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03
Babcorn 發表於 2017-7-26 07:41
第二十五章 庾素琴想起一事

    文胸一共有六個,有寶石藍,橘黃色,菠菜綠,西瓜紅,楓葉紅和深紫色六種顏色,文胸上繡著各種各樣的花,邊上還加了一圈花邊,有一個文胸邊上有一圈金色的花邊。六個文胸,無論是材質上,還是造型上,都很講究,都很上檔次。

    「隊長,這些文胸是市場上檔次最高的文胸。普通人買不起這種文胸。」董青青道。

    一個處在青春躁動期的女孩子一旦接觸——或者喜歡上這些東西,那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無論是情趣內衣",還是漂亮華麗的文胸,都是對女孩子的性啟蒙——準確地說是性誘惑。方文靜,一個在老師和同學們眼中的優秀學生,她是不會去買這些東西的,所以,買這種東西送給方文靜的人肯定是別有用心。方文靜不可能對自己進行性啟蒙和性誘惑,第一,她還沒有到這個年齡段,第二,她沒有這個條件,第三,方文靜正處在發育期,發育期就是青春躁動期,青春躁動期就是危險期,只要有人有意識地、稍微給她一點引導和誘惑,陷入泥潭,甚至走向墮落,是分分秒的事情。

    無論是情趣內衣,還是文胸、絲巾,價錢都不便宜,只有經濟上比較寬裕的人才買得起,趙春庭的家庭條件優越,他是有能力買這些奢侈品的。同志們已經和趙春庭照過面,他身上穿的那套西服應該是名牌西服,所以,價格肯定不菲。

    劉大羽和歐陽平清醒地意識到,這個對方文靜進行性啟蒙和性誘惑的男人肯定是一個玩弄女孩子的高手。他除了對目標投放誘餌,進行誘惑之外,還利用受害者對異性的朦朧與盲目的暗戀——種種跡象表明,方文靜對趙春庭有暗戀的傾向——至少是苗頭。

    **畫是不能拿回家的,因為沒有地方藏匿,絲巾、內衣和文胸完全可以拿回家,因為方文靜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私密空間。

    劉大羽想起了石晶晶提到的相冊:「方館長,你女兒方文靜是不是有一個相冊啊?」

    「不錯,文靜是有相冊,一共有兩個相冊,一大一小。」庾素琴一邊說,一邊和丈夫在房間裡面翻找。

    方向南在書櫥裡面找到了一個小相冊。

    歐陽平接過小相冊,打開來,裡面是一些老舊的照片,大多是方文靜七八歲以前的照片,有單獨照的,有和爸爸媽媽的合影,還有和小朋友的合影(小朋友應該是親戚家的孩子)。

    最後,庾素琴在枕頭下面找到了一個大相冊。

    方文靜出事以後,夫妻倆一直沒有進女兒的房間,所以,房間裡面的東西仍然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方文靜將相冊放在枕頭下面,就是想在睡覺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看什麼?這應該是不言而喻的事情。石晶晶所說的那些照片肯定在這個大相冊裡面,方文靜一定是看趙春庭和自己在一起的照片,除了看看照片,方文靜在更深人靜的時候可能還會把情趣內衣和文胸拿出來欣賞一番,興致上來了,她可能還會穿在身上感受一下呢。要不然,她把三樣東西拿回家,鎖在寫字檯的抽屜裡面做什麼呢?送三樣東西給方文靜的人恐怕不僅僅是讓方文靜把它們當收藏吧——此人已經把女孩子的心思揣摩透了——沒有一個女孩子不喜歡這些東西。。

    庾素琴拿起大相冊,翻到第一頁:「這個鬼丫頭,她把相冊裡面的照片重新擺放過了,原來第一頁上擺放的是全家福和我們一家三個人的照片。還有他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照片。」

    同志們看到的是石晶晶提到的那些照片——就是方文靜和趙老師在一起拍照的那些照片。

    歐陽平數了一下,一共是十一張照片,四張是方文靜和趙春庭在一起拍照的,六張是趙春庭和幾個女學生在一起拍照的,在這六張照片中,方文靜確實和趙春庭站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無論是站著,還是坐著,方文靜和趙春庭都是緊挨在一起的,還有一張是趙春庭和幾個女學生在一起拍照的,但其他學生被方文靜剪掉了——照片上只留下方文靜和趙春庭。從照片的邊沿看,在趙春庭的右邊應該還有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也被方文靜剪掉了。照片上只剩下趙春庭和方文靜,單從這張被處理過的照片上就能看出:方文靜已經有了那樣的想法——至少是有了暗戀的心思。

    石晶晶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單從照片上,就能看出方文靜和趙春庭的關係非同一般。無論是方文靜和趙春庭的位置關係,還是兩個人的站姿與坐姿,都能看出師生之間的親密關係。至少能看出方文靜從內心深處喜歡趙春庭,當然,這些照片如果不單獨放在一起看的話,是絕對看不出來的。師生之間親密無間,這本無可厚非,但聯繫石晶晶等同學提供的情況綜合分析,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這裡面一定有事。」這是方向南看到照片之後說的一句話,「我真沒有看出來,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方館長,到目前為止,我們也只是懷疑,要想把方文靜的死因查清楚,還需要一些確鑿的證據。」劉大羽也沒有把話說死。

    「這個趙老師可能有問題,自從趙老師接手文靜她們班以後,我們夫妻倆高興了很長時間,因為趙老師是區優秀班主任,學科帶頭人,由他擔任班主任和數學教學工作,很多家長和我們一樣,都很高興。」庾素琴道。

    「趙老師是什麼時候接手文靜她們班的呢?」

    「五年級的時候接手的,因為他是把關老師,所以,學校讓他從五年級接手,一直帶到六年級畢業。」

    這也就是說,方文靜和趙春庭朝夕相處,已經有一年多了。這個情況,如果不是庾素琴無意中說出來,同志們一點都不知道。之前,金校長、劉主任,韓國柱和葉曉亮沒有提到這檔子事情。有些事情,不做全面深入的瞭解,是很難知道的。

    歐陽平從包裡面掏出筆記本和鋼筆,做了備忘:「找上一屆畢業班的老師和同學瞭解情況。」人不是畜生,人是不會公開濫情的,越是濫情,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在某一個階段,趙春庭可以只物色一個目標——如果目標多的話,是比較容易暴露的,只要有一個小女孩口風不緊,那就麻煩了,在趙春庭帶其它班級的時候,有沒有這種問題呢?所以要好好調查一下。

    接下來,劉大羽將石晶晶等三個同學提供的情況告訴了方向南和庾素琴。劉大羽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幫助夫妻倆做一些必要的回憶和搜索,記憶中儲存的一些信息是需要激活的。要激活那些有價值的信息,是需要一些媒介的。趙春庭有教師這件外衣做偽裝,教師這件外衣本身就具有一定的迷惑性,更何況人還有其他偽裝的技能——很多動物都有偽裝,以保護自己的技能,人偽裝的技能更高——人最善於以假象示人,所以,趙春庭一定會把自己隱藏的很深。在金校長,劉主任,成賢小學的老師和學生的心目中,趙春庭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所以,方向南夫妻倆也不會例外。要想讓方向南夫妻倆想起什麼,就必須改變他們對趙春庭固有的認識。只有這樣,夫妻倆才可能將隨便遺棄在記憶角落裡面的信息調動出來。

    聽完劉大羽的說明之後,方向南夫妻倆眉頭緊蹙,神情凝重。

    庾素琴將大家領到客廳沙發上坐下,她好像有話要說。

    「素蘭,你過來,我有話問你。」庾素琴望著一個比較年輕的女人道。

    「姐,什麼事情啊?」

    「你坐下來,我想起一件事情來。」

    「姐,你說,什麼事情?」

    「今年暑假,你姐夫回老家看望病重的父親,我到上海去參加一個學習班,我就讓文靜晚上到你家去呆幾天,文靜,她去了嗎?」

    「去了,但只在我家呆了第一天和第三天。我問她為什麼第二天不來,她說她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她還說,暑假作業,還有很多沒有完成,她要抓緊時間。我也就沒有細問。」

    「向南,你把鄰居王大媽請過來。」庾素琴道。

    方向南打開房門,在204號防盜門上敲了三下。

    不一會,門開了,從客廳裡面走出了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來。

    方向南和她低語了幾句,然後將老人領進自己家的客廳。

    庾素琴將王大媽扶到椅子上坐下:「王大媽,我想問您一件事情。」

    「問吧!你想問什麼?」

    「今年暑假,八月中旬,十二號到十四號,我不是到上海出過一趟差嗎?」

    」這我知道,你到上海去有事,方館長回老家看望老父親,我還讓你們把文靜交給我照應,吃飯就在我家,也就是多一個碗,多一雙筷子的事情,可你們和文靜不願意,你們怕麻煩我們老兩口,就讓她到她小姨家去了。」老人的記性很好。

    「可文靜在小姨家只呆了第一個晚上和第三個晚上。我到上海出差三天,中間一天,文靜應該是在呆在家裡的。」

    「白天,文靜是呆在家裡的,晚上,我沒見她在家。」

    「王大媽,您是怎麼知道的呢?」

    「白天,我看她在家,以為她不會到小姨家去了,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我就敲你家的門,敲了幾次,都沒有人應,我就下樓從樓前看到樓後,你家的燈沒有亮。素琴,你到上海三天,文靜三個晚上都不在家。」王大媽望著劉大羽和歐陽平道,老人已經知道庾素琴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了。

    另外一個晚上,方文靜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劉隊長,從小到大,文靜從來沒有脫離我我們的視線,每天下午放學以後,我們要求她在五點半鐘之前回到家,不管學校有什麼事情,時間一到必須回家,文靜,她很聽話,從來沒有在五點半鐘以後回到家,只有我和她爸爸不在家的這幾天,事情一定是出在十三號那一天。」庾素琴道。

    「劉隊長,既然你們懷疑趙老師,那你們就去調查一下趙老師是什麼時候結束休假回到學校的,再找學校的門衛師傅瞭解一下,看看文靜在那一天有沒有到學校去。」方向南道。

    走出方家以後,歐陽平和劉大羽商量後決定,有必要安排人到上海趙春庭家去一趟,趙春庭是什麼時候離開家,回學校,家裡人應該知道。

    同志們先去學校找了姚師傅和程師傅(程師傅是另外一位看門師傅,兩個師傅,白天一起值班,晚上輪流值班)。

    今年暑假,因為姚師傅回老家探親,八月中旬,一直是程師傅在學校值班,好在暑假期間,學校裡面沒有人,所以,值班沒有什麼事情。

    程師傅說,八月中旬,沒有人到學校來,方文靜也沒有來過,白天沒有來過,晚上也沒有來過。程師傅還拿來值班記錄給劉大羽看,從八月十一號到八月二十號,值班記錄上只有「正常」二字,按照學校的規定,暑假期間,只要有人進學校,就要把他們的名字記錄下來,在八月十二號到十四號,期間,造訪人一欄裡為空白。

    既然韓國柱把大鐵門的鑰匙掛在門後,趙春庭完全可以用韓國柱的鑰匙,或者乾脆再配一把鑰匙。所以,他要想進學校的話,根本就不用走學校的大門,他要想把方文靜帶進學校的話,也不需要走學校的大門。

    韓國柱說,他十五號回到學校,走進宿舍的時候,發現趙春庭的床上和桌子上很乾淨,這說明趙春庭很可能在他之前就回到了學校,至少說明有人在趙春庭的床上睡過覺。學校裡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個門衛師傅,天黑以後,程師傅就上床睡覺的,所以,如果有人溜進宿舍,關上房門,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7-8-1 16:3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 16:31
第二十六章 灰堆中蛇影常現.

    之後,劉大羽一行走進金校長的辦公室。

    劉大羽沒有多說什麼,他只要求金校長提供一份趙春庭帶上一屆畢業班的學生名單(包括學生的學籍檔案)和與趙春庭搭檔老師的名單,還要提供一份趙春庭的檔案資料。

    金校長非常敏感,他已經知道警方懷疑到了趙春庭的頭上了。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趙春庭可是學校和區教育局樹立起來的典型,趙春庭要是有問題,那問題就大了,所以,金校長馬上就警覺起來了:「劉隊長,你們是不是懷疑趙春庭和方文靜的案子有關係啊?」

    「金校長,現在還不能這麼說,我們只是在調查,不管我們調查誰,最後都要以事實為依據,所以,請金校長不必擔心,在案子偵破之前,凡是和方文靜有關係的人,都是我們的懷疑對象。只有通過深入細緻的調查,我們才能尋覓到凶手的蹤跡。」

    「我在這個學校工作了很多年,我是看著趙老師成長起來的,如果他不夠優秀的話,我們也不會把他作為培養扶持的對象。他帶的班級每年都是先進班集體,他教的課,成績在全區都是數一數二的。」

    「我們在調查的過程中,是不考慮這些東西的,您說的這些東西只能作為參考,不可否認的是,您說的這些東西在最初的階段對我們的調查產生了一定的干擾,我們到現在都沒有尋覓到凶手的蹤跡,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凶手偽裝的非常好,隱藏的非常深。當我們找方文靜的父母瞭解情況的時候,他們剛開始也有點發懵,他們和你們一樣,對趙春庭的印象非常好,但當他們看到女兒方文靜藏在抽屜裡面的絲巾、內衣和文胸以及枕頭下面的相冊的時候,他們才相信我們的懷疑是有道理的。」

    劉大羽讓簡眾山從手提包裡面拿出相冊、絲巾、內衣和文胸,放在辦公桌上。

    金校長拿起相冊,剛想打開,走廊裡面傳來的腳步聲。

    緊接著,走廊上傳來對話聲:「劉主任,金校長在辦公室嗎?」

    「在——在辦公室。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劉主任是看著同志們走進校長辦公室的。

    「第二節課是我的區公開課,我來看看金校長有沒有時間,是金校長讓我來跟他說一聲的,他說有時間的話,一定去聽我的課。」

    難怪同志們進學校的時候,在學校的門口遇到了十幾個教師模樣的人。敢情他們是來觀摩趙春庭示範課的。

    「是趙春庭,」金校長低聲道。他一邊說,一邊將一張報紙覆蓋在相冊、絲巾、內衣和文胸上。

    金校長剛將報紙蓋好,趙春庭一腳跨進了辦公室:「金校長,您有事啊——」趙春庭退後一步,站在辦公室的門口。

    同志們在沙發上坐下。

    「趙老師,你找我有事?」金校長走到辦公室的門口,他不希望趙春庭距離辦公桌太近,如果太近的話,他可能會看見點什麼,匆忙之間,報紙並沒有完全覆蓋住下面的東西。而趙春庭出現的太過突然。

