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我是至尊 作者:風凌天下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6 18:02
第六十八章 重建雲府!

  秋雲山眼見著氣氛異常僵硬,尤其是雲揚臉上表情難看異常,急中生智,道:「其實是冬天冷忘了點東西在這裡,我們陪他來拿,他不好意思說,就拿想老大做個由頭……」

  春晚風和夏冰川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對,對對對。就是這麼回事!冬天冷謊話連篇的……老大你要揍他!」

  冬天冷一臉的憋屈,卻不得已就範道:「是是是,就是我忘了點東西,不好意思直說……」

  「哼!」雲揚哼了一聲,臉色仍舊難看,實則心中卻儘是一片暖烘烘的。

  這是他長久以來,都沒有感到過的暖意。

  今日先有冬天冷等四人冒死返程,又有秋帥冷帥兩老不惜正面開懟四季樓,雲揚倍感欣慰,嘴上埋怨,心中只有感動,卻還有慶幸,既慶幸自己有這麼多的知己良朋,證明自己做人還是很成功的,亦慶幸自己足夠幸運,幾個白白一爪子逆轉戰局,這樣的氣運,九成九都只會出現話本小說之中,現實怎麼可能,機率太小了!

  「你們幾個既然回來了,正好我這邊一片麻煩事,又要整房子,又要幹別的,索性就都留下來幫忙吧。」

  雲揚翻翻白眼:「有免費的勞工,不用白不用。」

  「好啊好啊,願意為老大效死。」四大公子一片雀躍。

  眾人盡都對望一眼,一時間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朗朗,心中只得滿滿的輕鬆。彼此都是感覺,兄弟之間的感情又進一層,真正的心神貼近,再無隔膜。

  「現在的狀況與預期截然不同,那邊剩下的人又要怎麼處理?」春晚風低聲問道。

  秋雲山怫然道:「不能同患難之人,你還想留著!?傳我令,將玄獸帶回,然後就地遣散他們,自行其路便是。」

  冬天冷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怎麼可能還留著那樣的貨色,真留著不成了婦人之仁,優柔寡斷了麼!」

  「那就這麼決定,即刻傳訊回去。」夏冰川也是當機立斷。

  「大浪淘沙之後,留下的才是金子!」秋雲山道:「我沒任何的異議。那些人,別說留下聽用,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

  「今天咱們住哪裡啊!?雲府內中就只得一兩間廂房還勉強能住人,但怎麼也住不下這麼多的人啊!」白衣雪撓撓頭。

  「那破爛廂房哪裡能住人?!今天本公子發財了,統統住客棧!」雲揚大手一揮:「一人一間最好的上房!錢我出!」

  ……

  有錢好辦事,甚至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錢,就是萬能的!

  根本就不用雲揚親自出面,老梅拿著銀票出去,不過是一刻鐘,就找好了工匠,為了追求速度,在這大雪的天,老梅足足找了十支隊伍來加班加點重建雲府!

  相應的工錢,全都是……翻了整整三倍!

  反正花得都是訛來的錢,老梅花得毫無壓力。

  本來大冬天就是這些工匠的休息期,基本都有空閒,這把還能多賺好多錢,一眾工匠一個個全都是踴躍而來,若非老梅招的人手足夠多,來者不拒,搶名額都得打起來!

  但有些事,錢還真解決不了,比如大冬天是不能和泥的,尤其是當前這等大雪天,冰冷異常,勉強和了也不能用。

  「直接用石頭!」雲揚直接下了決心:「乾脆整個雲府都用白玄石來建造!連茅所也都用白玄石,保證瞻觀的一致性,整齊劃一!」

  白玄石,雖然是最低級的玄石,一萬塊也汲取不了多少玄氣,但若是作為建築材料來用的話,卻絕對是天玄大陸最上等的建築材料,每一塊都是方方正正,而且,自帶隔溫效果,冬暖夏涼。

  而且以此種材料建造的房子在建好了之後,因為本質一樣且從上到下的重壓,會令所有的白玄石全部都凝結成一起,全然沒有任何縫隙可言!

  更重要的還在於白玄石對於武者的修煉,有一定程度的增幅作用。

  所以這種材料的價格素來高到了天上,很少有誰當真用其建造整個府邸!

  即便連皇宮,充其量也就只得某幾個院落的純白玄石房子,而即便是這樣,就已經很奢侈了!

  而此際雲揚命令一下,雲府重建所需要的造價無疑就飆升成了一個天文數字!

  造價估算結果直接就將老梅嚇了一大跳。

  「公子,初步預算,至少也得八千萬兩銀子!」老梅這會的臉都是青的,因為這八千萬兩白銀還僅止於材料費,其他的人工火耗其他材料錢,全都沒計,就只是單一白玄石材料費就得這麼多,真正全算來,起碼起碼,也得一億上下的白銀總數!

  這個數目,能夠直接掏空玉唐國庫!

  「才這麼點啊?」雲揚挑挑眉毛:「那就全部改用雙層白玄石!還有地下的密室,也別忘記了,須得打造得更加牢固一些。地基也全都用白玄石!」

  老梅脖子一伸,眼珠一直,這麼個造法,只怕兩億兩白銀都是不夠用的。

  「對了,房頂記得用銀玄石。」雲揚財大氣粗到了極點:「房梁用雪山檀;窗子直接用白晶,那樣才能確保採光最好!」

  老梅徹底無語。

  這麼算下來,重建好雲府,造價最保守估計也得有三個億白銀的樣子。

  「順便告訴那些工人們,要是能夠半個月之內建好雲府,工錢在現在三倍的基礎上再翻一倍!」

  雲揚是鐵了心要將雲府建造成放眼整個天玄大陸第一奢侈宮殿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是真的需要一個基地。

  尤其在經過了今日一役之後,自己已經成功地從四季樓視線之中擺脫了出來。

  讓雲府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燈下黑!

  所以雲揚決定將這裡建造得更牢固一些,而且……他還想著將地下建築擴大規模,將旁邊的幾家也全都圈進來,然後將地下構建成為一個四通八達的蜘蛛網。

  該誰的房子還是誰住,但地下連成一片,彼此互通,這樣一來,無疑會方便自己聯繫手下人,且會更便於秘密行事。

  反正雲府一朝盡毀,四季樓對於雲府的地下,也算是「知道」得很清楚。絕對沒有特殊東西,那麼就在他們清楚之後,將地下徹底改造一番。

  被真天文數字大手筆震撼嘴歪眼斜的老梅去執行構建命令了,雲揚則是帶著人,直接包下了接天樓客棧,也唯有這座玉唐城最大最豪華的客棧,才有那麼多的高級客房。

  然後雲揚自己去了一趟秋劍寒的府邸,始終還是要跟著老傢伙仔細說上一聲的,要不然,秋老元帥小心眼起來,自己還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京城三大流氓之首的名頭,又豈是虛假?!

  然後某人頂著被秋老頭訓得一頭疙瘩出來,兀自呲牙咧嘴,心中卻就只記住了一句話:東玄又要動兵了。

  帝國東防,又將再面臨嚴駿考驗。

  東玄帝國之所以會選擇在如此天寒地凍的時候出征,主因乃是因為寒山河一派此際正處在下風;有無數官員彈劾寒山河,理由名目花樣繁多,難以數計。

  更兼這一次攻訐來得突兀至極,全無徵兆,寒山河於此毫無防備,甚至連許多昔日的盟友,也在這個當口跳出來橫加指責,幾乎就是滿朝皆敵,何由分說?!

  即便以寒山河的老辣亦是狼狽不堪、無以為繼。

  但因為於此寒山河乾脆決定,用一場大勝來平息朝中風波,封堵悠悠之口。

  而唯一的征伐對象,就只得玉唐帝國而已!

  對此,雲揚的心中明白得好似明鏡一般。

  什麼突兀至極、全無徵兆的攻訐?

  分明就是哥們你觸動了四季樓的逆鱗,招惹來的報復!

  誰讓你無緣無故派遣白衣雪行刺何漢青來著?該!

  現在站出來攻擊你的,九成九都得是源自於四季樓的指使,又或者是其指使的指使!

  但無論如何,寒山河此次突然出兵,對於玉唐這邊來說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又或者該說是一件極端不利的戰事!

  近期以來,玉唐先後有兩員名將出現意外,首先是玉唐北路軍大帥楊波濤遭逢公審,身敗名裂,一夕隕落,又有老太尉方擎天所選下的繼承人傅報國出了意外,令到玉唐軍方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動盪,儘管目前已由鐵錚繼任北軍大帥,傅報國也再踏戰場,駐守東疆,小心提防東玄隨時可能的進犯,波動漸息,但風險卻仍自難以全面消弭,雲揚如何不心焦。

  而就在雲揚考慮這件事情該如何應對的時候,意外聽到了老元帥的自言自語:一年來,大陸上最瘋狂的刺客,終於在紫幽落網。

  雲揚初初並不以為意,還很是好奇地問了一句:「什麼最瘋狂的刺客?」

  秋劍寒哼了一聲,斜他一眼,道:「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專心修你的雲府去吧,免得你爹回來的時候,胖揍你小子!」

  但想了想還是解釋道:「這將近一年來,大陸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刺客,專門挑四國高官下手。唯獨對玉唐秋毫無犯。」

  「這一年下來,死在這個刺客手下的各國高官與武將,已經多達七十多將將八十位!其間多次陷身絕境,但這刺客修為著實強橫,總能突圍而出、覓活路於死境之中。」

  「只可惜上得山多終遇虎,之前在行刺紫幽帝國兵馬大元帥紫元龍的時候,被當場抓獲!」

  末了,秋劍寒還很是可惜地說了一句:「這個刺客只是針對四國官員下手,十之八九乃是我玉唐的忠義之士……就這麼死了,倒是真的可惜了。」

  …………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6 20:22
第六十九章 雷兄你錯了!

  雲揚離開了秋府,心中也曾有幾分惋惜,就如秋老元帥所說,這樣一個絕頂刺客,死了委實是頗為可惜的。

  不過就算再惋惜也好,他如今身陷紫幽帝國,自己鞭長莫及,就算有心相救,甚至付諸行動,能到趕到的時候,也許人早已死了,更別說自己現在根本抽不出身,光是雷動天、蘭姐靈犀兩女等一系列的事情就需要大把時間應對。

  人嘛,總有些親疏觀念,雲揚也是人,也不會例外!

  太有道德,可以先人後己,先顧旁人然後再念及自己人的人,都不是人,是聖人!

  是以在與水無音聯繫的時候,雲揚也是很隨意地交代了一句:「對了,無音,讓人查一下紫幽那邊抓獲的刺客的事情;若是真的是咱們這邊的義士,看看是不是可以幫上一把,最不濟也要相助保全他的家人。或者尋覓機會給他一個痛快,不至於豪傑受辱、死而尤恨。」

  水無音答應一聲,也沒將這件事當一回事。

  「公子,紫幽刺客這件事倒是不難辦,反倒是另一件事,現在可是難應付得緊。」

  「什麼事?竟然能夠把你難為到!」

  「還不就是那兩位大小姐……」水無音臉色如苦瓜一般:「現在已經折騰得快瘋了,我去安撫,都被揍了三頓了,再這樣下去,連我都要一起瘋了……」

  雲揚拍拍頭,對於這件事也是很有些頭痛的。

  之前雲揚所做的打算實在太壞,最理想的構想也不過就是全身而退,頂多頂多是能夠不暴露自己九尊身份而已,卻哪裡能夠想像得到,事情就能轉折如斯,

  而現在事情過去了,原本預想中的惡劣局面半點不在,肯定是要將計靈犀和月如蘭接回來的,但更具體一點的問題卻在於,接回來之後,要怎麼說,怎麼解釋?

  這口氣,該怎麼讓兩女發出來?

  自己不明不白地就迷暈了她們送走……回來能輕饒了自己才怪!

  「哎,這事委實有點難辦,還是勞你在那邊再留幾天,告訴她們我這邊沒事,只不過雲府房子被毀了個乾淨;需要一點重建,等修建好了,我第一時間就去接她們回家。」

  雲揚現在想到的解決辦法還真的就只唯有不照面而已,由水無音背鍋,誰讓水無音跟八哥關係更近,他的未婚妻、他的妹子,由水無音應付,正是順理成章,珠聯璧合,情理之中的!

  「反正現在事情已經過去,等再過幾天她們氣消了,那時候再去接回來肯定沒事的。」

  雲揚心裡如是想到。

  可憐的雲公子、年輕的雲尊大人,號稱盡知天下人,實則根本就不瞭解女人!

  女人這種生物,委實是很奇怪的。

  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在事情發生之後,你第一時間解釋,說明白說清楚了,不管多嚴重的事情,一頓脾氣之後也就啥事兒都沒了。

  但你沒有在第一時間解釋,而是選擇壓一段時間之後再說……那麼,任何一件,哪怕只有針尖大小的事情,也能變成那種地崩山摧壯士死的悲慘事故!

  顯而易見,雲揚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作者按:我意識到了,那一次,不堪回首,真的是差點地崩山摧壯士死……)

  所以,彼時該當付出代價的時候,也有理所當然,情理之中,意料之內,不足為奇!

