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V123210 2017-5-8 23:35: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46 668341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25
770攻心之計(上)

    進來的是一個身著長袍,看起來不倫不類的健壯青年,臉上生著橫肉,一雙眼睛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蘇辰默默的修復著身體,外表看起來十分平靜,但身體內部卻如狂瀾巨浪,隨著內臟一點點恢復完好,經脈一寸寸打通,他的臉色慢慢恢復了一絲血色。

    悄悄的捏了捏拳頭,雖然還有些虛浮,但自信面對三流水平的高手也有了一搏之力,到了這時,他的心裡才稍稍定了下來。

    對門外衝進來的這人,他理也不理,只是緊緊抓住腦海中閃過的一些片段。

    隨著剛剛小翠的述說,他彷彿看到了一個眼神悲憫慈愛的白鬚老頭,一股悲傷湧入心靈。

    聽到「麒麟血丹」幾個字之時,他依稀看到了自己匆匆記下了一卷竹簡上的內容,然後付之一炬……白鬚老頭提著自己往竹林深處飛奔,卻遭到蒙面人圍攻截殺。

    一人拿劍,一人用短刀,還有一人用的毒掌。

    白鬚老頭激戰不敵,中了一劍,再被人一掌打在胸腹,逃不出去,就只得護住自己逃了回來。

    自己也是於那時候被追擊的人在後背打了一掌。

    回來不久,老頭就去世了,也沒有交待什麼。緊接著就被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陰冷青年,帶領人手趕出了大房子。

    於是,被發放到了側方下人房間等死。

    「那是陶元方!他圖謀著大醫正之位,想掌控天醫堂,而且,看他當時四處尋找什麼,一定想找到麒麟血丹密卷的蹤跡。」體會著心裡殘餘的恨意,蘇辰突然明白了,這事不簡單。

    而進門的這人,就是那陰冷青年陶元方身邊的狗腿,還是個新晉醫士,蘇辰記得,這人叫陶三七,同樣是陶氏族人。

    陶氏是牧場的一個大族,與梁、柳、吳、許、駱等各族,從飛馬牧場創建之初就跟隨商家,在牧場同樣有著極大權力,家族勢力散往四周,遠安城和當陽城,以及四週一些鄉鎮,全都由他們的後人創建。

    如此大族,他們在規則內行事可以擅專,自己一個無依無靠的十七歲年輕人,怎麼也是鬥不過的。

    蘇辰微微閉著眼睛,不敢錯過一絲線索。

    他想知道自己這具肉身為什麼會落到這步田地,是誰在從中作梗?

    方庭山老頭,也就是自己的師傅,到底為什麼被人伏殺?

    蘇辰腦海裡一道亮光閃過,把事情串聯起來,隱隱約約的就發現這是一個大陰謀。

    自己或許是受了池魚之殃,或許是攔路的小石子。

    聽到陶三七踹門進來,言語尖刻,小翠卻是漲紅了小臉,怒道:「姓陶的,我們場主府做什麼,願意怎麼對待朋友可輪不到你來管,誰讓你亂闖別人居處的,想被打斷腿嗎?」

    陶三七聞言一滯,眼神一愕,眼裡閃過一絲心虛,隨即又硬頂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等馥大姐知道了,有你好受的。還有,這是我們天醫堂的地盤,癆病鬼病得快死了,醫正大人擔心會有疫病傳染我等,特意吩咐把他送出牧場。」

    說到「送出牧場」之時,這人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蘇辰猛的睜開眼來,他感覺到濃濃的惡意。

    精神力受制於肉身,如今可以用出來的不多,但敏銳性一點沒減。

    他已經可以確定了,這個陶三七今次前來,其實是來收尾,看自己死了沒有。

    如果死了就扔出場外山嶺餵狼,如果沒死自然就補上手續。

    這具身體本身經脈閉塞,不能練武,隨便一個武者就可以幹掉。

    「想要做成生病而死的跡象,陶元方和那不知名的幾位高手應該還有忌憚。」

    「那又是誰呢?或許,這才是轉機。」

    小翠被陶三七一番話說得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就是掉不下來,正想爭辯,蘇辰說話了:「小翠,不用跟這種走狗爭辯什麼,如果牧場主事全是這等人物,我離開又有何妨,這裡卻也不值得我多做停留。」

    他冷冷的看向陶三七,眼神裡一縷殺意洩露出來,森寒之意直透人心。

    長袍漢子心裡一驚,感覺心臟劇烈跳動,眼前似乎有著一隻吊睛白額大虎擇人而噬。

    他猛然後退幾步,想退出門外,卻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蹌,就摔在地上。心慌意亂之下,面部著地,碰斷了鼻子,鮮血直流。

    「廢物!」一聲冷哼傳入耳中。

    遠遠站著一位白袍青年,正目無表情看過來,見到這一幕,怒道:「一點小事也辦不好。」

    他透過門戶看了進來,足下一動未動,竟似不想進這間斗室,怕髒了他的鞋子一樣。

    「慕秋,別怪我陶元方心狠,在你生病的時候還讓你出牧場,實在是如今天下大亂,四處疫病橫生,為了大家不受牽連,還是小心點好。」

    「是啊,是啊。陶醫正醫術高明,比方老醫正也差不到哪去?他說有可能會傳上疫病,那自然是真的了。」

    「秋官,還是走吧,別害我們。」

    「出牧場吧……」

    陶元方身後跟著一大批人,出言附合著,蘇辰冷眼望去,心裡發涼。

    這些人全都分不清是非黑白的,只知道附合別人,內心是真的十分震恐。

    他們身著同樣的白袍,應該是天醫堂的人手。

    「難道這些人都分不出疫病是什麼症狀,明明是受了內傷毒傷……」

    蘇辰仔細觀瞧了一下自身,發現如今卻是形容枯槁,面色青灰。

    雖然剛剛打通經脈,修復了內臟,面上也有了一些血色,卻仍然十分難看。

    他估計至少得多修養幾天,才讓人看起來不像個癆病鬼。

    「好毒辣的傢伙,這是絕戶計,應該是想讓我受傷自動死去,但既然沒得逞,便立即補救,使出第二步,不留口實。」

    「為什麼會如此?」蘇辰轉念一想,這具身體跟著天醫堂方大醫正學醫多年,早就被視為天醫堂繼承人。

    雖然沒有什麼大威脅,卻也擋了某些人的路。

    蘇辰抬頭望去,見一片竹林幽雅靜美,不遠處高高聳立的華美庭院,應該就是竹園,天醫堂就座落在那裡。

    居中地勢最高那座奢華宅院,原本他跟方老頭居住的地方,平日裡有著四位婢女服侍,一干奴僕服侍,如今一個都沒跟來。

    後院雜役房前的喧鬧很快引起了眾人的注視,遠遠幾波人走了過來,蘇辰芯片掃瞄過去,把來人影像映在心中。

    只見一個年約三十的大氣女人正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婢女打扮的姑娘。

    另一波卻是離得稍遠,騎馬經過天醫堂前面青石大道……

    帶頭騎士是個中年壯漢,眇了一眼,臉容古拙,獨目閃閃有神,但眉頭緊鎖,似乎心有重憂。

    跟在他身後的有位手持煙桿的枯瘦老頭,正在說著什麼,臉上有些怒色。

    再就是身後七八騎年輕人,個個剽悍強健,背負刀劍,人馬如龍。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26
771攻心之計(下)

    見到這些人,蘇辰只感覺一些星星點點的記憶光芒從腦海裡一閃而過,精神力回溯,終於又想起了什麼東西。

    「比上一次穿越成華陰城蘇三卻又要強多了,原來靈魂消散之後,記憶一時半會還是存在的。只要精神力夠強,又經過某種觸動,能吸收碎片,想起前身記憶。」

    蘇辰看到那大氣女人,一個名字在心裡迴蕩,突然明白了這人是誰。

    她是牧場婢女的首領頭兒馥大姐,來這裡自然是為了小翠的事情,這小姑娘偷場主的糕點,應該不知被誰告密,事發了。

    「牧場當然是飛馬牧場,正如我所料,這裡可是一個漩渦。」

    而那一行路過的剽悍騎士,蘇辰也在記憶中想起來了,自己以前經常跟他們打交道的,正是飛馬牧場的二執事柳宗道。

    他的眼睛有一次在跟胡人拚殺時,被一支冷箭射瞎,好不容易才救了回來。

    這人是牧場裡面難得的大高手,專斯對外殺伐,手下掌握有三千能戰騎士。

    他身後跟著的老頭,卻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跟以前的方老頭差不多。

    方老頭主要醫人醫馬,是牧場能平穩發展的保障,他更有一項本事,能研發出「麒麟血丹」這種寶貝,對養馬提升潛力極有好處。

    這二十年來,飛馬牧場「飛馬」之名響徹天下,四處有人求馬買馬,方老頭功不可沒。

    他的秘藥能弄出千里寶馬。

    而這姓許的老頭卻是擅長相馬,只要一匹馬從他身前經過,隨意看上一眼,就能知道這馬血脈如何,潛力如何?

