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06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6 09:48
第二十九章 常貴太變化很大

    「春節,因為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爸爸了,所以,我特別想跟爸爸親近親近,弟弟和妹妹和我一樣,可爸爸不想和我們親近——總和我們保持一定的距離。還有,我覺得爸爸身上的氣味也變了。」常巧玲應該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女孩子。人身上的氣味是不一樣的。狗在辨彆氣味上很有一套,人也有辨彆氣味的能力,特別是親近的人,人身上的氣味是不會發生什麼變化的。

    「你說說看,爸爸身上原來的氣味是什麼樣的呢?」

    「我爸爸抽菸不多,身上有一點煙味,他沒有口臭。可春節,我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的煙味特別重,而且還有口臭味。如果他和我們親近的話,口臭會很重。」

    「除了春節,你最後一次見到爸爸是在什麼時候呢?」

    「去年十二月二十一號,下午,四點半鐘左右,我爸爸從蕪湖回來,第二天是星期天,爸爸想接我回家,他還給我買了一塊手錶——就是這塊手錶。」常巧玲抬起右手,亮了亮左手腕上的手錶。

    這時候,陳傑才注意到常巧玲的手錶,那是一塊上海牌手錶。

    常巧玲還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裡面:「那天下午,我們沒有跟爸爸回湖心洲,下週一,區裡面要到我們學校來抽查五年級的英語,教師叫我們要好好複習,迎接檢查。我爸爸聽說要考試,就一個人回湖心洲去了,分手的時候,他還給了我兩百塊錢。我想把爸爸送到碼頭,可爸爸只讓我送到學校的大門口。」

    這很可能是常巧玲見爸爸最後一面。

    常貴太很可能就是在這一次回湖心洲的時候出事的。

    常巧玲腦袋裡面儲存的信息還沒有完全傾倒出來:「他雖然也有一顆瓜子牙,但我總覺得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呢?」

    「我爸爸的瓜子牙上有一個淺淺的豁口,沒有『他』瓜子牙上的豁口那麼深。關鍵是——」常巧玲突然停了下來——她好像在努力思考什麼。

    「關鍵是什麼?」

    「春節的時候,家裡面來親戚,我外公外婆,還有大姨、二姨、小姨等親戚,我媽媽拿瓜子招待客人,讓我爸爸在旁邊作陪,我爸爸平時就喜歡嗑瓜子,爸爸的瓜子牙是嗑瓜子嗑出來的,只要嗑瓜子,我爸爸肯定是用那顆瓜子牙嗑,可『他』——」常巧玲已經能將兩個常貴太區分開來了。

    「他嗑瓜子的時候,用的是其它牙齒,對不對?」

    「他嗑瓜子用的不是瓜子牙。」

    細節有時候最能說明問題,「他」的瓜子牙應該是假的——應該是人造瓜子牙,還真讓郭老和達方圓說著了,在牙齒上弄處一個豁口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但濮正權矯枉過正,把豁口弄深了,結果是弄巧成拙。

    常貴太平時就喜歡嗑瓜子,家裡面來親戚,肯定要陪著嗑一會瓜子,磕著磕著就露出了馬腳,人的行為是受習慣所支配的,人在嗑瓜子的時候,無一不是用同兩顆牙齒把瓜子嗑開的,不是習慣的動作,自然不會那麼順溜和自然,於是被善於觀察,精明聰慧的常巧玲發現了。

    假常貴太之所以不敢在家裡面多呆,恐怕也是擔心自己一不小心露出馬腳來吧!

    陳傑對今天的談話非常滿意,對常巧玲的回答也非常滿意,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子,能有這麼細緻入微的觀察力,確實非常了不起:「常巧玲,你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你的懷疑是有道理的。你現在的爸爸可能不是你熱愛的那個爸爸了。」

    「還有幾件事情也很奇怪。」常巧玲大腦裡面儲存的信息真不少。

    「你好好跟我們說說。」

    這時候,下課的鈴聲響了,常巧玲突然豎起耳朵聽了聽。

    「巧玲,下節課,你就不要上了。」吳老師道。

    「老師,下節課是數學課。」

    「不要緊,我讓黃老師課後給你補一下。」

    「陳老師,你跟黃老師——還有其他幾位老師說一下,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們多關心一下常巧玲——在她的身上多花點時間。」

    「請校長放心,我們會多關照她的,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巧玲,你接著說。」

    「我跟媽媽說過這件事情——就是瓜子牙的事情。」

    「你媽媽是怎麼說的呢?」

    「她說爸爸牙疼,上火,不能用原來的牙齒嗑瓜子。但我還是將信將疑,如果真是牙疼的話,他就不應該喝那麼多的酒——我爸爸喜歡喝酒,白天,他很辛苦,晚上,他會喝兩杯酒再上床睡覺;如果真是牙疼的話,總該有一點牙疼的樣子吧!可他沒有,該吃吃,該喝喝。所以,我懷疑是媽媽搪塞我。還有,在我的印象中,我爸爸在我媽媽的跟前,從來沒有膩歪的舉動。」

    「此人在你媽媽的面前有膩歪的舉動?」

    「是的,大年初一的中午,我在房間裡面寫寒假作業,口渴了,我就拿著茶杯到廚房去倒水,推開廚房的們,我看到,他和我媽媽在——」

    「在接吻,對不對?」

    「正是,不但接吻,他的手還在我媽媽的身上亂摸,看到我以後,兩個人很尷尬,這種輕佻的舉動,我爸爸從來沒有過,就是在生產隊,他也不跟那些喜歡勾三搭四的娘們多說一句話。我爸爸和媽媽已經有了三個孩子,老夫老妻,我實在想不通。」

    「常貴太」在家裡只呆了兩三天,如果不是夫妻的,還真要抓緊一切時間膩歪膩歪。」

    「更可疑的是,他竟然和我們小姨勾搭上了。」

    陳傑和歐陽平到梅望弟家去過,也見過梅望弟的妹妹梅招弟,梅望弟的妹妹確實有幾分姿色,今年四月份,梅招弟曾經到蕪湖去過,回湖心洲的時候,是常貴太親自送她們母子回來的。把這件事情和常巧玲提供的情況聯繫在一起,應該就是那麼回事情。

    「跟你小姨勾搭上了?你媽媽知道嗎?」

    「是我妹妹妙玲看見的,妙玲看到『他』和小姨抱在一起,小姨坐在『他』的大腿上,兩個人都光著下身,我讓妹妹不要跟媽媽講。」

    「常貴太」就像一頭髮情的公牛,看到母的就往上撲。

    「我爸爸在我小姨面前,從來都是規規矩矩,不苟言笑,小姨在我爸爸跟前,也沒有輕佻的舉動。聽妙玲說了『他』和小姨之間的事情以後,我發現他們倆之間的眼神不對頭。我聽弟弟說,今年四月份,他送小姨到湖西洲,在外公外婆家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才回湖心洲。」

    「去年十二月以前,你媽媽到蕪湖去看過你爸爸嗎?」

    「去過一次,時間是十二月初,以前,我媽媽沒有去過蕪湖,倒是我爸爸經常回來,頂多一個月就回來一次,十二月份以後,我媽媽倒是去過蕪湖幾次,一個月左右就要去一次,一去就是好幾天。爸爸回來的次數卻少了。」

    「你媽媽到蕪湖去,誰來照顧你們三個孩子呢?」

    「我住在小姨家,家裡有奶奶,弟弟妹妹有奶奶照顧。」

    「你奶奶身體怎麼樣?」

    「身體還可以,就是眼睛不怎麼好。」

    從來不出湖心洲的梅望弟開始往外面跑了,而且跑的很頻繁。這裡面肯定另有玄機。難道是假常貴太和梅望弟合謀殺害了真常貴太?

    十分鐘以後,上課鈴聲再次響起,一分鐘以後,看門師傅領著劉大羽和簡眾山走進校長辦公室。

    劉大羽打開手提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塑料袋,打開塑料袋的袋口。裡面是一把砍刀。

    「常巧玲,你看看是不是這把砍刀。」陳傑從劉大羽的手上接過塑料袋,連同砍刀,走動常巧玲的跟前。

    常巧玲低頭看了看,然後抬起頭來,望著陳傑的臉,她的大眼睛裡面已經滿含淚水。

    答案是非常明確的,這把砍刀就是常貴太家的砍刀。

    很快,眼淚溢出了眼眶,順著鼻溝和臉頰滾落而下。常巧玲已經意識到,她的爸爸常貴太已經出事了。

    姚校長站起身,從紙巾盒裡面抽出幾張紙巾,走到常巧玲的跟前,坐在她的身旁,幫她擦了擦眼角和臉上的淚水。

    就這樣沉默了幾分鐘。常巧玲從姚校長的手上接過紙巾,擦乾淨臉上的淚水,然後道:「警察叔叔,這把砍刀就是我家的砍刀。你們用水清洗一下,在這個位置,肯定有兩個不起眼的缺口。」常巧玲指著刀口下方道。

    李文化說的對,砍刀上還殘留著一些淤泥,難怪同志們沒有看見常巧玲所說的兩個不起眼的缺口呢。

    陳傑從劉大羽的手上接過砍刀,跟在姚校長的後面走到洗手池跟前——在走廊的盡頭,有一個專門用來洗拖地的洗手池。洗手池旁邊的鐵鉤上掛著一把毛刷。

    姚校長擰開水龍頭,陳傑拿起毛刷,將砍刀上殘留的淤泥清洗乾淨。很快,陳傑果然看到了兩個不起眼的缺口,位置在靠近把手三公分左右的地方。

    常巧玲經常用這把砍刀劈柴,她對這把砍刀是非常熟悉的。隨著這把砍刀的身份的確定,「7.5」沉屍案的當事人浮出了水面,他就是梅望弟的丈夫,常巧玲的爸爸常貴太。而死而復生的常貴太就是濮德旺和高有珍的養子濮正權——常貴太的孿生兄弟常貴和。

    歐陽平立即撥通了達方圓的手機。達方圓等人已經坐在湖心小學校長辦公室裡,茅校長正準備派人去喊常巧玲的弟弟常寶林。

    歐陽平把常巧玲提供的情況告訴了達方圓,這樣,達方圓在瞭解情況的時候,就可以有的放矢了。按理說,常巧玲已經提供了比較多的、有價值的情況,達方圓的湖心洲之行的意義似乎不大,但歐陽平和陳傑並不這麼看,常巧玲在麒麟鎮讀書,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而弟弟常寶林和妹妹常妙玲和母親朝夕相處,他們或許能提供一些更有價值的情況,常保玲和常妙玲年齡比較小,母親梅望弟對他們的提防可能會少一些。所以,露出破綻的地方可能會多一些。

    告別姚校長和吳老師以後,歐陽平一行五人也去了湖心洲。

    歐陽平一行趕到湖心洲,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們先到湖心小學去看看常寶林跟達方圓說了些什麼。

    陪同常寶林走進校長辦公室的是常寶林的語文老師。常寶林的班主任生病住院,語文老師臨時代理班主任。

    語文老師姓仇,名字叫仇世忠。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

    常寶林今年十歲,讀三年級。仇老師說,和他姐姐常巧玲一樣——常巧玲從小學一年級到三年級都是在湖心小學上的,常寶林也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他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

    在談話之前,達方圓和茅校長、仇老師私底下交流了一下,茅校長和仇老師心裡有底以後,就能很好地配合達方圓和常寶林的談話了。茅校長把仇老師喊來也是這個意思。

    所以,在談話之前,仇老師把常寶林好好地表揚了一下。

    有常巧玲提供的情況做鋪墊,達方圓的問題就直接多了:「常寶玲,從去年十二月到現在,你爸爸有沒有什麼變化——和以前相比,有沒有什麼不同?」

    常寶林眨了幾下眼睛,然後道:「有變化——變化很大。」

    「有什麼變化?你能跟我們說說嗎?」

    「他對我和妹妹不像以前那麼親了。」

    「你能舉幾個例子嗎?」

    「以前,我爸爸每次回來,都要帶我們到湖邊去釣魚,他還會帶我們划船在湖岸邊下絲網,他釣的魚和打的魚養在水缸裡面,夠我們吃好幾天,春節回來的時候,我和妹妹纏著他帶我們去釣魚。」

    「他去了嗎?」

    「沒有,」

    「那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什麼都沒有說,我媽媽說爸爸身體不舒服,下次回來的時候再帶我到湖邊去釣魚。可四月份,爸爸回來的時候,也沒有帶我們去釣魚,他在家只呆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他就走了。」

    「還有什麼變化?」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6 09:48
第三十章 大石板少了一塊

    「以前,我爸爸夜裡睡覺會打呼嚕,這兩次回來,他不打呼嚕了。還有,我爸爸每天晚上喝酒——我爸爸只在晚上喝酒,我爸爸每次只喝兩杯酒,從來不多喝,任何人勸都不行,春節,爸爸媽媽帶我們到外公家去拜年,大姨夫和小姨夫勸我爸爸喝了好幾杯酒,我爸爸都沒有拒絕,中午喝了好幾杯,晚上也喝了好幾杯。」

    小傢伙很善於觀察。濮正權在一些細節上露出了馬腳。長相上,濮正權能做到和常貴太一模一樣,但在生活習慣和性格上,很難做到和常貴太完全一樣。難怪他不願意在湖心洲多呆,時間一長,破綻會更多。

    常寶林的思路完全打開,從他提供的情況看,他和姐姐常巧玲一一樣,心裡面也有很多疑問。

    「還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

    「什麼事情?」

    「以前,只要我爸爸回來,我妹妹妙玲都會爬到爸爸媽媽的床上去睡覺,以前,我媽媽從不趕我妹妹走,可春節和四月份這兩次,我媽媽說什麼都不願意讓妹妹和他們在一起睡覺。妙玲不願意,我媽媽還打了她的屁股。最後,妙玲乖乖地爬到自己床上去睡了。」

    這個細節很能說明問題,妙玲是常貴太和梅望弟的女兒,女兒和父母在一個床上睡覺,這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但濮正權不是秒玲的父親,所以,梅望弟才堅持不讓女兒和他們睡在一起。

    常寶林的思維還有一定的延展性:「我媽媽也有一些變化。」

    「你媽媽——她有什麼變化?」

    「我媽媽以前不愛打扮,也不愛穿花哨的衣服,可現在,她不但愛打扮,還喜歡穿漂亮的衣服。」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去年十二月份以後。」

    十二月,正是常貴太出事的時間。

    「以前,我媽媽從來不到蕪湖去找我爸爸,從去年十二月份以後,我媽媽經常到蕪湖去。」

    「多長時間去一次呢?」

    「一個月左右,我爸爸回來的次數倒是少了,我媽媽到蕪湖去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在蕪湖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次回來,她都會帶回來一些漂亮衣服,還有首飾,以前,我媽媽是不戴首飾的。」

    梅望弟的變化確實很大。

    「警察叔叔,我總覺得他不是我爸爸。」常寶林終於說出了藏在心裡的話。

    有些事情,小孩子可能看不懂,但他們的感覺是不會有錯的。父子之間,因為血緣的緣故,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是很近的,濮正權和三個孩子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不管他怎麼偽裝,隔膜和不和諧、不自然的地方是難於避免的。

    達方圓從包裡面拿出一張模擬畫像:」常寶林,你認得這張畫像上的人嗎?」

    常寶林接過畫像,看了看:「這不是我爸爸嗎!叔叔,你們怎麼會有我爸爸的畫像?」

    「常寶林,你聽叔叔慢慢跟你說。七月五號,有人在落馬湖打魚的時候,打上來一具屍體,這張畫像就是我們根據死者繪製出來的,我們就是根據這張畫像找到了你,根據我們的分析和判斷,你爸爸常貴太可能已經出事了,現在這個爸爸可能不是你的親爸爸。我們還在屍體的附近打撈上來一個蛇皮口袋和一把砍刀,口袋裡面是棉衣棉褲,罩褂罩褲。你看——就是這把砍刀。」達方圓將兩張照片遞到常寶林的手上。

    常寶林看了看兩張照片,道:「叔叔,我家也有一把這樣的砍刀,但不見了。難道我和妹妹做的夢是真的?

