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1209 只愛紅塵不羨仙（上）

    兩者速度極快，王老道士的喝聲剛出口，那如豆般紫色雷光，綻開如蓮。

    一股龐大威壓出現在院，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先天紫雷，他怎麼可以練出來，連嶗山掌門清雲真人，也只是五雷大成，練不出一絲紫芒，遠遠達不到運轉先天，代天行雷的地步，他怎麼可以

    吱吱一聲慘叫。

    那紅色小狐身體一震，整個身體變得焦黑，身紫光流轉，不斷哀鳴著。

    來得去得還快，倒竄入老道懷里。

    小小獸身不停打滾，身皮毛脫落，粉褐色的大眼楮蘊滿淚光，嗚嗚哀鳴著。

    三米高的厲鬼也是尖叫一聲，象是被嚇壞的孩子一般，噗的一聲化為煙霧，重新竄入桌酒壇之內。

    小紅，小紅，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老道士神情大變，象死了孩子一樣。

    面渾濁淚水往下直淌，他抱著小狐癱坐地，其聲音之淒切，令聞者傷心，听者落淚。

    院外眾人張大了嘴，完全沒看懂。

    這剛剛開打，對手被打哭了，算是什麼事

    甦辰手持長劍，正要乘勝追擊，听得哭聲，不由愣在原地，只感覺無荒謬。

    想玩什麼花樣難道是想要以哭泣來降低我的戒心，然後伺機出手，那麼，老道士還有底牌

    手長劍面光芒更甚，一縷縷淡紫如瀲灩波紋，游走來去。

    靈魂清光向著四方席卷，所有細微的一切都掌控在心里，森寒殺意在心頭翻涌。

    別別動手了，我認輸，我認輸還不成嗎老道士苦著臉，從懷里掏出一本道書扔了過來︰你不是想看我這一門的道脈傳承嗎給你，全給你，可憐的小紅

    說著話，這老頭又嚎啕大哭起來。

    甦辰的面色更古怪了，心里的殺機漸漸淡去，他發現自己好象是誤會了什麼。

    這老道士是真的認輸，是真的在傷心。

    靈魂感應了一會，細細品位一番。

    沒有做假演戲，這位王道長一切情緒都發自內心。

    至于那只小狐，受了甦辰全力一道天罡五雷，竟然只是震傷，皮毛焦黑著，打著滾痛叫，活力十足的。

    看去其防御力當日封無月的那具狼妖軀體還要強橫許多。

    表面傷得淒慘，實質這紅色小狐狸，身焦黑枯朽的血肉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

    它之所以叫喚得淒慘可憐，其實是因為甦辰的這一道雷光化為紫色之後，有著一種獨特效果。

    多了一種纏繞靈魂的攻擊，打進體內，有著不殺敵不罷休的意境在里面。

    在靈魂視覺之，小狐身的血肉剛剛重新長好，又有一道淡紫色光芒綻放微光，毀去生機，周而復始。

    也難怪那小獸會痛得打滾。

    甦辰大感驚，他記得當日跟燕赤霞拼斗之時，這道雷光，還沒有如今這般異功能。

    五彩雷霆化為紫色之後，還會自行生長衍化回去可得細細研究才行。

    這些天心心念念的對付腦海萌生的種種古怪情緒，沒來得及細細梳理自己一身所學，甦辰此時倒是有些後知後覺的意思，心里不由大為警醒。

    剛剛出現的一股深重殺意，從自己心里騰起，這很沒來由。

    其實較真說起來，這次事件，無非是老道士自恃高人，出手試探一把，切磋兩手。

    按自己以往的性子，並不會想著殺滅對方，只要壓服即可。

    多疑暴虐貪婪欲望

    各種思緒不受掌控，肯定是出問題了。

    靈魂清光在身閃耀，種種思緒剛剛升起，被這道清光強行壓下。

    甦辰目光恬淡如水，心境又恢復了平和。

    王老道士感應到甦辰身清光波動，愕然抬頭，恍然大悟的嘆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我說你的殺意戾氣怎會如此之重，竟是到了祭煉元神的地步了人人氣死人啊，老道一生修持，連門檻都沒摸到，你年紀輕輕，能一步登天

    他手掌按在小狐身，一股淡淡白光輸入進去。

    甦辰看得出來，他是想把紫色雷光全部驅除掉，可是，那道紫芒的本質，顯然老道士輸出的白色氣芒強許多，這麼做的功效並不算大。

    小狐疼得混身打顫，一動不動的任由老道士施為，豆大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很可憐的樣子。

    甦辰心里一動，沉吟了一下，笑道︰還是我來吧，要把雷光散去，其實也簡單

    他也不待王老道同意，前兩步，把小狐抱了過來。

    一道清光閃過，那紫芒只是一振，散成星星點點。

    隨著雷光消逝，小紅狐的皮毛血肉很快自動生長出來。

    它眯縫著眼楮，似乎很享受的在甦辰的手伸了個懶腰。

    巴掌大小的身子柔軟溫暖，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它聞了聞那道清光，似乎很是喜歡這種氣息，哼哼幾聲，伸出粉紅小舌頭在甦辰的手舔了幾下，還怯生生的睜著褐色大眼楮偷看他兩眼。

    小家伙很會賣萌，還不記仇，的確是惹人喜愛，難怪它受傷之後，老道士會心疼得要死要活的，這是把小狐當孫子孫女在養吧。

    甦辰輕輕的撫摸著小狐的柔順皮毛，不由笑了起來。

    那本道書剛剛瞄了一眼，也明白了這一鬼一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老道士所修煉的是馭鬼驅獸法門，也不知他是怎麼修練的，竟把大鬼養成了逗，把小狐養成了寵物。

    不過，無論他的養法如何，又是傾注了何等感情，至少，這兩個家伙的戰斗力確實不錯。

    如老道士先前所言，自己如果只是用那嶗山道的五雷天罡五彩雷光，還真的很難奈何得了這只小狐。

    五彩雷霆打在它的身，算是破了小紅狐的防御，轉瞬之間它能恢復傷勢。

    憑借著來去如電，潛形隱跡的技能，換一個人，算是達到五階領域，也會應付得相當吃力。

    這些事只是小事，真正讓甦辰態度大變，又是幫小狐治傷，又是展露親和態度的，其實是老道士剛剛的那一句話。

    他的心髒　　狠狠跳了兩下，面卻是不動聲色。

    心里卻知道，自己這一次卻是來對了。

    腦海不正常的思緒波動，在自己看來極為麻煩，四處尋找解決辦法，在老道士的眼里，卻是羨慕得很，意味著什麼

    證明王老道曾經見識過，或者說曾經听說過這種情形。

    看看小狐已經無事，甦辰笑眯眯的遞還過去，不經意的問道︰王真人剛剛說的祭煉元神，莫非也曾有過這種經歷

    哎，老道哪有這個福氣，驅獸馭鬼乃是旁門小道，不玄門正宗的三花修持靈魂清光，想要修練成元神法相，這輩子怕是沒有指望了。

    老道士眼神有些落寞，輕輕撫著小狐的皮毛，又道︰這些事情我在幾十年前听師父說過，當時也沒放在心，是覺得捉妖滅鬼，手段越厲害越好，每日里枯坐養魂，避居深山，又哪里得人前稱尊來得咨意快活我終歸是走錯路子了啊。

1210 只愛紅塵不羨仙（下）

    說著話，一個僕人打扮的年，奉茶水，兩人落座。

    甦辰揮揮手，讓白虎堂的人馬散去，既然找到了線索，他也不急了。

    還不忘給謝秋瑩使了個眼色，告訴她原來的收集道書行動，也可以告一段落。

    白虎堂的人離去，小院氣氛變得更加友好，再沒有先前那劍拔弩張的緊張。

    聶小倩沒有離去，在一旁逗弄著跳下地來的小狐，難得的面露出笑意。

    從老道士絮絮叨叨的話里，甦辰听出來了。

    這位王真人的確是沒有走修心練魂的路子，他是喜怒哀樂盡形于外，如平常俗世眾生。

    也明白了他為什麼躲在金華城。

    老道士原名王赤城，幾年前還是京城玄帝觀的主持，很是收了一些徒弟，驅鬼捉妖，名氣很大，尤其深得百姓敬重。

    後來，朝廷尊奉國師，他們這些小門小派的，在京城沒有了生存土壤，有許多同道甚至慘遭殺害。

    王赤城老道見機還算快，一見大事不妙，棄了道觀孤身南逃。

    一路追殺反殺，到了金華城，他才擺脫追兵，隱居了下來。

    似乎是難得遇到同道，王道長一打開話匣子收不住嘴。

    甦辰幾次想問及自身狀況，都不太好打斷對方，憋了好一會，終于忍不住問道︰王真人，你先前所說祭練元神，尊師那里可有什麼說道

    我沒經歷過這一步，具體情況不太清楚，只是，早年曾听師父說過，待到心動如潮，魔念大起之時，必須避居深山，少見外人過一些年，會漸漸渡過這一關，師父也在那一年遠走避世，再也未曾見到過，不知他老人家如今去了哪里

