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寒天帝 作者：烽仙 (連載中)

第二十二章帝脈嫡血

    巍峨大殿之中。

    “非我妖族生靈，滅殺？不能通過者，滅殺？”江寒心中頓時一驚，他終於知道，當初的雨蛟王為何會說自己必死無疑。

    這身淵軍士傳承，只有妖族才能參加，一切非妖族生靈，滅殺！

    此刻，江寒的心冰寒無比，體內元界中的真元洶湧而起，隨時都會爆發而去，雖然知道眼前這秩序之靈可怕無比，遠非自己能夠抗衡，但也絕不會束手就擒。

    “不用緊張，你身為我族帝脈嫡血，通過這傳承的機率，應該比其他生靈要大。”秩序之靈澤無俯瞰著江寒，聲音依舊很冷漠。

    江寒體內隨時要爆發的真元停息了下來，帝脈嫡血？自己是人族，怎麼會是這妖族的帝脈嫡血？

    “是不是很吃驚？”澤無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我自誕生後，按秩序規則重啟這神淵陣法，之後有無數生靈透過那萬千時空傳承通道來此，也慢慢知曉如今萬界之局勢，古老歲月之前的妖族聯盟已分裂，如今的天地大勢是人族與新的妖族聯盟爭鋒。”

    江寒點點頭，這些訊息，他自然知曉。

    “這神淵的最初的秩序定律中，人族，本就是妖族聯盟的一部分，所以，實際上，如今這天地萬族，大多都可接受傳承。”澤無輕輕搖頭：“我生而為秩序，即使人族現已不是妖族，但我的秩序規則中，人族就是當年的妖族的一部分，只要你符合那最初的秩序就可，至於如今的天地大勢？與我何干？”

    “從某程度度上，我秩序規則中的所定的妖族聯盟，與如今的妖族，關聯也不大。”

    江寒心中頓時安下，對他來說，如此最好，不然，倘若被直接滅殺，何等冤枉？

    由此，江寒也可以推斷，這神淵勢力，怕是在人族崛起之前就已徹底覆滅，在其興盛的時期，應該是巫妖爭霸諸天的時代乃至更古老的歲月。

    “還敢請問澤無大人，我這帝脈嫡血，又是為何？”江寒再度開口，他心中有猜測，那所謂的帝脈，應該是體內的那滴來歷神秘的紫血，或許，自己能夠了解到那背後的秘密。

    “你的血液中，流淌的是帝血，這是神淵陣法的自動探查的結果，其中有什麼深意，我並不知曉。”澤無輕輕搖頭：“這也是我專門見你的原因，若非你是帝血，直接就被送入聖武殿了，畢竟，傳承者無數，我哪能個個都見。”

    江寒不由點頭。

    “準備好了嗎？”澤無看著江寒：“你為帝脈嫡血，地位雖崇高，但既通過這傳承通道而來，我只會按秩序行事，你也必須進那聖武殿，闖過，方可活命。”

    江寒點頭，他知道，或許自己有著特殊血脈，令這秩序之靈對自己有些特殊，但其核心一點自己改變不了，那就是，必須要闖過這傳承關卡。

    唯有如此，才能活！

    “澤無大人，我準備好了。”江寒低聲道，心神戒備，已提升到了最高。

    “不愧是帝血，果然很有信心，希望你能活下來。”澤無露出了一絲詭異笑容：“不過你要小心，這漫長歲月，來此地接受傳承的妖族生靈何止億萬？真正通過考驗活下來的，不過萬一。”

    澤無四條手臂中一條手臂揮出，一道光華揮灑而出。

    轟！

    這廣闊大殿中，江寒的頭頂，一巨大無比的氣流旋渦憑空形成，扭曲著，其中有著無數黑色氣流湧動而出，和江寒之前遇到的漆黑洞口極為相似，一股可怕的吞吸之力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江寒沒有抵抗，反而縱身一躍，直接進入了那黑色漩渦之中。

    秩序之靈澤無靜靜看著那扭曲的漩渦，輕輕自語：“不知道是哪位帝的孩子，血脈雖高貴，卻如此弱小，希望能走到最後，也好讓我去見識一下這大千的精彩。”

    說著，他的身軀瞬息就已消失在大殿之中。

    ...

     躍入那黑色時空通道，江寒感覺眼前天旋地轉，隨後，感覺整個人落在了地面之上，抬頭，那時空通道已消失。

    “嗯？”江寒環顧四周，寒刀已落入手中。

    這是一座高達百米，方圓一里左右的高大封閉殿宇，沒有任何支撐的柱子，也沒有任何門窗，就宛若一封閉的囚禁之地。

    “這是哪裡？”江寒心中警惕，猛然心起，全身勁力運轉，一腳踩在了這灰白色的地面之上。

    “砰！”

    江寒那可令山石崩裂的一腳，竟然只是令這地面有了點點沉悶的迴響，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這樣的材質強度令江寒心驚，起碼可以媲美鐵母了。

    當初，那一小塊鐵母就價值百萬元石，這裡整個殿宇，值多少元石？

    不過江寒也只想想，這殿宇即使真的擺在他的面前，怕也搬不動。

    “考驗，是什麼？”江寒看著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情況。

    突然，這大殿的上空，憑空出現了長為十米，寬約五米，通體金色、散發著耀眼光芒的榜單，這金色榜單之上，有著一個個黑色字體，那字體，卻是江寒認識的'人族通用文字'。

    “聖武殿天元境軍士選拔！”

    “第一階段，分為五關，四關皆過，可為天元境普通軍士。”

    “我們要挑選的，是為神征戰的無敵軍士，同階無敵，才可稱為天驕！”

    “殺吧！殺光你的一切對手！”

    “十息之後，你將迎來第一關的對手。”

    “殺死你面前的所有敵人，你才能活。”

    “記住，能活的，只有你一人，只有你一人！”

    江寒瞪大眼睛，看著這金色榜單上的字體，心中頗為震撼，僅僅是一榜單死物，就讓他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殺意，令他心中彷彿多了一股戾氣，要釋放出來一般。

    毫無疑問，這金色榜單本身就是就是一件強大的寶物。

    “十息？”江寒自語。

    心念一動，真元湧出，青鱗甲的諸多鱗片變幻，已貼身護住了全身上下，同時道道蓮葉憑空誕生，緊貼著戰甲，形成了第二道防禦。

    突然天元境之後，對江寒來說，這蓮葉護身法門，就彷佛是蘊含於身體中的一種天賦本能，一念之間就可直接形成，甚至不需要消耗心力和真元。

    轟！轟！轟！

    這大殿遠處的虛空中，憑空出現了一道道白霧，爾後就如同之前的那秩序之靈澤無一般，這些白霧迅速匯聚，彷彿被賦予了生命，最終化為了一名名渾身散發著煞氣的蛇人生靈。

    “砰！”“砰！”“砰！”

    一柄柄帶血的青色戰矛、紫色長弓憑空落入了這些蛇人生靈的手中。

    “他們是？”江寒掃視這些生靈，他的神魂中傳出了一道道示警。

    這些生靈，個個都是人首蛇身，有男有女，身軀高大，每一個都超過了兩米，雙臂肌肉凸起顯得極為強健有力，上半身，都是穿著白色戰甲，眼眸呈現血紅色，露出了殺意。

    轟！轟！

    整整四十二位白甲蛇人，幾乎同時散開，散發出了可怕氣息，近戰遠攻配合，同時擺好陣勢，呈現扇形將江寒圍住。

    “修為都是天元境初期？”江寒心中一沉，他感受到了這些蛇人的氣息，他終於明白那秩序之靈澤無為何會說能活著離開的不過萬一。

    五關皆過，方可為天元境的普通軍士，而這第一關，就要求一人激戰四十二位天元境，何等艱難？

    “帝血考驗，開啟，殺！”那四十二位蛇人中，唯一的一位先天中期的四臂蛇人猛然睜眼，怒吼著，揮動手中的青色戰矛，直刺而來。

    “殺！殺！殺！”其他的數十位蛇人也同時怒吼。

    嗖！嗖！嗖！

    前排二十八位近戰蛇人，同時化為流光撲殺而來，而後面持弓的十四位蛇人，則是同時彎弓，道道真元箭矢形成，崩弦激盪，射殺而來。

    四十二人，宛若一體，配合行動，布下天羅地網，要將江寒一舉斬滅。

    “就憑你們？”江寒的眼眸中，殺意冷厲。

    “轟！轟！轟!”

    一道道血色氣流出現在大殿之中，漫天冰雪旋轉而動，兩者匯聚，先天真元湧動而出，加持其中，瞬間形成了疊加法則領域，朝著那數十位蛇人碾壓而去。

    “嘩！”

    宛若流電奔雷，刀芒亮起，江寒縱身襲殺而上。

    ————

    ps：關於族群之別的具體解釋，有忘記的書友，可以看看第四卷最後一章。

第二十三章刀法缺陷

    血色氣流浩蕩，碾壓而出，瞬間就籠罩了整個殿宇，那氣流瞬息間化為一柄柄血色刀芒，朝著這些蛇人劈去，以江寒如今的法則感悟，這些引動法則之力形成的刀芒威能都足以威脅先天強者。

    “轟！”“轟！”

    衝殺而上的一位位蛇人身上同時釋放出了白色神輝，擋住那刀芒攻殺，不過他們也同時受到衝擊，速度都不由緩慢下來。

    “嘩！”江寒於浪濤中殺來，宛若流光，閃電般避開了三道刺殺而來的戰矛攻擊，一刀劈向那領頭最為高大的四臂蛇人身上。

    殺人先殺馬，擒賊必擒王。

    那四臂蛇人身軀高大，怒吼著，手中的戰矛同樣閃電般襲殺而來。

    “太慢！”江寒眼眸中殺意徒然一現。

    手中戰刀的速度瞬間暴漲，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切去，碰撞在那四臂蛇人的戰矛之上，一股可怕的衝擊力震盪而去，令那蛇人忍不住接連倒退。

    江寒的力量基礎足以和天元境巔峰層次的雨蛟王媲美，面對這些天元境中期的蛇人，輕易碾壓。

    “去！”江寒爆喝，寒刀閃電般劈殺而下，速度之快，令那四臂蛇人首領完全懵了。

    那四臂蛇人首領怒吼，大步後撤，撒開了手中的戰矛，雙臂橫擋迎上了那道可怕戰刀，層層白色鱗甲護住了手臂，竟想用手臂擋住江寒的攻殺。

    “滾！”江寒面色冰寒。

    悟出《葬冥》刀法第二式'血憶'後，如今的他，已將冰雪一道與殺戮之道上的感悟盡皆融入其中，論刀法境界，江寒可以和天元境圓滿媲美，只是基礎力量上弱了一籌，但以他如今的實力，擊殺天元境巔峰都已足夠。

    這四臂蛇人雖比其他蛇人強些，也才天元境中期，竟然敢硬抗？

    “嘩！”刀光亮起，那璀璨刀芒瞬間斬在了四臂蛇人的手上。

    “噗！”

    刀片切開血肉的聲音，鮮血直接飄灑而起，兩條手臂被光華切開，層層鱗甲爆裂開來，那蛇人首領悶哼一聲，變色一變，慌亂間，飛速向後撤退而去。

    擋不住！

    “咻！”“咻！”“咻！”

    一道道箭矢劃過長空，閃電般射來，那些負責遠攻的蛇人並未直接射向江寒，而是穿過了一名名近戰蛇人，射向了一處處漏空之處，封閉江寒的進攻之路。

    “砰！砰！”

