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超級驚悚直播 作者:宇文長弓 (已完成)

 
breathinglump 2017-8-3 15:2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1682390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0:25

第480章 螻蟻望天(上)


我不信命,也不信天,從第一次直播開始,面對陰間秀場的一切時,我就保持著懷疑的態度。每次和劉瞎子交流,談論卦象、命格,我都不屑一顧。


從骨子裡,我不信命,我不相信這世間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誠然,每個人生來環境不同,起點不同,有人高高在上,從出生起就站在世界的頂點。還有的人辛苦操勞半輩子只為了還掉貸款,有一個自己的家。


有人拼命努力,卻迎來一次次失敗,有人在生活中撞的頭破血流,還要露出連自己都噁心的虛偽笑容。


從最初的不甘心,到一次次失望,而後經歷痛徹心脾的絕望,最後用麻木的語氣告訴自己,該放棄了,這就是你的命,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終因年輕,而無法左右宿命?


在我看來並不是這樣,這一刻我甚至產生了一個極度危險的想法,也許雙面佛沒有做錯,只是他的行為有些過激。


無燈的長街,破舊的城區,星光漸漸消散,灑滿天空的銀霜被黑雲和陰氣一點點驅逐。


我手中的符籙裂紋密布,身上出現越來越多的黑印,這東西叫做「恙」,乃陰毒所化,可以腐蝕骨肉,消耗生機。


「高健,束手就擒吧,你活不過今天的。」


蛇千躲在人群中陰陽怪氣,他旁邊還有一個十分另類的大頭侏儒,跳著腳指著我罵道:「毀我鬼嬰一脈道基,我要把你千刀萬剮,將你關進萬蛇坑裡,日日夜夜折磨!」


「哪裡蹦出來的跳梁小丑,也敢跟我們三陰宗作對?」


「抽魂煉魄,再把他的肉身做成屍傀,以儆效尤!」


一聲聲惡言惡語從四面八方傳來,連同陰兵鬼卒在內將我淹沒。


「你不信命那又如何?也不過是在臨死前犬吠幾句而已。天在頭頂,眾生盡皆螻蟻,就憑你?一隻螻蟻也想翻天?」蛇公陰冷的聲音從兩張嘴中同時發出,止住了周圍的辱罵之聲,同時也宣判了我的死亡:「七星隱耀,子午巨門,時候不早了,高健,上路吧!」


他好像人間閻羅一般,執掌著生殺大權,手臂抬起,驅動所有陰兵發起衝鋒。


「嘭!」


大軍衝鋒,如山河傾覆,碾壓而來。


在巨大的壓力下,我手中最後一點星光煙消雲散,北斗大神咒發出一聲輕響,化為飛灰。


百鬼夜行,肆無忌憚,它們猙獰興奮,和被圍在中央的我形成鮮明反差。


「要死了嗎?」人生,說到最後,簡單得只剩下生死兩個字。


「你以為誰都可以篡命嗎?我活了百十年,見過不少驚才艷豔之人,可在命運面前,他們也只能低頭。」蛇公渾濁的眼珠中露出少見的精光,他仔細盯著我的臉,想要從我臉上找到他期望看到的表情,恐懼?驚慌?心如死灰?


很快他失望了,就算北斗大神咒崩碎,我依舊沒有放棄!


他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倒是旁邊的蛇千察言觀色,急於表功,立刻站出來大聲喊道:「高健,你不是要逆天行事嗎?你不是準備打碎命運的囚籠嗎?我師傅推算出你唯一的生路就在這地方,你逃命的希望現在就在眼前,你怎麼在不斷後退?哈哈!乖乖放棄,如果你服軟,說不定我們會法外開恩。」


「事到如今,你們還想要動搖我的意志?真是下作的一群人,怪不得會心甘情願充當天意的走狗!」符籙崩碎,先天真氣耗盡,我孤身站立在陰兵組成的浪潮之中,彷彿一塊格格不入的礁石。


「年輕人,收起你的狂妄吧,天意難違,這一點無關正邪,是修士修行的根本,順天而行,既壽永昌。逆天而行,必定劫難重重身死道消。」蛇公本體站在無燈路中央,雙眼緊閉,只有嘴巴開合不斷說著話。


「天意難違,並非不可違。」我雙手握拳,體內一個有一個陰竅慢慢打開,澎湃的陰氣在陰脈中流轉。


「死到臨頭還要嘴硬,若我所料不錯,北斗大神咒應該就是你的底牌了吧?可以匹敵上乘符籙,威力是大,但是也消耗光了你的全部真氣,沒有真元,你拿什麼催動符籙,現在就算是給你一張上乘符籙,你也使用不了。」


「沒有符籙,我還有鬼術,沒有鬼術,我還有拳頭,就算十指斷掉,雙拳打成肉泥,我還有牙齒,我也能從你身上撕下一塊肉!」前所未有的絕境,激發出我心底的狠勁,極度的理智和極度的瘋狂雜糅在一起,就是我現在的狀態。


