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趕狐 作者:未六羊 (連載中)

 
survivoryu 2017-6-1 16:28: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32410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2 03:12
第二十章 突如其來


    侯野棠臨去古玩街前,先照著名片號碼,給上次認識的陽光帥哥李駿打了個電話。正巧李駿要動身回瀋陽,再晚打十分鐘,他就已經坐上車了。

    侯野棠說手裡有件東西想讓李駿幫忙看看。他都沒好意思問李駿能不能在你們拍賣行賣出去。因為在侯野棠看來,這小瓷杯實在有點拿不出手。

    李駿很爽快,說晚點回瀋陽也不遲,就幫侯野棠看一看。還是到古玩街碰面。侯野棠連聲感謝。他想,如果將來有錢了,一定好好感謝感謝這個李駿。

    事隔幾天,當侯野棠再次踏足古玩街的時候,心情不可同日而語。

    儘管已經是中午了,古玩街上依然那樣,陽光很美好,人頭很稀少。

    「吃了嗎?」

    我靠!這聲音好熟悉啊。侯野棠笑著對那位依然堅守街頭的堅強人士:「沒呢。」

    「我也沒吃。」堅強人士還是那句。

    侯野棠這回很大方:「一會我請你吃。」

    「哦?」堅強人士要對侯野棠刮目相看了,不過沒看侯野棠的臉,直接看在了侯野棠褲兜裡鼓起的那個小瓷杯上。

    侯野棠心想,這人不做古玩生意都浪費了。反正這個小瓷杯也不起眼,拿出來給他瞧瞧,看看這東西能賣個馬桶蓋的價錢不。

    於是從褲兜裡掏出那隻明嘉靖青花萬壽龍紋杯來。陽光之下,龍舞青花,瓷光潤眼。

    堅強人士一動不動,眼睛這回看向了侯野棠的臉,感覺就像在端詳一件出土文物。

    侯野棠:「咋樣?比上次咋樣?」

    堅強人士仍然是一句沒有標點語氣的話:「能賣上」

    也不知道是能賣上!還是能賣上?

    侯野棠還想跟這位堅強人士多聊兩句,反正李駿還沒來,閒著也是閒著。

    忽然聽到一陣淒慘的哭聲從不遠處傳來。侯野棠向哭聲望去,一位六七十歲白蒼蒼的老太太,跌坐在那家騙子古玩店誠雅閣門口正哭的撕人心肺。侯野棠起身快步走過去,想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衣著老舊,還是八十年代的老衣服,一看就是家境窘迫。不知道遇到什麼難心事,坐在那裡哭的聲淚俱下。有幾個圍觀的路人不瞭解情況也不敢上去扶。

    侯野棠眼窩子淺,見不得人哭,再加上自己從小的成長經歷,天生一副熱心熱腸的。上去就扶老太太。

    老太太卻不想起來,抓住侯野棠的手嘶聲哭著說:「小夥子,我起來也沒用。還不如就死在這裡算了呀……」

    侯野棠還是使勁把老太太扶起來:「老太太,您先起來再說。您有啥難事就跟我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啥。」

    老太太抓住侯野棠的手,一把淚一把淚的把事情經過都說了。

    原來這位老太太家裡有個常年癱瘓在床的老伴兒。老伴兒當了一輩子的工人,二十多年前下崗沒了工作。有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湊錢給他成了家,可攤上個刁酸蠻橫的兒媳婦,嫌棄老兩口是個累贅,就算兒子拎顆白菜回爸媽家,都得被她堵著大門罵三天。

    兒子算是指望不上了,老兩口就靠著一點微薄的下崗工資維持活著。像這樣的家庭,到現在東北還有很多。連過冬的取暖費都交不起,後來供暖公司乾脆就把供暖給掐了。大冬天的,一到夜裡就是零下十多度。

    老太太被凍的不行,老伴兒把撿來的煤面子和成濕煤餅,就在屋子裡生個小爐子給老太太取暖。誰成想,半夜忘了壓爐子,窗子關的又緊,結果,老伴兒一氧化碳中毒,腦神經嚴重受損,就癱在了床上。

    對於這樣的家庭,那就跟天塌了一樣。可老太太硬是挺著把日子支撐了起來。白天撿破爛,晚上又攬了些手工活兒。眼睛花了看不清,常常手上扎的到處是針眼子。

    老伴兒實在看不下去,就讓老太太把家裡祖傳下來的一塊玉蟾蜍拿出來。本打算這塊玉蟾蜍是要給孫子的。但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老伴兒實在心疼老太太。讓老太太找個地方換錢過日子。

    老太太一打聽,據說彭公館後面的古玩街有明眼人,到那裡給看看,說不定能找個買主出個好價錢。

    老太太就來了古玩街,也是進的這家店,遇到的也是跟侯野棠一樣的經歷。老太太被一個下套的誆到店外,說是什麼遼陽文物局的,給了老太太五百押金,說拿這塊玉蟾蜍到市裡文物局免費鑑定鑑定。留了老太太家裡地址,說明天就有消息了。老太太就回家裡等,可一等就是三天,連半個人影子都沒等見。

    老太太就到市文物局打聽這個人,結果根本沒這個人。這才知道被騙了。老太太就回來這家古玩店,跟店老伴打聽那個拿了她玉蟾蜍那個人。店老闆說什麼那個人,根本沒見過。就把老太太給哄出來了。

    老太太一股火上來站不住,就倒在了店門前,哭的人心顫。侯野棠聽的眼淚直轉,正心裡恨。這時候店老闆推門出來居然還不疼不癢的說:「要哭,就扶老太太到路邊去哭。別影響店裡生意。」

    侯野棠一聲怒吼:「你還是人嗎?坑我也就算了,老太太都這樣了,你們也坑?」

    店老闆:「話別亂講啊!誰坑你了……」

    店老闆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怕引起麻煩,沒再說什麼,縮回門裡不出來了。

    侯野棠請圍觀的人幫忙打11o,等警察來了調查完畢,送老太太準備回去。侯野棠拉住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別擔心,我一定幫您把那塊玉找回來!」

    老太太如同看到救星一樣,連連感謝這個好心眼的小夥子。

    送走老太太那一刻,侯野棠就下定決心:我今天侯野棠算是跟你們這群騙子槓上了!

    侯野棠看著老太太坐上11o被送走,又等了一會。就遠遠的看到李駿向這邊走來。侯野棠迎了上去。

    看到李駿那陽光的笑臉,侯野棠舒服了好多。但還是不免把剛才的事跟李駿說了。

    李駿看了看那家店搖了搖頭,說這種店在古玩這個行業裡太多了。希望那位老太太能把玉找回來。

    侯野棠想起來李駿還要趕著回瀋陽,就問:「這次可真麻煩你了。要不因為我,估計你都坐上回瀋陽的車了。」

    李駿:「沒事。回瀋陽的車很多。這才中午。不耽誤。」

    侯野棠這才想到,現在是中午,習慣性的問了一嘴:「吃了嗎?」

    問完就後悔了。身上除了那隻小瓷杯,就剩下兩褲清風了。

    李駿隨口回了句:「還沒呢。」隨後看到侯野棠勉強的笑就明白咋回事了,笑著說:「我請你。」

    侯野棠:「那怎麼好意思!別說上次我就應該好好謝謝你。這次又是你幫忙。」

    李駿:「呵呵,沒關係。我也正好沒吃呢。也不請你吃啥大餐,就近,就這家吧。」

    古玩街除了週末人能多點,其餘大部分時候都是清湯寡水的。生意差,勉強就看到一家小飯店兒。李駿和侯野棠就往那裡走。

    別看是家小店,在一些歷史悠久的老城市裡,經常在街頭巷角窩藏著一些物美價廉的民間美味。

    門是敞開的,離老遠,蔥花爆鍋的香味兒就往鼻子裡鑽了。

    侯野棠:「青椒土豆片,絕對是青椒土豆片。這味兒太正了!」

    李駿:「我怎麼聞著有點像尖椒干豆腐呢?」

    侯野棠:「不是。是青椒土豆片。我都聞到醋味兒了。」

    李駿:「你鼻子還真挺靈。」

    侯野棠有點不好意思:「我現,人要是兩天不吃飯,隔著兩條街都能聞到誰家正揭鍋蓋呢。」

    小店真的很小,但居然擠滿了吃飯的人。按理說到這種小店吃飯的人,大多是偶爾路過,或是就近居住的。但你一仔細看,居然還能現有情侶。這說明小店的東西肯定很有特色,有很多回頭客,或是聞名而來的。

    本來店小,衛生馬馬虎虎,角落裡空了一張桌更沒人願意去坐,李駿和侯野棠坐過去,正好邊吃邊聊。

    飯菜一上來,侯野棠立刻甩開腮幫子開造,哪還有說話的時間。只是李駿動筷比較慢,時而把菜裡的紅辣椒撿出來,貌似很怕辣。

    旁邊是一對兒打扮入時的情侶,一看就是大學還沒畢業呢。女的說話一口江浙糯米腔,貌似抱怨菜裡放了太多辣椒。而且是上菜前反覆叮囑了的,阿拉她是上海人,阿拉上海人是不能吃辣的。怎麼廚師還是放了辣椒?廚師是個港督啊?連弄個番茄湯都要放辣椒。

    一聽這話,李駿差點沒把飯噴出來。「港督」一詞聽起來貌似很高大上。但在上海話裡卻是說一個人傻裡傻氣的意思。估計李駿在省會工作,見多識廣。

    誰料想,上菜的小工把這句「港督」原汁原味的轉達給廚師了,估計這位大廚恰巧去過上海,貌似在上海還曾經對這句「港督」刻骨銘心的聆聽過好多遍。沒過片刻,那大廚拿著炒鏟就從後廚衝出來,就像一隻燃燒的朝天椒,一看是個小姑娘,就對小姑娘旁邊的小夥子一頓狂噴:「你才港督呢!你對象是港督!你們全家八輩祖宗都是港督!」

    搞的這對大學生情侶趕緊拿包走人,飯也不敢吃了。這位大廚覺得還沒解氣,追到門口拿著炒鏟敲打門框:「我家這是香辣小炒店!我不放辣放啥?」說完,回頭向屋內橫掃千軍似的看了一眼:「我看哪個港督還嫌放辣椒!」

    立刻,全屋子包括李駿都趕快低頭吃菜,免得港督榮譽稱號落到自己頭上。

    直到吃的褲帶緊,侯野棠才心滿意足的停了筷子。李駿早吃完了。侯野棠伸手把褲兜裡的那隻小青花瓷杯拿出來,就那麼往桌子上一擱,小店服務員多虧沒在身邊,否則還以為侯野棠讓他往杯裡倒茶呢。

    李駿怕手上有油,特意用餐巾紙擦了擦手,然後拿起小瓷杯仔細端詳了好一陣。說:「這瓷杯釉色均勻,青花透力。看起來很像我在資料裡看到的明代東西。」

    侯野棠一聽這話眼睛亮了,覺得李駿不愧是專業拍賣行的,說話就是靠譜!

    李駿把小瓷杯遞還給侯野棠:「我剛入行沒兩年,手裡過的東西並不是很多。感覺你這只杯是有歷史年頭的。但究竟啥情況我還吃不準。」

    侯野棠:「那你就隨便給估個價。然後看有沒有合適的買主兒介紹介紹,我現在手頭緊,缺錢。」

    李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出來:「我問句話你別介意,你這東西,包括上次那個金絲楠水波紋的蓋子,都是哪來的?」

    侯野棠支支吾吾的:「哪來的……你放心,肯定不是偷的不是搶的,哦,更不是盜墓來的,你放心……」

    李駿:「我是相信你,一看你也不像幹那些事的人。我是在想,這也許是件東西。先不說值多少錢,至少是個有歷史價值的文物。老祖宗幾百年傳下來的,別讓咱們給糟蹋了。這樣吧,我拍兩張照片,傳給公司同事幫忙看看。說不定公司看好了,直接就在拍賣行正兒八經的拍賣了。」

    侯野棠:「拍!拍!賣!賣!」

    侯野棠心裡想,為啥沒早遇到這個李駿呢,如果這條路走的通,以後穿越弄回來的文物都可以名正言順的找他了。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膽的跟那些騙子過招了。

    李駿用手機拍完照後,說給公司把照片傳過去,順便打個電話。說著走出有點嘈雜的小吃店。

    侯野棠獨自坐在那裡等。忽然覺得一個人在背後用手指捅他。一回身,現居然是那位面目全飛的堅強人士。此時好像怕被人看到一樣,跟他背對背的坐在臨桌的椅子上,正偷偷扭頭看他。

    侯野棠笑了:「你怎麼來了?」

    堅強人士低聲的就跟特務接頭一樣:「別回頭!別問話!你只要聽我說就好。」

    侯野棠被整的有點懵。

    堅強人士:「剛才跟你一起吃飯的那個人是不是跟你說他是瀋陽鼎盛拍賣行的?」

    侯野棠奇怪的點點頭。

    堅強人士:「是不是跟你說拍照傳回公司幫你查查這件文物?」

    侯野棠更奇怪的點點頭,他真開始覺得堅強人士有點特務的樣子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堅強人士:「聽好了,下面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會相信。但你一定要聽完。……這個人跟那家古玩店和騙你金絲楠是一夥的。他們在跟你玩一條龍連環套……」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2 03:26
第二十一章 還能相信誰


    「一條龍連環套?」這話讓侯野棠是心驚肉跳的懵,這跳躍也太大了吧?誰會相信這麼熱心陽光的李駿會是騙子呢?反倒是這位突如其來的堅強人士,更有理由讓人懷疑他是用心叵測。

    堅強人士︰「接下來他會這樣跟你說……」

    走到門外打電話的李駿開始往回走了。

    堅強人士︰「他會跟你說,公司對這件東西感興趣,會拿去瀋陽科研所鑑定,你親自跟隨,三天往返吃住鑑定全免費,還給你一萬定金,簽份合約……」

    李駿距離店門越走越近了。

    堅強人士︰「到時候你千萬別答應,知道為什麼給你那東西拍照嗎?不用拍照,掃半眼就知道那是明代的真東西。上傳照片是給專業造假的人,從現在起,他們已經開始3D打印做贗品了。你去瀋陽的三天,表面是鑑定,實際是在等贗品燒製完工。而且這三天套住你不跟任何其他買家接觸。等你拿完定金,簽完合約,在拍賣前移交文物的時候再以假換真。到時候你想哭都來不及……」

    李駿已經要走進門來了,堅強人士說的快速急切,侯野棠聽的心驚肉跳狐疑閃電。

    堅強人士︰「你那件東西,少說100萬起拍,所以,千萬不能給他們……」

    這時,李駿已經走進來了,那位堅強人士已經不在了。看著還在獨自等他的侯野棠,李駿燦爛的笑了。

    就在這短短的不到5分鐘的時間,事情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侯野棠到底信誰?到底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場面?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一剎之間,侯野棠對著一臉陽光的李駿,驚喜期待的笑了︰「咋樣?你們公司覺得這東西咋樣?」