    江寒他的靈覺感知何等強大？刀芒閃電般亮起，直接將那射向他的兩道箭矢劈飛，天元境中期層次的攻擊，他絲毫無懼。

    他已經發現自己的優勢，這些蛇人的力量基礎確實媲美天元境中期，但境界太低，一個個連法則領域都施展不出。

    境界低，力量再強，也只是蠻力，更何況，這些蛇人單純論力量，還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殺！”江寒速度飆升，化為流光朝著那逃竄的四臂蛇人殺去。

    其餘數十位蛇人同時躍起伏殺而來，手中的戰矛同時刺殺而來，他們的境界是低，但數量夠多，直接封住了江寒的所有方位。

    “死！”江寒低吼，體內真元湧動，化為流光衝殺而去，同時手中戰刀揚起，引動法則之力，刀芒匯聚。

    這裡有數十名蛇人，他體內真元有限，必須要一個個徹底斬殺。

    首選目標，就是那逃竄的四臂蛇人首領，他那斷裂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

    嗖！嗖！

    整個大殿宇也不過方圓一里，對先天強者來說本就狹小，更何況是數十位天元境強者在其中廝殺？

    江寒即使境界再高，也不可能避開所有攻擊，劈開了三道戰矛刺殺，也被另外一道戰矛掃中，身體中氣血一陣翻滾，但他絲毫不在意

    “殺！”江寒目光冰寒，身軀爆發出駭人的血光，瞬間撞開了阻攔的兩大蛇人，殺到了那四臂蛇人的面前。

    “該死！”這四臂蛇人怒吼，也不逃竄，巨尾直接抽打而來，同時，那十四名遠攻蛇人的箭矢再度劃過空氣襲殺而來，要擋住江寒。

    “死來！”江寒宛若大鵬鳥，一躍劈殺，雷霆而下，戰刀完全化為了一道極致光華，其中有著道道冰雪寒芒凸顯。

    “噗！”寒刀直接由那蛇尾的一側的麟甲切進，轟然間整個人直接掠過。

    刀入肉，瞬間就整個四臂蛇人那龐大身軀就被從腹腔肩部直接切為了兩半，身軀倒地，化為了白色霧氣，消失。

    “咻！”“咻！”“咻！”

    剩下的二十七位近戰的雙臂蛇人怒吼，巨尾甩動，一個個化為流光分散嘶吼著撲殺而來。

    “果然！”江寒的目光冰寒，他之所以一定要殺死那四臂蛇人，就是隱隱感覺，那四臂蛇人才是這群白甲蛇人的指揮者。

    如他所料，那四臂蛇人一死，剩下的這些蛇人再沒有絲毫配合可言，若剩下的蛇人相互聯手，江寒還可能感覺麻煩，可現在一分散，根本不堪一擊！

    “殺！”“殺！”

    一名名蛇人殺來，或是從天上刺下，或是從四周衝擊撞擊來殺來。

    江寒心靜如水，腳步挪動，橫身側過，於方寸間不斷閃避，爾後閃電般一刀刀劈殺出去，雪花流轉而出，時而化為流水。

    “噗！噗！噗！”

    刀光亮時，必有血起！

    一次又一次，一名名蛇人或被江寒斬落頭顱，或被江寒切割要害，一個個身死。

    最終，江寒再一動，璀璨刀芒斬殺而過，將那遠處的十幾位遠攻蛇人徹底滅殺。

    這些蛇人的屍體和兵器一個個也化為了霧氣消散而去，整個殿宇中，只剩下了江寒一人。

    “我的刀法，還有缺陷！”江寒的眉頭一掀，反思著自己。

    悟道數年，沉澱自身，這段時間，他又與那一個個妖王激戰，他也在不斷琢磨著自身的刀法，一次又一次的壓迫，他最終才在那生死剎那間領悟出了'血憶'。

    但是，江寒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極限。

    《葬冥》刀法，他主要是融入了自己對殺戮之道的感悟，可是冰雪一道，水之法則，他一直未能真正的運用好。

    領悟出來，是一回事，但運用，又是一回事，他最初感悟出來的，就是'飄雪'領域，只是隨著時間流逝，他對殺戮規則的感悟越來越深，攻殺時更是順手，才更多施展殺戮規則。

    可是，隨著和一名名妖王的碰撞交手，江寒也發現《葬冥》刀法的缺陷。

    施展殺戮規則刀法，正面攻殺確實鋒銳無匹，但在其他方面，就差太多，例如纏敵、防禦、卸力等等，面對修為比自己低的強者還好，一旦面對同階強者，這種劣勢就會顯現出來。

    江寒與雨蛟王一戰，就有感覺，自己能擊敗對方，卻留不了人，只要抗住了自己的正面攻擊，就可輕鬆遠遁。

    而剛剛與這數十名蛇人廝殺，江寒同樣發現，《葬冥》刀法，並不適合防禦。

    若非自身在境界上佔據了絕對優勢，又有領域壓抑，絕對不可能這麼輕鬆獲勝，即使如此，也被那戰矛箭矢擊中了很多次。

    “殺戮規則，以殺為名，在攻殺方面本就最為擅長，我創《葬冥》，可為我的攻殺之法！”江寒心中漸漸清晰：“水之法則，卻是較為全面，水本無形，聚則洶湧滂湃，散而平靜祥和，流水固而化冰，又鋒銳無比，但其本意卻是流水纏繞，連綿不絕，柔韌到極致。”

    “我感悟冰雪之道，卻是不要走鋒銳攻殺流派，而是要專注於飄旋柔韌流派，由此感悟流水之道，創出我的防禦刀法。”江寒思索著。

    法則之路，浩瀚無比，每一條道走到巔峰，不論是哪個方面都不會太差，但究其本質，每一條道，定然有其最為擅長的一面，修行者，就是要根據自身情況，走出最適合自己的路。

    江寒知道，若是自己在冰雪一道上也專注於攻殺，和殺戮規則結合，或許能夠令自身的攻擊更加強大，但在其他方面，卻是會失去很多。

    亢龍有悔，過猶不及。

    修行路，就如同那木桶理論，決定將來高度的，不是最長的那一塊，而是最短的一塊。

    “不過，時間太短，還需要好好琢磨，最好能得到一些水係法則的刀法典籍參考一二。”江寒暗道，他自身琢磨數年，才創出了《葬冥》前兩式，短短時間，想要創出冰雪一道的刀法，不現實。

    借百家之長，方可成一家之言，修行，從來不會一步登天，只有不斷積累，才能在某個瞬間蛻變。

    “轟！”

    那原本消失的金色榜單再度出現，上面再度出現了'人族通用文字'。

    “闖過第一關，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進入第二關！”

    江寒看了這榜單文字，也不說話，直接坐下盤息，開始恢復體內真元。

    體內元界，那輪大日綻放出耀眼光芒，鎖鏈橫空透向了那虛幻天宇，元海中洶湧滂湃。

    短短數息，整個殿宇中就已匯聚了大量乳白色的元氣，被江寒不斷吸收。

    達到天元境後，體內自成元界，超脫凡俗，真元貫流全身四肢百骸，只要有外界的元氣不斷補充，就再不需要食物補充。

    這殿宇雖封閉，但不知為何，天地元氣卻極為濃郁，江寒也不願多探究其中根源。

    時間急迫，他要盡可能將自身狀態保持在巔峰。

第二十四章生死戰

    時間在一分一秒間過去。

    一個時辰，轉瞬結束。

    江寒緩緩起身，不遠處，已出現了黑色氣流扭曲的時空漩渦，他一步步走過去，爾後輕輕一躍，消失在了這殿宇之中。

    到了這一步，沒有退路，唯有不斷殺下去，才有活命機會。

    ...

     一座大湖之上，湖水浪濤不斷，洶湧滾動，周圍是巍峨無比的高山密林，宛若天柱一般將這大湖團團圍住，令人不由自主生出膜拜之心。

    大湖之上，憑空生成兩道漆黑色的時空漩渦，那流出的氣流散發出駭人可怕的煞氣。

    嗖！嗖！

    兩道身影同時從那黑色時空漩渦中落下，降臨到了湖面之上。

    江寒降臨的瞬間，心念一動，青鱗甲璀璨，護身蓮葉也已顯現，血刀落入了手中。

    “這裡是？”他環視四周，看清了周圍的環境，最終將目光落在了遠處那道魁梧身影上。

    在距離他數百米的地方，有著一名高達三米、有著三眼的類人形生靈，他的皮膚是藍色，光頭，皮膚有著極為明顯紋痕，顯得很是粗糙，身上穿著五顏六色的衣袍，以深色為主。

    “江寒！”江寒開口，聲音滾滾傳開，他說的是人族通用語，雙眸淡然，雖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出現其他智慧生靈，但顯然，眼前的人，應該就是他的對手。

    “人族？”那三眼藍膚人低吼，他說的也是人族通用語，只是有些僵硬，似乎很少使用，爾後才繼續道：“浩岳聯盟，摩穹族，曄支。”

    “浩岳聯盟？”江寒心中警惕。

    他如果估計的沒錯，眼前的這個人，怕也通過那時空傳承通道降臨的傳承者，而且很有可能是宇宙中其他天宇星辰上的強者。

    兩人都引動天地之力，穩穩站在了湖面之上，雖彼此都有感覺，對方就是這第二關的對手，但那規則榜文未出現，他們也都不願動手。

    湖水浩蕩，波濤不斷。

    大湖上空，卻是突然有著一股奇特波動散發開來，轟然間，一道道白霧匯聚凝結，最終化為了一張高達十幾米的大臉，俯瞰著數百米下的江寒與曄支兩人。

    一個恐怖的威壓席捲而下。

    江寒和曄支兩人周身同時嘩嘩震動，不由自主抬頭望去，這是一種生死威脅的本能反應，那可怕的威壓，令他們兩個都緊張起來。

    “第二關，生死戰第一場，三十息之內，你們兩個，只活一個！”

    “三十息內，還未分出生死，全體滅殺！”

    “開始吧！”

    白霧大臉開口，轟隆聲音透過空氣傳播而下，傳入了江寒與曄支兩大強者的耳中。

    “嘩！”那大臉旁憑空出現一金色捲軸，上面有著一個清晰數字——30。

    下一刻。

    “轟！”“轟！”

    湖面瞬間爆裂開來，漫天水幕遮蔽，一道道流水洶湧襲殺，絲絲水係法則波動蘊含其中，流水化錐，令天地變色，朝著江寒刺殺而來。

    顯然，曄支是位水系強者。

    “嘩！”一道極致青色刀芒亮起，瞬間將那一道道流水斬滅。

    青甲耀眼，江寒面容冰寒，雙眸沉寂，雙腿發力，已化為流光縱身殺去，同時一股股青色氣流從身上席捲而出，令周圍的那衝擊而來的流水被冰封。

    “我一定會活下來的！”藍膚生靈曄支低吼。

    “轟！”他那龐大身軀同樣散發出了青色氣流，左手出現了一面巨大的圓形金屬盾牌，右上則是出現一柄墨綠色戰劍。

    “去！”

    金屬盾牌瞬間化為流光，旋轉襲殺而來，同時身軀一動，銜接著盾牌殺來。

    “鏗！”江寒手中已變成了寒刀，倏然斬出，一刀將那盾牌劈飛。

    “殺！”藍膚生靈曄支怒吼，心念一動，瞬間就將盾牌收回，欺身而上，一劍宛若開天闢地，上面蘊含著水係法則波動，流旋著青色氣流，刺開了江寒的領域防禦，斬殺而來。

    江寒則是迎面攻殺而上，手中寒刀接住了對方的戰劍。

    “鏗！”“鏗！”“鏗！”