    甦辰一听明白了，不由得恍然大悟。

    他終于知道為什麼仙人的仙字是一個人加一個山字，要住在山里才能長進，才能跨過一些重要門檻，才能稱仙。

    避居深山，不受紅塵沾染，不接因果，沒有了心思浮動的誘因，無需壓制情緒，每日里參禪打坐，心如止水，自然而然的也消除了魔念

    傳說所說的佛道兩門修士往往會遠離紅塵，其原因在這啊

    事情說穿了，不值一提，並不是那些出家人喜歡山林，而是逼不得已。

    人是群居動物，誰不愛繁華，誰不願自己過得舒適快樂一點

    為了某個長遠目標，對有志長生的高人來說，總得舍棄一些什麼。

    那些門派不允許弟子住在熱鬧的地方，不允許沾染名與利。

    更極端一些的道佛高人，對門人弟子要求更高，需要斷塵緣，忘記父母忘記親人，還有更厲害的，如殺妻證道，殺父殺母證道。

    無論是哪個方式，其實是保證自己在修練道途之，心里不起波瀾，免受魔念滋擾。

    王老道似乎想起了一些久遠的歲月，沉吟著不語。

    甦辰也是靜靜的思索了一會，終于搖頭嘆息，他發現對方所指出的方法還真不適合自己。

    他並非正經的苦修道士，而是穿越人士。

    來到此方位面更是為了掙取氣運，求得修為突飛猛進，哪里耐煩去隱遁避世靜修。

    更何況，如今的形勢也容不得他放手。

    蘭若一行之後，跟樹妖姥姥結下梁子，那老妖婆在一旁窺視著，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白虎老妖血祭煉法，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找門來。

    這一次，很可能不是輕輕松松能揭過的事情，不是一方徹底身死魂滅，根本收不了場。

    畢竟，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更麻煩的是，自己殺了莫離等人，等到回歸的時候，若是實力不能得到突破性進展，恐怕擋不住莫老頭的襲殺。

    有沒有證據不重要，莫家身為南江世家，真要決定動手，只需要懷疑可以了。

    莫老頭那種身化蛟蛇，影響天象的威勢，說他沒有練成元神法身，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若是自己跟故事里說的那樣，在深山避世修練，幾年一晃而過，沒能突破的話，到時怎麼抵擋

    好不容易在金華城打開的局面全部毀于一旦，自己在意的人會被老妖殺個精光，算是回歸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莫定遠。

    這種局面，是甦辰怎麼也不可能接受的。

    此路不通，那換個法子。

    甦辰心里一股燥意又開始升騰，眼角微微帶著腥紅色，沉聲問道︰道長可還听說過其他法門山清苦，想必也沒有幾個人能耐得住寂寞，至少，寧某人是不可能避世山林。

    是啊，所以咱們才是同道人，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想不開呢紅塵萬丈，美妙無，把握現在多好，何必為了某個不知能不能達到的縹緲目標虛擲一生呢。

    老道一拍大腿，十分興奮︰來來，這是我親釀的百果靈酒，老道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采集齊全，書生你可有口福了。

    他把酒給甦辰滿，眉飛色舞的又道︰我說寧秀才啊，你不學我師父那老古板對了，一次閉關幾十年，再也見不著人，這不等于已經死了其實祭煉元神也不只這一種方法，我記得那位遠赴南疆的師姑，她不是這樣的，我還要逍遙得多，還不是同樣的修成了元神法相。

    你師姑，她是怎麼做的

    甦辰神色一喜。

    別急，喝酒

    王老道一杯下肚，面閃過一絲悵惘，吟道︰聞歡已倦往，得飽還思睡。春歸只如夢，不復悲憔悴。寄言少年子，努力作春事。亦勿怪衰翁，衰強自然異。

    甦辰安坐靜听，听著詩句里面的嘆息年華老去不甘與落寞，還有一腔勸慰少年人當及時行樂的快意

    他默然舉杯，一口酒飲下，只覺四肢百骸無不暖洋洋，心道好酒啊，這老道士果真是同道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被人從京城繁華之地趕到金華城，倒也委屈了他。

    你的意思是說，無需壓制情緒，盡情縱意隨心所欲甦辰斟酌一下他的語意，訝然問道。

    是，當日我那師姑遇到你這情況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多想法，她手執彎刀，連殺江北七寨八幫三千余口，肆意行事，搶男人的時候順便滅了那人滿門在江湖的名聲那是迎風臭三里，被稱為魔女。可那又如何她終究還是成功了，在南疆一地稱尊道祖。

    老道士唏噓不已，面色十分復雜。

    話語里雖然對他位師姑的行事十分不恥，但對這種成，卻是艷羨萬分。

    魔女魔念

    堵不如疏，順其自然好一個縱意行事。

    甦辰陡然站起，拱手一禮，笑道︰真人今日指點，寧某他日若有所成，定有回報，從京城到來的威脅，卻是不必再放在心，告辭

    他明白怎麼解決這種情緒問題了。

    如果不出意外，困擾自己的問題將會迎刃而解。

    甦辰轉頭向著院內竹林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看著甦辰一襲白衣飄然而去，王老道靜靜坐著，院只聞風吹竹葉聲音，過了好一會，他才舉起杯一口飲盡，長嘆一聲道︰姑，我這般做法到底是對是錯，是不是有些對不起通玄道友了。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別人說話，小紅狐伸出粉紅的舌頭舔著杯的百果酒液，听而不聞。

    左側竹林卻響起輕微振翅聲，一只長須彩蝶飛了出來，閃了閃飛到桌。

    它對著酒壺長須一抖，有一道酒線直飛入嘴里，翅翼微微顫動，一個蒼老女聲傳了出來。

    王老道，難道你沒看出來嗎你若是不說點干貨出來，恐怕很難過得這一關，明年今日，輪到我給你香了通玄真人的事，還輪不到我們操心，人家是名門正派，過得好著呢。

    你是說，那寧靖殺意暗藏，志在必得，他真會如此心狠手辣。

    廢話翠山虎王的獨生兒子都是說斬斬，蘭若寺的老樹妖也差點被他一劍斷魂，這麼一把劍，你當他跟你過家家啊先前你跟白虎堂起沖突的時候，已經半只腳踏進了棺材

    女聲說到這里，再不多言，蝴蝶翅膀一張，直竄半空，閃了閃消失遠方，空留下最後一句話︰他剛才已經發現我了，好在沒有追究，以後咱們還是少聯系吧，否則遲早被你連累

1211 放縱殺念（上）

    甦辰從王老道那里回來，整個人變得有不同。

    他坐在亭，這次不是飲茶，也不是研讀道書，甚至沒有凝練心神，只是橫劍于膝，滿面肅然。

    紅玉一臉擔心的望著，沒有說話，她敏銳的發現，這個狀態的相公十分不對，再沒有往日里那溫爾雅，如一柄鋒銳長劍，磨洗干淨，發出湛湛然光輝。

    只是看過去，有一種光芒，讓人遍體生寒。

    她都有這樣一種感覺，靜園的下人更加別說了。

    送茶到來的侍女，隔著老遠瑟瑟發抖，根本不敢靠近。

    體悟本心，一個個念頭無需去躲避壓制，怎麼想的怎麼去做。

    甦辰終于明白這段時間，他的心里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準確的說，他是陷入了仙道的怪圈之去了。

    總是認為，修練靈魂，修煉元神，應該是很高深的東西，得心平如水。

    清靜自然方為道嘛，書都是這麼說的。

    他卻沒想過，自己一直以來所行道路其實並非仙道，而是武道。

    一路殺伐，以武立身，以爭為本。

    他發現，所謂魔念，其實是本我內心各種想法的放大，並不是來自于他人。

    也跟故事所說的域外天魔之類的東西不一樣，是人心的陰暗面爆發。

    這種種想法，無論自己喜歡不喜歡，終究是自己的思想。

    沒必要諱言，也沒必要視若洪水猛獸。

    既然如此，那順其自然又如何看看我本心深處，到底想做的是什麼去除一些規矩道德人情的壓抑，看清本我。

    甦辰在王道士那里一听到這個隨心縱意的理論，立即引起共鳴，想都不想的實行，其實是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

