入小教堂,看到張長弓正點了蠟燭放在祈願台上,表情還非常的虔誠,羅獵不禁笑了起來:「張大哥,您好像不信耶穌啊?」

    張長弓也笑了:「圖個吉利,既然來到這裡,總得拜上一拜。」其實他一直心中不安,擔心自己會變成怪物。此前出海因為時時刻刻都在危機中度過,他根本沒時間去想,現在回到黃浦突然鬆弛了下來,他就禁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羅獵道:「是不是求耶穌保佑你保持現在的樣子?」

    張長弓嘆了口氣道:「當真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你。」老友面前他自然也沒必要隱瞞,充滿憂慮道:「安藤先生給我注射了藥物,我擔心會變成他那個樣子。」

    羅獵搖了搖頭道:「不會!」

    張長弓以為他只是安慰自己,又嘆了口氣道:「你不用安慰我,如果有一天我當真變成了那個樣子,我就回滿洲的深山老林去,假如有人問起我,你就說我已經死了。」說到這裡眼前卻浮現出海明珠的身影,想起海明珠說過不日要來黃浦與自己相見,自己也答應了她,如果避而不見,豈不是不守承諾?

    羅獵道:「不是安慰你,安藤先生之所以變成那個樣子是因為最初的化神激素並未研製成功,所以副作用極大,他是第一個接受化神激素的實驗者,也是這項研究的主創之一,在鳴鹿島一個人生活的這些年,他利用手頭的設施繼續研究並提純了化神激素,最大限度地減少了激素注射後的副作用,所以你無須擔心。」

    其實羅獵所說的這番話有一半出自於他自己的杜撰,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張長弓陷入憂慮之中,在羅獵漸漸恢復的記憶中也找到了一些辦法,他正在將之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羅獵相信自己所擁有的知識可以圓滿地解決張長弓的問題,如果張長弓的問題能夠得到解決,那麼安藤井下乃至方克文都有可能在他的幫助下恢復原貌。

    張長弓道:「安藤先生要是在就好了。」

    羅獵點了點頭,他也非常奇怪,自從前往黑堡,安藤井下就神秘消失了,甚至沒有參加黑堡的戰鬥。

    張長弓道:「白雲飛那邊怎麼說?」

    羅獵簡單將剛才和白雲飛見面的結果說了。

    張長弓道:「如此說來,那個年輕督軍果然要來。」

    羅獵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既然將我們當成了仇人,自然會想盡辦復仇,利用其他人都沒成功,所以只能自己來了。」

    張長弓道:「既然如此咱們還是儘早離開黃浦為妙,何必留在這裡等他尋仇?」

    羅獵道:「這件事早晚都要解決,如果我們現在返回滿洲,他一定會再想其他的辦法,反倒是留在黃浦更為穩妥一些。」

    張長弓道:「白雲飛會站在哪一邊?」

    羅獵道:「如果我沒猜錯,他一定會選擇任天駿,說不定他已經和任天駿見面了。」

    白雲飛坐在浦江酒店豪華套房的客廳內,他很少受到別人的這種慢怠,從他進門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剛才副官說督軍在洗澡,半個小時過去了,仍然沒見他出來會客的跡象。

    白雲飛想到了四個字,年少輕狂,任天駿的背後畢竟有贛北的幾萬軍士,年輕人還是有些底氣的。

    白雲飛示意副官給自己換上一杯熱茶,還沒有開始品嚐新茶的時候,任天駿終於出現了。

    任天駿剛剛洗過澡,沒穿軍服,而是穿著雪白色的浴袍,腳下趿著一雙拖鞋,這樣的一身打扮在酒店房間很常見,可是用來接待客人就顯得不夠尊重,尤其是面對白雲飛的時候。

    白雲飛雖然只是一個江湖人物,可在黃浦的法租界如今是首屈一指的實力人物。你任天駿再能耐也不過是贛北督軍,手下將士雖多,卻不可能把隊伍都拉到黃浦來。

    白雲飛認為自己的主動登門已經算是給足了他面子,卻沒料到登門之後卻沒有受到應有的禮遇,不過白雲飛的涵養很好,城府夠深,縱然如此還是喜怒不形於色,唇角掛著一絲謙和的笑容。

    任天駿黑色的頭髮還帶著濕潤的水汽,在沙發上坐下,向白雲飛歉然笑道:「穆先生久等了,我剛剛睡醒,所以洗了個澡。」

    白雲飛道:「督軍客氣了,其實我也沒來多久。」

    任天駿道:「抽菸嗎?」

    白雲飛本想點頭,可是想起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於是又搖了搖頭道:「最近咳得厲害,暫時戒上幾天。」