    一道道氣浪沖擊四方。

    兩大強者在湖面上展開了瘋狂的近身廝殺，卻始終不相上下，誰都沒能徹底壓制對方。

    那曄支的手中的戰劍愈發的快，心中卻是驚駭無比：“這個人族青年，他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不是他的刀法還有諸多漏洞，我怕已經擋不住了。”

    嘩！嘩！嘩！

    刀芒如光，劍雨如絲，一連串的兵器廝殺，曄支的盾牌與戰劍交替而動，將江寒的攻殺之勢徹底擋住瓦解。

    “還有十五息，解決你！”藍膚生靈曄支低吼，他那原本封閉的第三隻眼，瞬間睜開，隨即，一股可怕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一道道藍色絲線從那第三眼中釋放，瞬息間流入那領域之中，令其領域威能大漲，將江寒的冰雪領域壓制。

    而藉助這此爆發，曄支的力量和速度暴漲，每一劍都是崩裂劈殺，威能絕倫，速度之快，甚至將空間撕裂出了一道細微裂痕。

    江寒沉著無比，瘋狂閃避，寒刀如風，宛若流水流動，擋住了那一次次的戰劍攻殺，竭力將那戰劍引向一旁。

    即使如此，他同樣被轟擊的一次次退去。

    劍芒縱橫，劃過無盡水幕，曄支將江寒逼得節節敗退，甚至已經到了大湖的邊緣地帶。

    他們所處的這片對戰空間，看似浩瀚，其實只有這大湖才是真實空間，那遠處的山川密林，只是利用時空法門形成的虛幻景色。

    退到大湖邊緣，也就代表著，退無可退。

    “江寒，死吧！”曄支的瞳孔中，殺意滔天。

    他本來就是族群所在世界的一方天才人物，無意中進入了這神淵傳承之地，以為是自己的大機緣，沒想到才到第二關就要施展搏命的法門，自然不敢大意。

    “嘩！嘩！嘩！”

    劍光如絲，連綿不絕，激蕩起無數流水，從四面八方席捲，將江寒徹底淹沒，瞬間就要陷入絕境。

    江寒面色冷漠，心中卻是暗自驚嘆：“雖然我並不擅長使用冰雪之道廝殺，但好歹我冰雪一道境界上也是天元境巔峰層次，單論力量也是天元境巔峰層次，竟然有些敵不過這個異族。”

    眼前的藍膚生靈，實力確實強橫無比，單看修為，不過天元境中期，但接連爆發，真實戰力卻已接近天元境圓滿。

    攻殺時，一柄戰劍引動水之法則，連綿不絕，如絲如電，威能無匹。

    防守時，一面盾牌，宛若一方天地，橫移挪動，精準萬分，同時引動流水震盪卸力，讓人無從下手。

    “還有十息，算了，冰雪之道磨礪到此結束吧！”江寒的眼眸中，瞬間出現了血色，之前散發的冰寒氣息，瞬間就變得煞氣沖天。

    “轟！”一股股血色氣流從江寒身軀中爆發開來，那充斥著殺意的氣流迅速籠罩全身，並與之前的青色氣流重疊合一，將那衝擊而來的青藍色流水震盪開來。

    同時，江寒全身勁力湧動，一股股真元流竄全身，將那潛藏的身體機能激活，全身的所有力量，同時爆發。

    之前的江寒，所施展的，只是真元力量而已，身體力量，根本沒有爆發。

    “殺！”江寒瞬間化為流光，寒刀劈殺而上，一道凌厲到極致的血色刀芒，震盪顯現，在這生死交手間，江寒沒法換成血刀，但即使如此，威能也極端可怕。

    “嘩！”

    刀芒凸顯，由點及面，瞬間就席捲整個天地，朝著遠處呢持盾的藍膚生靈劈殺而來。

    璀璨光芒映襯下，是曄支那驚駭欲絕的臉。

第二十五章只活一人

    “殺戮規則！”藍膚生靈曄支怒吼，手中戰劍攻勢瞬間撤去，手中的盾牌憑空變大。

    “轟！”“轟！”

    道道青色氣流中顯現出無盡水流，環繞在他的那面高達三米有餘的盾牌之上，將自己徹底護住。

    “砰！”

    刀芒降臨，一擊而中，瞬間就將曄支劈出了數十丈，可怕碰撞產生的水浪沖擊四方，令整個湖面瘋狂震盪。

    曄支心中卻是慶幸，好歹擋住了這可怕的一刀。

    “嗖！”

    江寒已化為一道流光殺來，轉眼就已貼近了對方，手中的戰刀，也換成了血泉刀，直接劈殺而出。

    “嘩！嘩！嘩！”

    連綿不絕的刀光亮起，徹底籠罩了曄支，那璀璨的刀芒，即使透過金屬盾牌，都令他的神魂感到一陣搖曳。

    “該死！該死！我怎麼會這麼倒霉，遇到這麼一個妖孽，雙係法則就算了，怎麼還會是連天地規則、自然法則同時感悟的。”藍膚生靈曄支在心中狂怒。

    “這攻殺刀法，絕對是天元境圓滿層次的刀法，太強了，殺戮規則，那種穿透力度，即使我一直擋住，也能夠不斷令我身體受損。”

    “剛剛，他是在隱藏實力！”

    江寒的殺戮規則刀法，或許在真丹境、化神境強者，還有許多漏洞，但在曄支眼中，只有兩個字能夠形容。

    完美！

    道道血色刀芒，連綿不絕，宛若大海浪潮衝擊，這不是巧勁，也不是什麼特殊技巧，就是憑藉絕對的力量，絕對的威能，碾壓而來。

    在江寒的狂暴攻殺之下，雖然只有短短三息，曄支就感覺過了三年之久，他接連暴退，已經退到了這片大湖的邊緣地帶。

    江寒的心中微動，余光掃過天空，還剩下六息時間。

    要更快！

    “嘩！嘩！嘩！”

    刀芒更快！力量更快！威能更強！

    嗤！嗤！嗤！

    久攻必疲，久守必失，面對江寒這可怕的刀芒攻殺之勢，曄支的身體不斷受創，防禦終於崩潰了，露出了破綻。

    “砰！”刀芒轟擊。

    巨大的盾牌上半部微微向內傾斜，下半部分翹起。

    “死！”江寒怒吼，天地之力引動，浩浩蕩蕩氣流匯聚，瘋狂撞向了那盾牌的上半部分，同時整個人低身一竄，橫刀切入那盾牌下半部露出的破綻，閃電般向上撩殺。

    就彷佛一面旋轉門，在這瞬間，兩股力道同時順時針推動。

    “砰！”一股可怕力量衝擊而來，令曄支的手臂一顫，握住盾牌的左手不由自主鬆開，隨即，整個盾牌被旋轉著轟飛。

    “不！”曄支怒吼，瞳孔瞬間放大，還想要暴退而去。

    “噗！”一道流光劃過，血刀直接從他的脖頸處劃過，整個頭顱瞬間被切割了下來，同時，寒刀也已閃電般射出，直接刺中了他的心臟部位。

    浪濤停息，一切安靜了下來。

    “砰！砰！”

    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了那顆頭顱和身軀落入水中的聲音，沒有了真元支撐，即使是先天強者的身體，也不可能憑空在空中停留。

    嗡！

    江寒手一揮，收起了這倒地強者的儲物法寶、盾牌、兵器，爾後輕輕落在了水面上，看著眼前這身材高大的藍膚生靈的屍體，微微嘆息。

    這個對手，論綜合實力，恐怕只比雨蛟王弱一些，但終究，在這狹小天地中，不能逃跑，只能死戰，最終被自己擊殺。

    “我們素不相識，也沒有任何仇恨，只是，我們兩個中，終究，只能活一人。”江寒輕語。

    江寒心念一動，天地之力引動，那頭顱與屍體已再度匯聚，爾後整個湖面震顫湧動，形成了一巨大旋渦，將這藍膚生靈曄支的屍體沉入其中，直入湖底埋藏了起來。

    “第二關，生死戰第一場，結束！”

    “休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生死戰第二場開啟！”

    “帝血考驗，生死九戰，九戰皆勝，方可入第三關，記住，合理利用自己的真元。”

    轟隆聲音，從天空從傳下，隨後，那白霧形成的大臉消散。

    整個天地，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江寒直接盤坐在了水面之上，開始慢慢恢復自身真元。

    “生死九戰，也就是說，整個第二關，我要經歷九場這樣的生死廝殺？”江寒的眼眸幽寒：“這是因為我是所謂帝血的緣故？還是每一個傳承者，都要經過九場這樣的廝殺？”

    如果每一位傳承者都要經歷九次這樣的廝殺，而其對手，又是勝利了相同場次的強者，那麼，每五百多位傳承者只有一位能夠活到第三關，這是何等高的淘汰率。

    想想，都讓江寒心顫不已。

    “不論如何，我一定會活著回去，十人擋我，我就殺十人，百人擋我，我就殺百人，萬人擋我，我就殺萬人。”江寒的心，冰寒徹骨。

    輕輕閉眼，江寒再度回憶起剛剛那一戰。

    和那藍膚生靈一戰，江寒開始只是施展冰雪法則防禦對方的攻擊，不斷嘗試著心中關於防禦刀法的構想，所以才露出了諸多漏洞。

    不過，這一戰，從實際出發，江寒也得到了很多之前不曾有過的經驗。

    “單論冰雪一道，我的感悟還不夠，威能還不夠強，最多勉強媲美天元境巔峰層次。”江寒默默思索著：“雪花飛舞，可扭曲，可旋轉，要防禦對手，可以凝聚為冰，正面轟殺，以攻代守，但是也會弱點。”

    江寒突然想起了剛剛那藍膚生靈用盾牌防禦自己時，利用那傾斜震顫的水流，將自己的刀芒力量盡數卸去。

    “或許，我的刀法，也可以藉鑑一二，去施展試試？”江寒思索著，他的法則境界已到，只是如何施展，還需要不斷思索琢磨。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

    “轟！”湖泊之上，再度憑空出現了黑色的時空漩渦。

    江寒緩緩起身，心念一動，戰甲、護體蓮葉形成。

    寒刀入手，縱身一躍，就已消失在了這湖泊空間之中。

    即將到來的，是生死戰，第二戰。

    ...

    一片沙漠空間中，狂風起卷，黃沙漫天。

    卻憑空出現了無盡的雪花與火焰，在天空中瘋狂碰撞，刀芒橫天，激盪四方。

    “還能更快，刀法需要更柔，這樣，我才能擋住！”江寒橫空移動，手中的寒刀快若閃電，不斷閃動，擋住面前豹類先天妖王的攻殺。

    整整十五息，他都只是防守，沒有攻殺。

    “還有十五息，該動手了！”江寒原本沉靜的眼眸一凝，殺意凸顯。

    “嘩！嘩！”一道道血色刀芒沖天而起。

    轟！轟！轟！

    五息之後，天際間的一切異象消失，再度恢復了黃沙景象。

    兩大強者，一個持刀立於天空，一個倒下墜落大地。

    “我們兩個，只能活一人！”江寒輕聲自語，似乎是在說給那死去的先天妖王，又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

    “轟！”天空中，再度出現了那金色榜單，上面有著新的規則條約。

    “休息一個時辰，下一場時限六十息？”

    江寒輕輕掃過一眼，就直接在空中盤膝坐下，開始恢復真元，爾後回憶著剛才一戰的種種細節。

    半個時辰後，衝入黑色氣流旋渦。

    ...