    我靠!這世界上,沒一個不是演員。

    在侯野棠的注視下,李駿微笑著從門口走到桌邊,然後坐在原來的位置,坐穩之後對侯野棠說︰「公司覺得這東西還行。再加上我這邊確實感覺也還可以……」

    侯野棠連聲說︰「謝謝謝謝謝謝!」

    李駿︰「所以,公司決定,想要拍你這件東西。」

    侯野棠立刻站起來握住李駿的手︰「感謝感謝啊!事成之後……就算這事成與不成,我都得好好感謝感謝你!」

    李駿︰「如果你同意,我把它拿到瀋陽專業古玩鑑定研究所去鑑定鑑定。」

    侯野棠認真的聽著。

    李駿︰「那裡有成套的專業鑑定儀器。如果真是好東西,到時候說不定拍個好價錢。當然也有可能鑑定是個一般的東西。你覺得怎麼樣?」

    侯野棠的表情變的有點遲疑,李駿好像很理解侯野棠的為難處︰「這樣。我們拍賣行是政府正兒八經註冊的,有規定,一旦選中拍賣的文物,都是免費鑑定的。而且時間很快,去瀋陽一去一回加鑑定,最多三天。怕物主擔心,這三天你可以親自拿著東西去,而且,不但路費吃住都是我們拍賣行承擔,還會給你一萬定金……」

    侯野棠笑的像祖國花朵一樣︰「靠譜靠譜!越說越靠譜!」

    李駿︰「但我們要簽個合同,保證你這件東西一定在我們拍賣行拍賣。而且會抽取相應的佣金。這你得理解,這也是維護雙方權益。」

    侯野棠掰著手指頭算︰「免費鑑定、怕你不放心還可以親自帶著東西去、三天往返吃住全包、拍賣前先給一萬定金。我靠!人家合法的拍賣行辦事情就是不一樣!一切都替我想的妥妥妥妥的了!」

    不一會,李駿和侯野棠雙雙走出了小吃店。又過了好幾個不一會,侯野棠獨自一人回到了小吃店,仍然坐在了那個位置上。

    過了大概十分鐘,那位堅強人士又像特務接頭一樣坐在了侯野棠的背後。

    堅強人士「怎麼樣?是不是跟我說的一樣?」

    侯野棠「嗯」了一聲,貌似沉重的點了點頭。

    堅強人士︰「哎,這也不怪你。小兄弟,江湖險惡呀!正所謂︰朗朗乾坤處處坑,光天化日刀刀飛呀!」堅強人士一時感慨,還做上詩了。

    然後就問︰「你跟他出去幹嘛了?東西呢?」

    侯野棠轉過身看著堅強人士︰「我怎麼覺得你這話問的,怎麼看都跟那騙金絲楠的一個套路呢?」

    堅強人士︰「你還不相信我?難道剛才我有一樣說的不對嗎?是不是要去瀋陽鑑定?是不是你親自去?是不是三天吃住鑑定全免費?是不是先給一萬定金?」

    侯野棠不住的點頭︰「是!是!是!」

    堅強人士︰「那你為啥還不相信我?按理說你那東西沒被騙走,你得感謝我才對呀!」

    侯野棠︰「有兩件事跟你預料的有不一樣的地方?」

    堅強人士「哦?」了一聲,忍不住轉過頭看侯野棠︰「哪兩件?」

    侯野棠︰「第一件事,定金數。」

    堅強人士︰「不是一萬?」

    侯野棠搖搖頭︰「他開的數是一萬,但我要了三萬。」

    堅強人士有點沒聽太懂︰「啥玩意?既然都不給他們貨了,還談什麼定金?還三萬?」

    侯野棠︰「第二件不一樣的事,我不跟他去瀋陽鑑定了。」

    堅強人士點頭︰「對嘛!這就對了!」

    侯野棠︰「我把東西給他,全權委託他鑑定拍賣。我圖個清閒。」

    堅強人士一個大轉身,腦袋差點貼侯野棠臉上,已經完全沒了一個老特工應該具備的素質,幾乎是吼的︰「你有病呀?!」

    侯野棠擦了擦臉︰「淡定淡定。」

    堅強人士︰「你為什麼不信我呢?一百多萬就這麼沒了!哎!又被他們得逞了!」

    侯野棠︰「什麼就沒了?誰批準了就沒了?我料定這一百萬跑不了。」

    堅強人士︰「小兄弟,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覺得這一百多萬跑不了?」

    侯野棠呵呵的笑了︰「我就跟他說了一句話,這只小瓷杯是我手裡最差的東西。」

    堅強人士立刻上下打量侯野棠,今天剛見到侯野棠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子除了身上這套衣服跟之前的一樣,但從氣質到眼神都好像完全變了個人。這還沒隔三天呢,真要好好刮刮眼角膜看看這小子了。

    侯野棠︰「你信嗎?」

    堅強人士默默的沒有標點︰「我還能相信誰……」

    侯野棠︰「我信你……的話。其實,我把一萬定金提升到三萬,是有點過份的。當他答應給我的時候,並且陪我去取現金的時候,我就已經相信你說的話了。總共這才第二次見面,居然就給了三萬。如果他們不是確定了這個小瓷杯的價值,怎麼會冒這個險呢?說說吧,你怎麼知道他們底細的?又為什麼幫我?說老實話,我雖然信了你前面說的話,但總覺得你這一套,跟那幫人的什麼一條龍連環套很像啊。」

    堅強人士深深的嘆了口氣︰「何止像。在以前,這一條龍連環套我比他們玩的好……」

    果然,這位堅強人士是個有著深度故事的人。

    他叫趙銘,三十出頭。幾年前曾經是一條龍連環套裡響噹噹的馬仔。這個專門倒買倒賣坑人騙貨的集團,上到拍賣行公司,中到本省各地古玩市場的門店,下到鑑定收貨的馬仔,規模龐大,真正形成了一環套一環的騙子集團,黑市行內都叫他們一條龍。

    如果正常發展下去,趙銘再過幾年,很可能會在這個集團裡升職為骨幹力量,會獨立成為某個地級市古玩市場的門店老闆。不要小看這樣一個門店老闆,通常輻射管轄周圍幾個地級市古玩市場的騙貨收贓銷贓,利潤巨大。像侯野棠這樣一個小瓷杯,搞好了就能賺個上百萬。

    事情出現變化,是因為趙銘的妻子懷孕了。趙銘今年三十出頭,有位漂亮賢惠的妻子。夫妻恩愛,日子甜蜜。但婚後好多年,夫妻倆就是懷不上孩子,就算勉強懷上了,也不超過三個月就小產。到醫院一檢查,妻子患了習慣性流產。醫院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直到趙銘三十歲那一年,妻子再次懷孕了。而且讓兩人驚喜的是,這個胎兒居然挺過了三個月。為了這個小生命的平安,趙銘妻子每天過的都如履薄冰提心吊膽。

    有一天,趙銘的妻子終於忍不住跟趙銘說,她娘家九十多歲的姥姥跟她說,之前她屢次流產,會不會是因為她丈夫是做古玩生意的,那一行陰氣太重。姥姥並不知道趙銘不但是做古玩生意的,而且是古玩生意裡撈偏門的騙子。

    趙銘的妻子不見得是個迷信的人,但她一直就覺得丈夫做這個行當總不是正道。藉著這次懷孕,正好勸勸丈夫改邪歸正,做點什麼都比當騙子強。而且,真說不定對孩子的平安有好處。

    幾次三番的這樣一說,趙銘開始動心了。說到底,趙銘還是個天良未泯的人。年輕時因為生活所迫從事了這個行業,現在也許是時候改行了。

    幾經思慮,趙銘最終向他上頭的門店老闆說了這個想法,恰巧說的那一天正趕上來了一個大活。連一直神秘謹慎的集團的幕後老闆都暗中參與進來了。就在這個關鍵節骨眼上,趙銘居然提出要不幹了。

    本來一個馬仔不幹也不算什麼,但幕後老闆更擔心的是,這一次他親自參與進來。儘管沒人知道他是誰,但不敢保證他的廬山真容被趙銘看到了。

    當機立斷,這次大活兒不幹了。就在趙銘離開集團三個月後,遇到了一次蹊蹺的交通事故,自己開的車忽然著火。都以為沒人能在那場事故中生還。但趙銘居然活過來了,只是重度燒傷,尤其是面部,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

    在集團裡幹了這麼久,趙銘很明白,這顯然是集團想要除掉他。但他想不明白,每年在集團裡都有馬仔改行的,大多都還活著。為什麼公司會處心積慮的除掉他呢?

    在集團裡有兩種人最容易被消失,一種是貪了老闆錢的。一種就是看到過老闆真容的。

    趙銘仔細回憶,唯一一次有可能被懷疑看過幕後老闆真容的,就是他提出辭職那一次大活兒。

    但老實講,那次大活兒雖然錢額很大,但參與的人並不多,除了幾個跑外圍的馬仔,就是店老闆了。這些人都是這個集團裡的資深人物,沒人不認識。絕無可能其中一個會是幕後老闆,這位幕後老闆刻意隱藏自己,已經到了晚期絕症的程度了。

    趙銘發誓一定要報這個仇,因為現在他的這個模樣,多活一天都覺得是一種折磨。

    妻子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嬰,她沒有表露一絲嫌棄趙銘的表情,反倒抱著趙銘說,這就當是為過去還債了,從此後安分守己平安度日。

    但趙銘覺得自己活的就像一個噁心的累贅。報仇,已經成了活下來的唯一動力。

    可去哪裡找到這個幕後老闆呢?他唯一的一點可憐線索︰遼陽古玩市場。雖然當年趙銘不是在遼陽做馬仔,但最後一次聯合行動卻在遼陽。

    趙銘躺在妻子江西娘家的家裡,足足恢復了一年。然後偷偷跑到了遼陽,就像是一顆釘子一樣,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風雨無阻的釘在了遼陽古玩市場。就算老天不給他機會,他也要靠自己的命,等來一次報仇的希望!

    終於,當古玩街出現了一位百年不遇的奇葩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這個奇葩就是侯野棠。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3 17:49
第二十二章 神來之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侯野棠給已經滿眼辛酸淚的趙銘倒了杯水。安靜的午後,小店內只剩下了他們兩位。

    侯野棠︰「你在一條龍裡幹了這麼久,不擔心被認出來嗎?」

    趙銘︰「照鏡子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連聲帶都燒的變聲了。這世界上,我實際已經就是個死人了。」

    侯野棠滿心同情,如果是自己被燒成這樣,還找不到毀你的人在哪裡,氣也早被氣死幾次了。這個騙子集團的幕後老闆還真是手黑陰損加變態。

    尤其一想到,上午遇到的那位被騙的淒淒慘慘的老太太。這個騙子集團一條龍已經不是簡單騙錢了,而是以騙錢為樂不管他人死活的地步。就算沒遇到趙銘,他也想好好整一整這幫人。

    侯野棠︰「這幫癟犢子,幹什麼不好,非要幹騙人這一行。現在聽你一說,不只是騙人,還兼職謀財害命了。什麼王八羔子玩意!哦對了,謝謝你剛才提醒我!我該咋感謝感謝你呢?」

    趙銘一聽到「感謝」兩個字,立刻像日盼夜盼終於盼到出太陽一樣看向侯野棠︰「你真要謝我?」

    侯野棠認真的點點頭︰「必須的!」

    趙銘一把握住了侯野棠的手︰「那你就幫我……」只說了半句話,趙銘向空空的店裡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你要真謝我,就幫我一起把一條龍這幫騙子整垮蹲局子。論罪行,個個都夠槍斃的了!」

    侯野棠︰「……」

    趙銘︰「咱倆配合,保準你一點風險都沒有!你用手裡的貨跟他們做假交易,我想辦法把躲在幕後的老闆套出來,然後報警,全都給他們抓起來。說不定,政府還會給你頒發一個見義勇為、光芒四射、前途無量、大好青年特別金制獎章啥的!」

    侯野棠摸著下巴︰「見義勇為,還光芒四射……」

    趙銘豎起大拇指,就像在做敢死隊總動員︰「前途無量!特別獎章!大好青年!」

    侯野棠︰「我怎麼聽著……好像是要去做炮灰的感覺呀?」

    趙銘有點不好意思︰「怎麼會是炮灰呢……哎!當著聰明人不說忽悠話。不瞞你說,其實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你憑啥幫我做這麼危險的事。我跟你說,我昨晚都失眠半個小時了!」

    侯野棠差點被氣樂,有失眠半個小時的嗎?難怪都被燒成人鬼情未了了,還能堅持著活下來,心不大到一定程度,是做不到這樣的。

    侯野棠︰「嗯。說說,我憑啥幫你做這麼危險的事?」

    趙銘跟自己念叨著︰「是啊,憑啥呢?」隨即哭喪著眼看著侯野棠︰「……可我不直說,報仇就更沒希望了。」

    侯野棠悠哉悠哉︰「你可以繼續暗地裡看著我跟他們做交易呀,反正你今天不出現,我還是會像傻驢一樣跟他們做交易呀。到時候,你一報警不就得了?」

    趙銘嘆了口氣︰「如果有那麼簡單就好了。我也不用在這裡蹲一年也沒等到半點機會了。我在一條龍裡混了這麼久,好歹也算是個骨幹了。可連幕後老闆的半拉腳後跟都沒見到過。就算我等你們交易報了警,抓住的也都是那些跑腿小馬仔。根本動不了幕後老闆的筋骨。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們招幾個新馬仔,開家新門店,馬照跑,舞照跳,照樣天天騙鈔票。」

    侯野棠︰「照你這樣說,那你報仇可希望渺茫了。」

    趙銘忽然頗有信心︰「不會!我發現到你,就是個絕好機會。我要利用你和你手裡的貨,放長線釣大魚……」

    說到這裡,趙銘也覺得自己用詞有點過份了。心虛的瞄了瞄侯野棠。

    侯野棠早聽的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了︰「我靠!剛才是炮灰,現在還又成了魚餌了。還放長線釣大魚!你可真不愧是當年一條龍連環套裡的骨幹分子呀!」

    趙銘︰「這……這樣。我趙銘混到今天雖然慘到底了。但在一條龍裡的歲歲月月也不是白混的。以後你手裡的貨我都給你免費出。出貨可不是簡單的事。老實講,內行人一打眼就知道,你手裡那些東西都是新從土裡弄出來的。別看瞧上去溜光水滑的,上百年不見太陽,陰氣兒足著呢,大老遠就能撩你的寒毛。政府規定,凡是土裡挖出來的文物,就算是你家豬圈裡發現的,那也得無償上交國家。所以,出貨前要先幫你把世代相傳的話兒編圓了,這樣你的貨才能轉正。然後還得找那些裝著糊塗揣著明白的收藏買家討價還價,這樣你出貨的錢才能見得了光。你才敢明目張膽的去大把大把的花票子。」

    這番話說到侯野棠心裡去了,他正愁手裡這些東西怎麼出呢。如果每次都跟那群騙子打交道,實在是件不靠譜又缺良心的事。之前是想靠李駿幫忙走貨,現在看起來是靠不住了。說不定,這位古玩界資深人士趙銘以後真能用上呢?