    他相信自己的靈魂一直以來純淨無，沒有什麼不可面對的骯髒，也沒有不可回首的往事。

    算有著負面情緒爆發，也傷不到根本。

    如此時。

    紅玉硬著頭皮走前來，輕輕握住甦辰的手，小聲道︰相公，你沒事吧，怎麼感覺你很可怕，眼珠子都紅了

    沒事，紅玉，我是在修煉，想明白了一個道理，要出去一趟，正在蘊養殺機呢，你守在家，看好小倩，別讓什麼鬼物滲透進來了。

    算是在蘊養殺念，甦辰也絕對能分得清楚，誰是親人，誰是朋友這夠了。

    至少，他在面對紅玉的時候，不會有半分殺意。

    跟面對王老道士很是不一樣。

    既然如此，這魔念也沒有那麼可怕。

    叮囑紅玉看家，是因為她不但體質很強，有著特天賦，而且，還能天生看見鬼物。

    跟別人練的是同樣的劍法，在她的手里使出來，竟然可以對虛幻的鬼物造成傷害。

    以她如今快要四階的實力，再有經過幾次戰陣歷練出來的戰斗力，金華地界面，除了翠山面的一些妖物，或者是老白虎和樹妖姥姥，基本沒有太多人能對她造成威脅。

    更何況，還有聶小倩。

    聶小倩的實力很古怪，經過幾天的修練，她體內的四階劍氣種子已經開始運轉周天，本質力量很強。

    用這股力量驅動鬼軀，出手之時極其輕靈飄忽。

    紅玉跟她打過，也是奈何不得了她。

    雖然小倩殺伐力量不足，但是保命功夫極強，身法飄蕩之間，讓人很難看清打實。

    你是要翠山

    听到甦辰這般說話，紅玉心里一驚，猛然醒悟過來。

    是的，虎妖如今閉關，正在大肆擄掠百姓為祭品，想要煉出厲害法術，想來想去，還是不能放任。

    甦辰沉聲道︰算是為了金華城，為了我們自己，也有必要率先出手，化被動為主動。

    他知道了自己的情緒出了問題，蘊養劍意的同時，也在思索著。

    哪些思緒是可以放任的，哪些思緒是必須斬斷的

    總得掌控一個方向。

    如治水，雖然說的是堵不如疏，但想疏通水渠放水，也得有個方向。

    水流經的地方最好是不對百姓家園有所損傷，算是必須經過良田屋舍，也得把百姓全都遷走。

    這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心里無時無刻不升起的殺意是魔念，對四野村落的百姓憐憫何嘗不是魔念。

    還有一種魔念，是在無聲無息之，給甦辰的內心設下牢籠，那是怯懦和冷漠。

    所謂怯懦，其實是種種顧忌，如同枷鎖，讓人不得解脫。

    他的心靈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那虎妖極其強大，以自己的實力來面對，暫時沒有把握，實在不好正面動手。

    最好是等一等，緩一緩，等到實力更進一步，可以橫掃翠山。

    表面看起來沒有毛病，但在此時此刻的魔念思緒放大之下，會蒙蔽自己的心智。

    畢竟對手只是強大而已，並非不可抗拒，自己有必要對虎妖的行動置之不理嗎

    這涉及到另外一個魔念了，也是人的本性。

    一個人總是趨利避害，對別人不會太過放在心，保家衛國的思緒總是憐憫百姓的思緒強大。

    在魔念的影響之下，甦辰甚至會不經意的把百姓村落的生死存亡拋在腦後。

    不去想，也不去理會，只如鴕鳥。

    這是極其隱晦的怯懦情緒是做怪了。

    魔念一起，泥沙俱下，什麼才是本心，完全看不清明。

    如此行事，跟這個世界的道門，跟燕赤霞又有何分別我倒是忘了，算不為了天下生民，也得為了氣運啊，悄悄的偏離了行事準則也不自知。

    那麼，什麼是該做的思維，盡情放縱，什麼是不該做的，那暫且壓下。如今唯一需要做的，也必須做的，其實只是一件事情，那是殺翠山

    放縱殺意，只問當不當做，不問後果，不問前程

    這是我要開的一道水渠，疏導的方向

    想明白之後，甦辰再不遲疑，把謝秋瑩和喬三喚來，將這段時間翠山妖物的行蹤全部問詢清楚，一人一劍，出得城門，向翠山進發。

    他的行進速度並不算快，只是緩緩而行。

    踏著荒草蔓延的小徑，一步一個腳印。

    身的殺意越來越盛。

    隨著他的步伐，一股腥紅血色在身周凝聚。

    正面所向，所有動物全都慌忙奔跑，似乎受到極大驚嚇。

    一道道隱晦的信息從山腳直傳到山頂

    當甦辰走到半山腰時，整座翠山都轟動起來。

1212 放縱殺念（下）

    不好了，不好了有個書生殺山來了。

    一只老鴉呱呱叫著飛山來，落地是一滾，化做一個尖嘴佝僂的老頭，十分驚慌的叫道，看他身體，還在瑟瑟發抖。

    老黑，一個書生把你嚇成這樣，平日里你吃的書生還少嗎

    出聲的是一個頭頂生著兩只彎角的彪形壯漢，身材極為高大，足足有兩米四五，手握著一根巨大的黑棍。

    他伸手一揮，嗡的一聲，一個酒杯扔了出來，狠狠砸在了老頭的腦袋，酒水和著血水淋灕而下。

    一個巨大的山洞，四角點著巨大的火堆，此時正有著一些人在開懷暢飲。

    更里面一些，有著百位衣衫襤褸，面如死灰的百姓。

    男女老少全都縮成一團，嘴里嗚嗚悶哼著，卻沒人敢大聲嚎啕。

    有些大人伸手捂著小孩的嘴巴，生怕發出聲音，出現什麼不好的事情。

    呱的一聲，那老頭佝僂得更低。

    ，他被酒杯打破頭，卻不敢爭辯，仍然急急說道︰統領大人，那位不是尋常書生，那人劍法很厲害，只是一路山，山的兄弟全都死了，也沒看他怎麼出劍。

    等等，你說什麼那書生是使劍的，是不是用的一把銀白色的寶劍，身著白衣

    壯漢手握著一個小孩大腿，正要發怒，被人制止了。

    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站了起來，走近幾步，到了老鴉跟前，細細問道︰你仔細說說，那人是怎麼個厲害法

    老鴉驚魂稍定，把路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說將出來。

    尤其是說了，那書生山的路，有著極強的殺氣，路走得慢的探子，全都被挑出來殺了個精光。

    怪的是，那些普通野獸鳥雀，他卻一個也沒殺。

    看來沒錯了，這位是殺害虎少爺的那個寧靖了，前兩天蘭若寺的老樹妖派人來傳信，說的不是這人嗎大家不可掉以輕心。

    怕什麼，一個區區書生，還能有多大本事，北叟你要等大王出關，自己去等吧，老牛去試試他的本事。

    是啊，算我一個，搬山那個家伙捉山來的祭品肉質軟綿無力，正好去捉一個練武的，筋肉更好下口。嘿嘿

    黑雲大力，休得魯莽，大王如今布陣煉法，不能出面主持大局，一切以穩定為重，那書生可以殺掉少爺，本事應該不小，咱們合計一下怎麼對付他。

    哼，北叟，整座翠山數你最是膽小，區區一個書生，能有什麼本事這也怕那也怕，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翠山全是孬貨呢。

    滿面黑毛身材圓滾滾的一個大胖子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冷哼一聲，跟長角大漢勾肩搭背的出了洞府。

    你

    白須老頭無奈坐下，面有憂色，看著兩人出洞離開，眼神深處一閃一閃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旁邊一個彩衣嫵媚女子咯咯笑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讓這兩個莽貨前去打頭陣豈不更好，北叟你何必裝模作樣平日里我看跟他們最不對付的是你了，恐怕是求之不得吧

    怎麼會搬山也快回來了，老夫是怕他們胡亂行事，攪亂了捉人的行動如今只湊齊了兩百七十人，等到搬山再抓來一批，可送入大王洞府，大事可成。若是大王煉成百鬼誅神域，咱們翠山也可以佔據山下大城，再不用顧忌嶗山道眾人，豈不快活。

    老頭捋著胡須，飲著酒，慢條斯理的說道︰翠羽，難道你不想去山下的花花世界，人類可是有著許多好玩的地方，更不用說，到了那時，再不用費盡辛勞去四處捉人，跟人拼命，想吃人了遍地都是。

    老頭說話再沒有先前的慎重，顯然那嫵媚女子翠羽說得沒錯，這老頭是在裝模作樣。

    對那兩個莽貨下山試探敵人實力的舉動，實在是喜聞樂見。

    他先前的種種說辭，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在他的心里，還真不相信，一個書生來闖山會有什麼危險。

    以往也有這等狂妄的劍客俠士，大多數都變為六大統領的口糧。

    黑雲是一頭大黑熊，他說練武之人筋肉更強，血氣更旺，吃了更增長功力，這是事實。

    可惜了九曲，若非他不在，祭品早準備好了，那家伙的天賦能力最適合做此事了。

    老頭滋的一聲喝了一杯酒，面有些陶醉，看了一內洞處麻木的百姓一眼，又嘆息了一聲。

    也真是可笑，堂堂翠山六統領，竟然無聲無息的死在一個小山村之听說當時出現的是兩個昆侖道士。這些臭道士看起來體質孱弱無，都有著一些神本領，還是很難對付的，好在這次來的不是道士，只是個書生。

    嫵媚女人也是笑著說道。

    兩妖談笑一會，又喝了幾杯酒，彩衣女子突然停杯不食，側著頭怪問道︰動靜不對啊，那兩個莽貨十分粗魯，一到戰斗時候，會狂呼大喝，打得地動山搖，怎麼這時靜悄悄的不會是出事了吧

    不可能吧，大力和黑雲兩個家伙雖然沒什麼腦子，但一身實力早達到通幽後期，體魄極其強大。算是道門真人出手，也不可能短時間之內拿下他們的，翠羽你過慮了。

    老頭笑呵呵的說道。

    說著話見到對面的嫵媚女子面色變得十分驚恐，死死的盯著大廳門口。

    嗯北叟心里升起不安，還沒來得及回頭，听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你們說的是這頭牛和這只狗熊嗎的確是到了四階巔峰，骨頭也夠堅硬，但若說道門真人都不能短時間拿下，卻是吹牛了。