    「金校長,區教研員和各個學校的老師已經來了。」趙春庭一邊說,一邊朝坐在沙發上的人掃了一眼。

    「我知道了,這幾位警察同志找我有點事情,我一會就過去,你先去準備,需要什麼,跟劉主任講。」

    「行,那我先去準備了。」

    很快,趙春庭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

    金校長走到辦公桌跟前,揭開報紙,一一拿起絲巾、內衣和文胸看了看。

    「劉隊長,你們確定這些東西是趙春庭送給方文靜的嗎?」金校長的眼睛裡面打了一個大大問號。

    「不能確定。」

    「你們就是根據這些東西懷疑趙老師的嗎?」

    「這套文學名著是趙春庭送給方文靜的。」

    簡眾山從手提包裡面拿出四本書,放在桌子上。

    劉大羽站起身,走到桌子跟前,將四本書的封面一一打開:「金校長應該能認出這是誰的筆跡吧!」

    「只是趙春庭的字,我認得,他的字與眾不同。」

    金校長說的對,趙春庭的字確實與眾不同,是非常標準的正楷,而且還很雋秀。

    「有學生看見趙春庭在課間操的時候往方文靜的書包裡面放過零食。金校長,您再看看這些照片。」劉大羽將相冊打開到第一頁。

    金校長認認真真地看了一分鐘左右,他眉頭緊皺,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凝重起來。

    「金校長,單從這些照片,我們不難看出,方文靜不僅僅是喜歡趙春庭,她是在暗戀方趙春庭,本來這一頁是放全家福和一家三口的照片的,方文靜把她和趙春庭的照片放在這個位置,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在這種情況下,趙春庭是比較容易得手的,方文靜正處在發育期,她情竇初開,如果遇到一個好老師,一定會正確引導,但如果遇到一個居心叵測的人,那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

    「方文靜出事的時間是十六號的夜裡,你們只要查清楚趙春庭在九月十六號晚上的活動情況,問題不就清楚了嗎?」

    「我們是這樣想過,但趙春庭畢竟是一個優秀的教師,又是區學科帶頭人,即使是一個普通的教師,我們也不能莽撞行事,只有在掌握了大量事實——尤其是證據的情況下,我們才能驚動趙春庭,我們既要對趙春庭負責,我們更要對學校負責。就我們的本意來講,我們也不希望趙春庭有什麼問題,事實是,韓國柱已經出問題了。根據他交代的情況,坐幾年牢,應該沒問題,如果趙春庭再出問題,這對學校的聲譽,對整個教師隊伍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們要慎之又慎。」

    「非常感謝同志們能這麼想。行,你們等一下,我讓劉主任把上屆畢業班的檔案資料拿給你們,至於趙春庭的檔案資料,我現在就拿給你們。」

    「金校長,我們也要感謝您對我們工作的大力支持。」

    「慚愧——慚愧,出了韓國柱這檔子事情,我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你們還謝謝我,真是羞煞我了。」金校長一邊說,一邊走到檔案櫃跟前,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鎖,拉開門,拉出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沓檔案袋,找出趙春庭的檔案袋。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劉大羽打開檔案袋,從裡面拿出一沓資料,最後從裡面找出一張履歷表。

    董青青從包裡面拿出筆記本和鋼筆,將履歷表上有關情況摘錄在筆記本上。摘錄的內容如下:

    籍貫,上海;

    家庭住址:上海軍分區機關大院19號院27幢。

    19號院27幢,應該是單獨一座樓,趙春庭家的條件果然不錯。

    家庭成員:

    父親,趙雲峰,上海軍分區,職務一欄是空白;

    母親,冉佳音,上海軍區總醫院,職務,主任醫師,外科大夫。

    簡歷(只摘錄需要的):1985年8月考入荊南師範學院數學系。

    之後,同志們兵分兩路:一路是簡眾山、董青青和柳文彬,這三個人找上一屆畢業班和趙春庭搭班的老師,包括有關同學瞭解情況;另一路是劉大羽毛和嚴建華,他們的任務是趕赴上海找趙春庭的家人瞭解情況。

    我們先來看看間眾山這一路的情況:

    上一屆畢業班,和趙春庭搭檔的老師有三個人,他們分別是語文老師王也真,英語老師章文凱,思想品德老師鄂即中。

    這個名單是劉主任提供的。

    談話地點在會議室。

    三個人一一被請進會議室。

    章老師和鄂即中兩位老師對趙春庭的評價和金校長對趙春庭的評價是一致的,他們不相信趙春庭會做那樣的事情,章文凱甚至還說出,他自從幾年前分到成賢小學來,就一直以趙春庭為榜樣。能和趙春庭搭檔帶班,他感到非常榮幸,前一兩年,章文凱在教學上一直難有起色,自從和趙春庭搭檔之後,因為趙春庭管理班級很有一套,所以,他在英語教學上得以施展拳腳,上一屆畢業班,他帶的趙春庭的班級,考試成績在全區名列前茅。

    最後一個走進會議室的老師是語文老師是王也真。他對趙春庭的印象也不錯,也許是他年齡比較大,閱歷比較豐富的緣故吧!他唯一覺得趙春庭不妥的地方是和學生之間的關係——特別是和女學生之間的關係太過親密。

    這本是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但愣是讓簡眾山從他的嘴裡摳出來一句非常有價值的話來。

    「趙老師和女同學之間的關係太過親密?趙老師有沒有特別器重的女學生啊!」

    特別器重就是特別喜歡。趙春庭不是特別喜歡方文靜嗎。

    「有啊!趙老師的班上有一個女孩子叫李小雨,人長得非常標誌和漂亮,人也很伶俐和乖巧,趙老師讓她當了副班長。李小雨也沒有辜負趙老師的期望,以前,自習課都是趙老師親自看的,自從李小雨當上副班長以後,就改由李小雨管了,一物降一物,班上那些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就怕李小雨——其實是那些女孩子都喜歡李小雨,所以,從來沒有人在自習課上搗蛋。」一說起李小雨,王老師的話就多了起來,「那李小雨好像也很喜歡趙春庭,她只要一看到趙春庭,眼睛裡面就放光。每次春遊和秋遊,照相的時候,李小雨都和趙老師站在一起。我出於好意,曾經提醒過趙春庭,我是一個老教師,是過來人,年輕人,行事不知道輕重,提醒一下是應該的。」

    李小雨的情形和方文靜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

    「趙老師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他會注意的。後來,奇怪的是,李小雨的學習成績越來越不理想,她本來學習成績就不是很突出,本來,趙老師是想讓李小雨當學習委員的,就因為學習成績不理想,所以,才讓她當了副班長。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記在心裡,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以前,我並沒有覺得有問題,現在,你們在調查趙老師,我才想起這件事情。」

    「王老師,您請說。」

    「一九九四年春天,那是一個星期天,我到女兒家去看外孫女,在公交車上撞見了趙春庭和李小雨,趙春庭看到我以後,便湊到我跟前,他說要到李小雨家去家訪,認不識路,李小雨就到學校去接他。現在想一想,好像有問題,趙老師家訪一般是在晚上,早上到學生家去,肯定不合適。學籍表上有家庭住址,那有不認得路之說呢?如果趙春庭不是到李小雨家去,他會把李小雨帶到什麼地方去呢?」

    「王老師還記得具體時間嗎?」

    「具體時間是開學一個月左右,大概在三月十號左右,不是三月十號前一個星期天,就是三月十號後一個星期。」

    這個時間已經非常具體了。

    「那李小雨有沒有上課注意力不集中,精神萎靡不振的情況呢?」

    「怎麼沒有,自從她擔任副班長以後,上課的注意力越來越不集中,剛開始,我還提醒過她,我甚至還批評過她,我也跟趙老師反應過,趙老師把她喊到教師外面的走廊上教育了一番。」

    趙老師的思想工作又是在走廊上做的。遺憾的是,趙老師到底對李小雨說了些什麼,連老天爺都不知道。趙老師的思想工作為什麼一定要在走廊上做呢?在走廊上做,沒有人能聽見,如果在辦公室裡面做,就一定會有人聽見他說了些什麼。

    「趙老師從來不在辦公室批評學生嗎?」

    「不是,男生和其他女學生有問題,趙老師都是在辦公室做思想工作的,唯獨——對——沒錯,趙老師只要和李小雨談話,地點肯定是在走廊上。現在想一想,確實不對勁。」

    送走王老師以後,簡眾山翻開學籍表,找到李小雨的檔案表。

    簡眾山將李小雨的家庭住址和父母的單位寫在了筆記本上。

    一九九四年三月十號前後,趙春庭有沒有到李小雨家去家訪,李小雨的父母肯定能想起來。老師到學生家去家訪不會很頻繁,偶爾一次家訪,家長肯定能記得。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 16:32
第二十七章 羅佩琪疑惑頗多

    之後,簡眾山一行三人去了李小雨爸爸的單位。

    李小雨的爸爸叫李良文,在玄武飯店客房部當經理。李良文今年四十一歲。

    在一樓接待大廳9號服務員的引導下,三個人在八樓客房部辦公區找到了正在忙碌著的李良文,明年晚上,有一對新人要在3號廳喜結良緣,李經理正在和新郎新娘落實客房的一些細節。

    簡眾山說明來意之後,李經理安排一個人繼續和新郎新娘交涉,然後將三個人領進了經理辦公室。

    李經理遞煙,倒茶,然後坐在簡眾山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李經理將簡眾山、柳文彬和自己手上的香菸點著了之後,談話開始:「簡隊長,你們想問什麼,問吧!」

    「李經理,你的女兒李小雨現在還好嗎?」

    「謝謝關心,我女兒現在在八中讀初二,她現在很好。」

    「李小雨在成賢小學讀五年級和六年級的時候,班主任是不是趙春庭啊?」

    「不錯,班主任是趙春庭。」

    「李小雨在趙春庭班上讀書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異常?」

    「您指的是哪方面呢?」

    「學習,學習成績,精神狀態,凡是有異常的地方,都請李經理跟我們說說。」

    「你們是不是在調查趙老師?」

    「是的,我們在調查趙春庭。」

    「趙老師出了什麼事情?」

    「本月十七號早晨,三個晨練的人在翠屏山的樹林裡面發現樹上掛著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就是趙老師班上的學生方文靜,我們經過深入細緻的調查走訪,發現方文靜的死可能和趙春庭有關,經過屍檢,方文靜的***已經不復存在,之前,還有過性行為,我們發現,趙春庭和方文靜的關係非常密切,他偷偷往方文靜的書包裡面放過零食,還將自己購買的文學名著送給了方文靜,我們還在方文靜臥室寫字檯的抽屜裡面發現了高檔絲巾,內衣和文胸,方文靜的父母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你再看看這個相冊。」

    簡眾山從包裡面拿出相冊,翻到第一頁:「你看,這些照片是方文靜在春遊的時候和趙春庭在一起照的。」

    李經理猛抽四口煙,然後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我女兒的相冊裡面也有這樣的照片,也有十幾張,我的女兒也站在趙老師的旁邊,從她平時的言談之中能看出來,她非常崇拜這個姓趙的,我女兒一向喜歡帥哥,在他房間的牆上,張貼著十幾張歌星影星的宣傳畫;我女兒也有三條絲巾,是那種非常上檔次的絲巾,可她說是她好朋友的媽媽送的,我問她,好朋友是誰,咱不能白要人家的東西,找一個機會買點東西還人家的人情,可小雨說,她這個朋友搬家到杭州去了,絲巾是她為好朋友送行的時候,好朋友的媽媽送的。當時,我沒有再往深處想。我女兒的學習一直很努力,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自從他擔任副班長以後,學習成績一路下滑,每天晚上寫作業的時候,總是提不起精神,她媽媽偷偷看過她,好幾次,她都是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我們以為是孩子學習太辛苦,現在看,好像有問題。」

    「一九九四年春天三月十號左右,趙春庭有沒有到你家去家訪過呢?」

    「家訪?趙老師從來沒有到我家去家訪過。簡隊長,你怎麼會這麼問?」

    「情況是這樣的:一九九四年三月十號前後的一個星期天,語文老師王也真曾經在公交車上看到趙春庭和李小雨在一起,趙老師說李小雨是接他到你家去家訪的。那是一個星期天的上午。」

    「這個死丫頭,我想起來了,一九九四年三月上旬,那是一個星期天,小雨說到同學家去玩,我們平時對孩子比較放任。難怪她媽媽說小雨在生理上有些變化,我整天忙於工作,沒有當一回事情。她一定是著了姓趙的道。畢業以後,她經常要到同學家去玩,我們沒有同意,因為她學習成績不理想,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所以,我們就下決心看死了她,要不然,她現在的學習成績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李經理,我們能見一見你的女兒嗎?」

    「這——簡隊長,請原諒,我們不想讓孩子受到傷害——實際上,小雨可能已經受到了傷害,我愛人絕不能知道這件事情,與其讓她知道這件事情,還不如把她殺了。事實已經非常清楚,趙春庭一定是對我女兒做了什麼。但問題並沒有嚴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

    「孩子她媽媽是一個細心的人,她發現女兒的學習成績下降以後,就留意她平時接觸的異性,特別是孩子的生理變化,好在,我女兒例假一直很正常。」

    簡眾山已經聽出來了,趙春庭可能和茅子恆一樣,犯的是猥褻罪。這種可能不是沒有,趙春庭在事業上處在一個比較理想的階段,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前途,他和李小雨接觸的過程,可能是比較節制的。

    簡眾山還想做一些努力:「李經理,如果趙春庭有問題,那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這樣的人藏在教師隊伍裡,遺害無窮。他隱蔽的很深,行事很謹慎,要想抓住他的狐狸尾巴,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你的女兒李小雨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我們好不容易才尋覓到這條有價值的線索,你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而方文靜已經死了,所以,你女兒這條線索極有可能是我們手上唯一一條線索。你現在要把頭縮回去,這顯然是不妥當的。」

