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趕狐 作者:未六羊 (連載中)

 
survivoryu 2017-6-1 16:28: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32412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0:16
第七十章 胡攪蠻纏


    焦裕錄︰「如果這件事解釋不清,我只能請你到市局裡去解釋了。」

    趙銘在旁邊看著焦裕錄要來真的了,好是替侯野棠急出了一身汗。

    侯野棠好像也覺得情況有點緊張了,恢復了正經︰「別急別急大叔。咱有話好好說。我儘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焦裕錄的眉梢一展。

    侯野棠︰「大叔,誰跟你說那批什麼國寶是從我這裡來的?缺德倒楣挨千刀的。」

    焦裕錄︰「不只是誰說的。我給你數數啊,都有誰說的。陰有華、誠雅閣店老闆、李駿、五個盜墓賊,對了,還有一位看風水的葉德玄。這個犯罪團夥裡,居然有九個人都這麼說,你相信這是偶然嗎?」

    侯野棠︰「我靠!真有這麼多?是不是都私底下串好供了一起組團來坑我?」

    焦裕錄好像知道侯野棠要這麼說一樣︰「哦?你一說串供,那就不對了。要串供,這九個人應該說的都一樣,可偏偏其中有一個跟另外八個說的有點不同。」

    侯野棠︰「誰?有什麼不同?」

    焦裕錄︰「這九個人裡,前八個都說那批國寶是從你那裡進來的,而且還是用4億6000萬巨款買的。只有最後那個看風水的葉德玄卻說,那批國寶是一條龍的人在你那裡偷來的。這九個人裡一定有人在撒謊,到底誰說的是真話呢?」

    侯野棠一拍大腿︰「我就說嘛!這壞人裡面也總有一個半個沒喪盡天良的。就這個叫什麼葉得鹹的,說的靠譜!那批貨就是他們從我這裡偷走的。」

    趙銘在旁邊一直觀察著,他能看出來,焦裕錄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是在給侯野棠一步一步的挖坑。趙銘聽到侯野棠最後這個回答,心裡那個急啊︰我的小祖宗啊!你掉進焦裕錄的坑裡了都還不知道那!

    焦裕錄皺著眉︰「真的是從你這裡偷走的?」

    趙銘在旁邊一直給侯野棠使眼色,可侯野棠就是看不見。

    侯野棠拍著胸脯說︰「那還有錯。那批貨就是從我這裡偷走的。」

    焦裕錄笑了︰「這麼說,你承認那批國寶是從你這裡來的了?」

    侯野棠︰「承認了。這有什麼承認不承認的。那批貨他本來就是從我這裡偷走的嘛!我怎麼可能跟賊有來往呢?」

    趙銘傻眼了,心想這下完了,這算是徹底掉坑里拉不上來了。他甚至都在想如何處理後事了。看後面能不能花錢把侯野棠撈上來,哪怕少判幾年刑也成。

    焦裕錄︰「很好。不錯。是個敢於承擔的好青年。說老實話,我來之前都沒想到你會這樣痛快的認罪了。很好。」

    侯野棠一臉迷茫︰「等等大叔。好好的,什麼我就認罪了?我犯了什麼罪了?」

    焦裕錄︰「你不是剛才都承認了嗎?那批國寶是從你這裡來的。那批國寶都快成半個小故宮了。你別跟我說是你家祖傳的。這騙話你跟法官說去。」

    侯野棠︰「大叔。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這不是沒事硬往我頭上按罪嗎?大叔你好好想想。從剛才到現在,是你一直說什麼國寶國寶的。我有說嗎?我可一直說的是那批貨。聽清了啊,我說的是那批貨。我們有銘棠是做工藝品的大公司。平時進貨進一些稀爛賤的仿古工藝品這不犯法吧?被一條龍偷了去,然後高價忽悠別人。這還成了我犯罪了。要按這麼說,那以後全中國就沒人敢賣豆腐了。」

    焦裕錄︰「豆腐?什麼豆腐?這怎麼還扯上豆腐了?」

    侯野棠︰「對呀!豆腐。要是哪天誰想不開,一腦袋撞豆腐上撞死了。那賣豆腐的還不得被告謀殺呀!」

    焦裕錄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拍桌子︰「侯野棠!請你不要胡攪蠻纏!」

    侯野棠︰「誰胡攪蠻纏了。本來就是嘛。國寶跟貨,它能一樣嗎!」

    焦裕錄好好回想了一下,還真是這樣的,對話以來,侯野棠一直說的是「那批貨」。不過在他看來是一樣的。就說︰「國寶和那批貨有什麼區別嗎?國家法律講的是證據,不是在跟你玩文字遊戲。那批國寶現在就在市局那裡放著呢。是你簡單說句「那批貨」就能逃脫的了的嗎?幼稚!」

    侯野棠脖子一梗︰「大叔,你都說國家法律講證據了。明明是一堆稀爛賤的仿製工藝品,怎麼從你嘴裡就成了國寶了?」

    旁邊的趙銘心裡又咯 一下子,他可比誰都瞭解一條龍。雖說他沒親眼見過侯野棠後來賣給一條龍的那些貨。但一條龍能先後出4億6000萬買的東西不可能是什麼仿製的工藝品。說句可能過分的話,很可能比台北故宮裡的東西都要真。侯野棠這樣胡攪蠻纏下去,只能更加惹惱了焦裕錄,將來判罪的時候可就更沒餘地了。

    趙銘實在憋不住了,就站出來打圓場說︰「野棠,你這是怎麼跟焦大隊長說話呢?有話好好說不行嗎?要說起來,焦大隊長還幫了咱不少忙呢。」

    焦裕錄看著趙銘不住的點頭︰「嗯!你看看,你看看。你要多跟這位同志多學習學習。侯野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從來都是人民政府對待犯罪分子的原則。你要好好想想!」

    侯野棠︰「什麼好好想想。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五星紅旗的,他就沒王法了!你今天要能拿出那批貨就是國寶的證據,我侯野棠立刻跟你走!」

    焦裕錄又笑了︰「如果不是為了拿到這個證據,我今天還可以來的更早點。」

    說著,焦裕錄就從上衣左邊口袋裡拿出一張折起來的文件。對著侯野棠展開,那是一份蓋著紅印的鑑定書。

    焦裕祿︰「這是我們特意從瀋陽把省文物局的專家請來連夜做的鑑定。這份鑑定書上有他們的聯名簽字和公章。你可以看一看,這些資深考古專家一致給出的鑑定結果是︰這批在犯罪分子手裡被截獲的一共十三件文物,確定為清代乾隆御製的不可多得的國寶真品。價值連城,瓷器中的奇蹟。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焦裕錄已經站了起來,就在他站起來的時候,窗外開始閃爍起繽紛刺眼的警燈,看來一切都早已經準備好了。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4 01:06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0:18
第七十一章 犯罪細胞


    焦裕錄整了整他那身筆挺的警服,又從上衣右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在侯野棠的面前展開,那是一張拘捕令。焦裕祿無比嚴肅的︰「侯野棠,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你被拘捕了。」

    趙銘腿一軟,差點坐地上。侯野棠也有點發暈,翻來覆去的看那張鑑定證書。還在看著呢,焦裕錄走過來,咔嚓一聲,給他雙手戴上了一副錚明瓦亮的手銬。

    看著此刻侯野棠那雙迷茫失落的雙眼,焦裕錄頗為痛惜的嘆了口氣︰「其實。拘捕你之前我是有些糾結的,畢竟你跟一條龍那幫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不同。尤其是當我知道你用30萬高價買了苗鳳琴老太太的那塊玉之後,我更覺得,你的內心是有善良的一面的。而且,這次能最終抓捕到一條龍的首犯,儘管他已經自殺了。但你還是有功的。但,這並不意味著就可以掩蓋你盜挖國家文物的罪行。」

    此時已經有些恍惚了的趙銘大哭著一把摟住侯野棠︰「我的兄弟呀!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