    在他的火眼金睛之下,沒有馬匹能逃過他的鑑定,有一個渾號,人稱「賽伯樂」。

    帶著他出塞挑選種馬,絕不會有遺珠之憾。

    柳宗道這批人,匆匆趕路心急如焚,肯定是為了馬場病馬的事情了。

    而這,正是方老頭出事的導火索。

    也是蘇辰這具肉身受難的開端。

    ……

    天醫堂眾人被陶玉方數言鼓動,群情湧動,全都勸說蘇辰早早離開牧場。

    小翠急得不行,怒聲爭辯道:「方爺爺平日裡對你們那麼寬鬆,秋官為人也是極好,你們這些糊塗蛋,竟然聽信陶玉方一面之詞,也不想一想,若是沒有方爺爺,牧場能培育出那麼多好馬?」

    蘇辰詫異的看了看小翠,心裡的一些記憶慢慢鮮活了起來,他恍然又記起了一些往事。

    這小丫頭父母染疾身亡,方庭山在一次出外採藥期間把她撿回牧場。

    有一段時間,是蘇辰這具肉身帶著她四處玩耍,說起來,還真跟自己的妹妹一樣,兩人感情極好。

    不過,由於牧場基本上不養閒人,小翠年紀稍大一點就被分派到場主府做事。

    能被商秀珣招在身邊服侍,跟她本人機靈聰敏有很大關係。

    畢竟是跟在大小姐身邊,對牧場的一些事情,小翠甚至比蘇辰還看得透徹。

    沒有方庭山的麒麟血丹,飛馬牧場憑什麼能傳出這麼大名聲?

    近些年來,更是讓四周所有勢力垂涎欲滴,養馬的水平甚至超越塞外胡人。

    聽著小翠話裡的意思,蘇辰心裡一動,心想這倒是個好主意。

    他抬頭不經意的看了遠處經過的柳宗道一行騎士,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陶玉方,你就這麼想要得到大醫正之位?不惜陰謀陷害於我,只可惜能力差了點。我離開牧場事小,可憐那百多匹良馬種子,誰能救得回?麒麟血丹秘譜,你找得到嗎?」

    蘇辰臉上帶著嘲諷,說話聲音很大,一下子就把在場眾人的喧鬧聲壓了下去。

    「我不能救,換你就可以了嗎?小小年紀也敢胡吹大氣。」陶玉方毫不在意,在他心裡,這小子從來沒有獨當一面醫過馬,醫術只能說馬馬虎虎。

    再說,他只要天醫堂的權位,其他事情卻並不在乎。

    方庭山在時,因為替牧場立下太多功勞,他們陶家也壓不下去,但這小子卻是隨手可以鎮壓。

    他揮了揮手,冷聲道:「上,把他送出牧場,留在這裡礙眼。」

    隨著他一聲令下,就有幾個健壯漢子走了上來,為首的就是陶三七。

    他還記恨著先前被蘇辰目光嚇退摔倒的事情,更是眼露凶光。

    在這些人眼裡,這位年輕人只是跟隨著老醫正學習醫術,卻沒練過什麼武功,傳聞經脈天生閉塞,身體虛弱,倒也不怕他有什麼反抗的舉動。

    只要到了牧場外邊,隨便往哪一扔,就不信他能活得下來。

    「且慢!」

    一陣衣袂帶風,幾人閃電般掠了過來……

    為首一人伸手一揮,幾個漢子頓時變成了滾地葫蘆。

    一片痛叫聲響起。

    陶玉方大怒,心想又是誰從中作梗,仔細一看心裡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忙上前見禮道:「不知柳叔叔到此所為何事?」

    來的這些人他自然認識。

    那些牧場護衛戰士倒也罷了,但為首的柳宗道可是牧場執事中排行第二,在牧場眾人中有很大聲望,就算是他親叔叔陶叔盛三執事,也要遜色一籌。

    他這個新上任的天醫堂醫正,更是沒法無視。

    柳宗道瞄了一眼陶元方,面容如鐵,對他的見禮不置可否,哼了一聲就不理會,只是轉頭看向蘇辰,和顏悅色的說道:「秋官兒,方老在外遇襲,我們得知消息也深感沉痛,因為這些日子憂心馬場,卻是疏忽了對你的照顧,這事怨我。」

    旁邊的乾瘦老頭也是走上前來,笑瞇瞇的道:「我就說嘛,你秋官兒每日跟著方老哥,不可能沒學到什麼東西,早些年我就聽說你十分聰明,聞一知十,只可惜沒法習武,這身子骨,嘖嘖……」

    「慕秋見過柳執事,見過許老……」

    蘇辰心裡冷漠,卻是滿面笑容的見禮,氣度沉穩,帶著一點受寵若驚神情。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先前這一行騎士,只是冷眼旁觀著天醫堂內訌,絲毫不理會陶玉方等人對自己的欺壓。

    他們就算是感覺裡面有著內情,卻也不想去得罪陶家,得罪陶元方。

    總的來說,飛馬牧場幾大家族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多年以來同聲同氣慣了,怎麼會幫他區區一個外來戶。

    但如今自是不同。

    蘇辰高聲說話,暴露自己能醫馬,能製秘藥的消息,不管是不是真的,依如今牧場形勢,他就不信柳宗道等人能穩得住。

    要知道牧場立身之本就是那些良馬,如今正好到了馬匹配種的時候,種馬卻全都出了問題,若是不想出解救措施,今年會很不好過。

    若等到柳宗道帶人出塞再次尋來種馬,一來一回不但會錯過配種時機,還會造成一筆巨大的金錢損失。

    更何況,少了天醫堂的秘藥提升馬匹潛力,以後的飛馬牧場就又回到了創建之初。

    養出來的馬十分平凡,完全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對聲望的打擊更是巨大。

    這些人如此殷切,自然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有所求。

    果然,寒暄幾句,許老頭笑盈盈的問道:「二執事,我就說秋官兒肯定能治馬,他得了方老哥傳承,非同小可。」

    柳宗道溫和笑道:「的確如此,那就請秋官幫忙動手,我們全都急壞了,如今已快到三月,誤了今年的小馬駒可是不得了。」

    蘇辰笑得有些靦腆,不好意思的道:「治,倒是能治,但請恕小侄無能為力啊,俗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治馬可不是兩手空空就能做到的,手下沒有使喚人手,怎麼能成?再說我如今還在病中…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27
772神乎其技(上)

    「能治!」

    「快快,咱們快去草場,那些馬匹看起來熬不住多久了,事不宜遲。135%7924?*6/810」

    「……」蘇辰有些尷尬,自己都說得很明白了,這二執事完全沒聽到,只顧著馬匹,難道看不出來自己的處境?

    柳宗道正興奮不已,可沒有心情猜想蘇辰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許老頭心心唸唸掛唸著小馬駒的事情,和其他護衛也是全部圍了上來,簇擁著蘇辰想離開。

    遠處剛剛趕到的大氣女人馥大姐,恨恨的看了小翠一眼,還顧不上責備她,見到眼前情景,「噗哧」一聲就笑出聲來。

    隨即她又覺得有些不妥,見眾人望了過去,就不作聲,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蘇辰。

    別人沒看明白,她後趕到卻是看明白了,蘇辰話裡意思很明顯了,偏偏柳宗道等人全然不懂。

    護衛中一個臉色黑瘦,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的青年走到柳宗道身邊,悄悄說道:「二執事,秋官兒在討要條件呢?」

    他使了個眼色,望了那邊正在冷笑的陶元方一眼,也不做聲了。

    柳宗道愕然,看了蘇辰一眼道:「你是要人手協助,這根本就不是個事,我手下多的是能打能殺的漢子,派百多人給你打下手,也未嘗不可。」

    蘇辰抬頭看了柳宗道一眼,心裡卻有些不高興了。

    「派出人手協助,治完了再招回去,我又變成孤家寡人?這事不能幹啊。如今我身上的傷勢還沒完全好,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實力也沒恢復過來,能拖一時就拖一時,當然,這具肉身的因果,得先了結。」

    「最重要的事情,當然就是打磨這具身體,重新恢復先天,一切都得為這個目的讓路。不解決危局,不坐上高位,哪裡能夠辦到這些,哪有心思幫你治勞什子馬? 」

    這時自然也沒有什麼可扭捏的。

    蘇辰收起笑容,直接打開天窗戶說亮話:「實話說吧,天醫堂的大醫正之位很重要,我需要調動全部醫士力量和所有藥物的權利。名不順言不正,百多位護衛就不用了,我也養不起,派個二十來位高手聽我指揮就好。」

    「不可能,你何德何能,哪有資格坐上大醫正位置?」陶元方尖聲呵斥,臉色發青,似乎怒急。

    「那行,我沒有資格,那些病馬你來治吧,天醫堂大醫正的位子有能者居之,你能坐上去,當然是有能力的,當我沒說過。」

    蘇辰淡淡說道,一點也不著急。

    他看著柳宗道,有些遺憾的道:「柳二執事,這事我還真幫不了你,沒有人手,調不來藥物,我醫不了馬。」

    他眉眼間戾氣一閃而逝,心裡似乎有一股恨意在翻湧……

    心知這是殘餘身體本能在發怒,不由得在心裡默默念道:「秋官,我既然佔了你的肉身,就先幫你討一點利息,放心吧,你的仇,方庭山的仇,總會幫你報個乾乾淨淨,就安心的去吧。」

    心裡這樣想著,他只感覺到一陣酸楚有落淚的衝動,有一種莫名的東西緩緩離體而去。

    他的思維變得更加清明,有些事情也想得更加通透。

    精元湧動間,那肉身堵塞經脈穴道「啪啪啪」又是開通了無數個,身體深處暖洋洋的,有一種沐浴在溫泉中的熨燙感。

    「這是靈魂逐漸掌控肉身,越來越融洽了,剛剛消散的是一股怨念。」

    蘇辰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結合在五嶽世界蘇三的經歷,這讓他明白有些執念和因果,確實不能不重視。