    一片冰雪大地之上。

    無盡的血色氣流飛旋，一道道白色氣流沖擊四方，不斷碰撞，一方微渺的人類身影，一方是宛若山穹的一般高達數十米的柳樹精靈，雙方踏裂冰雪，瘋狂廝殺。

    “殺！殺！殺！”江寒瘋狂咆哮，血泉刀快到了極致，將《葬冥》刀法的威能施展到了巔峰。

    “噗！”“噗！”“噗！”

    這是江寒進入這傳承之地遇到最為可怕的對手，雖然只有天元境中期，但看似臃腫的身軀卻靈活無比，隨心所欲延伸出各種枝條攻殺，以本體代替武器，詭異莫測，難以防禦。

    面對這樣的對手，江寒也不敢再施展自己半吊子的防禦刀法，只能傾全力攻殺。

    兩大強者，血液、樹枝飛濺，這是一場天元境的巔峰對決。

    隨著一聲怒吼！

    “砰！”

    漫天的樹木爆裂開來，江寒身上的煞氣滔天，身上的傷口多達數十道，之前，一根枝條甚至閃電般洞穿了他的胸膛，差點將他的心臟射中。

    看著那飛濺在冰雪大地上的樹木殘骸，江寒自語：“柳水律青？柳族？草木精靈類的先天強者，我還是第一次，可惜，第一次見面，就把你殺了。”

    一個時辰後，江寒睜眼起身，再度沖天而起。

    ...

    一場場生死廝殺對決，江寒整個人都變得愈加瘋狂嗜血，那潛藏於心中的殺意被盡皆釋放，整個人靜若冷寂，動則幽寒。

    而每一場對決，如果是強大的對手，江寒就直接施展《葬冥》刀法，浩浩蕩盪碾壓而去，正面攻殺，至死方休。

    而面對弱一些的對手，則是先借助對手磨礪冰雪一道的刀法，然後再施展全力擊殺。

    江寒也發現，自己面對的對手實力強弱不一，弱的勉強算天元境巔峰層次，強的，甚至接近自己。

    不過，都有一個統一的特點，那就是，這些對手的真實修為，都是天元境中期。

    終究，這如血的對決，他一路闖了過來。

    ...

    黑暗洞穴中，有著點點光火點燃，令整個洞穴有些亮光。

    洞穴中央。

    三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已過，江寒從地面緩緩起身，遠處的黑色時空漩渦已經成形。

    “要第八場了嗎？”江寒喃喃道，一步踏出，進入其中。

    時空漩渦隨即關閉。

    整個洞穴，再度安靜下來，只有被掩埋在土中的綠衣人類少女，那從脖頸處緩緩流淌下的血液，似乎在述說著什麼。

第二十六章江北之局

    江北郡，洪城，江氏府邸，佔地極為廣闊。

    經過數年的經營，江氏作為洪城如今的第一氏族，擁有江寒這位先天強者，橫壓江北，在整個江北郡權勢都極重。

    中院，是整個江府的府邸中心，也是整個江氏的權力中心，平日里江氏的諸多高層都是在此處理事務。

    大殿內，江陽山、江陽川、江岩等人圍坐在了一起，個個面色疑惑，因為，他們是突然被江通召集過來的。

    除他們之外，一身白衣勁裝的江雨也坐著，她的肩膀上，一頭小巧玲瓏，金黃色的六蹄小豬趴著，赫然是小盤。

    “我心中雖只認可老大和小雨，你們既是我老大的爺爺一輩，我也當且將你們當做長輩。”小盤輕輕一躍，來到了桌子上，輕聲開口。

    如果江寒在這裡，一定就驚訝無比，因為，妖獸口吐人言，這是妖王才能辦到的時候，小盤，什麼時候成為了妖王？

    “你是寒兒的靈獸夥伴？小盤？”江陽山聲音沉靜，依舊有著一絲懷疑。

    自家孫兒是先天強者，這他知道，他也聽說孫兒養了一頭六蹄的金色小豬的寵物。

    但是，一轉眼，那頭金色小豬告訴你，它是一頭妖王？

    “爺爺，它確實是小盤，這幾年我們一直在一起，我不會認錯。”江雨道，她的頭上，扎著兩個小辮子。

    “林夕姐死後，老大在望天峰突破至天元境，爾後和雨蛟王從落刃山一路廝殺到了水蛟湖。”小盤的聲音雖然聽著還很稚嫩，但那聲音中卻是陰沉的可怕：“再之後，等我趕到水蛟湖，就失去了老大和雨蛟王的一切行踪，甚至連老大的靈魂氣息都感應不到。”

    “老大他，很有可能，已經隕落！ ”

    “什麼？”江陽山猛然站起身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了江通，其餘幾名與會者，也同時站起了身，都是驚愕的相互對望。

    他們雖然知道江寒去北行山脈追殺一頭妖王很危險，但怎麼也沒想到江寒會隕落。

    “老墨，命令所有人退出中院，整個府邸立刻封鎖，不允許消息有一絲洩露。”江陽山轉頭厲吼道：“誰敢洩露傳出一點消息，一旦查出，殺無赦！ ”

    “是！”江陽山身後的老僕立刻得令退下，他作為一直跟隨江陽山的老僕人，在莊中的地位也是極高，自然明白江寒對江氏山莊的意義。

    很快，整個中院的僕人、軍士都被清退，不允許靠近中院大殿三十米內，同時整個江氏府邸，也被迅速封鎖。

    “本來，老大突破天元境後，輕易就能壓制那雨蛟王，我也沒有多在意。”小盤繼續道：“我在追趕他們的時候，猛然間，老大就給我靈魂傳訊，說有陷阱，還說，他會盡全力活下來，再接著，我就失去了老大的靈魂聯繫。”

    “甚至於，我已無法確定老大是生是死。”小盤的聲音壓抑著。

    江陽山和江通等人相互對視，他們眼眸中盡皆是震驚和凝重，他們雖不是先天強者，但是一些知識還是了解的，締結靈魂契約的人類和妖獸，即使相隔數万裡，或許無法交流，但確定彼此生死，還是做得到的。

    而此時江寒的靈獸卻無法感應到彼此的靈魂聯繫，這說明什麼？

    “寒兒消失之前，可還曾留下什麼訊息？”江陽山強壓自己心中的悲傷。

    “老大隻說，叫你們按他留下的計劃行事，速度要快，其他的，再沒說什麼。”小盤環視著江氏的高層，最後看向了江雨，輕輕一躍，又趴在了江雨的肩膀上。

    小盤已將自己知道的訊息全部說出，當時情況太緊急，江寒能說出這麼多，已屬不易。

    “哥哥。”江雨呆了呆，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從小，她就沒有了父母，小時候偶爾還會哭著吵著要找父親和母親，但是隨著時間流逝，父母在她的記憶中，已經極為模糊，甚至是一個遙遠的代號。

    在江雨的記憶中，從小一直陪伴自己的，是兩個人，一個是林夕姐姐，一個就是哥哥，對她來說，這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可是，先是林夕姐姐死了，哥哥雖孩沒有確切消息，但她知道，小盤不會說謊，哥哥回來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短短幾天時間，兩個最親的人...這種變故，令她的心，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慌亂和空虛。

    “老六，你把夕兒帶下去。”江陽山輕聲道。

    他的心中，同樣很痛苦，可是，作為江氏的掌舵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

    “好。”江陽川點點頭。

    這幾年，隨著江寒、江岩、江通幾人成長起來，他已經徹底退出江氏的決策圈。

    很快。

    江雨就被江陽川帶走安慰。

    小盤卻是一躍，蹲坐在了桌上，眼眸望著江陽山，才輕輕開口：“小雨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我會等老大三年，也會守護小雨三年。”

    “倘若，三年後，老大還沒回來，我自會離去。”

    話音落下，一道金光閃過，小盤已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整個大殿，就只剩下江陽山、江岩、江通等五六位江氏的嫡血高層。

    “我們江氏，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地步。”江陽山開口，聲音中有著無法掩藏的疲憊，其他幾人都是望向了江陽山。

    他們的心中都沉重無比，誰都清楚，江寒，就是江氏的天，有了江寒，江氏山莊才能成為洪城第一氏族，才能威震江北，江氏族人才能橫行大江南北。

    但是，現在這天，塌了。

    “江通，等會你就動身，帶上十萬元石，內衛十人，再帶上雨兒、戰虎、林兒三人，趁著夜色，離開江北，前往祁陽郡，隨便找個偏僻地方藏起來，等待消息。”江陽山快速做出了決斷：“記住，一定要隱藏身份，倘若我江氏滅族，你們，就是我們最大的後手。”

    “江石，你立刻去安排，將我江氏十四歲以下的嫡血孩童，分成五組，安排信得過的人手，各自攜帶一萬元石，連夜分別送往我江北郡東面的五郡鄉野之中。”

    “江岩，江衛，你們兩個帶領我江氏的嫡系衛隊，將那些藏在族內的各大家族探子全部抓起來，殺無赦，盡一切可能封鎖消息，務必不能消息走漏。”江陽山的聲音中，透徹森然殺意，平日，族內的各種探子他們出於一些考慮，不會去動，但現在？

    “是！”江岩等人盡皆得令，這些安排，基本都遵照了江寒的指令。

    他們都知道，江氏這次危機，遠比當年江正死去時候的危機更嚴重，因為，那個時候，他們知道江寒的實力心中安定，他們要面對的，最強大的也只是沒有先天強者的木氏宗族。

    而這次？倘若只是江北這些氏族，還不足以將江氏逼入絕境，最重要的，是江寒信中提到的那兩個龐大無比的雪神宗氏族——雪青氏、寒青氏。

    若一切無事，自然是最好，但若那兩大氏族動手，必然是雷霆之勢，江氏沒有反抗的可能，只能潛逃。

    “父親，可要和源玉和成林去說江寒的事？”江岩問道。

    “他們對我江氏友好，那是因為寒兒的實力，寒兒一旦隕落，他們的態度，很難說。”江陽山聲音凝重：“只是，寒兒的事情，我們終究瞞不住，明天，等你們都將事情辦妥，我再去找源玉，看他是什麼態度。”

    其餘幾人盡皆點頭，人走茶涼，江寒一旦身死，江氏根本無力鎮壓洪城，洪城境一年幾十萬的元石稅收，自然會吸引貪婪者的目光。

    而源玉和成林的態度，未必就會友好。

    ...