    「簡隊長,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先旁敲側擊地試探一下我女兒,我可以先說一說方文靜的事情,看看她的反應。我女兒寫字檯也有一個抽屜是鎖著的,我偷偷打開看看抽屜裡面有沒有你們說的內衣和文胸;你們再找小雨的同學問問,看看他們班有沒有一個女同學搬到杭州去了。我的女兒我知道,她是一個非常善良,又非常懂事的孩子,如果她知道趙春庭是一隻披著羊皮的財狼,她一定會有所反應,你們先按照你們的思路繼續往前走,如果趙春庭不肯就犯,死不承認,我就安排你們和我女兒見面,只要不讓我愛人知道這件事情,便可萬事大吉。你們留一個電話號碼給我,一有情況,我就和你們聯繫。請相信我,我不是敷衍你們——你們看怎麼樣?」

    「行,我們要謝謝李經理,你能主動配合協助我們的調查,我代表刑偵隊全體同志們感謝你的支持。我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我們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方文靜的案子,既然我們已經介入了,那我們就一定要查他個水落石出,方文靜不能白死,我們這樣做,既是為了方文靜,也是為了你的女兒,如果趙春庭傷害過你的女兒,那我們就一定要為你們討還公道。當然,我們更是為了祖國的下一代,如果趙春庭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我們就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

    簡眾山已經把話說的非常明白了,他不希望李經理反悔,他要讓李經理知道,迴避是不行的。要拿出實際行動。配合警方的工作。

    簡眾山將電話號碼留給了李良文。

    最後,簡眾山又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同志們要借用一下李經理所說的照片。李經理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他當即領三個人到他家去,把九張照片交給了簡眾山。

    九張照片,有三張是李小雨和趙春庭在一起照的。有六張是趙老師和同學們在一起照的,在這六張照片中,李小雨和趙春庭站在一起,其中一張,李小雨還用右手摟住趙春庭的腰。

    離開李小雨家之後,簡眾山一行三人又去了荊南十三中,李小雨的同班同學,班長成金陵在十三中讀初二,十三中是荊南市重點中學之一。

    三個人希望能從成金陵的嘴巴裡面摳出一點東西來。

    三個人趕到十三中的時候,時間是四點鐘左右,談話在學校足球場的草地上進行,三個人先找的值班校長張石,張校長讓三個人在足球場坐等,三分鐘左右,張校長領著成金陵來了。

    成金陵留在了草地上,張校長朝簡眾山點了一下頭,然後離開了。

    「成金陵,你怎麼看趙春庭這個人?」

    成金陵猶豫片刻之後道:「趙老師什麼都好,只有一點不好。」

    「哪一點不好?」

    「他和女同學的關係太過親近。」

    「和哪一個女同學最親近?」

    「李小雨。」

    「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從李小雨的眼神裡面看出了一點不尋常的東西——同樣,我從趙老師的眼神中也看出了不尋常的東西。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有點什麼事情。」

    「你們在一起朝夕相處,總能看出一點異常和苗頭來吧!」

    「我們在學校裡面無非是上學,上課,下課,放學,他們即使有什麼事情,又怎麼能讓我們看見呢?叔叔,你們可以去找一個人。」

    「是誰?」

    「羅佩琪,她和李小雨是好朋友,她家和李小雨家住在一條巷子裡面,兩個人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兩個人之間無話不講。」

    「羅佩琪在哪個學校讀書?」

    「她在十二中。我現在就領你們去。」

    「你什麼時候放學?」

    「我們班已經沒有課了,現在是自習課。我去跟老師說一聲。你們在學校的門口等我。」

    「等一下,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們班有沒有一個女同學轉到杭州區上學了?」

    「沒有。」

    李小雨說了謊。

    「你這麼肯定?」

    「我肯定,從五年級到六年級,我們班沒有轉走一個同學,轉進來的倒是有兩個。我是班長,如果有人轉走,班上肯定要搞一個歡送會。」

    李小雨的絲巾應該是趙春庭送的。

    汽車就停在校門口。

    張校長正站在門口,眼看到了放學的時間,值日校長要將同學們安全送出校門,和學生行告別禮。

    三分鐘左右的樣子,成金陵拎著書包跑出學校的大門。

    簡眾山和張校長握手告別。

    在車上,成金陵提到了一件事情:有一段時間,李小雨放學特別遲,過去,放學以後,都是成金陵最後一個鎖門離開教室的,因為他是班長,按照趙老師的要求,他要等值日小組打掃衛生,檢查合格以後,才能離開學校,可自從李小雨當上副班長以後,她變成了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的人,她說還有一點作業沒有寫完,等寫完了作業再回家,成金陵就把教室的鑰匙交給了李小雨。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九九四年的春天三月底,四月初的樣子,我們班的班委會改選過以後。」

    這個時間和王老師在公交車上遇到趙春庭和李小雨的時間是非常接近的。春天是萬物復甦生長的季節,也是動物發情的季節。

    成金陵接著道:「從表面上看,李小雨的學習更加努力了,有一段時間,李小雨都是在我後面離開教室的,我離開教室的時候,學校裡面已經看不見人影了。一個女孩子這時候呆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竟然一點都不害怕——李小雨一向膽小。想好好努力,在家裡也行啊!為什麼一定要留在學校呢?可奇怪的是李小雨的學習成績反而下降了,上課注意力也不集中了。」

    成金陵小小年紀,已經會思考問題了。

    李小雨最後一個離開教室,恐怕不是寫什麼作業,而是在等什麼人——或者等著到什麼地方去。

    四點四十分左右,汽車停在十二中的大門口。

    簡眾山和門衛師傅說了幾句之後,隨成金陵走進大門。

    「叔叔,你們在長廊上等一下,我去叫羅佩琪。」成金陵將書包放在長廊的椅子上,然後一溜煙地朝教學區跑去。

    五分鐘左右的樣子,成金陵領著一個小巧玲瓏的、清秀的女孩子走了過來。

    成金陵已經跟羅佩琪說明了來意,羅佩琪一坐下就說了兩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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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羅佩琪說出兩事

    第一件事情:羅佩琪家和李小雨家住在一個小巷子裡面,兩家的院門正對著。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她們就在一個班讀書,所以是一同上學,一同放學,真正是形影不離。但自從李小雨當上副班長以後,放學以後,兩個人就不同步了,羅佩琪的媽媽是一個中學的老師,她對女兒要求很嚴,每天下午五點半鐘之前一定要回到家,這樣一來,羅佩琪就不能留在學校陪李小雨了。

    羅佩琪的說法和成金陵說法互相印證。

    第二件事情:李小雨的爸爸在玄武飯店客房部當經理,李小雨經常帶羅佩琪到玄武飯店去洗澡,那裡有淋浴,還有大浴缸,洗起來非常舒服。過去,兩個人一同脫衣服,一同走進浴室,在一個浴缸裡面泡澡——甚至打鬧,可後來,李小雨突然講究起來。她堅持要讓羅佩琪先洗,自己後洗。時間在一九九四年「五一」前後。當時,羅佩琪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想一想,李小雨好像有問題,她不想讓羅佩琪看到她的身體。

    李小雨的情形和方文靜情形完全一樣,方文靜在洗澡的時候,也不希望媽媽在跟前。

    在簡眾山看來,李小雨恐怕不僅僅是不想讓羅佩琪看到她的身體,可能還不想讓羅佩琪看到她身上穿的內衣和文胸。如果方文靜鎖在抽屜裡面的內衣和文胸是趙春庭送的話,那麼,趙春庭一定會送這些東西給李小雨。一個小女孩只要和這些東西沾上邊,才會對性有所感覺。而一個小女孩子一旦沾上這些東西,送東西的人就達到目的了。

    「你和李小雨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和趙老師之間什麼事情?」

    「我們雖然是好朋友,過去是無話不說,但人一長大了,嘴巴就緊了。」

    「李小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嘴緊的呢?」

    「自從她當上副班長以後,她的嘴巴就緊了,和我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過去,放學以後,我們都是一起走的,因為我們兩家住在一條巷子裡面,可李小雨一定要留在學校寫作業,我媽媽限定我五點半鐘之前一定要回家,我只能先走了。過去,只要是星期天,不是她到我家去,就是我到她家去,可後來,我到她家次數多了,她到我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有好幾次,我到她家去,她卻不在家,過去,只要我到她家去,她肯定在家。我總有一點玩不到一起的感覺。一對從小形影不離的玩伴突然之間玩不到一起去,那一定是有了另外的去處和心思。

    聯繫王也真王老師提供的情況可知,李小雨極有可能和趙春庭在一起,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講,比較而言,異性比同性更具有吸引力。

    晚上八點半鐘,劉大羽和嚴建華從上海回來了。他們帶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趙春庭的母親說,趙春庭是八月十號離開家的,至於是不是回荊南,她不知道,因為,她和丈夫都很忙,平時在家呆的時間不多,有時候,即使在家,也見不著兒子,趙春庭離開家的時候,他們夫妻倆都不在家,是阿姨告訴她,趙春庭走了,過去,也是這樣,兒子說走就走,有時候連招呼都不打。

    劉大羽還瞭解到,趙春庭的父親是上海軍分區政治部副主任,難怪趙春庭家住的是單門獨院呢。

    趙春庭的母親提供的情況印證了韓國柱的說法。趙春庭是在韓國柱之前回到學校的,要不然,他的床上和桌子上不會那麼幹淨,奇怪的是,趙春庭為什麼要刻意隱瞞這個事實呢?學校九月一號才開學,老師開學報到的時間頂多提前兩三天,趙春庭八月十號跑到學校做什麼呢?這時候,學校裡面除了門衛師傅,沒有其他人。

    二十二號上午七點二十分左右,劉大羽一行七人走進了學校。昨天晚上,歐陽平聽了劉大羽的匯報之後,就打電話把情況告訴了郭老,兩個人約好第二天上午在成賢小學和劉大羽等人會合。

    「同學們早,老師早。」八個禮儀生分列在校門兩邊,他們一邊給走進校門的學生和老師致歡迎詞,一邊鞠躬行禮。

    金校長也站在校門最裡面和禮儀生一同致歡迎詞。

    金校長一眼就看到了劉大羽一行:「劉隊長,這麼早啊!」

    劉大羽將金校長拉到一邊,低聲道:「金校長,您把趙春庭的課調一下,我們要和他好好談談。」

    「趙老師果然有問題?」金校長還有點不相信。

    「金校長,你給他調課就是了。」

    「你們需要多長時間?」

    「多長時間?我們不能確定,你把他上午的課全調開,我們很可能會對他實施抓捕。」

    「這——這麼嚴重啊!」金校長臉色蒼白,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顫。

    「老師早。」

    「同學們辛苦了。」

    說「同學們辛苦了」的人正是趙春庭,他腳上穿著一雙運動鞋,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右手腕上搭著一件西服,他的額頭上還有一些汗珠,很顯然,他是到翠屏山上去跑步的。

    「趙老師,請留步!」金校長道。

    「金校長,您叫我?」

    「你過來,趙老師,警察同志要和你好好談談。」

    「我上午還有課呢?」

    「課,我馬上就讓劉主任調。」

    「今天上午有三節課,怎麼調?」趙春庭說話的口氣有點生硬。他應該是預感到了什麼?這次談話,和上次談話可不一樣。

    「案子比上課更重要,協助警方的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你去吧!上課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最起碼,我要到班上去安排一下吧!」

    「不用了,我馬上去安排英語老師幫你照應一下,今天你們班不是英語早讀嗎!」

    劉大羽和歐陽平冷冷地望著趙春庭——看他如何表演,很顯然,趙春庭的正式亮相不是很淡定從容。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警方這麼快就懷疑到他的頭上來了。趙春庭在心理上還沒有做好準備。

    但趙春庭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很強的,他將襯衫的衣袖放下,扣上扣子,然後將西服穿在身上:「行!那就走吧!到什麼地方談?」趙春庭面帶微笑,望著劉大羽道。

    談話地點還是在會議室。

    趙春庭跟在劉大羽和董青青身後,歐陽平和郭老走在最後。

    趙春庭左手插在西服褲子的口袋裡面,從金校長說同志們要找趙春庭好好談談開始,趙春庭右眼下面的眼袋跳個不停。常識告訴我們,人到了一定的歲數之後,眼袋才會越來越明顯,年輕人,有這麼大、這麼厚的眼袋,很少見。

    歐陽平和郭老注意到,趙春庭走路有些搖晃,走路搖晃是因為重心不穩,走路重心不穩,不是身體有問題,就是心裡發虛。

    歐陽平還注意到,趙春庭的褲腰上掛著一個金黃色的鑰匙鏈,鑰匙鏈的下方在褲子的口袋裡面。

    歐陽平把嚴建華叫到跟前,和他耳語幾句。

    嚴建華右拐向東,然後進入東院門。

    劉大羽一行左拐向西,然後進入西院門。穿過前西院,進入後西院,上了行政樓,走進會議室。

    劉大羽示意趙春庭坐在長桌子的西邊——背對著會議室的門,劉大羽等人則坐在趙春庭的對面——面對著會議室的門。

    董青青關上會議室的門,然後坐在劉大羽的旁邊。她從包裡面拿出審訊記錄和鋼筆,放在桌子上。

    趙春庭對自己和同志們的位置關係有點不習慣,他走到椅子跟前,遲疑片刻之後,才慢慢坐下。我們都知道,劉大羽第一次和趙春庭談話的時候,坐的很隨便,那一次是談話,這一次是審訊,性質不一樣了,位置關係自然也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劉大羽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筆記本和一隻簽字筆。

    趙春庭翹著二郎腿,仰著腦袋,眯著眼睛,眼睛傲視著坐在他對面的人:「劉隊長,想問什麼,請問吧!」趙春庭一邊說,一邊看著手錶,他的右手腕上戴著一塊浪琴牌手錶。

    「請稍等片刻,我們馬上就開始。」

    趙春庭對這種很多雙眼睛高度聚焦的場面很不習慣,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自在,他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鑰匙裡面有一個指甲鉗,趙春庭打開指甲鉗,開始剪指甲,其實,趙春庭的指甲已經修剪的很到位了。

    歐陽平對趙春庭的指甲不感興趣,他只對鑰匙感興趣,趙春庭的鑰匙串上一共有五把鑰匙,其中一把是銅鑰匙,一看就知道是在鎖匠手上配的——因為只有這把鑰匙做工很粗糙。

    這時候,會議室的門開了,嚴建華走進會議室,關上門,坐在郭老的旁邊,他將一把鑰匙遞到郭老的手上,郭老看了一眼,然後將鑰匙遞到歐陽平的手上。嚴建華遞給歐陽平的也是一把銅鑰匙。和趙春庭鑰匙串上的銅鑰匙大小、成色,形狀一模一樣。