    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樣說,侯野棠又靠了一聲︰「我怎麼聽都有點一條龍連環套的味道呢?」

    趙銘有點急,眼前就是報仇的大好機會,但就不知道如何說服這位奇葩大好青年。

    看著報仇心切,但又急的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趙銘,侯野棠壞壞的笑了︰「就你?還是一條龍連環套的骨幹分子?馬仔裡的精英?騙子裡的靈魂?我現在都懷疑人家那是在給你畫餅。這樣你才能撩著蹶子給人家賣命幹活呀。」

    趙銘︰「你還是不相信我。」

    侯野棠回了一句相當高深的話︰「我怎樣做,才能讓你以為我信你呢?」

    把趙銘搞的很無語。

    侯野棠準備要走人了。說如果需要,他會來古玩街找趙銘

    要走前忽然記起一件事,對著一臉失落的趙銘說︰「哦對了,我記起來了,我今天說過要請你吃飯。點吧,我請。」

    趙銘搖了搖頭︰「謝了。沒胃口。」

    侯野棠︰「真請你。我說話算話。再說了,這家菜做的真可以,有特色,你試試。」

    趙銘瞅了一眼侯野棠︰「真可以?就他家這菜,我只吃過一次,到現在一提辣椒,我都還犯痔瘡呢!」

    侯野棠哈哈大笑。

    侯野棠並不是不相信趙銘,他從趙銘的眼楮裡能真真的看到報仇的急切。但要搞騙子集團是件大事,他還沒想好。搞肯定是要搞的,關鍵是怎麼搞。而且還要像趙銘說的,要搞,就要把整個一條龍從上到下徹底搞垮,尤其是要抓住那位騙貫滿盈隱藏極深的幕後老闆。

    侯野棠本想瞬移回幾年前趙銘在遼陽幹那票大活兒的日子,想從旁邊觀察觀察,看看能不能發現那位隱藏極深的一條龍幕後人。但幾年前他剛剛17歲。年齡小不說,正是窮的叮噹三響的時候。他來遼陽城的往返車票都沒處弄去。

    更關鍵的是,因為小時候的那段經歷,瞎叔對侯野棠的任何反常變化都很敏感。這要是瞬移回去,第一個發覺異常的準是瞎叔。別沒事給他老人家添亂了。更何況,趙銘是個多聰明的人,他花了三年時間都沒弄明白的事,他一個17歲的窮小子就更困難了。

    侯野棠也想過能不能瞬移到幾年前遼陽城其他跟自己八字風水相重疊的人身上。但試了幾次,他都發現,在即將產生瞬移前的白光晃動裡都是他小時候的景象。這說明,意識共振首選了熟悉的幾年前的記憶,所以,每次顯現的都是幾年前他自己的景象。

    他也試著想像了一些從來沒出現在自己幾年前意識裡的景象,但都沒有成功瞬移到別的什麼人身上。最終還是放棄了瞬移回幾年前的想法。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利用現在已經輕車熟路的東西來搞垮一條龍。

    侯野棠為了想這件事,少有的失眠了,不過比趙銘的病情輕一些,趙銘嚴重失眠半小時,侯野棠失眠了五分鐘,然後一頭昏睡了過去,睡姿分裂,睡情嚴重。早晨醒來,腦速飛快,一個搞垮玩殘一條龍的絕妙主意漸漸成型。

    這個絕妙主意的思路大概是這樣的︰想要把騙子集團的幕後老闆套出來,這回交易所用的貨必須夠奇夠震!錢額必須夠大夠人!這樣才能引起幕後老闆的足夠重視,重視到必須他親自出馬。

    但有難度的是,侯野棠雖然完全不擔心搞來夠奇夠震的古玩,關鍵是,如果將來報警,你怎麼跟警察解釋這些夠奇夠震古玩的來處?跟收藏買家心照不宣的編些冠冕堂皇的假話還可以。但要跟習慣看一切人都有犯罪嫌疑的警察叔叔編那些話,那你簡直就是肥雞給黃鼠狼當後廚︰找死呀!

    難道跟警察叔叔說是從光緒乙未風水瞬移搞來的嗎?那才真叫夠奇夠震呢!直接可以在看守所裡開一個精神分裂的單間了。

    如果跟一條龍交易的是一批假貨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到時候跟警察叔叔編些開脫的謊話,畢竟是假貨,來源也可以編的夠合理。

    但如果是假貨,又休想騙到比猴子還精的一條龍連環套。怎樣才能即能搞定警察又能搞定一條龍呢?這就要求這批貨即是真古玩,同時還要是假古董。我靠!這是什麼邏輯啊。普通人想想都快要精神分裂了。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比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要八輩祖宗的不可能!

    可侯野棠他不是普通人呀,他可是掌握了風水瞬移秘匙的一朵奇葩。他的絕妙主意妙就妙在如何解決這個「不可能」上。侯野棠都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是神來之筆。

    侯野棠在網上查資料時居然發現,在中國的整個歷史上,有兩次仿造瓷器達到登峰造極的階段。一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改革開放之後,一個就是大清光緒年間。

    光緒年間的鴉片戰爭和八國聯軍,意外的打開了中國與西方的經濟往來。於是衍生出一大批造假高手,成船成船的把山寨仿瓷銷往西方。還有一個原因,光緒年間是晚清末期,景德鎮的官窯沒落了,一大批官窯制瓷高手沒有了政府的束縛,卻得到了個人發揮的最好時機。

    光緒年間的民間也出了很多仿瓷高手,大多是瓷器行裡的製作大師。這些大師各懷絕技,已經是光緒年間的傳奇人物了。但這些傳奇人物加起來,都不如大神一樣存在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的名字分別是︰程門、金品卿、王少維。這三位是開創中國絳色彩釉瓷的鼻祖。讓中國在那個暗淡無光的年代,閃現出耀眼的光芒。

    史料記載,光緒年間這三位大師都屬於大清官窯的御用匠師。曾一起合作出瓷。傳世作品曾經在拍賣行裡出現過。

    說起來這三個人有點生不逢時,身懷高超技藝,但因為光緒年間大清國弱,皇家對官窯瓷器已經不太上心。沒有了大筆銀子的投入,就算你空有一身絕藝,但沒有條件讓你發揮。所以,光緒年間的官窯瓷器沒有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興盛。要知道清三代的那三位皇爺,除了雍正稍微節儉點,康熙和乾隆為了出精品,在官窯瓷器上是不計成本的。

    即便如此,沒了皇家的大筆投入和不計成本,程門、金品卿和王少維這三位大師,僅憑個人的絕藝,卻讓光緒年間的中國瓷器大放異彩。

    也正是沒了皇家的關注,讓光緒年間的官窯少了許多束縛。大批仿造了康熙雍正乾隆時期的精品瓷器。要知道,現在排賣行的行價,清三代的單樣瓷器精品都拍到上億的天價了。

    侯野棠會找到這三位制瓷大神,要請他們一起合作仿製出一批清三代的絕世珍品。有于府和趙家做後盾,銀子應該不是問題。也要像康熙乾隆的官窯造瓷一樣,為出精品不計成本。有了成本的投入,有三位大神級的人物親自出手,仿製出來的東西不是以假亂真,很可能比真的還真。然後埋到土裡,經過一百多年的時間沁潤,等候野棠再挖出來的時候,無論是科技儀器,還是鑑定專家,都無法分辨這東西的真偽。因為,這的的確確就是清朝的物件。

    真是足夠真了,如何又要讓它假呢?

    三位大師會在燒製瓷器的時候,在胎底泥層中極隱秘的埋入「山寨贗品」四字暗紋。之所以藏的是這四個字,是費了侯野棠好一番心思的。

    首先,這四個字所表達的意思,在清代那三位大師看來,必須要委婉雅緻。你要血淋淋搞個「仿造假貨」四個字,有辱大師身份。但「贗品」在那個時候是很高級的仿製品的意思。這在大師那裡是說的過去的。

    再說說山寨,清代對於「山寨」一詞的理解,就是山上的寨子而已。山上小寨,配上贗品兩字美文,真有一種「山上小寨臨美瓷」的意境。就如同一位絕頂大師臨摹出超出前人的驚世之作,但又在某處高風亮節的留下自己的痕跡一樣。滿足了蒙面王者的玄秘,又可以標榜磊落光明的品格。牛叉!

    但「山寨贗品」四個字要放到現在,那簡直就跟一隻被拔光毛的野雞,赤條條醜陋無遺。而且「山寨」一詞屬於現代新生的詞彙,跟贗品放在一起,絕對是一雙時代絕配。

    等一條龍因交易這批貨被抓後,按照警察叔叔的慣例,一定會讓騙子集團如實招供之前的一系列罪案。正常判刑伏法後,估計會找到提供貨源的侯野棠。到時候侯野棠再當眾敲碎瓷器,證明這就是一批山寨假貨,當初賣給騙子集團的時候也說好的是一批贗品,誰想到他們會拿去騙人呢?嘿嘿,這一切不都完美的解決了!完美!潑肺!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3 18:44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3 20:12
第二十三章 大戲


    還需要補充一些細節,才能做到更加萬無一失。侯野棠一早又來到古玩街,找趙銘瞭解一條龍在以往交易中的一些細節。

    遠遠的看到,趙銘已經在堅守陣地中了。侯野棠擔心過於頻繁的接觸趙銘,會引起一條龍的注意。這樣自己倒沒什麼,擔心會讓趙銘的身份曝光。

    就寫了個紙條,約趙銘在兩條街外的一個旮旯處見面。把紙條揉成團,裝作不經意的路過趙銘,然後把紙團丟給他。

    侯野棠來到跟趙銘的約定處,前腳剛到,趙銘後腳就跟來了。可以看得出,趙銘的報仇之心是多麼滴急切。

    估計堅強人士趙銘還沒吃早餐,侯野棠來的時候買了兩塊兒烤地瓜。分給趙銘一個,兩人就蹲在旮旯處,邊啃著地瓜邊聊了起來。

    侯野棠沒表露自己的想法,只是詳細詢問了以往騙子集團的交易細節。

    瞭解的七七八八了,地瓜也基本啃完了。侯野棠準備起身走人。

    看到趙銘神情猶豫,侯野棠忍不住問︰「你還有啥糾結的?」

    趙銘支支吾吾的︰「我昨晚又失眠了……」

    侯野棠︰「……」

    趙銘︰「我思來想去都覺得,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侯野棠打量著趙銘︰「啥事情?」

    趙銘︰「之前我一直沒跟你說,一條龍每次出大貨的時候,基本都會賣給一夥國際倒賣文物集團。他們會把貨走私到境外,炒作一圈再賣回中國,賺取幾倍利潤。同時,因為古玩在外走了幾圈,會降低一條龍被國內公安部門盯上的危險。」

    侯野棠把最後一塊地瓜皮往地上一摔︰「我靠!又多出個國際走私集團!事兒越搞越大,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呀?」

    趙銘︰「沒早跟你說是因為……因為怕嚇到你……」

    侯野棠雖然沒有被嚇到,但也更加意識到,事情在滾雪團式的不斷變大。

    趙銘虛虛的說︰「交朋友就要彼此真心相對,我把掏心窩子的實情都跟你講了。希望你能收到我的……我的誠意。」

    侯野棠呸了一口︰「狗屁誠意!這事你不告訴我,我也遲早知道。還有什麼沒老實交代的?趕快!」

    趙銘︰「這回真沒了。交朋友,要真心。」

    侯野棠︰「少跟我套近乎。什麼真心,你現在是真心把我往火坑裡推。」

    趙銘柔弱的跟個老蘿莉似的︰「你還能幫我嗎?」

    侯野棠已經走出幾步了,沒回頭,也來了句沒標點符號的︰「我幫你」

    侯野棠想像此刻趙銘的表情一定很無語。快要到拐角處,侯野棠迅速的回身瞟了一眼趙銘,看看他是不是還在那裡失望無助的呆立著,結果發現,趙銘居然蹲在那裡正津津有味細的啃地瓜呢。

    侯野棠忽然覺得,趙銘這傢伙鬼著呢,似乎是把自己看透了,越是對自己示弱,越是有話直說,就越是能博得自己的同情。侯野棠在心裡狠狠的想,你個老蘿莉,別得意,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事情的確像滾雪團一樣在擴大。

    侯野棠回宿舍的時候聽工友們閒聊,說今天發現有生人到學校東張西望。還聽門衛的大爺說,晚上聽到一些怪異的響動。白天就發現,就在侯野棠弄壞挖掘機的那個水泥柱子底下,被人挖了一個很深的洞。都說學校進賊了,但是不太理解,一個搬遷的窮學校能有啥好偷的。

    沒過多久,沒事獻慇勤的分校保安又報告一個消息,有人打電話進來,說是本市教育局的,打聽最近一批實習生的情況。還特意問了新晉校董的侯野棠侯同學。

    這些消息在外人看起來似乎很普通,但侯野棠一聽就知道,這是一條龍裡的人開始摸自己的底了。

    在轉移視線隱藏地窖這件事上,侯野棠慶幸自己英明神武。同時也能猜測到一條龍的人是怎樣揣摩他的。

    一個天天榨菜饅頭的拆遷隊實習生,哪來的金絲楠馬桶蓋?哪來的大明萬壽龍紋杯?昨天還低三下四的給人跑腿,怎麼就忽然新晉為聲名赫赫的藍大名譽校董了?

    這些風馬牛不相關的線索,很容易就能勾勒出一個推測來︰很可能是侯野棠這個窮小子在拆遷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珍貴墓葬或巨大古代藏寶。他用古董賄賂了藍大校長,表面當著藍大名譽校董,背地裡倒賣古董套取巨款。難怪說價值百萬的大明萬壽龍紋杯居然只是他手中最差的貨色。這批寶藏一定數量驚人稀世罕見,否則堂堂藍大校長怎麼會被打動呢?

    嘿嘿,侯野棠很滿意。這樣就對了,越是這樣推測,越意味著一條龍越相信他手裡的貨夠奇夠震。

    糟糕!侯野棠忽然意識一個嚴重問題。怎麼無意間把藍強夫婦也牽扯進來了?將來面對警察的時候,能把那批離奇的真貨假品說清楚已經很勉強了。你再解釋如何神奇的晉陞為藍大校董,恐怕難度更是幾何式遞增。那無異於,試圖讓一個火星大叔,相信青蛙王子和灰姑娘水晶鞋的童話故事。

    我們的警察叔叔最擅長的就是順藤摸地瓜,連窩兒一起挖。這樣一牽扯,搞不好連藍強夫婦也成了盜竊國家地下文物財產的共犯嫌疑了。

    這可是有點麻煩大大了!

    侯野棠是個典型的「天塌當被蓋,最怕欠人情」的人。因為這件事而連累藍強夫婦,實在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很自然,這時候的侯野棠有點打退堂鼓了。有必要把事情搞的這樣大嗎?如果不去搞可恨的一條龍騙子集團。自己就只是逍遙自在的搗騰點文物,賺點小錢,足夠孝敬瞎叔過上滋潤的小日子了。有必要冒這個險嗎?