    遙遠的青州，巍峨神山，一座雄偉殿宇之中。

    數道身影於大殿中，分坐於不同的方向，各自佔據一方，其中還有幾張黑色蒲端上空無一人。

    “各位，這次會議，看來就我們幾個召開了。”身穿黑袍的黑色長發老者睜開了眼，望向周圍，眼眸淡然無比。

    “余海，距離上一次族內會議不過一年，為何又要召開？”一位金袍強者冷漠道，無盡的迷幻虛影在其周身環繞，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的本尊在虛空戰場，余海，有什麼事情，說吧。”另外一尊隱藏於浩蕩冰雪霧氣中的老婦開口，聲音冰寒徹骨。

    “墨尊，烈長老，這次的事情和你們有關。”那黑袍長發老者開口，聲音平淡：“這是我的的一位後輩從延州帶來的宗卷，你們看看吧！ ”

    “嘩！嘩！”一張白色捲軸憑空出現，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幾位強者的神念感知何等強大，短短數息，就已了解了捲軸上的所有訊息。

    “倘若這訊息為真，此事是我的錯。”那隱藏於浩瀚冰雪霧氣中的老婦率先開口，聲音冷寂依舊：“不若，等我真身回歸，親自去一趟延州，將他們兩個，全部帶回。”

    “老祖宗，如今我是宗門的刑法長老，更是我們這一脈的主事者，此事就由我來決斷吧。”那一直未曾開口的青衣身影沉聲道。

    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其餘幾尊強者也都沒有開口，而是望向了那位老婦和那青衣身影。

    沉默半響，那老婦才再度開口：“烈長老，你既如此說了，此事，就由你來辦吧！”

    隨即，那團冰雪霧氣消散，老婦的虛幻身影消失在了這大殿之中。

    “烈長老，這是你這一脈的事情，按道理我不該插手，但事關我雪神宗下一代神杖歸屬，別的我不願多說，那女孩，一定要平安帶回。”黑袍長發老者開口道：“等會我會安排我那後輩去你的府邸，具體的事情，你可以再問。”

    “當年的事，雖是我族理虧，但也做出了賠償。 ”金袍強者聲音漠然道：“此事，關乎我族千年之興，決不可讓雪青氏藉故破壞。”

    “嗯，我明白。”那青衣身影點頭，沉聲道：“各位族老，我先去安排了。”

    隨即，那青衣虛影也轟然飄然散開，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只留下一個黑色的蒲團依舊。

第二十七章問心

    江北的混局，江寒自然不知曉，他依舊在那傳承之地中。

    手持寒刀，從那時空漩渦中，江寒轟然落在了地面上。

    “這次的對手，是誰？”江寒掃視著四周，卻發現只有一道黑色氣流湧動的時空漩渦在緩緩關閉。

    “也就是說，只有我一個？”江寒皺眉。

    他不相信這所謂聖武殿的生死戰，會是一場沒有敵人的戰鬥。

    寒風呼嘯，吹拂在了臉上，江寒此時才發現，自己的眼前，是一片蒼茫雪白的大地，天空中，還有不斷飄零落下的雪花。

    天地間，一片肅殺冰寒。

    “這是，冬天的草原？”江寒低頭，手碰在地面上，輕輕用力，掀開厚厚的冰塊，還有一些斑駁的雪草共存。

    這冰雪天氣，雖然寒冷，但對江寒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真元流轉全身，再無一絲冰寒襲身。

    “那麼，考驗是什麼？”江寒邁步而出，走在了這一望無盡的冰雪平原之上，心中同樣警惕無比。

    經過了七場生死搏殺，江寒很清楚，這神淵軍士傳承，殘酷血腥無比，或許，就像它最初的榜單上所言，最終，只有一人能活。

    七個往日素不相識的先天強者，盡皆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江寒沒有過後悔，因為，想要活，就必須要殺死對方，只是，他的心中，總有莫名的心緒在積攢。

    一路踏著風雪前行，江寒才發現，這片雪原真的很大，徒步行走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到邊界，論面積遠遠超過了他之前經歷的七個不同的空間。

    “嘭！”“嘭！”

    前面的山坡中，突然傳來了震動聲音，江寒立刻停住了腳，靈覺提高了極致，警惕望著。

    很快，一個騎著馬匹趕著一群羊的牧羊人出現在了江寒的視線中，他可以清楚看見，那牧人穿著破破爛爛的棉襖，很顯然，這牧人的處境，不算好，甚至於，江寒發現，他的羊，都有些瘦弱。

    在這樣的大雪天氣中，羊不夠壯碩，是熬不到第二年的春天。

    “似乎，還是個女的？”江寒自語，他看清了那牧羊人的模樣，小臉凍得通紅，但還是能分辨出性別。

    江寒沒有上前搭訕，反而是操縱天地之力改變了自己所處地方的光線，那牧人即使望過來，光憑眼睛，遠距離也看不清。

    “轟！”就在這時，江寒的頭頂，卻突然出現了那金色榜單，上面出現了黑色的'人族通用文字'。

    “第二場生死戰第八場開啟。”

    “考驗一，殺掉牧羊人的所有羊，三十息，超過時限，滅殺。”

    在那一行字的一旁，已經出現了30的字樣。

    金色榜單懸浮在空中，散發著神輝，顯得神異無比，但不遠處的牧羊人卻沒有絲毫反應，彷彿根本沒有看到這邊的異常景象。

    江寒一眼掃過，整個羊群，也不過三十多只而已，從那牧羊女小心的樣子，江寒可以看出，這對牧羊女來說，或許就是全部的財產。

    “殺掉所有的羊？”江寒沉默了。

    如果是生死搏殺，面對十位天元境強者，即使對方外表是少女，是老婦，江寒都不會有絲毫猶豫，在他看來，修行一條路，此生不回頭，廝殺隕落，本就常態。

    可是，面對那不斷奮力，在漫天風雪中驅趕著羊群的牧羊女，還有那慢慢行走的數十頭羊，江寒不知該如何下手。

    時間流逝。

    天上榜單上的數字，已經由30變成了15，而江寒依舊看著那牧羊女騎馬趕著羊群，在風雪中蹣跚前行。

    15...10...8...7...

    天空中，一道道冰雪在盤旋，狂風捲起，迅速匯聚成為了一道巨大的冰雪漩渦，那漩渦中，隱隱有著雷霆閃動，散發著極為可怕的威壓，那股威壓，令江寒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脅。

    6...5...4...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地間的那股冰雪漩渦威能愈加可怕，江寒有股感覺，待那數字歸0，自己將要面對的，只有隕滅身死一途。

    “罷了！”江寒心中嘆息，這一刻，他的心中，萬千念頭交錯，輕輕閉上眼，天地之力引動。

    “噗！”“噗！”“噗！”

    一道道冰錐，從地面的冰雪上憑空形成，轟然間直接刺破了那一頭頭羊的腹部和頭顱，剎那間，鮮血侵染了那一小片冰原。

    整個過程，不過那麼一瞬間，這數十頭羊，被已經江寒直接殺死。

    羊群全部身死的瞬間，天空的冰雪漩渦飛速消散，那施展在江寒身上的可怕威壓也迅速消散，短短三息，整個天地就再度恢復了原狀。

    只是，江寒卻沒有動。

    他能看見，那原本騎著馬的牧羊女，已經跳下馬，飛快的，撲到了其中一頭羊的身邊，嚎叫著，不斷搖頭那羊的屍體，恐懼的望著四周，眼淚，已經從眼角流了下來。

    或許，對她來說，這就是神魔在作祟，無聲無息，殺死了自己所有的羊。

    那牧羊女，一個個羊看著，一個個去檢查，最終只能無助跪在冰雪中，嚎啕大哭，淒慘、無助。

    過了很久，這個牧羊女才蹣跚著站起來，爬上了那匹瘦弱的馬，騎著朝著山坡而去。

    而江寒，就這樣，一直靜靜看著。

    “轟！”

    那金色榜單上的文字變化：跟上牧羊女。

    江寒面色冰寒，邁出步伐，瞬息，已出百步，短短時間，就已跟上了那正在雪原大地上騎馬狂奔的牧羊女。

    只是，或許是江寒的動靜太小，又或許是這傳承地域的特殊，即使江寒沒有施展法門遮蔽自身，那牧羊女也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

    終於，江寒在兩座山坳間停住了。

    “還有兩個老人和一個小孩？”以江寒的感知，輕易就感應到了他帳篷中的情況。

    在這冰雪天地間，那裡只有小帳篷，除了一輛破的木板車和一空空如野的羊圈，再沒有其他的任何牲畜，也就是說，這家牧民，原本就只有那幾十隻羊，和那匹瘦弱的馬。

    帳篷關閉了，山坡頂上，江寒隱隱可以聽見那帳篷中哭泣聲音。

    而當江寒殺死所有的羊之後，他們剩下的牲畜，只剩下了那匹馬，在草原上，這樣的條件，他們這一家活不過這個冬天。

    “轟！”天空中那金色榜單再現：用你的刀，殺死牧羊人一家三口，時限，三十息，未完成，滅殺！

    天地間，除了無盡的冰雪，只有那頂帳篷，站在山頂的江寒，以及江寒頭頂那刺眼的29。

    江寒的心，在這一刻，冷寂無比。

    “第一關是篩選，刷掉那些實力太差的，第二關前七場都是單對單的生死搏殺，每場對手的實力卻強弱不一，既是考驗實力，也是考驗運氣？闖過七關不死，即使是因為沒有遇到太強的對手，也證明運氣逆天，運氣，本是實力的一部分。”江寒自語。

    “到了這第八場的生死考驗，戰的不是敵人，而是我的本心？”

    “先是毀滅這些凡人生存的希望，然後再徹底抹殺掉他們？”江寒的眼眸中，有著一絲悵然：“若這麼做，我和前世那群人，又有什麼分別？”

    “我要么殺掉她們活下來，要么我自己等死，這就是給我的選擇嗎？”

第二十八章我要活著回去

    江寒靜靜站著，不由伸出手，雪花飄落在了他的手上，化為了水。

    天空中金色榜單上的數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20。

    江寒的頭頂，一股空間波動散發開來，一道道白霧在那冰雪中匯聚，最終在那金色榜單旁，化為了一張大臉，靜靜俯瞰著江寒。

    那大臉的面容，赫然是那秩序之靈澤無。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活著嗎？”江寒抬起頭，似乎在問自己，又似乎在問著天空中的澤無。

    “你不殺他們，他們也會因為缺少食物死亡。”澤無淡漠的聲音傳遞而下：“要么，你殺死他們，你活著去下一關，要么你死，他們再活三天，再餓死。”

    這是一個無解的答案。

    江寒默然，寒刀，已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知道，要完成這所謂的第八場考驗，自己只需要戰刀輕輕一揮，一切就結束了。

    只是，江寒看著手中晶瑩光華的刀鋒，卻不知如何才能揮出這一刀。

    他的心，在一刻，變得紛亂。

    就在這時，天空中的澤無那張大臉卻是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後，那大臉旁邊，數道霧氣憑空出現，迅速匯聚成為了一巨大的白色手掌。

    江寒抬頭望去，巨大的白色手掌從天空中閃電般落下，朝著那山谷間的帳篷拍去。

    砰！

    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大的動靜，以帳篷為中心的數十米，被那滾滾白色氣流組成的大掌直接拍中，直接化為了廢墟。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江寒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呼！”

    那大掌憑空消散，只留下了滿地殘骸，那原本的帳篷已徹底崩塌，崩塌的氈帽、毛皮和冰雪混合著，江寒甚至還能看見那一些肉骨殘骸和血跡，顯然，那困苦的牧羊女一家，已被那大手全部滅殺。

    江寒怔住了，只能靜靜看著這一切結束。

    “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嗎？”江寒輕聲開口：“即使要問我心，又何必殺他們？”

    天空中，那金色捲軸上的數字已消失，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黑色的時空漩渦。

    “前七場生死戰，你斬殺那些修行者，或許會憐惜，但你的心中，其實從未猶豫；要你斬殺那群黃羊，讓你猶豫的不是羊的命，而是它們死去可能會對那牧羊女造成的危害。讓你斬殺幾個素不相識的凡人同類，甚至動搖了你的內心。”澤無淡漠的聲音滾滾傳開。