  雲尊大人這一頓蹂躪,應該是跑不掉的。

  ……

  回到接天樓房間。

  「雷公子已經醒了。」白衣雪過來稟報。

  「嗯,我這就去看看。」

  ……

  「雲兄弟!」雷動天一看到雲揚,眼圈利馬就紅了。

  「好了好了,現在已經沒事了。」雲揚很沉痛地坐下:「雷兄,我很抱歉……老穆死了。」

  「我知道,你沒事就好……」雷動天眼圈一紅:「天可憐見,你我兄弟還都活著。」

  雷動天現在重傷未癒,死裡逃生,最容易動感情。

  「確實是老天保佑。實力低微如我,為求萬一,在雲府幾個地方佈置了特異毒素,就賭對方一定會毀我雲宅,大抵是之前雷兄令到他們身處危境方寸大亂,得勢之勢急於洩憤,果然針對我雲宅落手,最終是劍尊者中了毒,對方沒有解藥,不得已這才妥協,只是用這種下作手段苟且偷生……實在是上不得檯面。」

  雲揚歎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雷兄……四季樓,實在是……實在是龐然大物,盛名之下並無虛士,之前我就跟你說過,四季樓能人輩出,尤其那四季樓之主年先生,更是能與此世第一高手凌霄醉爭鋒的絕顛強者,你就算不刻意迴避,也最好是回家族多帶些人,再來放對,但是你非不聽,致令……哎。」

  雷動天低下了頭:「此次委實是我錯了……」

  「這一次真是太險了。」雲揚深深歎氣:「雖然僥倖用毒逼退了他們,但是他們也提出了條件,形勢比人強,我不得不就範。」

  「什麼條件?」雷動天道。

  「條件是要我與你劃清界限,他們很明白地直說,他們的目的就只在於對付你,不會再針對我!」雲揚道。

  雷動天眼中恨意大盛的同時,亦有疑惑泛起:「為什麼?」

  「這就得說起我的一個護身寶貝了。」雲揚沉默了片刻:「君莫言的報恩令,世上僅存的那一枚,就在我這裡。」

  雷動天顯然也聽說過君莫言的大名,沉聲道:「原來如此。那你答應了麼?」

  雲揚怫然不悅:「雷兄,你將小弟當做了何等人?若是我當時答應,雷兄此際如何尚有命在?!」

  雷動天急忙道歉:「雲兄弟,剛才是我失言,我如何不知道兄弟你的義薄雲天,愚兄在此鄭重道歉!」

  雲揚道:「我自然是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但當時情況實在太過危急,我不得不做出相當的妥協,我除了給他們可以解去劍尊者所中之毒力外,還應承他們,以後我不會再參與到你們的爭鬥之中去,相對地,他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准進入我雲府一步。」

  雷動天目光閃動,顯然聽出來這其中差別很大。

  「也就是說,以後你們交戰,若是落入下風,可以到我的雲府暫避。」雲揚歉然道:「這已經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了。」

  雷動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能夠有此結果已經是難能可貴!」

  「哎,我本想勸他們交還你的未婚妻,彼此化干戈為玉帛,甚至我都許諾了他們當說客,替你做主不再追究此次滅殺老穆,乃至重創你本人的事情,但四季樓不肯答應。」

  雲揚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雷兄,我懷疑……四季樓似乎在你身上有很大的企圖……當時我以劍尊者的性命相脅,可謂餘地極大,但我隱隱感覺到,若是我繼續堅持,對方很可能選擇放棄劍尊者,也不會再妥協下去,既然事不可為,就只能以當前最為有利的條件達成諒解!」

  雷動天嘿嘿一笑:「這是必然之事!他們絕不會同意的,我身上的利益可是太大了,其實他們願意暫時放過,都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雷兄,你就在我這裡好好養傷,一切等傷好了再說。」

  雲揚站起身來:「現在雲府正在重建之中,等建好了,我們就搬回去。」

  雷動天默然點頭。心中卻道:搬回去?我有什麼面目搬回去?雲府之傾頹儘是我的緣故!

  而敵人實力既然至此,我必須另有動作,等幾天,我回復行動自如後就立即返回家族,然後搬了救兵,再回頭報復!無論如何,也要將四季樓連根拔起!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不過,雲兄弟這份深情厚誼、救命之恩,怎麼也不能不報;他為了我,可是連祖宗基業都毀掉了。

  無論如何,也要報答他一下才是。

  哎,如此好兄弟,如今又救了我一條命,將來若是真的將掉作為鼎爐犧牲,想必效果會出乎意料的理想!

  ……

  另一邊。

  劍尊者等人已經去到了玉唐城城外,在一座山下掏了一個山洞,暫避風雪,籍以療傷修養。

  以他們的修為,自然可以無視風雪,當然,現在還處在重傷之中的劍尊者不在此列!

  最少還需要三天的休整時間,才可以勉強行動。

  只是經此重創,劍尊者的修為大損卻是無法避免的不爭事實。

  「這一次打完了我心裡還是迷迷糊糊的。」冰尊者撓著頭道:「咱們究竟是為了什麼打起來的?他們為什麼要殺老五?」

  雪尊者冷冷道:「起因大抵就是一個誤會,及至老五死了之後,所謂的誤會也就不再重要了。」

  「貌似這個雷動天這次也沒說什麼始末緣由。只是從頭問咱們,人呢?人呢?」冰尊者道:「咱們抓了他的人麼?」

  霜尊者哼了一聲道:「事已至此,刨根問底還有意義?這個是當前重點嗎?」

  旁邊,一個充滿了悲慘和仇恨的聲音響起:「不錯,事已至此,什麼原因,什麼起始,委實是再沒有追究的必要了!此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7 18:38
第七十章 再入尊府!

  正是劍尊者醒來了,普一醒轉,便即立下了決死之誓言!

  雪尊者皺著眉頭說道:「此仇肯定是不能放過的,但此事之源頭還牽扯到九尊之殘餘,甚至很大機會就是那個風尊搞出來的……這其中蹊蹺還是存在的。」

  「等抓住雷動天,一切便可分曉!」

  霜尊者咬著牙:「今天真是……」

  想要說,真是憋屈。

  但是想到劍尊者這個導致憋屈的源頭就在旁邊,生生忍住了沒說出來。

  「咱們的人呢?」雪尊者問道。

  「之前打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到?」

  「人?!」外面一個聲音冷冷的響起:「虧你們還有臉問,你們的人!若是你們不是那麼急,等人手全部到齊了再行動,哪裡會搞出這麼一樁狗尿不騷的事情!」

  「主上!」

  冰霜雪三人即時站了起來。

  連地上躺著的劍尊者,臉上也露出尊敬的神色。

  外面的人卻沒有進來,唯有悠悠的聲音傳入:「這件事我不會再管。你們既然與人家定了盟約,就需遵守;若需協助,自己去找供奉堂吧,但是,若是再有紕漏,一切後果都由你們自行負責。」

  裡面四人都是滿臉羞慚。

  雪尊者道:「主上,這一次雷動天的事情足以表明,他的家族之強大。若是萬一其家中高手到來,恐怕我們……」

  外面沒有什麼聲息,似乎在考慮。

  良久,四個小玉瓶悠悠地飛了進來。

  「這是破境丹!」

  外面傳來悠悠的聲音:「你們的修為,還差一步才能服用;現在服用的話,恐怕對以後的神位有損。不過,你們既然矢志報仇,就先給了你們。究竟如何,你們自己做主!」

  說完這句話,外面就此再無聲息。

  這一次,年先生是真的走了!

  四大尊者齊齊羞愧莫名。

  將十拿九穩的事情辦到這等地步,本就是丟人至極的。

  妥妥的能力問題,運氣問題,外帶人品問題!

  能怪年先生詬病麼?

  不能,沒有立場反怪的說!

  看著地上的破境丹,雪尊者一聲長歎。似乎,以往念念不忘,做夢都在想的破境丹,此刻也沒有了多少誘惑力。

  「先來說一說正事;主上現在對我們很失望,必須要做點事情出來了。」

  「罷了,我們現在還是擺正心態,面對現實吧!現在就明面的狀況來說,我們已經退出了天唐城。不過無論是我們還是對方,都知道這是一個迫不得已、彼此妥協的局面;相對於實力佔優的我們,卻有身處異地、老大和老四身受重傷,勉強留在天唐城,不免要承受許多不必要的危機。莫不如暫時安頓在這邊,留一個人看護老大,另外兩人則直接回去,暗中行事。」

  雪尊者道:「我的想法是,由冰你留下看著老大;我和霜重返天唐城,匯合我們的人手,然後給你們派兩個人過來,照顧你們,安心調養恢復。」

  「天外雲府雖毀,但雙方既然達成諒解,我想那雲揚一定會重建雲府,但這怎麼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短時間內他們仍舊會另找地方落腳,這是我們可以利用的一點,還有,也是當前關鍵著眼點。那雷動天實力驚人,更有同等實力的家僕相伴,絕不可能全無來歷的憑空出現,」

  「我們現在礙於與雲揚的約定,不能強攻雲府滅殺此獠,但……我們或者可以反過來利用此點,讓他放鬆戒備;等他離開的時候,秘密追蹤。一網打盡,甚至是斬草除根,滅其家族,這才是一勞永逸,否則總有後患!」

  「這麼算下來,這一次攻擊不利,反倒不算是全然的壞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留隱患的勝利,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勝利!」

  「另外,有鑒於雷動天本人的實力,相信他出身的家族又或者師承門派,必然是非同小可,勢力極強。單憑我們這些人的力量,未必足以應對對方。為求穩妥,供奉堂那邊只怕也是必須要找的。」

  「當然,這一切是要再得到確切消息之後才去找供奉堂幫手,萬一搞錯了,不但丟臉,更是浪費人力物力,徒勞無功。」

  「所以,當前需要將雷動天的底蘊背景來歷完全確定瞭解之後,再通知主上和供奉堂才為上策,再不能輕舉妄動,我們失手一次,已經太多,不可以再有第二次!否則你我兄弟真的沒啥面目面對主上了。」

  冰尊者道:「二哥,主上真的走了?」

  雪尊者淡淡地笑了笑:「主上的心思,又有誰能猜得明白,既然主動弄不明白,那就不必多猜,徒勞無功,白費功夫!」

  跟了年先生這麼多年;雪尊者如何不已經明白這個中關竅。

  而且,若是以往自己等人將事情辦砸,而且還要委曲求全成這個樣子,絕對會引來一陣雷霆暴怒,甚至會有更嚴重的懲罰。

  而這一次年先生雖然仍舊是表現得很不爽,卻並沒有多說更多,甚至還主動給予了供奉堂的調度權。

  甚至,給了破境丹!

  這是以往絕不會享有的待遇!

  這早已證明,主上肯定是有別的心思。

  光是這一點,就需要自己等人好好琢磨。

  若是將主上暗中的心思一併完成,才算是真正的功德圓滿!

  「對了,還有一點同樣重要,主上既然允許我們動用神堂,那麼也從側面說明了那雷動天背後的實力只怕真的很不好對付,不,事實上雷動天本人的實力就已經極為恐怖,尤其他那一手詭異的手印秘招,現在想來,猶有餘怖。」

  雪尊者鄭重道:「所以我們彼時再對上他的時候,必須要一開始就動殺招!直接以領域開戰!」

  霜尊者淡淡點頭:「那小子的實力固然在我們之上,但只要我們先一步開啟霜雪聯袂,領域合璧,必可輕易壓制。」

  雪尊者仍舊不敢輕心,跟霜尊者兩人商量了半天戰術,劍尊者與冰尊者在一邊出謀劃策。

  說起這一次的失利,四人其實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江湖戰場失利,本就是常事,只要人還在,修為還在,隨時可以找回來,哪裡算得了什麼。

  真正壓在四人心頭的大事,其實還是劍尊者的傷。

  這可不是能夠簡單療復的尋常傷勢。

  兄弟幾人嘴上不說,實則心中早已滿是暗暗擔憂。

  劍尊者這個直接當事人,心中自然更是憂心如焚,但臉上卻絲毫也沒有表露出來,就只有眼神更加地陰沉!

  「這破境丹……」霜尊者欲言又止。

  「先收著。」雪尊者道:「萬一事不可為,動用領域逃走再服用破境丹也不遲!」

  「好!」

  ……

  另一邊,唱作俱佳的雲揚,在安撫了雷動天之後,一個人悄然離開客棧,去往——

  「九尊府!」

  雲揚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過九尊府了,一則是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察覺,二則也是為了避免觸景傷情,雲揚其實對自己的心境還是有所察覺得,自己的心底始終長留兄弟愁緒,若是能夠規避,還是盡量規避的好,可是眼下,今日這遭九尊府卻是不得不行!

  這段時間以來,雲揚兼修修了雷,雲,風,火,血等五種功法,進境頗為迅速,甚至比之幾位兄長彼時修煉之時還要快了不只一籌。但也不知怎地,在雲揚想要修煉第六種功法,也就是四哥聖水訣之時,卻是連第一層的入門心法都無法突破。

  這顯然非關資質問題,事實上,雲揚自得到了麒麟魚的饋贈,渾身上下水力澎湃,經脈等都已經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水質天才;九尊諸相功法之中,包括雲揚原本修行的雲相功體在內,都不如現在聖水決更為契合,但明明該最為契合,進境最速的功體,卻是怎麼努力也不能入門!