    真情流露,悲痛欲絕。連焦裕錄都有些濕潤了雙眼。

    「行了行了!鼻涕都流我身上了。」侯野棠一把將哭得滿臉鼻涕淚水的趙銘推開。

    侯野棠︰「我好失望啊!這還是省級的文物鑑定專家呢,居然把個假貨鑑定成國寶。還什麼價值連城?瓷器中的奇蹟?快拉倒吧!」

    趙銘擦著眼淚︰「兄弟啊,你就別嘴硬了。在裡面好好服刑。哥在外面給你想辦法。一定讓你早點出來!」

    侯野棠︰「你給我閉嘴!」。轉頭又對焦裕錄︰「大叔,這回真正到了我求你最後一件事的時候了!」

    焦裕錄︰「你說。」

    侯野棠︰「你能帶我去趟遼陽的文物局嗎?現在。」

    焦裕錄點點頭︰「看在苗鳳琴老夫婦的情份上,我最後答應你這一次。不過你別忘了,我們找的可是省一級的文物鑑定專家,恐怕市一級的鑑定部門幫不了你。」

    侯野棠︰「那可未必。你只要幫我這個忙就行了,別的你別管。」

    一排警燈閃爍的警車浩浩蕩蕩的開進了遼陽文物局大院。

    按照侯野棠的要求,焦裕錄帶著他來到了文物鑑定科。老大哥趙銘說什麼也要一路跟來。他想爭取一切可以多看看好兄弟侯野棠的機會。畢竟很快將要相隔鐵窗。

    此時鑑定科裡就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姐在那裡值班。忽然看到一個警察帶著一個小眼楮的年輕小夥進來,而且在小夥的雙手上還擋了件衣服,一看就知道里面被銬著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給整的有點發愣。

    「大姐。」侯野棠問︰「跟您打聽個人,這裡是不是有個叫周敬先的?」

    這位大姐看了看焦裕錄,不知道答還是不答。焦裕錄點點頭。

    這位大姐︰「你是問我們的周科長嗎?」

    侯野棠︰「都升科長了?可不嘛!30多年了都。對,應該就是他。他在哪兒?」

    這位大姐又看了一眼焦裕錄︰「我……我給你找去。」

    很快,剛才那位大姐和一位五六十歲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士來到鑑定科。

    那位大姐走上前給焦裕錄介紹︰「警察同志,這位就是我們鑑定科的周科長。周科長,就是他們找您。」

    焦裕錄跟周科長握了握手︰「周科長您好。市局調查點案件。打擾您了。」

    周科長︰「沒事沒事,我們全力配合。」

    侯野棠︰「你就是周敬先?」

    一聽到侯野棠的說話聲,周科長猛的一愣。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就有點犯罪細胞的年輕人有點犯暈︰「啊……我是。你……」

    侯野棠︰「尊敬的敬?先生的先?」

    還犯暈著的周科長︰「……嗯,對。」

    侯野棠︰「那就對了。找的就是你。」

    這句話說的,心虛的人還以為自己犯事了呢。

    侯野棠︰「你是不是在1985年的時候就在鑑定科當小組長了?」

    周科長︰「對呀!」

    侯野棠︰「你還記不記得,1985年夏天的時候有個人拉來一箱瓷器請鑑定科幫忙鑑定?」

    周科長看著侯野棠的這張臉愣了好一會才回答︰「對,是有這麼回事。」

    侯野棠︰「那就更對了。當時是不是你給鑑的定?」

    周科長︰「是。是我給鑑定的。」

    侯野棠︰「當時鑑定完,他還特意請你吃頓飯,讓你把鑑定材料保存好。有沒有這事兒?」

    周科長沒回答,而是情緒複雜的看了一眼焦裕錄︰「當時也就隨便吃了個便飯,頂多兩菜一湯。其中一個還是涼拌的。」

    侯野棠︰「那倆菜可都是硬菜……哦,別擔心。這次來不是來調查貪污腐敗的。」

    周科長︰「就倆菜一湯。白菜豆腐湯。」

    侯野棠︰「叫你幫忙保存的那份資料呢?拿出來,現在就要。」

    周科長帶著焦裕錄和侯野棠往檔案室走。一路上不斷的神情複雜的偷偷瞄侯野棠。

    焦裕錄的腦袋也沒閒著,他應該在想,侯野棠怎麼會認識這個周科長?而且還提到快30年前的1985年的一次鑑定?原本他只是以為侯野棠來市文物局想找個熟悉的鑑定專家為他站出來鑑定。但現在看來貌似沒那麼簡單了,這個讓人頭疼的侯野棠,到底又憋著什麼猴精八怪?

    市文物局的檔案室在五樓的一個把邊的大房間裡,陳設老舊,到處堆的都是98年以前的資料檔案。現代存放資料越來越多的應用電腦設備了。這老舊的檔案室已經很少有人問津了。

    一進了檔案室,周敬先直接走到了一個小櫃子旁,抽出一個抽屜,裡面只放了一個文件袋。好像這麼多年來,這個小抽屜是專門用來保存這份資料的。上面寫的日期︰1985年8月6日。署名人︰周敬先。

    侯野棠︰「周科長,麻煩你把檔案袋裡的資料給我們這位人民好警察焦裕錄同志看看。」

    周科長把檔案袋給到了焦裕錄。焦裕錄用手拍了拍檔案袋上的灰,然後一圈一圈的解開檔案袋封口處的細長繩。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4 01:06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0:34
第七十二章 賤人


    檔案袋裡的資料很厚,除了一些文字類的稿件外,還有厚厚的一落已經發黃的老照片。當焦裕錄打開這些老照片的時候,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些老照片上拍的全都是瓷器,而且貌似看起來很眼熟,再仔細一看,居然正是他剛剛繳獲一條龍的那批乾隆御製的國寶瓷器。

    這批被繳獲的國寶怎麼會在1985年的鑑定檔案裡呢?按照他的審訊記錄,一條龍的供詞一致都說,這些都是剛剛盜挖的出土文物。省文物鑑定專家也給予了證實。剛剛被盜挖的出土文物怎麼會在1985年已經被鑑定過了呢?

    侯野棠︰「周科長,當時您對這批文物的鑑定結果是咋樣的?跟人民警察說說。」

    周科長︰「具體結果是這樣的,經鑑定,這批瓷器一律都是現代高仿的工藝品。雖然藝術價值很高,但的確是現代仿製的。」

    焦裕錄從深度思考中回過神來︰「周科長,能麻煩您跟我們去趟市局嗎?我們剛剛截獲了一批犯罪分子走私盜賣的文物,跟你照片上的這批瓷器非常相似。我想讓您過去幫忙看一看,它們是不是……有什麼區別。」

    周科長︰「好。全力配合。」

    侯野棠不懷好意的湊到焦裕錄身旁︰「大叔,假如周科長到市局後證明它們沒區別就是同一批……假貨呢?」

    焦裕錄自信的笑了笑︰「不可能。別忘了,請的那幾位省級鑑定專家還沒走呢。」

    侯野棠︰「那太好了!他們要是走了,誰來還我堂堂侯野棠的一世美白呀!哦,清白才對。」

    一直跟著溜邊觀看的趙銘腦袋都快想冒煙了,可就是給自己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想找個機會湊過來偷偷問問侯野棠這都是怎麼回事,可警察根本不讓他靠近。急的直在周圍轉悠。

    一排浩浩蕩蕩的警車從文物局開出來,一路穿街過巷,最後停在了市局門口。

    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察把侯野棠和焦裕祿圍在中間,一路警惕的進了遼陽公安局。這回溜邊蹭景的趙銘混不進不去了。只能焦急的等在市局的大廳裡到處轉悠。

    這次焦裕錄破了個例,讓侯野棠以嫌疑犯的身份進到用來鑑定那批文物的房間。

    當再次看到那批絕世贗品的時候,侯野棠居然感到無比的親切和溫馨。

    幾位省文物專家已經準備就緒了。估計是在回來的路上,焦裕錄已經提前把情況通知了他們。

    中國當官的,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只要在同一系統裡,那都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的。省文物局的專家下到地方文物局,那就是領導視察一樣。現在居然聽說有一個什麼小綠豆科長對省領導鑑定的結果提出了挑戰。這讓幾個省鑑定專家很是一番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一經介紹,當知道眼前這位周敬先就是那個膽大肥天的綠豆小科長的時候,幾位省專家一齊向他橫眉立眼。就跟周敬先搶了他們的二奶似的。

    周敬先眼看就要退休了,根本不理那套臭氧層子。各自介紹完就開始鑑定那批瓷器。總共十三件,也就那麼隨便看了一遍。總共加起來的時間,還沒有省專家看一件花的時間長。這把那幾位省專家給氣的,腳氣都犯了。