    這些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一直存在。

    只有完成了心願才能徹底把別人的東西化為己有。

    所以,陶元方絕對不能放過,背後的黑手也一定得揪出來。

    方老頭不能白死。

    這不但關係到自己安全問題,更關係到日後前景問題。

    想要實力更進一步,早早恢復先天修為,更上一層樓,多餘的事情卻是必須得做。

    柳宗道眼神閃爍,他終於正視蘇辰起來,再不是先前當小孩糊弄一般的表情。

    原本在他心裡,就是想讓這小子治好馬匹,如果真有些本事,就讓他在天醫堂或者自己手下做一個清閒的醫士。

    牧場養著這個人才也未嘗不可。

    柳陶兩家世代交好,沒必要去撕破臉皮。

    在他眼裡,陶元方當這個大醫正其實更好。

    因為,就算是他,平日裡也對場主看重方庭山這位外人,十分不理解。

    蘇辰笑意散去,只是看著柳宗道,看他如何決斷,反正不達到自己的目的,這馬,是不可能醫的。

    「既想得到好處,解決難題,又不想得罪人,拿我當傻子玩嗎?」蘇辰心裡冷笑想道:「等到沒有利用價值了,是不是我又會被姓陶的整得生不如死? 」

    「好!從今日起,你就是天醫堂的大醫正,所有醫士全都聽你號令,如有不服,你就找我主持公道。」柳宗道咬了咬牙,嘴角牽動一絲笑容,斬釘截鐵的說道。

    「包括陶元方?」蘇辰側頭問道。

    「他也算在醫士之內。」柳宗道點頭,面無表情。

    關係到牧場大計,先捧一捧這小子,以後再去安撫陶家也是一樣。

    聽到這話,蘇辰終於笑了。

    「來人,把陶三七抓起來,打個五十軍棍,先前我在房裡養病,他竟然敢動手動腳,踢爛大門,以下犯上,不可不罰。」

    蘇辰臉色一下就變得剛肅。

    陶三七躲在旁邊,還在暗暗咬著牙,心裡正發著狠。

    他想著等二執事等人走掉了,再來找這蘇辰的麻煩。

    對付手無縛雞之力,平日裡只會端著一本醫觀瞧的呆子,他是沒有半點瞧得起。

    冷不丁聽到蘇辰下達命令,他也是一楞,突然笑了起來:「瘋了,我看你是瘋了,秋官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算什麼?罰我?哈哈。」

    眾醫士全都拿看病人的眼光看向蘇辰,心裡覺得這年輕人真是病得不輕。

    柳二執事隨意順著說了兩句話,他就真的下達命令,這也是拿著雞毛就當令箭……

    實在好笑。

    就連小翠也擔心的看向蘇辰,走向前來,牽牽他的衣角,小聲道:「秋官兒,咱們不跟他們作對了吧,我去求求場主大小姐,讓他護著你。」

    蘇辰揉揉小姑娘的頭髮,笑了笑說道:「不怕!」

    只有馥大姐暗暗點了點頭,看向陶三七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柳宗道眼神幽幽的看著蘇辰,見他眼神冷漠,心裡一凜,卻沒來由的對他治馬的信心又足了三分。

    他揮了揮手道:「沒聽到嗎?執行。」

    「是!」

    那黑小子身形一動,就到了陶三七的身旁,揪著他的脖子就拎了過來,「啪」的一聲,伸腿踢在他的腿彎,讓他跪伏地上。

    「打!」

    幾位漢子二話不說,很快拿來手腕粗的軍棍,舞動起來,「嘭嘭」的抽打,只打了幾下,陶三七就使勁掙扎尖叫。

    不得不說,這人功力很不錯,被幾人棍棒毆打,還差點掙脫箝制,站起身來。

    「沒吃飯嗎?笑話了,受罰的時候,還能這麼生龍活虎的。」

    蘇辰輕聲嘀咕道。

    柳宗道冷哼一聲,那幾個行刑的漢子臉色一變,對視一眼,棍棍帶風,「嗚」的一聲加大了力氣。

    「嘭嘭」悶響聲不絕於耳……

    陶三七這次是真的掙扎的力氣也沒有了。

    打不了幾下,嘴裡吐出鮮血,趴在地上沒法動彈。

    耳朵靈敏的甚至能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27
773神乎其技(下)

    「這人徹底廢了,能撿回一條命都算運氣好,很可能救不回來,好狠的心!」

    馥大姐眉頭跳了幾跳,看了看蘇辰,再看了一眼柳宗道,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四周圍觀醫士,想到先前也有出口指責,心裡暗驚。

    有些人更是怕得雙腿打顫,生怕蘇辰找上他們。

    蘇辰看著陶三七被打,心裡卻是更篤定了柳宗道對這批病馬十分重視,他的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重視才好,就怕你無所謂,那才難辦。身體沒養好之前,隨便來個二流高手,我就不好對付,這一次附在一個身體殘破不堪的死人身上,真是危險。」

    「嘭嘭嘭」的悶響連綿不絕,有許多人都已經轉過了身體,不忍再看陶三七的神情。

    此時的陶三七已經叫不出來了,嘴裡鮮血直冒。

    行刑騎士沒聽到叫停,卻是一點也不敢手軟。

    陶元方臉色發黑,怔忡一會,突然大聲叫道:「柳叔,這小子空口白話說能醫馬,若是他心存誑騙那又如何?」

    柳宗道搖搖頭,轉身笑著說道:「秋官兒既然說過能醫,那就一定能醫,他怎麼敢當著我的面說假話?元方你多慮了!是不是啊?秋官。」

    方老也是笑著說道: 「當然能治,不試上一試,想必陶元方也不會死心。駱方,我們這一次不是帶了一匹病馬過來天醫堂醫治嗎?天醫堂還說藥石不靈,勸我們早點掩埋算了,牽過來吧,讓秋官兒出手試試。雖然如今沒有藥物,緩解一下,想必他還是能做到的。」

    這兩人說話和煦,但字字誅心,言下之意就是要蘇辰先露一手了,不然這戲唱不下去,下場會很慘。

    駱方就是那個黑瘦小子,蘇辰其實也認識,知道這人也是幾大家族中的後輩優秀子弟,如今年紀輕輕,就達到二流巔峰,隨時可以突破一流。

    這位倒是跟他沒有仇,相反還算是有一點小交情。

    見他望過來,蘇辰笑著點了點頭,心知不顯一點本事,今天這事收不了場。

    柳宗道和方老這些人也不是傻子,同樣知道「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道理。

    能幫他懲治陶三七,這已經是最大限度。

    蘇辰若想達成所願,那總得先做出點成績才行。

    駱方笑著說道:「就看秋官你大顯身手了,方老的醫術極為厲害,你傳了他的衣缽,想來也是十分厲害。」

    他轉身離去,不一會,就牽來一匹白馬。

    這馬全身雪白,毛髮有些脫落,尤其是脖頸處長長的鬃毛,顯得十分稀疏,眼皮腫脹,隱隱發紅,眼角似乎還有著膿水流出。

    它的腳步十分沉重,走來的時候晃晃悠悠,似乎隨時就能倒下。

    蘇辰五感十分敏銳,早就聞到這匹馬呼出來的氣息,帶著一股腥臭。

    「果然是中了毒,不知是誰人所下,對這馬匹又有著什麼仇恨?」

    「方老頭一定是看出了這一點,正想辦法醫治,或許是準備告訴場主,被人從中阻撓、截殺。」

    蘇辰眼神裡有了些慎重。

    他看著陶三七在棍棒下逐漸沒有聲息,痛得暈了過去,靜靜的等著也不說話。

    眾人都知道他在等著五十棍打完,也沒人催他。

    只是柳宗道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陶元方惡狠狠的看著蘇辰,眼裡的怨毒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眾人都知道他的想法,如果蘇辰做不到什麼有效措施,恐怕會死得很難看。

    小翠心裡一緊,拉著蘇辰衣角的小手都已經捏出汗來了。

    她小臉皺成一團,不知如何是好。

    別人不清楚,她還能不清楚?

    這病馬的事,可是親耳聽方爺爺說過,很難解決,需要出外採藥才能施救,根本就不是那麼好治的。

    「秋官是在硬撐著。」小姑娘擔心得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誰帶了藥箱,借來一用!」

    蘇辰正正的看著病馬,卻是頭也不抬,隨口問道。

    芯片掃瞄已經全力開啟。

    他看著一股黑氣在病馬身上蒸騰,一股生命光焰此時已經變得十分淡薄。

    「這是慢性毒素,此時已經深入骨髓,如果按照正常法子根本就沒法醫治。也難怪當時方老頭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猜想到是中了毒素,卻也不敢肯定,出去採藥也是想要不甘心試上一試。」

    「但是,方老頭不能治的,卻是難不倒我。治病方法無非就是兩種,一種是解毒,一種是強大本源體魄,讓免疫系統變得強大起來。解毒如今沒有條件,暫時做不到,但提升免疫卻是可以做到的。」

    駱方在一個老醫士那裡拿來了藥箱。

    蘇辰接過來,打開一看,見到裡面果然有自己需要的銀針,甚至還有著一些消腫補元良藥。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那老醫士,心想這些給馬看病的醫士雖然腦子不太靈便,卻也有一些比較敬業的。

    並不全像陶元方和陶三七等人一樣,只知道剷除異己。

    看過了病馬的生命力,蘇辰心裡鬆了一口氣。

    若是這馬中的毒再厲害一點,他就真沒辦法。

    好在慢性毒卻不算太大的事情……

    換別人來治,想解救病馬,非得把毒性摸清楚不可。

    但他大可不必這麼麻煩。

    蘇辰有著獨門手法。

    他當時為了激發身體潛能,練體練血強化身體之時,可是特意研究過七星奪命靈樞九針刺血法。

    所謂刺血就是刺穴。

    蘇辰當日在五嶽世界山村野店中跟左冷禪硬拚時中了寒毒,就是憑藉著「七星奪命」放血法,激發身體體內無限陽氣血氣,讓身體恢復過來。

    雖然事後會變得虛弱,但比起被毒素緩慢磨損生機,卻是要好上許多。

    馬的生命力比人的生命力,說實在的要大上許多。

    正適合放血而不損傷生命,至於會不會損傷壽元,這一點倒是不清楚了。

    只要事後讓這匹馬多服一些補元強身藥物,想必也沒有大礙。

    慢性毒往往不會特別激烈,只勝在隱蔽和陰毒,這一點正好被陽氣和生命力所克制。

    如果對人用這套針法,自然是取「後溪」、「命門」、「關元三陰交」、「湧泉」……等處,但對馬卻不必了。

    蘇辰拿起銀針,抬著看了看馥大姐,突然笑了一下。

    這女人一直很好奇的盯著自己,兩眼似乎要放出光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看她的模樣,應該早就把小翠偷糕點的事情忘了,如今也沒有什麼敵意。