  一直到了雲揚在雷動天的幫助下,一路狂升;將朱果所帶來的那百年修為盡數化為己有,神識猛然增加了數倍之後,這才終於有所突破,將聖水訣第一層練成。

  之前修煉的時候,一鼓作氣將風火雷血盡數修煉了一遍,也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只知道時間緊迫。盡早修行各相功體,有助自己的籌謀,然而這一次聖水訣第一層的練成,卻令雲揚生出了一種強烈的需求感。

  貌似體內的水相屬能一經激發之後,再也按耐不住,意欲洶湧奔發,一瀉千里;催著雲揚趕緊練後續功法一般。

  雲揚心中對此感覺自是詫異,不明所以

  而這種狀況,在與冰尊者那一戰之後,感覺竟是尤為強烈,難以抑制。

  若非如此,雲揚如何願意再踏足九尊府,這個只要置身其中,就會覺得自己事兒沒辦好,有一種無顏面對哥哥們的傷心之地!

  ……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你們等我全部學會了,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若是如此,我寧可功體盡廢,不留半分玄氣修為!」

  站在熟悉的九尊府濃霧之中,雲揚面對著水尊的房門,輕聲地問道。

  「你們是不是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雲揚輕聲地喃喃自語。

  房門靜寂。

  「其實今日狀況,乃是你們刻意為之,你們就是故意躲得遠遠地,就是想要讓我學會全部的九相功體?是吧?」

  雲揚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們其實都沒死,都在遠遠地看著我!」

  房門依然靜寂。

  「戰場上,所有的屍體都零零碎碎的,我找半天,都沒找到你們的頭!」雲揚眼圈驀然紅了,強行地克制著自己;努力地向著好的地方分析,自己糊弄著自己。

  「我找半天,把所有的碎肉,骨頭,都翻了一遍,就只找到老大的一隻手,沒有手而已,頂多就是個殘廢,不會死啊……」

  「你們到底在哪裡?!」

  「你們都還活著吧!」

  雲揚一番自言自語之後,忽而全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將自己的頭緊緊地抱住,埋在雙腿之間,無聲的眼淚就此止不住地往下掉落;他大口呼吸,強行鎮定,卻還是止不住身子的劇烈顫抖。

  到了這裡,外面那隻手間翻雲覆雨,談笑間強敵授首的雲尊,已經蕩然無存,消失不見。

  所有的鎮定,所有的沉靜,所有的從容與瀟灑,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現在的雲揚,就只是一個被大集體拋棄了的孤零零的孩子。

  這一刻的雲揚,全身全心盡都是說不出道不盡的孤獨淒涼。

  「好不容易有個月姐可以說說話,你們又給帶走了,你們真是太狠心了,等下你們是不是還要帶走蘭姐,帶走靈犀,你們為什麼不帶走我,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獨留人世……」雲揚壓抑著哽咽著埋怨。

  九尊府,一如往昔一般的雲霧縹緲,濃濃霧氣飄來蕩去,靜謐之中,似乎猶有冥冥的數雙眼睛在彼端靜看著這邊。

  「哎!」

  雲揚心情波動劇烈空前,癟著嘴站起來,擦擦淚:「每次到了這裡,總是忍不住要埋怨;幸虧沒有外人,萬一被人看到了豈不是要丟死人了。」

  「我可是雲尊,九尊智囊哪!」雲揚自嘲地笑了笑。

  再無猶豫,雲揚逕自運起聖水訣,將手貼在了水尊的房門上。

  咔的一聲。

  門開了一道縫。

  裡面,仍舊是同樣狹小的私密空間。

  觸目所及,水尊這間方面裡,赫然比其他人的房間多了一個書架。

  書架旁邊,還安置有一尊小小的木頭人。

  「四哥的愛好還真是獨特。」雲揚看著這尊木頭人,心情縱然已經沉重到了極點,卻仍舊忍不住有一種想要發噱的感覺。

  這尊木頭人雕刻得極為抽像,儼然就是是老大土尊的形象;只不過是那種被無限醜化的狀況,看上去極為滑稽。

  而水尊的遺書,則留在桌子正中心最顯眼的位置上。

  遺書之下尚有一塊玉玨,正是承載聖水訣後續全部功法的物事。

  至於在玉玨下面,還壓著一層秘籍,大抵就是三哥木尊的神木訣入門篇心法。

  相比較於其他幾個兄弟的房間,水尊的房間格外地乾淨整潔,乾淨整潔到了讓雲揚都詫異的地步;在九尊府這等地方,是不會有什麼灰塵的。

  縱然已經過去這麼久,桌面上還是一片整潔,光亮鑒人。

  桌面上甚至連一個手印都沒有。

  雲揚並沒有先去觀視遺書,而是選擇先看看其他的地方,比如那架書架。

  身在這個房間裡的雲揚,不過時候稍久,竟自隱隱約約嗅到了一股淡淡幽香,雖然輕微,卻是真實存在;這個感覺讓雲揚不由自主的長吸了一口氣。

  「怪不得兄弟們都說四哥性情古怪,行事舉動雖不矯揉造作,卻總不夠爽利,平常跟大家相處的時候,也難得近身玩鬧,也就跟大哥比較親近;想不到房間裡的佈置也是這麼與眾不同,還灑香水……」

  然而越看那書架,雲揚的眼神也越來越顯怪異起來。

  書架上的書大多都是醫書,咋一看上去平平無奇,頂多就是涉獵較廣,種類極多;但仔細看過書中內容的話,卻會發現,這些醫書針對的醫療類別,大多都與女子相關。

  「難道……」雲揚瞪大了眼睛。

  水尊的遺書終於被他拿了起來。

  觸目所及,遺書筆跡滿目盡娟秀整齊的梅花小楷,能夠看得出來,這份遺書水尊寫的很認真;別的兄弟都是一張紙,三言兩語便即交代完事,而水尊的這份遺書,卻足足寫了五張,每一張都寫得滿滿的。

  「不管你是哪一位兄弟,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然不在人間。咱們一眾兄弟們每一個都是好樣的,但如果說我最希望看到我遺書的那個人,卻只有一個。」

  「我希望這個人是老九。」

  雲揚心中陡然震動了一下。

  「老九心思慎密,辦事情滴水不漏,是咱們一干兄弟之中,最謹慎最有韌性的一個,唯有將身後事托付給老九,我是最安心的。不過若是其他的兄弟看到了,也不算什麼,你們也都是我最放心的人。」

  雲揚摸了摸鼻子,登時苦笑上臉。

  水尊在這裡用了兩個詞。

  安心。

  放心。

  交付給雲揚,是最安心的。

  交付給其他兄弟,是最放心的人。

  這明顯是大有不同的!

  區別待遇嗎?

  雲揚忽而生出一種莫名感慨,要是今日開啟這封遺書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兄弟,那位兄長會不會收拾自己一頓,我哪裡不如老九了,怎麼給他就安心……

  一念及此,心下又有一股悲怨升騰,若是真能如此,被收拾一頓怕什麼,哪怕被收拾十頓一百頓一千頓一萬頓那也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的啊!

  「我的名字,叫水冰清。」水尊的遺書裡,很清晰的寫道:「看到這裡相信你就該有所瞭然,是的,我是女兒身。」

  雲揚這下子是真的造蒙了。

  女兒身!

  四哥水尊竟然是個女的!

  四哥其實是……四姐?!

  這一點,雲揚可是想破了頭也沒有想到的巨大機密。

  畢竟在雲揚的認知中,四哥水尊平常的形象也是說話粗聲大氣,行事乾淨利索,舉止……略微有些矯揉造作,但仍舊是一副糙漢子模樣,個子固然矮了些,但看起來也足夠粗壯啊。

  以上種種特點,怎麼說也跟女兒身扯不上關係啊。

  不過一旦知道了關鍵點,雲揚不禁回想起來往昔兄弟相處之時的許多蹊蹺事,確實是有些時候,水尊的身材貌似會有細微差異,有時候瘦一些,有時候就粗壯一些;現在想來,想必是用了某種手段,籍體型掩飾身份,換言之,四哥……嗯,四姐並沒有將真容顯現在眾兄弟面前吧!

  「我天生水魂絕脈,自幼便體弱多病;身具水魂絕脈之人,絕少有人能夠活不過三十歲;而我現在已經二十七,命數如斯,我雖心有不甘,卻無悔!」

  「八歲那年機緣巧合遇到師傅,是我此生的第一大轉折,正是師傅傳授給我的水夢神功功法令我得以全命續生,更有此入道;雖然我初初修煉的功法並不能消弭水魂絕脈的隱患,卻能使我身體維持康健;而二十一歲,成為九尊之一則是我的第二次人生轉折;在修煉了聖水訣之後,我與生俱來的水魂絕脈反而令我因禍得福,修行水相功體進步極速;更兼不再有性命之憂的牽絆,然而也不知怎地,我總是預感,即便是避過水魂絕脈死厄的我,仍舊過不了三十大限……」

  「來日終途不知何期,然而對於我這個本該必死卻僥倖得活的人,已經是賺到了太多,只是,我縱使無悔,心中仍有牽掛,除了咱們一班兄弟之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我的丈夫,一個是我的兒子。」

  看到此處的雲揚聳然動容。

  丈夫!

  兒子!

  水尊居然還有丈夫和兒子,這……

  「怎地從來沒有發現這等巨大隱秘呢!太驚悚了!四姐,隱藏得夠深的啊!小弟佩服佩服!卻不知四姐被這朵水蓮花被什麼樣的孬人給拱了,他日見到,定要先難為一番才是正經!」雲揚撓著頭,驀然升起自家姐姐被某人男人佔去了的憤恨。

  「彼時我若已去,想必我夫也定然一道而走……嗯,我的丈夫就是咱們的老大。土尊!」

  看到這裡,雲揚的頭皮猛然炸了起來,彼時縈繞在心頭的許多疑惑,登時迎刃而解,悉數消弭。

  那種種反常跡象……

  「我之身份,在入選九尊之時於老大就非是秘密;之後兩年我們慢慢相知,慢慢相愛,更於三年前偷偷結合……雖然此緣不能顯於人前,甚至不能讓眾兄弟得知,但能得朝夕相伴,已經是莫大緣法,心中唯有滿足歡悅。」

  「然而終究是隱瞞了眾家兄弟們,心中遺憾歉疚久存,於是在舊宅子下面,埋藏了九百壇喜酒;願有朝跟兄弟們坦白之日,共飲一醉。」

  「我知道他的身份,他乃是玉唐皇子,然而這一層身份於我卻無芥蒂。於我而言,他只是我的丈夫,此生此世,他除了是九尊之外,就只是我的丈夫,如此而已。」

  「所以說,我真的很幸福,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女人都要幸福。而加入九尊以來的這幾年,更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時光;哪怕是現在在寫這樣一封遺書,我也是很幸福的在寫。」

  「對於正在看我這封遺書的兄弟,我在此有一個請求;也是我畢生最後的心願!就是我的兒子,他今年只得一歲。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他,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兒子去撫養。」

  「我這一生,最愧對的就是我的兒子。身為皇家血脈,卻不能享有任何天潢貴胄的待遇;身為有父有母的孩子,卻得不到父母半分呵護;身為九尊後人,卻永遠不能顯於人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9 12:27
第七十一章 明白你的意思!

  雲揚繼續看下去。

  「孩子大名叫做玉乾坤,小名寶兒,他是我的寶貝;寶兒天資並不好,只有天開五竅;但這也好,我本就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無災無難地度過他的人生。」

  接下來乃是一大段洋洋灑灑的關於孩子的描述。

  然後便是對兄弟們的囑咐。

  雲揚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一直看到最後。

  「若是有兄弟看到我這一封信的時候,只怕咱們兄弟未必還存在的很多人了;我衷心希望倖存的兄弟們,每一個都要高高興興地活下去。不要再執著於報仇,不要再背負這麼多的東西,也要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

  「活著,才是最大的幸福!」

  「孩子的信物,在……」

  遺書看完了。

  雲揚的心頭卻又更加沉重了幾分。

  叫了好幾年的四哥,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應該是四姐。

  不,貌似稱之為大嫂好像更適宜!