    最後周科長跟焦裕錄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是同一批貨。現代仿造的。保養的挺新。」

    其中一位看起來四十出頭的省專家實在憋不住了︰「我們省文物局來的這幾位專家可以集體確定,這十三件瓷器都是國寶!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跟誰學的瓷器鑑定?我鑑定清三代的時候,你們局長還是我的學生呢。」

    我靠!火力全開呀,攻擊起來完全不留情面。

    侯野棠在一邊煽風點火︰「清三代?三代都是清潔工嗎?」

    周科長還認真的給侯野棠普及考古常識︰「清三代不是指的清潔工,是說清朝三個朝代。哦對了……」轉頭對剛才那位專家說︰「您說您鑑定清三代的時候,我們局長還是您學生。我們局長82年的時候還真去瀋陽學習過。您那時候幾歲?」

    這句話可不得了,當時就把這位專家給點燃引爆了。幾近咆哮著︰「這是對上級單位的侮辱!我要上報到省領導。我敢用我的人格和職稱來擔保,這批文物絕對是清代國寶!我要上報!我要上告!」就差喊我要上吊了。

    焦裕錄剛才一直看著沒說話,其實他是站在省專家這邊的。畢竟省專家嘛。而且誰會相信一條龍會花將近5個億買了一堆假貨呢?本來以為這位周科長一看到瓷器就沒話說了,再加上幾位上級領導省專家在那擺著呢。讓周科長來,也就是想讓侯野棠在他手裡徹底服軟認輸。但沒成想,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再不出來說話,估計這幾位專家真能互撓起來了。

    焦裕錄︰「各位專家老師,請聽我說兩句。」

    然後對著周科長︰「周科長,您也看到了。幾位省文物局的專家老師一致鑑定這批瓷器是國寶真品。我尊重您的個人專業。您能不能提出一些您的質疑點。也好讓幾位省專家綜合一下意見?」

    那幾位省專家一聽口風,立刻紛紛強烈要求周科長說出鑑定質疑點來。本來考古這一行就存在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狀況。就算你說的貌似有道理,那也能被挑出N個疑點來。這傢伙,省局小分隊終於找到火力攻擊點了。估計這位周科長無論提出什麼質疑點,都能立刻被這幾位生吞活剝砸成肉醬。

    風口浪尖,在槍林彈雨丈八長矛小李飛刀的一眾怒視中,周科長拎起了一件瓷器。正是那件胎底掉了一塊瓷皮的。

    當看到周科長拿起這件的時候,侯野棠壞壞的笑了。

    周科長︰「我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這只掉了瓷的胎底,就這個地方,露出了一條灰灰的暗紋。當年我鑑定這款瓷器的時候還沒有掉瓷。現在看到這條暗紋,就更能證明這是一件貨真價實的仿製品了。」

    幾位省專家早聽的不耐煩了,暗紋誰都看見了。可你就憑這條暗紋就敢說是仿製品了?幼稚!賤人!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4 01:07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0:37
第七十三章 老了兩歲半


    周科長把瓷器拿到焦裕錄跟前,讓焦裕錄幫忙拿著,然後用自己的手機電筒貼在胎底上照,用一根鉛筆尖指著胎底讓焦裕錄看︰「看見了嗎焦隊長?就在胎底大清乾隆御製這幾個留款字跡的內層,有幾個非常隱秘的暗紋。因為跟留款的筆畫重疊,所以很容易被忽略。你仔細看看,那幾個暗紋是什麼字?」

    焦裕錄仔細的看了又看,忽然從來沒有過的瞪大了眼楮︰「山寨贗品?!」

    周科長︰「沒錯。就是山寨贗品這四個字。」

    一聽這話,那幾位省專家呼啦啦就圍了上來,擠著腦袋往胎底上看。然後又像超市大媽排隊搶雞蛋一樣,把那批瓷器的胎底挨著個的都看了一遍。瞬間,幾位專家都像霜打的茄子水淹的苗一樣,堆了。

    侯野棠抬手嘩楞楞的一晃手銬︰「這誰給我戴上的?這什麼玩意呀?今年最新款的防盜手鐲嗎?」

    焦裕錄的辦公室裡此時面對面的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焦裕錄,一個是侯野棠。

    侯野棠的手銬已經打開了,他現在是以大於三分之二市民和小於三分之一嫌疑人的身份坐在這裡。明顯像老了兩歲半的焦裕祿老大叔想最後問幾個問題。

    焦裕錄︰「你是怎麼認識周科長的?又是怎麼知道30年前的那次文物鑑定的?」

    侯野棠︰「一個老朋友……哦,應該說一位大叔告訴我的。」

    焦裕錄︰「能告訴我,你說的這位大叔叫什麼名字嗎?」

    侯野棠︰「可以呀。這位大叔的名字我一說出來,你肯定也聽說過。」

    焦裕錄︰「哦?」

    侯野棠︰「藍強。」

    焦裕錄︰「藍大校長。」

    侯野棠︰「你看,我就說你肯定聽說過。」

    焦裕錄雙眼深邃的看著侯野棠,貌似又在自言自語︰「一個挖掘機的實習生,一批忽然變成贗品的國寶瓷器,一個忽然出現的周科長,一次30年前的瓷器鑑定,現在又出現了一位藍大校長。這是我從警以來經歷過最離奇不可思議的案件。更有意思的是……」

    說著,焦裕祿把手放在桌面上的一份審訊記錄上︰「知道嗎?我確實不只一次聽說過藍強這個名字。而且讓我實在不能理解的是,有關藍大校長藍強的一些事情,還居然是一條龍那幫罪犯供認出來的。」

    侯野棠︰「大叔,話可不能亂講。什麼叫供認呀?搞的好像藍校長是罪犯似的。」

    焦裕錄︰「也許是我用詞不當。但從一條龍的供詞中,他們對藍大校長和你,有一個幾乎非常一致的推測。」

    侯野棠︰「推測?那不就是胡編亂造嗎?我還以為是真事呢。」

    焦裕錄靠在椅子上,一條腿翹在了另一條腿上︰「想不想聽聽一條龍的供詞裡對你和藍強是怎麼推測的?」

    侯野棠︰「必須得聽啊!」

    焦裕錄︰「他們是這樣推測的,他們認為你在實習階段發現了一批珍貴文物,然後你用這些文物賄賂了藍強,於是藍強把你列為藍大的名譽校董。後來就是在這種推測之下,一條龍的人跟你進行了幾次交易,雖然到目前為止警方只截獲了那十三件瓷器。但這十三件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侯野棠︰「我靠!一條龍的人可真是人才啊!他們怎麼不去寫小說呀?胡編爛造的這都沒邊兒了。什麼發現珍貴文物?什麼賄賂藍強?還什麼前後幾次交易?這話也就能忽悠忽悠二級腦殘老年痴呆綜合併發症。」

    焦裕錄︰「你這是怎麼說話呢?」

    侯野棠︰「大叔,我又沒說你。難道你真信了他們瞎編的這個故事?不會吧大叔?」

    焦裕錄︰「好。那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樣幾個問題。你是怎麼幾天不到就忽然從一個實習生當了藍大的名譽校董?我要你說出細節。然後你又是從哪裡弄到了那批製作高超的仿古瓷器?請你提供具體來源。最後,你又是怎麼認識周科長的?並且是怎麼知道30年前的那次鑑定的?那時候你還沒出生。請你把這幾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給我合理的解釋清楚。請記住,我要的是確鑿的細節。還有這幾件事的合理聯繫。」

    要來的總歸是要來的。焦裕錄現在問的這幾個問題,是當初侯野棠在準備整垮一條龍之前早就苦思冥想過的幾個難點。如果這幾個難點解釋不通,就算這批瓷器是仿製的,也很難擺脫警方的追究。而且,更會把無辜的藍強夫婦牽扯進來。

    侯野棠咧嘴一笑,當初苦心準備的大招,現在終於要用上了。

    侯野棠︰「大叔,其實這事說起來很簡單。都是你們想太多了。我一說你就明白了。在我說之前,大叔你打開周科長給你的那份檔案資料看一看。估計你也沒仔細看。就在那份鑑定資料裡一定記錄了,當年是誰拿著那批瓷器找周科長來做鑑定的。你先翻翻看。完事我再跟往下說。」