    “在你的心中，這天地萬物的生命已劃出了三六九等，既如此，你又如何要求他人對你公平？”

    “我殺這幾個凡人，就如同你殺黃羊，不會在心中泛起半點波瀾。”

    澤無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色彩，卻句句直指江寒內心深處。

    “那你認為，我該如何？”江寒仰頭看著那天空中的大臉，面色淡漠。

    “這天地眾生，在天的眼中，盡皆平等，所謂善惡，所謂情義，本就是生靈自身的臆想。”澤無語言冷漠：“作為個體，只要能達到心中的目標，用什麼手段，又何須在乎？”

    “若如此，和魔有什麼區別？”江寒的聲音平淡。

    “魔？到底什麼是魔？”澤無的聲音轟隆：“對你們人族來說，屠戮億萬人類生靈，抽乾他們的精血骨髓，煉化他們的靈魂浸入血獄海折磨直到魂飛魄散，算是大魔頭吧！”

    “可是，如果這個大魔頭本身是一位妖族王者呢？在其餘妖族眼中，殺戮億萬人族，這樣的妖族王者所謂大功德，在如今這天地萬族眼中，人族，本就是魔的代名詞，屠魔者，自然是善。”

    “這牧人一家，看似貧苦無依，但這十年來，宰殺的牲畜不知凡幾，對那些黃羊而言，他們是弱小還是魔鬼？”

    “我為人族，自當站於人族立場，修行路上，但求問心無愧。”江寒的眼眸中，沉靜無比。

    “那麼，如果我剛剛不出手，在最後時限到來之前，你自己是否會出手？”澤無看著江寒。

    江寒默然，半響無語，最終卻是輕語：“我要活著回去。”

    看著沉默的江寒，澤無那白霧匯聚而成的大臉卻是露出一絲詭異笑容。

    “這第八場，名為問心，問的是你的心，求的是你的意，無論成佛成魔，為善為惡，只希望你明白，永遠不要質疑自己內心的決定。”

    “就如你所言，修行之路，但求問心無愧。”

    “去吧，只要能闖過第九場，你便能進入第三關。”

    隨即，那白霧大臉轟然消散。

    江寒沉默許久，最終心中輕嘆，身軀一動，已邁步進入了那黑色時空漩渦中。

    ...

    江寒，順著那時空漩渦，降臨而下。

    微微凝神，環顧四周，江寒整個人徹底怔住了，因為，眼前的環境，對他而言，太過熟悉，又太過陌生。

    這是一片湖泊，縱橫數里，湖水蕩漾，在湖邊上，有著一片竹林，顯得極為靜謐優美。

    遠處的湖面上，有著一座湖心小島，綠樹如茵，閣樓點綴其中，令人神往。

    “怎麼會是這裡？這一切，是真實？還是虛幻？”江寒感受著微風拂過，埋藏在那記憶深處的一幕幕顯現。

    低身，手觸碰湖水，那冰冷感在提醒著他，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這是我心靈深處的記憶場景，那秩序之靈如何知道？又能夠製造如此相似的場景空間？”江寒的心中，警惕心已經提高到了極點：“又或者，這是幻術世界？”

    江寒很清楚，一些強者施展幻術，輕易能令人沉淪，甚至一生都沉迷其中，如果說這傳承之地有這樣的手段，他一點都不會吃驚。

    “轟！”湖泊上空，出現一陣陣波動，隨即，黑色霧氣顯現，時空漩渦迅速形成。

    一道身影從那漩渦中落下，天地之力波動傳開，那身影已立於湖面之上。

    江寒看著距離自己百米外的白衣女子，頭上戴著紗帽，白紗垂下遮蔽了面容，腰間卻是束著一柄青色長劍，顯得神秘異常。

    “這是第九場的對手嗎？”江寒不知為何，對那白衣女子，有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惜，彼此雙方，都沒有開口，只是立於湖泊上，遙遙對峙著。

    湖泊上空，卻是出現了金色榜單，上面的規則依舊。

    “第二關，生死戰第九場，六十息內分出生死，只活一人！”

    那金色榜單旁，已再度出現了倒計時的數字。

    就在那數字出現的瞬間，江寒與那白衣女子卻是同時爆發，能殺到這一步的，都是何等了得的人物，對整個生死戰的規則自然是數息無比。

    “嘩！”一柄血色戰刀，落入手中，江寒原本平淡的氣息，在這一瞬間爆發開來，無邊的煞氣，彌散而去。

    面對這生死戰最後一場的對手，江寒根本不敢留手，因為，他從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可怕冰寒之意，凝眼望去，就彷佛遇到了是一座冰山一般。

    “轟！”“轟！”

    一道道血色氣流，夾雜著雪花，散發著可怕煞氣，以江寒為中心，衝擊四方，而整個湖面的另一邊，無邊的冰雪飄零，激蕩開來，兩大法則領域，瞬間碰撞在了一起，令整個湖面震盪。

    “殺！”江寒的眼眸，徒然一變，整個人宛若塵封的利刃，爆發出滔天殺意。

    “轟！”

    身形一動，江寒整個人已掠過湖面衝刺而去，令湖水震起，剎那間，江寒就已來到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前，血泉刀劃過一道璀璨刀芒，直接劈殺而去。

    “呼！”閃電般，白衣女子卻是飄逸退避，瞬間就撤出了百米之遠，同時那腰間的青色長劍憑空飛出。

    “嘩！”

    青色長劍之上，一股股真元流動，彌散著可怕的冰寒氣息，同時無數繁複的法則秘紋顯現，在那冰雪法則領域中，瞬間化為了整整九道青劍幻影。

    “咻！”“咻！”“咻！”

    那道道青劍幻影凝聚的瞬間，已化為一道道流光射出，震盪虛空湖水，朝著江寒攻殺而來，其中散發的凌厲劍氣，令江寒的面色一沉。

    “馭劍者？”

第二十九章銘心的字

    江寒當年與絕塵廝殺時，後來在血祭獸潮中，都曾經操縱神念兵器遠距離攻殺敵人，但那都是面對弱者時使用。

    對付同層次強者，他從來都是近身戰。

    因為，他的神魂雖然強大，但從未得到真正的馭物傳承，也沒有學過陣法符文，遠距離攻殺的威能相對他的近身戰，太弱。

    真正的馭物師，江寒這還是第一次碰到。

    “滾！”江寒面色沉靜似水，低吼一聲，手中的血泉刀攜帶著血紅色氣流橫刀斬向了那道道幻影，浩蕩的殺戮規則波動震盪而去。

    “嗤嗤嗤！”

    那九道青劍幻影閃電般襲殺而來，卻被江寒這規則之力震蕩的閃動，爾後血泉刀一刀斬中了其中一柄青劍。

    “轟！”

    兩柄兵器碰撞，瞬間令那青劍倒飛而去，其餘八柄青劍則是如同幻影般消散，九劍幻影，只有其中一柄為真實，以江寒的神念感應，自然輕易就能判斷出來。

    不過。

    而江寒也感覺到了一股可怕衝擊力貫穿全身，原本要乘勢攻殺的步伐不由一緩，停在了湖面之上。

    “好可怕的力道，這就是真正馭物流派的強者嗎？”江寒望著那在天空中飛旋的青劍，心中頗為震驚。

    他已經凝聚元陽陰神，神魂力量或許不如真丹境強者，但在天元境中絕對是首屈一指，可若是操縱兵器廝殺，威能最多也就媲美天元境中期。

    而那青劍能夠與自己正面抗衡，論攻殺威能，已經媲美天元境巔峰。

    “你的劍鋒雖強，但還不夠。”江寒冷然一聲，整個人嗖的一聲就已衝出，流光沖天，直接朝著那白衣女子撲殺而去。

    “嘩！嘩！”

    一道道青芒從那白衣女子手中袖口而出，瞬間九柄青劍匯聚，旋轉著宛若一劍陣一般，朝著江寒刺來。

    這一次，九柄青劍皆為真實之刃，剎那間，整個湖面劍氣縱橫，冰雪如霜。

    “轟！”

    九劍歸元，剎那綻放，宛若青蓮匯聚，蓮花盛開，別有盛景，卻又殺氣凌然。

    江寒的心，冷靜寂然，心念一動。

    “咻！”“咻！”“咻！”

    一道道血色氣流形成的刀芒匯聚，瞬間形成了數道刀鋒凌厲的幻影刀身，轟隆間直接撞向了那青劍，爾後江寒更是化為流光殺去。

    “鏗！”“鏗！”“鏗！”

    血泉刀一次次同那青劍碰撞，引發大碰撞，浩蕩氣浪沖擊四方，令整個湖面不斷震盪，遠處的竹林甚至都被波及，不斷倒塌。

    而江寒在碰撞後，不斷竭力爆發，想要靠近。

    “嗖！”“嗖！”

    達到天元境之後，他的速度何等之快，整個湖面上，流螢化光，音爆顫天。

    “嘭！”

    “這白衣女子的身法，太詭異，太可怕。”江寒又一次轟開那九柄青劍，持刀冷眼望著依舊在遠處的白衣女子，周身浩浩蕩蕩的血色氣流環繞。

    江寒自問在天元境中速度算是不錯了，身法也不俗。

    可是，和遠處那女子相比，身法靈活性方面卻完全處在弱勢，白衣女子輕輕一個移動，瞬息就能夠飄出數百米，輕鬆自如，甚至不會引起空氣的一絲震顫。

    再加上那威能驚人，精準無比的青劍碰撞，江寒根本近不了身。

    “相隔數百米操縱兵器就有著接近天元境圓滿的攻殺威能，身法又如此強大，尋常強者根本無法近身，這完全能夠立於不敗之地。”江寒眼眸冰寒。

    “可是，她卻一直不敢和我近身碰撞，她的弱點，難道是身體？”

    江寒不了解馭物師，他只能從一些細微之處去觀察，爾後猜測判斷。

    最重要的是，江寒不敢再拖下去，那一次次的兵器碰撞衝擊，令他的身體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身體在不斷受損，即使憑藉對身體的掌控力，短時間內不會有事，但時間一長傷勢積累定然對戰力必然有影響。

    “砰！”江寒的左手中，翻掌出現了一塊金屬圓盾，這是當初擊殺那位異族先天強者曄支時候得到的。

    真元湧動，“轟！”整個盾牌綻放出了耀眼光芒，憑空變大。

    “殺！”江寒再度縱身殺上，宛若九幽魔神降臨，手中的戰刀宛若流光般揮動而出，一往無前，有著殺伐無敵的威勢。

    “嘩！嘩！”那九柄青劍匯聚而成的巨大劍陣，直接刺殺而來。

    “卸！”江寒低吼，心念引動，道道雪花匯聚，瞬間在周身形成的一冰雪漩渦，手上的圓盾上也在輕輕震顫，血泉刀卻是微微下垂，光芒隱現，沒有第一時間揮出。

    “嗤嗤嗤！”

    那可怕青劍刺入了江寒的法則領域中，爆發出耀眼光芒，撕裂了血色氣流，破開了那層層風雪，直指向了江寒。

    “引！”江寒的眼眸中爆射出了一道寒芒，那天地之力引動風雪漩渦徒然加速，扭曲著，瞬間令那青劍受到一股衝擊，劍身向左邊偏離了一點。

    “就是這時！”江寒的速度，瞬間飆升而起，手中的盾牌微微傾斜，冰雪法則之力震盪，直接以圓盾的斜面迎著碰撞上了那青劍。

    “嗤嗤嗤”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江寒並沒有直接碰撞上去。

    “殺！”江寒的身軀靠在盾牌之上，而盾牌則是貼著那青劍交錯而過。

    轟！江寒在這瞬間側身而過，借助著那股傾斜力道沖擊而上。

    嗖，宛若一道流光劃過天空。

    “轟！”瞬息，江寒就已殺到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前。

    “死！”