  但他隨即想起了什麼。

  急忙又將遺書全部看了一遍。

  尤其是其中一段話,雲揚反覆看了十七八遍。

  「我這一生,最愧對的,就是我的兒子。身為皇家血脈,卻不能享有任何天潢貴胄的待遇;身為有父有母的孩子,卻得不到父母半分呵護;身為九尊後人,卻永遠不能顯於人前。」

  雲揚合上遺書,仰臉向天,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水尊的遺書之中並沒有任何的傾向性,就只希望她跟土尊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無災無難,度過他的人生。

  這是一句很平淡的話,亦是母親對孩子最大的祝願。

  但雲揚卻從上面一段話之中,隱約讀出來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身為皇家血脈,他不能享有任何天潢貴胄的待遇;身為有父有母的孩子,卻得不到父母半分呵護;身為九尊後人,卻永遠不能顯於人前。

  「四哥……呃,四姐,不對,應該是大嫂……算了,怎麼叫都對、都行吧。」雲揚苦笑一聲,隨即凝神沉思:「四姐的意思雖然沒有明白表露,她也不可能太明白的表露,但她想要補償孩子的那份想法,我卻是能夠領會的。」

  「尤其是隱蘊其中的那份怨懟之意,意味深長,難怪我才是能夠讓她最安心的那個人!」

  「四姐,妳放心吧!」雲揚默默的說道:「既然妳將孩子交給了我才安心,而這麼多兄弟如今也就只有我自己在這裡,那麼……我會幫孩子,拿到一切!」

  「我明白妳和老大的意思!孩子的大名,叫做玉乾坤!這個名字,就足以讓我完全明白。」

  他的眼神中猛然射出銳利的神芒!

  「包括,老大得到又失去的!也包括,親情呵護,也包括……九尊後人的身份!」

  「總有一天,我要讓這一切,全都是大白於天下!」

  「非如此,何能安心!?」

  「妳,大哥,還有孩子,盡都如是!」

  雲揚小心的收起來水尊的遺書,妥善收藏。

  其他兄弟的遺書,基本都已毀掉;唯有水尊的這份遺書,卻是不能毀掉的,雲揚另有打算。

  他收好了承載聖水訣功法的玉玨以及神木訣入門心法,又將那孩子的信物,極為小心的收入空間戒指之中,又自戀戀不捨地在九尊府裡轉了一圈。

  現在,九尊府中還有三個房間沒有打開。

  老大土尊的,老二金尊的,老三,木尊的。

  雲揚在三個房間門前轉了幾圈,深情地看了幾眼;再次進入水尊的房間,呼吸著空氣中殘留的味道之餘,默默告別。

  隨後,他又分別去了火尊的房間,雷尊的房間,血尊的房間,風尊的房間,一一告別。

  也不知怎地,雲揚迄今為止,仍舊感覺到兄弟們尤在,都在各自房間裡等待著自己,但凡來到九尊府,一定要去見一面,然後再走。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雲揚輕聲道:「下次再回來的時候,我會去看你的,三哥。」

  按照雲揚的想法,修煉神木訣第一層而已,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搞定。

  但雲揚根本就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一次離開九尊府,及至再一次進去的時候,居然已經是好久之後了!

  雲揚出來之後,即刻化風離去,杜絕任何一點洩露自身痕跡的可能。

  或者是情緒波動未息,雲揚沒有注意到,身後九尊府濃郁的雲霧在異常激烈的翻騰,不知道為什麼竟再不復之前的平靜。

  守護在外面的老兵們一個個的觀視著九尊府的雲霧異動,每個人臉上都是滿滿的詫異,卻又是一臉欣喜。

  「九尊大人有人回來了?不知是不是風尊大人?又或者是別位大人再臨,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天祐九尊,天祐玉唐!」

  良久良久之後,九尊府上空的雲霧翻騰漸漸止息。

  然而這一夜,九尊府的雲霧異象卻讓很多人浮想聯翩,徹夜不眠。

  雲府。

  老梅兼職監工,一絲不苟的督促著工匠幹活兒。

  務求將雲府的每一處佈置,都盡量的恢復原樣,唯有原本的花架那塊,因為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壞,又有雲揚專門囑咐,乾脆就整塊不動。所以雲府地界滿目儘是喧囂,唯有那邊的一片空地,成了無人禁區。

  工匠們對此都表詫異,不明白那邊為啥就不讓去,不是重建天外雲府麼?

  那麼一大塊地方,全都空置,完全不修葺?!

  府中的積雪,還有倒塌的房屋,全都在半天時間之內就被清理了出來。

  各種高級建築材料,遂開始向著雲府這邊集中。

  這就是典型的有錢好辦事,建材如流水,白玄石堆積如山。

  絕對好大手筆!

  工匠們之所以會納悶花架原址那塊為何不動工,直接棄置,主因便在於雲府偌大的宅院,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是於同一時間開工的,就沒有不開工的地方!

  這次的工程,工匠們可謂幹勁十足,先不說開工的工錢,就光是那些已經損壞的,已經傾塌的部分,都是直接被清理出去,全都不要了。

  單只是這些廢墟中有價值的材料,就讓這些工匠們發了一筆額外的橫財,天外雲府乃是皇室宗親府邸,雲侯本人更是玉唐皇帝陛下信重的兄弟,雖然這份關係不能明說,但,皇帝陛下心中清清楚楚,卻又怎麼會虧了這位兄弟。

  當初建府之時,所用建材儘是上乘品質,即便如今已經毀得七七八八,些許殘料也有價值,至少對於這些建築工人何異根本無法接觸到的高級材料,而正是基於這種心態,工程進度快的不要飛起。

  雷動天的傷還沒有什麼起色,這邊雲府的地基已經搭建得差不多了。

  只是當老梅想要請示雲揚該如何構建地下建設的時候,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自家公子的人了。

  「把這麼大的攤子交給我,把好幾億的銀子交給我……自己就這麼消失了?公子這心也太大了吧?」老梅傻眼了。

  「這分明對你的信任,你咋不知道好賴呢!?」方墨非呲著牙。

  「屁!」老梅沒好氣的道:「這地下構建乃是公子三令五申的,若是由我擅專,彼時建造出來不符合標準要求,那時候倒霉的還不就是我!?」

  白衣雪晃來晃去,翻著白眼說道:「你是總管,你不倒霉誰倒霉?」

  老梅一時間為之氣結。

  這個白衣雪,自從進入了雲府之後,性格越來越是向著冬天冷的方向發展!

  從一開始的白衣如雪飄然出塵,發展到現在的賤氣四溢,張口閉嘴必讓人想揍他的超然地步,前前後後一共才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這個方向可是一個不健康的方向啊老鐵!

  你這樣,我們真正是扎心了啊!

  但老梅什麼人,不過靈機一動,便即計上心來,眼前這倆人幸災樂禍,指望不上,不還有別人麼,逕自去找水無音了。

  他可是知道,水無音乃是雲揚的絕對心腹,其被信任程度貌似還要在自己之上。

  最關鍵的還在於水無音的心思慎密程度,絕對不下於雲揚;在某些方面還猶有過之。

  找這樣的人幫手,於此事有百利而無一弊,妥妥的最佳選擇!

  採用秘密聯繫渠道找到水無音,將雲揚的打算一說,水無音的眼睛立即就亮了:「妙啊!這是典型的燈下黑啊!高,實在是高!」

  對於雲府地下設計,水無音可謂是感興趣到了極點。

  根本就沒用老梅怎麼催促,水無音已經開始悉心設計,漸趨廢寢忘食的地步。

  「就按照我這個來。」

  水無音在忙活了兩個時辰之後,給出幾張圖紙:「讓這六支隊伍,各幹一邊。及至全部完工之後,中間的通道部分,由我們自己來完成。這樣可以確保全然的神不知鬼不覺。或者到時候讓老大親自來打通,那就徹底不存在任何洩密的可能了!」

  「妙計!妙,實在是妙!」老梅瞪圓了眼睛。

  怪不得自己一輩子只是一個武者,而雲揚和水無音這等人卻能號令群雄,這等腦瓜子的轉速,自己就算是拍馬也追不上啊!

  剎那間就設計好不得止,而且想出來一個近乎天衣無縫的保密辦法!

  這等腦子用來坑人,簡直好用到不要不要的程度!

  有沒有?!

  ……

  雲揚從九尊府出來,沒有回家,而是就直接去了水尊所說的孩子所在地址。

  這件事對於雲揚來說,乃是頭等大事,刻不容緩。

  一路狂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9 12:30
第七十二章 九尊血脈!

  一直到出了天唐城,又再次在茫茫大雪中狂奔上千里,進入了莽莽群山之間,踏足那孩子目前的置身所在。

  觸目所及,此地乃是位於群山環抱之中。一個秀麗幽靜小山村;整個小山村合共就只有四五十戶人家,傍晚時分的炊煙在積雪厚厚的房頂上裊裊升起,顯得整個小村莊便如同一副山水畫一般,儘是安樂祥和。

  雲揚好似一陣風一般地刮了下去。

  落點直指一個分外寧靜的小院子,正在整個村落的正中間。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看似尋常的小小村落,共是四十九戶人家。然而明眼人看去,卻不難發現,另外的四十八戶,正好形成了一個異常嚴密的保護陣勢,將位於最中間位置的那個小院子嚴絲合縫的方式,重重包圍,保護起來。

  雲揚一路進來,敏銳地察覺到,最少有二十多道神識,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只是沒有進一步動作而已。

  沿途所經過的七個院子,每個院子都有一個壯漢神情危險的盯著自己;又或者是一個婦人,在門口做針線活,那俏麗的眸子,似有意似無意地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彼端目標小院子大門緊閉。

  雲揚站在院子門外,正待抬手敲門之際,卻聽到吱呀一聲,旁邊兩戶人家的大門同時打開,兩個大漢不約而同地緩步走了出來。

  一臉的戒備之意。

  「這位公子來到這裡,敢問有何貴幹?」

  這個村子所有的人身上,都裹帶著一股子彪悍的氣息。

  雲揚輕易就能夠從他們身上嗅出來那種踏足過戰場的鐵血味道。

  他循聲搭眼過去,卻見走出來這兩個大漢,一個左胳膊的衣袖空蕩蕩的,另一個則是走路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卻不是很明顯。

  雲揚親切地笑了笑:「不知兩位乃是哪一所軍營中退下來的兄弟?」

  兩個大漢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咱們不大明白公子這話的意思,我們兄弟只是山中獵戶。何曾從過軍入過伍當過兵?!」

  雲揚微笑道:「沒有麼?看來是在下誤會了……我此次是前來探望我侄兒的。」

  「你的侄兒?」兩個大漢齊齊皺眉,詫然問道。

  「我的侄兒小名叫寶兒,兩位可知道麼?」雲揚說道。

  「寶兒?」兩個大漢更加警惕起來,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雲揚歎了口氣,手腕一翻,拿出來一塊玉珮。

  趕緊拿出信物來吧,再不挑明身份,只怕那兩人就要動手了,萬一傷到人可就不好了,傷到自己還好說,萬一傷到那倆大漢呢?

  這可是忠心耿耿到了極點,付出一切來保護老大孩子的好漢子!哪怕是掉一根頭髮,雲揚也會心疼。

  兩個大漢接過那玉珮看了一眼,突然猛地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自己人,莫怪莫怪。」

  雲揚收起玉珮,微笑道:「不知者不罪,諸位更是心繫我那侄兒的安危,怎地就怪了,卻不知道寶兒現在在哪裡?」

  若是按照時間推算,水尊寫下遺書的時候,乃是在一年半之前;現在的話,寶兒該當已滿兩歲半了,能跑能走能築基了。

  可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小男孩,卻再沒有了父親母親,雲揚一想到這裡,不由得心中一酸。

  「寶兒就在家裡,他很乖的。」兩個大漢的臉上是情不自禁的寵溺的笑容:「今年寶兒的力氣大了很多,也聰明了很多。」

  說著其中一個大漢快步跑過去敲門:「李媽,李媽,快開門,來貴客了!」

  裡面一個婦人溫柔的聲音驚喜說道:「是寶兒的媽媽來了麼?」

  細碎的腳步聲急急的響起。

  隨即,大門一下子打開了。

  一個體型瘦弱卻風韻猶存的三十餘歲女子滿臉喜色出現在面前,伸著頭四處尋找。

  想到對方盼望的人恐怕永遠也來不了了,雲揚心中又是一酸,傳音道:「對面的可是李迎秋李大姐吧?」

  女子聞言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原來這位公子便是貴客,請進請進。」

  雲揚這句話,乃是以傳音方式所說,一切盡都為了妥善。

  舉世之間,知道這個女子真實姓名的人一共就只得兩個人。

  土尊和水尊。

  所以雲揚這麼一說,這女子如何還不知道,當真是自己人來了!

  而且還是土尊與水尊絕對信得過的那類人!