    這聲音閑適恬靜，溫和可喜。

    如有人到了朋友家做客，客套寒喧著。

    可北叟卻沒有半點可喜的感覺。

    因為，隨著聲音入耳，有兩團黑影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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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不是別的，正是一個碩大牛頭，和一顆毛茸茸的狗熊腦袋。

    全都雙目圓睜著，應該是死不瞑目。

    這正是剛剛還跟他們一起喝酒吃著人肉的兩只大妖。

    他們出得洞府大廳才一炷香時間不到，也沒听到什麼打斗的動靜，已經死于非命，連六陽魁首都被人摘了下來。

    北叟感覺北寒氣大冒，四肢有些僵冷。

    他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僵硬著身子轉身看去。

    在明滅不定的火光下，洞口大廳門口正站著一人。

    那人身著白色長衫，面如冠玉，神色溫和，眉眼縹縹緲緲的看不太清晰，有一股迷蒙紅色在蒸騰。

    北叟看清人影，腳下更是蹬蹬連退幾步。

    殺氣凝煞，化虛為實，這到底是多強的殺意難怪黑雲和大力連一時半刻都支撐不住，遇這種心意化為實質的真人級高手，還是攻擊無雙的劍客，他們擋不住也是正常，這下危險了。

1213 凶威凜凜（上）

    白須老頭心頭一驚之下非同小可，頭花白毛發都根根豎了起來。

    他連忙放下手酒杯，深深一禮道︰不知貴客駕到，老夫有失遠迎，還請稍待片刻，讓老朽稟報大王。

    被人堵在門口，北叟也不再是老態龍鐘的模樣，反而一臉好客的神情，笑容里有著十分討好。

    連妖怪都知道伸手不打笑面人的這個道理。

    可惜他想錯了。

    甦辰山來是來尋找麻煩的，準確的說，是放縱殺念，清除魔念的，視線所及，唯殺而已，哪里耐煩跟一只妖怪多做攀談。

    更何況，他眼眸一掃，看到了山洞一旁還有著一群百姓，被當成牲畜一般押在一角。

    這是祭品了，還沒被殺害，如此更好。

    甦辰嘴角微撇，眼閃過一絲笑意︰呵，貴客是惡客門才對吧，我是來殺妖的。

    說完這話，他身殺意波動起來，身形一虛，白影閃動，一道雪亮光芒穿過五丈距離，到了老頭跟前。

    嗚哇

    白須老頭北叟一聲怪叫，身體當空一滾，面孔變得尖長。

    身衣衫嘩的一聲變成片片碎布，在劍光臨體之時，一個倒翻變了模樣，卻原來是一只碩大如水牛般的白色狐狸。

    狐狸翻身滾動之時，背後蓬松巨尾向後一刷

    轟然震響聲，光影閃動，一片白色針雨向著身前罩落，空氣響起咻咻尖嘯。

    角落里的那些百姓見到這一幕，不由得驚叫出聲。

    普通人見到妖怪現出真身，總是驚恐難當，尤其是這些被捉在妖怪洞里，時不時的會被抽出人來被生吃的情況下。

    听那叫破嗓子的聲音，應該是有幾人已經崩潰了。

    巨大白狐尾毫毛如針如箭，向前攢刺。

    北叟轉身落地，四足用力身體一彈，如一道白色閃電般，向著內洞方向疾奔。

    他對自己沒有半點信心。

    若是面對同級別的對手，他自信使出這招經過三十年祭練的雲光針尾，還能殺敵保命。

    面對高一個層次的對手，最多只能給對手制造一點小麻煩。

    這種成妖幾百年的老狐狸，心思盤算深沉，連一點僥幸心理都不會存在。

    他先是笑臉迎客，心想再不濟，算是求饒，能夠保得一命好。

    可是，這些做法，對眼前的那個殺星完全不起作用。

    人家一來，什麼話都不听，提劍砍，這沒有辦法了。

    只有逃。

    這時不逃，更待何時

    只要能躲到大王身邊，有著陣法攔阻，算逃得一命了。

    老狐長臉之露出一絲笑容，他在慶幸自己反應極快。

    剛剛那道劍光毫芒，差一點點刺到了眉心

    正在這時，他感覺到身前一股颶風突然涌現，空氣轟隆隆爆響起來，一道彩光向著內洞疾射而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翠色翼翅。

    翠羽，你好狠

    老狐剛剛彈跳而起的身影，被這股強風一吹，停在半空，倒跌回來。

    遠處響起一聲咯咯嬌笑︰北叟，你先擋一擋，我去請大王殺敵。

    甦辰一劍刺出，四周動靜全部掌控在心。

    老狐變身舞動尾針，散出光雨，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知道在那老狐變身之前，稍遠處那一身彩衣的妖媚女子早變身。

    她雙手一伸變成了兩只巨大羽翼，卷起狂風向著內洞竄去，如同一抹彩光。

    根本沒有留下來迎戰的意思。

    而且，這只似雕似雀的大鳥在離去之時，順勢一羽打向白狐的後背，正好把他的去路擋住。

    這是逼得對方阻敵，然後自己逃跑了。

    這種情形看得甦辰嘆為觀止。

    這批妖怪各個都是四階後期巔峰的實力，而且精乖無，難怪能佔據翠山如此多年，還逍遙快活著。

    先前在山道遇到的一牛一熊兩只大妖，看起來雖是粗莽貨色，只會揮動兵器猛打猛沖，實際卻也懂得見風使舵。

    只不過，甦辰出手太快，劍法威力太強，沒有給那兩妖逃跑的機會。

    而這兩只妖怪更加厲害了，深得保命精要。

    狐狸會緩兵之計，會笑臉迎人當面討饒，見到危險了更舍得搏命攻擊。

    那鳥妖更不得了，見機更快，一聲不吭斷了同伴的後路，自顧自的逃命。

    完全看不出先前兩妖還在一起言笑晏晏的喝酒談心。

    電光火石之突然的變化，換做另一個人，恐怕也反應不過來。

    但甦辰自從靈魂結成領域之後，已經能夠料敵機先。

    在針雨剛剛布滿前方，他的劍光已經分化。

    一劍刺出的同時手腕微微一抖，變成千百劍影，劍影如輪。

    那針雨到了劍輪之前，哧哧聲化為粉末。

    緊接著劍輪一收，重新化做一道雪亮光芒，向著前方疾斬。

    空間都被斬出道長長的黑色細縫。

    老狐被羽翅打了回來，只來得及驚叫一聲，見到耀眼的光芒。

    沒等他再做出任何動作，雪亮光芒掠過，被攔腰斬成兩半。

    劍清光掃過，虛幻的狐影剛剛露頭，被這清光打滅。

    斬過白狐之後，甦辰劍光並未止歇，仍然順勢向前突進。

    身形在原地拉成一道長長的虛影，只是閃得兩閃，遠遠的追到了那飛騰而起的彩羽大鳥後面。

    速度快得讓人心驚。

    翠羽幾個振翅，飛出百米有余，在洞內彎彎曲曲的內道之一掠而過。

    眼見得前方閃耀眼前的的蒙蒙白光，她心里一喜。

    只要逃進大王的閉關洞府，安全了。

    不但是老白狐能看出來人厲害，她也是能看得出來。

    而且，在翠羽心里，更是知道，算是一開始逃也是沒用的。

    她從甦辰的出劍和身法速度之可以看出，如果沒人斷後，她們一個都不可能逃得過去。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幾百年的修行，她從一只小小雀鳥，不知熬過了多少風險，斗過了多少強敵，最不缺的是審時度勢。