    循著芯片觀測出來的一點點生命節點,那閃著白色瑩光所在,蘇辰手指穩定如磐石,沒有一絲抖動。

    他眼神平靜,一針就刺了下去。

    刺下去的同時,五指輪轉彈動……

    場中就響起了細微的「嗡嗡」雷鳴之聲,就像夏夜驅趕不去的蚊蟲振翅,直響在人的內心深處。

    一種癢癢的讓人抓不住的難受感覺在心裡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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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29
774步步為營(上)

    隨著一針一針刺下去,在場的醫士全都睜大了眼睛。

    那位老醫士驚叫出聲道:「這不可能,怎麼會見效如此之快?」

    「不用服藥,不用調養,幾針下去就有反應了……」

    「這是什麼針法?」

    「方老醫正手段眾多啊,他還有許多本事沒有亮出來,不是見著秋官兒用針,都沒人知道原來還有這麼一手絕技。」

    眾位醫士全都大開眼界,不可置信的看著蘇辰用針,看著白馬身上氣息一點點健旺起來。

    馥大姐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蘇辰一眼,說道:「也許是秋官兒自己摸索出來的絕技。如果是學自他人,不會如此胸有成竹,你看他對自己多有信心。」

    眾人一看,果真如此。

    蘇辰行針之時,神色淡然,一種睥睨姿態油然而生。

    似乎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主掌著他人生死。

    「何止是有點信心,在這方面,他把自己當成了帝王了。」

    許老看得雙眼發直,喃喃自語道。

    他的眼裡爆出神彩,對蘇辰越發好奇了。

    蘇辰治病的時候,早就習慣了掌控病人生死,他或許會用治病手段來達到一些目的,但對病人卻是全心全意治療,全無多餘想法。

    這是在五嶽世界中養成的習慣,即算是面前的「病人」是一匹馬,也不會改變他的態度。

    這種神態無形中就會感染人心,讓人對醫者充滿無窮信心。

    有時候病人配合與否?聽不聽醫囑?心情好不好?跟醫生本身的姿態也有些關係。

    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一些。

    就如眼前的那匹白馬,就感受到了,它沒有半點躁動,只是靜靜站立,等待蘇辰行針。

    隨著蘇辰刺中芯片掃瞄中的七個節點,布成七星……

    在肉眼觀瞧不到的角度,星芒閃耀,連成一體。

    旁觀眾人全都有一種錯覺,那匹馬身上的氣息正在逐漸雄壯起來,一種無形的生機活力在蓬勃生長。

    就如剛剛出生的小馬駒,雖然體魄仍舊虛弱,但卻代表著無窮可能,與先前的死氣沉沉卻完全不同。

    「咴……」

    白馬仰頭,一聲長長嘶叫……

    眾人都聽得清楚,這聲音十分歡快,有著無窮喜悅……

    馬兒似乎知道也知道感念,伸長脖頸,在蘇辰身上蹭動著,十分親暱。

    「不辱使命……回去讓這馬好好將養,等空閒了,備兩劑補充元氣的藥物,就可以完全治好。」

    蘇辰面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補充元氣的藥物,自然並不是真的,而是解毒的獨門藥方。

    也無需對症,只是配合馬兒激發出來的如火潛力,把這慢性毒素化為無形。

    畢竟它們中的不是什麼奪命劇毒,要不然,白馬也不能撐了許多天不死。

    蘇辰笑著收針後退,微微喘息,額上佈滿了汗珠,臉色更顯得蒼白。

    這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的太耗體力……

    雖然體內的精元力正在有若狂瀾般破穴通經,修復身體,但本質上,這具身體的虛弱卻是真實的。

    只有等到改造徹底完成,上下元氣通暢,真氣行走週天,再好好的補充元氣,才可以讓身體血氣連成一體,勃發生機。

    如今自然不行。

    「真的好了?」

    許老一個箭步沖上前來,伸手撫過白馬稀疏的鬃毛,再翻開馬眼仔細看了一下,手指掠過那跳躍滾動的肌肉,嘴巴越咧越大。

    他歡喜笑道:「二執事,這馬兒是真的已經好轉了,如果不是馬眼裡的紅意還沒消退,身上的鬃毛還未重新生長出來,我都不能肯定是一匹病馬。」

    「轟……」

    聽到許老的判詞,四周牧場戰士全都歡呼起來……

    那些醫士全都目瞪口呆,有些人甚至在揉著眼睛,不知不覺的靠近觀看。

    他們怎麼也不相信,不用藥,不洗浴,就憑區區一根銀針,也能治馬?

    這病馬可是真的病得快死,他們十分清楚。

    牧場戰士總共送來了三匹,其他兩匹在他們的治療之下已經死掉,這是最後一匹,所有人都表示無能為力。

    陶元方平日裡自詡醫術直追方老醫正,也曾下過斷言,認為這馬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這也是柳宗道與一行戰士十分憂愁的原因。

    若論醫人,牧場的醫術自然比不上那些名族大閥,更比不上傳聞中四處行醫救人,能從閻王手中搶人的神醫萬家生佛孫大家。

    但論及醫治牛馬獸類,飛馬牧場經歷幾代人的摸索,到如今已是首屈一指。

    連陶元方等一干醫士都束手無策的病馬,就在眼前那個十分虛弱的年輕人手中,只花了區區一盞茶工夫,就治好了?

    陶元方面如土色,看著那揚蹄嘶鳴的白馬,一顆心直往下沉。

    小翠走上前來牽著蘇辰的衣袖,臉上滿是榮耀。

    秋官兒大顯身手,她是最高興的了。

    馥大姐也是十分驚訝,她帶著眾婢女過來,確實是因為有人告密,說場主的侍女竟然手腳不乾淨的偷取糕點送人。

    損失雖然沒有什麼,但如此行為影響卻是太過惡劣了,雖然她也對小翠這番顧念親人的做法,心有慼慼,但有些事情卻是不能不做。

    該罰還是要罰,更要敲打一下,不然的話,底下的眾多人手都不太好管理了。

    看著笑得十分明媚的小翠,馥大姐突然之間心思就淡了,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小翠,心知此時不但不能罰,而且還得大加獎賞,以為籠絡。

    至少也要在秋官心裡留個好印象。

    能醫馬不算甚麼太大本事,但如果是一位能人之所不能,可以起死回生的天醫堂大醫正,別說是她,就算是二執事柳宗道,或者說是場主,也會小心哄著吧。

    從此以後,可以想像得到,這位年輕人的地位,在牧場將會大不相同。

    先前獨自一人躺在斗室之中無人問津,甚至要被趕出牧場自生自滅,如此情況再也不會發生。

    想到這裡,馥大姐微微側仰起頭,不為人知的望瞭望遠處亭台方向,那裡正有一雙眼睛看了過來,透著探究好奇。

    柳宗道哈哈大笑起來,伸掌在白馬背上用力一按,感受到馬兒身上蓬勃的血氣,走上前來,道:「秋官,你這一手卻是把大醫正都比了下去,對了,先前你說麒麟血丹你也會配製,那豈非我牧場以後仍會有源源不斷的千里寶馬……」

    柳宗道對蘇辰與陶元方相爭執時的狂言,原本就沒放在心上,以為只是一時義憤誇下海口。

    此時卻完全變了態度,雙眼放光,其中的熱情火焰,似要把人都燒化了。

    蘇辰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有些不太習慣如此徹頭徹尾的利益關係。

    他看了看身邊的小翠,心想也許只有這一位,才是不管自己能力如何,只是默默的關心吧。

    心裡雖然有著腹誹,卻沒表露出來,蘇辰抬頭笑道:「二執事且慢歡喜,如今卻是不成的,小侄身體虛弱,心情欠佳,需要好好將養。」

    他說「心情欠佳」之時語氣重了一些。

    「應該的,應該的。」柳宗道看著蘇辰額上黃豆般大小的汗滴,恍然撫掌笑道。

    「就依賢侄先前所言,天醫堂,你當然是大醫正,至於陶元方嘛。」柳宗道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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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5步步為營(下)