  「寶兒,寶兒,快出來。來了一位好俊俏的叔叔!」李迎秋咯咯一笑。

  厚厚的門簾子一下子掀開,一個粉妝玉琢一般的小腦袋探了出來,骨溜溜的眼珠子看著雲揚,怯生生的說道:「媽媽沒有來麼?」

  黑漆漆的眼珠子之中閃過難以掩飾的失落,很是怏怏不樂地放下了簾子,卻又似乎覺得有點不大禮貌,又掀開簾子說道:「客人好。」

  這才又縮回頭去了。

  雲揚只看一眼就喜歡上了這乖巧可愛懂事的孩子。

  漂亮,乾淨,可愛,乖巧,靦腆,禮貌;唯一一點不足大抵就是……有點兒太瘦弱了些。

  「這孩子,天天就盼著媽媽來,每次他母親過來啊,都親不夠似的。」李迎秋憐愛地說道。

  雲揚心中一痛,微笑道:「母子天性,小孩子理應如此,何足為怪。」

  李迎秋看著他的神色,有些猶豫地問道:「這個……孩子他媽之前從來沒有帶外人來過,嗯,我的意思是說……孩子的父親母親,這次為啥沒來啊?」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執行任務,恐怕……要過相當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李迎秋皺了皺眉,默然道:「原來如此,他們永遠都是那麼的忙。」

  頓了一頓又問道:「敢問公子貴姓?」

  雲揚沉吟了一下,試探地說道:「我姓風,風調雨順的風。」

  李迎秋目光一亮,道:「風這個姓倒是真不多見;還記得孩子的父親有一次說過,他的一個兄弟也姓風。」

  雲揚笑了笑,道:「那就是我了,大哥的兄弟之中,就只有我姓風。」

  李迎秋僅存的戒備心也盡數消失了,熱情的讓了雲揚進屋裡落座。

  「牛大哥,何大哥,你們若是有時間,不妨幫我打些野味過來,我來整治幾道菜,今晚上招待貴客。」李迎秋回身說道。

  兩個大漢哈哈一笑:「這還用說?一會兒我們約著十來個人一起去,多弄些野味!」

  大笑著轉身而去。

  雲揚看著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下意識地發散思維,看來大哥和四姐並未將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訴他們,包括這個李迎秋都不知道孩子的父母竟是九尊之二。

  因為,若是告訴了的話,自己說自己姓風的時候,對方就應該很明白眼前人是誰了!

  才一進屋,頓時感到一股暖氣撲面而來。

  寶兒怯生生地偎依在李迎秋懷裡,道:「叔叔你是誰?我的爸爸媽媽呢?他們為什麼沒有來?寶兒好想他們。」

  他的小手裡抓著一柄細細小小卻非常精緻的木劍;雲揚看那削做的痕跡,正是水尊的手筆,材質亦與之前所見的那尊木像一般無二。

  雲揚輕聲笑了笑,道:「寶兒想念爸爸媽媽?」

  寶兒用力的點頭:「想!」

  雲揚微笑:「有多想?」

  寶兒轉著眼珠,道:「昨天晚上做夢還夢到了媽媽。媽媽懷裡好暖和,比火爐子還暖和。」

  雲揚險些掉下淚來,道:「寶兒的爸爸媽媽現在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之後才回來,寶兒之後先跟著叔叔過日子好不好?」

  寶兒用力搖頭,鼓著腮道:「不好!」

  李迎秋聞言卻是愣了一下,沉聲道:「公子,孩子的母親說要接他過去嗎?」

  雲揚搖頭,道:「孩子的母親只是說,孩子大了,也要到了蒙學的時候了,老是待在這裡,恐怕……」

  李迎秋臉色有些愣忡起來。

  雲揚所說的這點,委實是迫在眉睫的實在問題,亦是無法忽視、不可迴避的問題。

  在這樣的封閉的小村落裡,怎麼能有好的教導?

  雲揚微笑地說道:「我的意思……我在那邊有足夠的居住地方,連帶咱們全村這些人大家一起搬過去,省得你們不放心寶兒,相信寶兒也不願意離開你們!」

  李迎秋喜道:「那最好不過。」

  這點才是李迎秋猶豫的關鍵問題所在,她自然是捨不得離開寶兒,而寶兒想要得到好的教導卻是必要離開這個小村子,李迎秋本來已經做好她自己一人跟寶兒隨雲揚的打算,然而雲揚直言欲將整個村子全數打包帶走,卻是消除了李迎秋最後一點疑慮!

  寶兒嘟著嘴,奶聲奶氣地道:「媽媽在那裡麼?媽媽不會不要寶兒了吧?」

  顯然小孩子還沒有意識到雲揚話裡的含義,仍舊一意追問他最關心的問題。

  雲揚柔聲說道:「媽媽只要回來就會去那裡找寶兒的。寶兒可是媽媽的心頭肉,怎麼會不要寶兒呢?」

  寶兒低著小腦袋,悶悶不樂:「可是寶兒好幾次做夢,都夢見媽媽不要寶兒了,他們在前面走,寶兒怎麼喊,他們也不回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9 17:46
第七十三章 告訴你一個秘密!

  雲揚心頭陡然一抽,一股難言情緒湧上心頭……

  看著寶兒天真的臉,那黑白分明的帶著無限渴望的眸子,雲揚咕嘟一口苦酒慢慢地嚥下,竟然無言以對。

  大哥,四姐,你們真的捨得下我們麼?

  就真的捨得下,自己的孩子麼?

  當天晚上,雲揚放下所有,就在這偏僻的小村落裡,大醉一場。

  村裡的幾個大漢圍著雲揚勸酒,每一個都是豪爽之輩,端的酒到杯乾,這偏遠的荒村,自然沒有什麼好酒好菜。但雲揚卻喝得津津有味,樂在其中。

  一個個精緻的小玩意送出去,不過片刻,就將寶兒哄得開開心心的,逕自鑽進了他懷裡,坐在雲揚膝蓋上,小貓兒一般在他懷裡扭來扭去,滿是親暱之意。

  不知道小傢伙的個性是天生內向,還是因為環境因素造就,話不多,就算是很高興,也是不怎麼表露。

  小人兒抱著喜歡的玩具,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卻是緊緊的珉住嘴,不像是一般小孩兒那樣歡天喜地。

  只是小手一直悄悄的撥弄,但每撥弄一次,卻自開心地兩個眼角都偷偷的彎起來。

  雲揚看得滿心疼愛憐惜,恨不得將小人長久的攬入懷中。

  ……

  第二日。

  雲揚步出小村子,寶兒拉著他的手,戀戀不捨一路送到村口,懷裡抱著一頭小小的白貓兒。

  正是四白白。

  雲揚特意將吞天豹留下一隻,給寶兒防身,當然,所有人都以為那只是一頭最尋常的貓寵,除了盛讚雲揚這個叔叔行事仔細,長途跋涉而來,居然還帶有這樣的活物,當真是有心了!

  此外,雲揚還留下了五千兩銀票。

  倒不是雲揚不願意多留,而是在這等偏僻得令人髮指的地方,即便有錢也買不到東西,過於露富,反而會圖惹煩惱。

  雲揚並不希望看到這幫淳樸忠心的漢子因為幾兩銀子而鬧得不可開交,那可就跟雲揚的本意不符了。

  等彼時將成立全部安排妥當,讓大家搬到天唐城那邊,見多了之後,再慢慢的補償也不遲。

  「風叔叔,你還會來看寶兒嗎?」寶兒仰起頭天真地問。

  「會的會的,我很快就會再來,等再來的時候,咱們就一起搬進城裡去了。」雲揚蹲下身子,微笑道:「那邊有好多好玩的!保管寶兒喜歡。」

  寶兒小手愛憐地撫摸著懷中乖巧的四白白,道:「牠為什麼叫四白白呢?前面是不是還有三隻白白?」

  雲揚哈哈大笑:「寶兒真聰明,前面真的還有三隻白白,等你去城裡那邊,就能看到其他幾隻白白了。」

  及至雲揚走出了好遠,寶兒孤零零的小身子兀自在村口張望;小臉上一臉不捨。

  自幼,除了爹媽之外,從未有人對他這麼好;全村的人,包括李迎秋,都是將寶兒當做了小主子伺候,如雲揚這等屬於自家長輩的關愛,卻是沒有人敢。

  寶兒滿心的不捨,但卻不敢留雲揚。

  「風叔叔有大事要做呢。」寶兒安慰自己:「很快就和爸爸媽媽一起來看我了。」

  懷中四白白向著雲揚離去的方向委屈地喵喵叫著,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不是二白白?為什麼不是三白白?為什麼不是五白白?

  嗚嗚嗚,寶寶好委屈。

  寶兒抱著四白白,小手輕輕撫摸,安慰道:「四白白,放心吧,等叔叔再來的時候,咱們就跟著回去了,到時候你想到去哪裡玩就去哪裡玩啊!」

  四白白喵嗚叫了一聲。

  寶兒道:「以後咱們都在一起玩,你可不能不理我啊,我們是好朋友,是不是?」

  四白白傲嬌的叫了一聲,偏過了頭,喵喵叫。

  「我才沒有興趣哄小孩子……」

  「你答應啦,真好,太好了。」寶兒興奮地一陣揉搓,可勁地討好著四白白。

  四白白哀怨地伸直了腿:我那是反對好不好……

  你聽不懂就說聽不懂的,不要瞎聯想。

  心塞啊!

  終於找到了土尊的骨肉。

  雲揚的心頭終於稍稍輕鬆了些許。

  然而卻猶有一種不敢面對寶兒那純淨眼神的微妙感覺,尤其是,寶兒仰著頭問:風叔叔,我的爸爸媽媽啥時候才來看我呀?很久是多久啊?

  雲揚就感覺靈魂在顫抖,你爸爸媽媽啥時候來看你……

  對不起,孩子!

  我最多也只能夠給你一個完全愛護你,寵你到天上的爺爺,但你的爸爸媽媽……

  我是真的無能為力!

  離開了小村落。

  雲揚化風將周圍千里都偵察了一遍,然後一個人坐在白雪皚皚的山頭上,默默地想著心事,一直到了黃昏,才終於回去。

  ……

  天唐城風起!

  老元帥正在書房默默地看著地圖,籌劃著東方戰事。

  突然風聲颯然。

  一個人影,呼的一下子落臨在了他的面前。

  窗子連條縫都沒有開,但這條人影卻恍如無中生有一般,逕自出現在這裡。

  「風尊??」老元帥一陣驚喜:「你可是稀客,怎麼會突然來到了老朽這裡。」

  「本尊今日前來,乃是有一件要事,要和老元帥單獨商量。」雲揚壓低了嗓子,說話的聲音,正是一向以來的風尊口音。

  「什麼事?」老元帥欣然道:「只要風尊大人之命,老夫無不遵從!」

  這是開玩笑的說話,但也是老元帥真正的想法。

  黑色斗篷下,風尊獨特的嗓音一如往昔,慢悠悠的說道:「老元帥客氣;只是這件事情,即便於本尊也是至為糾結,難有抉擇;所以才貿貿然前來請教老元帥。唯事關重大,夤夜前來,還望老元帥見諒,不吝賜教。」

  秋劍寒聞言之下,登時鄭重起來,連風尊大人都感棘手,需要人幫忙參詳的事情決計非同小可,然倍感鄭重的同時,還有幾多的與有榮焉之意,湧上心頭。

  整個玉唐國,能夠得到這樣的信任的,可絕對不多!

  「風尊大人請說,此事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老夫由始至終都必然守口如瓶,絕不會點滴洩露。」

  顯然,秋老元帥已經明白風尊的意思。

  事關重大,夤夜前來。

  這八個字,已經是很說明了一些事情。

  此事除了要緊,而且還迫在眉睫,需要盡速解決,秋劍寒自然不敢怠慢,全力襄助之意更趨濃烈!

  「嗯……」雲揚斟酌了一下措辭,道:「此事事關九尊之首土尊。」

  秋老元帥滿臉鄭重的臉上即時又是一變,鄭重之色再添三分慎重,或者別人並不知道,但老元帥卻正是此世僅有的三名知情人之一。

  土尊,皇帝陛下的大兒子!

  大皇子殿下!

  「究竟什麼事?」老元帥正色問道。

  「近日,我因緣際會之下拿到了水尊的遺書。」

  雲揚沉沉的道:「遺書之中提到的事情,讓我方寸大亂,心中大喜的同時,卻又生出捉摸不定、難以抉擇的躊躇。」

  秋老元帥身體坐得筆直,端端正正。

  老於世故的他已經聽了出來,這件事情只怕是比他最初想像的還要更大,雲揚驀然提及水尊,卻沒有在說剛才所言的主角土尊,顯然此事竟是同時牽連到土尊、水尊九尊之二,豈同小可。

  「我四哥水尊乃是女兒身,且與大哥土尊已諧連理,做了夫妻!」

  雲揚這一句話一出,直有石破天驚之勢,儘管已經有些許心理準備的老元帥,仍舊呼地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幾乎瞪出了眼眶,向來挺拔穩健的身子竟也瑟瑟顫抖起來。

  這簡直是驚天隱秘!

  老元帥想要開口說點什麼,但嘴唇顫抖幾下,卻愣是沒有說出聲音,只是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風尊,等待著。

  「關於大哥和四姐結為夫妻之事,我們其餘兄弟之前皆不知情;我亦是直到看過遺書之後才知道了的;而除了這件事之外,還知道了另一件事……」

  雲揚壓低了聲音,一字字道:「那就是……他們於此世留有一點血脈,一個兩歲半的男孩子。」

  「呃……啊!啊?!!」

  老元帥只感覺頭腦中轟的一下子炸開了!

  刷的一聲站了起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對面風尊輕輕點頭。

  老元帥身子晃了晃,差一點一屁股就又坐回去。

  這一刻,眼冒金星,身子一晃再晃,立足不穩,幾乎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暈過去了。

  他比誰都明白這個消息的重要性!

  這是一個在現在來說,足以動搖國本的超級炸彈!