    可一轉念,那被騙的老太太就在眼前哭的淒淒慘慘。還有被燒成人鬼情未了的趙銘。還有無數個被騙的人間慘劇。

    更關鍵的是,你現在想脫身就能脫的了嗎?在你用文物套住一條龍的時候,反過來也可以說,唯利嗜血的一條龍也牢牢的盯上了你。

    如果不在你身上挖出那批他們意想中的巨大寶藏,到時候恐怕牽扯到的已經不是藍強夫婦了,更有可能連瞎叔都被連累進來。

    想到這裡,侯野棠不禁擦了把冷汗。從目前的事態看,不是要不要搞跨一條龍的事情了。而是必須快速的徹底的斬草除根的春風吹不生的……把這批社會毒瘤剷除掉。否則,後患無窮的N次方它八輩兒祖宗!

    轉了一大圈,問題還沒解決。將來面對警察叔叔時,如何解釋窮小子變校董?如何解除對藍強夫婦的懷疑?還沒算上前面真貨假品的文物事件。逼的侯野棠又要開始自我精神分裂了。

    侯野棠翻來覆去的想,也沒想出個響屁來。越想不出,就越想吃東西。在幾個小時的時間裡,他連續吃了兩個饅頭、一個煎餅、半根大蔥、一袋榨菜、三個隻果、四個雪糕、三瓣大蒜、兩碗米飯、五個卷餅、三次大便,不是吃了三次大便,而是在三次大便中繼續吃東西……

    可還是想不出,在吃的渾渾噩噩、想的迷迷糊糊中,侯野棠漸漸睡去。夢見教導主任呲著牙來追債。他剛想跑,腿被絆住了,低頭一看,古玩店老闆正一臉陰笑的往自己腿上套繩子。正心急火燎著,忽然房門被一腳踹開,警察叔叔如神兵天降,侯野棠還沒來得及笑逐顏開,咔嚓一聲,手上就戴了一副發亮的手銬。

    驚醒的侯野棠一下子坐起來,一頭撞到上鋪床板,下意識躲閃過了勁,一下子又翻下床去,來了個大字趴。正懊惱無比,無意間瞄見了藏在床下的小木奩。捂著腦袋的侯野棠笑了,早就應該想到的呀!那真是「想事就像驢拉磨,繞著磨敦掙不脫。罐子不摔它不破,人要不死就不活。」

    思路打通,只欠東風。一場大戲即將上演。侯野棠準備要瞬移回光緒乙未了。但在臨走之前還要辦一件事︰租房。

    他不能再住工友宿舍了,現在已經被騙子集團盯上了。一旦瞬移光緒乙未,這邊的身體常睡不醒的怪異表現是小,關鍵是床底下的小木奩容易被發現。保險起見,他必須像黑暗中潛行的小強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找間房子,安安心心的在那裡玩瞬移。

    偷偷來到網吧,網上有許多放盤的房主。中介不要。然後用手機聯絡,因為要求不高,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馬上就可以拎包入住。實際侯野棠的全部家當也不夠裝一個包的,就這,打包的小木奩還佔了相當比例。

    在網吧付款的時候,網吧老闆大誠子看著侯野棠很驚訝,感覺沒隔幾天,侯野棠的穿著依舊,但神情氣質意氣風發,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這是怎麼一回事?給錢的時候,還多給了,說要把以前拖欠的都還了。還說,等辦完手頭事,一定回來好好感謝他。

    這讓大誠子的內心更加不落底,看著侯野棠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懷疑他不是搶劫成功,就是迴光返照。

    光緒乙未年碎碎念……白光生起……眼楮一閉一睜……侯野棠看到自己手裡正拿著一樣東西,確切的說,應該是田二手裡正拿著一件東西。

    菱形布塊,二尺見方,顏色淺紅,秀著一對荷塘鴛鴦。看著眼熟,手感柔軟,聞上去,清泉淡濯,艷陽曬香,還混雜一種熟悉的女人體芳。侯野棠的眼前瞬間浮現紅姐那浮光胴體。別假裝不認識了,這就是紅姐的貼身內衣好吧,它在清代有個暱稱︰肚兜。

    侯野棠留戀又羞怯的拿著紅姐肚兜不捨放下。轉念想到,跟紅姐夫妻了這麼久的田二拿紅姐的肚兜幹什麼?難不成他田二已經賢惠到給紅姐洗內衣的地步了?

    侯野棠往房間裡四處一看,早起的被子還沒疊呢,哪裡可能是給紅姐洗衣服。我靠!不會吧?一個齷齪的猜測從侯野棠的心底嘎啦嘎啦的升起來︰早晨是男人最容易犯賤的時間,雖然田二陽痿了,保不齊趁紅姐進城了,翻出紅姐的內衣過過心癮。你個臭不要臉的死田二,如果真是這樣,你可真夠變態的!侯野棠一臉的嫌棄狀。又再深深的聞了幾聞紅姐的肚兜,這才小心的疊起來,放回炕櫃裡。說別人死變態理直氣壯,自己偷偷摸摸聞紅姐的內衣全當沒事人一樣。

    鍋裡依舊是紅姐給田二熱的飯,紅姐依舊早早的進城了,田二依舊在家睡懶覺。

    自己走了兩天,看來一切依然照舊。侯野棠起初一直擔心田二會鬧出什麼⼳蛾子來。目前看來一切很和諧正常啊。和諧的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這正常的都有點讓人提心吊膽了。

    很快侯野棠就發現了不同的地方,從于府帶回的那八百兩銀子不見了。我靠!這可是一個巨大的反常呀!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3 20:18
第二十四章 仙力非凡


    侯野棠翻箱倒櫃的找,連老鼠洞都用棍子捅了三捅,別說八百兩銀子,半枚銅錢都沒找到。

    難不成家裡遭賊了?看家裡的樣子又不像。之前田二為了賺幾個銅錢寧可去挖菜窖賣苦力,那八百兩銀子要是丟了他還不得瘋了?

    可八百兩銀子到底去哪裡了呢?侯野棠實在想不通,一屁股坐回炕上。覺得屁股底下有點小小異樣。順手一摸,是田二的枕頭。再一摸,枕頭裡好像極隱秘的縫了兩張什麼紙。

    侯野棠之前過來的時候,枕著這個枕頭可是睡過兩宿的。也沒發現裡面縫什麼東西呀。

    他一時好奇,就用紅姐做針線活的剪刀把枕頭拆了。打開一看,我靠!居然是兩張黃紙紅印的銀票。

    你個死鬼田二,不但變態,而且還貪財。居然把銀子換成了銀票。不過這一招還挺管用,侯野棠心想,我怎麼沒想到換成銀票給紅姐存起來呢?

    但銀票的數額有些對不上,每張銀票是二百兩銀子,兩張一共四百兩。還差四百兩呢?侯野棠忽然想到,剛才自己瞬移過來的時候,田二正在變態的拿著紅姐的肚兜。會不會是自己想錯了?田二不是在意淫紅姐的肚兜,而是……

    侯野棠一個骨碌滾到裝衣服的炕櫃旁,翻開一看,果然,剩下的四百兩銀票就藏在裡面。而且田二這次藏的地方更加變態,居然藏在一條貌似髒兮兮的短褲裡。侯野棠猜的不錯,那的確就是清代男子穿的短褲,又叫犢鼻。古人果然有文化,連男人的內褲都有這樣霸氣的名字。

    雖說這個田二有點財迷,但顯然藏東西還是比較靠譜的。並且,八百兩銀子一兩都沒花,真是個乖乖的守財奴。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給紅姐敗家。從田二換銀票藏銀票的舉動來看,侯老仙附體上身這件事,並沒讓他多驚訝多不適應。反倒表現的照單全收的樣子。侯野棠心想,對於一個窮困潦倒的普通人來講,憑空忽然掉下一個巨大錢包,就算把腿砸斷了,估計也會捂在被窩裡偷樂半個月的。哪還有不適應的道理。

    這回侯野棠基本放心了,對於侯老仙附體這件事,田二不會鬧出什麼⼳蛾子了。

    侯野棠照例美美的吃完紅姐鍋裡留的早飯。打著飽嗝想出去消化消化食。剛出了院門,就狠狠的被驚嚇了一把。院門外,連人帶車帶馬的排了一長溜的隊,而且看穿著,都是有錢有勢官紳富豪的專業家丁。

    這群人一看到侯野棠出來,立刻點頭哈腰。有排在後面的,擠上來想說幾句話,前面的人立刻罵街,詛咒排隊加塞生兒子沒屁眼兒。把侯野棠搞的一愣一愣的。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排在前面的有一位貼過來套近乎︰「田二爺早!田二爺好!」

    侯野棠心想,你下一句不會是田二爺呱呱叫吧?

    「田二爺,不知道今天侯老仙家有沒有光臨仙舍呀?我家錢老爺已經在府上備好酒宴恭候兩日了。」

    後面那位家丁也趕緊插話︰「田二爺爺……」

    我靠!侯野棠嚇了一跳,瞬間自己可以從田二爺升級到田二爺爺了。

    「田二爺爺,我們王府大公子把天香樓包了兩天,就等您大駕光臨呢!」

    看人要看眼,聽話要聽音。從這幾句問話,和週遭的排場看,侯野棠立刻能摸索出這兩天大概情況來。估計是自己在於府和趙府的事傳遍了整個遼陽城,引得一眾官紳富戶都派家丁來請侯老仙。光緒二十一年正是大清末世,東北戰亂不止。身處亂世,這幫子有錢有勢的人都希望自己永保太平。所以,侯老仙的出現正逢其時。估計田二也挺會順坡爬驢,乾脆正兒八經的充當起侯老仙附體代言人了。

    排隊中有眼力尖的,雖然侯野棠沒說話,但從今天田二的氣質眼神中就能看出,原來病殃殃的田二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

    這人也夠有城府,雖然看出苗頭來了,但不聲張。緊盯著侯野棠的一舉一動。

    侯野棠剛穿過來,不想多粘事,想多看看,也沒開口說話。往長長的隊伍後面多走了兩步。剛走到這人身邊的時候,這人就偷偷的往侯野棠的衣袖裡塞了一張東西。

    侯野棠覺得這個人很奇怪,就看了一眼塞的是什麼東西。我靠!居然是一張黃紙紅印的銀票,足足有二百兩。見面就塞二百兩銀子,這放到現在就跟見面塞了一張幾十萬的支票一樣呀!更關鍵的是,此人顯然是對侯老仙的喜好是做過一番研究的,這人是誰呀?

    侯野棠還沒出口問,這人就低著聲的說了︰「侯老仙家……」

    我靠!這都被他看出來了,牛逼!

    「我們山本洋行的側行先生另備厚禮恭候多時。」

    原來是日本人。難怪跟別人不一樣。小日本雖然可恨,但那股子細緻鑽研勁兒確實不能小看。

    日本人找我幹嘛?難道小日本也好大仙算命這一口兒?侯野棠對日本人沒什麼好感。在光緒年間,整個東北幾乎都是日本人的特務。這錢是不好收的。整不好,侯老仙別成了侯漢奸。

    隨即,侯野棠又把那張二百兩銀票塞回了那人的手裡。然後快步繼續往後走。

    這隊伍排的可真夠長的。足足有百十多號的人。鮮馬亮車的,估計遼陽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來全了。

    隊伍中間不時能看到有村人拽著孩子挎著籃子在兜售煮玉米烤地瓜碴子粥類的零食早餐。看到侯野棠經過,還不住的誇田二,說田二是徐家屯的大福星,為徐家屯的人民增光添彩謀福利。就差沒說他天二為徐家屯招商引資創利營收了。

    更有甚者,居然在隊伍靠中間的位置臨時搭了一個茶棚。供人避暑飲茶,價錢合理,一個願宰,一個願挨。絕對是全城最貴茶館收費的兩倍還拐彎。

    侯野棠仔細一看,坐在茶棚裡飲茶的有兩位認識,正是于府和趙府的那兩位老家丁。他們也看到了侯野棠,放下茶杯,一起走過來迎侯野棠。

    這兩位老家丁是見過侯野棠附體的,分的出跟田二的區別。離近了一看,就知道,現在是侯老仙的本尊。雙雙給侯野棠作了一個揖,一齊小聲的問安︰「侯老仙家,您終於仙駕到臨了。」

    侯野棠一看到這兩位老家丁就備感親切,過去摟住兩人的肩膀︰「幾十年的老相識,我們就別客氣了。你們幹嘛還要排隊?有事直接告訴田二就成了。」

    兩位老家丁相視苦笑︰「老仙家,前兩天您是沒看到。這裡因為排隊加塞,已經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了。我們不討那個沒趣。反正我們知道,您老人家體恤我們兩家,只要您一出現,準能看到我們。」

    侯野棠︰「哈哈,馬老精,人老滑,老于家和老趙家有你們兩位襯著,那真是福氣啊!」

    兩位老家丁誠惶誠恐︰「哪裡哪裡!都是託了侯老仙家的仙福!」

    趙家父子自從上次與侯野棠匆匆一面後,一直掛唸著能好好的再見一面,當然最好是天天見。所以就派了老家丁過來侯著,一有時機就把侯老仙家請到趙府。

    于沖翰那邊因為掛心他的官運,再加上時局動盪,就更加抓心撓肝的想再見侯老仙。更恨不得乾脆把田二一家搬到他的後花園供起來,專門做他于沖翰的保家衛官護財長命旺子孫的于家專用仙。

    侯野棠跟他們兩位閒聊了幾句,就上了趙家的馬車去了趙府。

    侯野棠的再次光臨,讓趙家父子欣喜萬分。大擺家宴,盛情款待侯老仙家。侯野棠再次潑肺的享受了一把清代豪宴大餐自不必說。

    席間,管家神色匆匆的進來,在趙仕韓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趙仕韓皺了皺眉沒說什麼,繼續展顏陪侯野棠吃吃喝喝。

    侯野棠知道他有心事,就問︰「有什麼為難事嗎?說出來聽聽。」

    趙仕韓看了看老父親,然後無奈的對侯野棠說︰「哎!不瞞老仙家,真有點難心事。雖說近來遼東時局動盪,並沒怎麼動搖我們趙家各商號的根本。但有一件事很頭疼。您也知道,現在整個遼東,明著是大清國的管制,但實際上卻是日本人的天下。本來我們趙家和日本人井水不犯河水。但就因為我們趙家在整個遼東的古玩行裡有些根基,日本人非要想跟我們趙家合作古玩生意。只要我們同意合作,價錢絕對不是問題。這您也知道,古玩古玩,這都是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在大清國玩玩還可以。可要跟日本人搭上褳褳,祖宗留的這些東西,可都要改宗換祖漂洋過海了。這種漢奸賣國的勾當我們趙家是絕不能做的。但只要被日本人盯上的東西,那就跟貼了一張狗皮膏藥一樣,想要揭下來,非得撕皮粘肉不可。」