    柳宗道有些為難,看了一眼陶元方,沒有繼續說下去。

    若說牧場執事的權力,當然很大,尤其是柳宗道掌管戰鬥力量,更是如此。

    可以說,除了場主和大總管商震,發言權最大的就是柳宗道了。

    他一旦提出意見,終歸會被採納。

    但凡事也有個例外,這種意見,卻不能涉及到同樣的權力者。

    陶元方本人倒也沒什麼,他的親叔叔陶叔盛卻是牧場三執事,負責飛馬牧場對外情報事宜,也是位高權……

    這不看僧面看佛面的,總不能為了拉攏一個醫正,而做得太過火,把陶三執事的親侄子怎麼著。

    幾大執事,幾大家族多少年的交情了,一點薄面卻是得給的。

    想到這裡,柳宗道樂呵呵的道:「陶元方當然不能再擔當這個天醫堂大醫正,就讓他給你做個副手吧,大家同心協力,豈不是好?」

    蘇辰臉上笑容一僵。

    他沒想到自己都做到這一步了,柳宗道卻只是讓陶元方做自己副手,沒有趕出天醫堂,更沒有讓自己出了心頭一口惡氣,這事完全沒有達到期望啊。

    「從先前天醫堂眾醫士的反應來看,陶元方就算是只做一個副手,也有足夠的聲勢把我架空起來,治療馬匹自然是我的事,其他好處那是想也休想……」

    「這若是一個弄不好,就會步了蘇老頭後塵,何況如今已經跟姓陶的撕破了臉皮,以後哪還能同心協力?絕對是處處摯肘。」

    蘇辰想到這裡,眼角餘光掃過陶元方,見到他眼底的陰狠和慶幸,臉色沉了下來。

    若不是為了那些海量的藥材恢復身體,促進血氣鼎盛,早早恢復先天修為,他哪裡會如此斤斤計較,跟這種人物,爭一點小小權力。

    找個藉口出去牧場,四處尋找機緣,早日突破四階力量才是正經。

    看飛馬牧場如今形勢,蘇辰猜測此時的長生訣很可能還靜靜的呆在楊州石龍手中,卻有最好入手的機會。

    還有佛門道門魔門各種奇功絕藝,自己多多觀摩戰鬥,憑藉芯片學習能力,以為資糧,突飛猛進就在眼前,豈不比在牧場要好上百倍?,

    想法是好的,但如今情況卻逼得他不得不暫緩行程,這具身體先天不足,從來都沒有練過武道,比最文弱的書生都要弱小許多。

    偏偏骨骼快要長成,想要修復傷勢倒也罷了,最難的是改換資質,卻不是一朝一夕,而且消耗很大。

    依蘇辰的判斷,光是把身體改造成適合武道,就得消耗小半精元力,再怎麼從寬估量,都不可能直達先天,需得花上一些時間,還要海量的藥物輔助。

    麒麟血丹就是蘇辰埋下的引子,在他的印像中,這種激發馬匹潛力的藥丹,其實就是各種名貴藥材摻入兇獸血液,讓馬匹得到大補,開啟潛能。

    能用在馬匹身上變成千里寶馬,自然也能用在人身上提升氣血,別人承受不了這種藥力,但蘇辰修練國術練體,再有神足經、易筋經為助力,再強的藥力也能吸收。

    這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一切的前提,當然得全盤掌控天醫堂,這一點絕不容許讓步。

    馥大姐偷偷看著蘇辰的臉色變化,無聲的嘆了口氣,心知柳宗道常年戰鬥在外,為人粗獷豪爽,對飛馬牧場堡內形勢、詭譎人心少了一些考量。

    既然有求於人,當然得把人情做足,弄得不上不下算什麼一回事?

    治馬的事情,恐怕還有著波折。

    果然不出她所料,蘇辰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在初春的陽光下,一口白牙閃閃發光。

    他誠懇的說道:「就這麼辦,柳執事,請恕蘇某暫且失陪,剛剛消耗太大,有些疲倦,等小侄養好病體,理清天醫堂事務,就立即著手醫馬。」

    說完也不等柳宗道回話,他轉身看向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女人,說道:「馥大姐,我原本的居處,還有那幾位婢女,都照原樣吧,勞煩了。 」

    「秋官兒請放心,這事立刻能辦好,小翠,你跟著一起,把竹園主宅整治好,養病最重要了。」

    馥大姐笑意盈盈的說道,神情說不出的親和。

    說著轉身離去,應該是安排此事了。

    蘇辰拱手朝柳宗道等人行了一禮,不再去看天醫堂眾人古怪臉色,道了告辭。

    小翠扶著他,兩人晃晃悠悠的向竹林方向行去,越行越遠。

    柳宗道楞在原地,半晌說道:「許老,秋官剛剛有說什麼時候醫馬?」

    「說了,得理清天醫堂事務之後,他不是說要調派人手,收集藥材嗎?嗯,還得養好身體,他如今的確是不宜操勞,牧場百多匹病馬,若想全部治好,可不是輕鬆的活計。」

    「可是那些病馬,很難再支持半個月,這一天一天的減膘,我心裡急啊。」柳宗道心情有了些煩亂。

    他雖然很想揪著蘇辰去治馬,但畢竟頭腦還清醒,知道這時候卻不能依著性子,若是把事情弄砸了,人家拍手不干,難道還能求陶元方等醫士醫馬不成。

    「二執事,借一步說話。」

    許老枯瘦的臉上透著睿智。

    兩人走過一邊,許老頭嘆了一口氣道:「先前二執事吩咐陶元方做為副醫正時,我分明見著秋官面上不喜,是不是……」

    「不會吧!這小子如此小心眼?多點幫手不好嗎?」

    「怕就怕這並非幫手,他跟陶元方十分不對付,先前還藉故打了陶三七,肯定是氣得狠了,陶家的人手,能做他的幫手嗎?一個不好…… 」

    「這倒也是,待我跟三執事好好談談,此事關係到牧場未來,讓他們讓讓步,最好不要起多餘的心思。」柳宗道一聽就明白了。

    能身處高位者,沒有一個是傻子,只不過站的立場不一樣,思考問題也不一樣。

    在他心裡,陶元方自然不敢造次,對醫馬的事情也必定會盡力盡責,而陶叔盛自然也會顧全大局,全力協助。

    至於蘇辰一介新進醫正,想什麼其實並不重要。

    若不是他有著能力,可以醫馬,對牧場有極大好處,柳宗道根本就不願意去理睬。

    許老在旁一聽,知道自己這話也是白說了,不過,他也知道柳宗道只負責戰馬這一塊和對外徵戰事宜,雖然在牧場位高權得,卻很少插手內務,能把蘇辰捧上大醫正之位,自認已經給了秋官好大人情。

    想要他把陶元方趕出天醫堂,把陶家徹底得罪,卻是不太實際。

    這跟他的利益不符。

    ……

    接下來的幾天,蘇辰哪也沒去,就躲在了竹園雅舍之中,一點一滴的改造強化身體。

    感受著一道道經脈被開拓,身體一點點強壯起來,蘇辰心裡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初來乍到,身體殘破,讓他心裡有些不安,練武之人,一旦無有了自保之力,就如裸身橫渡滄海,沒有一點把握。

    幸好他的精神力十分強大,能夠隨時調節心情,才不至於因為操之過急,讓身上經脈出了岔子。

    朝陽透過窗子,香爐內青煙裊裊,幾座雕花屏風後面,一個青青鬱鬱的蒲團上,端坐著一個人影。

    吐氣吸氣之間,窗紙颯然做響。

    「崩……嗡嗡!」

    一聲聲宛如琴弦彈動的短促低鳴響起,震得屋內乍起還落。

    這是蘇辰體內發出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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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6直指要害(上)

    「血氣通達四肢百骸,真氣貫穿十二正經!」

    蘇辰足尖輕輕點地,盤坐的身體如一朵白雲般緩緩飄起,如危崖蒼松般屹立。

    原本柔暖溫和的眉眼,閃動著精光,隱隱多了一股鋒銳之氣,似刺破長空。

    他長長一口氣吐出,把丹田沸騰的氣機平息下來,面上露出了喜色。

    「足足花了三天時間,終於重新打通十二正經,氣血之力也是到了化勁圓融……」

    他伸指一彈,一股指風縹緲無形,「哧」的一聲劃過一道白痕。

    隔著二丈遠,靜神黑檀香陡然一亮,隨即暗了下來。

    青煙頓止。

    「到了此時,配合上我的劍法打法,才算是有了一些自保的力量。出去闖蕩江湖,跟天下高人爭雄自然還是差點火候,在牧場之中與人玩玩宅鬥,卻也勉勉強強了。」

    「可惜的是,能讓人直達先天罡氣境界的精元力也一股腦用了個精光。」

    想到這裡,蘇辰又嘆息起來,不過轉念一想,比起初到五嶽世界時的手無縛雞之力,一點點鎚練身體進步的情況,此時卻又要強得太多。

    如今他的肉身修為堪堪到達抱丹臨界點,到了這一步,就得拿捏氣血,需要龐大的藥力來催發,或者是天長日久的積累。

    真氣修為呢,也沒有突破任督二脈,只是打通十二正經,成為一流高手。

    無論是肉身修為還是真氣修為,跟進來前相比,都要大大的遜色,之所以還能有信心面對牧場黑手,其實是因為他的真氣品質極高。

    無論身上的精元力再怎麼損耗,畢竟曾經達到過先天,即算是境界不到,也改變不了真氣的先天本質。

    推門出來,蘇辰伸了個懶腰,沐浴著和暖的春陽,心裡升起喜樂。

    這些天,他也不是把全部的時間都用在了練功上面,小翠過來了幾次,被他旁敲側擊的問出了一些事情。

    如今正是大業十一年,楊廣三徵高麗之後,民怨四起,楊玄感起事反隋,兵敗身死。

    天下烽煙四起。

    楊廣一面命人四處征剿,擊敗盧明月、張金稱、高士達、劉元進等賊匪,一面掩耳盜鈴,無視天下大亂。

    朝庭的兵馬越殺越疲,匪盜卻越來越多。

    見到時局糜爛,楊廣為了遏止各地盜匪,命各地郡縣、驛亭、村塢自築城堡,聯手防禦。

    飛馬牧場和竟陵城的獨霸山莊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私蓄武力,發展壯大的。

    他們倒不是想要造反,而是沒有兵力,根本就無法抵擋城外如同蝗蟲過境般的亂兵和惡匪,無法保境安民。

    翟讓瓦崗寨、竇建德、杜伏威、林仕弘等人趁勢而起,發展壯大。

    李密也在前一陣子進入瓦崗寨,屢敗隋兵之後,聲威大漲,四方豪傑奔投,手下人才濟濟,他掌控的蒲山公營此時已經成為首屈一指的大勢力。

    杜伏威威震江淮,正與李子通等勢力拚個不休,佔據了優勢。

    竇建德橫掃河北,無人可敵。

    楊廣此時卻不太關心天下亂事了,他厭倦了上朝,準備前往江都散散心。感覺只有這個地方,才是他的幸運之地,有值得他懷念的人和事。

    皇帝的昏招頻出,也讓各大門閥看到了希望,暗暗準備了一些事情,開始佈局天下。

    八幫十會勢力,就在各大勢力的扶持之下,蓬勃發展起來。

    當然,小翠做為一個牧場小婢女,其實並不能理解這些消息代表著什麼。

    她只是轉述著平日裡姐妹們閒聊時得來的消息,當做閒暇時分的談資。

    據小翠說,這些天下大事其實是牧場戰士說出來的。

    無論在哪一個年代,男人面對女人的時候,總會顯得有些多嘴。

    有用的沒用的消息,經由出外行走的牧場戰士嘴巴,再被一些婢女當作閒談趣事,傳入到蘇辰的耳中。

    漸漸的,他就對當前的局勢有了一些瞭解。

    「如此說來,大唐劇情剛剛開啟,徐子陵和寇仲仍是楊州城裡生計無著的小混混,很可能如今的宇文化及已經殺到了石龍的拳館門前,名列奇功絕藝榜的『冰玄勁』不知是何種功夫,會不會強過左冷禪的寒冰掌?」