  這個孩子的身份,當真是重要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皇族嫡親血脈!

  長子長孫!

  而且,還是九尊血脈傳承!

  這個孩子的存在,在玉唐帝國來說,根本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不獨他出身便擁有無與倫比的崇高榮譽,還有皇帝陛下對兒子孫子的深沉歉疚,只要他出世現身,便會引動整個玉唐國民的崇敬,還有九尊之中碩果僅存的風尊的全力幫助!

  而這位風尊現在就因為這件事站在自己面前。

  可以想像,風尊對這個孩子的看重,那是要拚命的架勢!

  風尊振臂一呼,幾乎就等於整個軍方!

  玉唐這麼多兵將,哪一個沒有被九尊救過命?

  屆時,軍方政方民眾,都是一呼百應、俯首帖耳!

  但是……現在的玉唐帝國已經有了太子!

  名正言順的玉唐帝國皇位繼承人。

  玉唐帝國現在四面受敵,外在壓力已經是危險至極、已經到了四面楚歌的惡劣地步。

  若是在當前這個微妙時候,這個消息爆了出來,那麼……就等同一個注定會爆炸的超級炸彈,在玉唐國極限引爆!勢必會激起千層浪、萬頃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9 23:02
第七十四章 他叫玉乾坤!

  可是這個時候,尤其是東玄帝國大兵來襲的當下,玉唐帝國已然經不起任何來自內部的動亂了!

  一個不好,玉唐帝國就會因為接憧而至,同時爆發的內憂外患,土崩瓦解,大廈傾頹!

  老元帥瞬時間聯想到了太多太多,宛如涼水澆頭,滿心的歡喜頃刻凍結,目瞪口呆地就此愣在了原地,半晌無語。

  對面,雲揚安安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在沉靜地等待老元帥的反應。

  秋劍寒的反應,可說盡在雲揚的意料之中;這位將一生全部心血都奉獻給了玉唐國的老將軍,心裡現在在想什麼,雲揚如何會想不到,事實上,雲揚也早已想到,這亦是雲揚難以做出抉擇的根本原因所在。

  但這件事,卻又必須要讓他知道,比皇帝陛下更早一步知道。

  「風尊大人,敢問你想要怎麼做?」沉默良久之後,秋劍寒終於回過神來,甚至有些口吃地問出來一句話。

  「此事還真不是我想怎麼做!」雲揚冷靜地說道:「土尊給那孩子所取的名字,大名叫做玉乾坤!」

  老元帥身子陡然一晃,他豈能不明白這個名字深蘊的含義?

  秋劍寒又默然半晌,忽而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我要看看那封遺書。」

  這是應有之意,該然之事,雖然此舉分明就有不相信風尊所言的成分,可能會引起風尊的不悅,畢竟玉唐高層從來不會,也從來沒有質疑過九尊之言,然而這次,老元帥明知有礙,仍舊將話說了出來。

  雲揚倒是絲毫不以為忤,很痛快地將那份合共五張紙的遺書交到了老元帥的手上。

  並同時更將聖水訣運起,隨著一道藍光閃過,白紙上緩緩地出現了幽藍的字跡。

  這是九尊獨特的防偽標記,唯有用自己的功法,打開自己的遺書,才能看到上面的字跡。

  其實在看到這位風尊一揮手間就展現出水尊的獨門秘法;老元帥對於風尊剛才的說法已經信足了九成。

  但心思轉動之際,卻又見神情一震,轉而注目於雲揚:「風尊大人,敢問是否是九尊的功法……現在全部都在你的手裡?」

  雲揚沉默了一下,靜靜地道:「我在,就是九尊還在!一個,都沒有少!」

  「太好了,九尊畢竟沒有消失!」老元帥心中一片欣慰。

  「九尊從來就沒有消失過。」雲揚冷冷地說道:「我,就是九尊!」

  秋劍寒深深看了他一眼。

  雲揚這幾句話,很是言簡意賅。

  然而秋劍寒卻是將這幾個字全都一一回味了一遍,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老夫明白。」

  然後,他低下頭,仔仔細細地觀視水尊遺書。

  水尊的遺書中的某些心境,某些隱晦的思想;對於老元帥這等飽經世情之人,只需要是一眼就看得出來個中深意,但也正因為如此,老元帥看完遺書之後,又是良久良久都沒有說話。

  這一夜,半晌無語的時候,遠要比兩人對話交流的時間更長,更長許多許多。

  「可有大皇子的……書信?」秋老元帥問道。

  他下意識的將遺書替換為書信,就老元帥而言,仍舊不希望大皇子已歿,雖然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是現實!

  「還不曾拿到!」

  雲揚直言不諱道:「我的能力,目前還就只能取得到四姐水尊所留的;老大和二哥三哥的獨門功法,我暫時還拿不到,但再過一段時間,我當可取得,彼時若有必要,我會將之送來,給老元帥以及……陛下。」

  雲揚做出了一個不定時且未必能夠成行的承諾,畢竟此刻雲揚尚不知道老大遺書留言的具體內容是什麼,若是涉及到某些九尊機密之事,那就不能轉給老元帥與皇帝陛下,這卻是沒辦法也沒法商量的事情,老大土尊乃是唯一一個知道其餘八尊底細的人!

  秋劍寒點點頭,將這封遺書小心的捲起來,遞回給了雲揚。

  雲揚一直都在緊緊地盯著這封遺書;雖然老元帥是他絕對信任的人之一,但這封遺書中所說的事情實在是太大,動輒就是動搖玉唐國本;老元帥會不會做出另外的舉措,雲揚對此毫無把握,無論對自己的頭腦智慧再如何的自負也好,老元帥的人生閱歷見識卻又不是雲揚能及的!

  一直到遺書再次到了自己手裡,雲揚這才鬆了一口氣。

  秋劍寒看著雲揚手中的遺書,又是良久不語,唯有臉色變化萬端,幾乎有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終於又再開口出聲道:「陛下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想必會非常高興……」

  這句話,他說得格外意味深長,意有所指。

  雲揚卻是不言不動全然沒有回應,似是聽而不聞。

  「這個孩子……有風尊大人做他的靠山……何其幸運!」秋劍寒閉了閉眼睛。

  雲揚淡淡地道:「幸運的應該是我才對,因為我從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開始,才真正明白了我未來的路,我的前路,非是只有復仇兩個字而已!」

  「我應該感謝這個孩子才是,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幹什麼,也知道我的心態有問題,已然漸趨極端,然而正是這孩子的出現,讓我有了給他當靠山的機會,也同時讓我有了新的人生目標!否則我的前路,唯有血腥二字,不過是一條血路!」

  這句話說得可謂非常拗口,但秋劍寒卻完全明白,兄弟盡喪唯餘一人,將犧牲者的命債盡負肩頭,當真只有竭力在這條血路上前行一途,然而雙尊遺子的出現,令風尊的命軌出現偏移,再不復唯有復仇二字而已!

  雲揚眼中閃出利劍一般的寒光:「若是九尊都還在,全都是這孩子的靠山,那才是他真正的幸運!」

  秋劍寒道:「看來風尊大人已經決定要怎麼做了?!」

  雲揚抬起頭鄭重道:「誠然。」

  秋老元帥來回踱步,單手負背後皺眉沉吟。

  雲揚絲毫也不見外大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來,道:「本座斗膽,想要問老元帥幾個問題。」

  秋劍寒道:「什麼問題?」

  雲揚道:「還請老元帥秉承本心回答,萬不可遮掩迴避,若是老元帥不願回答,直接便是。」

  秋劍寒隱隱猜到眼前人想要問什麼問題,臉色登時一陣灰敗,沉聲道:「你問。」

  雲揚深吸了一口氣,道:「當朝太子,在老元帥看來如何?」

  秋劍寒沉默了一下:「太子思慮周全,處事周到,更擅於籠絡人心,對帝王之術可謂是有相當的造詣,尤勝陛下當年。」

  雲揚翻了個白眼,道:「若是太子繼位,玉唐未來將會如何?」

  秋劍寒這次直接陷入沉默,良久後才道:「或許……可保玉唐不失。」

  或許?

  雲揚淡淡道:「老元帥若是不想回答,直接不答就是,何必做此違心之論,太子外寬內忌,面慈心黑;自以為長袖善舞,自以為胸懷帝王心術,自以為可以籠絡滿朝文武盡收其心,自以為處事高明……然而事實又如何,且不說滿朝文武有幾人真心依附,便只說其處事決斷,根本就是剛愎自用,撞了南牆撞得頭破血流了,仍舊死不回頭。老元帥認為,我這番評價,中肯否?」

  秋劍寒臉色難看,道:「……泰半屬實。」

  雲揚嘿嘿一笑:「只是泰半屬實麼?我只問老元帥,若是這樣的人當真登上大位,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太子麾下有幾個朝中賢良?有幾員善戰之將?可有一位耿直之官!?一旦太子上位,現在的太子屬官隨風而起,屆時,老元帥還認為玉唐或許能夠不失嗎!?」

  秋劍寒臉色難看至極,但他不得不承認,雲揚說的,全是真的!

  現實就是這麼的無奈!

  當今陛下雖然手下臣子中也有奸佞之輩,也有他國細作;但朝臣中更多的仍舊是忠貞之士;比如說,秋劍寒,冷刀吟,方擎天,鐵錚,傅報國,上官將門……等等等等……

  但,太子手下,卻是一個這樣的人都沒有!

  儘是一些阿諛奉承,溜鬚拍馬之徒!偶爾有幾個有能力的,也都是位卑官小,不堪大用。

  便如雲揚所言,即便不論良臣,不說勇將,連耿直之人都找不出來一個!

  老元帥縱使有心維護太子,卻終究無法抹殺良心說話,無言以對!

  「若是陛下百年歸去,太子登基大位;想要保玉唐幾年平安,就唯有割土求和,龜縮偏安於一隅,然而玉唐地理位置特異,一旦不思進取,必然會被諸國蠶食,所謂的平安幾年不過是慢性自殺,最終,天下出現一統霸主之際,玉唐只怕連順勢而歸都等不到,早已湮滅在一統天玄的戰役之中。」

  雲揚尖銳地道:「以上,還是最好的結果,也是太子真正為這個國家做出努力,才有可能達到的極限。」

  秋劍寒長歎不語。

  眼前之人的這些話,不好聽到了極點,卻是一針見血,中肯同樣到了極點。

  事實上,秋劍寒又豈會看不出來,不光是他,對於這些事情,他和自己的幾個老哥們,冷刀吟,方擎天等人,早已在暗中商量過多次,甚至皇帝陛下都曾和秋老元帥說過這方面的事情。

  但皇室後繼無人是事實,更是定局,有心無力,無計可施,唯餘一聲歎息,無可奈何!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10 17:52
第七十五章 你想怎麼做?

  「老元帥認為,三皇子若是為君,如何?」雲揚緊接著問道。

  「不成!此子心胸狹窄,素來睚眥必報,為人心性尤其惡毒,一旦得勢,下手極盡歹毒。若是為君,恐怕一眾老臣皆難以善終。」老元帥這次卻是不假思索,信口而來。

  「四皇子呢?」

  「更加不成!四皇子也是睚眥必報之輩,而且此子耳根子極軟,最易被人左右,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朝令夕改,這等心性之人決不可為君。」

  「五皇子呢?」

  「還是不成,此子好謀而無斷,色令卻智昏,哪有半點為君者的風采!」

  「六皇子呢?」

  「仍是不行,六皇子雖然如今只得十四歲,個性昭顯無遺,為自己上位鋪路鋪得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從頭到尾盡都無計無謀,只得匹夫之勇,萬不可取!」

  「七皇子?」

  「不成!還是不成!」

  ……

  「十三皇子呢?」

  「不成!」

  「十九皇子呢?」

  「十九皇子!?十九皇子才剛滿月好麼?」

  問到這裡,雲揚住口不言。

  老元帥整個人卻如同是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半天不曾動彈一下。

  如是這般的數算了半天,數算出來的皇子一個個全都是不堪大用之輩。不要說是開拓進取一統天下,就連偏安玉唐於一隅,也是無能做到的!

  玉唐身處大陸中央,地理位置殊異,正是兵家必爭之地,卻又何能偏安了!?

  若是想保偏安,難度之大,只怕比之一統天玄尤要過之!