    周科長的那份鑑定文件,此刻就放在焦裕錄的桌面上。他還真就沒仔細看文字資料。光顧著看照片上的瓷器了。聽侯野棠這麼一說,開始翻看這份資料。在文字資料的第一頁,果然就已經寫下了提供瓷器當事人的名字,居然是藍強。

    焦裕錄︰「怎麼會是他?」

    侯野棠︰「為什麼不可以是他呀?你看看藍大校長出版的自傳就知道了。他在80年代的時候就來過遼陽。這裡還據說是讓他發奮圖強的地方呢。是他告訴我,當年他走關東,幾乎什麼小生意都做過了。在遼陽收了一批假文物,還特地到文物局做的鑑定。後來他就一直保存著這批瓷器做留念。再後來就送給了我。再再後來,就被一條龍那幫人給偷走了。」

    焦裕錄一直在聽著,就像聽一個學齡前兒童在背故事一樣,笑的一臉無可奈何︰「侯野棠,雖然可以證實30年前那批貨是藍強的,但這不意味著你就可以不著邊際的說故事了。」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4 01:08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0:41
第七十四章 不甘心


    侯野棠︰「我哪句不著邊際了大叔?」

    焦裕錄︰「就算那批瓷器在藍強手裡保存了30年。他又憑什麼白白的送給你呢?你別跟我說你是他家的遠方親戚。」

    侯野棠︰「他……」

    沒等候野棠說什麼,焦裕錄又搶著堵死侯野棠狡辯的一切可能︰「你也別跟我說,30年前你的那個叔叔給藍強算過命。」

    侯野棠笑了︰「大叔,看來你沒少查我呀。連我叔叔的職業你都查出來的。你這是成心要把我往死裡整呀。」

    焦裕錄整了整掛著警徽的衣領︰「不放走任何一個罪犯,這是警察的職責。」

    侯野棠︰「那我跟你講,你還真猜對了。30年前,藍強來遼陽被騙的窮的叮噹三響,還真就是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我叔叔給他批了一卦。所以他才忽然就奮發圖強了呀!所以當他知道我居然是30年前那位指導他人生的大恩人的親佷子的時候,他為了感恩,立刻就把我提拔到藍大當名譽校董呀。所以,當知道我要開工藝品公司的時候,就把那批高仿的瓷器送我了呀。你看這多簡單。」

    焦裕錄︰「侯野棠,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人民警察不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更不相信你編的這套故事,我們講究的是確鑿的證據!」

    侯野棠︰「證據?有啊。你看,瓷器是假的吧?證據。30年前藍強的鑑定是真的吧?證據。30年後,藍強為了感恩把瓷器送我了這是真的吧?證據。」

    焦裕錄︰「等等。什麼藍強把瓷器送給你就是真的了?證據呢?」

    侯野棠︰「證據呀?你給藍強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

    焦裕錄脫口就說︰「好!我給藍強打……」

    可還沒說完這句話,焦裕錄就覺得慘了,自己掉進了侯野棠給他挖的一個大坑裡。

    焦裕錄從種種離奇而又貌似有著某些聯繫的線索中,已經高度懷疑藍強跟侯野棠的關係了。

    如果藍強和侯野棠真的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他們之間一定事先已經串通好了。現在前面已經證實那批假文物是藍強鑑定過的,如果藍強的回答再證實跟侯野棠說的一樣。那這個案子可就徹底沒頭緒了。這個電話到底打還是不打呢?

    侯野棠︰「還是打吧大叔。不然你又能怎麼辦呢?」

    焦裕錄這是被架起來,實在糾結遲疑的拿起座機,通過警用系統確定了藍大校長藍強的私人電話號碼。表面平靜,實則艱難的撥通了號碼。

    電話裡傳來藍強的聲音︰「哪位?」

    焦裕錄︰「藍校長你好。我是遼陽公安局刑警大隊隊長焦裕錄。有幾個問題想冒昧的打擾一下您。」

    藍強︰「警官同志你好。什麼問題,請說咧。」

    焦裕錄︰「請問,您是有一批高仿乾隆時期的瓷器工藝品嗎?」

    藍強︰「是咧。」

    焦裕祿︰「那批瓷器您還保存著呢嗎?」

    藍強︰「哦。已經送人咧。送了我們學校的一位年輕有為的校董。叫侯野棠。」

    焦裕錄︰「您……您……」

    貌似焦裕錄是想問藍強,你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把侯野棠提拔當了校董。可覺得不太禮貌,就遲疑在那裡。

    對面的侯野棠衝著焦裕祿兩手一攤,那意思還是在說︰你還能怎麼辦呢?

    焦裕錄沒辦法,硬著頭皮對電話裡的藍強說︰「藍校長,我想,侯野棠一定是為學校做了很大貢獻,所以這麼年輕就當上了校董。」

    藍強︰「哦。你說的對著咧!貢獻確實很大。如果不是當年他叔叔給我……哦,如果不是當年我跟他叔叔交流了一下人生的看法,我相信我是不會有今天這小小的一點成績的。」

    得!完全跟焦裕錄打電話前擔心的一樣,唯一稍稍不同的是。侯野棠說是他叔叔當年給藍強算了一卦。電話裡藍強稍作修飾了一下,改成了交流人生看法。看來這個案子要沉下去了。

    焦裕錄做了這麼多年的警察,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腦袋裡一片凌亂。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你明明知道這裡有問題,可你就是找不到那鐵證的一擊。

    他實在不甘心那!他一個幹了三十幾年的老公安,破過無數大案奇案的老楷模,怎麼就拿眼前這個三十不到初中文化泥鰍一樣的侯野棠沒辦法呢?

    他也想過,可以用一條龍的供詞為藉口強行扣押侯野棠。但即便一條龍內部的供詞也並不一致。不足以作為不可辯駁的旁證。

    再加上那批瓷器已經證實為仿造的贗品,什麼盜挖什麼非法交易,統統都已經不成立了。據說在這批貨之前還有一些小古玩,但據一條龍的人說,早已經在黑市上脫手了。就算你找的到,侯野棠就是不承認你也沒有辦法,只是一兩個罪犯作為單方指控,也未必能動的了侯野棠呀。

    之前還有一些破案希望的是一條龍付給侯野棠的那兩筆4億6000萬的巨款。可連一條龍的人都自己承認,在整個交易過程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一點,你根本拿他沒辦法。

    凌亂而又極度焦慮中的焦裕錄腦海裡忽然又湧出一個疑點,已經極度焦躁的焦裕祿沒有細加思索,激動的脫口就問︰「你說你跟一條龍沒半點關係。那你給我解釋解釋,他們為什麼扣押你?而且還要派陰有華那樣的二號人物親自去把你滅口?還有還有,陰有華和幕後人隱藏的那麼深。如果警方不是通過你的電話提示,估計到現在還無法破案。你說你跟一條龍沒有半點關係?你騙鬼嗎?」

    說到最後,焦裕錄已經完全沒了一個老公安的風度。

    侯野棠再次咧開那張討厭的大嘴,笑了︰「大叔,連這種低智商的問題您也問的出來?一條龍為什麼要扣押我?最後還要滅我的口?那批貨是從我這裡偷來的,只有我知道那批貨是假的。老大,如果我把消息洩露出去,一條龍還怎麼跟國際倒賣集團忽悠賣上價呀?至於你說的我打電話提示警方抓到了陰有華和幕後人。這個不準確啊。抓陰有華的電話,我可沒打過啊。」

    焦裕錄咬了咬牙︰「是。那個電話是劉二力打的。」

    侯野棠︰「所以呀。這你得找他去。」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4 01:08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0:53
第七十五章 好久不見


    焦裕錄︰「好。找到陰有華就算不是你打的電話。可幕後人呢?」

    侯野棠還是討厭的笑︰「我就是偶爾在被關押的時候聽了一耳朵快遞小哥說的吃辣椒。之後,可都是你審訊的。帶著人封鎖了古玩街也是你一手操辦的。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呀!嘿嘿,這可真是開了國際玩樂了。」

    聽完侯野棠說完最後一句話,焦裕錄忽然臉部一陣發青,氣的用手壓在了肝部。

    侯野棠趕緊站了起來︰「大叔大叔,要不要打120?」

    焦裕錄一聲怒喝︰「出去!」

    侯野棠從焦裕錄的辦公室裡晃蕩了出來。外套是披在肩上的,背著雙手,像個農村大隊會計似的在刑警隊辦公區往外走,一路上不管見到誰,都找打欠抽的擺擺手︰「同志們辛苦了!同志們辛苦了!」。