    蘇辰思維躍動,想著一些虛幻的人和事,心情隱隱有些激動。

    大幕開啟,他並不是不動心,而是準備步步為營,想要穩妥一點。

    此方世界可比五嶽世界要危險得多,到處都是亂軍和幫派勢力,生民如芻狗,朝不保夕。

    一流高手四處亂跑,一不小心就能碰著,這倒也沒所謂,更危險的是,不乏有一些先天高手像瘋子一般四處殺人。

    他們喜歡試劍天下,你走在路上,說不定人家看不順眼,就會拿你試一試劍。

    更讓人警惕的是。

    還有秦山海。

    這人在此方世界經營了許多年頭,如今不知有多強實力,又在忙些什麼。

    如果讓他發現自己來自現代社會,肯定會不遺餘力的追殺。

    思來想去,蘇辰覺得自己的實力暫且不足為憑,真氣只是達到一流層次,國術練體連一流抱丹都沒達到,此時出去,殊無必要。

    所以,長生訣可以先不去理會,反正最後都要被寇徐兩人得到,等到恢復先天修為,再行追蹤也是一樣。

    「秋官,不好了,那匹雪夜又開始懨懨不振,看著氣息一點點的衰落下去,其他馬匹更是快要不行了。」

    蘇辰正在思索著接下來的行止,就聽到大院門口進來一人,隔著老遠就大聲嚷嚷起來。

    來人身形矯健,黑瘦的臉上雖然有些焦慮,眼神深處卻是頗為平靜。

    他身後跟著四個牧場戰士,也是幫著說話。

    哪一匹馬今天爬不起來,只是臥在乾草堆裡哼哼;哪一匹馬身上的毛髮快要掉光,再不治可能就來不及了。

    看著這些人連戲都演不好,蘇辰有些好笑。

    從那白馬可以看得出來,病馬或許真的情況不好,但決不會跟他們形容的一樣,有那麼慘。

    蘇辰身體既然已經將養得差不太多,精元力也已用光,就無謂浪費時間,接下來自然就要為下一步做打算。

    不趁著醫馬的機會索取藥材,怎麼從陶玉方手中得到好處?

    君子可欺之以方。

    以前的方庭山老醫正就是太過方正。

    明明是牧場天醫堂大醫正,可是,他卻如同閒雲野鶴隨性而為,藥材和錢銀全被掌握在屬下那裡,他想用了,就開口支取,很少查帳。

    蘇辰就算用鼻子想,也能想得到,這麼多年的不管事,藥庫和銀庫肯定已被陶家的人把控。

    否則,方庭山也不至於為了區區幾味解毒藥草,就出去親自採藥。

    「你是大醫正啊,是官啊,有誰見過哪位官兒會親自採藥的?不都是一聲令下,底下人甚麼事都辦好了嗎?」

    蘇辰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了淡淡的傷感……

    這具身體的殘餘執念,也在為此事不平吧。

    「好了,我知道了,那匹白馬也不算治好,我只是稍稍緩解了它的病,真要斷根哪那麼簡單?得用好藥,再輔以針術才行!」

    蘇辰笑著解釋道,見駱方幾人滿臉失望,又道:「我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可以動手治馬,你們稍等。」

    他搖搖頭,轉身進屋,治馬是逃不過去的,若是無理拖延,別說過不去柳宗道那一關,連眼前這些虎視耽耽的牧場戰士都糊弄不過去。

    所以,蘇辰準備上點幹貨,也是他計畫的第二步。

    直指要害。

    不知,陶元方這次又會怎麼應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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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直指要害(下)

    蘇辰進到書房,早有下人磨墨備好紙筆,稍稍思考了一下,揮毫疾書。

    駱方站在門外,沒有跟進來,聽到蘇辰終於答應下來,心裡才悄悄的吁了口氣。

    柳宗道不明白為什麼治病的事情會拖延,駱方平日裡經常在堡內聽些八卦,倒是明白的。

    「也難為秋官了……」他默默想道。

    「只有幾個下人婢女服侍,那些醫士和醫堂護衛全都圍在了陶元方身邊,知道的都明白陶家那小子是副醫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大醫正呢,全都跟著拍他馬屁,也不避人的。」

    一個剽悍戰士在旁撇撇嘴道。

    另一人卻是笑嘻嘻道:「幸好你們駱家和柳家沒有像陶家做得那麼過份,兄弟們只要武藝好,還是能升任高位,統領兵馬,這一點卻是比堡內強太多了。 」

    駱方臉色更黑了,他小聲道:「你們別胡亂言論,讓秋官聽到了,多難為情。」

    「放心,我們說話這麼小聲,隔著又遠,他沒有內力在身,怎麼聽得到,駱統領你太小心了。」

    蘇辰一邊寫著藥方,一邊聽著那幾人議論,心裡有些詫異的是,這駱方原來還是個統領,就不知是帶多少兵?但想想他的實力也達到二流內力後期,多少也算得上一個小高手,又釋然了。在飛馬牧場之中,能在這個年紀達到如此境界的高手,應該也是不多。

    駱方身後的幾個將近三十歲的戰士,看起來牛逼轟轟的,其實最高境界的也只不過三流後期。

    與駱方相比,自是差得太遠,但也能稱為精銳了。

    讓這麼一個人天天跑腿催促醫馬,柳宗道看來也是真的急了。

    「不怕你急,就怕你不著急。」

    蘇辰冷冷一笑,把筆擱下,吹了吹紙張,防止墨汁流淌。

    提著紙張就走出書房。

    「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些藥材集齊!百多匹馬,想要治好全無後遺症,可不能太吝嗇,正好你們來催,就幫我走一趟藥房吧。」

    「百年人參、 、紅景天、雪靈芝、雪蓮、當歸、何首烏、龍眼、黃精、石斛、天麻、杜仲、山茱萸、冬蟲夏草……蛤蚧、海龍、海馬、狗腎……」

    林林總總三十多種藥材名字,後面還列著數量,光是百年人參就要五支。

    駱方接過紙張一看,頭都大了,結結巴巴的問道:「秋官,治個馬而已,用得著如此多名貴藥材嗎?」

    蘇辰有些詫異的望了他一眼,竟然認識字,而且知道這是名貴藥材。

    這個時代的知識壟斷在家族勢力的手中,平民之中能有機會,或者能有空暇時間去讀書識字,是一件很值得驚異的事情。

    就算是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自當小混混時候就志向遠大,想要習文識字改變命運,其實也是別無他法,只是偷偷躲在私塾角落偷聽夫子講課而已。

    能識字斷文,這已經是他們兩人平生最自豪的事情。

    眼前黑瘦小子輕描淡寫的就暴露出了他能識文斷字而且見識不淺,而且還是帶兵的護衛統領,蘇辰立刻明白這人一定也是牧場幾大家族出身。

    以前的秋官就沒這份見識,一直都沒發現這一點。

    「駱方,你說為什麼那匹白馬明明被治好了,卻又衰弱了下去。」

    蘇辰突然問道。

    「不是病沒斷根嗎?」駱方莫名其妙。

    「錯!」

    「一個人生了病,除非根本治不好,否則,一旦好轉,總不會過兩天就再次不行,對不對?人是如此,馬亦相同,那匹馬其實病已經好了,只是因為虛弱太久,血氣磨損,壞了根基,所以身體立刻又垮了。」

    蘇辰諄諄善誘問道:「馬匹身體虛弱了,生命力漸漸耗盡,當然就會死去。」

    這自然是瞎扯,其實是因為毒素仍在。蘇辰用奇門針法稍加激發潛力,只是治標不治本,就跟人吃了興.奮劑一樣,過了那個時間,就又會衰退。

    不過,當時也沒人能看得出來,都以為那匹馬是被治好了。

    「要怎麼辦?」駱方就算能看懂文字,懂一點藥材,對這種雲裡霧裡的醫術卻是一竅不通了,他只是聽著有些道理。

    想著牧場一大批良馬都會因此而出事,駱方臉色更黑了。

    「缺少什麼補充什麼,你別看這藥材夠多,但醫治百多匹馬來使用,卻還嫌少。」蘇辰神色淡淡,指了指那張紙道:「正好你們在,就勞煩幫我去天醫堂藥材倉庫提藥吧,什麼時候準備齊全,就動手醫治,否則沒有藥物,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也無能為力。」