    危機來臨時，出賣同伴算什麼

    算是當年的伴侶，還不是被她扔下送死。

    活著才有資格指責一切，死了的什麼也不是。

    念頭閃過，翠羽听得後方響起一陣歡呼，她知道那是山下被捉來的百姓在歡叫。

    這是什麼意思，顯而易見。

    這才兩個呼吸不到，已經被斬殺了，該死的老狐狸，平日里智珠在握，指點江山的模樣，真正動手全然派不用場。

    翠羽心里一急，雙翅加力，一聲鳴叫，身形向前急沖。

    身前空氣震蕩發出音爆聲，已是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

    只要進了陣法，那里罡風如刀，書生不懂得如何行進，一定會吃個大虧，說不定還能反擊得手，如果大王配合著陣法攻擊，可以把他殺掉。

    翠羽咬牙切齒，只感覺渾身酸疼，這是用力過度氣血燃燒，身體受損了。

    可她卻不敢放松一點，有多快飛多快。

    因為她已經感應到一股殺機無聲無息的到了自己身後。

1214 凶威凜凜（下）

    快一點，再快一點

    翠羽心里焦切，都沒發現她的翅膀根部絨羽紛飛，因為用力過猛，已經拉傷了肌肉，扯掉了羽毛。

    彩光夾著狂風，一頭栽進白蒙蒙的洞口。

    感受到凌厲浩大的轟鳴聲響在耳邊時，她不由得長長吐了一口氣。

    前方是白虎妖王閉關的內洞所在，洞口長年都有著玄色罡風吹拂。

    外人不懂走法，被這罡風一沖，會骨肉成泥。

    一進洞口，她化為人形，身形一閃，要閃向左方三尺，那里落腳之地全是四四方方的石塊地面，卻是不能用飛的。

    她的身形一沉，早想好了接下來怎麼走，也想好了怎麼躲避追蹤的書生，卻在這時，耳旁響起一聲雷鳴

    翠羽身體一震，前沖的身體陡然頓在空，一股揪心般的疼痛從身傳來。

    她愕然低頭，見到一截瑩白劍鋒，正正穿過胸腹。

    劍鋒處清光繚繞，有著一股極其靜謐安寧的意蘊直直映入靈魂深處。

    這是什麼感覺，似乎是剛剛破殼，躲在母親羽翼之下的安全和溫暖。

    緊接著，她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跑得真快差點追不。

    甦辰拔出劍來，抖去劍的血絲，漠然看了一眼重新化為大鳥的翠羽，冷哼一聲，再不理會。

    只是望著前面五步入那一絲絲化為實質的罡風。

    這只大鳥算是燃燒氣血也要跑進里面，想必是料定我不敢追進去。

    甦辰微一沉吟，向前走了幾步，腳步一抬，感覺心血一動。

    不對，靈魂示警，雖然不是太強的心悸，但很顯然這里並不能胡亂行走，否則會有不測之禍。

    這片罡風有著莫名的殺機，而且白虎老妖還躲在里面閉關，也不知道能不能動手，如果能抽出手來，配合著這個陣法攻擊，那自己很難抵擋了。

    甦辰回頭看了看那只大鳥尸身，心里微微有些遺憾。

    這家伙明顯是知道罡風陣的走法，先前若是讓她帶路，很可能直接殺到老白虎的跟前，而不用再擔心陣法威力。

    想了一想，甦辰又搖了搖頭︰這些大妖身血煞之氣都快結成雲朵了，這麼多年來不知吃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怎麼也不能放她們生路的。如果被她逃進陣里，脫出生天，反而不美。

    一波殺意涌過，甦辰閉目凝神，只感覺心意清明，神魂如洗，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舒暢感覺在心頭涌現。

    這幾天無時無刻不在作亂的紛繁思緒，此時已經少了許多。

    果然有用放縱殺念，滿足了心里的一種最大魔念，能順勢利導，讓心靈重新恢復寧靜，直窺本心。

    可惜的是，除惡未盡，老虎妖仍然躲在里面，到底沒做到極致，還不能徹底消除魔念。

    魔念這東西，如野草一般隨滅隨生，甦辰趁著此刻心意清明，靜靜感應了一會，踏出一步。

    他想試試罡風威力。

    身肌肉骨骼一陣震響，血液流淌發出嘩嘩的水聲，身軀肉眼可見的長高了幾寸，長劍當胸，身前突進。

    嗚

    一聲怪嘯響起。

    甦辰的足尖剛剛落地，那塊石板光芒一閃，耳听得金鐵之聲破空而來，嘯聲撕心裂肺

    他心髒一炸，面紅光一閃，手長劍猛然挑起，向著身側點去。

    當當當

    三聲震響。

    前方怪風大作，一片細細碎碎如同魚鱗般的銳風掠過眼前。

    他身形一個倒翻，閃出五米，剛剛站定，眼前是一片黑影飄過。

    卻原來是剛剛被那銳風掃過，斬斷了自己的一縷發絲。

    好強的罡風

    甦辰怔在原地，看著那綿延向前的一片石板地面，心一凜。

    直感覺那通向深處通道如鬼窟，不對，算是鬼窟，斬了厲鬼也是了，可這陣法之類的玩意，甦辰很少接觸過，卻是不知道怎麼應對。

    算能看清每一處細節，他也看不明白。

    他抬起手長劍，低頭一瞧，發現劍鋒處已經多了三道米粒般大小的缺口，不由深吸一口氣。

    剛剛那三道罡風襲來，如真實刀劍一般，遠遠的感覺刺骨砭肌，甦辰用劍抵擋，竟然連手的符劍也輕微受損。

    不但如此，他現在仍然感覺到手臂微微酸麻。

    這陣式絕非是老妖所能弄出來的，而是前輩先人洞府，被遺留在翠山。

    看到這罡風陣法如此厲害，甦辰什麼心思也沒有了，他知道自己根本闖不過去。

    破陣之法無非兩種。

    一種是以力強破，另一種是憑借高深的陣法知識，以相生相克之道破除。

    前者是力量流，後者是技術流，而甦辰哪一種都不是。

    既然不能闖進去破壞老虎妖的閉關練法，那只好引他出來了。

    外洞打得轟隆巨響，手下死傷殆盡，他可不相信這虎妖不知道。

    如此情況都不出現，那只有一個可能。

    那家伙練法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不想途被打斷，以免功虧一簣。

    甦辰知道，真正的妖怪，並不象書看到的那般傻乎乎的。

    凡是活了百年千年的，算是一只老鼠，一只蚊蟲，都會狡猾老辣。

    畢竟，歲月無情，枯朽了肉身的同時，也會催化靈智，這是不變的道理。

    此時對方越是沉默，接下來的反撲會越是猛烈。

    于是，他站在罡風洞口，把劍都收了起來，也不再前進，只是開口喝道︰白虎老妖，你不出來看一看嗎你手下全都被我殺光了

    沒動靜。

    甦辰也不氣餒，他繼續喊話，聲音夾著四階期的天心劍氣，悠遠浩大而又鋒銳無匹。

    別說是區區山洞的阻擋，憑他的這口氣息嗓門，恐怕連整座山峰下下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怕對方听不到。

    沒有反應，只是因為沒有刺痛對方的內心。

    好吧，屬下的死活，不放在心，那子女呢

    甦辰接著喊話，聲音震得山洞石壁粉塵滾滾︰金華城那白玉郎小老虎是你的兒子吧，白虎堂好大的威勢，可惜被我連鍋端了，那頭小老虎本事不怎以樣，肉質卻是真好，讓我的修為大大漲進，這得要感謝你啊，老白虎，你生了一個好兒子。

    甦辰話里沒有什麼火氣，如見到老友談心一般侃侃而談，把這事一一抖落出來。

    他遙遙感應到洞府深處，一股龐大氣息一發即收，如火山熔岩將要爆發一樣。

    過了一會，里面又沉寂了下來。

    竟然還能忍住甦辰都有些詫異了。

    如此看來，這頭虎妖所行之事，真的很重要，自己想象的還要重要。

    算是听到了自己兒子被吃的消息，也能強壓下來。

    不簡單啊

    甦辰眉頭微皺，更是慎重。

    我不信了。

    他扯開喉嚨又喊了起來︰老白虎，你既然這麼想做縮頭烏龜，那繼續縮頭吧，這些百姓我救走了，山的大小妖怪，我也會殺個精光

    他這次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嘴里還不忘說話︰這批妖物體魄強橫，味道應該很不錯，吃了之後又會功力大進。

    破壞了你的血祭，等于破壞練法，看你還能忍得住不

1215 超脫本我（上）

    翠山山腳，一棵蒼松之下，一只野兔探頭探腦的重新出現，四處張望著，發現身邊沒有危險，才有些驚魂未定的吃起野草來。

    幾只蝴蝶也從不知哪個角落里鑽了出來，翩翩飛舞著，給爛漫的山景增添了幾分生趣。

    一陣山風吹過，空氣飄起淡淡酒香。

    順著香味仔細看去，能見到老松下面有一襲灰色衣角。

    那是一個面容有些蒼老的道士，正手拿酒葫蘆，灌了一口果酒。

    他的肩坐著一只火紅毛發的小狐狸，探頭探腦的看著四方景色，時不時的會蹦到老道士的頭頂，把他的發絲攪亂。

    老道也不生氣，只是伸手輕輕撫著小狐柔順的毛發，很是寵溺。

    姑，這次玩大了，我當時怪了，那秀才一听說我講起師姑的事情，滿臉笑容的離去，先前還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原來，在這里等著我啊。

    老道士有些唏噓的嘆道，眉眼之神情很是復雜。

    似乎是有些羨慕，也有些不以為然。

    初生牛牛犢不畏虎，年輕人不是這樣嗎王老道你又不是沒年輕過，看來你還是不能坐視金華城百姓的安危，我倒是沒看出來，修了這麼多年的道，老道士你竟然是個熱心腸。

    一只彩蝶飛了出來，振動著身翅翼，發出清冷的笑聲。

    話里雖然有著一些嘲諷，語氣卻透著熟稔，顯然跟這老道士關系極好。

    彩蝶翅膀一抖，抖出一片金粉，灑落空氣，變成一只只細密的小蟲。

    隨著山風向山一閃飄遠，再看不清楚。

    王老道見到這一幕，十分羨慕，贊嘆道︰你還不是一樣，一見到那秀才出手招惹妖虎，巴巴的趕了過來這一手分神化念，可了不得，不但能附在蝴蝶身四處行動，還能派出許多小蟲，論及法術詭異，算是嶗山道那通玄老家伙也是不的。