    一提到日本人,侯野棠就想到了上次在趙家古玩店裡見到的那兩位。那架勢確實很難纏。

    又想到了剛才塞給自己二百兩銀票那位,就問︰「你們聽說過山本洋行嗎?還有個叫什麼廁行來著?」

    趙家父子驚訝的互望一眼,趙仕韓說︰「跟我們一直糾纏合作的就是這個山本洋行,洋行的東家就叫山本側行。老仙家果然仙力不凡。這也瞞不過您。」

    侯野棠打了個哈哈︰「這小日本兒陰著呢。別看他們個子小鼻子小,就是心眼兒多。整不好,就坑你一個傾家蕩產。」

    這話讓趙家父子更是雪上加霜,趙老太爺就問︰「不知道侯老仙家有什麼好指點沒有?」

    侯野棠忽然靈機一動︰「你們說日本的這個什麼山本廁行,願意出高價跟你們合作?」

    趙仕韓點頭︰「是。山本洋行表面是山本側行個人經營,但他的背後實際是日本軍方。財力雄厚,只要是中國文玩珍品,他們都願意出比市面高出的價格收購。」

    「來財了!來財了!」侯野棠笑的很開心︰「小日本兒,你既然錢多人賤皮發癢。那我就給你好好調理調理吧!」

    趙仕韓父子聽的一頭霧水,只能含糊著拍仙屁︰「老仙家果然仙力非凡!仙力非凡!」

    侯野棠小眼狡捷︰「我給你們指一條發財的道兒。」

    趙仕父子茫然,貌似有些不以為然。侯野棠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常聽瞎叔說的一句算命行話︰「窮問發財,富問災。」意思是說,如果一個人來問自己什麼時候發財,那一定是個還沒發財的窮人。如果來人問自己近期有沒有什麼災禍,基本這人就是已經發財了。擔心破財。

    現在趙家已經富的對銀子快沒概念了。你說讓他們發財,他們當然沒感覺了。恐怕早在他們爺爺那輩子就已經完成原始積累了。他們現在正擔心的是,如何不被日本人給整出什麼災事人禍來。

    侯野棠話鋒一轉︰「我說的是,給你們指一條安全致富與日本人和諧發展的道路。」

    趙家父子一起敷衍的「哦」了一聲。趙老太爺性情耿直,直接把擔心說出來了︰「跟日本人和諧發展?不會讓我們當漢奸吧?」

    侯野棠差點說出那聲「靠」來,苦笑著對趙老太爺說︰「當漢奸,那還需要我給你們指路嗎?我說的是,既不當漢奸,又擺脫了日本人,還能安全發展的好路子。」

    趙老爺子連聲的︰「好好好!這個路子好!什麼路子?」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3 20:27
第二十五章 鬥彩雞缸杯


    侯野棠的新點子,是利用仿製假瓷,一邊賣給日本人撈銀子,一邊埋下去,跟一條龍騙子集團做交易。

    這樣,既滿足了日本人,又不做漢奸,又幫趙家擺脫困境,又可以從日本人那裡得來的大把銀子投資高仿製瓷。真是一槍四眼的完美潑肺。

    但這裡唯一難點是,光緒年間仿古造假已經很普遍,如何能騙得過精到骨頭裡的小日本兒呢?

    這一點侯野棠完全不擔心,在瞬移過來之前,趁著網上找房子的閒餘時間,他好好在網絡大學搜尋了一下高仿瓷器的資料。

    仿製古瓷最關鍵的無非有五大項︰胎土、釉色、形制、描繪、和做舊。

    中國宋代以前的官窯,胎土大多用的是單一瓷石作為原料,後來逐漸枯竭,開始用麻倉土。而最後連麻倉土在明代中期也漸漸枯竭消失。導致中國宋代和明代的官窯瓷器很難被模仿。所以,高手鑑定宋代和明中期以前的官窯瓷器,不用看釉色和描繪,只要看胎土就心裡有譜了。

    明代中期一直到整個清代景德鎮官窯,胎土大多用的是高嶺土的二元配方。你只要有足夠的銀子,胎土和上釉的原料保持純正上等,絕對都沒有問題。當然,還不用趙家出錢,就只是找那位山本側行的日本冤大頭就足以辦到了。

    再說說形制和描繪。現代高仿瓷器技術已經遠遠超過了仿瓷高峰的光緒年間。其中一個很大因素,就是因為信息科技的大爆炸。光緒年間造假依照的大多是手繪本,而現在造假的人,完全可以通過出版的雜誌和網絡照片,來進行精細的繪製臨摹。更有的已經開始應用3D打印技術來高仿古瓷了。這一點,古人的造假高手是完全做不到的。所以,在古代,高仿瓷常常容易被辨識出來。

    侯野棠身在光緒年間,解決這個問題也很簡單,照相機在1846年左右就差不多引入中國了。在1895年的光緒二十一年,照相機雖然還沒普及,但只要有足夠的錢和路子,已經可以弄到一台了。據說當年光緒的愛妃珍妃,沒事在宮裡就狂愛照相。現如今網絡一搜,還能看到當年珍妃的嬌美遺容。

    至於描繪,有晚清瓷器三大宗師程門、金品卿、王少維,照著一絲不差的照片進行描繪,什麼樣的圖形還不都跟玩似的。至於怎樣說服這三位宗師仿製乾隆古瓷。很可能都不用太費唇舌,那個年代,連朝廷都有官方文件責令仿製前代古瓷,更何況,仿製出高等古瓷,更是瓷器大師們的嚮往和無比殊榮。再加上豐厚的銀子,估計只有火星人才會拒絕這個活計。

    最後來說一說做舊。從做舊這一點來說,毫不掩飾、絕不留情護犢子的說,中國人的智商太牛逼了!幾乎全體現在造假仿製上了。

    在中國造假仿製的歷史長河中,不斷湧現各種造假大師,造假手段層出不窮,智慧百出不絕,充分體現出中華民族的智慧結晶。

    仿古制瓷五大項中,做舊是最重要的一環。而做舊這一環,又細分了六大工序,分別是︰磨損、剝釉、去火光、做色、做土銹、陳舊感。

    其中最重要的是去火光、做色和陳舊感。

    因為凡是能稱得上古董的,物件至少也要經過百年以上的時光歷練和沁潤。

    新瓷因為沒有經過時間的沉澱和打磨,表面發出的火氣浮而散,而且比較刺眼,行內人叫它「賊光」。一旦去光過度,釉面暗啞,很容易被行家識破。但如果去光不夠,賊光還在,同樣瞞不過行家雙眼。

    民國清代最常用的做舊去賊光的方法,就是用豆油花生油之類的食用油往瓷面上連擦帶抹。有的為求真實,乾脆就常年把新瓷放在廚房炒菜的地方,用自然的油煙來沁潤釉面。這樣的做法太耗時間,常常沒個兩三年,你是別想有效果。

    本來做舊這一點對瞬移回去是不成問題,因為從光緒二十一年埋下去,再從2017年挖出來,本身時間就經歷了一百多年。但現在還要跟光緒年間的日本人做交易撈銀子。時間差度太小,就必須想出一個方法來克服這個難關。顯然,光緒年間,甚至民國年間的造假技藝都是無法完成的。但對於已經是2017年的宇宙大漢民族,那簡直就是小兒科灑灑水了。

    具體的方法是這樣的,用氫氟酸兌水各半往瓷面上刷,從上往下刷,隔幾分鐘後迅速用堿水洗淨,然後用發酵老普洱茶煮兩個鐘。酸兌水可以迅速把浮光打掉,老普洱茶堿性中又含有豐富的氧化黴物質,可以非常柔和的去掉瓷面殘存的浮光。但效果柔和溫潤不損瓷面。兩個鐘煮好後擦乾,均勻塗抹一層小磨香油。因為小磨香油質地相對東北常吃的豆油細膩,沁潤性強。增加瓷面的柔潤感。

    用小磨香油再浸泡兩個鐘後取出來,用食堿水清洗擦乾。再泡浸到高錳酸鉀溶液裡。高錳酸鉀溶液會讓瓷器的開片以及裂縫的地方顯得暗褐陳舊,如同過了成百上千年。如果你想要再陳舊一點,就在高錳酸鉀溶液裡放一定比例的紅糖。這會加深著色。

    等這一切完畢後,再用老普洱的茶葉水混上黃土泥漿把瓷器泡一晚,就很大程度的把酸堿的刺鼻味道減弱。

    上面做舊的所有工序加起來,也就一天的時間。一件本是當年的賊光新瓷,就會變成沁潤柔和歷盡滄桑的百年老瓷。這在清代和民國的造假行,要想達到同等做舊效果,非要經歷五年以上的時間不可。誰還敢說中國人不聰明不智慧不與時具進呢?

    侯野棠並沒有跟趙家父子直接說出是什麼路子,他擔心過早說出來,清代的這對父子還難以理解。就半賣關子的說︰「現在說出來還不是時候。你們給我準備幾樣東西,到時候你們自然明白。」

    趙家父子已經習慣了這位老仙的非同凡常,就問老仙需要準備些什麼。

    侯野棠︰「一件今年的新瓷器,什麼瓷碗瓷盤子瓷罐子都行,只要是差不多新的就行。這個有沒有?」

    趙家父子︰「有!」

    侯野棠︰「半斤堿、半斤紅糖、半斤小磨香油、半斤發酵五年以上普洱茶,有沒有?」

    趙家父子︰「有!有!」

    侯野棠︰「半斤氫氟酸、半斤高錳酸鉀有沒有?」

    趙家父子︰「有!有!什麼酸?什麼甲?啥玩意?」

    侯野棠問趙仕韓︰「你家二兒子是不是在奉天洋人學堂裡讀書?」

    趙仕韓點頭稱是。

    奉天就是瀋陽,當時在清代整個遼寧行政區被稱為奉天府。奉天實際已經成為當時東北的文化經濟政治中心。在那裡應該有像氫氟酸和高錳酸鉀這樣常備的化學實驗品。侯野棠早有準備,把氫氟酸和高錳酸鉀的繁體字連帶英文名都寫了出來。

    光緒年間已經有了電話,侯野棠立刻讓趙仕韓撥通了奉天洋人學校,找到了趙仕韓的二兒子,親口唸給他聽。趙仕韓和趙老爺子在一邊直聽的五迷三道。沒想到,那邊的二兒子居然說,這兩樣東西學校都有。使錢叫人快車送回遼陽就行。

    這讓趙仕韓和趙老爺子又像雞吃米一樣念叨了無數次︰「仙力非凡!仙力非凡……」

    「好,最後準備的一樣東西是……照……攝……攝……」侯野棠有點猶豫,不知道怎麼形容最後這樣東西。現在跟它叫照相機,清代應該叫它什麼來著?

    趙家父子看著侯野棠比劃半天,只是聽到一個「攝攝」的話音。父子面面相覷。

    趙仕韓忽然一拍腦袋︰「啊!我知道了!孟子曰︰食色,性也。老仙家是不是要準備幾個姑娘啊?」

    侯野棠奇怪的︰「姑娘?我準備姑娘幹什麼?好奇怪哦。」

    其實侯野棠不知道,在清代,對於這對趙家父子來說,準備姑娘並不奇怪,比你準備的那些什麼酸什麼甲那可正常的不知道哪裡去了。

    侯野棠拍拍腦袋︰「就是那種,咔嚓一按,就能把影兒留下的東西。叫什麼來著?」

    趙仕韓笑了︰「哎呀!老仙家,你早說呀!那叫攝影器。」

    侯野棠驚奇的看著趙仕韓︰「對呀對呀!是叫攝影器。怎麼,這東西現在已經很普遍了嗎?」

    趙仕韓︰「哪裡!這攝影器我都還沒看到過。但據說宮裡的老佛爺和娘娘們都喜歡著呢。所以,我們也就聽說過了。」

    侯野棠︰「原來是這樣。這東西遼陽城有嗎?」

    趙家父子一起搖頭。

    侯野棠︰「來,給你二兒子打電話。」

    要交代的東西基本都交代了,侯野棠最後叮囑,時間緊任務急,這些東西一定要在明天中午之前全部準備到位,到時候他會來趙府。

    瀋陽距離遼陽不算遠,更何況這是老仙安排的事情,趙家父子齊說︰「保證完成任務!」

    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完了,事情也安排完了。侯野棠起身要走。趙仕韓忙吩咐下人端出來一個精緻的細長小木盒來。抽開上面的蓋子一看,裡面一字排開,擺放著四隻精巧的彩陶小酒杯。

    侯野棠眼泛笑意,知道這知恩圖報的趙家父子又要送自己東西了。

    趙仕韓︰「侯老仙家,我從小是您護持長大的,我們趙府上下對您感恩戴德!上次過於匆忙,坐都沒坐,只是草草的去了趟古玩店。店裡的東西有些粗鄙。我們知道侯老仙家意趣高古。這次我們父子特意準備了一套鬥彩雞缸杯,寥表寸意,還望老仙家笑納。」

    侯野棠︰「這,這咋好意思。上次已經拿了你們許多玩意了。這次還要……」

    趙家父子一起抱拳︰「萬望恩人老仙家笑納!」

    侯野棠見推辭不過,老實講也沒太忍心推辭,就順勢接收︰「好吧!下不為例啊!」

    估計趙仕韓已經從管家那裡聽說了,這位侯老仙家雖然喜歡古董,但貌似卻不太懂行。而且專門喜歡那些小東西。所以,才精心準備了這套鬥彩雞缸杯。怕侯老仙不識貨,又不顯山不露水的炫了一遍這套鬥彩雞缸杯的來歷。

    趙仕韓︰「侯老仙家。這套鬥彩雞缸杯實在不成敬意。但為了孝敬侯老仙家,也頗費了我們父子一番周折。這套鬥彩雞缸杯一共四隻。為首的一隻是明成化官窯御製的,是當年大明成化皇帝朱見深飲酒用的愛杯。其精工細瓷描繪筆功為萬瓷楷模。第二隻鬥彩雞缸杯,是咱們大清國康熙爺年間官窯欽定仿製的精品,沒有幾隻流傳於世。第三隻是大清國雍正爺官窯欽定仿製的雞缸杯精品。第四隻是大清國乾隆爺官窯欽定仿製的雞缸杯精品。這四隻任何一隻都是瓷中千年難遇的珍品。湊成一套更屬不易。小小心意,寥表我們趙府上下的一點心意。」

    侯野棠點頭說好好。其實他也沒聽出什麼好來。尤其是聽到,總共才四隻杯子,其中三隻卻都是仿製的,都是山寨的假貨了,那還能值幾個錢。只是他要仿造乾隆時期的瓷器,於是對那隻乾隆時期的鬥彩雞缸杯很感興趣,指著最後一隻問趙仕韓︰「乾隆仿造的就是這只嗎?」