    「我們去?」駱方身後幾位牧場戰士全都傻眼。

    他們只是來催促蘇辰早點動身去馬場,卻被指使跑腿,這若是讓別人知道牧場最精銳的戰士幹雜活,會不會讓人笑死。

    蘇辰沒好氣的擺擺手道:「不是你們,難道我一個大醫正自己去提藥?」

    說完就往屋內走去,大聲叫道:「小翠,小翠……叫你去南樓拿兩副山羊腿,怎麼去了這麼久?」

    「來啦來啦!催命嗎?你是不知道,南樓管事的蘭姑有多可恨?害我磨破嘴皮,才弄來這麼一點,下次一定去小姐那裡告狀,說她們準備飯食的時候,廚師們經常吐口水。」

    蘇辰額頭微汗,這姑娘可夠狠。

    小翠紅著小臉,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她的身後跟著幾個婢僕,正手挽肩扛的拿來一些新鮮肉食。

    蘇辰只瞄了一眼,就嘆了口氣道:「你這是準備搶人家南樓的生意啊,這麼多肉,吃得完嗎?」

    「秋官,你病剛剛好,得多補一補,昨天就見你特別能吃,咱們不能給牧場省口糧……」

    小翠說著說著,見蘇辰定定看著她,忽然有些扭捏,擰著衣角低頭說道:「人家,人家也想多吃一點。」

    「好,別怕撐著就好。」蘇辰知道這小姑娘最近開始習劍,飯量大大增長,這兩扇羊肉卻有幾十斤,卻是有些誇張了。

    駱方拿著手中寫著藥材名字的紙張糾結了一會,再見到蘇辰跟小翠說話,招呼幾人準備午餐,卻是不再理會自己等人。

    心裡哀嘆一聲,只得轉身離去。

    蘇辰看著幾人背影遠去,面上有了些冷意,嘀咕道:「想要求著我辦事,又不想得罪陶家人,柳宗道打的主意真好……方老爺子放心,你的仇人我會一個個找出來,看看是誰下的毒手?」

    「秋官,你說什麼?」小翠蹦蹦跳跳的指揮著幾個下人把肉類放好,等待蘇辰處置,突然感覺到身上寒意大盛,疑惑問道。

    蘇辰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揉著她那馬尾辮道:「沒什麼,我是說,今天的羊肉咱們要吃出極目青天,草長羊歡的味道來,期待嗎?」

    「好啊,好啊,快去動手,秋官,我都餓了。」小姑娘跟貪吃的貓一樣。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光:「你病好之後,竟然會做這麼好吃的飯食,相比起來,南樓那些廚師弄的菜品簡直難以下嚥。」

    「不行,時間還早,先練劍去,每天的功課不能耽擱了。」蘇辰看了看天色,太陽剛剛爬上樹梢,正是一天最美好的時刻。

    小姑娘玩心重,又貪吃,卻是不能太慣著。

    聽她說上段時間場主傳給身邊侍女一套劍術,一套吐吶術下來,需要每日練習,每月都得考核,不合格的人要挨鞭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30
778順藤摸瓜(上)

    蘇辰趕著小翠去了院子西南一角。

    這裡有一塊大大的空地,竹樹環繞,一汪池塘波光盈盈,四周鮮花盛開,環境頗為清幽秀美。

    以前方老頭還在的時候,就會經常在這個角落種些花花草草,最多的是種一些平日裡尋尋不著的藥草,以備不時之需。

    蘇辰就沒有這份閒情逸致了,他只是看中了這邊的寬敞與安靜。

    看著小翠拿著一柄闊劍一招一式的演練,他自顧自的站起了二字鉗羊馬。

    身體修復成功,改換了資質之後,血氣變得十分健旺。

    蘇辰只感覺到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不吐不快,手腳揮動間卻又有著許多不諧調,心知是這具肉身從未鍛練過,肌肉筋絡都未經過拉伸。

    空具一身實力,並不能完美發揮出來。

    一切還得從頭練習。

    這也是必須重新走過的道路……

    首先就是練習國術站樁,活血開筋。

    等到初步熟悉樁法的強度,就可以練習神足經、易筋經,把身體筋絡徹底拉伸,在柔韌度和強硬度上達到要求。

    否則,他只要一出招,就會撕裂肌肉,扭到骨頭,那也不用跟別人交手了,會不戰而敗,。

    小翠看著蘇辰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在清風朝陽中身體微微律動,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索性這小姑娘沒有太多心眼,看不懂也不去猜,只是自顧自練劍。

    兩人一動一靜,互不相擾,四周婢僕更不會前來打擾,沒人湊上來大獻慇勤。

    這是因為以前的秋官實在沒有太多存在感,如今雖然有了一些手段,但是在天醫堂這個地方,還是沒多少人對他有信心。

    陶家在此經營許多年,威望太大。

    蘇辰練過樁步,就開始習練神足經三十六個動作。

    這些動作是開發人體潛力、拉伸筋絡的最佳姿勢,動作十分古怪奇異,在這個時代雖然少見,但還是能見著的,各有巧妙不同。

    就跟一些小孩從小就壓腿下腰一般,在小翠的眼裡,這只是一種鍛練身體的法門。

    在她的心裡,這應該就是方爺爺傳下來的,以前秋官身體太弱,只是愛看書,喜靜不喜動,對練習身體不太熱衷,也許是這次病得太重,所以痛定思動,開始練習了。

    太陽悄悄的越爬越高,時間悄悄流逝。

    在小翠的一聲聲嬌喝揮劍的伴奏之中,蘇辰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到身體氣血圓融,骨髓裡都散發出柔柔暖意……

    他輕輕的伸腿一踢,就踢到了頭頂,凝立不動;緊接著單足足尖用力,身體半騰空中,團身一轉,輕柔的翻騰七百二十度,如一朵棉絮般飄落地上,落地無聲。

    右腿隨即一彈,又從側方踢到腦後,腿影森森。

    有人看到的話,一定會覺得種種動作很是不可思議,能發現場中那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身體柔若無骨,似乎能從身體任意一個角度出手。

    並且,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站在池塘邊出拳抬足,動作舒緩大方,卻沒有帶起一點風聲,跟四周景色完美和諧統一。

    足邊的蝴蝶飛舞,樹上小鳥啾鳴,完全不受一點影響。

    不但是一些小動物毫無所覺。

    就算是小翠,也是在一旁小聲嬌喝著練著重劍,竟然絲毫沒有發現身邊還有人在打拳踢腿。

    蘇辰收勢而立,平復下身體的氣息。

    感覺到身上血液密如連珠,滾滾蕩蕩,轉指轉腕之間無不如意,有一種酸痠軟軟的滿足感湧上心頭,心知今日的鍛練已經足夠……

    他滿意的笑了笑,轉頭看向小翠練劍。

    場主府傳下來的劍法竟然是闊劍戰場殺法,這讓蘇辰十分意外。

    在他印象當中,女孩子不是應該拿著細劍,跳舞一般的劍走輕靈嗎?

    這畫風也太奇怪了。

    小翠出手之時雖然仍然十分稚嫩,但一步一劍,劍劍帶出風聲,

    呼吸之間帶著獨特的節奏……不但回覆體力,還能增加攻擊。

    在蘇辰的認知中,這套劍法不但能健壯身體,還能具備一點實戰價值,練到熟練處,打七八個小混混不成問題。

    「好啦,小翠,你都練出汗了,停下來休息吧!你的身體還沒長成,不適宜練這種殺伐之劍太長時間,會傷到身體的。」

    「呼呼… …」

    小翠收劍回鞘,小胸脯急促的起伏了幾下,壓下沸騰的血氣。

    一張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透著健康的紅潤之色。

    她疑惑的看過來,問道:」可是小姐曾說過,這套劍法得從小練起,練得越多越好。等到筋骨成型,就難以生成一口精血元氣,練不成搏浪心法。」

    「搏浪心法?」

    從這名字猜想,應該是取自搏浪一擊,拚命剛烈的心法吧,難怪奠基都是戰場剛猛之術。

    傳聞商家是武將傳承,場主一脈培養護衛侍女,很可能是練兵的法門,跟蘇辰催發潛力的方式異曲而同功。

    「這就難怪了!如此剛猛的招數和吐吶應該會損伐根基,不知後面的心法會不會彌補過來?」

    萬事萬物都有道理,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什麼。

    在蘇辰的眼裡,隨著小翠身上的生命白光微微閃耀,也有著一絲絲隱患夾在其中。

    天長日久,很可能就會積重難返,不但很難得到進步,而且會損伐壽元。

    蘇辰微微沉吟,也就不再多言,畢竟自己只是猜想,如果真有如此大的缺陷,商家也不至於一直傳承下來。他笑著說道:「我也不懂你們練習法門,只不過,你下次練到心肺隱隱作痛的時候就得立刻停下來,多多服用補充氣血的藥物。」

    「很貴的,我買不起。」

    小翠皺著小臉說道,憂鬱的表情引人發笑。

    見蘇辰說得十分正經,似乎很有道理,她心裡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件事情,心想難道秋官說的是真的,強練下去會損傷身體?