    「你和妹妹做了什麼夢?」

    「我和妹妹做的是同一個夢,我們都夢見爸爸的船翻了,爸爸掉進了湖裡,不見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是過年的時候。我妹妹把做夢的事情跟媽媽說了。」

    「你媽媽是怎麼說的呢?」

    「媽媽說,夢都是反的。」

    我們都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道理。所謂「夢都是反的,只是一種心理上的慰藉罷了。從心理學的角度看,兄妹倆之所以做這樣的夢,應該算是一種心靈的感應吧!

    「那是你媽媽在安慰你們。」

    「可他和我爸爸長的一模一樣。」

    「他應該是你爸爸的孿生兄弟。」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一九六三年,因為家裡面太窮,你爺爺和奶奶把一個男孩送給了麒麟村的濮家,這個男孩就是你爸爸的孿生兄弟,他原來的名字叫常貴和,到濮家以後取名為濮正權,後來,濮正權的養父養母又生了一個男孩,從此以後,濮正權就不受待見了,一九七二年,常貴和離開濮家,不知去向。我們懷疑,這個濮正權,很可能是你現在的爸爸。」

    常寶林忽閃著一對大眼睛,一時無語,一個十歲的孩子,達方圓一下子塞給他這麼多的信息,他一時難於消化吸收。

    沉默片刻後,達方圓道:「常寶林,你想不想知道畫像上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常寶林點了一下頭。他的眼睛有點紅。

    「那你能協助我們做一件事情嗎?」

    常寶林又點了一下頭。

    「畫像上這個人的血型,我們已經驗出來了,只要再驗一下你們三個孩子的血型,就能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你們的爸爸常貴太了。」達方圓本來還想提DmA鑑定的,他怕說多了,小傢伙聽不懂,所以乾脆說的簡單一些。

    「警察叔叔,你們先驗我的血,我待會兒再去把妹妹妙玲叫過來。我姐姐在麒麟鎮小學讀書,你們待會兒就去找她。」

    在穆一帆給常寶林採血的時候,姚校長親自到教室裡把常寶林的妹妹常妙玲領到了校長辦公室。

    穆一帆從常寶林的身上抽了一試管血之後,又從常妙玲的身上抽了一試管血。

    達方圓示意姚校長把常妙玲送回教室,將常寶林單獨留了下來,他又想起了一些問題。

    「常寶林,你看看這兩張照片,」達方圓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個檔案袋,從裡面拿出一沓照片,從裡面抽出兩張,遞到常寶林的手上,「這塊大石板是綁在死者身上的,這兩塊石頭是綁在蛇皮袋上的。在你家,有沒有類似的石板和石頭?」

    常寶林拿著兩張照片,反覆看了三遍:「我們家院子後面有一個水塘,出後院門,就是碼頭,我媽媽平時洗衣服都是在水塘裡面洗的,碼頭上有兩個大石板,水上一塊,水下也有一塊,這種石頭,碼頭上有不少,碼頭兩邊就是用這種石頭砌起來的。」

    之前,筆者提到過常貴太家後面的水塘。

    常寶林很會動腦筋:「警察叔叔,這塊石板有多大啊?」

    照片上是無法顯示石板的大小的。

    「寬和小桌子差不多,長有兩個小桌子長。」

    「那——這塊石板和我家碼頭上的石板差不多大。」

    「岸上的大石板還在嗎?」

    「還在。」

    「水下的大石板呢?」

    「不知道,只有下水才知道在不在,我媽媽不讓我們下水。」

    「你什麼時候放學?」

    「我現在就可以放學,下午,有一堂體育課,還有一堂自習課。」

    「寶林,你現在就回去,領警察叔叔去看看水下面那塊大石板還在不在。」張老師道。

    於是,達方圓一行和姚校長、張老師告別。

    在去常寶林家的路上,達方圓一行和歐陽平一行迎面相遇。

    達方圓將瞭解到的情況向歐陽平和陳傑做了簡明扼要的匯報,歐陽平覺得常寶林提供的情況和常巧玲提供的情況同樣重要。

    路上,達方圓叮囑常寶林回家以後不要跟媽媽提警察找他們兄妹倆的事情。

    常寶林很認真地點了一下頭。

    快走到桑樹林的時候,常寶林停住了腳步:「警察叔叔,你們就在這裡呆著,我先回家去看看,這時候,我媽媽一準到後村去串門聊天,如果我媽媽不在家的話,我就領你們到碼頭去。如果我媽媽在家的話,我就纏著她領我到西瓜地去摘西瓜,你們自己去,走到這片桑樹林的中央,東邊就是一個水塘,碼頭就在我家的後院門外。「常寶林還是很謹慎的。

    同志們蹲在桑樹林裡面耐心等候;常寶林鑽進了桑樹林。

    三分鐘左右,常寶林返回桑樹林,肩膀上書包已經沒有的,他的手上多了一個竹竿:「警察叔叔,我剛才已經用竹竿試過了,水下面的大石板已經不在了。」常寶林臉色蒼白,他已經意識到大石板不在意味著什麼了。

    「你媽媽在不在家?」

    「不在家,她到後村冉二姑家串門去了。」

    「你現在領我們到碼頭去看看。」

    常寶林走在前面,同志們跟在後面。

    這是同志們第二次到湖心洲來,第一次來,大家有一個很大的疏忽,因為徐大爺,梅家人,花大爺父子,冉如寶、殷德君和翟隊長都說常貴太還活著,所以,同志們就把石板石頭的事情丟在了腦後。人的思維總會受到一些客觀因素的影響。同志們已經很謹慎了,沒有想到還是有疏漏的地方。

    常貴太家和周迎梅家一樣,住的的地方也是八下里不靠,前面,筆者曾經交代過,常貴太的後面是水塘,冉如寶家住在常家的後面,兩家之間除了隔著一個水塘,還隔著冉家一塊菜地;殷德君家住在常家的西邊,兩間之間隔著一大片桑樹林。

    常寶林將同志們領到碼頭上,碼頭上果然有一塊和照片上的石板差不多大的石板,石板的紋理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是,岸上這塊石板清亮一些,而照片上的石板灰暗一些,石板長時間呆在水下面,不灰暗,那才叫怪呢?

    水面上有些渾濁,那是因為常寶林剛才用竹竿在水下搗了幾下。

    常寶林又用竹竿在水底下搗了幾下,從竹竿的頭部在水裡的運動的狀態和吃水線的移動距離可知,竹竿的下面只有淤泥。

    陳傑從常寶林的手中接過竹竿,也在水底下搗了幾下,水下面確實沒有石板,水的深度在六十公分左右,根據這個深度判斷,梅望弟應該是站在石板上洗衣服的。

    歐陽平和郭老還注意到:在碼頭的兩邊砌著幾十塊石頭,接近水面的地方,好像少了兩塊。石塊的紋理和照片上的石塊的紋理是相同的。

    達方圓叮囑常寶林幾句之後,然後領著大家迅速離開碼頭,閃進了桑樹林。

    按理,抓捕梅望弟的時機已經成熟。但歐陽平和陳傑又多了一層考慮,在來湖心洲的路上,幾個人一直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動。歐陽平覺得應該派人到蕪湖去一趟。濮正權與梅望弟合謀殺害常貴太,然後取而代之,連常貴太的兩個孩子都發現有問題,那麼,常貴太的屬下——富春飯店的那些員工,也應該會發現更多的問題。一九七二年,濮正權離開濮家以後去了哪裡?他是什麼來路?他是怎麼盯上常貴太的?又是怎麼和常貴太的老婆勾搭成奸的?這些疑問,這次的蕪湖之行,應該會有一些結果。

    郭老也贊同歐陽平的想法。

    所以,歐陽平和陳傑決定親自到蕪湖去一趟。一同前往蕪湖的還有劉大羽、韓玲玲和董青青。

    這就是達方圓叮囑常寶林不要在媽媽的面前提警察找他們兄妹的事情的原因。以達方圓對常寶林的瞭解,他相信常寶林一定會做到守口如瓶。因為這個小傢伙不但聰明,做事情還特別沉穩。

    回到刑偵隊以後,歐陽平等人換上便裝,然後直接去了蕪湖。

    因為劉大羽到蕪湖來過一次,所以輕車熟路。傍晚六點四十五,汽車駛進蕪湖城。

    七點左右,五個人已經在富春飯店斜對面的望江樓賓館住了下來。

    歐陽平、陳傑和劉大羽住在205號房,韓玲玲和董青青住在206號房。

    站在205號和206號房的窗戶裡面,能清楚地看到富春飯店的大門,包括大門前的停車場。

    此時,離天黑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夏天,夜幕降臨的時間要比其他季節遲很多。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6 09:48
第三十一章 常老闆按時出現

    收拾停當之後,一行五人走下樓來。

    服務台裡面坐著兩個年輕漂亮的服務員,服務台的外面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正在和兩個服務員談論工作上的事情。看到歐陽平等人走下樓來,男人迎了過來。

    「請問你們這是要去吃飯嗎?對面就是一家飯店,菜做的相當地道。」

    劉大羽上前一步:「請問您是?」

    「我是值班經理,龔經緯。」

    「龔經理,能借一步說話嗎?」

    「請——」龔經理將五個人領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

    龔經理朝服務台招了一下,很快,一個服務員端著一個茶盤走了過來——茶盤裡面放著五個一次性口杯。口杯裡面是剛倒好的茶,服務員將茶盤裡的口杯放在茶几上,然後走開了。

    「請問,我能為你們做點什麼?」

    「龔經理,您和對面的飯店很熟嗎?」

    「很熟,談不上,你們不要誤會,我可不是為他們拉生意,不過,因為對面飯店的生意不錯,我們賓館的生意也跟著佔了一點光。」

    應該是龔經理誤會了。

    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自己的證件,遞到龔經理的上,

    龔經理接過證件,看了一下:「你們是從荊南來的?你們想打聽什麼事情?」

    「龔經理,富春飯店的老闆是不是叫常貴太啊?」

    「不錯,是叫常貴太。」

    「您和常老闆熟不熟?」

    「熟,但僅僅是認識,經常見面——見面打一個招呼而已。」

    「富春飯店開了多少年了?」

    「八八年開的,有八年了。」

    「您好好想一想,以去年十二月為界,富春飯店前後,在經營上有沒有什麼變化,或者說常老闆前後有沒有什麼變化?」

    「你們算是問著了,要說富春飯店和常老闆的變化,那就大了去了。」

    「請您跟我們好好說說,都有些什麼變化?」

    「十二月份之前,富春飯店的生意是不溫不火,菜品也沒有什麼變化,服務員干不到一年就辭職了,能一直留下來的人沒幾個。」

    「這是為什麼?」

    「不會經營唄,開飯店,靠的是什麼?一是菜品的質量,二是服務,他們菜品單一,從來沒有變化,服務也跟不上,客人進門,服務員不是笑臉相迎,個個跟誰欠了她們的錢沒有還似的。生意不溫不火,那是必然的結果,生意不好,營業額上不去,服務員的工資就少,工資少,服務可不就得另謀高就嗎?沒想到這個常老闆突然開了竅,不但花大價錢請來了掌勺的師傅,還不斷增加新菜品,服務員的服裝和服務態度也變了,你們看——」

    同志們順著龔經理的視線看去,透過大堂臨街落地窗的玻璃,能看到富春飯店大門前站著兩個亭亭玉立的、身著藍色旗袍的服務員,這兩個服務員顯然是專門負責迎賓的。

    「有這兩個迎賓的女孩子往門口一站,檔次是不是高了許多?負責上菜的服務員穿的是黃色旗袍。」

    常貴太的變化確實很大。

    「過去,常老闆寸步不離飯店,什麼事情都要親自過問,現在呢,他安排一個既能幹,又漂亮的大堂經理,自己做了甩大爺,每天晚上到飯店來轉一圈就走了。你們說,這個常老闆是不是脫胎換骨,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們都知道,常貴太根本就沒有脫胎換骨,但他確實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人的秉性,行為習慣,行事的風格,一般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因為這些都是人骨子裡面的東西。

    「世道一變,這人也跟著變了,過去,常老闆整天呆在飯店裡面,從來沒有看見他和別的女人接觸過,大概是錢多了的緣故吧!他現在上的女人有好幾個。過去,我們都看走了眼,一向老實巴交的常老闆突然變成了風流倜儻的、八面威風的情聖。」

    這才是最本質的變化。

    常貴太還是原來的常貴太,風流倜儻、八面威風的是濮正權。

    龔經理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以前,常老闆的老婆從不到蕪湖來,現在,那個女人一把月就要來一次——大概是不放心自己的男人,特地來探班的吧,常老闆真是好本事,跟老婆膩歪幾天,把老婆送走了以後,又接著跟其他女人膩歪。」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我們賓館的人都知道。他和那個年輕漂亮的大堂經理也有一腿,有時候,常老闆和大堂經理就在飯店裡面過夜。」

    「你剛才說,有幾個一直在富春飯店做的老員工。」

    「不錯,有個老員工。」

    「哪個人,請您把他們的名字告訴我們?」

    「常老闆是不是犯什麼事情了?」

    「他和一起兇殺案有牽連,我們正在對他進行調查,請龔經理務必守口如瓶。」

    「這——你們儘管放心。我是不會隨便亂說的。」

    「請您把富春飯店個老員工的名字告訴我們。」

    個老員工的名字分別是摘菜、洗碗工陶春,女,十歲左右,個頭比較矮,一米五五左右;採購員兼燒水工易茂源,男,四十五歲左右,右腳有點跛;服務員唐小妮,女,二十五歲左右,下巴上有一顆黑痣;龔經理特別強調,唐小妮的性格與眾不同,她平時只幹活,很少說話。