    任天駿道:「如此說來,我也不抽了。」他擺了擺手,示意副官將打開的雪茄盒收了回去,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喝了一口道:「我約穆先生前來是有幾件事想要求助。」

    白雲飛笑道:「求助不敢當,督軍遇到什麼麻煩只管說,在下必全力以赴。」

    任天駿開門見山道:「我來黃浦是想算一筆舊賬,可聽說欠我賬的人都是穆先生的朋友,想動他們必須先得到穆先生的同意,不知有沒有這回事?」

    白雲飛道:「我不知督軍所說的舊賬是什麼?又是什麼人欠您的賬?」

    任天駿道:「一年多之前,我爹在黃浦藍磨坊遇刺,此事穆先生可曾聽說?」

    白雲飛點了點頭道:「有這回事。」

    任天駿道:「身為人子,為父報仇,應不應該?」

    白雲飛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自然應該。」

    任天駿道:「白先生既然如此說,可這段時間的做法卻又為何與說辭相背?」

    白雲飛道:「督軍誤會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插手過這件事。」

    任天駿道:「你不插手最好不過。」

    白雲飛道:「戰場上死傷最平凡不過,可這裡是黃浦。」

    「黃浦又如何?」

    白雲飛道:「黃浦不能怎樣,可在租界動手必須要經過領事的同意,當然如果督軍不怕麻煩的話,只當我沒有說過。」

    任天駿道:「你在威脅我?」

    白雲飛暗嘆此子氣焰囂張,早知道他這個樣子,自己這一趟就不該來,可既然來了,有些話必須還是要說明白的,白雲飛道:「並非威脅,租界和其他地方不同,雖然是咱們中華的地盤,可是卻輪不到咱們當家作主,在這裡做任何事,都要遵守這裡的規則。」

    任天駿道:「開個價!」

    白雲飛道;「督軍越說我越糊塗了。」

    任天駿道:「我要羅獵、陸威霖、葉青虹、安翟四人的項上人頭,如果你幫我做成這件事,我付你十萬大洋。」

    白雲飛心中暗嘆,果真是見面不如聞名,都說這督軍年少有為,可從剛才他咄咄逼人的架勢來看,此子的胸襟並不寬廣,難怪他對付羅獵的計策會三番兩次地落空。

    白雲飛道:「錢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任天駿道:「在白先生看來,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白雲飛微微一怔,,這是除了羅獵之外第二個人稱呼自己為白先生,任天駿既然這樣稱呼自己,就證明他在自己到來之前已經做足了功夫,甚至將自己的過去調查得清清楚楚。

    白雲飛沉默了下去,並非因為任天駿道破自己的本來身份,而是他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對他而言什麼才是最重要的?當年他因為家貧而被送入戲班,受盡非人之苦,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技驚四座出人頭地,然造化弄人,就在他剛剛嘗到走紅滋味的時候,他的嗓子卻倒了,那段時光他最想得就是能夠恢復嗓音重登舞台。

    後來恢復無望,他方才加入了安清幫,並以出眾的頭腦和過人的膽色很快獲得了老幫主的賞識,那時候他最想要的就是成為安清幫的幫主,跌打滾爬多年之後,終於如願以償地登上了幫主之位,卻又因為自身的抉擇而在一夜之間一無所有,成為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那時候他最想就是東山再起,有朝一日將失去的東西全都拿回來。

    而現在他又實現了這個願望,任天駿的一句話讓白雲飛不由得回顧自己的過往,其實他一直以來都是為了出人頭地,他要財富,要地位,最終的目的還是要博得他人的尊重。

    白雲飛清楚自己是不會滿足的,他的野心太大,甚至連自己都控制不住,抽出一支香菸,沒有徵求任天駿的意見,點燃之後吸了一口煙,而後用極其輕慢的語氣道:「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

    任天駿哈哈大笑道:「我雖然給不了你想要的,不過我卻有能力將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拿走。」

    白雲飛的記憶中很少有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猖狂,就算有也已經死了,他靜靜望著眼前的年輕人,目光中沒有殺機,甚至沒有憤怒,有得只是冷漠,往往他這樣看一個人的時候就等於已經宣佈了這個人的死刑,任天駿太囂張了,他忘記了一件最基本的事實,這裡並非贛北,而是黃浦。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9-24 17:58
第三百一十九章【仇人相見】(上)