    趙仕韓大讚︰「哎呀!果然是老仙家!四隻杯中,只有乾隆爺這只的文字造詣最強。老仙家果真好眼力!」

    侯野棠拿起那隻乾隆時期的鬥彩雞缸杯來左看右瞧,不住的點頭︰「好!好!你看人家這雞畫的,嘖嘖!這脖子多長!雞冠子多紅!」

    聽到如此千年難聞的評論,趙家父子也只能恭敬著默默的無語了。

    侯野棠並不知道,就只是這四隻中的那款明代鬥彩雞缸杯,在2014年春季拍賣會上,就拍出了2.8億港幣的天價。更別說湊足了清三代的盛世精品。如果這四隻鬥彩雞缸杯整套拍賣的話,估計全世界最權威的拍賣行都無法準確估價。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3 20:36
第二十六章 潛伏


    從趙府出來,侯野棠坐著趙府的專用馬車回徐家屯。趙府管家很有心思,知道這位仙爺對府上的重要性,非要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親自送老仙家出城。

    要出南門的時候,侯野棠看時間還早,忽然冒出個念頭來,想去菜市上看看紅姐。就跟管家說了,管家吩咐趕車的家丁調轉車頭,直奔菜市。

    遼陽東西南北四城門,每個靠近城門的地方都有個菜市。紅姐的肉攤在南門菜市。正好離家也近。出了南門就是徐家屯。

    菜市除了賣菜的,整條街佈滿了各式小商販。賣肉的、賣針頭線腦的,趕上災荒年代,還能看到賣孩子的。還有典當鋪、茶館酒棧、裁縫店、小吃部等等,走馬觀花香滋辣味一應俱全。加上街道窄小,人流稠密,那真叫一個市井百態張三李四,人間戲台王二麻子。

    紅姐的肉攤就在菜市的街尾,侯野棠躲在趙府的車廂裡,偷偷掀起一角車簾望過去,只見紅姐那邊臨街搭了個肉案子,一把混鐵刀,一個硬木墩,腰中佈圍裙,秀髮裹頭巾。一雙粉臂輕挽綠袖,笑也牽魂嗔也牽魂。忙的額頭香汗細出,單手叉腰單手搧風。幾縷青絲撫肩動,細頸微傾眼溫存……

    把個侯野棠都給看傻了,心裡像貓撓一樣的鬧心。怎麼看都看不夠。直到惹得旁邊擺攤的怒目相視了,才發覺只顧著偷看紅姐了,卻忘了擋住了別人的生意。

    叫趙府家丁把車趕到稍空的地方。侯野棠對管家說︰「管家,商量個事兒。」

    管家︰「老仙家您儘管吩咐。」

    侯野棠︰「你去那邊的肉攤,把剩下的肉都買了。」

    管家︰「哦。也是。您家裡需要備些肉。」

    侯野棠︰「不是。你就替趙府買就行了。別說是我讓買的。」

    管家那是什麼人,你吹口氣,他都能抖出仨機靈來。之前早聽說了,侯老仙家的附體地馬田二有個好看的老婆叫紅姐,就在這菜市上擺肉攤。本來以為有了銀子後,田二這兩口子再不用出來辛苦賺錢了。但誰想到,這位紅姐脾氣倔著呢。不但對外面排隊的富貴兵團理都不理,而且每天照樣起早貪黑的進城擺她的肉攤,過她的清苦日子。

    如今老仙家有這個要求,顯然也是搞不定這位樣貌好脾氣沖的田二老婆。

    管家親自下車向紅姐肉攤走去,侯野棠依舊像個賊似的在後面車裡偷看。只見管家沒去多久就空手回來了。

    侯野棠忙問︰「什麼情況?」

    管家一臉尷尬︰「老……老仙家。這事恐怕有點難辦。我剛才過去,跟田夫人說,剩下的肉我全包了,一會有就人來取。」

    侯野棠︰「然後呢?」

    管家︰「然後……,這位田夫人說了一句話讓我帶給您……」

    侯野棠︰「什麼話?還帶給我?」

    管家從一臉苦相快發展成哭相了︰「那句話,不太好說出口……」

    侯野棠︰「沒事,說。」

    管家憋的脖子都紅了︰「田夫人說……,說讓我告訴您,問你看夠了沒有,沒事就給姑奶奶滾家裡呆著去。別在這裡跟姐逗悶子!」

    管家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話,就像上了大刑一樣。說完拿眼楮偷偷的瞄侯野棠。侯野棠聽完面無表情,把簾子一放,說︰「回徐家屯。」

    然後就一下子癱倒在車廂裡,兩手捂著胸口︰天啊!紅姐居然能感覺到我在偷看她。怎麼被紅姐罵也是一種幸福呢!幸福的要死!

    外面坐在副駕駛上的管家此刻一胸腔的翻騰,他之前沒見過田二,也不知道侯老仙家附體後跟田二是怎麼個區別,也分不清剛才讓去買肉的到底是田二還是老仙家,更分不清那位美麗霸氣的田二夫人罵的是田二還是侯老仙家,更更分不清這三個人之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該怎樣面對纏在一起,卻又個個不同的三位大神啊!天啊!明天可真得要去看看醫生了。

    回到徐家屯,侯野棠又把那套新得的鬥彩雞缸杯偷偷埋到北坡。對那邊新租的房子有點不放心,準備回現代多熟悉熟悉。這樣以後才能放心長時間的進行瞬移。

    臨走前想辦法給田二留了一張字條,清代人能看得懂的字條,上面大概的意思是,讓田二不要太摳門了,要敢敢的拿銀子給紅姐改善生活。落款侯老仙。

    之所以留這個字條,是因為這次回來後發現,不知道為什麼,紅姐就是不肯享用侯老仙的銀子。她是覺得這是忽悠來的不義之財?還是另有原因?乾脆鼓動田二用銀子多給紅姐改善生活。他現在倒不擔心田二揮霍,反倒是擔心他太過摳門吝嗇。這樣可就真苦了紅姐一個人了。

    侯野棠新租的房子很不起眼,一房一廳40平多點。是80年代起建的老居民樓,位於遼陽市的青年街小區。

    這是當年遼陽市建起的第一代面積最大的集中式居民小區。樓式老舊,排列密集。這樣也有個好處,在這裡居住的人有個特點,要麼是常住的老戶,要麼是租房子的外來人。大家進進出出並不在意生面孔老面孔。而且人流密集,像侯野棠這樣的面孔,扔進人堆裡,基本連冒個泡的機會都沒有。非常適合長期潛伏。

    房內的家具也很老舊,估計原來的房主幾十年沒換過家具。老式的木櫃沙發茶几,老式的相框鏡子,居然還有70年代的老收音機和縫紉機,到處散發著一股特殊的,只有七八十年代才有的氣息。

    如果不瞭解情況,推開門,還真以為回到了70年代。老是老了點,可老有老的好處,連賊都對這片小區提不起興趣。

    侯野棠從光緒乙未瞬移回來已經是晚上了,他沒急著開燈。而是靜靜的躺在那裡聽動靜。除了房間內那台老式發條掛鐘在嘎 嘎 的走時針,其他都跟靜止了一樣。侯野棠的直覺告訴他,這裡很安全。安全到,他要再躺一會都能睡著了。

    侯野棠活動活動身體,然後下樓在小攤上買了盒飯狼吞虎嚥的吃了。上樓來開始琢磨一件事,小木奩藏哪裡比較好?

    他不想再像工友宿舍一樣,把小木奩包在破衣服裡藏床地下。自從他發現田二把銀票藏在內褲裡之後,就重新思考了一下人類藏東西的心理,看來大多數人都自以為聰明,都以為自己藏的地方很隱秘。其實他們藏東西的思路出奇的一致。

    怎樣才能突破這種正常思維套路呢?侯野棠看到老茶几上一個老式的木托盤,來了主意,他要整一個燈下黑的妙招。第二天一早就跑到襄平商場賣茶的地方,故意挑了兩隻陳舊的老茶杯,一把老茶壺,然後買了一包最便宜的猴王牌老茉莉花茶。

    回到家中,抓了一大把茶葉泡上,在杯子裡倒上濃濃的茶水,溢的到處都是茶漬。然後把小木奩打開,敞開蓋子,把那包猴王茉莉花茶放上去。這樣一營造,再配合周圍的家具,整個就是一個窮租戶喝著大碗茶的感覺。本來就古舊的小木奩混在其中,也變的一副便宜相。就算行竊的毛賊把整間房翻個底朝上,估計也不會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的這個小木奩才是個特殊物件。就只是要把那塊絹帕仔細疊起來包好,放到衣櫃的角落處。

    侯野棠再一次完美的毀屍滅跡。他坐在老式沙發裡翹起二郎腿,享受的抿了一小口濃到直哆嗦的茉莉花茶。實在是讚歎自己,怎麼就這麼聰明呢!經常聽人說,一個人帥到可以半夜把自己帥醒。那我以後還不得失眠呀。聰明睿智得整夜睡不著。

    一切修飾完畢,侯野棠可以放心的瞬移去清代了。

    這回睜開眼楮的時候,居然發現田二手裡又拿了一件貌似女人的衣服。我靠!你個臭不要臉的死田二……不對,準確說,應該是花花綠綠的女人衣料。

    此刻的田二沒呆在家裡,所處的地方貌似是一家清代的布莊。手裡正拿著一塊女人衣料看。懷裡還緊抱著一個首飾盒子,生怕丟了似的。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對玉鐲子和金耳環,居然還有一支雕花的銀釵。雖然不見得多值錢,但對於像田二這樣八等低保戶式的赤貧人物,那已經是敗家到人神共憤的程度了!

    不過侯野棠很滿意,因為這顯然都是給紅姐買的東西。此刻田二還是穿著那一身寒酸的破衣爛褲。侯野棠第一次感覺到,田二這小子有點可愛了。雖然摳門的要死,一分錢都不捨得給自己花,卻肯無比敗家的買給紅姐。也不枉這麼好的紅姐嫁你一場了。

    接下來,侯野棠按照自己的眼光,本著不求最好,只求最貴的原則,狠狠的為紅姐選了幾大批布料。然後連同田二的那個首飾盒子都暫時寄存在這裡。告訴布莊掌櫃的,一會有人來取。接著掏出一錠足夠份量的銀子扔到櫃檯上,轉身走出布莊直奔趙府去了。

    布莊掌櫃的被搞的很懵,剛才還是一副寒酸怯懦的郊區貧民相,怎麼就忽然變了一個狡捷霸氣狂野的馬匪了?

    有銀子辦事就是爽利,侯野棠進到趙府的時候。之前讓準備的東西都已經備齊了,趙家父子就坐在堂上等著呢。

    新瓷碗一隻、半斤堿、半斤紅糖、半斤小磨香油、半斤發酵五年以上普洱茶、半斤氫氟酸、半斤高錳酸鉀、一台攝影器。東西都一樣不差的俱全了。

    不但如此,趙家還連帶攝影器,一起打包請來一位攝影師傅。在光緒年間,一個攝影師那可高級貨,絕對的高科技。

    現在開始進入主題了。在侯野堂的指揮下,趙府的心腹家丁們,在大清光緒二十一年,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山寨做舊了。

    做舊六大工序︰磨損、剝釉、去火光、做色、做土銹、陳舊感。趙府家丁仔細認真的操作著。

    經過「酸水蝕表、老茶去浮、香油沁潤、高錳做陳、土漿收味」,其中土漿收味減短了時間。加起來只過了半天,晚飯掌燈的時候,提出泥漿,清水一洗,中午還新瓷一個的那隻碗,在燭光下泛出一層柔潤沁眼的瓷光來,就好像經歷了百年荏苒一般。

    趙家父子眼楮都看呆了,簡直不敢相信此碗就是彼碗。只能無條件的再次感嘆︰仙力非凡!仙力非凡!

    侯野棠嘿嘿的笑,問趙仕韓︰「請問,如果仿造一件古瓷,最重要的是哪幾項?」

    趙仕韓身為古玩店的東家,很內行的說︰「胎土、釉色、形制、描繪、和做舊。」

    侯野棠︰「其中最難的是哪兩項?」

    趙仕韓︰「描繪和做舊。」

    侯野堂指了指攝影器︰「有了它,照著樣式描繪有問題嗎?」

    趙仕韓︰「沒問題!」

    侯野棠︰「好。剛才你們親眼見證,半天可以作舊百年。有問題嗎?」

    這回是趙家父子一起回答︰「絕對沒問題!」

    看著已經完全折服的趙家父子,侯野棠知道,是時候說出他的計畫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3 20:45
第二十七章 別做夢了


    計畫是這樣的︰

    趙府要派最親信的人,暗地裡在遼陽古玩街牽線搭橋,催生出一家新的古玩店來。必須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要跟趙家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甚至要營造出跟趙家古玩店處處競爭做對的樣子。

    並且要搗騰一批精品古玩到這家店中,最快速度吸引到日本人。要讓日本洋行的那個山本側行主動找到那家店去合作。店東家最好選一個親日派奸商,這樣,跟日本人肯定一拍即合。

    與此同時,趙府的人帶著全套古瓷造假技術到景德鎮去,秘密把官窯的三大宗師程門、金品卿、王少維聯合起來,快速仿造出一批絕世珍品來。專門仿造乾隆時期御製的國器。一是能賣上價,二是年代距離近,做舊更逼真。

    切記,最後在瓷器的胎泥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埋進「山寨贗品」四字暗紋。侯野棠瞬移過來之前,在網上猛搜了一通,把世界近30年來拍賣的乾隆時期的瓷器都記下來了,包括北京故宮、台北故宮、各大藏家的。他口述,趙府人記錄,把這些珍品的名字外形等關鍵要素整理下來。然後再篩選一遍,留下那些容易找到原型的,並且不是孤品的,作為仿製目標。

    一旦這批精品做好,讓趙府的親信在江浙一代找幾個古玩行裡的富商,把貨出了。再放風到遼陽古玩行,把新店東家引到江浙。這樣,趙府的人就能坐等新店東家自己找上門來要貨。

    如此,不但最大限度撇清了趙府跟這批貨的關係,而且絲毫不會讓新店東家和日本人聞出可疑的味道來。

    一旦這條路順利鋪完,景德鎮再加緊工期作出幾批精品來,到時候,趙府不但悶聲發大財,而且安全擺脫日本人的糾纏。良心上更過的去,賣給日本人的都是假貨,還狠狠的賺了他奶奶的大筆銀子。這不但良心過的去,而且簡直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民族大英雄!

    聽完整個計畫,趙家父子激動萬分拍手稱絕!趙老爺子親自捧出那罈子藏了三十幾年的老燒坑,跟侯野棠開懷暢飲。糾結了好久的胸中悶氣一揮而散。爽!