    只不過是旁門左道罷了，修不得元神，練不出法相，終究只能如此了。姑聲音還是那麼清冷，老道士卻听出了她語氣的自矜自豪。

    不過，這話說得也沒錯，他跟這姑同樣的突破了四階通幽，各自都有著獨門手段，斗起法來，或許起五階真人沒差到哪去，但于元神大道面，卻是沒有什麼幫助。

    兩人聊了幾句，听到山殺伐之音大起，緊接著，更是听到滿山轟鳴的一把清越嗓門叫陣。

    兩人對視一眼，又驚又，不但驚訝于甦辰的大膽，同時也怪那虎妖竟然一直沒出現。

    老道士有些不確定的側著耳朵听了一會，說道︰那虎妖這次還真能忍，看來是脫不開身了，如此也好，至少能把山的一些妖物全都清理干淨，真正斗起來，它也會少些幫手，更加好對付一些。

    話雖然這麼說，可那虎妖真正強大的地方，卻不是手下的妖兵妖將，而是強大的白虎肉軀和恢復力，殺一些小妖對它沒有什麼影響，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它這時的隱忍，恐怕是陣法快要練成了，所以才不急于一時。

    那怎麼辦，一次虎妖下山，我們聯合通玄老道和苦竹和尚，方才把它打回去，四人聯手，也只是佔了風，而不能滅殺掉，如今通玄已經回了門派，苦竹遠走北漠，如果這家伙再練出厲害本事，怎麼攔得下來

    老道士面有了憂色，回頭看了一眼金華城，仿佛看到了大片血紅。

    別瞎操心了，那秀才也是個狠角色，他既然敢往死里得罪虎妖，想必也有著一些把握，總不會不堪一擊吧

    這可說不好，寧秀才進城不久，不知道老妖的厲害，那可是真正的大妖之軀，一般攻擊根本無法造成什麼傷害，尤其是次使出的那百鬼誅神術，特別難纏，已經初涉空間領域，若是那老妖在憋著修練這一招，等到練成，樂子大了。

    不用猜了，肯定是在練這招，它四處擄掠百姓，是喂他手下的倀鬼，增加威力，這事，我們還插手嗎蝴蝶下飛動，看起來有些焦躁。

    老道士沉默了下來，良久才道︰再看看吧，通玄牛鼻子躲起來了，如果寧秀才真的擋不住，這事真的難辦。

    彩蝶也不再出聲，她顯然也不認為書生能斗得過老白虎，想到或許過不多久，那老妖會悍然下山

    自己是從此離開金華，還是舍命一搏

    這是一個很難的選擇。

    兩人的沉默其實已經可以看得出來其傾向如何。

    若是不然，他們早在听聞老妖擄掠百姓練法的時候，殺翠山了。

    別人的命不值錢，自己的命可珍貴著。

    無論是修道也好，修佛也好，修武修魔也罷。

    修練之人，總的來說是想要求得長生駐世，生命進化，希望能更好的活著，能做人人。

    不管他們喊出什麼樣的口號，歸根結底，只要是人有人的本性，好逸惡勞，求生懼死。

    越是修為越深，越是畏懼死亡，反而是那些過了今日不知明日的草根百姓，生活艱難困苦，才不會懂得生命的精彩與可貴，可以把生命輕擲。

    歷朝歷代，都只听聞那些皇帝權臣求不死藥，煉金丹，從沒听說過哪位貧苦百姓，想要去求長生。

    所謂的長生久視，在那些泥腿子吊絲眼里，恐怕不會一個美女和一頓大餐對他們的吸引力大。

    故事里說的那些神仙都不太關心民生疾苦，其實也不是他們冷漠。

    只是人的層次不一樣，追求不一樣。

    時移事易，心態也會逐漸變化。

    若哪里有妖魔往哪里撞，哪里有百姓受苦去哪里幫忙，成天忙得跟狗一樣，一不小心還會丟了性命，那還修什麼道，練什麼法

    九死一生的吃這麼多苦頭，練出如此修為，為了給別人服務，想想也不可能。

    他們只是在意自己珍惜的人或物，如果是舉手之勞，或許會動一動手，太過麻煩，太過危險的事情，自然避之大吉。

    王老道和姑兩人的沉默，各自想著心思，也沒有看不起對方的意思。

    只是感覺到，如果老妖真的練成了大法力，唯一的辦法，也只能棄城而走了。

    想到這里，兩人再听那山那年輕書生的挑釁喊話，不由得有些煩躁厭惡起來。

    若非是那家伙逼走嶗山道，殺了虎妖的兒子，又跑山去除妖，徹底激怒老白虎，這一城百姓，應該不會遇如此大劫吧。

    誰不知道那小虎妖在金華城內吃人，可是連那嶗山道通玄真人都不去理會，他哪來的膽子逞這個能

    平衡一旦被打破，會引動變數。

1216 超脫本我（下）

    甦辰並不知道，有兩位躲在山腳觀望的高人已經在考慮脫身逃走的問題，他只是在虎妖閉關洞府之前再等了一會，見到沒有動靜，到了前洞。

    經過一陣大殺，洞內血腥沖天，那些百姓有的在哭泣，有些在嘔吐，更多的是全都眼含希冀的望了過來。

    有些眉眼通挑的，連忙翻身下拜，口稱恩公。

    甦辰笑了笑說道︰全都跟我來，下山回家吧，除了虎妖躲著不出來，這滿山妖物，基本殺得差不多了，一路回村應該不會再有事。

    听到他親口說出這話，眾人放下心來，呼兒喚女的走出山洞，看了一眼天日光，全都歡呼起來。

    甦辰看到一些白虎堂幫眾悄悄現身，于是讓他們把這兩百余村民送回村里，並囑咐他們通知府衙，安置重建家園的事情。

    這些事情都是官府的事，甦辰雖然已經在暗地里掌控全城，可是明面，還是官府作主的。

    大多數百姓也是相信朝廷多一些，讓官府的人出面，那是最好。

    公子，柳堂主喬總捕已經查到了翠山四統領搬山的行蹤了，此時已去攔截救人。

    在哪

    問明方向，甦辰身形一閃，疾行而去。

    他這次的闖山，起意殺光翠山滿山妖物，一個人當然忙不過來，所以發動了白虎堂和捕快營。

    喬三和謝秋瑩的任務不是別的，是守住翠山四方，追殺漏之魚。

    本來，在他的設想，自己這一路直接會對虎妖，大打出手。

    而另外兩路人馬，是從外圍直到山頂，最重要的任務是清除小妖。

    在自己不能分神應付的時候，別讓這些小妖竄入四野村落，傷害百姓。

    不過，這老妖一直躲著不出來，完全沒有妖王的脾氣，很蹊蹺了。

    在他得到的消息之，翠山白虎雖然厲害，也只不過跟蘭若樹妖齊名，兩只大妖說不準誰高誰低。

    而且，這虎妖也不是一個安份的家伙，他之所以不下山進城禍害，並不是什麼好心腸，而是因為被嶗山道以及一些旁門散修所牽制。

    這樣算起來，虎妖的實力較清楚。

    單對單的面對，自己或許會打不過，但自保應該沒有問題的。

    他甚至打算著，這些日子跟翠山妖眾扛了，算是進行游擊戰，也要好好的捋一捋虎須。

    計劃沒有變化快。

    白虎老妖的行動表明，它此時練的法術應該十分強大，或者說在它內心深處，這個新練的法術，能對付得了金華城的諸多高人，所以才會一直忍著。

    此時越是平靜，到時候越是難以對付。

    甦辰的心里也隱隱的有些危機感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十分清晰。

    有鑒于此，甦辰想著再嘗試一下。

    記得那只大鳥當時知道陣法怎麼走，這麼說來，是不是虎妖麾下的統領，都知道走法

    甦辰剛剛到了半山腰，見到一頭身軀龐大的山羊翻山越嶺疾奔而來，尤如一道黑芒。

    這頭羊斷了一支角，背多了幾道深深的傷口，一面跑，一面吼叫著。

    而在山羊的身後，謝秋瑩持劍，喬三舞錘，跳躍著追擊而來。

    甦辰一看笑了，心知這是翠山六大統領的搬山了。

    先前在洞內听到那老狐談話，知道這羊妖去山下擄人，這是正好被喬三兩人給堵了。

    他也不答話，身形一閃到了山羊身前，一拳擂出。

    五彩雷芒閃動，正正擂在對方的頭顱面，那羊妖一聲悶吼，翻身倒。

    正好要找它，倒是省得我下山了。

    甦辰跟喬謝兩人招呼一聲，吩咐他們下山處理百姓的事情，繼續搜殺翠山大小妖物，拖著羊妖重新進了山洞。

    到了風洞之前，甦辰把羊妖喚醒，一番威逼，讓它闖洞。

    在他凶狠的手段之下，這頭羊妖也不是什麼硬骨頭，也或許是想著進了山洞，虎妖會幫手對付敵人，沒有太多的抗拒心理，只得頭前帶路。

    這一回順暢得多了。

    看著羊妖走了十余步，那罡風仍未出現，甦辰心里一喜，跨步跟。

    只是走了三步，他心里一驚，汗毛直豎靈魂示警，身體箭一般倒射而出。

    嗚嗚聲音大起，風洞之內罡風四起。

    一道靛青色光芒閃過，甦辰胸前白衫被切開一道細細的口子。

    他放眼望去，見到洞內的羊妖已經被切成一塊塊的碎肉。

    好虎妖，原來還留了一手。

    甦辰拍了拍額頭，這一下無計可施了，這老白虎對自己的手下也是毫不留情，自己想要強闖連門都沒有。

    他想了想不再理會洞內情形，既然進不去，那只能等待。

    出了山洞，沿山轉了一圈，看看四周已沒有妖物身影，招呼著一些人手把殺死的妖物帶回城內。

    這一次的妖物有著幾頭四階巔峰的，肉食大補，也不能浪費。

    雖然不前段時間的那頭小白虎血脈極高，藥力十足，但對于自己手下的一些人，仍然是最好的修練食材。

    豐盛的晚餐過後，甦辰早早的回了房。

    盤膝坐下，身的一絲絲酒氣，隨著晚風一吹，飄出窗外。

    他運轉氣血，發現自己的精氣又強盛了許多，肺部白光閃爍，有著一絲絲鋒銳在里面蘊釀，身體的肌肉骨骼又強了幾分。

    這是那些妖獸的精氣作用己身。

    血旺氣足，筋脈內的天心劍氣一波波的滾滾壯大著，向著四階後期沖刺。

    好，吃肉練體其實是最好的練功方式，又舒服進步又快可惜，這種了等級的妖獸，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得到的。