    任天駿道:「白先生好像有些不開心?」

    白雲飛道:「很不開心。」

    任天駿道:「現在你應該明白我此前的感受了。」他也很不開心,本來已經準備將殺父仇人一網打盡,可是白雲飛卻仰仗著自己在法租界的勢力橫加阻撓,任天駿此前就已經派人給白雲飛談判,先禮後兵,可白雲飛並沒有給他這個面子。現在輪到白雲飛主動登門,自己又有什麼理由給他好臉色。

    白雲飛有些後悔了,他不該主動登門,任天駿比他預想中更狂傲,更加不通情理,和這樣的一個人沒有談判的價值。

    白雲飛道:「我今天過來本想送給督軍一份禮物。」

    任天駿道:「什麼禮物?」

    白雲飛道:「可現在我改主意了。」

    任天駿道:「那可真是遺憾,送客!」

    其實就算他不說送客,白雲飛也準備走了,任天駿的逐客令等於是對白雲飛的雙倍侮辱,白雲飛緩緩站起身來,禮貌地向任天駿點了點頭道:「告辭!」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今天咱們說的話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

    任天駿焉能聽不出白雲飛話中的威脅味道,他微微昂起頭,略帶驕傲地說道:「怎樣?」

    白雲飛笑了笑,再不說話,轉身出門。

    回到自己的汽車內,老安殷切道:「侯爺,今天面談的結果如何?」

    白雲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透過車窗望著外面,一場冬雨悄然來臨,白雲飛意味深長道:「世道變了啊。」

    葉青虹返回黃浦之後並沒有閒著,她的博物館正在裝修之中,許多事情都要她親力親為,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她必須出面解決。

    北滿少帥張凌峰還是第一次受邀來到葉青虹的這座私家府邸,望著眼前的景緻讚歎葉青虹的品味之餘也暗自感嘆她的財力,對葉青虹這位老朋友張凌峰是打心底欣賞的,他向來不吝惜對葉青虹的讚美和傾慕,然而在葉青虹那裡卻從未獲得一絲一毫關於感情方面的回饋。

    突如其來的這場冬雨讓兩人選擇去水榭中暫避,葉青虹親手磨了咖啡送到張凌峰的面前,張凌峰望著葉青虹羊脂玉般細膩白嫩的纖手不由得心中悸動,抬頭望著眉目如畫的葉青虹,張凌峰感嘆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葉青虹格格笑了起來,在張凌峰的對面坐下,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道:「別忘了你可是有老婆的。」

    張凌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美滿的婚姻是應當以愛情為基礎的。」

    葉青虹道:「姨太太都有三房了,難道還沒有找到愛情?」

    張凌峰的目光突然變得灼熱起來,他盯住葉青虹道:「找到了。」

    葉青虹並沒有因他的目光而覺得不自然,搖了搖頭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廂情願的愛情。」

    張凌峰鍥而不捨道:「我可以等。」

    葉青虹道:「咱們還是說點正事兒,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想你給我幫個忙。」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葉青虹道:「沒那麼嚴重,任天駿你認不認識?」

    張凌峰點了點頭,他當然認得。

    葉青虹道:「我和任天駿有些樑子,所以想你幫忙出面。」

    張凌峰雖然玩世不恭,可在大事上並不糊塗,關於任天駿和葉青虹他們之間的恩怨他也早已聽說,現在葉青虹拋給自己的可不是一個小問題。張凌峰道:「我可以向他要個人情,你的安全自然不用操心。」

    葉青虹道:「不僅僅是我,有幾個人他都不可以動。」

    張凌峰道:「說來說去你還是讓我出面保住羅獵。」

    葉青虹笑道:「當然要保他,在我心中,他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

    張凌峰苦笑道:「找我幫忙,卻要不停往我傷口上插刀子,你可真夠殘忍的。」

    葉青虹道:「要不咱們怎麼會成為好朋友?」

    張凌峰心中暗暗叫苦,看來自己追求葉青虹是徹底無望了,在她心中果然只是將自己當成好朋友罷了,不知這羅獵有何優秀之處,居然能讓葉青虹對他如此衷情?