    嚴建華遞到歐陽平手上的鑰匙就是韓國柱掛在宿舍門後的那把鑰匙,就是學校通往操場那兩扇大鐵門的鑰匙。

    趙春庭剪完鑰匙之後,又用指甲鉗上的銼刀將指甲依次認真打磨。他一邊打磨,一邊不時用嘴吹一吹打磨下來的粉末。

    劉大羽故意拖延時間,在審訊開始之前,給趙春庭一點表演的時間是必要的,同志們要好好看看坐在面前這個人,還要測試一些他的心理素質到底有多強。

    鑰匙在趙春庭的手上不停晃動,不時發出互相碰撞的聲音。

    郭老和歐陽平互相點了點頭,他們已經能確定,趙春庭鑰匙串上的銅鑰匙和歐陽平手上的銅鑰匙一模一樣。

    有了大鐵門的鑰匙,趙春庭就用不著走學校的大門了。暑假期間,他要想把一個女孩子帶進宿舍,也不會有人看見。

    會議室裡面非常的安靜,除了趙春庭手上的鑰匙串發出一點聲音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劉大羽清了清嗓子以後,談話開始。

    「趙老師,你和方文靜的關係怎麼樣?」

    「我和方文靜關係怎麼樣?我是老師,她是學生,我們是師生關係。」趙春庭慢條斯理,面帶微笑道。

    「我們聽說,你和方文靜的關係很親密。」

    「很親密?不錯,是很親密,我和班上所有學生的關係都很親密。我是班主任,我把他們都當成自己的孩子,可不就得親近一些嗎?這是符合班主任行為準則的要求的。一個不愛學生的老師不是好老師,愛學生也是一個教育教學工作者安身立命的前提和基礎,我曾經寫過一個論文,論文的題目就是『和學生建立親密無間的關係』,這片論文曾經獲得過市教育教學一等獎,這篇論文還發表在中國教育報上。」這應該是趙春庭亮出來的第一個光環。文章能刊登了中國教育報上,趙春庭很了不起啊——至少是他覺得自己了不起。難怪學校領導和區教育局的領導高看他,並且培養他呢。

    「趙老師,我們所說的親密和你所說的親密是兩碼事情。師生之情,我們不反對,我們反對的是打著師生之情的幌子,在師生之情的掩蓋下做傷害學生的事情。」

    趙春庭立刻收斂起眼角和嘴角上的微笑:「我聽出來了,你們懷疑我和方文靜的死有關聯。你們懷疑我,這是你們的權利,你們可以懷疑任何人,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你們懷疑的對象,但懷疑是要有事實證據做支撐的,我倒很想聽聽你們是根據什麼認定我是嫌疑人的。」趙春庭的嘴巴很溜啊!

    「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今天早晨,金校長說我們要和你好好談談,你就應該知道我們已經開始懷疑你了。我們既然決定和你好好談談,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你是教數學的,x加y等於z,沒有x和y就沒有z。所以請趙老師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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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趙春庭非常狡猾

    「我們會把疑點一一說出來,至於我們的疑點能不能成立,這就要看你能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了。我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我們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劉隊長,請直截了當,開門見山,教室裡面還有一百多學生等著我上課呢?其實,你們大可不必這麼著急,今天下午,我沒有課,有的是空閒時間,既然你們讓我停下手裡的工作,那就請抓緊時間。請劉隊長長話短說,直奔主題。」趙春庭想在心理上佔據優勢。

    簡眾山從手提包裡面拿出四本文學名著,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趙老師,這四本書,你應該很熟悉吧!」

    「這是我送給方文靜的書,這——這有什麼問題嗎?」趙春庭選擇正面應對。

    「這套書是收藏版的四大名著,價格不菲,把她送給一個學生,這——合適嗎?」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合適,我看方文靜的語文成績一直上不去,特別是語文閱讀題,她丟分最多;語文老師也跟是說過這件事情,王老師說方文靜的閱讀太少——可能是她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繪畫上的緣故;開家長會的時候,方文靜的爸爸有跟我說過這件事情。我就把這套書送給她了,這件事情,方文靜的父母是知道的。他們還回贈我一套價值不菲的金利來系列產品。老師送書給學生,這是常有的事情,也不違背教師行為準則。對不起,你們的想法,我不敢苟同。你們也可以到班上去打聽一下,大多數學生的手上都有我送的書。老師,最不缺的就是書,讓孩子們多讀一些書,對提高他們的語文水平和綜合素質有很大的幫助。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趙春庭到底是吃開口飯的人嗎,口齒果然伶俐,思維敏捷得很啦。

    「方文靜父母回贈你禮物,分明是不想佔你的便宜。你送給方文靜一套文學名著,這禮是不是太大了,連石晶晶都知道這件事情,做老師的,和做父母的一樣,對所有學生應該是一碗水端平,難道你送給其他同學的書和方文靜一樣貴重嗎?你對方文靜似乎太過關心了吧!」

    「一碗水端平,這只能是一種願望,在現實生活中是很難做到的,只能盡力而為。劉隊長說的對,我確實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不過,我平時是比較注意的。只要學生能感受到我的苦心就行了——只要無愧我心,該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有人看見你在做課間操的時候,將零食塞進方文靜的書包——這,你怎麼解釋?一個老師,將一袋零食偷偷摸摸地塞進女學生的書包,這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你們連這個都知道啊!你們的調查蠻細緻的嗎?」

    「我們想聽一聽你的解釋。」

    「這——很好解釋啊,我剛才已經說了——你們也是知道的,我送了一套文學名著給方文靜,至於我為什麼要送文學名著給她,我已經解釋過了,其實,老師送書給學生,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方文靜的父母不想討別人的便宜,他們就送了我一套金利來產品,我那套文學名著只花了一百多塊錢,你們可以看看書後面的價格,而方文靜父母送給我的東西最少值四百塊錢,我到方文靜家家訪的時候,方文靜的父母硬塞給我的,我是老師,我從來沒有接受過學生和學生家長送的禮物,如果沒有我送文學名著在先,我絕不會接受方文靜父母的禮物,方文靜的父母不想佔別人的便宜,我更不想佔別人的便宜,我就買一點零食給方文靜,既然你們提到這件事情,那我就實話實說,我不止一次給方文靜零食,只有這樣,我才會心安理得,至於在學生做課間操的時候放進方文靜的書包,無非是不想讓同學們看見,我不想讓同學們產生誤解。」趙春庭的思維非常縝密,說話是滴水不漏。

    劉大羽不得不佩服趙春庭把文學名著和往方文靜的書包裡面塞零食這兩件事情放在一起來說,而且說的絲絲入扣,入情合理。凶手在和方文靜接觸的時候,在作案的過程中,思維也很縝密,自始自終,凶手幾乎沒有露出一點破綻來。

    「趙老師,這些東西,你應該很熟悉吧!」劉大羽從簡眾山的手上接過絲巾、內衣和文胸,一件一件展示給趙春庭看。

    「劉隊長,您想說什麼?」

    「這是方文靜鎖在抽屜裡面的東西。」

    「我還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方文靜自己不會買這些東西,她母親更不會買這些東西給女兒,這些東西一定是凶手送給方文靜的,凶手送這些東西給方文靜的目的是想對方文靜進行性啟蒙和性誘惑。方文靜正處在發育期,你是搞教育的,這個時期的女孩子正處在青春的躁動期。任何引誘在這時候都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

    「如果這些東西是什麼人送給方文靜的話,那麼,這個送東西的人一定別有用心,企圖不良,我贊成您的說法,但這個人不是我趙春庭。」

    「這幾樣東西都是高檔奢侈品,一般認識買不起的,據我們所知,你的家庭條件很好。」

    「我的家庭條件確實很好,但這能作為證據嗎?顯然是不能。」

    「我們再讓你看一樣東西。簡眾山,拿給他看。」

    簡眾山從手提包裡面拿出相冊,站起身,走到趙春庭的跟前,打開相冊第一頁。

    趙春庭在相冊上掃了一眼。

    「趙老師,你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劉隊長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這個相冊是我們從方文靜的枕頭下面找到的,這十一張照片已經清楚地說明,你和方文靜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我剛開始所說的『親密關係』,在這十一張照片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劉大羽手上拿著那張被方文靜修剪過的照片,不停晃動。

    趙春庭微微一笑:「劉隊長此言差矣。」

    「這十一張照片,趙老師該做何解釋呢?」

    「我說兩點,你們就明白了:第一,學生心裡面想什麼,私下裡做什麼,那是學生的事情,作為老師,我們只要堅守做人的本分,只要堅守師道的尊嚴就行了;第二,老師和學生在一起照相——包括和學生單獨在一起照片,這不足為怪,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和我單獨照過相,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按照你們的說法,我趙春庭豈不是和所有女學生的關係都不正常囉。不客氣地說,你們這種想法未免太過簡單和幼稚。不是出於無知,就是主觀臆斷。」

    同志們算是開眼了,趙春庭應該算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他不但巧舌如簧,而且思維縝密,說話滴水不漏。幸虧同志們在李小雨的身上找到了突破口,否則,還真難降服他。

    「那麼,今天暑假,你是什麼時候回荊南的呢?」

    「這個問題,我好像跟你們說過了吧!我是在八月下旬——在韓國柱之後回到學校的。」

    「你沒有跟我們說實話啊!」

    「我說的句句是實話,什麼時候回學校,就是什麼時候回學校的,有撒謊的必要嗎?」

    「韓國柱說,他回學校的時候,發現你的床上和桌子上非常乾淨,這說明床有人睡過,桌子有人用過——一個暑假過去,如果沒有人用過的話,肯定會有灰塵。」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法說清楚,我猜測,暑假期間有人提前回到學校,可能還帶來了一些親戚,床不夠睡,就在我的床上睡覺。」

    「其他老師有你們宿舍的鑰匙嗎?」

    「進我們的宿舍不需要鑰匙,韓國柱床頭那扇窗戶的玻璃是壞的——你們現在就可以去看一看。本來,我是想讓總務處的人換一塊玻璃的,但考慮到宿舍裡面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就算了。」

    趙春庭說的應該是事實。

    「據我們所知,在韓國柱回到學校之前,除了你,沒有人提前回學校。」

    「除了我?事實是,我是八月底才回到學校的。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你家在哪裡?」

    「上海。」

    「你是什麼時候離開上海的呢?」

    「我是什麼時候離開上海的?」趙春庭轉了幾下眼珠子,「我是八月十號離開上海的。」

    趙春庭果然非常狡猾,他似乎從劉大羽的問題裡面聽出了一點潛台詞。

    「你們一定會問我既然是八月十號離開上海的,為什麼八月下旬才回荊南呢?讓我來告訴你們:離開上海以後,我到武當山和張家界旅遊去了。」

    同志們的功課已經做足了,但還是被趙春庭一一化解了。這個傢伙分析整合信息的能力非常強,他不愧是教數學的。邏輯推理能力尤其強,他從劉大羽的問題裡面聽出了一些潛台詞,於是,迅速做出了反應。

    這時候,簡眾山的手機響了。

    簡眾山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走出會議室,來到走廊的盡頭。

    「我是簡眾山,請問您是哪一位?」

    「我是李良文——李小雨的爸爸。簡隊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講。」

    「您請講,我聽著呢。」

    「我打開了小雨的抽屜,抽屜裡面有三條內衣和四個"xiong zao",做工非常講究,看上去非常漂亮——這些東西肯定不是她媽媽買給她的。」

    「李經理,您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我也有一個情況要跟你講。」

    「簡隊長請講。」

    「你女兒所說的搬家到杭州去的好朋友根本就不存在,她們班不曾有學生轉走過。」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昨天下午放學以後,她隨她媽媽到外婆家去了,今天晚上,我才可能有機會和她好好談談。關鍵是我愛人在家,我不方便和女兒談這件事情——如果她知道這件事情的話,她一定會瘋掉——現在,連我都要快發瘋了。」

    「我能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但您一定要堅強一些,你是一家之主,請務必注意方式方法,千萬不要傷害到小孩。這樣吧!為慎重起見,你暫時不要跟李小雨談這件事情,最好的結果是,趙春庭認罪伏法,又不傷害到孩子。一切聽我們的安排。不到萬不得已,我們絕不會驚動您的女兒,這也是我們歐陽隊長的意思。我們也不希望孩子再受到一點點傷害。」

    「謝謝您,簡隊長,你們考慮的太周到了。我聽你們的。」

    「李經理,您找到的絲巾、內衣和文胸能借給我們用一下嘛?」

    「您在什麼地方,我現在就送過去。」

    「我們在成賢小學,我們正在和趙春庭正面接觸。乾脆這樣吧!我派人去拿。」

    「還是我到成賢小學去吧,我已經跟單位請了半天假。」

    「行,你在巷口等一下,我馬上就派人過去接你。」

    「簡隊長,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您請講。」

    「小雨晚上回來,可能會打開抽屜看這些東西,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打開她抽屜的事情。」

    「我明白您的意思,沒問題,我們只是看一下,我們只是想把你女兒鎖在抽屜裡面的內衣、文胸和方文靜鎖在抽屜裡面的內衣、文胸方在一起比對一下,拍幾張照片就可以了。之後,您就可以將東西拿回去了。別忘了,把三條絲巾也帶過來。」

    「這樣最好。還是簡隊長考慮問題周到。」

    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恨人面獸心人。

    和方文靜一樣,趙春庭也送絲巾、內衣和文胸給李小雨了。趙春庭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趙春庭在研究女孩子的心理上和研究教學工作一樣出色。這條披著羊皮的狼。竟然把自己包裝的如此完美。騙過了領導、同事和家長的眼睛,把罪惡之手伸向那些單純幼稚,缺乏辨別能力和防範意識的女孩子。

    簡眾山走進會議室,坐到劉大羽的身旁,和劉大羽、歐陽平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

    在簡眾山和劉大羽、歐陽平低語的過程中,趙春庭眼睛斜視著劉大羽的臉,右耳朝著劉大羽、歐陽平和簡眾山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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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趙春庭百般狡辯

    趙春庭想聽簡眾山跟劉大羽、歐陽平說些什麼,遺憾的是,他什麼都聽不見。趙春庭的眼神、表情和動作的細微變化沒有逃過歐陽平和郭老的眼睛,趙春庭是一個非常機警、非常敏感的人,他的心裡素質也非常人所能及。