    把那些剛剛抓捕他進來的刑警氣的,恨不得上去一頓胖揍。可一點辦法也沒有,就只能看著這頭活驢一搖三晃的走出了刑警大隊。

    侯野棠為了今天這個結果,當初那比挨頓胖揍可難受多了。憋的差點把胃撐爆,才好不容易想到的辦法。

    其實這個辦法一說起來真的很簡單。侯野棠實際囑咐趙家父子做了兩套一模一樣的貨。一套埋到了北門和學校。一套埋在了烈士陵園北坡。

    然後他又瞬移到80年代藍強的身上,在瞬移之前,他就已經跟藍強說了事情的經過。所以今天焦裕錄給藍強打電話,才得到了那種回答。

    侯野棠瞬移到80年代藍強身上後,就從北坡把那套一共十三件的瓷器拉到了遼陽文物局做鑑定。所以,周科長在文物局的時候聽侯野棠一說話就有點犯暈,這聲音怎麼跟30年前那位做鑑定的一模一樣啊。

    當初藍強侯野棠留給周科長的印象確實很深,不只是那兩菜一湯的緣故。在一起吃飯的過程中,侯野棠發現這個周敬先一直貌似有什麼心事。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家裡老母親得了重病,正愁著沒錢給醫藥費呢。

    侯野棠就又回到北坡,當初埋進箱子裡一共兩對兒金手鐲,一對兒給了藍強夫婦。現在又拿出一對兒給了這個周敬先。

    周敬先為此相當感激,所以,30年來一直好好的保存著那份鑑定資料。即便今天聽出了侯野棠的聲音,但也沒過分表現出來,只是把這種疑惑深深藏在了心底。

    遼陽市公安局大樓有很多層,侯野棠從刑警大隊的專屬辦公區出來後,就披著衣服背著手悠閒的下了樓。

    剛下樓,就看到趙銘拎著一大袋子水果飲料方便麵什麼的,手裡還拿了一件厚大衣。正在央求著門衛讓他見見刑警隊的焦裕錄。他要把這些東西送給被看押在市局裡他的一個弟弟。

    侯野棠在後面聽的這一個心裡熱烘烘的。在後面粗著嗓子來了一句︰「你來晚了。侯野棠已經被拉走了。」

    趙銘冷不丁聽到這話,一著急︰「怎麼就被拉走了呢?」

    一回身就看到了正一臉壞笑著的侯野棠,趙銘一愣,一下子真沒反應不過來。

    侯野棠過去摟住趙銘的肩膀︰「老趙,你的這個猴精驢野的兄弟是屬貓的,有九條命。咱回家嘍!」

    趙銘瞬間笑了,笑的嗓子眼一陣發緊。

    重新喜團圓的這哥倆一起笑盈盈的往外走。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裡注視著侯野棠。侯野棠也看到了他,周敬先。

    侯野棠讓趙銘稍等他一會,然後走向了這位在那裡已經等了很久的老相識。

    兩人相見,四目相對,不約而同的伸出了手。

    侯野棠︰「好久不見!」

    周敬先︰「30年。」

    相視良久,侯野棠用力握了握已經半百遲暮的周敬先的那隻手︰「保重!」

    周敬先︰「保重!」

    說完,侯野棠掛著一臉遙遠的笑容,和趙銘消失在市局大門外。

    一回到有銘棠,剛剛還一路說笑的趙銘忽然板起臉,一臉嚴肅的問侯野棠︰「能把前前後後這些個稀奇古怪提心吊膽的經過跟我全說說嗎?」

    侯野棠︰「奇怪了。昨晚上喝酒我不全跟你說了嗎?」

    趙銘︰「我怎麼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侯野棠︰「你喝大了,那你怨誰呀。」

    趙銘︰「重新跟我說說。」

    侯野棠還真想把這前前後後的事都跟趙銘說一遍,但忽然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說。恐怕說了之後,還不如不說。

    想了想,侯野棠認真的看著趙銘︰「老趙,咱倆認識這麼久了。」

    趙銘︰「嗯。一個月。」

    侯野棠︰「你第一次救我,你並不知道我在做什麼。」

    趙銘點頭。

    侯野棠︰「第二次救我,你也糊塗著呢。」

    趙銘點頭。

    侯野棠︰「是不是這次我不告訴你我的事,就沒兄弟做?」

    趙銘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再搖了搖頭。

    侯野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你到底幾個意思啊?」

    趙銘︰「就算將來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我永遠拿你當兄弟!」

    侯野棠感動的快流鼻涕了。

    趙銘忽然又把臉一板︰「不過從今天起,我也得給你立個約定。」

    侯野棠︰「約定?行!」

    趙銘︰「咱可說好了。你的事可以不告訴我。但你一定給我聽好了,要瞞著我忽悠我就一定要徹底讓我找不到北。別成天像逗傻 子似的,半遮半掩的讓我更難受!」

    侯野棠一把抓住趙銘的肩膀︰「老趙,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兩人正肉麻著呢。就聽到吱扭一聲,CEO的房門被推開了一條縫。力哥的禿頭擠了進來,一臉的賤樣︰「兩位大哥,忙著呢?」

    趙銘︰「你是怎麼進來的,誰讓你進來的?」

    力哥委屈的很︰「大門就沒鎖呀!我剛才還敲門了呢。」

    趙銘︰「你可以走了。」

    力哥︰「別呀!」

    說著,還就一臉獻媚的擠進來了。

    力哥︰「兄弟我是聰明人。我知道那50萬是你們打進來的。得!以後我就跟你們混了。」

    趙銘把臉一板︰「你這是勒索嗎?」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4 01:08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0:56
第七十六章 爸爸


    力哥︰「怎麼能這麼說呢?咱們這是各取所需。附體這事我給你們兜著。你們不也不缺我這碗飯不是!」

    侯野棠聽出來了,這50萬讓這位混社會的力哥嘗到甜頭了。他還想繼續嘗。

    趙銘招手讓力哥走近一點,然後小聲的說︰「知道最近什麼行情嗎?」

    力哥︰「行情?知道知道!您說,您是問打飛機?還是來全套?」

    趙銘陰惻惻的︰「50萬可以讓你消失五次了。」

    力哥混了江湖三十載,沒實力,但還是有眼力的。一看趙銘這雙眼楮,他就明白這也是混過道上的。

    立刻一彎腰︰「明白!明白!從現在起,我劉二力就跟這裡說再見了!不!永別了!」

    說完,一道紅線閃出門去。

    侯野棠和趙銘相視苦笑,侯野棠︰「就這位力哥,也只能在洗浴中心混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前兩天要不是用他幫忙。我侯野棠還真說不定掛掉了。要按我的意思,給50萬真不多。」

    趙銘︰「這種人我最瞭解。真要一次給那麼多,未必是好事情。你要真想再照顧照顧他。來日方長,以後有都是機會。」

    終於可以真正踏踏實實的睡一覺了。這一晚把侯野棠睡的,骨頭架子都快分家了。

    第二天,侯野棠帶著趙銘來到兒童福利院。趙銘問侯野棠,你準備為社會做點公益嗎?侯野棠搖頭,什麼也沒說。

    找到兒童福利院的負責人,問這裡是不是接收了一個兒童叫葉春生。負責人說是有一個叫葉春生的,已經10歲了,但智力有點問題,話還說不全。

    侯野棠就說,他是這孩子父親的朋友,特地來看一看。

    負責人就把侯野棠和趙銘帶到後院,那裡正有一群孩子在玩。負責人把其中一個看起來有點呆呆的兒童領了過來。說這孩子就是葉春生,讓他跟侯野棠和趙銘叫叔叔。孩子只是傻傻的在那裡笑,嘴裡呵呵的說了半天聽不清說些什麼。轉頭又跑去跟那群孩子玩了。