    最後,龔經理還特別提醒:富春飯店一般在九點半鐘左右關門打烊,員工十點鐘左右下班回家,要想找個人瞭解情況,可以在下班的路上截住他們。常老闆一般在八點鐘左右到飯店扎賬。他在飯店頂多呆半個小時。

    龔經理把什麼都想到了。

    眼看天漸漸黑下來了。歐陽平一行告別龔經理走出望江樓賓館,穿過馬路,進了富春飯店。

    兩個年輕漂亮,身穿藍色旗袍的服務員迎了上來——天黑了以後,兩個負責迎賓的服務員站在了大門裡面。

    「歡迎光臨,請問我能為你們做點什麼?」一個服務員輕聲慢語道

    劉大羽環顧大堂,大堂裡面有八張桌子,有六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

    」請問,你們是不是想要包間?」服務員非常熱情。

    「這張桌子有沒有人?」劉大羽指著離吧檯比較近一張桌子道——距離吧檯大概有米左右。

    待會兒,常老闆來扎賬的時候,肯定是在吧檯上。坐的近一點,比較好觀察。

    吧檯內外各站著一個女人,站在外面的是一個年輕漂亮,年齡在十歲左右的女人,上身穿一件繡著牡丹花的絲綢短袖襯衫,下身穿一件深藍色牛仔褲。她一邊掃視大堂,一邊在欣賞自己的紅色美甲;另外一個女人的年齡在四十左右,她左拿著一沓發票的存根,右擺弄計算器——她應該是收銀員。

    「這個桌子沒有人,請——請到這邊坐。」

    很快,又有一個身穿黃色旗袍的服務員走到桌子跟前,將一本菜譜遞到劉大羽的上。

    劉大羽將菜譜遞到陳傑的上,然後朝吧檯看去。上次,劉大羽看到常貴太的時候,常貴太就站在吧檯裡面。吧檯裡面的牆上掛著一個營業執照。

    劉大羽和歐陽平站起身走到吧檯跟前,營業執照上寫著法人代表:常貴太。

    十分鐘左右,菜就開始上了,歐陽平還要了幾瓶啤酒,除了喝酒以外,大家的主要任務是恭候常老闆的出現。大家的肚子早餓了,是該好好吃一頓了——這麼悠閒地吃飯,對同志們來講,並不多見。

    上菜的正是唐小妮,她的下巴正有一顆綠豆大的黑痣。她上菜的動作非常輕巧,腳步也很輕盈,臉上略帶微笑,上完菜,開完啤酒瓶蓋以後,她就到別的桌上忙去了。

    另一張桌子上的人離開以後,很快就有一個十歲左右,個頭矮小的女人端著一個塑料盆來收拾碗筷。她就是陶春——陶春的個頭比一般女人要矮不少。

    八點零五分,一輛汽車停在飯店前面的停車場上,從副駕駛位上走下來一個男人,開車的是一個衣著入時的女人,女人坐在駕駛位上沒有動彈的意思。

    男人的左上拿著一個,右拿著一把摺扇——摺扇是展開的。

    男人走進大門,劉大羽終於看清楚了,他就是常老闆。常老闆的嘴上叼著一支香菸,上身穿一件青花瓷短袖襯衫,下身穿一件奶白色的長褲,腳上穿一雙白色牛皮鞋。

    他的嘴裡確實有一顆瓜子牙,左耳朵上確實有一個黃豆粒大的肉瘤。

    他的身高在一米二點五左右——和常貴太的身高完全一樣。遺傳決定雙胞胎的身高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站在吧檯裡面的女人立即迎了上去。

    兩個人走到吧檯跟前,常老闆站在吧檯裡面,大堂經理站在吧檯外面,收銀員將一個賬本遞到常老闆的上。常老闆翻看了兩分鐘的樣子,然後從大堂經理的上接過一支筆,在賬本的下方寫了幾個字——應該是簽名。

    之後,常老闆把大堂經理叫到一個角落裡低語了幾句,然後走出大門。

    歐陽平看了看表,時間是八點二十分,龔經理說的沒錯,常老闆在飯店只呆了二十分鐘左右。

    常老闆走出大門的時候,汽車已經啟動,常老闆上了汽車之後,汽車迅速駛離停車場。

    九點鐘左右,喧鬧嘈雜的大廳漸漸變得安靜下來,包間在二樓,一撥又一撥客人或前呼後應地走下樓來,他們或東倒西歪,或互相攙扶著,大廳裡面還剩下兩桌人,一桌是歐陽平他們,另外一桌坐著六個人,兩個人正在拼酒,誰也不服誰,最後用划拳來決定輸贏,誰輸誰喝酒,另外四人在一旁好言相勸,我們都知道,喝醉酒的人,越勸越糟糕,兩個人都不承認自己喝醉了,雖然舌頭已經發直,口齒已經不清,眼神已經呆滯,坐姿已經不穩,但還在一杯一杯地往嘴裡倒酒。

    九點二十五左右,大堂經理領著一個服務員走到兩個醉漢的面前,服務員的上托著一個茶盤,茶盤裡面放著六杯茶。

    服務員將茶杯一一遞到六個人的上,明白人都知道這是在催促食客結束戰鬥,當然這種催促的方式比較明一些。

    一個食客將茶杯的水一飲而盡,然後道:「天也不早了,服務員已經辛苦了一天,飯店也該關門打烊了,有會,我們再來喝。」

    另一個人附和道:「你們倆的酒量都很厲害,今天不算完,以後有的是切磋的會。」

    兩個拼酒的醉漢正好借坡下驢。握言歡,互相拉扯著離開桌子,朝大門走去。

    歐陽平站起身,同志們也該離開了。

    同志們走出大門的時候,兩位身著藍色旗袍的服務員照常在門口致歡送詞:「請走好,歡迎您再次光臨。」

    同志們走出飯店的時候,大堂經理領著所有的員工開始清理桌面,鋪上一次性桌布,打掃衛生,將椅子擺放整齊,為明天的工作做準備。

    停車場靠路邊的地方有一盞路燈,五個人站在路燈下聊天,他們要看著陶春、易茂源和唐小妮走出飯店的大門,然後跟上去。

    十點鐘,第一撥人走出飯店的大門,第一撥人有個,跛腳的易茂源就在其。停車場的西邊有一個車棚,車棚裡面停著十幾輛自行車。兩個人朝車棚走去,易茂源則左拐向東,易茂源的家應該在飯店的附近——他是步行回家的。

    陳傑和劉大羽跟了上去。

    易茂源步行到一個丁字路口,左拐走進一條巷子。

    陳傑和劉大羽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一分鐘以後,兩個人走到易茂源的身後。

    「易師傅,請您留步。」劉大羽道。

    易茂源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你們喊我嗎?」

    「請問,您是易茂源易師傅嗎?」

    「我就是易茂源,你們是?」

    「易師傅,我們是荊南市公安局刑偵隊的,我們想耽誤您一點時間。」

    「我不認識你們。」

    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證件:「易師傅,這是我們的證件,請您過目。」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9 14:14
第三十二章 易茂源也有疑問

    陳傑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把手電筒,按著了,將光柱對準了劉大羽手中的證件。

    劉大羽將證件湊到易茂源的眼前。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易茂源一邊說,一邊看了看劉大羽手中的證件。

    「我們想請你跟我們談談常貴太——常老闆。」

    「談談常老闆?他——常老闆——他——是不是犯了什麼事情?」

    「我們只能告訴你,常老闆和一起人命案有關聯,您也應該能看出來,我們之所以在這時候找您,足見事情非常重要。非常抱歉,我們也知道你忙了一天,在這時候找您,確實有些唐突,可因為事情重要,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大老遠從荊南趕到蕪湖來。」

    「行,在什麼地方談——在這裡嗎?」

    「我們住在望江樓賓館,到賓館去談,您覺得這麼樣?」

    「行。」

    「易師傅,請隨我們來。」

    陳傑和劉大羽將易茂源領進望江樓賓館的時候,富春飯店只剩下樓上一個房間的燈還亮著,易師傅說,那是值班人員呆的房間——大堂經理李蓉暫時住在這個房間裡面——李蓉是濮正權剛聘請來的員工,她是浙江溫州人,暫時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濮正權答應讓她暫時住在值班室裡面。

    陳傑和劉大羽估計歐陽平他們已經和陶三春和唐小妮接觸上了。

    兩個人領著易茂源上樓的時候,聽到了從205號房裡面的說話聲,劉大羽輕輕推開房門,陶三春和唐小妮果然坐在房間裡面。

    董青青站起身,隨劉大羽進了205號房。

    陳傑和劉大羽坐在一張床上,易茂源坐在對面的床上,董青青坐在椅子上,趴在寫字檯上。面對著陳傑和易茂源。

    陳傑負責詢問,董青青負責記錄。

    我們先來看看易茂源都說了些什麼。

    劉大羽給易茂源倒了一杯茶。

    易茂源上身穿一件淺藍色的襯衫,下身穿一條深藍色長褲,腳上穿一雙黑色的一腳蹬的皮鞋。

    陳傑遞給易茂源一支香菸,易茂源擺了擺手,說自己從不抽菸。

    「易師傅,您到富春飯店多少年了?」

    「八年多,一九八八年,常老闆接手富春飯店的時候,我已經在富春飯店幹了兩年多,是前面的老闆把我推薦給常老闆的,我在陳老闆的手下幹了兩年多,採購食材的時候,筆筆有賬,我採購的食材在全市是最低價,我從不貪飯店一分錢,一是一,二是二。」

    開飯店的,一般都是老闆自己和老闆信得過的人採購食材,因為在採購這一塊,貓膩比較大。易茂源在陳老闆的手上幹了兩年多,在常貴太的手上幹過六年多,可見他的人品是值得信賴的。

    「易師傅,您在常老闆的手下幹了六年多,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變化呢?」

    「變化大了去了,你們是這麼知道的呢?」

    陳傑從包裡面拿出一張模擬畫像,遞到易茂源的手上:「您認識畫像上這個人嗎?」

    易師傅接過畫像,看了一眼:「這不是常老闆嗎?」

    「前幾天,有兩個漁民在落馬湖打魚的時候,漁網撈上來一具屍體,屍體已經高度腐爛,這張模擬畫像就是我們根據死者繪製的。」

    「您的意思是,常老闆——他已經出事了?那現在這個常老闆是怎麼回事情呢?」

    「這張畫像像不像常老闆呢?」

    「像,確實很像。」

    「我們已經找過常老闆的兩個孩子,他們都說,現在的爸爸和過去那個爸爸有很大變化——他們還提供了很多疑點。」

    「人總是在變的嗎?常老闆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人一有錢,可不就會變嗎?常老闆是有非常大的變化,這能說明什麼呢?」

    「在調查中,我們還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一九六三年,因為家裡面揭不開鍋,父母把常老闆的孿生弟弟常貴和送給一個姓濮的人家,後來,濮家生了一個兒子,對常貴和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常貴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九七二年,常貴和離開了濮家。」

    「您這麼說,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照這麼說,我們幾個人的疑問就好解釋了。」

    「『我們幾個人』,您說的是不是陶三春和唐小妮?」

    「神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們已經瞭解過了,在富春飯店,你們三個人是老員工。所以,我們才找你們三個人瞭解情況啊!」

    「這——我倒是可以跟你們說說。我在常貴太的手下幹了六年多,我對他的性格和脾氣太熟悉了,非常奇怪,近一段時間,我們總覺得他好像換了一個人。」易茂源終於把常貴太和常貴和區分開來了。

    「常老闆的性格和脾氣是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呢?」

    「時間不長,你們能告訴我,這個人——常貴太是什麼時候出事的呢?」

    「去年十二月中旬。」

    「那就對了,那就能說得通了。去年十二月——是哪一天,我想不起來了,去年十二月,常老闆回了一趟落馬湖,在家呆了三天,他就回來了,回來以後,我們就覺得不對了。常老闆每次回家,都要在家呆一個星期,這麼多年,一直是這樣,三個月左右回家一次,每次呆一個星期左右,他不是有一個老母親和三個孩子嗎,他老婆長的非常漂亮,夫妻嗎,在一起多呆幾天,也是人之常情。回來以後,常老闆的性子一下子變了許多,以前,常老闆做事總是不緊不忙,他從來不發火,員工們做錯了事情,他不但不批評,反而安慰兩句。過去,常老闆雖然懂得經營之道,但比較死板,思想觀念陳舊,還不願意做絲毫的改變。在我們這條街上,飯店有好幾家,有的飯店招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當服務員,還讓她們穿上露皮露肉的衣服,看上去雖然有些不雅,但人家的生意確實是火了。這——你不得不佩服。我們就勸常老闆也依葫蘆畫瓢,可常老闆說什麼都不答應,他只認一個死理,只要飯菜做的好,就不怕沒有客人上門。」

    易茂源喝了幾口茶繼續道:「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常老闆從落馬湖回來的第四天,就招了六個年輕漂亮的十七八歲的小女孩——面試的有二十幾個,常老闆在二十幾個人中挑選了六個人,常老闆還給她們量身定做了一身旗袍。常老闆的變化是不是太大了?」

    常貴太和常貴和是不同的兩個人,相同的是長相外貌,不同的是性格和脾氣。一個人行事的風格和脾性是藏不住的。」

    「更奇怪的是,過去,常老闆的老婆從不到蕪湖來,可自從去年十二月初,常老闆的老婆來了一趟之後,每隔一個月的樣子,她就要到蕪湖來一趟,一住就是好幾天。」

    「您是說,在常老闆十二月份回家之前,他的老婆到蕪湖來過一次?」

    「是的。時間大概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呆了幾天之後就回去了。」

    「除了富春飯店,常老闆在蕪湖還有其它住處嗎?」

    「有啊!去年春天,常老闆在東街御景小區買了一套房子。」

    梅望弟應該是在這一次到蕪湖來的時候和濮正權勾搭上的。濮正權和常貴太長像一模一樣,這為他接近梅望弟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條件。

    「還有一點最為可疑。」

    「您請說。」

    易茂源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接著道:「我在常老闆的手下幹了六年多,飯店裡面也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服務行業嗎?臉蛋漂亮一點,生意比較好做,可常老闆和女孩子之間從來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們從來沒有看見他和那個女孩子眉來眼去,打情罵俏。現在的常老闆就不一樣了,不知道常老闆的身上哪來的這麼大的魅力,漂亮的女孩子就喜歡往他身上貼。現在的大堂經理李蓉,這個李蓉和常老闆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飯店交給李蓉打理,做甩手大爺。過去,我們總覺得,常老闆現在有錢了,性情發生一些變化,應該是可以理解的,現在看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易師傅,請您再好好想一想,常老闆——我是說現在這個常老闆,他平時經常接觸什麼人?有沒有什麼人來找過他呢?」

    「您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今年春天和半個月前,有三個男人來找常老闆,其中兩人的手臂上有刺青,一個刺著一條龍,一個刺著一隻虎,言談舉止都比較粗魯,奇怪就奇怪在常老闆把他們領到二侉子酒家去喝的酒,自己就是開飯店的,有親戚和朋友來,在自己的飯店擺一桌,不是很方便的事情嗎?他為什麼要把這幾個人帶到二侉子酒家去呢?」

    易茂源的懷疑不無道理,常老闆為什麼要把朋友帶到別的飯店去喝酒呢?這三個人是什麼來路呢?常老闆難道是不想讓飯店的員工知道三個人的身份?