    無疑,侯野棠再次成了趙府上下仙力非凡的大恩人大救星。而且帶給趙府相當豐厚的銀子。先不說這造假技術是侯老仙提供的,就憑這份解困排憂的恩情,再加上過去的送信之義,趙家父子怎麼都不會虧待這位侯老仙人。大把閃亮的雪花銀在向侯野棠招手。

    當然,侯野棠更關心的是那批貨。

    光緒年間中國已經有了火車,只是間斷性的。可以先從瀋陽坐到天津再從天津坐到江浙,再從江浙坐到江西附近。從瀋陽動身到江西景德鎮,大概需要三天。整個計畫開始執行,到最後燒出第一批精品仿瓷來,估計最快10天就行。無論在什麼年代,只要手裡有銀子,辦事就好說。

    還需要大概十天,整部大戲的主角高仿古瓷就要出世了。侯野棠琢磨著,這段期間不能離開古玩街太久,否則會引起一條龍的警覺,很快又瞬移了回去。

    新搬的房子真是越住越舒服,那股子七八十年代的老式氣息,絕對有著很好的安神靜腦作用。侯野棠擰開那台老收音機,居然能收到播音。其中一個波段正在紀念式的播放袁闊成的三國演義。

    八九十年代的老屋子、老家具、老氣息,播放著八九十年代袁闊成的老三國演義。侯野棠泡上一杯猴王茉莉花茶,倚靠在沙發裡享受著他的新人生。順便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跟一條龍玩。

    在那批真正大貨沒出來之前,還要用零敲碎擊的小玩意逗楞他們。要用魚餌把他們釣住。所以,在這期間還要再出手一件不疼不癢的小東西。其實侯野棠早有了打算,這次要出手的那個小玩意,就是那套鬥彩雞缸杯中的乾隆仿品。

    我靠!這還小玩意?

    照例,侯野棠去北坡拿了那隻乾隆鬥彩雞缸杯出來,小小的,還是隨便那麼往褲兜裡一揣。老實講,侯野棠真心沒把這只杯放在眼裡,甚至半隻眼都沒看的上。如果不是要為那批仿製的乾隆大貨做鋪墊,他才懶得要這只不起眼的什麼鬥彩雞肛杯呢。

    一是杯子太小,更關鍵的是,侯野棠只要聽到是仿製的,基本就認為是個便宜貨了。他哪知道,仿製還得看是誰仿製的,那可是乾隆爺不記成本,動用全國資源仿製出來的精品中的精品,好多原裝貨都未必有它值錢。

    侯野棠就這麼揣著價值不菲的乾隆雞缸杯,吊兒郎當的來到古玩街。還是像特務接頭一樣,把風雨不誤堅守陣地的趙銘引出來談事兒。這次他特意給趙銘打包了一份肯德基。趙銘居然滿眼不懈的︰「我從來不吃這東西。」

    侯野棠︰「哎呀?把你給得瑟的。這麼貴的東西你都敢不吃?你有什麼權利不吃?」

    趙銘更加不懈︰「切!這算什麼好東西。想當年,我想吃什麼吃不到?」

    侯野棠︰「別一說你胖你就喘。來,說說,你自覺得這輩子吃的最好的東西是什麼?也讓我開開眼。」

    趙銘掰著指頭數︰「吃的最好的東西呀,我看看啊,鮑魚……不是。龍蝦……不是。燕窩……不是……」

    趙銘天上地下海裡河裡地溝裡的念叨了一大堆,別說掰手指頭了,倆腳丫子掰完了也不夠。

    侯野棠早聽的不耐煩了︰「有完沒完?你報菜名那!把你給得瑟的。」

    趙銘︰「有了!我這輩子覺得最好吃的啊,我家鄉的蘭州拉麵。」

    侯野棠差點把手裡的雞骨頭砸過去,但最終還是沒捨得,繼續放嘴裡啃。邊啃邊說︰「老趙,原來你是蘭州的。蘭州拉麵滿大街都是。有什麼好吃的。」

    趙銘︰「那你是沒吃過我親手做的蘭州拉麵。那講究的是一清、二白、三綠、四紅、五黃。湯清味厚,一揭鍋,那香氣能打穿十家院子。熱乎乎的盛上一大海碗,捻點香菜末,切點綠蒜葉,再點點那麼一滴紅椒油,一筷頭子下去,撈起筋道道黃瑩瑩的甘肅純麥麵。那叫一個香呀!」

    趙銘完全情景投入了,說的是搖頭晃腦口沫橫飛。這邊看的侯野棠直搖頭。覺得趙銘真是個土包子。蘭州拉麵怎麼能跟雞腿比呢。行,你不蘭州拉麵嗎?你就一個人慢慢在那拉吧。

    侯野棠一個人誇吃誇吃的造起來。趙銘強忍誘惑,在那裡一點一點的舔著番茄醬。

    吃完了,侯野棠也不顧及一手的油漬,從褲兜裡掏出那隻雞缸杯問趙銘︰「看看這玩意能值幾個錢,能引起一條龍的興趣不?」

    看到這只沾滿油污的雞缸杯,趙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咬牙切齒一樣的︰「乾隆御製鬥彩雞缸杯!」

    侯野棠︰「可以啊老趙,行家呀!一眼居然能看出這是什麼雞肛杯。」

    趙銘一把握住侯野棠的手︰「哪弄到的?」

    侯野棠把趙銘的手甩掉︰「咱倆約定個事兒啊,以後你別問我手裡的貨是從哪來的。反正,我保證肯定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齷齪。」

    趙銘本想再追問,但又貌似怕惹毛了這位百年不遇的奇葩,咬了咬牙,忍住沒再問。

    侯野棠︰「說說呀,能值幾個錢。」

    趙銘又恢復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那副神態︰「先不說這只杯能值多少錢。知道明成化有只鬥彩雞缸杯拍賣了多少錢嗎?」

    侯野棠︰「多少?」

    趙銘伸出三個手指來。

    侯野棠︰「我往大了猜啊,30萬?天價了,也就30萬。」

    趙銘的三個手指僵化在空中,鼻子差點流出血來,又是咬牙切齒的說︰「將近三個億!」

    侯野棠︰「我靠!就這小破杯,三個億?瘋了吧?好,就算它三個億。反正我也不懂。那這只乾隆仿造的山寨貨就便宜多了吧?」

    趙銘原封不動的晃了晃那三根手指。

    侯野棠︰「三千塊?不會是三萬吧?你別逗我。」

    趙銘咬牙切齒︰「起拍至少300萬!」

    侯野棠笑了︰「呵呵,看來趙仕韓爺倆還真是實在人。」

    趙銘忍不住追問︰「誰是趙仕韓爺倆?貨是他們給你的?」

    侯野棠︰「剛剛約定好,我的東西你別問。怎麼就板不住呢?挺大個人了!」

    侯野棠後悔自己說走了嘴,不過也沒什麼,累死他趙銘,也查不到大清光緒二十一年的戶口。

    「哎呀,300萬。沒想到就這小破杯還值幾個錢。賣給一條龍那幫人是不是有點可惜了?」侯野棠拿著杯子念叨著。

    趙銘眯縫著眼楮︰「可惜是的確有點可惜了。但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呀!」

    侯野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這是用我家的孩子,套你家的狼好吧!」

    有了趙銘的鑑定,侯野棠心裡有譜了。這點小可惜對他完全不算什麼。和趙銘分手前,有意無意的隨便問趙銘︰「老趙,你剛才說,就這只乾隆山寨的雞缸杯起拍300萬,最後成交能多少?會減少嗎?」

    趙銘︰「就這只杯,起拍300萬,成交估計不低於1000萬。」

    侯野棠︰「你以後叫趙大忽悠算了,有那麼多嗎?如果這只杯跟明代的雞缸杯一起拍會多少?」

    趙銘︰「估計4個億。」

    侯野棠眨巴眨巴小眼︰「如果明代雞缸杯加乾隆雞缸杯,再加上康熙雍正雞缸杯,四隻雞湊一起大概能拍多少?」

    趙銘哼了一聲︰「別做夢了!根本不可能的事。全世界也沒人能把這四隻杯湊全。」

    侯野棠︰「萬一呢?我說是萬一啊,咱就假設萬一湊全了,估摸能拍多少?」

    趙銘對著說夢話一樣的侯野棠一臉不懈︰「就算假設四隻湊全了,那已經不是幾十億的問題,而是無價國寶!多少錢都不賣。」

    侯野棠表情複雜的哦了一聲。

    趙銘忽然死盯著這個古玩界奇葩︰「你手上不會真的有這樣四隻雞缸杯吧?」

    侯野棠趕緊的︰「你想吃人是咋的?你不說了嗎?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湊齊這四隻杯。你剛說的呀。行了,我得走了。」

    說著,侯野棠屁顛屁顛的往外走。臨到拐角處又像上次一樣,忍不住回頭飄了一眼趙銘,只見這位堅強人士還呆立原地不動,仰望蒼天,貌似在苦苦追問人生真諦。

    侯野棠嘿嘿的壞笑︰小樣,看我折磨不死你!

    給李駿的電話撥通了,侯野棠先問上次那隻大明萬壽龍紋杯鑑定的怎麼樣了,三天差不多了,應該出結果了吧?

    李駿含糊著回答差不多了。侯野棠明白,這明顯是套路。我得給他們下點藥引子。

    「啊,差不多了呀!你們慢慢鑑定吧。我手裡又弄了一件小玩意。你們反正也忙,我拿給別人去看看啊。」侯野棠放出了藥引子。

    果然,那邊的李駿立刻說︰「馬上就出結果了。我催催他們,今天就能出。現在古玩這行騙子太多。你還是小心為好。你那件新東西拍張照片傳給我看看。我這邊的專業鑑定師傅馬上給你免費看看。」

    侯野棠︰「哦。那行吧。你等會啊。」

    侯野棠就用他那隻破手機對著雞缸杯拍了幾個照,故意把古玩街的背景照進照片裡。那意思是說,我就站在古玩街上呢,隨時可能把新貨出手給別人。

    侯野棠估計的不錯,照片傳過去居然沒五分鐘。李駿就打進電話來,說馬上約侯野棠見面。而且剛放下電話又沒五分鐘,李駿居然神速一般出現在侯野棠的面前。一臉的陽光燦爛。

    這回李駿特意打了一輛車,載著侯野棠來到一家環境優良雅緻的咖啡店,選了個僻靜的角落處坐下。李俊特意為侯野棠點了一杯鮮橙汁。

    然後開腔了︰「野棠。」

    你看,連稱呼都變成「野棠」了。

    李駿︰「剛才趕過來的時候,我特意催了那邊做鑑定的實驗室。特意說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必須盡最快速度把結果拿出來。這幫官僚,不摧不著急。結果就在我趕過來的時候,他們把結果告訴我了。你看,有人辦事,就是不一樣。」

    侯野棠立刻一副無比感謝的樣子︰「太感謝了哥們!有你辦事,我一百個放心!啥結果?」

    李駿微笑著︰「真品。大明萬壽龍紋杯。」

    侯野棠一拍大腿︰「我就說,我手裡的貨怎麼可能會假。而且這還是最差的。」

    李駿︰「不錯不錯。我們拍賣行準備起拍你這件東西。不過在起拍前還要走國家正規手續。就是說,要把這只杯的來歷說清楚了。你別多心,這是國家規定。避免非法倒賣或挖盜國家文物。確定來處合法,三個月後起拍。因為要拍賣的不只你一件東西。還有別人的。」

    侯野棠︰「理解。你信我就行。這杯子絕對不是偷來的,也不是盜墓來的。但說實話,這杯子也不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還是那句話,你信我就行。」

    李駿點頭︰「我相信你,野棠。」

    侯野棠︰「你說要等三個月後才能拍賣呀?時間有點長,我等錢用,怕等不急了。」

    李駿︰「這樣啊。如果你非急等用錢,我倒是有個建議。」

    侯野棠︰「啥建議?」

    李駿︰「我們以公司名義買下你的東西。只是,之後我們拍賣的全部所得都是公司的收益了。」

    侯野棠直入主題︰「你們能出多少?」

    李駿說這個他做不了主,要先問問公司領導才可以。然後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說,稍等一會,公司領導會給他回覆。

    侯野棠心裡明鏡似的,這個李駿無非先用龍紋杯的交易穩住他,然後確定他手上那隻雞缸杯價值之後,才能酌情吐價。

    果然,李駿進入主題了︰「野棠,現在等公司回覆也沒事,閒著也是閒著,你那件新東西拿出來看看。」

    侯野棠順勢,掏出了那隻乾隆鬥彩雞缸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3 20:50
第二十八章 山盟海誓


    李駿從侯野棠的手中把那隻鬥彩雞缸杯接過,一個貌似給的無心,一個看起來接的隨意,就在杯手交錯之際,兩人眼神交相劃過,能把空氣中的光線蹭的滋滋冒煙。

    李駿在這邊擺弄著雞缸杯,侯野棠自打把杯子遞給李俊後,就再沒看他一眼,轉過身去像沒事人一樣在咖啡間裡四處看。

    過了一會,李駿叫了一聲︰「野棠。」

    侯野棠轉過身來︰「咋樣,這小東西還有點意思?」

    李駿稍微頓了一下︰「嗯。不只是有意思,如果是真品的話,這個比上次那隻龍紋杯應該還要好一點。」

    別以為騙子嘴裡沒真話,相反,有點檔次的騙子通常都是十句裡有那麼五六句是真話。越高級,真話含量越高。可其中一定有句話是假的,就那一句,是要你命的。

    別小瞧李駿短短的這三句話,耳朵尖的人能聽出好幾層意思來。輕輕一個「嗯」字,先讓你覺得有戲,但語氣不驚不炫,讓人覺得可信的同時,還不能抱太高希望。

    「不只是有意思」這句話,在前面的基礎上抬高了一些期望值,立刻把你的胃口吊起來,而且瞬間讓你解除了防備心。

    接著「如果是真品的話」,剛剛給你一個抬高的期望值,馬上又給你潑點冷水,但又不能不承認,人家跟你說的是實話。說實話的人通常讓人覺得很靠譜。

    就在你懷著希望,又保持克制,同時覺得對方完全理性真實可信的時候,下句話來了,「這個比上次那隻龍紋杯應該還要好一點。」。首先,聽完最後整句話的感覺,讓人更加信任對方了。同時對自己的東西保持了更加有限度的期望。最後,這句話裡最關鍵的三個字「好一點」,就是要你小命的。

    前面所有內容都是為這「好一點」做鋪墊的。「好一點」表達了三層意思︰一,好一點。客觀承認比上一個好,讓你覺得這人說話靠譜;二,只好了一點,給了你希望,但別指望能多出多少錢,為壓價做了足夠鋪墊;三,既然這個小杯子都比上一個好一點了,那反過來說,上一個肯定不怎麼值錢。居然又為上一個壓價做好了鋪墊。

    而且,在整段話的語氣表達上,要拿捏的恰到好處,不急不躁,但又要字字清晰。不特意誇張任何一個字眼,否則立刻讓敏感的人警覺,認為你是在故弄玄虛。

    當騙子容易嗎?說實話,沒點智商、沒點情商、沒點膽量、沒點表演天賦、沒點專業知識、沒點發霉變質的心肝,你還真幹不了這行高精尖的職業。不容易啊!