    劉大羽朝柳文彬招了招手。

    柳文彬站起身,走到劉大羽的身後。

    劉大羽和柳文彬低語幾句之後,柳文彬走出會議室,掩上會議室的門。

    柳文彬是到李小雨家去接李良文。

    「你當真到武當山和張家界去旅遊了?」劉大羽接著前面的話題問。

    「對啊!我從小就喜歡旅遊——每年暑假和寒假,我都市會安排一點時間出去旅遊。」

    「今年夏天,你是和誰在一起旅遊的呢?」

    「只有我一個人——我喜歡獨來獨往、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趙春庭把一條非常有價值得線索掐斷了。因為是一個人旅遊,所以無法核實。趙春庭到底有沒有到武當山和張家界去旅遊,連老天爺都不知道。老天爺都不知道的事情,同志們自然也無法知道了。

    「這個問題,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八月十號,你不是到武當山和張家界去旅遊,就是回學校了,如果你回學校,就一定有人看到你。你雖然在這裡打了一個死結,但我們一定會解開這個死結。」

    「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是你們的權利和自由。」

    「方文靜的事情,我們暫且放在一邊,我們來說說另一檔子事情。」劉大羽微笑道。

    「說說另一檔子事情?我以為和案子無關的事情,還是不說為好,你們也知道,我既是班主任,又擔任繁重的教學工作,我很忙的——自從我參加工作以來,從來沒有像今天上午這樣清閒和無聊。」趙春庭含沙射影,語帶譏諷。

    「我們說的事情肯定和案子有關。你忙,我們比你更忙,在這個世界上,牛鬼蛇神、魑魅魍魎太多,最要緊的是,這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魎個個把自己偽裝成正人君子,想剝去他們身上的畫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劉大羽的嘴角上掛著輕蔑的微笑。

    劉大羽的話是有所指的,趙春庭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趙春庭的心理承受力再強,聽了劉大羽這番話,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趙春庭注意到,歐陽平和郭老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鑰匙串上,於是將鑰匙裝進了褲子口袋裡面。

    「你帶的上一屆畢業班,有沒有一個叫李小雨的女學生啊?」劉大羽收起笑容,眼睛直視著趙春庭的眼睛。

    「李——小——雨?有——有啊!劉隊長想問什麼?」

    「我們手上還有幾張照片,麻煩趙老師看一下。」

    簡眾山從包裡面拿出一個檔案袋,從裡面倒出一沓照片——一共九章,然後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劉大羽還沒有讓趙春庭看照片,趙春庭的右眼就開始跳起來,右眼袋袋也隨之蠕動起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最上面一張照片,那是李小雨和趙春庭單獨在一起拍照的。

    劉大羽一張一張地拿給趙春庭看:「趙老師,這些照片,你應該很熟悉吧!」

    「熟悉——很熟悉,站在我身邊的這個學生就是李小雨。你們哪來這些照片,你們究竟想說明什麼?」

    「這是李小雨的父親交給我們的。」

    「你們想說明什麼?不妨直言,用不著轉彎抹角。」

    「這學期開學以後,方文靜上課注意力不集中,學習成績直線下降;無獨有偶,自從你讓李小雨當了副班長以後,她也出現了和方文靜同樣的情況。」

    「劉隊長,分析和猜測是不能代替證據的——這,你們比我懂,你們僅憑這些零碎的現象,就跟我談案子的事情,而且還要把我和案子硬牽扯在一起。這種做法,我不敢苟同——我也不能接受。」

    「巧得很,李小雨的父親也在女兒的抽屜裡面發現了絲巾、內衣和文胸,其精美漂亮程度和方文靜鎖在抽屜裡面的絲巾、內衣和文胸差不多。」

    「這——你們應該去問問李小雨,這樣,你們就能知道是誰送給她的。也許是她背著父母自己買的,也未可知。」趙春庭把李良文的心理摸透了,即使李良文意識到了什麼,也不會在女兒面前捅破這層窗戶紙,更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因為做父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做父親更不會去揭女兒內心深處的傷疤,事實正是這樣,李小雨和簡眾山正在糾結要不要跟李小雨談這件事情。

    「我們正準備這樣做,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的任務是懲辦凶手,但我們也要保護當事人,李小雨只是一個孩子,她已經受到一次傷害,我們不想讓她受到第二次傷害,當李小雨的父親知道一些細節和真相之後,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願意配合協助我們,找李小雨好好談一談,如果不是我們阻止,他已經跟女兒談了。我們和凶手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我們是要保護受害者的。既然我們已經尋覓到李小雨這條線索,我們就一定會順藤摸瓜,找到凶手,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我們才會去驚動李小雨。李小雨的父親已經表態了,只要能將凶手繩之以法,寧願讓自己的女兒再受一次傷害。但我們一定要儘量避免李小雨受到不必要的傷害。我們有信心,也有能力,既讓凶手受到應有的懲罰,又能保護受害者。」

    「劉隊長,您說了這麼多有油無鹽的話,沒有一句是有說服力的,如果有證據的,你們就拿出來,再這麼空談,我就不能陪你們了。一百多學生還在等我去上課呢——我不能把一百多個孩子落在一邊,和你們在這裡扯蛋。」趙春庭到底是在高幹家庭裡面長大的,身上免不了有一些傲氣和驕橫之氣。

    「既然我們把你請到這裡來,什麼時候走,那得由我們說了算。既然我們從羊群裡面找到了披著羊皮的狼,我們就不會再讓它回到羊群裡面去。我問你,一九九四年三月某一個星期天,你是不是在公交車上遇到了語文老師王也真?」

    趙春庭的眼睛裡面突然掠過幾許驚慌:「我——我在公交車上看到王老師有好幾次,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哪一次。」

    「就是一九九四年三月十號前後某一個星期天。」

    「時間隔的太久,我如何能想起來呢?」

    「那一次,王老師不但在公交車上看到了你,他還看到了和你在一起的李小雨。你怎麼會記不得呢?你該不會經常和李小雨一起坐公交車吧!」

    「您這麼一說,那我就記得了,不錯——是有那麼一次。」

    「你怎麼會和李小雨在一起呢?」

    「我到李小雨家去家訪,我從來沒有去過,對那裡的路不熟,李小雨跟我說好,在一個地方等我,領我到她家去。」

    「我們已經和李小雨的父親見過面了,你從來沒有到李小雨家去家訪過。」

    「我本來是要到李小雨家去的,因為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臨時有要緊的事情,我就沒有去。」

    「你不要在這裡狡辯了,你這樣的人,我們見得多了。前面,你說八月十號以後,你到武當山和張家界去旅遊了,這勉強能把問題糊弄過去,現在,在事實面前,你還想矇混過關。既然說好到李小雨家去家訪,你還讓李小雨為你領路,李小雨的父母一定是在家裡恭候你大駕光臨,你竟然說中途遇到了一個熟人,然後就不去李小雨家了。我看你是舌頭上跑馬,跑慣了,謊話張嘴就來。老嚴,把他銬上。」

    嚴建華站起身,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副手銬,走到趙春庭跟前。」

    趙春庭驀地站起身:「你們這是要幹什麼?你們憑什麼抓我?」

    簡眾山和柳文彬站起身,衝到趙春庭的跟前,一人一個胳膊,將趙春庭的腦袋按在桌子上。

    「咔嚓——咔嚓。」嚴建華將手銬戴在了趙春庭的手腕上。

    趙春庭還想掙扎,被嚴建華和簡眾山按在椅子上。

    「老嚴,把他的鑰匙拿下來。」歐陽平道。

    嚴建華將鑰匙扣從褲鼻子上解下來,然後將鑰匙串從褲子口袋裡面拎了出來。

    歐陽平從嚴建華的手中接過鑰匙串,找出那把銅鑰匙。然後從劉大雨的手中接過韓國柱那把銅鑰匙,放在一起比對了一下,歐陽平和郭老先前的判斷沒有錯,兩把鑰匙一模一樣。

    會議室裡面的聲音驚動了金校長、劉主任,另外還有兩個女教師。

    金校長的臉色最難看,既然同志們已經把手銬戴在趙春庭的手腕上,那麼,趙春庭多半是不能再回課堂了。

    「金校長,請把王也真王老師請到這裡來。」劉大羽望著失魂落魄的金校長道。

    「金校長,我去喊王老師。」劉主任道,他的反應比金校長快多了。

    很快,大家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金校長,如果您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的話,也可以坐下來聽聽。」歐陽平道。

    另外兩個女教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金校長則坐在了郭老的旁邊。他滿頭大汗,頭上的幾根毛橫在腦門上方。金校長不時用眼鏡布擦拭鏡片,剛戴在眼睛上,又取下來擦拭幾下。

    現在,有兩個人如坐針氈,一個是趙春庭,一個是金校長,在金校長領導下的成賢小學,一下子發生了兩起案件,這可不是小問題——金校長的壓力山大啊!

    大概是金校長坐在對面的緣故,趙春庭低下了頭,但並沒有埋在胸前,只是避開了同志們的視線,之前,他的視線不曾避開過劉大羽的視線——而且還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意味。

    「趙春庭,你抬起頭來。」

    趙春庭抬起頭來,但抬過了頭,他鼻孔朝前,微仰腦袋,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劉大羽從歐陽平的手上接過鑰匙串,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拿著鑰匙串上的銅鑰匙:「趙春庭,這把鑰匙是不是通向操場大鐵門的鑰匙啊?」

    「是大鐵門的鑰匙。」趙春庭冷冷道——他已經看到歐陽平比對鑰匙了,不承認肯定是不行了。

    「你怎麼會有大鐵門的鑰匙?」

    「我天天早晨和晚上道翠屏山去跑步,韓老師說,他配了一把大鐵門的鑰匙,他把鑰匙掛在門後,我為了用的方便,就自己配了一把。」

    同志們剛開始的分析是對的,除了韓國柱有大鐵門的鑰匙,趙春庭的身上也有一把。有了這把鑰匙,他進出學校就方便多了。

    「有三個基本事實,你是無法否認的:第一,今年暑假,你八月十號就回學校了,我們已經到上海去過了,是你母親接待的我們,你母親說的是實話——因為她沒有必要說假話。在韓國柱回學校之前,你是住在學校的,現在,我們唯一不清楚的是,在韓國柱回到學校以後這段時間裡,你是住在哪裡的。我們相信,隨著調查的深入,我們一定會弄清楚這個問題。第二,一九九四年三月的某一個星期天,王也真王老師在公交車上看見了你和李小雨,你說你是到李小雨家去家訪的,可李小雨的父親說,你從來沒有到李小雨家去家訪過,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是把李小雨帶到什麼地方去了——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荒山野嶺,密林深處;第三,你誤導我們的調查,把我們的視線轉移到韓國柱的身上,韓國柱的情況就是你向我們提供的,韓國柱和方文靜的關係確實非同一般,方文靜酷愛繪畫,她請韓國柱給她做家教,而韓國柱正好借此機會引誘方文靜給他做模特。經過我們的調查,韓國柱有嚴重的生理和心理疾病,他之所以有嚴重的生理和心理疾病是因為他在很小的時候失去了一個**,即使他想性侵方文靜,也不能夠。這恐怕是你不知道的。所以,當我們排除掉韓國柱的嫌疑之後,很快就想到了你。」

    這時,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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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趙春庭死屍翻身

    不一會,王也真王老師走進會議室。

    歐陽平搬了一把椅子,讓王老師坐下。

    「王老師,請您好好回憶一下,您在公交車上遇到過趙春庭幾回?」劉大羽問。這時候,再稱呼趙老師,顯然是不合適的。

    「就一回——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一會——一九九四年三月那一回。」

    「趙春庭,你剛才不是說在公交車上遇見王老師好幾次嗎?」

    趙春庭避開了王老師的視線:「劉隊長,我是說我在公交車上看見王老師好幾次,至於王老師有沒有看見我,我就不得而知了。」趙春庭果然是一個詭辯的高手。甭管什麼樣的問題,他都有答案,他還會玩文字遊戲。

    「趙春庭,這不符合你的性格,你為人處事,一向謙恭有加,主動熱情,你看見我,肯定會和我打招呼。」

    「汽車上如果人少,我肯定會跟您打招呼,如果人多的話,那就很難說了,隔著那麼多的人,我扯開嗓子和您打招呼,這合適嗎?」

    「我坐的是17路線,十七路是城南幹道,不是主幹道,車上的人從來都是稀稀拉拉的,就是在早晚高峰期的時候,人有不會很多。」王老師是教語文的,趙春庭想在他面耍心眼,很難。

    「趙春庭,你不要再狡辯了。慌則亂,亂則錯。詭辯和小聰明是幫不了你的。當我們捏住了你的七寸以後,你就開始方寸大亂了。課堂上,你可以信口雌黃,在這個問題上,心口雌黃,滿嘴跑火車,肯定是要露餡的。你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智商,你以為自己的腦袋上套著優秀班主任和學科帶頭人的光圈就能掩蓋遮擋你所犯的罪行了?」

    「我沒有殺人,方文靜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趙春庭突然來了個鯉魚打挺,死屍翻身。一隻被抹了脖子的雞也會跳幾下,一條被開膛破肚的魚也會動幾下,更何況是人呢?「我本來是不想說的,既然事情已經到這個份上,不說肯定是不行了。」趙春庭思維的跳躍性太大,他一定是重新積蓄了能量,想好了應對之策。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趙春庭就是一條將死的百足之蟲。

    「你想說什麼?說吧!」劉大羽示意王老師可以走了。

    王老師走出會議室,掩上門。

    「首先,我承認,我作為老師,又是班主任,我沒有拿捏好分寸,我沒有處理好和學生之間——特別是女學生之間的關係。如果我一開始就能和方文靜保持一定的距離,就一定能把那種不該有的情緒掐死在萌芽狀態——可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不該有的情緒?什麼情緒?」

    「方文靜在暗戀我,剛開始是暗戀,後來乾脆向我表白,我是老師,我能接受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的表白嗎?肯定不能。為了讓方文靜徹底死了心,我開始談對象——以前,也有人給我介紹過對象,但我總是心不在焉,根本就不當一回事,有人說我眼光太高,不錯,我的眼光確實很高,為了擺脫方文靜,我有意識地把對象帶到學校來,一個對象分手了,我又談了一個,這——金校長是知道的。金校長,您說句話。」

    劉大羽和歐陽平對視片刻。兩個人沒有想到情況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是有這回事情,現在這個對象對趙老師比較滿意。這個對象談的時間比較長,看樣子有門。」金校長的神情放鬆了一些。