    「這三個人叫什麼名字,您知道嗎?」

    「不知道,這件事情,我是聽二侉子酒家的大堂經理范建強跟我說的,范建強負責食材的採購,我們經常見面,關係也不錯。這三個人姓誰名誰,范建強可能會知道。走,我現在就領你們到二侉子酒家去。」

    「二侉子酒家還在營業嗎?」

    「范建強經常在飯店值夜。」

    三個人隨易茂源走出望江樓賓館,一路朝東。

    陳傑看了看手錶沒時間是十點三十五分。

    十幾分鐘以後,易茂源來到十字路口,二侉子酒家就在十字路口。

    二侉子酒家燈火輝煌,原來有一對新人在這裡辦喜酒,所以,酒家關門打烊遲了很多。

    范建強正在大廳裡面等待喜宴散席——只能耐心等待,客人不走,飯店是不能趕客人的,人家是辦喜酒,給一點方便,也是應該的。

    易茂源走到范建強的跟前:「范經理,還忙著呢?」

    「老易,你怎麼在這?怎麼?你也是來喝喜酒的?你在那張桌子上?我怎麼沒有看見你啊?」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我找你有頂頂重要的事情。」

    范建強喊來一個人替他照應大堂的的事情,然後將四個人領進大廳旁邊的一個包間——牡丹亭,關上包間的門。

    雙方坐定。

    「老易,你找我什麼事?」范建強道。

    「這三位是荊南公安局的同志,他們是為一起殺人案來的。」

    「你們想問什麼?」

    「范經理,今年春天和前一段時間,富春飯店的老闆常貴太是不是帶著三個朋友到你們酒家來喝過酒?」

    「是有這麼回事情,我跟老易說過這件事情,到現在,我都想不通,常老闆自己就是開飯店的,請客吃飯,在自己的飯店不是很方便嗎?為什麼要到我們飯店來喝酒呢?我一直想不通這件事情。」

    「他們是不是在包間喝的酒呢?」

    「不錯,就在這個包間。」

    「你認識那三個人嗎?」

    「不認識,以前沒有見過。他們說話不是很清爽。」

    「說話不是很清爽?什麼意思?」

    「我和服務員進包間的時候,他們就不說話了——或者說話的聲音變小了,不過,從他們之間的只語片言中,能聽出一點東西來。」

    「你聽出了什麼?」

    「那三個人好像在那裡面呆過。」

    「在那裡面呆過——你是說他們可能做過牢?」

    「不錯,他們和常老闆好像很熟,是稱兄道弟的那種關係。他們喊常老闆老二。」

    「他們之間是怎麼稱呼的呢?」

    四個人之間肯定會有交流,有交流就一定會有稱呼。

    「剛開始,他們很謹慎,幾杯酒下肚之後,他們的舌頭就不怎麼聽自己使喚了。其中一個人叫解放,好像姓金,這個叫金解放的右手臂上刺了一條龍。年齡在四十六七歲的樣子。」

    「他們是什麼地方的口音?」

    「金解放是我們蕪湖本地的口音。另外兩個人的口音聽不出來。對了,喝完酒,四個人走出飯店的時候,金解放提到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叫湖西飯店,金解放說要在湖西飯店和大家再聚,言談之中,金解放好像說他家就住在湖西路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9 14:15
第三十三章 歐陽平獄中尋覓


    「湖西路在老城西,是蕪湖比較繁華的地方。」易茂源道。

    范建強搜腸刮肚,向陳傑提供了不少重要的情況。濮正權怎麼會和幾個吃過牢飯的人如此熟識呢?濮正權離開麒麟鎮以後去了哪裡?在什麼地方落腳?從事什麼職業?靠什麼養活自己呢?他殺害常貴太,踏上不歸路和他的生活經歷有沒有關係呢?

    陳傑、劉大羽和董青青回到賓館的時候,歐陽平、韓玲玲和陶春、唐小妮的談話已經結束。

    陶春和唐小妮各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

    陶春提供的情況是:有一天下午——就是今年五一節前,陶春的哥哥打電話來說母親突發腦梗,她放下電話以後就跑去找常老闆請假,平時,飯店裡面的員工找老闆有事的時候,都是先敲門,得到允許之後才能推門進入辦公室,那天,陶春因為太緊張,太性急,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常老闆並沒有生氣,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背過臉去——常老闆坐的一個能轉動的椅子,常老闆讓陶春先出去一下,因為他正在往身上塗抹藥膏。陶春要強調的是,在她推門走進辦公室的一瞬間,她看到常老闆的左耳朵上沒有了那個標誌性的肉瘤。這一點,陶春的印象非常深刻,常老闆坐在老闆椅上,他的左臉正對著辦公室的門,陶春每次進辦公室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常老闆的左臉和左耳朵上的肉瘤,在陶春的記憶,常老闆的左臉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個肉瘤。陶春是在歐陽平的啟發下才想起來的。這些信息只儲存在陶春的記憶裡面,但還沒有上升到疑點的高度,在歐陽平的啟發下,陶春將儲存在大腦裡面的信息迅速升格為疑點。兩分鐘以後,常老闆讓陶春進辦公室,當陶川第二次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她發現那個肉瘤又出現在常老闆的左耳朵上。

    濮正權和常貴太之間的唯一差別是瓜子牙和左耳朵上的肉瘤,在門牙上弄一個豁口,這不是什麼難事,唯一要費一點心思的是左耳朵上的肉瘤。可見陶春提供的情況是非常重要的。

    陶春特別強調,她絕不會看錯——記錯,她是一個很平凡、很普通的女人,但她有一個非常突出的特點,那就是她的記憶力特別好,她還有一個習慣,家裡面的所有東西,用過以後,她肯定要放回原處,所以,她的方位感是非常強的,她一直記得常老闆的左耳朵上有一個肉瘤,她每次到常老闆辦公室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了就是常老闆左耳朵上的那個肉瘤。

    唐小妮提供的情況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陶春的說法和疑點。唐小妮平時不怎麼說話,但她有一個難得的優點,那就是她善於靜下心來認真觀察某一個事物,善於觀察的唐小妮發現了常老闆左耳朵上的問題。

    六月二十八號,下午兩點,常老闆把所有員工召集在一樓大堂開了一個會,他在這個會上宣佈讓李蓉擔任大堂經理,開會的時候,唐小妮就坐在常老闆的旁邊——左邊,六月二十八號,天氣悶熱難耐,大家在大廳裡面坐了不到五分鐘,臉上就開始淌汗了,常老闆也淌汗了,他不時用絹擦汗,可奇怪的是,他左耳朵肉瘤附近那塊臉皮上竟然一點汗都沒有。奇怪的是:常老闆左右左鬢角上的汗流到肉瘤周圍光洋大地方的時候,突然拐了一個很大的彎,人臉上的汗珠往下滾落的時候,一般是垂直落下的。當時,唐小妮還碰了碰坐在他身邊的陶春,陶春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陶春證實,在肉瘤周圍光洋大的地方,確實一粒汗珠都沒有。

    肉瘤周圍光洋大的地方一粒汗珠都沒有,這說明光洋大的地方沒有汗腺,,沒汗腺,就無法排汗,正常的皮膚怎麼可能不排汗呢?玄恐怕就在肉瘤和肉瘤周圍光洋大的地方。濮正權不讓個孩子摸左耳朵上的肉瘤,恐怕也是這個原因。真肉瘤,怎麼摸都不礙事,假肉瘤,一摸就會露餡。

    睡覺之前,歐陽平給蕪湖市公安局刑偵隊的隊長劉野通了一個電話。一九九五年,歐陽平在北京開會的時候,和劉野住在一個房間,兩個人很談得來。這次到蕪湖來,少不了要麻煩一下劉隊長。

    歐陽平說明情況以後,劉隊長當即答應立即給崇明區湖西路派出所的所長路鵬程打電話。

    兩分鐘以後,劉野回電話:明天早晨點半,他到望江樓賓館接歐陽平一行,然後到湖西路派出所和路所長會合。

    第二天早晨,點二十左右,一輛警車停在望江樓賓館的大門口。

    歐陽平已經站在窗戶跟前張望多時,看到劉隊長走出汽車,歐陽平領著大家下了樓。

    一陣握寒暄之後,兩輛汽車駛離停車場,左拐向西。

    二十幾分鐘以後,汽車駛進湖西路派出所的大門,從一間辦公室裡面跑出一個人來,他就是路鵬程路所長。

    路所長見到劉隊長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劉隊長,我們已經查到金解放了。」他顯得很興奮。

    歐陽平緊緊握住路所長的:「路所長,謝謝您。」

    路所長的年齡在五十五歲左右。

    「歐陽隊長,金解放去年年底刑滿釋放。他住在湖西路8號。他已經坐了次牢。」

    「金解放所犯何罪?」

    「盜竊罪——次都是因為盜竊獲的刑。」

    「他是在什麼地方服的刑?」

    「在蕪城監獄。歐陽隊長,您看我們是到金解放家去,還是到蕪城監獄去。」

    「我們先到蕪城監獄去,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在去找金解放。您看怎麼樣?」

    「行。我現在就領你們到蕪城監獄去,我剛才已經和蕪城監獄的汪政委通過電話了,他正在查閱金解放和獄友的資料。」

    歐陽平沒有想到路所長的動作這麼快——辦事的效率這麼高。

    一個小時以後,汽車停在蕪城監獄的大門口,一個身穿警服的人站在大門外,他就是汪政委。

    汪政委將大家領進監獄的大門,然後走進一個十一層高的大樓。汪所長將大家領進檔案管理室。

    管理室裡面坐著個人,正在翻閱檔案資料。

    汪政委領著歐陽平和個人一一握,然後坐下等待。

    五分鐘以後,一個人站起身,拿著一本檔案表走到汪政委和歐陽平的跟前。

    「管股長,你查到了?」汪政委道。

    「查到了。一九九零年前後,和金解放在一個監室服刑的一共有五個人,其一人就是濮正權——歐陽隊長,您看——就是這個人。」

    歐陽平從管股長的上接過檔案表,陳傑、劉大羽、韓玲玲和董青青也湊了上去。

    五個人看完檔案表上的照片以後,互相對視片刻,濮正權和常貴太的臉型果然一模一樣,如果再加上頭髮的話,很難看出誰是常貴太,誰是常貴和。照片上的濮正權剃著光頭。

    陳傑從包裡面拿出一張模擬畫像,和檔案表上的照片放在一起比對了一下,果然是一模一樣。在走了一大段彎路之後,大家又回到了常貴太這條線上。

    同志們終於尋覓到了濮正權的行蹤,很顯然,濮正權離開濮家以後,肯定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彎路。

    濮正權的出生時間是一九五年四月二十一號,籍貫是荊南,服刑時間是一九八年九月十二日,所犯罪行是盜竊罪和詐騙罪,判刑四年六個月,出獄時間是一九九一年十二月,因為表現積極,被減刑六個月。服刑前無業。

    「陳濤,你過來。」汪政委道。

    陳濤是一個四十五歲的年人,他走到汪政委的跟前。

    汪政委示意陳濤坐在歐陽平旁邊的椅子上:「歐陽隊長,濮正權所在的號監區由陳濤負責,他對濮正權的情況比較熟悉,你問吧!陳警官,請你把濮正權的基本情況跟歐陽隊長說一下。」

    「濮正權,無業,是一個盜竊慣犯,一九八六年,上海和蕪湖兩地,連續發生多起入室盜竊案,都是他一個人做的,他的攀爬能力很強,應該是受過高人的指點,被抓以後,他對系列入室盜竊案供認不諱,但對過往歷史隻字不提;濮正權還是玩弄女人的高,被他欺騙和玩弄的女人有好幾個。案發後,有個女人向公安關報案。還有幾個女人,是濮正權自己交代出來的。」

    「他結婚了嗎?」

    「沒有,他盜竊來的錢財全用在了女人的身上,他是那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破罐破摔的主。濮正權還是一個雙性人。」

    」雙性人?你是說他既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

    「是,他雄雌通吃,陰陽不分,結婚生子,這種事情已經沒有指望了——他這種人也沒法結婚生子。」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呢——濮正權自己肯定不會說這種事情。」

    「是獄友說的。」

    「陳警官,濮正權有一顆瓜子牙嗎?」

    「沒有。」

    「他的左耳朵上有一個肉瘤嗎?」

    二寸照片,又是正面照,而且還褪了色。歐陽平在照片上沒有看到肉瘤。

    「沒有。」

    毋庸置疑,濮正權左耳朵上的肉瘤是假的。

    「服刑期間,和濮正權同室的人有幾個。」

    「有五個人。」

    「除了金解放,另外四個人的情況,請你說一下。」

    「另外四個人,一個叫解順利,年齡六十九,解順利是一個江洋大盜,在蘇南一代名氣很大。他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他會飛簷走壁,還會撬門扭鎖,他還會障眼法,號稱『無影神仙』,濮正權和解順利的關係很好,解順利也只搭理濮正權,我們懷疑濮正權別有用心,不懷好意——這小子的心理憋著壞呢。「

    」此話怎麼講?」

    「濮正權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他對解順利一直很照顧——解順利曾經生過一段時間的病,生病期間,一直是濮正權在伺候他,解順利和濮正權的感情很深,解順利一輩子沒有結婚,他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濮正權跟他臭味相投,獄友們說的就是濮正權和解順利之間的關係。他們經常在夜裡面做那種事情,時間一長,結果被同監室的獄友發現了,所以,解順利有可能把盜竊的絕技傳給了濮正權。濮正權無業,,之前,他的營生就是盜竊。對於一個無業人員來講,盜竊應該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濮正權投其所好,應該是有目的的。解順利混跡江湖幾十年,去無影來無蹤,在全國各地流竄作案,多地警方協同作戰,才抓住他。解順利一輩子不曾收過徒弟,幾十年,總是形單影隻,一個人獨來獨往——我說的是盜竊的時候;他一輩子有很多男人,但從沒有結婚,所以不曾又一兒半女,他的錢財全用在南人身上了;關鍵是他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所以,他有可能把一身的絕活傳給濮正權。」

    陳濤的猜測也許是對的,濮正權出獄之後,唯一能做的行當就是干老本行,如果能繼承解順利的衣缽,他就更會重操舊業。要不然,他憑什麼接近梅望弟,並和梅望弟勾搭上呢?那梅望弟和濮正全勾搭成奸,除了濮正權和常貴太長的一模一樣外,恐怕還有讓梅望弟動心的地方。我們都知道,能讓女人動心的,只能是金錢。濮正權的錢能從哪裡來呢?靠朝九晚五的固定工資,肯定是不行的。