    侯野棠立刻兩眼放光︰「哦?比上一個還要好一點,那要多少錢?」

    李駿︰「哦,對哦!公司那邊應該對龍紋杯給出價格了。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說著打開手機查信息。

    你看,還是你提醒我看價格的,可不是我主動的哦。隨便一個細節都在解除你的戒備武裝。騙之藝術,已經融入了這個笑如燦陽的李駿血液。

    「公司給到價格了,給你看。」李駿把打開的信息給侯野棠看,表現的毫無掩飾,極其坦誠。

    侯野棠伸著脖子一看,信息上寫著︰我公司對明龍紋萬壽杯給出的專業評估價格是40萬。

    當看到這個價格的時候,雖然距離正常的起拍價100萬有點小距離,但還是讓窮慣了的侯野棠眼皮子一跳。

    侯野棠笑著︰「我靠!別笑話我啊。活了二十幾歲,還真是第一次看到40萬這個數兒。我眼皮子都跳了!那感覺……那感覺……感覺咋好像跟我沒啥關係似的。」

    李駿差點把茶水噴出來︰「第一次聽到這種感覺。不過,再複雜的感覺都很正常。都要有這個過程。等你拿到這40萬後,將來再看到100萬的時候,都不會有這種心情了。」

    「是呀!第一次,第一次為啥總是那樣不完美,但卻又是最讓人懷念呢?」侯野棠拿著那隻雞缸杯自言自語若有所思著。

    相信每個人聽到這句話,都會有不同的感覺和故事在心中升起。李駿不經意的盯了一眼侯野棠,貌似想看透他在想什麼。

    「哦對了。」侯野棠想起了什麼︰「我也問過人,就上次那隻龍紋杯,有的說起拍價都能要到100萬那。」

    李駿微微一笑︰「你諮詢的那個人很專業,其實如果是我們鼎盛拍賣行起拍的話,很可能起拍低價都能到120萬。」

    侯野棠︰「對呀!那怎麼才給評估40萬呢?」

    李駿︰「這不怪你不理解,是這樣。拍賣的所得價值扣除你的個人所得稅,還有給我們的佣金,剩下的估計也就幾十萬。可能會比40萬高一點點。但這裡面也有流拍的危險。我們公司肯出40萬買下來,就已經承擔了這個流拍的風險。野棠,如果你還是想拿高一點的話,我真心建議你等三個月後去拍賣。」

    我靠!這話說的,讓侯野棠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但老實講,剛才李駿說的的確是實話。騙子公司能狠心給出40萬,雖然還有些虛頭,已經比黑市價格高出許多了。一般盜墓的贓物在黑市出手,按照一條龍的規矩,大都只能給上起拍價的兩成而已。一切都是為了後面更大的貨。顯然,一條龍越來越認為侯野棠這個農村野小子就是個拆遷盜墓賊了。

    侯野棠最後拿出貪財小市民的無賴狀,吭嘰著非要李駿再加點錢。最後大明萬壽龍紋杯的成交價格定在50萬。

    這筆錢給人的感覺是很快就能拿到,但給人的直覺是,必須先要敲定雞缸杯的事。

    李駿︰「還是按照公司的程序走,這隻雞缸杯先拿去瀋陽做鑑定。哦對了野棠,如果這隻雞缸杯確認是真品,你打算走拍賣?還是……」

    侯野棠︰「走拍賣太麻煩。如果你們公司感興趣,還是一炮賣你們公司得了。這東西我多的是。」

    侯野棠最後這句「這東西我多的是」,是準備要一條龍命的。

    李駿︰「那好吧。這次你跟著去瀋陽,還是?」

    侯野棠︰「我信的過你們,我就不跟著去瀋陽了。不過,這隻雞缸杯的定金,你得給我十萬。要現金。我真缺錢啊李駿!」

    反正侯野棠越是小市民,越是偷偷摸摸,就越是讓騙子集團放心。而且,龍紋杯和雞缸杯都在他們手上,加起來的價值至少四五百萬了,小小的十萬定金就是灑灑水了。這些很快就搞定了。

    侯野棠關心龍紋杯的那50萬啥時候能拿到手。李駿給出的回答說,公司走財務至少7個工作日,但因為他跟野棠是朋友,儘量催,爭取一週內拿到錢。

    說是這麼說,拿屁股都能想到,想拿到這筆錢,至少等到雞缸杯拿到瀋陽,去做更全面的鑑定之後才有希望。但侯野棠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後面還有更狠的招兒等著一條龍往裡鑽。

    臨分手的時候,李駿忽然鄭重其事的叫住侯野棠︰「野棠,跟你說件事,你別介意。」

    侯野棠不知道李俊這是哪一出,說︰「啥事?啥事也不算個事。」

    李駿︰「你的這兩件東西收到我們公司,我還得感謝你。」

    侯野棠︰「不不!應該是我感謝你!要不然,那幫狗日的一條龍還不得把我騙慘。」

    李駿有些不好意思的︰「實話跟你說,一旦確定成交這兩件東西,公司會給我相應的業務提成的。所以,幫你的同時,其實,也對我自己有好處。我這點小私心,你別介意啊!下次找個好地方,我請你吃大餐。」

    侯野棠嚴肅的︰「李駿,你這樣說可就見外了。」隨後摟住李俊的肩膀一笑︰「不過,你能把真心話說出來,我更信你了哥們!」

    李駿笑的更燦爛了,緊接著說︰「這樣。以後你再有貨,我一律爭取讓公司出最高價回收,絕對不讓好兄弟吃虧!」

    侯野棠︰「就這麼說定了!我的貨,只給你做。哦對了,你說一個乾隆山寨出來的雞缸杯都值這個價。乾隆的東西就這麼值錢?」

    李駿︰「康熙雍正乾隆這三個時期被行業裡稱為清三代。這個時期出的瓷器在整個中國瓷器史上都是出類拔萃的。而其中尤其以文化素養高出一截的乾隆更為出色。所以,乾隆時期的官窯瓷器,尤其是他親自用過的,最容易拍出價格。」

    侯野棠小眼一轉,有點自言自語︰「一隻乾隆小杯子都值這麼多。那要是乾隆的一個大碗花瓶啥的,那不就更值錢了?」

    李駿︰「什麼大碗花瓶?」

    侯野棠回過神來,欲蓋彌彰的︰「哦,沒事沒事。我也喜好這個,沒事在網上搜著玩。就看到過什麼像畫著小燕子杏樹的碗,還有個像大葫蘆的花瓶什麼的……」

    李駿微微詫異的︰「你是說乾隆御製琺瑯彩杏林春燕圖碗,和乾隆粉彩「萬壽連延」葫蘆瓶嗎?」

    難怪李駿有些失態,他說的這兩樣東西,在香港甦富比、佳士得,一個拍了1.5億港幣,一個拍了2.5億港幣。

    李駿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呵呵笑了兩聲︰「呵呵,做我們這行的,也許一輩子都未必能拍上這兩樣東西。」

    侯野棠立刻正兒八經的用力摟了摟李駿的肩膀︰「兄弟,我說了,我手上的貨,只給你做!」

    看著這哥倆的狀態神情,就跟山盟海誓似的。侯野棠就像英雄救美一樣,深情款款生死不渝的,給一條龍拴了個套。

    侯野棠估計著,就這兩三天,李駿就會主動聯繫他。閒著沒事,又在網上仔細的搜索有關乾隆時期的各種瓷器資料,然後瞬移到清代提供給趙家父子,讓仿製目標更加精準翔實。

    雖然總是想跟紅姐多呆一會,但怕這邊出問題,每次在清代都不敢停留過久,辦完仿製瓷器的事,就馬上瞬移回現代。

    侯野棠搬到新租的房子後,如果沒有特別事情,他出門大多選在天黑的時候。這樣才不容易被認出來。小心駛得萬年船,萬一被哪個瞎貓撞死耗子的踫到了自己,老窩兒被盯上,那可就麻煩大了。

    這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剛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放在床頭的那部爛手機就響了。一看號碼,居然是李駿的。

    一計算時間,上次咖啡館後這才過去不到兩天,居然就打過來了。可以看的出,自己下的那個套勒的他們夠難受的,生怕侯野棠撒手跑了。那可是窩藏了一肚子寶貝的奇葩呀!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3 20:55
第二十九章 叫你嘴硬


    電話一接通,李駿就給侯野棠報喜了,說通過儀器和專家的專業鑑定,侯野棠的那隻乾隆鬥彩雞缸杯是真品。李駿說他正從瀋陽往遼陽趕,想約侯野棠今晚就見面詳談。

    正好是晚上,適合出行。但侯野棠想再吊一吊他們。就推說今晚不行,明天吧。

    電話裡李駿稍微停頓了一下,還是沒再勉強侯野棠。但再三確定,明天一早一定在原來的那家咖啡館見面。一早九點,不見不散!

    第二天上午,侯野棠啃著一根煮玉米,準準的九點零十分踏進了咖啡館。李駿已經等在那裡了。整間咖啡店,就他一個人,還有服務員。

    侯野棠把咬的狗啃一樣的老玉米向李駿一遞︰「嘗嘗不?老長時間沒吃這個了。」

    李駿趕緊搖頭,說吃過早餐了,飽飽的。

    急於見面的李駿看到侯野棠,反倒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了。讓侯野棠好好的啃完老玉米再聊。

    侯野棠說了聲不好意思,開始咔咔的啃他的老玉米。與雅緻安靜的咖啡館形成了一幅絕妙的人間油彩畫。

    此時,黑衣白襯的李駿,正一臉藝術氣息的望著窗外,手中的黑咖啡靜靜的升騰幾縷香氣。侯野棠細細嚼著老玉米,偶爾有金黃的玉米芯從嘴逢溜出,無聲的掉落在淡米色亞麻料的布藝沙發上,微風偶爾把吊棚的風鈴騷擾的微微作響,吧檯上煮開的咖啡壺配合著發出吱吱的音律,一隻貓慵懶的趴在陽台下舔著毛,紮著巴黎左岸碎花圍裙的男服務生,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英文原版的卡夫卡,不停的玩味著那句經典語錄︰「我是自由的,那就是我迷失的原因。」然後輕輕的翹起一根小指,陶醉的扣著鼻屎……

    終於,侯野棠啃完了最後一口老玉米,並成功的把它們咽進喉嚨。一抹嘴,開口第一句︰「咋樣兄弟?你們公司決定沒?」

    李駿微笑著給侯野棠倒了一杯茶,開口的第一句︰「80萬。加上龍紋杯的50萬,野棠,恭喜你!這麼年輕就賺到了第一個100萬!」

    侯野棠一皺眉︰「才80萬?」

    李駿對侯野棠的神情頗有些意外︰「這已經是公司的極限了。」

    侯野棠︰「兄弟,我知道你夾在公司和我之間很難做。給高了,公司那邊不通過。給低了,你又對不起我。這樣,我不為難兄弟。一口價,300萬。行就行。不行咱還是朋友。」

    說完,侯野棠站起來就往外走。李駿一把拉住他︰「300萬,真的沒有這個價呀。」

    侯野棠︰「沒事,兄弟。千萬別糾結,不就是個破杯子嘛!我還要去見個人,你們慢慢商量。」

    說著,侯野棠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要價300萬,又不是走正規拍賣的,的確是要高了。這是侯野棠故意的,他想探探一條龍的底線,同時再拖拖時間。再有,就是想提前折磨折磨這幫狗日的騙子。這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呀!

    閒著沒事,侯野棠溜躂到古玩街。經過趙銘的時候一點小動作都沒有,就那麼走過去了。趙銘都有點不適應了。看著搖頭晃腦,一身賤樣經過的侯野棠,趙銘貌似在嘀咕著︰不知道這小子又在憋著什麼⼳蛾子。

    古玩街的古玩店能數的過來,也就那麼幾家。侯野棠故意逛完了這家逛那家,生怕別人看不到他。他就是要讓一條龍人看到他來逛古玩街,讓他們感覺侯野棠在找買家。這樣是無聲增加壓力的最好辦法。

    最後才走進了誠雅閣。門口立的牌子響噹噹的幾個字沒變︰誠信經營錯一賠十。

    侯野棠啐了一口,故意猛的把門一推,屋內的店老闆被嚇的一哆嗦,神經質似的一抬頭。下意識的把手中正盤著的一塊玉件吞到袖子裡。看那玉件的樣子獨特,像只蛤蟆。侯野棠想到前幾天在店門口被一條龍騙慘的那位老太太,被騙走的不就是叫什麼玉蟾蜍嗎?不會就是店主手裡的這只吧?!

    侯野棠大刺刺的走到店老闆面前,毫不掩飾的一伸手︰「交出來吧!」

    店老闆︰「什麼我就交出來?交水費還是交電費呀?」

    侯野棠脖子一挺︰「別跟我裝了。我都看見了,你手裡剛才藏的那隻癩蝦蟆,肯定就是前幾天騙老太太的那隻。痛快交出來,不然我就打110了!」

    老闆冷冷一笑︰「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店裡什麼都有,可就是沒有什麼癩蝦蟆。」

    侯野棠一把抓住店老闆的那隻袖子︰「就這只袖子,還嘴硬!還嘴硬……」

    可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剛才明明看到店老闆把玉件藏到這只袖子裡了,怎麼一轉眼就沒了?都摸到胳肢窩了,也沒半塊像玉的東西。

    「叫你嘴硬叫你嘴硬……」侯野棠又摸另一個袖子加胳肢窩。可仍然沒有。

    「叫你嘴硬叫你嘴硬……」乾脆上下衣兜都翻了,那塊玉蟾蜍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侯野棠這邊上下的翻,店老闆就在那裡一臉欠打的搖頭晃腦︰「誒,這裡沒有。誒,這裡沒有。誒,這裡也沒有……」

    把侯野棠氣的沒招兒沒招兒的,懷疑這店老闆以前是不是變戲法的。

    知道來硬的不管用,就強嚥了一口氣,說︰「我認栽了。這樣,我答應過那老太太,把玉給她找回來。我出錢,買你那塊癩蝦蟆怎麼樣?」

    店老闆看侯野棠神情認真,也不犯賤了,招手讓侯野棠俯耳過來,小聲的問︰「你想買啊?」

    侯野棠︰「你開個價。」

    店老闆︰「多少錢……都不賣!」

    說完,店老闆又恢復一臉欠抽的樣子,得意的對著侯野棠搖頭晃腦的賤笑。

    侯野棠都快氣瘋了,大吼︰「你信不信我把你店給砸了?」

    店老闆︰「趕快砸趕快砸!我正愁一堆爛貨沒人買呢。嘻嘻嘻嘻……」

    侯野棠徹底沒招兒了,要真砸了店,賠錢是小,驚動了警察可就麻煩了,容易過早暴露自己的計畫。忍忍吧!我靠!真他媽的憋屈!本來是想折磨這幫騙子的,沒想到狐狸沒打著,惹了一身騷。有氣沒地方出,出門的時候,把那塊「誠信交易、錯一陪十」的立牌,一腳踹出老遠。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survivoryu

LV:7 大臣

追蹤
  • 12

    主題

  • 14438

    回文

  • 15

    粉絲

200 字節以內<br />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