    「我沒有想到,我這樣做反而更刺激了方文靜,她甚至放棄了學習,放棄了努力——破罐子破摔。要不然,她的學習成績怎麼會下降的如此嚴重呢?所以,我個人認為,方文靜的死肯定和我毅然決然的態度有關。」趙春庭始終認為方文靜是自殺。

    趙春庭到底是教書的,腦袋轉的就是快。

    「案發後,我們找你瞭解過情況,那時候,你為什麼不說?」

    「我不想引火燒身。這種事情能說得清嗎?我躲都來不及,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進退無路的困境呢?」

    「你怎麼解釋到李小雨家家訪這件事情呢?」

    「在公交車上遇見王老師那一天,我確實沒有到李小雨家去家訪。我領著她去了雨花台。我不想讓王老師誤解我,所以說是到李小雨家去家訪的。」

    「你到底見到王老師幾次?」

    「就一次。」

    「你把李小雨帶到雨花台去做什麼?」

    「參觀革命烈士紀念館,李小雨,她很喜歡我,他在我面前說了不少感性的話,我想在她的腦海裡面灌輸一些正能量,我跟她談人生,談理想,談責任,人在不同的階段就要做不同的事情。李小雨的悟性比較高,當然,這也得益於她媽媽對她帶到教育和影響,老師的孩子就是不一樣,有些話一點就透,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比較正常了。方文靜則屬於偏執型人格,我在她身上費了很多心思,但收效甚微。實不相瞞,我本來是想把這件事情告訴方文靜父母的,但方文靜說,如果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父母,她就是做出非常極端的事情來。我估計,她所說的極端的事情就是自殺。」

    趙春庭的形象一下子又高大偉岸起來。

    他不但不是一條狼,他還是一個大聖人。

    趙春庭所學的一點知識全用早騙人上了。

    歐陽平在筆記本上寫了一行字,然後將筆記本推到劉大羽的面前——歐陽平在筆記本上寫的是:十六號晚上的活動情況。

    「趙春庭,九月十六號下午五點到夜裡十點半鐘,你在哪裡?你在做什麼?」

    「劉隊長,您要是早問這個問題,我們就用不著浪費這麼多的時間了。」趙春庭突然興奮起來,他還有點洋洋得意。

    「說。」

    「十六號晚上,我和對象在一起,我們在中山陵音樂台聽音樂去了。那天下午第三節課是自習課,我讓值日生打掃衛生,下課鈴一響,我就讓同學們放學了,之後,我就回宿舍換衣服,然後到約會地點和對象見面,在約會地點附近一家飯店吃了晚飯,之後,我們就去了音樂台,我們到音樂台的時候,時間是七點半鐘,一直到十點鐘,我們倆一直在一起。」

    「對象叫什麼名字,在什麼單位工作。」

    「她叫霍文君,在市勞動局當辦公室主任。」

    按照趙春庭的說法,他確實沒有作案的時間。

    劉大羽和歐陽平並不相信趙春庭的話,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只能將趙春庭放掉。

    接下來,同志們肯定要找霍文君核實情況。

    李小雨這條線還要繼續調查。方文靜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但李小雨還活著,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李小雨的心裡最清楚。

    「很抱歉,讓趙老師受驚了,我們知錯就改,請趙老師原諒。老嚴,把手銬打開。」

    嚴建華從包裡面拿出鑰匙,將趙春庭的手銬打開了。

    「沒關係,事情說清楚就行了,人,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做錯事。」趙春庭到底是當老師的,在這時候,還不忘給同志們上課。

    這種情況,同志們還是第一次遇到,明明已經勝券在握,十拿九穩的事情,沒想到還是讓趙春庭翻了盤。

    不過,劉大羽讓嚴建華將趙春庭的手銬打開並不意味著他的嫌疑已經被排除:「考慮到你還有課,所以,我們暫時還你自由,請注意,是暫時的,我們的調查還將繼續,關於你暑假期間什麼時候回學校的問題,你沒有提供有說服力的證據證明你確實到武當山和張家界去旅遊了;第二,到李小雨家家訪的事情,你也沒有說清楚,做學生的思想工作有很多方式,你把李小雨帶動雨花台去,這個動作太大了,也不合常理,雨花台樹密林深,很方便做不可示人的事情;第三,送書給方文靜,偷偷往方文靜的書包裡面塞零食,這兩件事情,你的解釋也很牽強;第四,我們有必要和李小雨好好談一談,比較而言,她的話比你的話有可信度。在得到我們允許之前,你不要離開學校。隨時聽候我們的傳喚。」

    趙春庭一邊揉搓自己的手腕,一邊站起身,然後一臉憂鬱地朝門外走去。

    「等一下,你暫時還不能走。」

    「為什麼?」

    「稍等片刻。過一會,你就知道了。老簡,打一個電話,看看柳文彬到什麼地方了。」

    簡眾山撥通了柳文彬的電話:「喂,文彬,你們到什麼地方了?」

    「簡副隊,我們已經進校門了。」

    兩分鐘以後,樓梯口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不一會,柳文彬和李良文走進會議室。

    李良文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趙春庭。歐陽平和郭老注意到:在李良文走進大門的霎那間,趙春庭的視線突然轉向別處,這是心虛的表現。趙春庭之所以心虛,無外乎兩個原因:第一,趙春庭覺得自己有愧於李良文,準確地說,應該是負罪感。趙春庭曾經傷害過李小雨,再無恥的凶手,也無顏面對受害者的親人;第二,李良文的突然出現,趙春庭以為李良文已經和李小雨談過了。

    歐陽平已經從趙春庭的臉上看到了殺人犯在等待死刑判決之前的表情。李良文的出現不是同志們刻意安排的,這應該是老天爺的安排。

    歐陽平用手碰了碰劉大羽,劉大羽也捕捉到了趙春庭驚慌失措的神情。

    劉大羽已經知道趙春庭這條毒蛇的七寸在什麼地方了。第一,趙春庭在九月十六號晚上的活動軌跡很重要。雖然趙春庭拋出了霍文君,拿出了沒有作案時間的證據,但趙春庭的對象霍文君的證詞能不能成為證據,現在還很難說,既然趙春庭有勇氣說出霍文君來,他一定是和霍文君咬好了扣,對好了台詞。那霍文君和趙春庭無論在工作上,還是在社會地位上,都相去甚遠,一個是在政府機關工作的國家幹部,一個是普普通通的小學老師,霍文君之所以看上趙春庭,除了趙春庭在事業上正處在上升階段,最主要的原因是趙春庭出生高幹家庭,家勢顯赫。再加上老天爺給了趙春庭一副不錯的皮囊。為了達到攀附趙家的目的,霍文君一定會替趙春隱瞞真相,所以,要想讓霍文君說出實情,同志們恐怕還要動一些腦筋,費一點心思。趙春庭的第二個七寸就是李小雨。以簡眾山對李良文的瞭解,李良文絕不會阻止同志們和李小雨接觸。如果必要的話,李小雨這張牌,同志們還是打出來的。

    李良文的手上拎著一個塑料袋。他將塑料袋遞到簡眾山的手上:「東西在裡面。」

    簡眾山將絲巾、內衣和文胸依次拿出來,放在劉大羽面前的桌子上:絲巾是三條;內衣是三個,文胸是四個。

    劉大羽嚴建華的手上接過手提包,將方文靜鎖在抽屜裡面的絲巾、內衣和文胸拿出來,和李小雨帶來的東西進行比對。

    比對的過程,趙春庭盡收眼底。

    巧的很,李良文帶來的三條絲巾中,竟然有一條和方文靜幾條絲巾中的一條一模一樣,連牌子都一樣;李良文帶來的內衣中的兩條竟然和方文靜幾條內衣中兩條一模一樣,圖案一樣,材質也一樣。李良文帶來的文胸中的個竟然和方文靜幾條文胸中的一個是同一個品牌。

    毋庸置疑,送給方文靜絲巾、內衣和文胸的人和送給李小雨絲巾、內衣和文胸的人,應該是同一個人。

    這個人也一定是和李小雨、方文靜關係非常密切的人,趙春庭是唯一符合這個條件的人。

    趙春庭承不承認不重要,關鍵是劉大羽和歐陽平已經認定趙春庭就是殺害方文靜的凶手。

    如果劉大羽和歐陽平沒有猜錯的話,趙春庭一定是招惹了方文靜,得手了、盡興了,就想和方文靜撇清關係——有些男人,心很大,他們既想發洩**,又對名利有與生俱來的迷戀。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 16:33
第三十二章 霍文君口氣堅定

    趙春庭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前途,於是,想斬斷和方靜之間的孽緣。那方靜偏偏是一個執迷不悟、性情偏執的女孩子,她不願意,於是在趙春庭面流露出要把她和趙春庭之間的事情告訴父母的想法,趙春庭不想讓這件事情毀了自己的名聲和前程,所以才動了殺人滅口的念頭。

    金校長的額頭上又開始淌汗了,他也看到了比對結果。再糊塗的人,看到這個比對結果,應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劉大羽將趙春庭的鑰匙串遞到嚴建華的上:「趙春庭,你還要再等一下,我們借你的鑰匙用一下。」

    嚴建華心領神會,他朝柳彬點了一下頭,兩個人走出會議室。

    下面,讓我們跟著嚴建華和柳彬到趙春庭的宿捨去看看。

    釣魚需要誘餌,絲巾。內衣和胸應該是趙春庭戕害女孩子的誘餌,這種誘餌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趙春庭送給方靜的絲巾、內衣和胸在趙春庭盯上李小雨的時候——甚至更早的時候就準備好了,那麼,趙春庭的上還有沒有絲巾、內衣和胸呢?劉大羽想讓嚴建華和柳彬到趙春庭的宿捨去看看。

    嚴建華和柳彬打開20號門鎖的時候,黃老師等人走出宿舍圍了上來。

    在開門的時候,嚴建華特別留意了門左邊的窗戶玻璃,下方右邊果然有一塊玻璃是壞了一塊。伸進去就能摸到窗戶的插銷。在這個問題上,趙春庭說的倒是實話。

    趙春庭的蚊帳鉤上掛著一個精緻的圓形小鏡子;床上鋪著牛皮涼蓆,有一個毛巾被疊的平平整整;床頭放著一個竹枕頭。

    嚴建華掀起枕頭,下面也有一面鏡子。韓國柱沒有說錯,趙春庭果然喜歡照鏡子。

    嚴建華蹲下身體,看了看床底下。

    床底下有兩一大一小兩個皮箱——兩個皮箱是摞在一起的。

    柳彬將兩個皮箱拖出來,搬到床上。

    大皮箱是棕色的皮箱,小皮箱是黑色的皮箱。箱子上各有一把鎖。

    鑰匙串上有兩把比較小的鑰匙,嚴建華用兩把鑰匙試了試,很快,皮箱被打開了。

    大皮箱裡面放著兩件羊毛大衣和條羊毛圍巾,還有一條毛線褲和兩件毛線衣;小皮箱裡面是襯衫褲頭等內衣。

    「除了這兩個皮箱,趙春庭還有其它東西嗎?」嚴建華望著黃老師道。

    「沒有了。趙老師的東西全在這兩個皮箱裡面。」

    「在我的印象,趙老師還有一個紫色的皮箱,前兩年,我還看見他從上海回來的時候用過那個箱子呢。」一個老師道。

    「八成是壞了,被趙春庭扔了,他這個人,不差錢,東西用壞了就買新的。」黃老師道。

    兩個人回到會議室。

    嚴建華朝劉大羽和歐陽平搖了一下頭。

    劉大羽將鑰匙串交給趙春庭,打發他走了,金校長說自己有事,想離開會議室。但被歐陽平叫住了:「金校長,請留步。」

    「歐陽隊長有什麼吩咐?」

    「趙春庭有沒有?」歐陽平走到金校長跟前,低聲道。趙春庭還沒有走遠,會議室裡面的人還能聽到趙春庭的腳步聲。

    「有,他是我們學校老師最早有的人。」

    「金校長,現在,我們已經能確定趙春庭和方靜的死有關聯,您作為校長,目前,最重要的是協助、配合我們把這個案子查清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您金校長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在韓國柱和趙春庭的問題上,您是沒有任何責任的,所以,請您放下包袱,等這個案子結束以後,我們會為您說話的。」現在,同志們需要金校長的幫助,所以,得說幾句寬慰的話穩住他。

    「歐陽隊長,不知道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金校長也是一個聰明人。

    「我們派兩個留下來監視趙春庭,但他們只能在暗監視,現在,絕不能讓他脫離警方的視線。趙春庭平時常呆在什麼地方?」

    「那現在就要跟上去,我們學校,犄角旮旯的地方比較多。」金校長一邊說,一邊走出會議室的門看著趙春庭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的轉彎處,「他常呆的地方,一個是辦公室,一個是宿舍。」

    大家跟出了會議室。

    「老嚴,小柳,你們倆留下來監視趙春庭。金校長,您安排一下,看看這兩位同志們呆在什麼地方比較合適。

    「一個人呆在五年級辦公室,五年級辦公室和六年級辦公室門靠門;另一個人呆在黃老師的宿舍裡,黃老師的宿舍在20的旁邊。」

    「很好,金校長,您再安排一個人盯著趙春庭,如果發現問題,請隨時和我們的人聯繫。我們的人目標太明顯,對校園裡面的環境也不怎麼熟悉。」

    「我安排劉主任盯著趙春庭——今天正好是劉主任值日,他可以隨處走動,更方便監視趙春庭。」金校長站在欄杆邊朝樓下看了看,趙春庭已經走出辦公樓。

    「行,就照金校長的意思辦。老嚴、小柳,你們聽金校長的安排。千萬不要讓趙春庭看見你們。」

    金校長領著嚴建華和柳彬大步流星,朝樓下走去。

    董青青從包裡面拿出照相,將方靜和李小雨的絲巾、內衣和胸進行拍照,先將絲巾、內衣和胸一一進行拍照;後將相同的絲巾、內衣和胸一一進行比對拍照。

    幾分鐘以後,其他人和李良走出了學校的大門。

    李良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簡隊長,我看這樣吧!今天午,我就到八去找我女兒,我先跟她說方靜的事情,看看小雨的反應,如果她願意說什麼的話,我再打電話給你們。如果她不願意說的話,我們再想辦法。」李良也想早一點為女兒討回公道,早一點將趙春庭繩之以法。所以,他下了決心。