    「另外個人呢?」

    「另外個人,一個叫盧家俊,一個叫苗翰林,一個叫湯月忠,他們犯的都是盜竊罪。」

    「在這個人,有沒有臂上刺著虎頭的呢?」

    「苗翰林的右臂上刺著虎頭。他原來是蕪湖金箔廠保衛科的幹事,他利用職務之便和單位管理上的漏洞,偷了金箔廠兩公斤黃金。被判了八年,一九九五年春刑滿釋放。」

    「金解放是什麼時候出獄的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6-19 14:15
第三十四章 濮正權即將就擒


    「金解放是一九九年底刑滿釋放的。」

    「金解放是什麼地方的人?」

    「蕪湖人。苗翰林是安徽亳州人。」

    歐陽平請汪政委將濮正權和另外四個人的檔案資料複印了一下。

    離開蕪城監獄之後,歐陽平一行在劉隊長和路所長的幫助下找到了金解放。

    金解放在一傢俬人經營的磚瓦廠當工頭,之前,這家磚瓦廠的效益一般,工人出工不出力,幹活磨洋工,可自從金解放當了工頭以後,效益一下子就上去了,工人們都害怕凶神惡煞般的金解放,老闆看的就是金解放這股殺氣,所以,給他的工資也比較高。

    同志們找到金解放的時候,金解放正站在一個板車上給幾十號工人訓話。

    歐陽平一行站在工人的後面聽了一會。

    金解放訓話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昨天,磚頭出窯的速度有點慢了,影響了下一窯的上磚進度——有好幾家單位都在排隊等磚頭,如果下一次再出現這種情況,他就要扣獎金了;大家要想多拿錢,就要勤快點。磚瓦廠不養偷懶耍滑的人。

    金解放說完以後,大一揮,工人迅速散開,各幹各的事情去了。

    金解放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菸,抽出一支,用菸頭點上,吸了兩口,然後抬起頭來吐了幾口煙,這時候,板車前,只剩下歐陽平一行人。

    金解放趕忙跳下小推車,朝路所長走來,他看到了路所長——刑滿釋放以後,金解放曾經到派出所登過記。路所長還跟他提了一些要求。也許是路所長的話起作用了,金解放出獄後選擇了正經的營生。

    金解放從煙盒裡面倒出幾支菸:「路所長,您怎麼來了?我自從出獄之後,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金解放以為路所長是來找他麻煩的。

    路所長用右推開了金解放上的煙:「金解放,你現在干的不錯了,還當起了領導,剛才這段話說的很像那麼回事情嗎?」

    」路所長,您莫拿我開玩笑了,我只是遵照你的指示,混口安穩的飯吃。路所長,您找我有什麼事情?」金解放的眼睛在歐陽平等人的身上滴溜溜地亂轉。

    「你找一個地方,我們坐下來談。你別怕,我們只是來找你瞭解一點情況。」

    「那我就放心了,走,到我的辦公室去。」

    在窯廠的前面有一排房子。

    金解放將大家領進一間辦公室,辦公室的門上沒有掛牌子,窯廠和一般的企業不一樣,結構比較單一,部門也比較少,所以,有沒有牌子無關緊要。

    辦公室裡面有一個辦公桌,一把椅子,還有兩個皮沙發。

    金解放將大家引到皮沙發上坐下。

    金解放從椅背上拿起一件襯衫穿上,穿上襯衫以後,大家就看不見他右臂上的刺青了,之前,金解放穿的是一件背心。

    金解放將椅子搬到路所長的身邊坐下。

    路所長朝陳傑點了一下頭,示意談話可以開始了。

    「金解放,你認識濮正權嗎?」

    「濮正權?認識啊!我們是獄友。」

    「濮正權現在做什麼營生?」

    「開飯店——富春飯店。」

    「開飯店之前,他做什麼?」

    「老本行唄?」

    「老本行是什麼?」

    「盜竊。」

    「他現在是不是改名換姓了?」

    「是啊!」

    「他現在叫什麼名字?」

    「他現在姓常,名字叫常貴太。」

    「他原來叫濮正權,現在叫常貴太,他是怎麼解釋這件事情的呢?」

    「他說他認祖歸宗了,他說自己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賣,現在終於找到自己的家人了。他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漂泊不定的生活了,所以,在家人的幫助下,他開了一個飯店。」

    「你到富春飯店找過他幾次?」

    「兩次。」

    」什麼時間?「

    「上個月一次,月份一次。」

    「就你一個人找他嗎?」

    「個人。」

    「另外兩個人是誰?」

    「一個是獄友苗翰林,還有一個是苗翰林的朋友。」

    「你們到富春飯店去找他,有沒有暴露常貴太原來的身份呢?」

    「沒有,濮正權關照過我們,只說找常老闆,不說找濮正權。」

    「在找他之前,你們見過面?」

    「出獄之後,我和他一直有聯繫,出獄之後,我沒有事情做,想和他一起混,他說他已經金盆洗了,他說他想開了一個飯店,我就想到他的飯店去,他說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

    「他說的對,我這樣的人往飯店一站,就不會就顧客上門吃飯了,我就找關係到這個窯廠來工作了。我們去找他,只是想聚一聚,過過酒癮,我們沒有做任何壞事。我對現在的工作和生活很滿意,我也不想再走以前的老路了,我已經進去過次——監獄裡面的飯,我們已經吃膩了。路所長,警察同志,我說的是實話——我和濮正權一樣,也金盆洗了。」

    「金解放,我們來找你,就是想瞭解一些情況,你不要害怕,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要有任何隱瞞就行了。」

    「我明白,我不敢有半點隱瞞。」

    「濮正權自己有飯店,他為什麼要領你們到二侉子酒家去吃飯呢?」

    「濮正權不想讓飯店的人知道他的過去,他也不想讓飯店裡面的人看到他和我們這樣的人在一起,我們都是粗人,跟凶神惡煞似的,幾杯酒一下肚,嘴邊沒有把門的,什麼餡都露了。就是在二侉子酒家,濮正權也是把我們安排在包間裡面喝酒,他也不會讓我們喝太多的酒,他說,想喝酒,儘管找他,但千萬不要把過去那些陳芝麻爛穀子全抖落出來。只要把嘴巴閉嚴實了,酒什麼時候想喝就什麼時候喝。」

    濮正權等人確實很謹慎,在二侉子酒家喝酒的時候,也只是露出了一點點信息,那就是金解放的名字。

    「在監獄,濮正權和獄友解順利的關係是不是很好呢?」

    「這——你們也知道啊!」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濮正權和解順利的關係確實很好,濮正權在監獄呆了多少年,就伺候瞭解順利多少年,他任勞任怨,從不說一個不字。濮正權和解順利還有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

    「解順利只喜歡男人;濮正權既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

    「你接著往下說。」

    「在濮正權出獄之前,解順利把一身的絕活都傳給了。濮正權原來就是一個高,再加上解順利的指點,一定是爐火純青,我出獄以後就去找他,就是想佔他的光,跟他在一起混。他是在我出獄前兩年刑滿釋放的,我估計他是在積攢了一定的資金以後才決定金盆洗——開飯店——從此和過去一刀兩斷的,他所說的認祖歸宗應該是騙人的鬼話,濮正權這個名字使他蒙羞,所以,他才改名換姓,變成了常貴太。其實,對濮正權的做法,我也很納悶,我們是坐過牢,吃過牢飯,但也用不著這麼藏著掖著,只要是正兒八經的營生,本本分分地做人,誰也不會小瞧了咱們。用不著這麼小心謹慎,縮縮腳的。」

    金解放並不知道濮正權小心謹慎。縮縮腳的真正原因。因為常貴太不曾坐過牢,所以沒有那段不光彩的歷史,如果人們知道常貴太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歷史,就是會懷疑現在這個常貴太是不是過去那個常貴太,更何況有些人已經發現常貴太身上的破綻呢?

    「濮正權以前有瓜子牙嗎?」

    「沒有。」

    「現在有沒有呢?」

    「我也覺得奇怪,他突然有了一個瓜子牙。我問過他,他說是吃排骨的時候,把牙齒咯壞了一塊。」

    「他以前左耳朵上有沒有一顆肉瘤呢?」

    「沒有。」

    「現在有沒有呢?」

    「有。」

    「他是怎麼解釋這件事情的呢?」

    「他說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來,所以在左耳朵上貼了一個肉瘤。」

    「他是怎麼貼上去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沒有細問。」

    陳傑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張模擬畫像:「金解放,你看看這張畫像。」

    金解放結果畫像看了看:「這不是濮正權嗎?」

    「這是濮正權的孿生哥哥。」

    「孿生哥哥?他們是雙胞胎兄弟?我有點糊塗了。」

    「這才是真正的常貴太。」

    「濮正權為什麼要用他哥哥的名字呢?」

    「濮正權原來的名字叫常貴和,十幾年前,因為生活所迫,父母把常貴和賣給了一個姓濮的人家,取名為濮正權,後來,濮姓人家生了一個兒子,人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會分一點愛給自己的孩子了,被嬌寵壞了的濮正權就受不了了,一九二年,當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就離開的濮家。之後便銷聲匿跡。二十幾年後,我們終於發現了他的蹤跡,原來他取代哥哥常貴太,搖身一變,成了富春飯店的老闆。」

    「那濮正權的哥哥呢?」

    「月五號,有兩個漁民在落馬湖打魚的時候,用漁網網上來一具屍體,這張畫像就是我們根據屍體繪製出來的。」

    「您這麼一說,我總算明白了,怪不得濮正權不願意讓我們在他的飯店喝酒呢?他的哥哥有個瓜子牙,左耳朵上有一個肉瘤,所以,濮正權也弄了一個瓜子牙和一個肉瘤。怪不得他讓我們喊他常老闆呢?」

    「如果必要的話,我們想請你和濮正權見一面。」

    「這——沒有問題,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殺人的事情,從來不做——也做不來。我金解放聽從你們的安排。」

    「今天晚上,我們準備抓捕濮正權,還要對他進行審訊,我們想請你指認他。」

    「沒問題。既然他做了殺人的事情,那我們就沒有兄弟情分可講了。」

    「劉隊長,請您安排一下。」

    「行,今天晚上我派人到這裡來接金解放。」劉野道。

    「不用到這裡來接,我在湖西賓館的大門口等你們——我家就住在湖西賓館的附近。」

    「我們的汽車點半鐘左右到湖西賓館。」

    「行,就這麼定了。」

    離開磚瓦廠之後,同志們回望江樓賓館休息,分時,劉野和歐陽平商量好,晚上在富春飯店喝酒,由劉野做東,路所長作陪,時間是六點半鐘,酒足飯飽之後,正是濮正權到飯店指導工作的時候,在這時候抓捕濮正權,恰到好處。

    吃過飯之後,同志們好好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大家洗了一把澡,之後,大家在205號房打了一會八十分,歐陽平坐在一旁看熱鬧,這種閒暇的時光,對同志們來講非常難得。

    在看打牌的過程,歐陽平還給達方圓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帶人趕到湖心洲抓捕梅望弟。

    傍晚,六點二十分,劉大羽聽到了汽車的喇叭聲。他走到窗口,劉野的汽車已經停在了賓館前面的停車場上。

    不一會,從汽車裡面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劉野,一個是路所長,兩個人都穿著便裝。劉野戴著一副墨鏡,他經常在電視上出現,有人可能會認出他來。

    歐陽平一行走下樓去,陳傑的褲子口袋裡面裝著一把槍,劉大羽的褲子口袋裡面裝著一副銬。歐陽平的口袋裡面裝著一張逮捕證。

    飯店才開始上人,昨天的桌子上沒有人,歐陽平招呼大家在這張桌子周圍坐下。

    大堂經理好像認出了歐陽平等人,她走出吧檯,親自上前接待。

    路所長點菜,劉野拿酒。

    五六分鐘以後,六個冷盤擺在桌子上,上菜的就是唐小妮,她和歐陽平對視片刻,然後走進了後廚。不一會,唐小妮和易茂源端著菜走出後廚。兩個人應該明白同志們今天到富春飯店來吃飯的目的了。

    富春飯店的生意確實不錯,點鐘左右,大廳裡面八個桌子已經坐滿了人,再進飯店的人只能上樓到包間裡面去了。

    歐陽平端起酒杯走到劉野面前回敬他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劉野的面前,並在他的右肩膀上拍了一下:「劉隊長,你怎麼在這裡喝酒啊!沒有包間了嗎?走,我讓你們給你們換一個包間。」
z
Babcorn 發表於 2017-6-22 12:43
第三十五章 濮正權金口難開

    「劉秘書長,」劉野低聲道,「我在執行任務,有機會,我請您喝酒。」

    劉秘書長點點頭:「行,有機會,我請你,你們慢慢喝。」

    難怪劉野要戴墨鏡呢?在劉秘書長之前,有好幾個人走到劉野的跟前,愣了一下,想認,但猶豫一下就離開了。認識劉野的人還真不少。

    吧檯裡面掛著一個電子鐘。劉野和歐陽平不時抬頭看看時間;陳傑和劉大羽則不時瞥一眼飯店外面的停車場。

    雖然劉野要了酒,但歐陽平、陳傑和劉大羽都不敢多喝酒,劉野和路所長也不敢多喝酒,今天晚上,大家有任務在身。

    劉野和歐陽平達成共識:多吃菜,少喝酒,因為大家心裡面有事,所以,喝酒——甚至吃飯成了一種形式。

    當唐小妮和另一位服務員將兩盤水果擺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濮正權走進了大門,電子鐘的指針指向八點零六分。

    濮正權的頭髮梳的油光發亮,上身穿著一件奶黃色的絲綢襯衫,下身穿一條白色長褲,腳上穿一雙白色的一腳蹬皮鞋,褲帶上掛著一個大哥大;濮正權的左手腕上戴著一塊金光閃閃手錶,右手上拿著一把紙扇。

    濮正權走進大廳一邊搖扇子,一邊舉頭環視一下整個大廳,然後朝吧檯走去,正在大廳裡面忙碌著的大堂經理,大步流星地走到吧檯跟前。陳傑。劉大羽和歐陽平緊隨其後,陳傑和劉大羽的右手抄在褲子口袋裡面。

    劉野和路所長也跟了上去。

    大堂經理從收銀員的手上接過賬本,遞到濮正權的手上。

    在濮正權用右手接賬本的剎那間,劉大羽已經從口袋裡面抬出手銬,只聽「咔嚓」一聲,手銬的一頭已經戴在了濮正權的右手腕上。

    濮正權對手銬是比較熟悉的,他本能地朝後退了兩步,但被陳傑用槍口抵住了他的腰,陳傑的左手腕同時扼住了濮正權的脖子,失去的重心的濮正權完全倚靠在陳傑的身上:「別動,小心手槍走火。」