    江寒爆喝，他知道，只有這一次機會，下一次，那白衣女子的青蓮劍陣絕對會留下數分力道防備自己，絕不會讓自己這麼輕鬆接近。

    “嘩！”一道極致血光亮起，由點而起，瞬間綻放，席捲天地，朝著眼前的白衣女子籠罩而去。

    在這生死瞬間，那白衣女子竟然沒有絲毫驚慌。

    她那在白紗下的明眸靈動，並未撤退，她很清楚，論身法精妙，自己遠超眼前的男子，但瞬間爆發速度卻還有著差距，在這措手不及之下，她根本逃不掉。

    “嗡！”

    她的身上，那白衣紗帽徒然顯露出了道道白芒，形成了漣漪，宛若防護罩一般，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也就在這瞬間，那遠處的青蓮劍陣已閃電般迴轉，朝著江寒激射而來，速度之快，令人驚顫。

    “殺！”一聲清冷之聲響徹整個天地，這是白衣女子第一次開口。

    “咻！咻！”

    劍芒縱橫，如絲如電，已破開了江寒的領域，直刺而來，那凌厲刺骨的劍氣，令江寒如芒刺在背。

    “要么你死，要么我死！”江寒怒吼，根本不管那身後襲殺而來的青劍。

    生死之戰，要么站著生，要么跪著死，這是最好的機會。

    “蓬！”

    刀芒血芒沖天，宛若開天之刃，重壓而下，一刀劈在了那漣漪之上，那漣漪堅韌無比，竟沒能抗住江寒這一刀，恐怖的力道震蕩開來，直接爆裂。

    那白衣少女終於變色了，身軀一動，轟然要退去。

    “嘩！”刀芒劃過，令那紗帽轟然分裂，爾後一張清秀的臉龐出現在了江寒的面前。

    緊接著，那女子的眉心至臉頰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絲，身體轟然朝著下方湖心島的樹林中墜去。

    “噗！”也就在這時候，即使江寒已竭力躲避，但那青蓮劍陣依舊閃電般在了身體之上，令江寒宛若流星般，被直接撞飛，瞬間鮮血狂吐。

    江寒整個人在空中翻滾而過，才穩住身形，他的嘴角依舊有著一絲血跡。

    若非因為那劍陣失去了操縱，加上自身防禦強大，不然這一劍怕就足以令他重傷乃至隕落。

    “那女子，有什麼總有一種熟悉之感？”江寒心念一動，整個人轟然落下，降臨到了那湖心小島之上。

    不遠處的地上，正是那墜落的白衣女子。

    此時，她的紗帽已被江寒劈散，整個人橫躺在那樹林中，閉著雙眼，一頭烏黑長發隨意散落著那樹葉上，若非那眉心臉頰上的點點血跡，就如同睡美人一般。

    那張臉，稱不上美艷，只能說是清秀，但吸引江寒目光的，不是女子的面容，而是其脖頸間的那串銀色項鍊。

    江寒徹底怔住了，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那銀色吊墜，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是巧合，還是真的？”江寒的心，靜了。

    “砰！”“砰！”

    踩著落葉，江寒輕輕的，一步步，走到了這躺著女子的身旁。

    蹲下身，輕輕上前，江寒顫著伸出了手，輕輕觸摸到了那銀色吊墜，那冰涼的觸感，令他的心不由一緊。

    太熟悉，又太陌生。

    這吊墜，非金非銀，而是一種特殊的物質，隱隱流動著某種神澤，若只如此，不足以令江寒心中驚顫。

    一切的一切，只因那吊墜上，刻著一個特殊的文字：琴。

    這個文字，不屬於這個世界，它屬於另外一個世界，那字跡，則顯得娟秀無比。

    “是你嗎？琴兒？”

    指尖觸碰，江寒的心中悸動。

    他彷彿看見，那個宛若精靈般的女子，在談笑間，在他的懷中，在那奇異的吊墜上，慢慢刻下這個令他永生難忘的文字。

第三十章寒影刀

    微風拂過臉龐，江寒不由抬頭，睜眼四望。

    遠處因大戰震盪不斷的湖水已然湖水蕩漾。

    樹林陰翳，在這旁邊，是一條緩緩流淌而下的小溪，隱約間，江寒可以看見，在遠處的竹林間，彷彿有著歌聲在傳出。

    “怎麼可能？”江寒整個人，徹底呆滯了。

    眼前的一切，這數息的場景，正是昔日他們兩人的情定之景地。

    這也是那毀滅之日降臨的地點。

    從此天人兩隔，沉淪地獄九萬年，只為再見那笑靨如花的臉。

    無數次，江寒都曾從夢中醒來，夢迴此地，見昔年繁華。

    可是，經年已逝，再回首，竟如此？

    “若這場景是真。”江寒握著手中的銀色吊墜，眼前徹底模糊了，滾滾淚水從他的眼眸中流了下來，滴落在了那落葉之上。

    “只是，琴兒，你在何處？”

    景色依舊勝昔年，紅顏萬載情擱淺。

    江寒知道，自己心中的那個女子，輪迴的可能性很小。

    從那毀滅之日之後，江寒心中就明了，那天人之隔，隔斷的不是他們兩個的情，更是兩人的命運。

    再低身，江寒看著眼前的女子，輕輕揮手，那蒼白臉龐上的點點血絲已消散，只有一張清秀的臉呈現在他眼前，就宛若陷入了沉睡了一般。

    “你是誰？為什麼會有琴兒的東西？為什麼這銀色項鍊會出現在你的手上？”江寒似乎在自語，又似乎在問著眼前的女子。

    從看到這銀色項鍊的瞬間，江寒心中就有了一絲念頭，眼前這被自己斬滅的女子，是否會是琴兒的轉世，這完全是一種本能的推測和想法，但後來他就知道這種可能性太低太低。

    “即使琴兒輪迴，也只會靈魂輪迴，不可能攜帶真實之物？”

    這是一個無法違背的定律，這項鍊不是什麼神聖之物，只是那顆蔚藍星球上的一種略顯特殊的物質罷了。

    “澤無，我知道你在看著我，你出來。”江寒抬頭，朝著天空低語，聲音冰寒至極。

    “嗡！”道道霧氣翻滾，在湖泊上憑空出現迅速匯聚成為了大臉，正是那秩序之靈澤無。

    他的面容平靜，只是漠然望著那湖心島上蹲坐的江寒。

    “這空間中的場景，是真實世界？或者只是我的心魔形成的虛幻假象？我現在看到的這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江寒的心，卻是慢慢恢復了平靜，開口道。

    “有那麼重要嗎？”澤無淡漠開口：“終究只是夢幻罷了，即使眼前的女子是你心中人的輪迴，也不死在你的手中嗎？倘若她不是，你又有什麼好傷感的。”

    “你能探查我的記憶？”江寒看著澤無，面色冷然。

    “你們對戰這一個個天地，都由一件名為虛真玉的神物化來，真實虛幻盡在一念之間，這一切只是由你們潛意識中延伸而出的真實世界。”澤無嘴角勾出了一絲笑容：“我只能告訴你，這女子，是真正的傳承者，那吊墜項鍊，倒並非她的。”

    澤無的話音未落。

    “嘭！”一聲輕響，那原本晶瑩的銀色吊墜失去了那原有的神韻，徑直化為了粉末，直接隨風消散在了風中。

    江寒也只能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切，半響，才輕輕放下了空無一物的手。

    江寒的面色平靜，只是，他的心中，無比的疼，又有著一絲莫名的輕鬆。

    許久，江寒才低頭看向了地上的女子，心中悸動。

    半響，他才輕輕揮手，一道晶瑩波動將女子托起，宛若沉睡的仙女，爾後整個人沉入了湖水之中，直到整個湖面的上的漣漪徹底平靜下來。

    也就在瞬間，澤無形成的白霧大臉徑直消散，只留下了一句輕輕的話。

    “把握住機會，剩下三關，好好闖吧。”

    那黑色的時空漩渦再度顯現，顯然，江寒這生死戰第九場算是通過了。

    江寒靜靜看著周圍的湖面，爾後盤坐在地上，開始恢復著真元，不久就再度起身。

    “終究，這周圍的一切，即使再真實，我並非我心中的真實。”江寒默默想著，邁步而出。

    “這是第二關，還有三關，爺爺，小雨，你們等著，我一定會回去，一定會或者回去。”

    轟！

    青色流光劃過湖面，江寒已衝入了時空漩渦中。

    ......

    這次江寒那時空漩渦中過了很久，就彷佛是當初從那水蛟湖第一次進入那廢墟世界一般。

    整個人墜落而下。

    “嗯”江寒環顧四周，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巨大的平台，縱橫數里，平台表面盡皆白色，光華無比，顯得純淨聖潔。

    四周則是那無窮無盡的白霧不斷翻滾，彌散開來，隱隱有著光芒從那雲霧中射來，顯得絕美異常，讓江寒頗為驚異的是，那白霧無論如何擺動，距離這巨大的平台都還有著一些距離。

    “這是哪裡？”江寒心中暗道。

    忽然，嗡——

    距離江寒不過數米的半空中，出現了道道虛空漣漪，爾後道道白霧匯聚，迅速形成了一道身影，她也是半人半蛇之身，容貌只能稱為清秀，長髮飄飄倒是增添幾分別樣風采，一道道溫和氣息從她的身上散發而出，露出的一絲笑容，令江寒不由自主對其有了好感。

    “不知前輩是何人？這裡是何處？”江寒開口道。

    連闖兩關，江寒自然能夠感受到這傳承之地的強大，各種手段層出不窮，遠超他的想像。

    “傳承者，我乃是這傳承聖武殿的第三聖使澤螢，你闖過了兩關，證明了你的實力，按聖武殿規則，到達這一關者，可獲得兩份寶物和一次聖道傳承。”蛇人女子俯瞰著江寒笑道。

    “寶物？聖道傳承？”江寒的眼前頓時一亮。

    澤螢手輕輕一揮，在江寒的面前就出現了一道虛幻投影，上面有著一個個用人類通用文字書寫的類別：功法類、秘術類、兵器類、寶物類、丹藥類、材料類、符文類、珍寶類總共八大個大類。

    而在每個大類別之下，則有著更多小類別，例如秘術類，就有神念、近戰、防禦、身法、爆發類、煉體類、輔助，等七種，至於其他大類別更是繁多。

    不過，其中很多小類別和具體寶物，都是呈現灰色。

    “整個奇物錄一共收錄的寶物無數，不過你現在只能挑選秘術類和兵器類，上面允許你選擇的也只有數百種，你通過的是帝血考驗，各自挑選一份吧。”蛇人女子澤螢微微笑道。

    江寒點點頭，自己畢竟通過的只是最前面的兩關，能夠得到的寶物恐怕也有限。

    江寒直接看向了那兵器類的'道兵近戰類'，這是他唯一能夠打開了小類別，上面呈現出了密密麻麻的一件件兵器，每件兵器都有著實體投影和文字說明。

    “這上面的兵器。”江寒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放眼望去，能夠拿到的兵器，竟然都是最為簡單的戰刀、匕首、盾牌等等，而且都被加上了'神淵軍士制式'的字樣，顯然，這些兵器，都是這神淵中大規模製造的兵器。