    侯野棠跟負責人說,他和趙銘在這裡看一會孩子,讓她去忙自己的事吧。負責人說好。然後轉身走了。

    侯野棠看著遠處正在傻玩的葉春生,說︰「老趙,你還記得焦裕錄說的那位風水師傅葉德玄嗎?」

    趙銘︰「記得。好像只有他的供詞跟一條龍的其他人都不同。」

    侯野棠︰「不只是這些。如果沒有這位葉師傅,我恐怕早掛了。這個孩子就是葉師傅的唯一親人。」

    趙銘︰「……」

    侯野棠︰「老趙,幫我個忙。」

    趙銘︰「說。」

    侯野棠︰「只要我侯野棠還活著一天,這孩子就像我親生的一樣。」

    趙銘點點頭︰「也算我一個吧。」

    直到今天,侯野棠才真正明白了風水大師葉德玄的那句話︰要麼好到頂點,要麼壞到極致。當時他還以為這是算命的常用的那套兩頭堵。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這句話沒一個字是含糊浪費的。「好到頂點」說的是他九死終一生的侯野棠。「壞到極致」說的是命懸一線的一條龍。

    雖然還沒有到最後法院判刑,但一條龍的人基本都定案了。差不多都是死刑。正應了那個「冥水曇花」的絕地死局。

    風水大師葉德玄因為手上沒人命案,雖說估計不會判死刑,但忽然從看守所傳來消息,葉德玄忽然暈倒了。送到醫院急救才查出來,已經是胃癌晚期了。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據說這病大多都是年輕時過苦日子活活餓出來的。

    侯野棠和趙銘帶著葉春生往醫院趕。

    侯野棠看著把巧克力吃了一嘴的葉春生,問︰「春生,一會帶你去見爸爸好不好?」

    葉春生傻傻的笑︰「呵呵,嘎嘎哈。」

    侯野棠︰「春生,一會見到爸爸要叫他爸爸好不好?來,叫一聲,爸爸。」

    葉春生︰「呵呵,嘎嘎哈。」

    侯野棠︰「是爸爸。爸爸。」

    葉春生︰「呵呵,嘎嘎哈。」

    侯野棠有點不耐煩了,把葉春生手裡的巧克力一把奪過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學不會叫爸爸,你就別吃了!」

    被搶走巧克力的葉春生哇的一聲哭出來,正開著車的趙銘一邊開車一邊回身摸了摸葉春生的頭,對侯野棠說︰「一個這樣的孩子,你能不能耐心點?」

    然後就在倒車鏡裡不厭其煩的教葉春生喊爸爸。可無論怎麼教,葉春生都只是傻傻的︰「呵呵,嘎嘎哈。」

    車到了急救中心。因為是犯人,葉德玄的病房內外都有警察看護。焦裕錄也特地趕過來了。有關葉德玄病重的消息也是焦裕錄轉告侯野棠的,包括這次允許侯野棠帶葉春生來探視。

    其實侯野棠心裡很感激這位一心想逮住他的警察大叔,不管他有多嚴肅多講原則,但總能在某些地方透出那股子人情味兒。

    病床上,當已經很虛弱了的葉德玄看到傻兒子的時候,他笑了。

    侯野棠把葉春生帶到病床邊,笑著低頭跟葉春生說︰「快,叫爸爸。」

    葉春生︰「呵呵,嘎嘎哈。」

    侯野棠想再讓孩子叫爸爸,葉德玄虛弱的說︰「別費勁了。從生下來到現在,我也沒能教會他叫爸爸。」

    侯野棠笑︰「不過這樣也好。我這個做乾爹的從今天正式開始教他喊爸爸。不過咱可說好葉師傅,下次再來看你的時候,他跟我叫爸爸,你可別嫉妒。」

    葉德玄也笑了笑,然後深深的看了看侯野棠,輕輕的點了一下頭︰「謝謝!謝謝!」

    看著虛弱的即將不久人世的葉德玄,侯野棠差點哭出來。趕緊轉過頭去,在茶几上拿了一個橘子,使勁的拔著皮,強忍著把淚水憋了回去。

    短暫的探病時間很快就結束了。葉德玄虛弱的拉著傻兒子葉春生的小手,眼楮裡流露著在生命即將結束前對親情的無比留戀。

    侯野棠不甘心,再次讓葉春生跟葉德玄叫爸爸,這次葉春生沒有笑,憋了好久,在吃力的學著侯野棠的發音,葉德玄一雙遲暮的昏黃老眼裡,充滿了人生的最後期待。

    「……咔咔,哈。」

    可最終,葉春生也沒能學會那句爸爸。

    侯野棠遺憾的領著葉春生離開了病房,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讓他們父子相見了。但卻沒能讓他喊一聲爸爸。

    侯野棠領著葉春生穿過走廊,下了電梯,來到大廳。等在那裡的趙銘迎過來,準備一起往外走。

    這時,醫院大廳裡懸掛的電視正播放著一個八十年代的老動畫片「巴巴爸爸」。裡面傳出熟悉的那句巴巴爸爸變身前的聲音︰「巴巴爸爸,變。」

    旁邊一個小女孩看的高興,就大聲對著旁邊的爸爸學動畫片裡的聲音︰「巴巴爸爸,變!巴巴爸爸,變!」

    葉春生忽然停住腳,傻傻的看著那個小女孩,然後嘴裡也跟著念︰「爬爬,怕怕,變!」

    侯野棠一把抓住葉春生的小手︰「再說一遍。」

    葉春生︰「爬爬,怕怕,變!」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7-6-4 00:59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0:58
第七十七章 凡塵


    侯野棠把葉春生夾在胳膊裡就往回跑。穿過大廳,來到電梯,人太多,就跑樓梯。

    侯野棠夾著葉春生拚命往上跑,邊跑邊說︰「再說一遍!」

    葉春生︰「爬爬,怕怕,變!」

    「再說一遍!」

    「爬爬,怕怕,變!」

    ……

    侯野棠一把推開葉德玄的病房,眼前卻已經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床整潔的白布單。

    葉春生還在傻傻的唸著那句︰「爬爬,怕怕,變!」

    從醫院出來,侯野棠讓趙銘把葉春生安頓好。他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沿著街路往前走。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午後的太陽打在每個行人的身上,或行色匆匆,或漫不經心,或滿腦子的油鹽醬醋,或一臉的風花雪月。誰都逃不脫一個死字,卻個個活蹦亂跳的好像能長命百歲。

    侯野棠就那麼一直蔫蔫的走著,正走著,就聽到熟悉的小奶狗叫聲。

    他停住腳,就看到不遠處一隻肥肥的小奶狗,正在跟狗媽媽打滾撒嬌賣萌。侯野棠心裡一緊,這不是前幾天咬自己褲腿子的那對母子嗎?一抬頭,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了觀音寺外。

    忽然想到那天的情景。記得那天剛在寺院裡跟觀音菩薩許完願,說如果讓他找到陰有華。他侯野棠就捐給寺院未來30年的麵油米糧。

    當時事情緊急,後來也就把這事給忘了。現在回憶起來,那天剛剛在觀音菩薩前許完願,出了山門就被母狗給咬了。但如果不是被這麼一咬,還真想不出找到陰有華的辦法。這應該也算是實現了他許的願吧。

    想到這裡,侯野棠再看那對狗母子,立刻覺得親切可愛了許多。那隻小奶狗看到了侯野棠,正要哈吧哈巴的跑過來蹭頭。

    顯然狗媽媽對侯野棠這個壞小子還印象深刻,一巴掌把小奶狗打進懷裡。一雙眼楮警惕的盯著侯野棠,鼻子裡發出陣陣的哼哼聲。

    侯野棠立刻覺得褲腿子有點發涼,想起來之前趙銘反覆叮囑自己的一句話︰再遇到那些懷孕帶崽的,趁早離遠點。全天下柔弱的媽媽們,在孩子面前,個個都能隨時變身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梁山女好漢。

    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侯野棠遠遠的繞開這對母子,然後進了觀音寺的山門。

    再次進了大殿,在一如既往慈祥微笑著的觀音菩薩面前,侯野棠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來到大殿右側的客堂。看到一位貌似負責打理寺院俗事的居士。