    站在吧檯裡面的收銀員退後幾步,站在濮正權左邊的大堂經理閃到一邊。正在喝酒的客人陸陸續續地圍了過來,有人的手上還拿著酒瓶、酒杯,甚至是雞腿。

    劉大羽藉機將手銬的另一頭戴在了濮正權的左手腕上。濮正權想掙脫手銬,但沒能成功,在掙扎的過程中,左手臂碰到了安坐在一個橡木底座上的陶瓷貔貅,貔貅連同底座滑落到大理石地面上,頃刻間堅摔成碎片。地上,除了陶瓷碎片、貔貅的底座以外,還有一隻白色的皮鞋,這只鞋子是濮正權後退的時候,從左腳上掉下來的。

    濮正權惱羞成怒:「你們是什麼人?綁架嗎?你們要多少錢,不妨開個價。」濮正權一邊說,一邊扭曲身體,想掙脫陳傑的束縛。

    劉大羽和劉野一人一邊用雙手鉗住濮正權的胳膊,將他牢牢地控制在中間。

    「李蓉,你杵在那作甚,還不打110報案。」濮正權大聲道。

    大堂經理走進吧檯,拿起電話。

    「你不用打110,我們就是110。」劉野道。

    「李蓉,別聽胡咧咧,你快打電話。」

    劉野從口袋裡面掏出自己的證件,在濮正陽的眼前亮了一下;「我是蕪湖市公安局刑偵隊的劉野。」

    「我是一個奉公守法的生意人,你——你們憑——憑什麼抓我?」

    「不是我們要抓你,而是他們要抓你,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他——他們是誰?」

    「他們是荊南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同志。」

    濮正權看了看陳傑和劉大羽,眼睛裡面掠過一絲驚慌:「我在蕪湖做生意,與他們何干。」

    陳傑從包裡面拿出一張模擬畫像,展示在濮正權的眼前:「這個人,你認識嗎?」

    濮正權掃了一眼畫像:「不認識。」濮正權的眼睛裡面滿是驚慌和恐懼。

    此時,李蓉站在吧檯裡面——在濮正權的身後:「老闆,這個人不就是你嗎?」李蓉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是常貴太。」陳傑大聲道。

    「我們老闆就叫常貴太。」收銀員道——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常貴太已經死了,有人在落馬湖打魚的時候,打上來一具屍體,我手上這張畫像就是根據死者繪製了,這個人叫濮正權,是常貴太的雙胞胎弟弟,他原來的名字叫常貴和。濮正權,我說的對不對啊!」

    原本在樓上——包間裡面的人都下來了,大廳裡,樓梯上,站滿了人。陶三春、唐小妮和易茂源也站在人群裡。

    「警察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肯定是搞錯了,李蓉,你把所有員工都叫過來,讓他們說說我是誰?」

    其實,李蓉用不著去叫了,此時此刻,飯店所有工作人員都道大廳裡面來了,連正在掌勺的師傅都關了火,來到大廳。

    此時,歐陽平就站在濮正權左邊,他的眼睛正盯著濮正權左耳朵上的肉瘤。

    歐陽平舉起右手,想將濮正權的腦袋往右邊撥了一下,濮正權讓了一下,歐陽平沒有撥著,著正是歐陽平所希望的,歐陽平就勢用左手摁住了濮正權的頭,用右手的手指在肉瘤周圍摸了摸,歐陽平的眼睛和手指頭都感覺到了,肉瘤周圍光洋大的地方,稍微有點突兀,顏色和周圍皮膚的顏色也有一點差別。

    濮正權知道歐陽平想做什麼了,他不停晃動腦袋。

    」別動,你給我老實一點,再動一下,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歐陽平大聲道。

    濮正權不再動彈。

    眨眼之間,濮正權的額頭上冒出了很多細密的汗珠。

    歐陽平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黃豆大的肉瘤,輕輕一拽,肉瘤——連同底座的的一塊光洋大的薄薄的皮被揭了下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富春飯店的員工。

    在歐陽平揭下肉瘤的一瞬間,濮正權原本高昂的腦袋,頃刻耷拉下來。他的臉上籠上了一層土灰色,豆大的汗珠從臉頰上滾落而下。

    劉大羽從包裡面拿出一個塑料袋,打開袋口,,歐陽平將手中的肉瘤丟了進去。

    歐陽平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張逮捕證,在濮正權的面前亮了一下:「濮正權,這是逮捕證,我們已經找你很長時間了,跟我們走吧!」

    此時,易茂源站在人群裡,他正在和周圍的人小聲嘀咕著什麼。

    歐陽平把易茂源叫到跟前:「易師傅,我們要拜託您一件事情。」

    「說什麼拜託啊,您太客氣了,您有什麼吩咐,請講。」

    「飯店的生意,請您照應一下,常貴太最大的孩子才十二歲,還在讀書,您先照應幾年,等常貴太的孩子大了,您再交給他們。」

    「只要你們信得過我,我就應下來,常老闆對我一直很好,很信任,只是——」

    「您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

    「飯店所有的賬都在他的手上,我要有一個清清楚楚的賬,才能接手,以後,我也好向常老闆的後人交代。」

    「這——沒問題,我們會交給你一個清清楚楚的賬本。」

    「行,我願意擔這份責任。」

    歐陽平示意陳傑和劉大羽將濮正權帶到一邊去,然後走到吧檯跟前,背對吧檯,大聲道:「富春飯店的員工請過來。」

    不一會二十幾個員工聚集在吧檯前面。

    歐陽平將易茂源拉到自己的旁邊,然後大聲道:「以後,飯店裡面的事情,由易茂源——易師傅全權負責,你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大家異口同聲道。

    站在一邊的濮正權耷拉著腦袋,渾身篩糠,兩腿發抖。如果不是陳傑和劉大羽架著他,他可能會癱在地上。

    歐陽平大手一揮,陳傑和劉大羽押著濮正權走出飯店的大門。押上劉野的汽車,此時,富春飯店和望江樓賓館的停車場上和馬路上聚集了很多人。

    韓玲玲和董青青上了汽車以後,劉野啟動汽車先行一步,路所長則隨歐陽平去開另一輛汽車——同志們停在另一個地方的警車。

    當歐陽平開著汽車路過富春飯店和望江樓賓館的時候,原來聚集在這裡的人還沒有完全散去。

    歐陽平要借劉野的地方審訊濮正權,被濮正權吞到肚子裡面的東西全要吐出來交給易茂源代為管理,所以,只有在結束了對濮正權的審訊以後,同志們才能將濮正權押回荊南。

    審訊在拘押所一號提審室進行,除了歐陽平一行五人之外,劉野也在提審室裡坐著。在提審室的旁邊有一個房間,金解放正坐在房間裡面等待歐陽平的傳喚。

    歐陽平、陳傑、劉大羽坐在一張桌子的後面,劉野坐在桌子的右邊,韓玲玲和董青青坐在桌子的左邊。

    濮正權坐在距離桌子前面兩米左右的椅子上。椅子兩邊各有一個扶手,一塊攔板將濮正權鎖在椅子上。濮正權的兩隻手——連同手銬放在攔板上。

    在濮正權的前上方,有一盞可以旋轉的燈,此刻,濮正權正沐浴在這盞燈的光環之中,在這種光環之中,濮正權臉上的每一條線,太陽穴上方的青筋,包括眼睛裡面的血絲和眼角上的魚尾紋清晰可見。

    濮正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雙手交叉地扣在一起,他紋絲不動,雕塑一般。

    濮正權對這樣的光線感到很不適應——低頭就是為了避開咄咄逼人的燈光。

    不適應,也要適應,現在的濮正權還有選擇權嗎?

    陳傑負責審訊,韓玲玲負責記錄。

    審訊從確認濮正權的身份開始:「報上你的姓名。」

    濮正權咬緊嘴唇,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提審室的空氣迅速凝固。在濮正權背後的牆上有一個電子鐘,秒針的滴答滴答聲清晰可辨。

    陳傑和歐陽平對視片刻,大家都意識到,想讓濮正權開口說話,看來需要下一點功夫。濮正權的情緒可能還沒有醞釀到位,也有可能是他沒有想好如何應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或者是濮正權完全被嚇蒙了——一時還沒有緩過神來。

    「濮正權,你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陳傑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

    濮正權慢慢抬起頭來,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陳傑的臉。

    「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

    濮正權只是冷冷地看著陳傑的臉,咽喉和下頜骨蠕動了幾下,但嘴巴沒有啟動的跡象。

    歐陽平從包裡面拿出一張表格,放到陳傑的面前。

    陳傑站起身,挪開椅子,拿起表格,走到濮正權的跟前,將表格放在濮正權的眼前:「這張表格和表格上的照片,你應該很熟悉吧!」

    濮正權非常認真地看了看表格和表格上的照片。這張表格就是濮正權在蕪城監獄服刑時的檔案資料。表格上的照片就是濮正權的照片。

    看完表格和表格上的照片,濮正權的臉上立刻籠上了一層土灰色。左右兩邊下頜骨不停蠕動——濮正權的牙關咬得更緊了。這表明濮正權暫時還沒有說話的意願。

    「這份檔案是蕪城監獄的管教幹部陳濤交給我們的,陳濤,你應該很熟悉,他曾經是你的管教幹部,陳濤還交給我們四份檔案,我們也可以讓你看一看。」

    歐陽平站起身,將四張檔案表遞到陳傑的手上。

    陳傑一張一張地展示給濮正權看:「這個人是金解放,這個人是苗翰林,這個人是解順利。他們都是你的獄友。金解放和苗翰林是不是到富春飯店找過你呢?」

    濮正權仍然保持沉默。

    「我們就是通過這個叫金解放的人找到你的。你想不想和金解放見一面啊!」

    濮正權稍微有了一點一點反應,但僅僅是眨了幾下眼睛。

    「我們已經把金解放請來了——你們在一個監室裡面呆了了好幾年,你一定很想見見他。」

    濮正權望著陳傑,繼續眨眼睛。

    陳傑拍了三下手,提審室的門開了,一個警察領著金解放走進提審室。

    劉野的旁邊放著一把椅子。

    陳傑示意金解放坐在椅子上。

    濮正權掃了一眼金解放,然後低下了頭。

    陳傑回到座位上:」金解放,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認識。」

    」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濮正權。」
Babcorn 發表於 2017-6-22 12:43
第三十六章 濮正全出走原因

    此時,歐陽平的手機響了。歐陽平從桌上拿起手機——歐陽平一直在等電話,常貴太三個孩子的DmA鑑定結果怎麼樣?梅望弟的抓捕結果怎麼樣?歐陽平一直在惦記這兩件事情。

    打電話的的達方圓。

    在電話裡,達方圓告訴歐陽平:他們剛抓到梅望弟,下午,梅望弟回湖心洲娘家去了,他們就趕到湖西洲,經過暗訪,梅望弟是回娘家了,但很快就離開了娘家,她到底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但肯定沒有離開湖西洲,為防止打草驚蛇,達方圓等人就趕回湖心洲,耐心等待梅望弟回家。九點鐘左右,梅望弟才回到家中。

    歐陽平剛掛斷電話,又有一個電話打來進來,打電話的人是穆一帆,穆一帆告訴歐陽平,三個孩子的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三個孩子中,只有常寶林是常貴太親生的,大女兒和小兒應該是另外兩個男人生的。

    另外兩個男人,其中一人應該是常貴太的鄰居殷德君,另一個人是誰呢?同志們暫時還不知道。

    梅望弟果然是一個**,他和濮正權勾搭成奸,謀害親夫,不是偶然的,在與濮正權勾搭之前,她早就紅杏出牆了。所以,梅望弟走到今天這一步,應該是一種必然的結果。

    歐陽平掛斷電話,審訊繼續。

    「他一直叫這個名字嗎?」

    「濮正權是他過去的名字,現在,他的名字叫常貴太。」

    「金解放,他是什麼時候入獄的呢?」

    「一九八七年。」

    「什麼時候出獄的呢?」

    「一九九一年。」

    「他犯的是什麼罪?」

    「盜竊罪和詐騙罪。」

    「濮正權,你抬起頭來,好好看看你的老朋友金解放。」

    濮正權慢慢抬起頭,但視線沒有和金解放的視線對接。

    「見到老朋友,你竟然一個招呼都不大,這也太不夠意思了?」陳傑調侃、奚落道。

    濮正權仍然雙唇緊閉。

    「金解放,你姿態高一點,主動和濮正權打一個招呼。既然是老朋友,見面不打招呼,肯定不合適。」

    「老二,你怎麼不說話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不如爽快點,把自己的事情全撂了吧!你這麼磨磨唧唧、蔫了吧唧的,我看著都難受。你做的那些事情,警察全知道了,你就不要硬撐著了,不管怎麼樣,你也算是一個男人,是男人就得敢做敢當。即使你過去沒有做過真正的男人,至少在這時候,應該做一個真正的男人——至少有一點男人的樣子吧!」

    濮正權稍微有了一點反應,他用雙手托住自己的腦袋,雙肘放在胸前的攔板上,十個手指頭插進頭髮裡面。但他還是朱唇難啟。

    「大羽,你打電話給麒麟鎮派出所的段所長,讓他把濮德旺、高有珍夫妻倆請到蕪湖來,這老兩口,一直在尋找他們的養子,如果常貴太的母親桂慶紅的身體允許的話,也請段所長一併把桂慶紅帶到蕪湖來,這位母親一直想知道常貴和的生活情況。」陳傑大聲道——他是故意說給濮正權聽的。

    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站起身,剛準備抬腿走出提審室,濮正權猛然抬起頭來:「不必了,我——我願意配合你們的調查。」

    濮正權心理上最後一道防線被徹底摧毀,濮正權最怕見到的人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和養父養母。他殺死了自己的同胞哥哥,他無顏見自己的親生母親;他離開養育他十六七年的濮家以後,便開始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他也無臉見自己的養父養母。

    「老二,這就對了嗎?歐陽隊長,我以後可以去看他嗎?」

    「可以。」

    「行,老二,我一直想請你喝酒,我會抽時間去看你的,也不枉我兄弟一場。」

    金解放走出提審室的時候,濮正權也沒有看他一眼。

    劉大羽和劉野送走了金解放以後,審訊繼續進行。在走出提審室之前,金解放用拳頭在濮正權的左肩膀上用力地砸了三下,算是和濮正權告別;而濮正權連頭都沒有抬。

    「濮正權,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我想抽菸。」

    劉野站起身,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包煙,走到濮正權的跟前,將煙盒遞給了濮正權,濮正權迅速打開煙盒,看了看煙盒裡面的香菸,煙盒裡面還有九支菸。濮正權倒出一支菸,含在嘴上,然後,抬起頭望著劉野夾在手指間的香菸——濮正權沒有打火機。