    「對了,方爺爺是醫學大家,秋官學到他的本事,看病十分厲害,這一點卻不會看錯的。」

    「你先練著,以後我再想想辦法看怎麼解決這問題,走吧,咱們做飯去!」

    蘇辰稍稍說了兩句,就拉著小翠回屋。

    「你先幫我打下手,吃完就回場主府,別被人抓到岔子,惹來處罰可就不好了。」

    「馥大姐不知怎麼回事,這些天主動放我假,說是小姐安排的,讓我好好照顧你這書呆子。」小翠咯咯笑道,跟著蘇辰進了廚房。

    蘇辰剛剛補益元氣,暫時沒有藥物,就只能多用肉食,練精化氣,讓身體氣血充盈。

    而府內廚娘手藝太差,做出來的食物,簡直難以下嚥。

    蘇辰為了不虐待自己,才準備另行開火自己動手。

    小翠前兩天偶然吃到,驚為天人。

    每到蘇辰做飯之時,她就會上門蹭飯,趕都趕不跑。

    這一次同樣如此。

    她看著蘇辰熟練的把羊肉切成一塊塊長條,加上一些普普通通的作料,煎、炒、燜、煮、烤,很,就做出幾大碗色彩絢爛、香氣撲鼻的肉食,饞得在一邊直流口水。

    小翠知道,這幾碗肉食並不只賣相好看,聞起來香,吃起來更是不得了。

    記得前兩天吃到一碗燉雞,她竟然想起了死去許多年的母親,那種溫馨跟甜蜜,很兒沒有體會到。

    吃完後她就哭了很久,還呆在蘇辰房內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只覺神清氣爽,練劍的時候也感覺進步加快了。

    吃過飯,小翠挺著小肚子,心滿意足的離開,還記得拿了個食盒,裝了一大碗盤羊肉回場主府,說是留著晚上吃。

    蘇辰只是笑笑,也不阻攔,只是多留了兩塊大肉讓她帶走。

    吃過之後就要午休,等到蘇辰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一個低眉順眼的婢女前來匯報,說外面有人來訪。

    蘇辰進得前廳,就見駱方幾人已經等著了,廳內放著一筐草藥。

    蘇辰低頭一瞧,臉色就沉了下來。

    「駱方,你們就準備讓我用這幾味便宜藥材去治馬?是不想要馬兒活下來吧?」

    藥筐裡只是幾味常見的草藥,一兩銀可以買幾斤那種,蘇辰想要的百年人參、成型靈芝、冬蟲夏草等名貴藥材,那是一樣沒有。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30
779順藤摸瓜(下)

    蘇辰一屁股坐在椅上,氣呼呼的說道:「我早就覺得師傅親自出去採藥很不正常,身為大醫正,需要用藥,還得親自出去採摘,真是荒謬至極。」

    他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發怒,借題發揮著。

    看得駱方幾人面面相覷,不知怎麼應答。

    過了一會,見蘇辰怒氣稍平,駱方才道:「那藥房管事說,是方老醫正用度過多,以至於沒有多餘庫存,實在是沒有辦法。」

    「好一個沒有辦法!」蘇辰笑了:「我以前雖然不問堂內事務,終日埋首醫經,但也不是愚蠢無知。年前時候,天醫堂進購了大批藥材,師傅準備開春之後再行融煉麒麟血丹,不成想,他還沒開始動手,就出事了。如此算來,即算是往年沒有存下藥物,今年的份額呢?難道自己長腿飛了。」

    駱方眼神一動,欲言又止……

    他是牧場大家族出身,當然知道那些藥材去了哪裡?

    帶兵的吃空額,濟民的吃虛報,無論是在哪裡,身為上位者,想要撈到好處,都有的是辦法。

    只不過各有巧妙不同。

    這事都不用問,肯定是掌控天醫堂年深月久的陶家從中作梗。

    駱方疑惑的是,為什麼陶家做得這麼絕?

    就算是從中伸手,也不至於誤了天醫堂的正事啊,場主怪罪下來,他們也不好交待不是。

    「莫非其中另有緣故?或者是,他們根本就不懼怕場主責問,有著應付之道?」

    駱方短短時間之內,心裡轉了許多念頭。

    他有心想要揭破其中竅門,但又覺得這麼做似乎不地道。

    同為大家族,一損俱損,說穿了,對自己沒好處。

    誰家屁股上都不乾淨。

    說破此事,不遺餘力的幫蘇辰,辦好了差事,也只不過是差事而已,但卻會狠狠的得罪陶家,對以後前途大大不利。

    辦不好差事,最多柳宗道另派人手,減了他一些印象分,倒也不算大事。

    想到這裡,駱方面色平靜下來,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等待蘇辰反應。

    蘇辰嘴角微撇,眼角餘光早就看清了駱方神色,明白這黑瘦小子心裡肯定是在天人交戰,最後卻是決定把寶押在了陶家身上。

    自己想要讓他打頭去跟陶家赤膊對陣,那是想也別想。

    好在蘇辰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念想。

    他問柳宗道要人手,也只不過是想要幾個見證,尋摸一個藉口而已。

    「駱方,你們來時,柳執事可有吩咐過什麼?」

    蘇辰怒氣止歇,心平氣和的問道。

    駱方心裡暗凜,也顧不得研究蘇辰的變臉功夫,隨口答道:「二執事吩咐過,我等幾人均得聽從秋官指派,若為治馬,可以便宜行事。」

    蘇辰心裡一喜,追問道:「也就是說,只要是關係到治馬問題,我的命令,你們還是肯聽的,對嗎?」

    駱方心裡一緊,忙補充說道:「話雖是如此,但是對無關之人,無關之事的命令,我們可不會應承,尤其是不能無端端打擊報復某人。」

    某人當然指的是陶元方,甚至是陶家眾人。

    這話不說出來,蘇辰也是知道的。

    「好,有你這話就行,放心,若不為治馬,我吃飽了撐的,去跟人作無謂爭鬥。事先說好了,我是去查一查藥庫失竊案,當個清天大老爺,也是為治馬做準備,你們就暫且做一回捕快吧。」

    得了駱方應承,蘇辰抬步就走,看他方向,卻是出門往藥庫方向行去。

    駱方幾人連忙提著藥筐跟上,心裡卻不以為意,只是冷眼看著。

    他們先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藥材倉庫中是真的乾乾淨淨,這一筐藥材,還是他們幾位,好不容易才搜索出來。

    此時再去,恐怕連一根草都找不出來。

    「快快,跟去看看,那病秧子準備去跟王大財神硬拚,可有熱鬧看了……」一位醫士眉飛色舞的道。

    「同去同去,秋官也是逼得沒辦法了吧,依我看,他去找王財神,還不如去南嶺碰碰運氣,找幾株藥草糊弄過去就好,何必如此想不開呢?」

    另一位醫士搖頭晃腦的嘆息著,似乎對蘇辰的行動十分不看好。

    四處走出許多醫士婢僕,全都跟在蘇辰身後,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彩,有熱鬧可看,怎麼能錯過?

    他們嘴裡的王財神,名叫王滿倉,一個很鄉土很喜慶的名字,「財神」兩字並不是對這位管事的尊稱,而是諷刺。

    近些年來,天下大亂,四處災荒,許多人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常常家無粒米,因此,就算是老鼠也不肯光顧。

    如果有誰家見到了老鼠造訪,那麼恭喜了,這人家裡定有餘糧,是殷富之家。

    所以,鄉人見了老鼠多稱「財神」之名,圖個喜慶。

    這位王管事叫起來是「財神」,其實就是叫他「王大老鼠」。

    倉庫藥材被盜一事,瞞得過一天兩天,卻瞞不過天長日久。

    天醫堂中,誰不知道那藥物的去路?

    只不過方老醫正一心鑽研醫術,不問外事,這才懵懂不知。

    至於其他醫士,對這事卻是一清二楚,多有敢怒而不敢言者。

    原因無他,這王財神卻是陶家的家生子,三代為奴,雖然地位不高,權力可不小。

    ……

    不遠的假山處,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這一幕,這是一位十七八歲左右的姑娘。

    姑娘腰懸闊劍,背著大弓,站在陰影處威風凜凜,身上有著殺伐之氣。

    她看著蘇辰幾人動向,取出一張小紙條,匆匆幾筆寫就,綁在利箭之上,彎弓搭箭……

    「嘣」的一聲輕響,就射向牆外。

    收起長弓,靠著樹木屋舍掩護,姑娘也是悄悄綴在蘇辰等人身後。

    明明是在白天,卻沒人能夠發現她。

    蘇辰看到王滿倉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沒錯。

    這人五短身材,腹部滾圓,頭上戴著方巾,唇上兩抹短鬚微微翹起,小眼睛骨碌碌亂轉,顯得十分精明。

    見到蘇辰帶著駱方等人來到,矮胖子麵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哭喪著臉道:「秋官,不是老哥不願意為牧場盡一分心力,實在倉庫裡沒有藥材了,就連最後一棵七星草都讓駱大人送了過去……」

    他的言辭十分懇切,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會相信。

    蘇辰的精神卻感應到,這人心裡有著深深的嘲諷,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冷淡。

    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王胖子身後腆肚挺胸、腰挎利刀的庫丁,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神彩。

    胖子會演戲,倉庫庫丁可不會,此時正斜眼望過來,十分不屑。

    意思很明顯,他們認為蘇辰來此是自取其辱。

    蘇辰笑了笑,也不在意,只是道:「藥庫沒有藥了,那怎麼醫馬?王胖子,不如你跟二執事去打個商量,說天醫堂一貧如洗,這馬不醫也罷。 」

    王滿倉笑容一窒,看著蘇辰身後面無表情的駱方等人,苦著臉道:「老哥位卑言輕,怎麼能跟柳二執事說得上話?我倒是有個建議,聽人說秋官善能辯識藥物,醫術高深,如今正是春好,南嶺之上藥材眾多,可以臨時去採集一些嘛,需要人手的話,我這裡有幾位庫丁。」

    「哈哈哈……」

    蘇辰大笑出聲道:「好,王胖子你原來當了天醫堂的大醫正了,位高權重啊,恭喜恭喜!」

    「呃……」王滿倉有些發懵:「老哥只是藥庫管事,哪裡夠資格擔當大醫正一職,秋官說笑了,這天醫堂大醫正不是你嗎?」

    「哼,你也知道我是大醫正?竟敢指派我去採藥?好大的膽子!駱方,把這胖子拿下,我得好好審問審問,那麼多的珍稀藥材,是怎麼被他吞下去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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