    甦辰心情歡快的同時又有些遺憾。

    如服用藥物多了有抗藥性一樣，同樣等級的肉食吃得多了，也慢慢失去了作用。

    大抵是已經補足了肉身之缺少的一環。

    除了獲得一些精氣，讓真氣漲進加速，對肉身的修練已經沒有太多作用。

    這事想想也能理解。

    他如今的體魄，起那牛妖和熊妖都要強少許，再來吃對方的肉，當然也起不到太多作用了。

    倒是對謝秋瑩喬三紅玉等人的用處極大，還有白虎堂的那些幫眾，這一次大餐之後，整體實力都會大漲。

    至于我，恐怕只有白虎老妖的血肉，才能起到突破性進展了。

    想起老白虎，甦辰又有些無奈。

    本來想好了，趁著自己殺意高漲之時，跟他拼一把，說不定能達到超脫本我，化生元神，靈魂獲得突破。

    沒想到對方竟然十分老奸巨猾，行事謀而後動，寧願整個老窩被抄，都要練法完畢。

    這不好弄了。

    等到老白虎出關的時候，肯定會是一場惡戰。

    我的實力還得更強一點才保險。

    翠山山腳如今有著一些人手看著，只要發現虎妖下山，會發出信號，倒也不怕對方偷襲，來不及反應。

    魔念雖然清除了不少，卻還有著一些殘余，正在悄悄壯大著。

    得想個法子才好。

    甦辰心頭一個個念頭生出，過往的一些事情在心里浮現。

    他想起了海城的一些事情，也想起了華山和長安

    這一次，他沒再想去壓制，只是靜靜的感受著自己的心念。

    身後傳來腳步聲，鼻聞到一股茶香。

    相公，今日累了吧，有些事情慢慢來吧，既然找到了方法，不怕解決不了。

    紅玉柔柔的靠在他的身，偏著頭看看著他，眼神象是要滴出水來。

    她今日听得甦辰殺了翠山群妖，並逼得老白虎不敢現身，心里面的崇拜簡直掩飾不住，兩只眼楮都冒出粉紅色星星了。

    從小在翠山長大，東躲西藏的，紅玉誰都明白那些妖物的霸道凶狠和強大，這一較，自然佩服萬分。

    甦辰停下體悟心念，伸手在她的頭摸了摸，嘆道︰紅玉，不得不急啊，虎妖如今在閉關修法，再次出來肯定會更加厲害。不完全解決這魔念，讓境界更進一步，我也沒有太大把握可以對付得了他。

    他對紅玉一直實話實說，並不遮掩。

    紅玉伸手打掉甦辰摸自己腦袋的大手，橫了他一眼，嗔道︰別把我當小孩

    低頭想了想，她雙問︰相公，你說的放縱魔念，是隨心所欲嗎

    也是也不是，有些不好的欲望還是得克制著，放縱一些對他人影響不大的欲望吧。甦辰隨口答道。

    那你嫌棄妾身的身份嗎

    怎麼會甦辰啞然失笑，緊接著愣住了。

    只見身前的紅玉側面低垂著頭跟鵪鶉一般，臉直紅到脖子處，兩只小手卻是解開了衣袍，雪白的肌膚耀花人眼。

    相公，妾身已經十五歲了，已過了及笄之年，三姑說過，可以生娃娃了。

1217 心火燎原（上）

    甦辰一眼望去，心里是一跳。

    剛剛壓服住的燎原魔念，如同野火般又重新燃燒起來。

    這一次腦念頭卻不再是白日里那般腥紅恐怖，而是帶著迷蒙粉色

    往日的一幕幕情景在心頭如流光般掠過。

    初來此方世界，身體冰冷痛徹入骨之時，紅玉笨拙的鑽進被窩，用溫暖的身體煨暖自己。

    家里沒有糧食的時候，也是她明知道翠山之有著妖物出沒，提著鐵劍毅然山獵獸，為了打點肉食給自己增加營養。

    闖神婆樟台時，她提著劍緊緊的跟隨身後。

    在知府衙門，這位堅強的小女孩不管不顧的提劍殺鬼。

    種種往事，在甦辰的心里匯聚成為一個鮮活的映象，是眼前這一具在燈光下發出瑩光的美妙軀體。

    甦辰艱難的把視線拔高，看見一雙眼楮。

    眼神柔柔如春水，有著眷戀傾慕，更多的是一種痴迷和飛蛾撲火一般的決然。

    那是甘願奉獻一切從此忘記自我的覺悟。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誰若說這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打死甦辰也不會相信。

    這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無論從生理到心理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的成熟女人。

    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親人，是迷人的小娘子。

    魔念欲燃欲熾，甦辰再不能壓制，他也不想壓制。

    起先前殺翠山，刻意培養的堅凝殺意，這一刻的所有思緒自然而然的凝結成一股，那是不如憐惜眼前人。

    他輕輕的伸出雙手，抱起身前柔若無骨的軀體，笑道︰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的確，早該如此，是該生娃娃了。

    伸手一揮，房內幾盞燭火同時熄滅，青煙裊裊，一種莫名旖旎在房蕩。

    柔暖的春風吹入窗簾，讓心歡唱，讓人沉醉。

    抱起紅玉往床榻而去，甦辰的眼楮在黑暗熠熠生輝，所有的一切都映入眼簾，縴毫畢現。

    以他如今的五感，有沒有外來光線，其實沒有區別，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熄滅燭火，是因為听說女人頭一次都是膽小，會有些不安。