    劉野從口袋裡面掏出打火機遞到濮正權的手上。

    濮正權按著打火機,將含在嘴上的香菸點著了,他一口氣抽了四口煙。

    劉野回到座位上。審訊開始。

    「報上你的名字。」

    到目前為止,濮正權還沒有對自己的身份進行認定。

    「濮正權。」

    「年齡?」

    「四十。」

    雖然濮正權的回答太過簡單,但和先前相比,還是有比較大的進步的。

    「籍貫?」

    「荊南市。」濮正權的回答總是很簡潔。

    「荊南什麼地方?」

    濮正權猶豫片刻後,開始沉默。他好像不想提自己的出生地。

    「濮正權,天已經不早了,我們希望你放下包袱,早點結束,我們都可以早點休息。」

    「江寧縣。」

    「江寧縣什麼地方?」

    「麒麟鎮。」

    「麒麟鎮什麼地方?」

    「麒麟村。」

    「父母的姓名?」

    濮正權的反應又開始遲鈍,他用抽菸代替了回答。

    」濮正權,該面對的,你無法迴避,我們的審訊才剛剛開始,我現在問的都是一些基本情況,按照你現在這樣的進度,我們要審訊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既然你已經答應配合我們的調查,你就應該說話算話。」

    「父親名字叫濮德旺,母親叫高有珍。」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呢?」

    「十六歲的時候。」

    「你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呢?」

    「自從我到濮家以後,我就覺得自己的身世有問題,我到濮家的時候,已經有六歲多,大腦裡面已經有些記憶了——我打小記性就好,當時,我已經記得一些事情了,記憶中的東西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有些影像的,每天夜裡,我所做的是同一個夢,我一直坐在一條漁船上,孤零零的一個人,我的家就在一個河岸邊,我能看見我們家的煙囪,但無論我怎麼划船,船都靠不了岸邊。第二年,養父養母生了自己的孩子,之後,他們對我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平心而論,你的養父母濮德旺和周有珍對你到底怎麼樣?」

    「平心而論,養父養母對我確實不錯,即使是在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對我也依然如故,等我離開濮家,我才慢慢意識到自己的心胸太過狹隘,太過自我,太過自私,可是當時還小,一個小孩子,是不可能像成人那樣思考問題的,除了我性格有問題之外,根本的原因是我命賤福薄,自從我無意中聽到了麒麟村人的私下裡說的閒話,我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後來,我還到醫院去驗了血型,結果和養父養母的血型毫不相干。我就下決定要離開濮家,我離開濮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

    「說到底,還是我的心胸太過狹隘,當我確認自己不是濮家的孩子以後,我就開始恨我的親生父母,離開濮家——離開麒麟村以後,我對養父養母的怨氣反而漸漸淡了,相反,我對親生父母的恨意與日俱增,想到我離開濮家以後所受的苦,我才體會到養父養母對我的好,我是他們的養子,正陽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他們對正陽好,那是應該的。我看他們對正陽和對我一樣好,我的心裡就不舒服,如果我的親生父母不把我送給別人,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我也不會遇到那麼多的挫折,遭到那麼多的痛苦,我更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於是,你就謀劃殺了你的同胞哥哥常貴太,以報復你的親生父母。」

    「您說得對,可殺死常貴太以後,我就後悔了。」

    「後悔了?此話怎麼講?」

    「殺死常貴太以後,我以常貴太的身份在家呆了三天,我在家呆了三天,我母親就念叨我三次,吃年夜飯的時候,他在桌子上多擺了一副碗筷,那就是貴和的碗筷,他希望貴和好好的,他還讓我在心裡面多為貴和祈禱祈福,她說,當年,如果不是貴和,一家人就得活活餓死,她還說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見到貴和,我爹就是因為我走了以後,才一病不起,最後撒手人寰的。我母親的眼睛一直不好,就是想我想的,當年,我送人的時候,皮包骨頭,還生著病,如果不把我送人的話,我早就餓死、病死了,我父母把我送人,是為我找一條活路,我到濮家以後不久,我母親就帶著哥哥和妹妹出去討飯去了,我在濮家做小少爺的時候,我母親正帶著哥哥和妹妹在外面受苦受難呢。我知道這件事情已經遲了,鑄成大錯在前,這也許就是我的命啊!」

    「你遭遇了什麼樣的坎坷,一定要殺死自己的同胞哥哥呢?」

    「往事不堪回首,一言難盡啊!」

    「說來聽聽。」

    濮正權離開濮家以後所遭遇的事情,肯定和他殺害常貴太有關係。瞭解這段歷史,對於瞭解濮正權的犯罪動機和人生軌跡有很大的幫助。

    「其實,離開濮家以後,我就有點後悔了,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我為自己的任性和狹隘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當時,我也想過要回頭的,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是我的養父養母,他們養育了我,讓我衣食無憂,他們還培養我讀書,我一直讀到高中,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並不曾虧待我,可我生在福中不知福,心胸狹隘,性格乖張,愛鑽牛角尖,也許是我根本就不配享有那樣的生活吧!我不但沒有一點感恩之心,反而負氣出走——我傷透了養父養母的心。」

    「你離開濮家以後,你的養父母曾經去找過中間人——就是當年把你抱到濮家去的何秀姑,你認識這個人嗎?」

    「怎麼不認識,她是一個接生婆,我弟弟正陽就是她接生的,我們村,大部分人家的娃都是她接的生,只要她到我們村去接生,就一定會到我家去坐坐,養父與養母一定會準備一些東西送給她以示感謝。」

    「何秀姑到湖心洲去尋過你,當時,你知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呢?」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離開濮家以後,並不是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我只想隻身闖天涯。我不是一件商品,讓人家用來交易,我要做我自己——做一個能掌握自己的命運的人。」

    「你親生母親不止一次找何秀姑打聽你的情況,她不知道你在哪裡,他只想知道你生活的怎麼樣。」

    「我把他們的苦心當成了驢肝肺,大概是老天爺有意要懲罰我,所以才讓我受那麼多的罪,這也是我該有的下場。」

    「跟我們說說,離開濮家以後,你都經歷了什麼?」

    「離開麒麟村以後,我就去了徐州,我在徐州漫無目的地轉悠了幾天,身上的錢全部用光了。每天晚上,我都要回到火車站——每天晚上,我都是在火車站度過的。有一天早上,我被一個人叫醒,他給了我兩根油條,問我想不想找工作,在徐州的幾天,我一直在找工作,可我只有十六歲,沒有單位敢招我,只要有飯吃,什麼工作,我都能幹。我就跟他走了,跟他走的還有幾個人,他們的年齡都比我大一些,我看他們也去,就跟著一塊去了。到地方以後,才知道那是一個煤礦。到煤礦的時候,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清楚,第二天早晨醒來,到棚子外面一看,才知道是一個小煤窯——是一家黑煤窯,當時,我就想走,可已經走不了了。」

    「為什麼?」

    「老闆雇了幾個打手,看著我們,被騙去的工人有四十幾個,打手們輪流值班,看著我們睡覺,看著我們下井。「
Babcorn 發表於 2017-6-23 10:58
第三十七章 梅望弟水性楊花
   

    濮正權抽了幾口煙,接著道:「老闆看我讀過書,就讓我跟著一個打後面做監工,睡覺、吃飯,都和打們在一起。吃的飯食比下井的工人要強許多,睡覺的地方比下井的工人要好許多。我就安心地留了下來。可——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我——實在受不了——我的性情也因為這件事情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我對人生的理解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濮正權望瞭望韓玲玲和董青青。

    「濮正權,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我們從事刑偵工作多少年,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啊!你只管放開來說。」陳傑能聽出來,接下來,濮正權要說的可能和男女之事有關。

    「程老闆之所以對我好,他——他是別有用心。一天——晚上,他把我帶到縣城去,在一家飯店點了好幾樣菜,要了一瓶好酒。喝了酒、吃了飯以後,他把我帶進了一個賓館,住進了一個雙人間,他說以後把我當兄弟待,還說帶著我一塊發財,他說他挖了十幾年的煤,已經賺了不少錢,我以後要是用錢的話,只管跟他開口;我以為是遇到了貴人,我就幫他搓澡,敲背,他也幫我搓澡敲背,可我沒有想到的是——」

    濮正權猛吸幾口煙,然後接著道:「等我睡熟了以後,他爬到我餓床上,脫掉我的褲子,翻動我的身體,讓我臉朝下,然後騎在我的身上,我被一陣劇痛驚醒,醒來後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程老闆喜歡男人,我掙紮著想從床上爬起來,他就像發了瘋似地把我摁在床上,他的樣子非常可怕,他兩眼通紅,目露凶光,一嘴的酒氣,他還將一沓錢在我眼前亮了一下,他說只要順了他的意,保管我吃香的,喝辣的,如果違逆他,他就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你選擇了順從?」

    「不順從不行啊!我初涉人世,哪遇到過這種事情呢?他忙完了以後,又讓我學著他的樣再來一遍。當時,我才十六歲。遭遇到這件事情以後,我越發怨恨自己的親生父母,我遭的這些罪,受的這些苦,全拜父母所賜。那天晚上,只是噩夢的開始,回到礦山以後,一連六天,每天晚上,他都要讓我去陪他,一個星期以後,隔一兩天,他就讓我去一次,這樣的生活,我撐了一個多月,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走路發飄,早晨起床的時候,頭暈目眩,身上發炎潰爛,這時候,他才放了我,因為他又找了一個十五歲的小男孩。他給了我一點錢,讓我離開了礦山,離開礦山以後,我就到徐州找一傢俬人診所,一個月以後,發炎潰爛的地方才慢慢恢復。之後,我就離開了徐州。「

    」離開徐州以後,你去了哪裡?」

    「我去了上海。在上海,我認識了一個外號叫『壁虎』和的人。」

    「此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他的外號,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我就跟他在一起耍了一段時間,他和程老闆一樣,也是那種人,」濮正權望瞭望韓玲玲和董青青,接著道,「因為有在徐州的經驗,我已經不那麼緊張了,壁虎和姓程的性格不一樣,他從不來硬的,他也沒有暴力傾向,如果我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為了從他的上學到藝,我就答應跟他在一起耍了。」

    「壁虎教給你什麼藝?」

    「他教給我兩個絕技,我就是靠著這兩個絕技在江湖上混了幾年。」

    「什麼絕技?」

    「他讓我找一個小區租一套房子住下來,然後觀察前樓和後樓所有人家的作息時間,然後選擇天黑以後,沒有開燈的人家下。」

    「這是為什麼?」

    「一般人家都是白天外出上班,晚上回家吃飯睡覺,如果突然有一天,一戶人家天黑以後仍然不開燈,那就說明這戶人家無人,家無人,就可以下了。」

    「撬門扭鎖,還是攀爬入室?」

    「攀爬入室。壁虎交給我的第二個絕技就是攀爬的本事和製作攀爬工具。樓層以二樓和樓最佳,最高不能超過四樓。」

    「這是為什麼?」

    「樓層太高,危險係數高,如果被人發現,不能全身而退。」

    「如果窗戶插了插銷呢?」

    「窗戶不關最好,如果窗戶從裡面插上了,就用特製的鋼絲撥開插銷。」

    「你是和壁虎共同作案,還是你一個人獨往獨來呢?」

    「壁虎只教我方法,他作案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除了上海,你還去過哪些城市呢?」

    「我去過很多城市,但去的最多、呆的最長的地方是上海和蕪湖,我是在蕪湖犯事的。」

    「你和解順利同住一個監室,對他一直很照顧,你從他的上學到了什麼?」

    「開鎖。」

    「解順利不曾收過一個徒弟,他為什麼要把絕活交給你呢?」

    「他很喜歡我,在監室,他只搭理我一個人,我發現他和壁虎一樣,也是那種人,我就投其所好,故意接近、親近他,那方面的要求,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我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後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後來還生了一場病,我伺候他一個多月,在這種情況下,他才把開鎖的絕活教給了我。出獄以後,我仍然干老本行,有瞭解順利教給我的絕活,我就不用攀爬撬窗那麼辛苦費勁了。只要鎖定了目標,一逮一個准。」

    「你是什麼時候盯上常貴太,並知道他是你的同胞哥哥的呢?」

    「是老天爺安排我見到他的。」

    「什麼意思?」

    「常貴太在東街御景小區買了一套房子。巧的是,我也在御景小區租了一套房子,站在我家的廚房和小房間裡面就能看到常貴太家的封閉陽台和主臥室。」

    「你也住在御景小區,你就不怕小區裡面的人和常貴太發現你和常貴太長得一模一樣嗎?」

    「不管我住在哪裡,我都不會以真面目示人。」

    「你易容了?」

    「不錯,這一招也是跟解順利學的。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要不然怎麼會叫『無影神仙』呢?他的外號是「無影神仙」。一次,我在小區的門口遇到了走出小區的常貴太,這個人和我的長相一模一樣。後來,我就找他的鄰居打聽,這才知道他是落馬湖湖心洲人。後來我去了一趟落馬湖湖心洲,終於找到了記憶的影像:房子,房子後面的水塘,院子前面菜園,菜園前面的樹林,樹林前面的湖水,湖邊停著的小船。我還從老鄉的口得知,一九六年,常家曾經把雙胞胎的一個叫貴和的孩子送給了人。回到蕪湖以後,我還去富春飯店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我和常貴太聊了一會,常貴太的回答進一步證實了我的判斷,他就是我的雙胞胎哥哥。那個送人的孩子就是我。於是,我就開始了我的復仇計畫。」

    「常貴太的老婆在你的殺人計畫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本來,我是想在蕪湖——或者常貴太回落馬湖的路上動的,隨著常貴太的老婆——梅望弟的出現,我改變了主意。」

    「於是,你與梅望弟合謀殺害了常貴太,你們殺害常貴太的地點是在湖心洲,常貴太的家裡,是不是?」

    「不錯。我們是在湖心洲——常貴太家下的。」

    「你和梅望弟是怎麼勾搭在一起的呢?」

    濮正權要想成功實現殺人計畫,並順利進入常貴太的生活,接富春飯店的生意,必須梅望弟的配合與協助。這個彌天大謊,濮正權一個人是撒不來的。

    「去年十一月底,常貴太的房間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常貴太的老婆梅望弟。」

    「之前,你見過梅望弟嗎?」

    「我不是到湖心去過嗎?那次的湖心洲之行,我已經把常貴太家所有的情況瞭如指掌,常貴太有個孩子,大女兒常巧玲在鎮上讀書,兒子常寶林和小女兒常妙玲在湖心洲小學讀書,我的母親還健在,只是眼睛不怎麼好使,我還知道梅望弟的娘家在湖西洲,她曾經是湖西洲和湖心洲公認的美人,梅家有四個女兒,長得都很漂亮,那梅望弟長得尤其漂亮。我還知道,常貴太曾經跟著母親到外面去討飯,回湖心洲的時候,帶回去一條船,常貴太打了幾年魚,後來承包了生產隊的油坊,積攢了一點錢以後,他就到蕪湖接了一家飯店。」濮正權的話越來越多,該說的和不該說的,相關的和不相關的事情,他全往外說,也許是他意識到以後說話的會不多了,所以,格外珍惜為數不多的說話會。

    這是陳傑求之不得的,濮正權願意敞開心扉,這對陳傑的審訊是非常有利的,當鋪正權的心理防線完全垮塌之後,陳傑才能得到最真實的信息,同志們才能在這些真實的信息,讀出濮正權的心路歷程。