    自從返回黃浦之後,羅獵大多數時間都留在小教堂內,塗塗畫畫。張長弓負責維修教堂,兩人各司其職,互不干擾,張長弓知道羅獵一定在思考某件重要的事情,他們多次出生入死之後,彼此間的瞭解也在不斷加深。

    張長弓坐在梯子上維修教堂頂部彩色玻璃窗的時候,聽到一連串高跟鞋敲擊地面的篤篤聲,因為忙於手頭的工作,並沒有來及低頭去看。

    下方傳來熟悉清脆的聲音:「張長弓!」

    張長弓低頭望去,來得人居然是唐寶兒,看到她不由得感覺有些頭痛,張長弓道:「唐小姐好!」

    唐寶兒怒道:「好什麼好?很不好!你當初答應了我什麼?可後來呢?竟然把我給甩了!」

    張長弓正忙著更換玻璃,擔心有東西掉下去砸到她,慌忙道:「唐小姐,您站遠一些,免得掉東西砸到您,我換完這塊玻璃就下去。」

    唐寶兒道:「你下什麼下?出爾反爾,不講信用,看著忠厚老實,其實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

    張長弓唯有苦笑。看到唐寶兒不依不饒,只能裝出什麼都沒聽到,仍然繼續自己手頭的工作,這會兒他是更加不敢下去了,與其下去被她指著鼻子罵還不如在上面保持距離。

    唐寶兒沒能將張長弓叫下來,卻把羅獵給驚動了。

    羅獵微笑走了出來,他出來是為張長弓解圍的,羅獵道:「我當是誰這麼大火氣,原來是唐大小姐,這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究竟是誰招惹您了?」

    唐寶兒沒能將張長弓給罵下來,滿肚子火都衝向了羅獵,指著羅獵的鼻子道:「還不是你,我就知道你是所有人中最狡猾的那個,說!張長弓是不是受了你的唆使才把我給丟下的。」

    羅獵笑眯眯道:「唐小姐果然冰雪聰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道:「喲,該吃午飯了,不如我請您吃飯,以表歉意。」

    門外傳來葉青虹的聲音:「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怎麼我一來,就有人要請吃飯了?」

    唐寶兒的火氣來得快也去得快,看到葉青虹都來了,自然不好意思再當眾發火。

    幾人來到小教堂附近的酒樓,羅獵將菜單遞給了唐寶兒,誠心誠意地請她點餐,唐寶兒挑揀著最貴的幾樣菜點了,又叫了瓶好酒。張長弓倒也識趣,主動給唐寶兒端了兩杯酒表達歉意,唐寶兒接了敬酒之後,一口氣兒也順了下來。

    葉青虹從返回黃浦還未見過羅獵,看了他一眼,不無嗔怪道:「我不來找你,只怕你都想不起來去見我。」

    羅獵笑道:「想倒是真想,可害怕去了給你增添麻煩,於是就打消了去你那裡的念頭。」

    唐寶兒忍不住看了看羅獵,此人的口才實在厲害,平時雖然話不算多,可每說一句話都能夠切中要害,看來自己的這位好姐妹葉青虹是很難將他放下了,想想自己,怎麼就沒有遇到過一位如此優秀的男子?

    「唐小姐,我敬您!」張長弓又端起了酒杯。

    唐寶兒跟他碰了碰酒杯,幹了這杯酒心中暗嘆,這張長弓倒也不失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充滿了英雄氣概,不過此人出身草莽,跟自己地位懸殊,也是沒有可能的,她也不知因何會聯想到這一層,唐寶兒的臉紅了起來,還好她正在喝酒,無人知道她是因何而紅。

    葉青虹道:「麻煩?你且放心,任天駿在黃浦應該不敢生事。」

    羅獵聽她這樣說已經猜到葉青虹這幾日一定通過方方面面的關係解決這件事,任天駿再強,勢力也僅限於贛北,在黃浦,尤其是在租界的範圍內他還不敢輕舉妄動。

    羅獵道:「聽說他來到了黃浦。」

    葉青虹點了點頭道:「有些事終究要解決,這樣拖延下去不是辦法。」

    羅獵眉峰微動,他已經聽出了葉青虹的意思,她應當是要盡快解決任天駿的問題,想要解決這件事,最簡單最徹底的辦法就是斬草除根。

    葉青虹想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當著唐寶兒的面,並沒有將事情說得太明。

    任天駿雖然坐擁贛北數萬兵馬,可是他的兵馬無法帶到黃浦,想要將他的乾杯勢力一網打盡很難,可要單獨將任天駿除掉難度並不算大。

    葉青虹看到羅獵點了點頭,等於認同了自己的提議,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羅獵很少會採用暗殺之類的手段去奪取一個人的性命,可是這次不同,任天駿步步緊逼,已經威脅到自己和朋友們的生命安全,如果在這件事上有絲毫的猶豫,很可能會蒙受巨大的損失。

    幾人起身離開的時候,卻聽說有人已經先行將帳接過了,掌櫃的也說不清楚結賬人的身份,只說是個男子。

    葉青虹和唐寶兒一起先行離開,兩人相約去逛街,對付任天駿的事情還需探討,畢竟現在他們對任天駿的狀況所知不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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