    上前問︰「寺裡一年能吃多少面油米糧?」

    居士先是一愣,隨後︰「寺裡常住的師傅加居士一共二三十人,每天每人按10元的伙食費算,平時每個月大概不到一萬塊錢。一年下來差不多也就10萬左右吧。」

    侯野棠︰「有POS機嗎?寺裡30年面油米糧我都包了。」

    居士︰「有。現在刷嗎?」

    侯野棠掏出一張銀行卡,那是趙銘給他平時用來做零花錢的,說︰「現在刷。」

    居士在抽屜裡取出一個POS機來,熟練的操作著。

    侯野棠感覺很有趣︰「寺院裡挺時髦啊,都用上POS機了。」

    居士笑了笑︰「現在呀,很多人一看到寺院裡有現代化的設備,就覺得寺院變味了。我沒說你啊小夥子。」

    侯野棠︰「沒事沒事。」

    居士︰「寺院也是社會的一個組成部分。寺院的職責其實就兩樣,一樣是讓出家師傅們專心修行。另外就是讓社會上的人有機會聽聞佛法。都一樣吃著五穀雜糧,都一樣過著人間煙火。五分鐘能幹完的事,你非要折騰半天去,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就說你今天捐的這300萬。一個POS機幾分鐘解決了,可我如果非要搞的很守舊的話,您就得開著火車把那30年的面油米糧全送來。就算你能送來,我也得有地方擱呀。你說是不是小夥子?」

    侯野棠哪裡還敢多話,只一個勁的點頭︰「是是!」

    居士︰「還有那熊孩子,就喜歡看把新衣服掏幾個洞,然後再縫上幾塊補丁。說,感覺這才像出家人。你感覺,你還感覺國家應該允許你娶仨媳婦呢。那不是做夢嗎?」

    侯野棠︰「是是!」

    居士問侯野棠︰「你說,你還現在還敢做夢娶仨媳婦不?」

    侯野棠︰「不敢了!不敢了……不是,我啥時候做夢想娶仨媳婦了?」

    居士︰「沒說你,小夥子。」

    侯野棠︰「是是!」

    居士︰「所以呀,不管是POS機還是什麼縫破衣,只要我們不往貪嗔痴上使勁就行了。閒著沒事了,為自己為大家都做做好事。這不挺好嗎!」

    侯野棠也聽不懂什麼貪不貪吃不吃的,只能繼續點頭︰「是是!」

    刷好了300萬,跟居士說了再見。侯野棠又繞著大殿走了一圈,就覺得自己這今天好不容易來廟裡捐了點錢,又被沒頭沒腦的嗆了一頓,心裡就覺得這心情,還真比剛進來的時候舒服多了。這才準備著往外走。

    這時,香菸繚繞的寺院裡傳來陣陣的撞鐘聲,鐘聲柔和宏遠餘韻悠揚,一位出家師傅不染凡塵卻又滿懷牽掛的慈悲唱道︰十方菩薩妙難倫,化現金容處處分。三途六道聞妙法,四生十類蒙慈恩。明珠照徹天堂路,金錫震開地獄門。累世親緣蒙接引,九蓮台畔禮慈尊……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1:11
第七十八章 使勁幻想


    從觀音寺出來,侯野棠打了輛車回有銘棠,半路剛好經過那片老校動遷區,叫司機停了車,給了錢。自己一個人下來往校裡逛。

    看門大爺早知道這位是藍大的新晉校董。沒攔著,就讓侯野棠進去了。

    校區裡除了教學主樓,大部分建築都被拆平了,老操場還是那個樣子。雜草叢生,坑坑窪窪。

    侯野棠跟正施工的工友們聊天,知道這裡最終會建成一個綠帶廣場。侯野棠就給趙銘打電話,讓他來趟校區。

    不一會,趙銘到了。侯野棠把趙銘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指著操場菜窖那個位置,讓趙銘聯絡市城建局的,他要在這個地方捐一座漢白玉石雕像。雕像是一位美麗的清代少女,低頭微笑著,看手中展開的一塊絲帕。

    趙銘本著不好奇不過問不抵抗的三不原則,很快給侯野棠落實去了。

    侯野棠又在開挖掘機的師傅手裡要來鑰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偷偷的潛回了學校來。

    看門大爺八百年不變的看著那台不敲都不好使的黑白老電視。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本來也沒隔多長時間。也就是一個月前,也還是這樣的一個夜晚,就在這裡,他侯野棠經歷了他人生的一次奇葩式的轉折。好好一個對未來充滿憧憬的窮青年,活活給折磨成現在這樣一身啪啪響的人民幣。

    侯野棠來到當初翻牆入校的地方,照樣偷偷摸摸的翻了進去。說也奇怪。對比一個月前的那一天,也就只是氣溫沒那麼冷了。大多情景還都一樣,可咋就一點都沒了那時候的那種冷颼颼陰森森的趕腳呢。

    來到操場前,侯野棠啟動挖掘機吭哧吭哧的往菜窖那邊開。在車前燈的照射下,遠遠的就看到大概菜窖的那個位置上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一閃的。

    等開到近前一看,居然是那天發現的那隻抖著磷火的黃皮子。兩隻圓溜眼兒,一身妖條段兒。還是不慌不忙的在那裡抖羅自己油光水亮的皮毛。

    侯野棠跳下車,就面對面的跟這只妖裊的黃皮子蹲一起。一直等到這只黃皮子舔夠了毛,看著她一裊一裊的消失在操場的夜色裡,這才一臉笑意的開始挖土。

    輕車熟路,沒挖幾下,土裡就露出了那塊菜窖入口的蓋板。侯野棠出了操控室,拿著手電和撬棍下到坑底。

    當再次打開菜窖口,再次聞到那熟悉的味道的時候,侯野棠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氣,仰望滿空繁星,輕輕的說了一句︰「老天,我謝謝你!」

    菜窖裡沒有任何改變,經過小甬道,就看到了那口靜靜的棺材。

    挪動棺蓋的時候,侯野棠的小心臟又習慣性的跳動起來。並不是因為恐懼,說不清道不明,那種跳動有被上次情景的帶動,同時居然還有種久違了的期待。

    棺蓋裡的令狐女依舊那樣恬靜淡雅,依舊迴蕩著一種若有似無的香氣。就只是因為菜窖蓋子被開啟後,空氣環境被改變了,令狐女的衣服變的一觸既爛。

    侯野棠內心不禁生起深深歉意。他從自己懷裡掏出那個小木奩來。因為上次老屋的被燒,小木奩的一個小角被燒損了。再也無法聚集起風水能量場了。

    這個菜窖,這口老箱子,這位清代美麗的令狐女,給了他侯野棠太多東西。但侯野棠能回饋的卻只是這個殘缺的小木奩。

    侯野棠在來的時候已經決定了,這次把小木奩物歸原主後,他將永久封存這裡。並親自在令狐女前表示歉意。

    侯野棠放好了小木奩,封好了箱蓋,又繞著老箱子走了一圈。回想一個月前那一天的種種情景,又回想了這一個月來的驚心動魄。一時感慨萬千。他想到了這一路走來他一直想要感謝的人。網吧老闆大誠子、紅姐、田二、趙銘。他侯野棠一定要好好的報答報答他們。

    尤其是那個醜的不能再醜的如兄趙銘。該怎樣感謝他才好呢?其實侯野棠早就有了準備。

    稍做停留,侯野棠向棺材靜靜的鞠了三個躬,然後出了菜窖。再次把土填回。不久後,這裡就會樹立起一尊漢白玉雕刻的令狐女的塑像。這也算是侯野棠對令狐女的保護,也是對她的歉意。

    等做好了這一切,侯野棠站立在空曠的操場上閉目靜聽,今夜皓月當空,今夜群星璀璨。

    第二天一大早,侯野棠就把趙銘叫醒了。這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他侯野棠今天居然沒有睡懶覺。

    侯野棠讓趙銘還是開著那輛一條龍送的破麵包車,說要去一個地方。

    按照侯野棠的指使,趙銘開著車來到一片豪華別墅區前。

    趙銘問︰「來過眼癮的嗎?」

    侯野棠︰「我還需要過眼癮嗎?整片別墅區全買下來咱也不在話下。」

    趙銘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你別告訴我你想把公司搬到這裡來。我跟你說,就那位勞模焦裕錄,還死盯著你呢,咱可別太招搖了。」

    侯野棠︰「你想多了吧老趙。開進去。」

    結果,被門衛擋住了。門衛說,這裡可是全遼陽城最貴的地方。住裡面的不是當官的,就是大富的。進進出出搞裝修的車輛他都認識,怎麼你們這輛第一次看到呢?