    濮正權換了一支香菸,繼續道:「梅望弟到蕪湖來,除了看望男人,並送一點過冬的衣服之外,主要目的是想常貴太——常貴太個月才回家一次,女人想男人,一多半是想那種事情,這也是人之常情。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梅望弟下了汽車以後,直接去了富春飯店,吃過飯以後,常貴太領著老婆到商場,給老婆和孩子買了一些衣服以後,把梅望弟送到御景小區,然後回飯店去了,飯店裡面有很多事情,常貴太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大白天,她是不會和老婆做那種事情的,要親熱只能等到晚上下班以後。女人想那種事情,但嘴上絕不會說出來,因為她們羞於啟齒,在那種事情上,男人始終佔據主動地位,女人則處於被動的地位。晚上十點鐘左右,常貴太回到家。第二天早晨五點鐘左右,常貴太就去了飯店——常貴太擴大經營項目,從一九九四年開始,增加了早點生意。常貴太走出小區以後,我敲響了常貴太家的房門。」

    濮正權取代常貴太去而復返,梅望弟是不會感到意外的,相反,常貴太——即濮正權的折回是梅望弟求之不得的。

    事實正是這樣,當梅望弟打開房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濮正權的時候,既意外,又不意外。

    「梅望弟把你當成了常貴太,和你上床,這不是問題,而當他發現你不是常貴太以後,她會與你合謀殺害自己的男人嗎?」

    「梅望弟本來就不是一個本分、規矩的女人。常貴太很長時間才回家一次,梅望弟耐不住寂寞,早就紅杏出牆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不是去過一趟湖心洲嗎?在湖心洲,常貴太的鄰居都知道這件事情,只有常貴太一個人蒙在鼓裡。我不怕她不就犯,她肯定不願意讓常貴太知道她和我之間發生的事情,她更不願意讓常貴太知道他和鄰居殷德君之間的事情——常貴太到蕪湖來開飯店以後,梅望弟就和殷德君勾搭在一起了。」

    濮正權已經搭准了梅望弟的脈搏。所以,他認定梅望弟一定會就犯:第一,梅望弟很早就和殷德君勾搭成奸,她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淫蕩放蕩的女人;第二,梅望弟有把柄在濮正權的上——而且是兩個把柄:第一,梅望弟把濮正權當成了常貴太,並且和濮正權有了那方面的關係;第二,梅望弟和鄰居殷德君之間的曖昧關係。女人之所以紅杏出牆,無外乎兩個原因,一是喜新厭舊,在這一點上,女人和男人是一樣的;第二,自己的男人不能滿足自己在那方面的要求,事實是,常貴太為人比較呆板,在的夫妻生活上,既沒有情趣,也沒有花樣,濮正權就不一樣了,他在社會上闖蕩了二十幾年,陰陽通吃,在男女之事上,比常貴太先進,既有經驗,又放的開,這正好符合梅望弟內心需求。

    濮正權的脈搏搭得很準。
Babcorn 發表於 2017-6-27 10:59
第十八章 濮正權先行一步

    當梅望弟打開房門,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濮正權的時候,她喜出望外。她問濮正權怎麼又回來了?濮正權說:他想多陪陪梅望弟,老婆難得來一次,飯店裡面的事情,有人打理,他去不去都一樣。梅望弟剛從荊南來,飯店裡面的員工是能理解的。

    就這樣,濮正權和梅望弟在一起廝混了好幾天,在那方面,梅望弟從來沒有這麼滿足過,過去,他和常貴太在一起,常貴太總像是例行公事一樣——根本不考慮梅望弟的感受,自己發洩過以後,就倒在一旁呼呼大睡了,而梅望弟才剛剛有那麼一點感覺,所以,弄的梅望弟很不舒服,很不高興,但又沒法說出口,在和濮正權廝混的幾天裡,梅望弟就像一隻發情的母狗,她從濮正權的身上,體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午,常貴太派飯店裡面的夥計送餐給梅望弟吃,夥計把食盒遞到梅望弟的上就下樓去了,梅望弟則和濮正權一起享用,吃飽喝足之後,兩個人繼續纏綿。

    在纏綿的過程,漸漸從沉迷恍惚的情緒走出來的梅望弟終於發現濮正權的嘴裡沒有瓜子牙,左耳朵上也沒有肉瘤——他終於發現濮正權不是自己的男人常貴太。當濮正權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後,梅望弟並不覺得驚訝,情緒也沒有任何異常,因為,此時的梅望弟已經離不開濮正權了。相反,她竟然和濮正權商量怎麼瞞著自己的男人常貴太——她對以後的廝混和苟合充滿了憧憬和期待。

    只要梅望弟接受了他,濮正權算是走出了第一步,他暫時還不想把自己的計畫透露給梅望弟,他想吊一吊梅望弟的胃口——初嘗魚水之歡的梅望弟的胃口還沒有完全吊起來,等到梅望弟和自己如膠似漆,**和精神對濮正權產生依賴的時候,濮正權再把自己的殺人計畫告訴梅望弟,梅望弟一定會和他相向而行。

    當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常貴太回到家,洗完澡以後,提出要和梅望弟行房事,此時的梅望弟,對常貴太已經失去了興趣,第一,她和濮正權已經耍了很長時間,那種生理上的需求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濮正權的花樣很多,其床上功夫讓梅望弟大開眼界;第二,她和常貴太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對常貴太的床上功夫早就麻木和厭倦了。

    但梅望弟沒有拒絕,她對常貴太的床上功夫和示愛方式沒有半點期待,常貴太忙了十幾分鐘以後,就倒在一旁睡著了。

    有比較,才能有鑑別,白天,梅望弟和濮正權剛耍過,兩相比較,常貴太簡直就不能叫男人。梅望弟對丈夫常貴太的僅存的一點感覺喪失殆盡。

    第二天早晨,常貴太走出家門以後,梅望弟就打開封閉陽台上的窗戶,朝濮正權家按了下電筒的開關。

    濮正權剛關上房門,梅望弟就摟住濮正陽的脖子,癱在濮正陽的懷裡。

    梅望弟在蕪湖呆了多少天,就和濮正權在一起廝混了多少天。梅望弟恨不得一直和濮正權泡在一起,她有一種相見恨晚、一發不可收拾的感覺。常識告訴我們,在男女之事上,女人不需付出什麼,只要往床上一躺就行了,所以,女人的**是一個無底洞。

    第天的早晨,濮正權照例鑽進了常貴太的家。梅望弟告訴濮正權,常貴太已經催她回荊南去了,並且已經決定第二天早上就送她上汽車。濮正權從梅望弟的眼睛裡面看到了依依不捨的神情,兩個人都很珍惜這最後的時光,所以,在床上摺騰了整整一個上午。吃過飯以後,濮正權假裝離開,但梅望弟不讓他走,兩個人又在一起廝混到晚上九點半鐘左右,眼看常貴太就要回來了,而此時的梅望弟仍然摟著濮正權的脖子。

    這時候,濮正權適時地拋出了自己的計畫,他跟梅望弟說,他也舍不得離開梅望弟,可梅望弟畢竟是常貴太的老婆。能在一起廝混幾天,他已經非常滿足了,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梅望弟說,她一個月以後再到蕪湖來,那時候,他們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嗎?以後每隔一個月,她就到蕪湖來住幾天,這樣,他們就可以長相廝守了,那常貴太整天忙著飯店裡面的事情,他早出晚歸,他們倆完全可以像夫妻一樣來往嘛。

    既然梅望弟能說出這樣的話,濮正權覺得說出計畫的時已經成熟。於是,他就開始和梅望弟商量到底怎麼做才能做長久的夫妻。最後,兩個人終於達成共識: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常貴太,只要濮正權在門牙上鋸一個和常貴太門牙上一樣的豁口,在左耳朵上弄一個肉瘤,就可以瞞過所有的人——梅望弟唯一擔心的是如何在濮正權的左耳朵上整出一個和常貴太一模一樣的肉瘤來。濮正權則不以為然,我們都知道,濮正權精通易容之術,在左耳朵上弄一個肉瘤,那還不是小菜一碟。至於常貴太的母親,她眼睛不好使,看東西不真切,所以,不用擔心她老人家,個孩子也比較好對付,個孩子還小,他們和常貴太在一起呆的時間很少,只要濮正權以後少回家,梅望弟多往蕪湖跑,儘量減少濮正權和個孩子接觸的時間,個孩子是不會發現問題的。這些都是梅望弟用來安慰濮正權的話。於是,濮正權一個人的計畫變成了兩個人的合謀。

    難怪自從去年十二月份以後,常貴太很少回家,而梅望弟則是一個月到蕪湖去一趟呢。常巧玲和常寶林姐弟倆的感覺是正確的。

    第二天早晨五點鐘左右,常貴太照常到飯店去照顧生意,買完早點以後,他再送梅望弟到長途汽車站,時間大概在八點半鐘左右。

    常貴太剛出門,梅望弟就朝濮正權的房間亮了次電筒,梅望弟要充分利用這點有限的時間和濮正權做最後一次纏綿,俗話說,女人十如狼,四十如虎,十幾歲的梅望弟,既是狼,也是虎。這麼點時間,梅望弟都不放過。

    不過,梅望弟招濮正權前去,不單單是為了苟且之事,她還有重要的話要跟濮正權說。昨天晚上,常貴太回到家以後,梅望弟跟常貴太說,她想在蕪湖再呆幾天,常貴太以老母親和孩子需要照顧為由,堅持讓梅望弟回湖心洲,不過常貴太做了一點讓步,他答應十二月下旬一定回湖心洲。梅望弟覺得這是除掉常貴太的好會。常家有一條漁船,殺了常貴太以後,把常貴太的屍體沉入湖底,於是兩個人商量好,濮正權在蕪湖密切關注常貴太的行蹤,一旦確定常貴太啟程去湖心洲,濮正權就提前趕到湖心洲,隱藏在常貴太家菜地前面的樹林裡[菜地在常貴太家的前面,樹林的前面就是碼頭,常貴太家漁船就停在碼頭上];濮正權還要準備好一些安眠藥——把常貴太麻翻以後,然後沉入湖底,每天傍晚時分,梅望弟都會到菜地去摘菜,只要濮正權在樹林裡面,那就說明常貴太已經回湖心洲了。九點鐘左右,濮正權到常家的後院門外等候。這也就是說,梅望弟在離開蕪湖之前已經和濮正權商量好殺人的計畫——八點半鐘左右,常貴太的母親和兩個孩子上床睡覺,半個小時左右,他們都會安然入睡,於是,濮正權一個人的殺人計畫變成了濮正權和梅望弟兩個人的殺人計畫,濮正權殺害常貴太有個目的,一是報復,二是佔有常貴太多年來辛辛苦苦積攢的財產,是取而代之,四是佔有常貴太的老婆梅望弟,剛開始,他們的目的只有兩個,那就是第一點和第二點,至於第點和第四點,是在見到梅望弟,並和梅望弟勾搭成奸以後才臨時決定的;梅望弟謀害親夫的目的完全是為了滿足生理上的需要。梅望弟和《水滸傳》弟弟潘金蓮和潘巧玉應該是同一類女人。說她是一個**,應該是比較準確的。

    「常貴太的沉屍案東窗事發,你知不知道呢?」

    同志們在湖西洲和梅望弟正面接觸過,按照常理判斷,梅望弟肯定會把這個消息告訴濮正權。前面,筆者已經交代過,濮正權每天晚上八點——八點半之間,才到富春飯店去扎賬,前幾天,劉大羽到蕪湖來時候,他們一進富春飯店的大門就看見了站在櫃檯裡面的常貴太,就是因為劉大羽看到了和模擬畫像一模一樣的常貴太。歐陽平和陳傑才決定將常貴太排除在同志們的視線之外。

    「月幾號,我想不起來了,反正是前幾天,梅望弟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她說,警察已經到湖西洲和湖心洲去了,警察還找常家的兩個鄰居和生產隊的人瞭解常貴太的情況,她說,警察可能會到蕪湖來找常貴太的。」

    「梅望弟有嗎?」

    「沒有。」

    「湖西洲和湖心洲有電話嗎?」

    「沒有。梅望弟是在麒麟鎮打的電話。」

    「在麒麟鎮打的電話?」

    「就是你們到湖西洲和湖心洲調查走訪的那天下午,梅望弟划船到麒麟鎮去打的電話,她還說,回湖心洲的時候,在碼頭,她差點和你們迎頭相撞。我趕到富春飯店,等了兩個多鐘頭,你們的人果然來了。」

    「你認識我嗎?」劉大羽道。

    「認識,如果梅望弟不打電話給我,我不可能知道,你們一走進飯店的大門,我就知道你們是來找我的了。」

    濮正權果然厲害,他的眼睛狠毒啊!

    「我們當時穿的是便裝,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我和警察打過交道,我在監獄裡面呆過幾年,我聞出了你們身上的味道。我本以為你們看到我以後,就不會再糾纏下去——我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沒有想到你們又殺了一個回馬槍。我想不明白,你們是怎麼發現我身上的破綻的呢?」

    「你是讀過一些書的人,你應該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你把殺害常貴太的過程詳細交代一下——越詳細越好。」

    下面是濮正權的交代,筆者將他的交代歸納如下:

    十二月二十號下午兩點鐘左右,,濮正權看著常貴太走進蕪湖商廈[從十五號開始,濮正權就開始跟蹤常貴太了,十二月下旬應該在二十號以後,梅望弟剛來過,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常貴太不會提前回湖心洲的,為了保險起見,濮正權將跟蹤時間提前到十二月十五號。]。

    濮正權也走進商廈,遠遠地跟在常貴太的後面,他看著常貴太在表櫃檯買了一塊表,在冬裝櫃檯買了五件羽絨服,這五件羽絨服是為老母親、老婆和個孩子買的,眼看天越來越冷了,常貴太之所以答應梅望弟十二月下旬回家,主要目的是送衣服回家。

    走出商廈以後,常貴太乘公交車直接回了富春飯店。晚上十點半鐘,他回到御園小區。

    第二天早晨五點鐘,濮正權看著常貴太走出小區的大門,他的上沒有拿包和行李,按照這個時間判斷,常貴太應該是照常到飯店去打理生意。

    午十二點半鐘左右,常貴太急匆匆地回到家,幾分鐘以後,常貴太走出單元門,他肩膀上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左抬著一個超大的行李包,然後到馬路對面的公交站等汽車。

    濮正權走出小區,叫了一輛出租車,在常貴太之前趕到了長途汽車站。

    不一會,常貴太走進售票大廳,買了一張車票,然後到號站候車室坐下[號站上方的顯示屏上顯示著荊南等城市的名字]。擴音喇叭裡面播放著乘車信息:「前往荊南的旅客請在號窗口候車。」

    濮正權走出售票大廳,又叫了一輛出租車,前往荊南市孝陵鎮——上一次,濮正權到湖心洲的時候,就是在孝陵鎮坐的船,孝陵鎮距離湖心洲,只有裡左右。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