  「當前大陸局勢,玉唐的地理位置早早就決定了一件事情。」雲揚慢慢地說道:「這件事情,老元帥該當心知肚明吧?」

  秋劍寒仍舊不言語,然而眼中卻逕自射出來兩道精光。

  「玉唐帝國,將來就只有兩種可能。」雲揚直接斷言道:「第一種可能,莫說是昏庸之主,就算是中庸之主、守成之主,也只得亡國滅種一條路!至於第二種可能,則是有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出現,一統天下、終靖天玄!」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第三條路,第三種可能!」

  雲揚斷然道。

  秋劍寒悵悵歎息。

  「先皇雖然不算雄才大略,也沒有吞吐天下君臨世間的壯志,然而先皇在位之時,全國發展經濟,對外可保不失,對內更是逐年富足;在位期間勵精圖治,厲兵秣馬,種種政績,不失為一代明君!」

  雲揚緩緩的聲音:「先皇保住並發展了一片錦繡山河,留給當今陛下,才有了當今陛下的基礎。而當今陛下,龍行虎步,雄才大略,著手當下,放眼天地;麾下名臣名將,人才濟濟!即算是當初遭遇五國同時聯袂來戰,又有四季樓這樣的內憂相擾,仍舊是東西格擋,南北縱橫,玉唐國威,聲震天下!」

  「然而陛下今年已經有五十一歲了!已經過了壯年之期!」

  「想要在當今陛下手裡,就完成君臨天下的壯舉,顯然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當今陛下卻猶有餘力能夠打造一道銅牆鐵壁,能夠構築出一個足以掃平天下的班底,交給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雲揚淡淡道:「所謂合格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接班人,必須足夠優秀;足夠氣量,才能容忍的下當今陛下耗費無數苦心,所留下來的足以蕩平天下的班底,也才能夠駕馭得了現在這一幫驕兵悍將!」

  「而現在檯面上的這些個皇子……」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一字字道:「距離這個標準,最少還差了從我說話的椅子到天上的太陽那麼遠的距離!」

  差天共地嗎!

  秋老元帥又是沉沉一歎。

  老爺子發現,自己今晚上除了良久不語之外,再就是歎氣,似乎這半輩子的唉聲歎氣,都在今天歎完了!

  這位風尊說的有錯麼,一點錯都沒有錯!

  風尊所言的每一個結果,都是老元帥想了好多年,想得白了頭髮,想出來的相同結果。

  與他所說的,當真毫無二致,一模一樣!

  縱然有足以蕩平天下的班底,縱然有經天緯地之才,縱然有鐵桶一般的江山,但若是這份家業落在一個敗家子手裡,下場卻又何能僥倖?!

  沒有強有力的主人家,縱使鐵桶江山,比紙糊的江山,也結實不到了那裡去。

  蕩平天下的班底,會被不合格的繼承人一手解散;經天緯地之才,會被昏君弄得心灰意冷;鐵桶一般的江山,也將在其隨意折騰之下變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現在玉唐朝堂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還能巍然屹立的大員們,哪一個不是一身傲骨?哪一個不是滿身傲氣?

  這樣的賢臣良將,忠誠固然毋庸置疑的,卻又豈是一個剛剛上任的小皇帝所能操控得了的?

  而這樣的人,又有哪一個不是格外敏感的?

  如果是天下太平,小皇帝就算當真只是個紈褲,上位後將這幫老傢伙全部撤換掉,也未必會有什麼大事。

  甚至皇帝陛下在臨死之前,就將原本那幫人清洗一批,給兒子留下可以操控的班底,順利完成皇位過度也是常事,最是無情帝王家,對親人尤能無情,何況是手下臣子!

  但現在,玉唐就等於是一塊肥肉,四面皆敵!八方覬覦!

  賢臣良將只有不夠,哪裡奢侈到剪除以便利於管理操控的程度!

  怎麼可能那麼做?

  可以操控的班底,與可以蕩平天下的班底……絕對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這已經是差天共地的距離,而現在諸多皇子彼時可能構建出來的班底,只怕比那可以操控的班底還要再差兩個級數,這樣算下來,個中差距,說是差天共地,竟還是少說了!

  ……

  「你是鐵了心,要做這件事?」老元帥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不能這麼做嗎?不該這麼做嗎?!」雲揚反問道。

  「你能保證這個孩子將來就能雄圖偉略?氣吞天下?比現在檯面上的諸多皇子更好,比太子殿下更好?!」秋劍寒有些譏誚地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能保證!」雲揚道:「但是,這不是有老元帥您麼?」

  秋劍寒大怒道:「這事情與老夫有什麼關係?你能幹,你該幹,那就是你的事,往老夫身上扯什麼犢子?!」

  雲揚撇撇嘴,道:「我可沒跟您扯犢子,現在的皇子們,盡都是在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氛圍中長大,哪裡知道民間疾苦,更不知軍,不知將,不知戰,只知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所以,才不成!」

  「但我們既然知道根源問題所在,我們又怎麼會再養一個這樣的貨色出來?」雲揚道:「我們可以將那孩子放在軍中悉心栽培。」

  「那怎麼成!一個兩歲多些的孩子,老夫可下不了手!」老元帥搖頭如撥浪鼓。

  「和平年代,當然可以重文抑武,因為一切為了安定!為了長治久安。但是,現在戰亂時期,天下群雄爭霸,那就必須文武並重,甚至,武要重於文才行!」

  雲揚道:「這一點,老元帥您作為為將者怎麼也看得比我清楚,至於年歲……成大事者,小小犧牲縱使避免不了的,相信我,那孩子彼時必會至為感謝老元帥的栽培!」

  秋劍寒點點頭,大是豪邁地道:「感謝就不必了,老夫彼時能夠得個善終就老懷安慰了,不過就算難得善終,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怎麼也要等到天下一統,四海靖平之後,只要能夠看到這片大陸終於盡入玉唐版圖,死又何憾!」

  雲揚呵呵笑了笑。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詞語,君臣主從之間更是忌諱,但是在有些時候,卻也只能如此。

  尤其是作為統治者的角度的時候。天下太平的時候,若是還留著這一幫從生死戰場中走出來的驕兵悍將,從某些程度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好事。

  雲揚固然可以代替那孩子承諾保證,可是玉唐未來君主終究非是雲揚,玉唐新君絕不會樂意遵守其他人的承諾,這本就是上位者,一國之君乾綱獨斷的本能,所以此際,雲揚也就只能笑笑不說話!

  一切,都還要看未來發展。

  能夠一手平天下,一手安人心的英明神武的君王並非沒有;但那種是屬於千古一帝的範疇;雲揚怎麼能做出保證。

  「你想要怎麼做?大體的方向總是有的吧?」秋劍寒看著雲揚,轉換為一種很有趣的眼神。

  大方向既定,老元帥登時回復了京城三大流氓之首的本色!

  「這玉唐天下本就該是老大的,縱使他現在走了,他兒子卻還在,子承父業,順理成章,恰如其分!」雲揚一字字說道。

  秋老元帥聞言張了張嘴,卻又一時沉默,半晌才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甚至可以表示個人的認同,但認同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縱使你如何的不甘心,眼睜睜看著,也是注定無法阻止其發生。那個孩子現在還能安閒快樂的生活,但他若是當真到了天唐城裡,相信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會遭遇到很不好的事情。」

  雲揚道:「所以我才來找老元帥您,將他托付給您,有老元帥全力輔助,我才能放心!」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7-11-10 21:3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10 21:38
第七十六章 魔愣了的老元帥

  秋劍寒苦笑一聲:「你是放心,但這對我而言卻是一個難以應對的難題。若是他能有十歲,曉得分辨起碼的善惡,問題雖然有,卻也不會很難應對;但只得兩歲半的幼童……」

  「宮中的那些女人,還有皇族的這些人,他們或者對於征戰沙場只是一個草包,完全的門外漢,但對於爭權奪利,陰謀詭計,爭寵後宮,卻都是這天下間一等一的狠辣貨色。談笑殺人,口蜜腹劍,背棄盟約,翻臉無情,乃是最等閒最等閒的等閒事……」

  秋劍寒苦笑著:「老夫雖然不願意談及這方面的事宜,但現在,你若是決定將那孩子交給我調、教,老夫便不能不談,不得不談。」

  雲揚緩緩點頭。

  「這個孩子的存在,直接威脅到了所有皇子,尤其是太子殿下,當今的儲君!這無異是觸怒了整個皇宮!」

  秋劍寒抬頭,看著雲揚:「直接後果就是,所有派系都會聯起手來優先對付他、針對他!不遺餘力的針對他!」

  雲揚深沉地微笑道:「這個不是問題,直接將所有的派系全殺光,豈非一勞永逸?!」

  「……」

  秋劍寒一下子愣住了,以他數十年的經驗閱歷見識,至少想到十幾個行之有效,同時具有建設性的回答,但唯獨就沒有想到這一條絕戶計!

  將所有派系都殺光?

  這麼的極端?!

  要知道那些派系,那些派系的人手、勢力乃至軍隊,即便拋開其戰力不說,光是人頭數就已經是一個足堪震撼的驚人數字!

  那個數字,甚至足以令到玉唐元氣大傷,何能輕言屠盡!

  雲揚輕輕地笑了笑。

  「辦法我給出了,還有最重要的消息已然傳達。」雲揚站了起來:「再之後的事情,就由老元帥您全權做個衡量決斷吧,兩三天之內我會再來。」

  老元帥火燒屁股一般跳了起來,大怒道:「你將這麼大一件事甩給我,轉身就走?你丫的跟老夫耍流氓呢?」

  雲揚轉身:「班門弄斧,跟京城三大流氓之首耍流氓,乃是人生樂事,何樂而不為?這件事我自己也覺得棘手,不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

  秋劍寒又是一陣無語,去你妹的何樂而不為!這還樂樂,樂個毛啊!這分明是無與倫比的驚嚇好不好?

  「那孩子現在在什麼地方?」秋劍寒問道。

  「當然是在一個很安全很安全的地方。」雲揚道。

  「……」秋劍寒無語道:「我是說具體位置所在。」

  「這不是您現在應該知道的事情,恕不奉告。」雲揚道。

  重重的喘氣聲從身後傳來,老頭兒顯然是快要氣爆炸了。

  「您現在整理思緒,權衡決定是正經,想那些太遠的沒必要,更沒意義,我還有事,先走了。」雲揚逕自一閃而出,就在老元帥面前,整個人化作了一縷輕風,從密封的窗子縫隙裡飄走。

  「那這件事情要不要現在就稟報陛下?」秋劍寒緊跟著問了一嗓子,其實這才是老元帥最為迫切想要知道,更希望能夠得到肯定的答覆。

  畢竟皇帝陛下可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大皇子能夠有子嗣遺世,若是皇帝陛下知道了這個消息,最保守估計也得是歡欣鼓舞,手舞足蹈都是可以預期的。

  但回答他的卻只有窗外凜冽寒風的呼呼作響,顯然風尊大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這便意味著,人家不管!

  消息告訴你了,你想要通知皇帝陛下,你就去通知。你不想通知,就不去通知。一切,都是你說了算。

  「混賬!」

  秋劍寒一腳踹翻了風尊大人剛剛坐過的椅子,吹鬍子瞪眼睛:「這不是存心來折騰老夫的麼?玉沛澤那傢伙若是彼時知道了老夫沒有在第一時間將他有大孫子的消息告知,肯定給小鞋老夫穿……」

  老元帥心情激盪,對皇帝陛下居然也敢直呼其名了。

  一時間便宛如沒頭蒼蠅一般在書房裡走來走去,越走卻越是心情煩躁。

  老元帥本來情緒就不好,前方戰事堪虞早已令老爺子如履薄冰,結果又來了一件好似驚天霹靂的稀罕事。而這件事情,那個告知自己的傢伙居然就這麼扭屁股跑了!

  將所有的事,都留給自己。

  不利後果的將事情直接告訴皇帝陛下?

  先不說風尊那邊會不會追究自己的擅專之舉,就只想起皇帝陛下那深沉的後悔和歉疚,當真知道這件事情,會真的只有欣喜若狂,手舞足蹈麼,未必吧……

  秋老元帥冷不丁地打個寒顫,顯然是被自己的某些聯想嚇到了。

  但是不告訴皇帝陛下?暫時瞞著?

  以後皇帝陛下知道了,光是自己的那一頓排頭倒還在其次,最最關鍵的是,此事勢必會影響到皇帝陛下的最終佈局以及決策!

  一個滿意的繼承人與一個不滿意的繼承人,根據不同繼承者所定下的佈局和決策,將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是截然相反走勢方向!

  可是此事,終究是宜早不宜遲,還是早下決斷,早早了結為宜,那就……

  「哎!」

  老元帥縱使多不想歎氣,仍舊還是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黑著臉披上衣服,剛要走出去,才發現現在已經是下半夜。

  這個時候進皇宮,就算老爺子有此權限,卻也要注意影響,尤其要注意引起有心人的關注……

  「還是等明天早晨再去吧!」

  「我再仔細想想,怎麼說能夠將影響和刺激減到最低……」

  秋劍寒坐在書房裡,歎氣歎了一夜。

  一直到了早朝的時候,也沒想好,導致整個早朝都在昏昏欲睡。

  ……

  早朝的時候,大朝會開始。

  皇帝陛下紅光滿面,看起來精神矍鑠,精力旺盛異常,面對於東玄帝國現在在邊疆的不斷尋釁;東玄國內的各種徵召的消息;都在表示,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而且,這一次,寒山河顯然是被逼到了懸崖邊,急需一場大勝來挽回聲望,必然會全力出手,不勝不歸!