    突然，江寒怔住了，因為他看見了一件物品。

    “神淵軍士制式水——青矛（七階道兵）：通體青色，適合天元境強者使用。”

    那實體投影上的戰矛樣子，赫然是之前雨蛟王與江寒對戰時使用的兵器模樣，顯然，雨蛟王的那青矛道兵，就是從這裡得到的。

    “七階道兵，難怪那青矛威能如此強大。”江寒的心中一動。

    先天強者使用的兵器，擁有著道源，鐫刻上法則秘紋和符文陣法，被稱為道兵，威能由低到高，劃分九等，一階為尊，九階最低。

    對天元境強者來說，七階道兵，已極為強大。

    不過江寒也不過多看了這青矛幾眼，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戰刀類之上，依次翻看了下去。

    很快，一柄戰刀進入了江寒的眼簾中。

    “神淵軍士制式水——寒影刀（七階道兵）：通體銀白色，似真似幻，適合天元境強者使用。”

    “這件刀類道兵，倒是適合你。”旁邊的蛇人女子輕輕笑道：“不要看它是製式道兵，但威能在七階道兵中都屬於上乘，你要知道，能夠作為製式兵器大規模推廣的，絕對經歷了無數考驗。”

    江寒不由點點頭，制式兵器肯定不是最好的，但絕對適合大多數人使用，自己殺死的那些敵人，加上自身的，雖然擁有數柄道兵級的戰刀，但也都只是九階、八階，一件水系的七階道兵，倒是合適自己。

    如果按江寒的本意，他自然是想挑選一柄殺戮類的道兵，可惜，他能挑選的，只有金木水火土這五類。

    “兵器類的，就這柄寒影刀吧！”江寒道。

    “好。”蛇人女子一笑。

    她那纖細手指輕輕一動，憑空的，於虛無中，一道空間細痕劃過，一柄散發著淡淡青色光芒的戰刀出現在了江寒身前半米出。

    江寒不由凝眼望去。

    整個戰刀的刀鞘呈現雪白色，上面有著一道道斜去的裂痕，匯聚交錯，就如同花紋一般。

    “嗡！”

    江寒心念一動，已托起了這柄戰刀，爾後伸手抓住了這柄戰刀，在觸碰的瞬間，就感覺一種冰寒之意侵襲而來，令自己的身體都是微微一顫。

    “這寒影刀內部的水系道源，是偏向冰雪類的？”江寒心中暗道。

    水之本源，浩瀚無比，其中同樣分為了無數的方向，一件七階道兵的道源自然是偏向其中一個小類別來演化法則奧義。

    “嘩！”江寒直接拔刀。

    刀出鞘！

    頓時，一股可怕的寒意頓時彌散開來。

    ————

第三十一章秘典

    戰刀顯現，頓時令整個平台上的溫度都彷彿下降了數分。

    “這刀，確實比我之前擁有的寒刀，要強大太多太多。”江寒心中暗自驚嘆，之前的寒刀，論材質其實極為不凡，並不亞於這柄寒影刀。

    但一件道兵，材質雖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其中蘊含的道源，闡述法則奧義的道之本源。

    這寒影刀顯現，江寒便能感覺其鋒刃之上的那種極致冰寒之感，他有一種感覺，即使自己不加持真元，一刀劈下，都足以傷到天元境強者。

    一旦加持真元，再施展刀法，其攻殺威能將再度暴漲。

    “這柄寒影刀，便是我真正使用的第三柄戰刀。”江寒暗道，他雖然使用過諸多戰刀，但真正被他重視的也就寒刀、血泉刀。

    一滴血滴落在刀身之上，輕輕融入了其中。

    此時，江寒算在這戰刀上留下了自己了自己的生命印記。

    手握戰刀，真元加持。

    頓時，江寒頓時感覺，在那戰刀之核心，有著一種冰寒之意在其中，這就是那道源，蘊含了無盡奧妙，順著那玄妙的法則秘紋迅速延伸，在那戰刀表層之上開始顯現出了一道道秘紋。

    真元沿著那戰刀表層湧入，瞬間將整個戰刀掌控，爾後更是與那團道源相連，最終完全融入了其中，只是，江寒對這戰刀上的法則秘紋並不算太了解，只能勉強催動最為淺顯的一層。

    “嘩！”輕輕揮動，一道璀璨刀芒震顫而過，那道寒雪光華久久凝聚，沒有散去，就彷佛劈開了整個空間一般。

    “不愧是七階道兵，即使只是製式兵器，我才剛剛掌握，隨意一刀的威能竟然就能媲美天元境巔峰層次。”江寒的心中讚嘆不已。

    他在冰雪一道上感悟極高，但實際並沒能好好發揮出來，如果單純使用冰雪之道法則，江寒估摸自己甚至敵不過天元境巔峰。

    但擁有道兵後就不同，道兵本身擁有道源，自帶法則秘紋，江寒憑藉自己的高絕境界，輕易就能悟透那一重重法則秘紋，爾後施展出強大刀法。

    就彷佛讀書識字，江寒能夠認字識字，但他還寫不出好的文章，而道兵就是那一篇篇華美文章，江寒只需要看著文章理解，爾後默寫出來就可以了。

    “擁有這道兵，我很快就能悟出我冰雪一道的殺戮刀法，並可透過道源進一步感悟水之法則。”江寒暗道：“還可以選擇一門秘術，這次機會，要把握住。”

    江寒很清楚，在外界，一門秘術就足以掀起一場大殺伐，當初的絕塵何等強大，但也不過擁有一門身體類的爆發秘術，還只是後天層次的秘術，對天元境強者的作用很小。

    至於先天層次的秘術，以江寒的直覺來看，起碼需要聖者才能創造。

    起碼他到現在就沒得到過一門先天秘術，之前對戰的數名七名先天強者，也不過遇到兩個擁有爆發類秘術。

    “澤螢大人，還請指點一下，剩下的這門秘術，我應該挑選哪一種？”江寒收起寒影刀，恭敬問道。

    江寒知道，這所謂的聖武殿第三聖使，和那秩序之靈澤無一樣，都不是真正的生靈，他們的職責，應該就是讓傳承者變得更加強大，那一門門秘術，自己分辨不出好壞，但眼前的蛇人女子肯定可以分辨出來。

    “你作為你帝血傳承者，我對你稍有關注，要說最適合你的秘法，要么是殺戮規則類的刀法，要么是水系身法。”蛇人女子澤螢開口道：“不過規則類秘法，你還沒有資格挑選，我的建議，你可以選擇這一門《寒影秘典》。”

    “《寒影秘典》？”江寒微微一怔，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剛剛得到的寒影刀。

    “你想的不錯，寒影刀的名字就是由《寒影秘典》而得來。”澤螢一笑：“《寒影秘典》由身法類秘籍《寒風化影》、盾法秘籍《禦雪》、刀法秘籍《寒霜六刃》的簡化版組成，雖然任何一方面都不如原本，但每一方面足以讓你修煉到真丹境。”

    江寒點頭，三大秘籍，他一听就感覺不凡，這《寒影秘典》雖在各個方面都不如原本，但卻勝在全面，能夠讓自己更好的感悟法則。

    “你要明白，後面的三關不是那麼容易過的，正是因為簡化，以你的境界，輕易就能夠入門，爾後使自己戰力大漲。”澤螢繼續道：“不然，那三大原版即使擺在你面前，給你的時間也不夠，或許在你闖第三關的時候，你連門都入不了。”

    江寒的心中凜冽，確實，傳承五關，後面還有整整三關，他最重要的是增加戰力活下去。

    “澤螢大人，我就選那《寒影秘典》。”江寒點頭。

    “好，既然你已選定，我也該送你是聖道塔，接受一次聖道傳承。”澤螢輕輕一笑：“《寒影秘典》到時候會出現在聖道塔中，你可再行學習，到時候會由聖塔之靈給你講解。”

    “什麼是聖道塔？”江寒的心中疑惑。

    澤螢輕輕一笑：“對你們這些連聖者境界都未曾達到的小傢伙，聖道塔才是真正珍貴的機緣，它乃是當年這神淵之主...”

    江寒靜靜聽著，很快他就明白了這聖道塔是什麼東西。

    聖者，乃至真正與仙神比肩的存在，每一位聖者，都會由法則出發，走出自己的成聖之路，那聖道塔，便是當年這神淵之主，留下的自身關於各係自然法則的道法傳承。

    聖道傳承，便是讓傳承者去選擇其中一系，去體悟一次神淵之主留下的道法傳承。

    神淵之主，雖然這第三聖使澤螢未真正見過，但根據她的描述，在留下的一些典籍中記載，絕對是遙遠歲月上諸天中的一位大人物，他對各係自然法則的本源體悟，若是能感悟其中一小部分，踏入聖者境，都是輕而易舉。

    江寒突然想到了當年在冥界擔任鬼兵時，在冥都中，有著一聞名冥域的至寶——幽冥塔，傳說其中就有著十殿王留下的道法印記，花費大代價，同樣可以參悟。

    “難道，這神淵之主，是和十殿王同等的存在？”江寒心中猜測，不過，訊息太少，他也難以得出真相。

    “準備好了嗎？”澤螢笑著問道。

    “嗯，還請澤螢前輩送我去那聖道塔。”江寒露出了笑容。

    澤螢也不在多言，輕輕揮手。

    “嗡！”

    江寒的自己周身一陣空間波動，爾後消失在了澤螢的面前。

    “忘記告訴這個小傢伙，一次傳承，前後可是四天。”澤螢輕輕一笑，身影虛幻，消失在了這片天地。

    ......

    浩瀚廢墟之上，一道青光劃過，瞬間間又消散而去。

    ......

    江北城，襲風樓頂層，會議大殿中。

    黑色的地面、黑色的長桌以及黑色的牆壁，令整個房間顯得肅穆無比。

    此刻，整個會議大殿中，只有一位黑袍青年男子和一位青袍長發中年男子，並肩站著，共同望著外面城中繁華的街面。

    兩人，正是源玉和成林。

    “源玉，江寒和雨蛟王從延江上廝殺而過，失踪已經超過三天，剛剛來麒郡也傳來消息，在延江中發現一條白色蛟龍游過，按照體型外表描述，應該是雨蛟王。”一身黑袍的成林嘆息道：“綜合江氏派人傳來的消息，江寒，很有可能已經隕落。”

    三日前，看到江寒和雨蛟王於延江上廝殺的數位武者，迅速就將事情上報，這等大事，自然一層層上報，很快就傳到了江北襲風樓總樓。

    如今，雨蛟王再度出現，而江寒卻沒有依照當初約定前來江北城，源玉和成林都知道，江寒，怕是兇多吉少。

    “昨天，我帶人在水蛟湖尋找過，除了一些廝殺跡象，沒有其他線索。”源玉也是輕聲道：“我真的不敢相信，江寒會隕落在那雨蛟王的手上。 ”

    “洛一師兄走前，曾和我說，江寒擁有媲美天元境巔峰的實力，將來成為真丹境的可能性極高，沒想到...”成林搖頭道：“我會將江寒失踪的消息傳回宗門，等待宗門指令吧，私交一場，我們保他江氏一年，一年後，讓他們平安退出洪城吧。”

    “嗯，我去辦吧。”源玉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