    「你午跑到學校去,這是不是太突然了。一個初二的學生,她一下子就明白您是刻意去找她的。這件事情,你一定要慎之又慎,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你女兒可能已經把過去的事情忘記了。」

    「沒關係,我經常在午給小雨送吃的,小雨絕不會覺得突然,小雨平時有什麼事情都跟我說,她的性格和脾氣,我知道,我會注意方式方法的,我自己的女兒,我會特別小心的。」

    「要不等我們和霍君接觸之後再決定要不要跟李小雨說這件事情。」

    「你們調查你們的,我問我的,自從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我吃睡不寧,昨天夜裡,我一夜沒有闔眼。憋在心裡面難受的很,這件事情越早了結越好。我一定要為我女兒討回公道。小雨是一個很聽話、很懂事、很開朗的孩子。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她媽媽強。跟她說這件事情,對她來講,可能是一件好事,她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希望她能迅速成長起來。吃一塹,就要長一智,吃了虧,上了當,自己還懵懂無知,這豈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像趙春庭這樣的人,決不能讓他逍遙法外。」李良想的很全面,也很遠,「絲巾、內衣和胸,我就不拿回去了。」李良確實下定了決心。

    「行,我們尊重您的想法,李經理,我們要感謝您對我們工作的大力支持。」歐陽平緊緊握住李良的,使勁搖晃了幾下。

    把李小雨送到車站以後,同志們驅車去了市委大院。

    八點五十分,汽車停在了市委大院前面的林**上。

    劉大羽一行五人走進市委大院。

    右第五棟古建築就是勞動局。這是一座層樓的古建築,雕樑畫棟,古色古香。

    走進大門,右邊第一間辦公室是接待室。大家從接待室門前經過的時候,被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叫住了:「你們找誰?」

    「我們找霍君——霍主任。」董青青道。

    「霍主任的辦公室在樓局長辦公室的旁邊,登記一下,你們就可以上去了。」

    董青青在登記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拜訪人的姓名。

    一行人上了樓。

    局長辦公室在走廊的東頭,旁邊就是主任辦公室。

    董青青在門上敲了下。門自動開了,辦公室裡面坐著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她正在打電話,辦公桌上有一步台式電話,女人的上拿著一部——緊貼在耳朵上。

    看到門外站著幾個身穿制服的人,女人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然後掛斷了電話:「你們找誰?」

    「我們找霍君霍主任。」

    「我就是霍君,你們是——」

    「我們是荊南公安局刑偵隊,這位是歐陽隊長。」劉大羽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面掏出證件,走到辦公桌跟前,將證件遞到霍君的上。

    霍君沒有接證件,只是用眼睛掃了一下。

    劉大羽注意到:在玻璃台板下面壓著十幾張照片,照片上,大部分是軍人,這說明霍君可能和趙春庭一樣,也出生於軍人家庭。

    「請坐。」

    霍君站起身,將五個引到沙發上坐下。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她的上端著一個茶盤,茶盤裡面放著五個一次性口杯。口杯裡面泡著綠茶。她將茶杯放到茶几上以後,退出了辦公室,掩上了門。

    緊接著有人在門上敲了下。

    「請進。」

    門被推開,一個十歲左右的短髮女人站在門外:「霍主任,開會時間到了,局長讓我來喊你。」

    「我剛準備過去,突然來了人,歐陽隊長,很抱歉,請諸位在這裡等一下,一散會,我就過來。今天這個會由我主持。」

    歐陽平點了一下頭,同志們只等耐心等待了。

    五十分鐘以後,短髮女人走進辦公室:「對不起,霍主任還要耽擱一點時間,今天是省廳下來檢查工作,霍主任負責匯報,所以無法抽身。」

    這是同志們最漫長的一次等待。

    十一點鐘左右,霍主任急匆匆地走進辦公室。

    「很抱歉,讓同志們久等了——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霍主任和趙春庭是不是戀愛關係?」

    「不錯。我們正在談戀愛。」

    「九月十六號下午五點二十——晚上十點鐘之間,你們是不是在一起。」

    「不錯,我們是在一起。」

    「你們在什麼地方?」

    「我們在山陵音樂台聽音樂會。」

    「你們談了多長時間對象了?」

    「將近六個月。」

    「今年暑假,趙春庭是什麼時候回荊南的呢?」

    既然是談對象,趙春庭回到荊南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霍君見面。

    「他八月二十號回學校。我們是八月二十八號見的面。」

    趙春庭一定能想到同志們會找霍君核實這件事情。

    「你們是在調查趙春庭,他出什麼問題了。」

    歐陽平朝劉大羽點點頭,有些事情是該讓霍君知道了。

    「九月十六號的夜裡,趙春庭班上的女學生方靜吊死在學校後面的翠屏山的樹林裡面,我們經過深入細緻的調查走訪,發現趙春庭和方靜的死有密切的關係。」

    「你們確認姓方的學生是死於他殺?」

    「是的,凶很可能就是趙春庭。」

    」姓方的女孩死亡的時間是?」

    「十六號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剛才已經說了,九月十六號的晚上,趙春庭一直和我在一起,難道他會分身術——他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你們應該知道,趙春庭是優秀班主任,還是區學科帶頭人,學校和區教育局正準備提拔他當教導主任。他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是有根據的。」

    「你們有什麼證據?我倒很想聽一聽。」

    「趙春庭曾經送給方靜一套學名著,他還偷偷往方靜的書包裡面塞過零食——是在學生做課間操的時候,結果被一個同學無意之發現了;老師和同志們反映,這學期開學以來,方靜上課總是提不起精神,這次半月考,方靜門成績下降的很厲害。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 16:33
第三十三章 霍文君迷途知返

    劉大羽接著道:「方靜的父母也發現女兒有些異常,過去,方靜洗澡的時候,都是她媽媽幫她洗的,可在出事前一段時間,方靜突然不讓媽媽進淋浴間了,一天晚上,她母親在開水裡面放了一點安眠藥,等女兒昏睡過去以後,檢查了女兒的身體,結果發現女兒下身紅腫,***不復存在,屍檢的時候,我們發現方靜被人性侵過。」

    「你們有直接的證據嗎?」

    「霍主任,你再看看這些東西。」

    簡眾山從提包裡面拿出兩個塑料袋,打開塑料袋[其一個塑料袋],將裡面的絲巾、內衣和胸拿出來。

    在霍君看絲巾、內衣和胸的同時,劉大羽在一旁做一些說明:「這些東西是方靜的父母在女兒鎖著的抽屜裡面發現的。」

    「你們確定這些東西是趙春庭送的?」

    」現在,我們已經能確定,你再看看這個塑料袋裡面的東西。」

    簡眾山又將另一個塑料袋打開,從裡面拿出絲巾、內衣和胸。放在霍君面前的茶几上。

    「這是另外一個女學生的父親交給我們的東西,他在女兒鎖著的抽屜裡面發現了這些東西,這個小女孩叫李小雨,是上一屆畢業班的學生,你好好看看,這兩個小女孩的絲巾、內衣和胸,有的絲巾、內衣和胸一模一樣,只有和李小雨、方靜有密切關係的人才可能送同樣的東西,而趙春庭是唯一具備這種條件的人。簡眾山,你把相片拿給出來。」

    簡眾山從提包裡面拿出兩個檔案袋。

    劉大羽打開一個檔案袋,倒出照片:「這是方靜和趙春庭在一起照的照片。」

    霍君接過照片一張一張認認真真看起來。

    劉大羽又打開另一個塑料袋,倒出照片:「這是李小雨和趙春庭在一起拍的照片。趙春庭已經承認李小雨和方靜暗戀他,並且向他表白過。在這種情況下,趙春庭是很容易得的。」

    霍君神情凝重,她一邊看照片,一邊聽劉大羽說明情況,並且不時抬頭看看劉大羽。

    「一九九四年月某一個星期天的上午,趙春庭的同事王老師在公交車上撞到了趙春庭和李小雨,趙春庭說是到李小雨家去家訪,但李小雨的父親說趙春庭從來沒有到他家去過。」

    「李小雨是怎麼說的呢?」霍君的眼睛裡面有了憐憫之情,但她的語氣裡有試探之意。

    「我們不想再讓李小雨受到傷害,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如何經受得住這樣的傷害,我們更不想看到孩子的父母傷心難過。孩子的母親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不過,孩子的父親已經打算讓我們和孩子接觸一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肯定要和李小雨好好談一談,我們想等找你核實過情況之後。」劉大羽想對霍君進行心理暗示,如果她也有悲天憫人的情懷的話,那就應該說出實情,而不是幫助趙春庭掩蓋真相,「方靜的案子,我們現在還不好下結論,但發生在李小雨身上的事情,很快就要真相大白,我們有信心,有能力讓李小雨說出真相,只要李小雨說出真相,我們就能把方靜的案子整明白,即使我們暫時還找不到直接的證據坐實趙春庭殺害方靜的罪行,但單憑李小雨身上發生的事情,趙春庭還是逃脫不了法律的懲罰。」

    歐陽平和郭老注意到:霍君把劉大羽的話聽到耳朵裡面去了,她眉頭緊蹙,表情越來越嚴肅。這說明霍君的心理上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

    既然霍君的心理有所鬆動,劉大羽肯定要乘勢而為:「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分析,被趙春庭禍害的女孩子可能不是李小雨和方靜兩個女孩子,書和零食應該是他剛開始投放的誘餌,趙春庭是數學老師,又是班主任,小孩子既懵懂無知,又毫無戒備之心,所以,趙春庭能輕而易舉地勾住小女孩的心,再加上老天爺給趙春庭披了一副俊朗的皮囊,一般的小女孩子都喜歡這樣的異性,送書、送零食,足以將一般意義上的喜歡升格為暗戀——這是趙春庭自己承認的,絲巾是女孩子的最愛,你也看見了,這種上檔次的絲巾更是女孩子的最愛,老師送絲巾給學生,這已經大大超出了師生之間的關係。至於內衣和胸,你是女人,你應該知道趙春庭送這兩樣東西給女孩子的目的,他是對李小雨和方靜進行性暗示和性誘導。這種人渣,如果不把他從教室隊伍裡面清理出來,以後將貽害無窮;這種人要是為人夫君,便如同與毒蛇同床,與惡狼共舞。」

    這時候,簡眾山的響了,簡眾山看了看顯示屏,是李良的號碼。

    劉大羽看了看表,時間是十一點五十分,李小雨應該下課了。

    簡眾山站起身,被歐陽平按住了:「眾山,就在這裡接。」按照歐陽平的判斷,李良應該有重要的情況說。既然是重要的情況,讓霍主任聽聽也無妨。這對霍君做出明智的選擇肯定會有所幫助。

    簡眾山接通電話:「李經理,我是簡眾山,您請講。」

    「我跟小雨說了方靜的事情以後,她把實情告訴了我。你們分析得對,趙春庭果然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他——」

    「李小雨說了什麼?」

    「她說趙春庭不是一個好東西。她讓我趕快報案,決不能再讓她再害人了。我說要想把趙春庭繩之以法,一定要有確鑿的證據。她說她有證據——她還說只要不讓她媽媽知道這件事情,她什麼都不怕。我這才打電話給你。」

    「太好了,我們一會兒就過去和你們會合。」

    「簡隊長,您看這樣行不行?」

    「李經理請講。」

    「吃過飯以後,我領小雨去找你們。」

    「行,我們在成賢街派出所等你們,您看怎麼樣?」

    「這樣最好。」

    「李經理,要不要我們去接你們?」

    「不用,我們自己過去。待會兒,我讓小雨跟老師請半天假,我也要跟單位再請半天假。」

    「會不會影響孩子的學習?」

    「沒有關係,下午全是副科,就是有主課,我也要把你們的事情放在第一位。這件事越早了越好。我懸著的心已經落地了,我沒有想到女兒的心理素質這麼好,可能她就看清了趙春庭的真面目。」

    「行,我們在成賢街派出所等你們。」

    簡眾山掛斷了電話。

    劉大羽看了看表,時間是十一點五十分。

    「霍主任,你還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嗎?」劉大羽一邊將檔案袋放進提包,一邊道。如果霍君還堅持原來的說法,同志們就要起身告辭了。

    霍君的鼻翼兩邊冒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簡眾山和李良的對話,霍君已經聽出了大概,李良的話,她沒有聽見,但簡眾山的話,她已經聽清楚了。留給霍君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霍君心裡面沒有鬼的話,她應該站起身,和同志們告別,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談話也該結束了。但她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沒有一點起身的意思,此時,她的內心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歐陽平不想給霍君太多的思考空間,他站起身:「霍主任,感謝你協助我們的調查。我們也該走了。」歐陽平一邊說,一邊將郭老扶起身。

    「請等一下,歐陽隊長,請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歐陽平和郭老重新坐到沙發上。

    「我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因為我有私心,所以,我沒有跟你們說實話,我幫趙春庭說了謊。」

    「霍主任,你現在說還來得及,如果你執迷不悟,那就是陪趙春庭殉葬。我們來找你,也是對你寄予了極大的信任,你是國家幹部,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一定會拿捏得準。」

    「前天晚上——就是二十號的晚上,趙春庭約我看電影,看過電影以後,我們在金陵飯店吃了宵夜,包了房間。我先前之所以沒有跟你們說實話,有幾個原因——我首先聲明,我不是為自己開脫罪責,我知道,我包庇罪犯,我也是有罪的人,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霍主任,在關鍵的時候,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們要代表方靜的父母向您表示感謝,如果你不做出正確的選擇,我們在這個案子上還要走很遠的路,所以,請你放下所有的包袱,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們——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我對趙春庭缺乏深入全面的瞭解,我被他的外表和假相迷惑住了,當然,主要是因為他的家勢和社會地位迷住了我的雙眼,我也出生在軍人家庭,我的父母希望和趙家聯姻,我看他人品不錯,各方面都比較優秀,就試著跟他談了一段時間;趙春庭的眼光很高,他剛開始沒有看上我,前一段時間,他突然改變了對我的態度,前天晚上,他突然從口袋裡面拿出一枚鑽戒,向我求婚,雖然我感到很突然,但還是接受了,之後,我們便有了那方面的關係,昨天晚上,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他跟我提到了結婚的事情,十一放假的時候,他想讓我們一家人到上海去一趟,雙方父母把結婚的日子定下來。他還跟我提到了案子的事情,他說他們班的女學生方靜出事了,警察正在學校調查,他是方靜的數學老師,又是方靜的班主任,他不擔心別的,區教育局和學校領導已經把他作為培養的對象,警方肯定會調查到他的頭上,因為他平時和女學生——特別是方靜的關係比較親密,他還說方靜一直在暗戀他,方靜還多次向他表白過,但都被他拒絕了。但他不能跟警方說,不管說不說,他都無法擺脫嫌疑,最後,他說,只要我能證明九月十六號晚上和我在一起,他就沒事了。於是,我們倆就統一口徑說十六號晚上在山陵音樂台聽音樂會,十五號的晚上,我和幾個要好的同事在山陵音樂會聽的音樂,音樂會一直舉辦到十八號。你們進辦公室的時候,我正在打電話,電話是趙春庭打來的,他說你們今天肯定會找我瞭解情況,他不放心,打電話叮囑我不管出現什麼情況,不管你們怎麼說,都要守口如瓶。」