  這對於玉唐帝國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傅報國的戰事匯報,已經來到了朝中。

  現在,滿朝文武,都在靜靜的聽著這一封奏報。

  「……東玄舉國動員,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此次東玄出兵,將是前所未有規模盛大;寒山河迫於壓力,將全力以赴於此役;臣唯有迎戰。」

  「然此次戰局兇惡,臣不敢言必勝,唯有拚死力戰,死而後已。」

  「此戰若勝,臣或能幸保;若不勝,破關之日,即臣身死之時!」

  「東玄勢大,臣固不願出墮我軍威風之言,仍諱言懇請國內,早有防備……」

  短短書信,全篇沒有任何相關求援的話語,唯有纍纍耿耿忠心,熱血昭然。

  只是看這封信,就能想到傅報國這一次決一死戰的決心!

  信念完,滿朝儘是一片沉默,久久無聲。

  縱然是平時對武將很是不屑一顧的某些文官,此際也是一臉肅然!

  因為現在的氛圍就是一種滿盈壯烈的感覺!

  任何人,任何團體,任何勢力都無從指摘,無法指摘!

  「整頓軍隊,隨時出征!」

  皇帝陛下很快就做出定論,大聲道:「玉唐億萬男兒,寧可全員戰死,亦絕不坐視東防戰敗,戰線坍塌!」

  幾位將軍聯袂而出:「臣請戰!」

  「臣請戰!」

  「臣請戰!」

  「玉唐軍方,死而後已的軍人絕不止一個傅報國!」

  「臣,請戰,敢死!」

  …………

  金殿上,群情鼎沸,熱血豪情盛況空前!

  這一封信,內蘊的慷慨激情,但求一死的氣魄將朝堂上所有武人的熱血都激發了起來。

  一時間,這些久經沙場、身經百戰的將軍們,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的歡實!

  「玉唐不只傅報國一個好男兒!」

  「玉唐帝國,男兒無數!我們何曾會不落於人後!」

  「為國為民,戰死何妨!」

  「願以此身,護國護家,死而後已!」

  秋劍寒在一片混亂之中抬起迷茫的眼睛看了看,有些納悶:這些人都在激動什麼?怎麼都這樣神情狂熱?哎,我到底應該怎麼跟皇帝陛下說這件事……這可愁死我了。

  老元帥魔愣了。

  皇帝陛下抬起雙手,輕輕下壓,登時滿殿鴉雀無聲。

  「東玄舉國動員,大舉來犯,寒山河親自領軍,全力以赴,這又能如何?」皇帝陛下傲然睥睨:「咱們玉唐擁有億萬熱血男兒!不怕死的好漢子!何懼此世任何挑戰?!」

  「舉國動員,與東玄寒山河,決死一戰!」

  「與東玄寒山河,決死一戰!」

  眾人亦在皇帝陛下之後,一起大呼出聲,只感覺渾身熱血澎湃,不能自已,久久不息。

  只有一個人,在恍恍惚惚,神思不屬,魂不守舍,兩眼時而看著大殿天花板,作夢遊狀,時而低下頭來,似乎在憂國憂民……

  有不少人都覺得怪異。

  今天怎麼沒有聽到老元帥的咆哮?

  難道不在?

  散朝之後。

  皇帝陛下單獨留下了秋劍寒和冷刀吟兩位老帥商議事情,皇帝陛下明顯心事重重,甚至都沒注意秋劍寒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被自己帶了進來,神態絕對不正常。

  而冷刀吟一直在想著戰局,也沒發現。

  唯有宮內的太監侍衛們發現了。

  秋劍寒就像是在漂,魂不守舍地迷迷瞪瞪地跟著,就像是一個木偶,身不由主地迷迷糊糊就被帶進了御書房。

  侍衛們敢打賭:秋老元帥現在絕對不知道他自己身在何方!

  …………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11 12:04
第七十七章 到底什麼事!

  至於方擎天方太蔚;這幾天下大雪,老太尉身體又有不適,今天大朝,仍舊在家裡養著,皇帝陛下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去請他來。

  老太尉時日無多,若由這等事再去觸動其心境的話,未必能夠受得了這個刺激。

  老爺子的獨門心法天心玲瓏乃是照見人心的神異功法,然而此法卻最忌心神劇烈波動,老太尉之前因為楊波濤一案,再啟天心玲瓏,當時看似並無異狀,實則仍舊多了相當的負荷,壽元再損,此際若是再受刺激,只怕就真的不好!

  畢竟,傅報國乃是老太尉碩果僅存的得意弟子,被視為衣缽傳人的那個人。

  老太尉的其他弟子,都已盡數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若是貿貿然聽到傅報國即將面對東玄傾舉國之力,一代軍神寒山河的全力進攻,真急出個好歹出來,玉唐不免更加的雪上加霜。

  「此戰如何?」皇帝陛下問道。離開了大殿群臣,只有兩三個人的時候,皇帝陛下也不再裝那等躊躇滿志盡在掌握的姿態了。

  這種憂慮,現於面上。

  「此戰不容樂觀。」冷刀吟深深吸氣,吐出一道白色長龍。

  天太冷了,縱然是在皇宮裡,但大殿實在太空曠。

  「是啊,朕也知道此戰不容樂觀,可是東玄為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犯,他並無絕對的利益可言啊!」皇帝陛下也是眉頭緊皺。

  「就只是因為集體攻訐寒山河,刺激得那老東西發了瘋,致令當前境況?!」

  皇帝陛下很是有些抱怨:「朕實在想不通東玄國主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若是當真看寒山河不順眼了,直接抄家滅族就是,偏要放這老東西出來帶兵……現在可是寒冬臘月,滿目儘是冰天雪地,哪有這時候出兵的?」

  「陛下所言極是,現在我們與東玄相比正整佔了天時。寒冬季節,易守不易攻,這是我方純然的優勢。」

  冷刀吟皺著眉頭沉吟:「但這個優勢並不明顯,東防線那邊不過剛剛建立的新關隘,未必能夠承受大軍晝夜不停的連續猛攻。這將是悠關此役最終勝敗的糾結所在。」

  「還有一個問題,現在東防線那邊就只得二十萬兵馬。」皇帝陛下皺著眉頭:「傅報國不過才剛過去了一個多月,磨合未夠,立足未穩,同樣是一個大問題。」

  「倒是國內糧草軍械不成問題,軍餉也不成問題。」冷刀吟沉沉歎息:「說到底此役我方佔有天時,只要主將能夠穩住不妄動,此戰頂多只是不樂觀而已……倒是……」

  說著,突然轉頭對著秋劍寒:「老秋,你說呢?」

  秋劍寒皺著眉頭,似乎在沉沉思索,冷刀吟這句話,他居然因為想得太入神而沒有聽見。

  冷刀吟直接一巴掌推過去:「老東西,夢遊呢??」

  秋劍寒猛然醒悟,張口說道:「不錯不錯,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國內決計不能再內亂了。」

  皇帝陛下與冷刀吟集體愣住。

  不能再內亂了?

  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句話?

  從何說起啊?!

  我們現在是在討論外患好不好?

  你怎麼能憑空冒出來一句這個呢?

  這都哪跟哪啊?!

  這老貨究竟在想什麼?怎地這麼出神?

  「你說啥呢?昨天做夢被魘著了,這會還在說夢話呢?」冷刀吟滿眼儘是不爽地皺起了眉頭。

  秋劍寒茫然睜開眼睛:「什麼?」

  皇帝陛下一手扶額,一臉頭痛的表情。

  冷刀吟瞠目結舌,萬萬沒有想到這老貨剛才居然是真的在魂不守舍!

  你想幹什麼,居然在這麼重要的內殿對論上走神?

  「我們在說東面戰事呢!」冷刀吟無力地說道:「你這老東西倒是吱個聲放個屁啊。」

  流氓本色,聲跟屁等同的說法,任誰也知道他在促狹秋老元帥。

  依照正常的發展,大抵該是流氓之間的互懟了,籍此緩和一下剛才的尷尬氣氛,不意——

  「我吱什麼聲放什麼屁?」秋劍寒這會竟然仍舊還是有些迷糊,但隨即就身子一震,連聲道:「不錯,不錯,該放!該放啊!」

  「噗!」

  皇帝陛下聽著這驢唇不對馬嘴的話,居然忍不住將剛喝進口的茶水噴了出來,連聲咳嗽。

  「我服了你了。」冷刀吟抹著被皇帝陛下噴了一頭一臉的茶水,一臉悻悻的無語。

  「哦……你是說與東玄帝國之戰啊。」秋劍寒喘了口氣:「明白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有傅報國在,又有萬里縱深存在,縱然少許失利,也動搖不了國本。咱們做好後勤,隨時準備增援,那也就罷了,還是很樂觀的啊,無傷大雅!」

  「……」

  皇帝陛下與冷刀吟面面相覷。

  樂觀?很樂觀?

  這還不算大事?

  那什麼算大事?

  怎麼就無傷大雅,這動輒就是動搖國本了好麼?

  難道這老貨剛才在想的,居然是比這個還要嚴重的大事?

  比動搖國本還要大的事情?

  難道是……亡國級數的?

  兩人臉上平靜,心裡卻是一下子提了起來。

  「你丫剛才到底在琢磨啥事兒?痛快說出來,讓我們也漲漲見識!」冷刀吟撓著頭很乾脆地問道。

  「就算是真能漲見識,跟你也沒關係,你?你趕緊退下吧。」秋老元帥翻翻白眼,直接以不耐煩的態度代替皇帝陛下下了逐客令。

  冷刀吟差點就炸了。

  臥槽!

  你退下吧!

  你這老東西簡直是膽大包天了!居然敢當著陛下的面讓我退?下!

  你以為我是你兒子呢?

  「你!」冷刀吟氣喘咻咻。

  「你怎地還不退下?」秋劍寒睜著眼睛,有些迷惑:「沒看到老夫要跟陛下商量軍國大事麼……額,是老冷啊……」

  居然似乎是一直到現在才看到冷刀吟是誰,歉然說道:「莫怪莫怪,我剛才沒看清楚是你。」

  冷刀吟直接一個倒仰。滿臉見鬼似得看著秋劍寒。

  你他麼說什麼,說不知道是我?

  這都什麼跟什麼?我跟你一起上朝,一起議事,一起被皇帝陛下招進這裡,一起說了半天話了……

  你居然不知道跟你說話的是我。

  「但是這事兒真的挺重要,就算是你也得退下了。」老元帥很是抱歉地拍拍冷刀吟肩膀:「你還是退下吧,正經的!」

  「…………」冷刀吟瞪了半天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想要跟你說一句該死的老匹夫不知道此時此刻這話當講不當講?」

  敢情就算是我也要退下!

  我日了!

  你這麼囂張你家裡人知道不?你家裡人都不怕你這麼囂張出去會被人打死麼?

  冷刀吟感到自己要暈了。

  太丟人了我!

  秋劍寒與皇帝陛下使了個眼色。

  皇帝陛下眼見秋老元帥回神,竟猶如此,如何還意識到了他所說某事的嚴重性!

  能夠讓秋劍寒這般顛三倒四,魂不守舍的事情,絕對是非同小可的級數,或者真的涉及到……亡國!?

  皇帝陛下心中一凜。

  再也顧不得什麼講究,沉聲道:「冷帥且到殿外稍等片刻,萬一這事兒不是那麼重要,到時候朕把你叫進來,咱們倆聯手揍他,朕這裡可不是能夠隨便耍流氓的地界!」

  皇帝陛下這麼說,可說是破天荒了。

  冷刀吟捏著鼻子:「好了好了,我下去等就是!」

  狠狠地剜了秋劍寒一眼,惡狠狠地說道:「老王八!你丫等著你老子的!」

  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

  您們商量事兒就商量事兒,可是別醬紫……

  完全忽略了,他剛才那句話,貌似把他自己也罵進去了!

  老王八的老子是啥呢,不還是王八麼?

  而且還是老老王八!

  冷刀吟滿心滿身滿臉不開懷地出去了,當真是溢於言表,全無掩飾。

  然而隨著冷帥的離開,皇帝陛下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你這老貨今天怎麼這個架勢?!」

  秋劍寒連冷刀吟都支了出去,可見他心頭的那件事絕對是非同小可,舉足輕重的級數!甚至,這件事在秋劍寒心裡,比即將來臨的東防之戰還要重要!

  那會是什麼事情?!

  一想到這裡,就算是這位皇帝陛下,心中也是莫名地生出一種緊張的感覺。

  他隱隱感覺到,秋劍寒憂心的那件事應該是跟自己,跟皇室有關,但具體會是什麼事呢?

  「這件事情……」秋老元帥還在想,要不要現在就說呢?剛才著急將冷刀吟趕出去了的做法是不是正確,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當真說了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呢?

  就在某人還在胡思亂想乃至斟酌思量,琢磨措詞之際,驀然看到了皇帝陛下的此刻眼神,秋劍寒寒老元帥突然生出一份明悟,自己這會若是臨門收腳,強行變奏的話,後果就真的會很嚴重!

  眼前這位可是玉唐至尊,是斷斷不能被調戲的存在……

  自己跟他耍流氓,小事還好,這會要是還是推給開玩笑雲雲,那自己就真的要變笑話了!

  「事情是這樣的。」秋劍寒一橫心:「昨晚上風尊找到我家裡去了,告訴我一件大事!這件事讓我徹夜未眠,不知道如何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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