    侯野棠二話不說,就讓門衛保安給他們物業經理打了個電話,然後對電話裡的物業經理說,我是侯野棠,你們保安不讓我進。

    結果,這位保安再拿起電話的時候,表情全變了。放下電話就是一個立正。然後痛痛快快的給開了電子門,放侯小面包進去了。

    趙銘邊開車邊拿眼楮斜楞侯野棠︰「你什麼時候在這片兒混的這麼好使呀?你不會在這兒真的買了別墅了吧?」

    侯野棠︰「你猜,使勁猜想猜想。」

    趙銘︰「不過就你現在這身價,也應該換個像樣點的住處了。應該。」

    這時,車來到別墅區的中心區域,在一棟為數不多的豪墅前被侯野棠叫停下來。

    侯野棠︰「到站了到站了。」

    兩人下了車,站在豪墅前,趙銘掐著腰仰著頭瞻仰著豪氣撲鼻的別墅,說︰「就這身段,少說也得兩千大萬。你一個人住不得慌呀?」

    侯野棠︰「誰說是我的了?」

    說著,把一串別墅鑰匙塞到趙銘的上衣口袋裡︰「應該的慌的是你好吧?」

    趙銘眼無表情的︰「你這是要坐地分贓嗎?」

    侯野棠看著別墅,摟住趙銘的肩膀︰「說的那麼難聽。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我的。」

    趙銘︰「不是,我聽了半天,到底什麼是我的呀?」

    侯野棠使勁慫的趙銘的肩膀,兩人進了院子,來到別墅的大門外。

    侯野棠︰「來,給你出最後一道智商題。老趙,你猜想猜想,不!這回應該是幻想幻想了,你幻想幻想這大門裡面是什麼?」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7-6-4 01:29
第七十九章 我真不愛顯擺


    趙銘︰「還是不幻想了。一旦幻想破滅,還不如不想呢。」

    侯野棠神秘的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兩扇大門從裡面被徐徐推開。豪寬的大廳裡齊刷刷站滿了一整個方陣的專家護士,這是空運過來的一整隊韓國頂尖整容團隊。豪墅的房間裡幾乎放滿了各種專業整容設備。

    看到侯野棠和趙銘,他們齊刷刷的笑出一拍拍的白齒,又齊刷刷的一鞠躬︰「竭誠為您服務思密達!」

    侯野棠把已經傻了的趙銘推進門去,趙銘有點意識過來了,就想往外跑,被侯野棠一把給攔住了。

    趙銘在侯野棠的手臂裡掙扎大叫︰「兄弟,我怕刀,我怕針,我一看見血就犯暈!」

    這時,兩位精裝的美男護士走過來,客氣的把趙銘拖了進去。

    趙銘伸出一隻手,衝著侯野棠悲慘的嚎叫著︰「兄弟,救救我啊!」

    侯野棠把大門一關,衝著門裡喊了一句︰「老趙,乖乖的。7天拆線的時候我來看你。」

    侯野棠走到了大門外,回身又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心裡在想︰「話說,就這群死秘打,到底能把趙銘整成什麼奶奶樣?

    現在一身輕鬆的侯野棠該去另外一個地方微服私訪了。

    侯野棠來到了那間熟悉的網吧,今天一大早起來沒吃早餐,現在肚子有點咕嚕咕嚕叫了。看到網吧前有個擺攤賣小菜卷大餅的。十幾樣像什麼蘿蔔絲、涼拌干豆腐、醃黃瓜類的小菜,點那麼三四樣,再切張薄筋餅,就那麼一卷,兩三塊錢能把眼珠子撐冒。這可是東北平民最愛的小吃之一。也是侯野棠的最愛之一。

    賣卷大餅的一看侯野棠這身穿戴,就知道是個幹粗活的窮民工。大家都是窮人,卷菜的時候還特意給侯野棠多夾了點。這把侯野棠感動的,下意識的覺得,這回吃的夠飽夠實成,回工地幹重活就不怕餓了。一轉念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又下意識的回到當初那段民工經歷了。不禁有點小感慨。再次謝謝了那位賣大餅的攤主。

    侯野棠拿著卷餅往網吧走,鹹菜湯順著大餅流了侯野棠一手。他就那麼垮吃垮吃的邊吃著邊進了網吧。

    今天網吧氛圍有點不對,小吧檯前,有一男一女在跟網吧老闆大誠子吵什麼東西。上網打遊戲的一群人也不打遊戲了,圍在周圍看熱鬧。

    侯野邊吃著大餅邊擠了進去,看到跟大誠子吵架的一男一女中,那個女的是個四十多歲的肥婆,一張大餅子臉好像發麵發過頭了,凹凹凸凸的上面扣出一對小三角眼。侯野棠以前見過,好像是租房子給大誠子的房東。

    男的也是四十出頭,醬塊子的腦袋留了個板寸小髮型,右手愛瑪仕的手包,左手一塊招搖的路易斯威登腕錶,見人就假裝捂著蓋著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倆小騷錢兒。吊腿褲短夾克,狐臭裡潑了半斤陳醋口味兒的古龍香水,他楞充朝鮮海歸斜視眾生。

    侯野棠在邊上聽了七嘴八舌一會,原來那位朝鮮海歸是個開帶點色情洗頭房的。看上了這套房子。就高出了一點價格要租下來。房東肥婆見錢眼就開,就想把大誠子趕走,然後租給這位騷情的洗頭房老闆。

    但按照合約,這套房子還有一年才到期。這幾天肥婆房東和洗頭房老闆成天來為難大誠子。一個說要提高價錢,一個說這地方給一個窮開網吧的站著茅坑不拉屎,都浪費了。大誠子也是農村上來的,在遼陽城沒根沒勢又沒錢,被這兩位給為難的,每天生意都沒法做了。

    看著在肥婆和洗頭房老闆的夾攻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大誠子,侯野棠來了一嗓子︰「不就是提高點房租嗎?至於這麼擠兌人嗎?」

    肥婆和洗頭房老闆還以為什麼土豪駕到了,立時氣焰收斂的往這邊看。結果看到的居然是這麼一位,那真是一身上輩子就量身定製的民工裝,滿臉的三代貧農相。都窮的這樣刻骨銘心了,還偏偏生了一對不本份的小眼楮, 吧 吧的,你那不是賣萌,你那是挨踹找蹬。

    肥婆此刻看著侯野棠,那真是一個怒從心中起,惡在膽邊生。憋足了一口混天元氣,大喝一聲︰「給我滾犢紙!哪冒出來的一個臭民工?」

    侯野棠裝著嚇的一哆嗦,小聲嘟囔了一句︰「民工怎麼了,民工就不能講理了。」

    被洗頭房老闆聽到了,他正愁找不著鬧事的線頭呢。正好今天拿這小眼臭民工消遣消遣開涮開涮。

    洗頭房老闆一指侯野棠︰「是不是你說想講理?來你出來。」

    侯野棠往人群裡一躲,一副被重度嚇到的小模樣。

    洗頭房老闆一陣酸笑︰「就你還配跟我講理?你要是窮吧,你就認窮,老老實實做你的社會最底層。憋了一輩子的烏龜不出頭,今天鑽出來裝你家哪門子大瓣蒜!」

    侯野棠在人堆裡一冒頭︰「民工也不是個個窮。憑啥說我們是社會最底層?」說完又把頭縮回去了。

    洗頭房老闆這回看準了,一個健步竄過來,一把在人群裡抓住侯野棠的胸口︰「就是你,還躲。來你出來!」

    侯野棠被洗頭房老闆拽到人群前,像被揪住的一隻嚇傻了的猴子一樣。洗頭房老闆準備好好的當眾戲耍一番。

    大誠子一看是侯野棠。忙上前跟偽潮男說︰「這事跟他沒關係。」說著,就想去鬆開洗頭房老闆抓住侯野棠胸口的那隻手。

    洗頭房老闆︰「哎呀,你跟我動手是不是?來你動一個我看看。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把你網吧給砸了?」

    把大誠子逼的是沒招沒招的,只能低聲下氣的央求著︰「真的大哥,他從農村剛進城不久,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洗頭房老闆一聽這話就更來勁了︰「我說呢。剛進城的民工就敢在這裝橫。今天我得教育教育你了。是不是你剛才說的,民工也不是個個窮。是不是你說的?」

    侯野棠像是被嚇壞了,傻裡傻氣的點點頭。

    洗頭房老闆對著周圍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說︰「看見沒有看見沒有?今天我可不是故意在你們面前顯擺有錢。我平時特別不愛別人說我有錢。但今天就這位小民工,非要跟我比劃比劃。來來,我今天看你到底哪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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