    黑暗的環境應該能讓紅玉心里舒服一些，不至于太過驚恐。

    紅玉把頭死死的埋在他的胸口，感受到自己被輕柔的放在臥榻之，小聲的叮呤道︰請相公憐惜

    正是房內新郎附鳳，洞淑女攀龍。，同心同德同志，知暖知寒知音

    房內顛鸞倒鳳，房外喜氣洋洋。

    甦辰離席之後，前院處還有著大批客人大口喝著酒吃著肉，時不時的有賓客告辭。

    雖然這些人的動作都十分狂放，聲音卻不是很大，大抵是來的時候經過一番告誡。

    或者發自內心的尊敬本府主人，不敢有絲毫放肆。

    他們算不知道這場宴會代表著什麼，吃下肚的酒肉，也能讓他們明白其的意義。

    那如火焰般騰起在身體內的能量，四處亂竄著。

    無論是修練的何種功法，或者內修，或者外煉，都能感受到平日里經年累月修練，慢得要死的進境，此時如漲潮一般。

    眼見著突破一個個的關卡瓶頸。

    這哪里是獸肉血酒，明明是靈丹寶藥可惜，我已經吃撐了，消化不了。

    一個捕快喟然嘆息，匆匆的向後院方向行了個禮，告辭離開。

    得回去修練了。

    王子越身為管家，一直忙碌到很晚，等到送走所有客人，才長出一口氣。

    他卻沒發現，身邊有一個淡淡的影子從身旁走過，悄悄的走出了院門。

    聶小倩低頭疾走，手握一把精致秀氣的女式小劍，面色似喜似悲。

    她出得院來當然不是有著什麼急事，而是被吵著了。

    不是被院大伙兒吃肉喝酒的聲音吵著，是受不了隔壁的那種男女二重奏。

    算是身為鬼體，聶小倩也感覺到身體有些發熱，面發燒。

    收了吞吸月華功境，她在房內靜靜的坐了大半刻鐘，再也坐不住。

    披衣坐起，執劍出門。

    沒來由的，她感覺到心頭微微有了一些躁意，似乎想揮劍砍些什麼。

    走在深夜晚的街頭，看著偶爾路過的人流，她有些感嘆。

    時間過得不久，這金華城卻是蕭條了許多。

    經過幾次變故，這座城市雖然仍未看出有什麼變化，但有些內在的氣質卻已經悄悄的起了變化。

    尤其是近段時間，時不時的可以听到有妖物擄掠百姓的傳聞，還有厲鬼害人的消息，百姓們的內心終究會有些惶恐。

    爹爹所在的府衙，此時應該很是冷清吧。

    她想了想，要回去看看。

    有些時日沒回去，那里到底如何了

    轉過一條街口，看到旁邊那棵老榕樹，聶小倩停下了腳步。

    次經過這里，也是深夜，那時自己走得很慢，氣喘吁吁的。

    是小煙拖著自己的手，在頭前開路。

    小煙雖然年紀很小，但從小練武，身體輕捷，常常說道，若不是要時刻守護小姐，她最大的願望是踏入江湖，四處鏟除惡霸強盜，殺他個人頭滾滾。

    嗯，小煙是被知府衙門買來的，听說是從北邊而來的流民。

    娘親在路被山賊用箭射死，年僅三歲的弟弟被一個騎馬的賊子抓起摔死，她被父親背著鑽進山林，後來流亡入金華。

    等到父親餓死之後，正逢城主府挑選丫環僕人，見到她眉眼精致，選了。

    那一年，小煙七歲。

    所以，小煙常常說，她是幸運的。

    能夠跟著小姐一起長大，還能跟芸姨學武。

    以後要做一番大事，要殺盡強盜，救百姓于水火之。

    可是，在那天，小煙跟芸姨兩人被那條半虛半實的蛟蛇一口黑氣吐來，倒地死去，滿院的下人僕役轉眼之間全都化為厲鬼。

    想到小煙，聶小倩不由得悲從來，又想起了這些年如同母親一般照顧自己的芸姨。

    她感覺雙眼有些發酸，輕輕拭去，卻沒有摸到水跡，只是有著一抹淡淡青煙從眼前飄過。

    我如今也已不是人了。

    她站在樹下，低頭望著手鋒銳利劍，眼神有著一絲冷芒閃過。

    抬頭看向一側，那里有著一股陰氣，悄悄然的鑽入一間民居之。

    她緊了緊手劍鋒，輕輕說道︰小煙，不知你到了哪里是不是已經投胎轉世，你說的對，無論是惡人還是惡鬼，都是該死的。

    她的身形一虛，隱隱約約原地出線一道殘影，身體已經如一道輕煙般向著那民居沖去。

    听寧公子說，這是幻魔身法，是武林極其有名的身法，講究如幻似魔，配合我這鬼軀，天下都可去得

    感受到自己身邊掠過的微風，聶小倩眼神冷冽，無聲無息的穿窗戶而過，劍光如水，發出細微的輕吟聲。

1218 心火燎原（下）

    正趴在床頭吞吸陽氣的一個虛影，只來得及抬起慘白的臉，還沒看清來的是什麼人，被一劍刺在眉心。

    劍氣如針，刺入那道虛影之，如同刺進一個虛幻的水泡之，只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那道虛影已經化做一陣冷風，消失在原地。

    有著星星點點的一些光芒糾纏著要隱沒。

    聶小倩心一動，突然張開小嘴，按照玄陰心經的呼吸法如吞吐月華一般，吞了一口氣。

    那無數點光輝粒子轉了個方向，如長蛇般向著她的嘴里投去。

    她身微微閃光，如青玉琉璃般的鬼軀震蕩了一下，心里面感覺到更加結實了一些。

    她伸手摸了摸手臂，神情有些悵惘，轉眼收拾情緒。

    看了一眼床那位被救了猶自不覺的陌生人，心里卻是升起微微的滿足感。

    這是救人行俠的情緒嗎

    聶小倩體味了一下感覺，身體化做淡煙，出了民居。

    她游目四顧，眼神又是一凝，握住手長劍，身形飄起，急速而去。

    她又看到了陰氣。

    路途，兩個漢子正從一個院牆爬了出來，肩扛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死命的掙扎著，被漢子死死的捂住嘴。

    甦辰明里暗里是掌控了金華城的局勢，也只是大方向的，其實，在一些隱秘的角落，總有著一些陰暗是他怎麼也顧及不到的。

    如眼前的這些事件，每一天都有發生，誰也不會當做是什麼大事。

    白日里還循規蹈矩的老實本分人，說不定，思想一變，會變成無惡不作的惡人。

    還有那些家境貧寒食不裹腹的百姓，能不能忍下世事的不公，人生的無奈，也只是一念而已。

    饑寒起盜心，人心如鬼。

    在這個年代絕不是一句空話。

    謝秋瑩只是管著白虎堂的一些高層，層層監督，盡量讓手下不至于禍害百姓。

    但她管不住底層多如牛毛的混混無賴，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什麼怪的事情。

    這也是理所當然，此時朝廷威信大跌，王法威懾力大減，鋌而走險的人會很多。

    金華府衙經過幾次變故之後，已經很難管理金華。

    算是以前的府衙勢力強盛之時，對于民間的一些混亂，聶知府其實也是管不過來的。

    更何況，如今的他少了一些雄心壯志，已是少有過問。

    白虎堂畢竟是幫派勢力，在法理沒有那麼名正言順，做起官府的事情來，更是力不從心。

    而且，因為近段時間忙著應付翠山妖眾的事情，對城內百姓的監管更是寬松得很，于是，多了一些心思詭譎的人，會時不時的出來犯事。

    王法嚇不到人，生死也嚇不到人。

    對于那些過了今天沒明天的底層百姓，尤其是逃亡來到金華的流民，更是沒什麼好怕的。

    能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會很怪。

    這兩個漢子，想必是這等人物了。

    深夜出門擄掠女人，不知是什麼原因。

    不過，無論是什麼原因，聶小倩都不準備去問。

    她認為自己已不是那一個凡事都講究理教王法的大家閨秀，而是一個執劍橫行的江湖女俠。

    如果是小煙，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樣處理呢

    她微微的側頭想了想，笑了。

    身體如清風一般卷過，一抹冷光在月華之下揮出一片腥紅。

    那兩個漢子奔了幾步，�緄囊簧緣乖詰兀　弊右馴磺鋅　壞郎釕羈謐印br />
    他們捂著脖頸，嘴里發出　　怪聲，使勁抬頭想看看誰在偷襲。

    卻只及看到一抹白影眼前一晃，已遠去。

    被扛在肩的女人重重摔在地，感覺到捂住嘴的粗糙手掌已經失去力量

    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回頭一看，看到兩人已僕倒在地，鼻聞到一陣血腥味。

    她嚇得尖叫一聲，雙腳有些發軟，顫抖著往後面院子里跑。

    院子也被驚動，有著火光人聲。

    聶小倩回頭微微一笑，眼神淡漠悠遠，腳下卻不停。

    金華城的夜晚竟然有著如此多的惡人凶鬼，等到明天，那些捕快又會頭疼了吧。

    月光下，那道淡淡白影，閃了閃，又進了一間民房。

    清晨，天光微微亮的時候，甦辰睜開了眼楮。

    紅玉睡得正香，象一只八爪魚一般纏得死死的趴在他的身。

    算是在睡夢，還會不經意的把小腦袋一拱一拱。

    最是異的，小姑娘嘴角還流著口水。

    難怪，剛剛還感覺到胸口會有些濕意听說小孩子睡得太香會流口水，沒想到她也有這個毛病，果然還是小孩子嗎

    想起昨晚的荒唐，甦辰忍不住想笑。

    算是小姑娘，那也是妖族的小姑娘，戰斗力可一點也不弱。

    直折騰到四更天，兩人才停了下來。

    甦辰只睡了一個時辰不到醒了過來，心里洋溢著難得的祥和溫暖。

    每天的這個時候是他練功的時間，這已經成為了習慣。

    不管前一天晚是不是很累，是不是有睡覺，都不影響他的習慣。

    輕輕的把紅玉的手腳搬開，拿起絲被蓋好。

    雖然她的體質很強，不虞受寒生病，但甦辰總是不經意的認為這丫頭會很柔弱，這是一種很怪的思緒。

    站起身來，推門走了出去。

    清晨的後院十分靜謐，在微微的晨光里，一點點露珠閃著清冷的光輝。

    空氣新鮮得如同水洗過一般。

    抬起頭來，望著遠山近景，鼻飄過的陣陣花香

    這仍是最好的季節

    如此良辰美景，當然得一杯茶，一彎月，攜美隱居不問世事，逍遙世間。

    那才是最好的生活。

    可惜，學如逆水，不進則退。

    治學如此，修行同樣如此。

    只要是在這個紅塵世間，有著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逼迫著自己前進。

    讓人不得清閑。

    又過了一日，那白老虎恐怕仍在咬牙切齒著練著大法，不知現在到底如何了還有多久下山

    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甦辰突然驚的發現，自己的心情十分平靜。

    似乎並沒有一個即將到來的大敵，沒有一場不知勝負的惡戰。

    先前的想法，如想到隔壁的母貓到底會生幾個貓崽一般平常。

    萬事萬物不縈于懷。

    心靈明晰，如清風，似朗月。

    甦辰心里一喜，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也顧不得召喚下人送茶水，盤膝坐倒，凝神靜觀。

    識海深處已如一片晴空，萬道金光遙遙照耀在海面之，一片魚鱗般的細浪展現著平和寧靜。

    前些日子四處暗涌，巨浪滔天的情景早消失不見。

    他只覺得那片瀚海是如此的迷人，一眼看去，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