    「九月十六號晚上,趙春庭到底去了哪裡?」

    「不知道,他沒有說。我也沒有問。雖然我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想到我已經和趙春庭有了那種關係,而且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所以,我就答應了。」

    「今天暑假,趙春庭是什麼時候回學校的呢?」

    「我不知道。不過,八月十六號,我給趙春庭打電話,打通了,但他一直沒有接,我又給他媽媽打電話,他媽媽說八月十號就離開家了,到什麼地方去,伯母不知道。」

    同志們為霍君捏了一把汗,幸虧她當立斷,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否則,她必將受到法律的懲罰,做偽證,包庇犯罪嫌疑人,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霍主任,你還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嗎?」

    「看到這些絲巾。內衣和胸,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情了,趙春庭的母親也曾送給我條絲巾,條內衣和個胸,有兩條絲巾,一條內衣,一個胸和這裡面的絲巾。內衣。胸一模一樣。」

    霍君向同志們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物證。霍君、李小雨和方靜個人的絲巾。內衣和胸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證據鏈。單憑這條證據鏈就可將趙春庭鎖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趙春庭家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絲巾。內衣和胸?」

    「趙春庭的父親是上海軍分區政治部副主任,巴結討好他家的人有很多,在趙春庭家,菸酒等很多生活用品都是成箱擺放的——而且都是高檔消費品,他家人根本就用不著買。」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13:43
第三十四章 趙春庭束手就擒

    趙家的待遇比中央首長享受特供的待遇還要高。特供在數量上也是有限制的。

    難怪趙春庭會有這麼多的絲巾、內衣和文胸。趙春庭在身邊放這麼多的絲巾、內衣和文胸,肯定不是自己穿的,這些東西都是女人的最愛,對那些未成年的小女孩更具有誘惑力。

    「霍文君,你的絲巾。內衣和文胸能借給我們用一下嗎?」

    「我說出來,就是要交給你們的,這些東西對你們肯定有用。這些東西,我也不想要了,乾脆送給你們做物證。走,你們現在就跟我去拿。」

    「不好意思,耽誤你吃中飯了。」

    「案子的事情是最要緊的。」霍文君一邊說,一邊從一個大衣櫥裡面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手提包。

    霍文君的家在寧海路荊南軍區裝備部住宅區。

    汽車停在住宅區外面的廣場上,霍文君打開車門,走下汽車,走進大門。

    三分鐘以後,霍文君走出大門,將一個塑料袋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劉大羽從塑料袋裡面拿出絲巾,內衣和文胸看了看,裡面果然有似曾見過的絲巾、內衣和文胸。

    分手的時候,劉大羽特別關照霍文君:「如果趙春庭打電話打探消息,你就說『一切正常』,我們想等和李小雨接觸之後再對趙春庭實施抓捕。」

    「我明白。」

    汽車啟動以後,劉大羽撥通了嚴建華的手機。

    「老嚴,我是劉大羽。」

    「劉隊,兩個多小時之前,趙春庭打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是在廁所裡面打的。」

    「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電話是打給霍文君的。霍文君已經說出了實情,十六號的晚上,趙春庭根本就沒有和霍文君在一起。」

    「這個狡猾的傢伙。大羽,我們可不可以對趙春庭實施抓捕?」

    「暫時不要,但要對趙春庭進行嚴密監視,不要讓他脫離你們的視線。盯緊了。實在不行,你們就把他抓起來——案子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決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我明白。」

    十二點五十左右,劉大羽一行回到成賢街派出所。修所長立即安排食堂的師傅給同志們炒菜下面。飯點已經過去了,只能湊乎一下了。

    面條吃到一多半的時候,李良文父女倆來了。

    這是同志們第一次和李小雨見面。李小雨果然亭亭玉立,不同凡響,她和方文靜一樣,滿月臉,白皮膚,勻稱而苗條的身材。趙春庭在選擇獵物的時候,標準時比較高的。

    同志們扒乾淨碗裡面的面條,將父女倆領到了修所長的辦公室。

    修所長則將大家領到一個小會議室,所長辦公室經常人來人往,不是談話的地方。更不是談這種事情的地方;歐陽平慮事周全,和李小雨談話,現場不能有太多的人,李小雨跟同志們說的是非常隱秘的事情,所以,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商量後決定由劉大羽和董青青兩個人參加這次談話。

    李良文也是一個心細之人,他也決定讓女兒單獨和劉大羽、董青青談。

    歐陽平也不想閒著,他和劉大羽商量過以後,領著郭老、簡眾山去了成賢小學。當趙春庭意識到自己的末日即將來臨的時候,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趙春庭出身高幹家庭,從小就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現在又是什麼優秀班主任,區學科帶頭人,還是學校和區教育局培養的重點對象,一眨眼的功夫,就要變成階下囚,角色轉換的太快,趙春庭能接受得了嗎?他還有勇氣面對同事和親人嗎?畫皮被揭去,臉上的脂粉也將被全部刮乾淨,轉瞬之間,人變成了鬼,鬼是不能見人的。趙春庭能讓方文靜自殺,也可能讓自己自殺。如果他死了,方文靜的案子就不可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為防止萬一,現在,應該把趙春庭控制起來。

    三個人走進學校大門的時候,歐陽平的手機響了,電話是劉大羽打來的:霍文君剛給他打過電話,在三分鐘之前,霍文君接到了趙春庭的電話,趙春庭問霍文君警方有沒有找她瞭解情況。霍文君說,警察剛走。趙春庭問霍文君是怎麼說的?霍文君說照兩個商量好的說的。霍文君說,趙春庭顯得很緊張,情緒不怎麼穩定,這個傢伙非常敏感,也非常精明,他還問警察和霍文君談了多長時間,霍文君說談了半個小時左右,他還約霍文君今天晚上見面,商量兩個人結婚的事情。

    和劉大羽通完電話之後,歐陽平撥通了嚴建華的手機:「老嚴,你們在什麼地方?」

    「我們在宿舍,208室——黃老師的宿舍。」

    「趙春庭在宿舍嗎?」

    「是的,吃過中飯以後,他就回宿舍了。」

    「宿舍裡面有人嗎?」

    「有,有一個老師在宿舍裡面。我看趙春庭的情緒有點不對頭。」

    「為什麼?」

    「黃老師說。趙春庭每天中午有午睡的習慣,但不會超過一點半,他起床後就會到教室去轉轉,或者到辦公室去批改作業和備課。現在已經是兩點零五分,他還沒有走出宿舍,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過。」

    趙春庭可能已經預感到了什麼,所以,連正常工作的積極性也沒有了。好在宿舍裡面還有一個老師,否則,嚴建華和柳文彬就要採取措施了。

    三個人直奔宿舍。

    三個人走到207號房間門口的時候,207號的門開了,外語老師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拿著一個臉盆,臉盆裡面放著一條毛巾,他要到洗涮間去洗臉。

    外語老師帶上房門。

    歐陽平將外語老師領進208室。

    此時,嚴建華和柳文彬正站在窗戶旁邊,黃老師則半躺在床上看書。

    嚴建華走到外語老師的跟前:「老師,趙春庭還在睡覺嗎?」

    「他像是在睡覺,但翻來覆去,一直沒有睡著。」外語老師低聲道,「他今天很反常,平常這時候,他是不會呆在宿舍的。今天中午,他的胃口也差了許多,飯只吃了一半,菜只吃了三分之一,平時,他最喜歡吃扣肉,但今天中午的扣肉,他動都沒動一下。中午躺在床上,大部分時間是望著帳頂發呆。」

    「歐陽,要不要現在就把他抓起來?」嚴建華小聲道。

    「歐陽,現在可以對他實施抓捕了。」郭老道。

    歐陽平剛準備開門,嚴建華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嚴建華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手機。

    電話是劉大羽打來的:「老嚴,立即對趙春庭實施抓捕。我和董青青一會就趕到成賢小學和你們會合。」

    這說明劉大羽的手上已經有直接的證據了。

    劉大羽和董青青馬上趕到成賢小學來,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嚴建華大手一揮,然後打開208室的房門。

    柳文彬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手銬。

    外語老師將臉盆放在桌子上,從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找出一把,躡手躡腳地走到207室的門口,將鑰匙插進鑰匙孔,然後輕輕一轉,將門推開,然後迅速閃到一邊。

    嚴建華和柳文彬、簡眾山衝進房間。

    趙春庭本來是臉朝裡的,外語老師開門的聲音驚動了他,在嚴建華和柳文彬衝進房間的同時,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

    嚴建華一個箭步沖上去,用雙手鉗住了趙春庭的右手,因為趙春庭的右手已經伸到枕頭下面——枕頭下面應該有東西。

    趙春庭身體失去平衡,重新倒在床上,簡眾山抓住趙春庭的左手,和嚴建華同時將趙春庭的雙手擰到身後。柳文彬則將手銬戴在趙春庭的手腕上。

    「你們怎麼亂抓人啊!抓人是小孩子辦家家嗎?上午,你們剛把我放了,現在又來這一套。」

    趙春庭臉朝下,上面這段話是從嘴巴裡面擠出來的,所以,不是很清晰。

    趙春庭果然無心睡覺,他連褲子和西服外套都沒有脫。只脫了鞋子。

    嚴建華和簡眾山將趙春庭拉坐在床沿上。然後將兩隻皮鞋踢到趙春庭的腳下。

    趙春庭暫時還不想穿鞋子,他對同志們的抓捕有異議。趙春庭還不願意接受現實,支撐他的應該是他和霍文君通的最後一次電話。

    「你們憑什麼抓我?抓人容易放人難,你們要是再想放我的話,我就不會對你們那麼客氣了。」

    「趙春庭,這一次,我們戴上去,就不打算再打開了,你要想打開,恐怕只有讓閻王爺把你打開了。」歐陽平道。

    「憑什麼?你們憑什麼抓我?」

    「憑霍文君的證詞,還有李小雨的證詞。」歐陽平說完之後,走到枕頭跟前,掀起枕頭,枕頭下面有一個藥瓶。

    歐陽平拿起藥瓶,看了看貼在瓶子上面的說明書,原來是安定片。歐陽平擰開瓶蓋,裡面只有一顆藥,這會是什麼藥呢?

    「這是什麼藥?」

    「就是普通的安眠藥。」趙春庭用詭異的眼神看了一下藥瓶道。

    歐陽平以為,這不大可能是安眠藥。至於到底是什麼,化驗一下就知道了。

    歐陽平一邊將藥瓶放進皮包之中,一邊道:「嚴建華,給劉隊長打一個電話,告訴他,趙春庭已經控制在我們的手上了。」

    趙春庭的額頭上,鼻翼兩邊和嘴唇下面有一些細密的汗珠。

    趙春庭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上汗,然後將腳伸進皮鞋裡面,抬起腳,系好鞋帶。這是一雙棕色的英倫范的尖頭皮鞋-皮鞋擦得油光發亮,趙春庭的行頭還是很上檔次的,衣服、皮鞋都是名牌,連腳上的棉襪子上都有蒙拉麗莎的圖案。歐陽平還注意到,趙春庭的床上鋪著一張牛皮涼蓆。

    嚴建華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撥通了劉大羽的電話:「劉隊長,我們已經將趙春庭抓捕歸案。」

    「很好,你們把趙春庭押到學校門口來,再有兩分鐘,我們就到了。讓趙春庭把鑰匙帶上。」

    鑰匙扣掛在趙春庭的褲鼻子上,鑰匙在在褲子口袋裡面。

    劉大羽提到了趙春庭的鑰匙,難道同志們還要另一個地方去取證:把趙春庭押到學校的門口?難道趙春庭在校外還有一個住處?

    同志們押著趙春庭走出207室的時候,金校長和劉主任來了。

    金校長看到了趙春庭手上的手銬:「歐陽隊長,趙春庭真有有問題嗎?」

    「九月十六號的晚上,霍文君根本就沒有何他在一起,霍文君思考再三還是跟我們說了實話;李小雨已經開口說話了。」

    「算我瞎了眼睛,歐陽隊長,幸虧你們把他抓起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他禍害呢?趙春庭,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我待你不薄,全校的老師待你也不薄,我們珍惜你,愛護你,把你當個人物,不曾想,你是一條披著羊皮的狼。過去,我一直想不通,你出身高幹家庭,過著衣食無憂,養尊處優的生活,你為什麼鍾情於教師這碗飯呢?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的心思全在哪些漂亮女孩子的身上。我現在恨不能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一行人押著趙春庭穿過南東院,朝校門口走去。

    學生們正在上課,當同志們押著趙春庭穿過教學區的時候,還是驚動了正在上課的學生,每一扇窗戶裡面都探出了腦袋,原來在教師裡面辦公的老師,走出辦公室,他們用平靜的目光目送著趙春庭從身邊經過。上午,老師和學生已經聽說了趙春庭的事情,所以,大家並不覺得突然。

    同志們押著趙春庭走出學校大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劉大羽、董青青和修所長從汽車上走下來。

    「歐陽平一行迎了上去。

    「大羽,我們現在到哪裡去?」

    「到龍鬚溝。」

    趙春庭突然顫抖了一下;他的臉色也突然灰暗起來。

    「龍鬚溝?這是什麼地方?」

    「是翠屏上西麓一個地方。」修所長道。

    「趙春庭在龍鬚溝租了一間屋子,」劉大羽走到歐陽平跟前,「這個情況是李小雨提供的。今年暑假,在韓國柱回學校之前,趙春庭住在宿舍裡面,韓國柱回學校之後,他住在龍鬚溝租住屋。李小雨去過龍鬚溝很多次,是趙春庭領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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