「罷了,等我抽出你的魂魄,滅掉你的肉身,再來跟你討論這個問題!」蛇公不准備再跟我囉嗦下去,全力催促陰兵進攻,隨著陰兵數量不斷增加,其中開始出現一些體型高大,遠比普通陰兵強悍的惡鬼。


這些鬼物陰兵在蛇公的驅使下陷入完全瘋狂的狀態,他們視我為敵,要霸占我的軀體,撕碎我的魂魄,蠶食我的每一寸生機。


衣衫早已破碎,裸露在外的肌肉呈現出一片紫黑色,那是被鬼物啃咬過後留下的「恙」,我的大半邊身體都已經被「恙」毒侵入,如同活死人一般,看起來極為可怖。


呲裂的鬼牙,蒼白的鬼手,來自陰曹的惡鬼,迫不及待想要將我帶走。


「陰陽有令!幽魂超度皆得飛仙,如違此令,打入幽冥,化骨揚塵!」我變化指訣,滾滾陰氣如鐵索般纏繞在手臂上,五指併攏,跟陰兵正面對沖。


「以陰陽為令,這門鬼術好大的氣魄。」蛇公很快恢復平靜,他心中清楚,要不來了多久,這門鬼術應該就能成為他們三陰宗新的傳承。


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血跡橫流,原本因為槐樹木靈精華癒合的傷口大都二次崩裂,狼狽的嚇人。


我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總感覺每一秒都是如此的難熬。


左腿完全失去知覺,行動不便,兩名三陰宗邪修取出類似於繩索一樣的東西,一端掛著鐵鉤,他們混在陰兵當中突然出手,其中一人將鐵鉤刺入我後背,另一人隻掛到了我的外套。


「釣魂!」人群中有人喊道,隨後有人拽緊了繩索。


劇痛從後背傳來,直刺入靈魂,我悶哼一聲,咬緊牙關。


「刺啦!」


西裝碎在地上,口袋裡的手機也掉了出來,屏幕泛著亮光,上面還有幾個未接來電,我並沒有看到是誰打來的,雙眼本能的望向時間。


「23:30,距離今天結束還有三十分鐘。」


伸手向後,我抓著入肉的鐵鉤,一點點將其拔出。


一身是血,我看著那些陰笑的邪修,恨不得衝上去砸碎他們的腦袋。


「小心!」遠處巷口的私家車裡傳出文超的聲音,他臉色慘白,看著眼前的一切,拼命揮手指向一個地方。


我艱難的扭動頭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穢鬼、欲鬼氣息奄奄,幾乎要消散,斑斕的瞎眼蛇王已經解決掉了它們,正朝著我蜿蜒而來!


陰兵鬼物我還能夠勉強抵擋,可對於這條守山巨蛇,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血狐因為之前屢次提醒我,消耗過大,陷入沉睡,我身上的符籙赦令對這條巨蛇並無用處,現在只能想辦法將它暫時引開。


「我還有什麼底牌?夢翼蠱?」意念內視,淡藍色的蝴蝶比我還要驚慌,在肝竅之中瑟瑟發抖。


「嬰靈還在沉睡,不過也只能這樣了。」我將僅剩的陰氣全部注入腎竅當中:「嬰靈嬰靈,不知姓名,授爾命鬼,到吾壇庭,順吾者吉,逆吾者兇,輔吾了道,匡吾成真!」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2:13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0:39

第481章 螻蟻望天(下)


在新滬高中,鬼母一連向我腎竅之中塞了十個嬰靈,助我沖開九鎖之一,整個過程中寄居在腎竅的三眼鬼嬰得到了天大的好處,不過也因此陷入沉睡。


我口誦鬼咒,現在是生死關頭,我也顧不得其他,提前將鬼嬰驚醒。


陰氣注入,鬼嬰眼皮眨動,他慘白的身體散發出瑩瑩白光,在某一瞬間,包括它額頭的豎眼在內,三隻眼睛同時睜開!


漆黑的眼珠,透著一分靈動,和以前相比鬼嬰身上似乎多出了一種東西。


它帶給我非常熟悉的感覺,我下意識的念道:「命鬼?」


三眼鬼嬰點著腦袋,好像小雞啄米一般,它的靈智比以前提升很多,完全能夠聽懂我的話語。


「你替我而死,現在我兌現了當初的承諾。」這算是我近些日子以來唯一一件開心的事情,我很想把它捧在掌心,摸摸它的腦袋,可惜我做不到了。


身處險境,隨時都有身死的危險。


我原本喚醒三眼鬼嬰是為了幫我引開巨蛇,可當我看到它的意志現在已經被命鬼替代,我又有些不忍心。


當初我好不容易才保留下一根命鬼的黑髮,為的就是有一天能等到它復活,這一天終於到來,可沒想到竟然會是我生命的最後一天。


恐怕連最後一天都算不上了,更準備的說應該是最後半個小時。


意念盤旋在腎竅,命鬼控制著三眼鬼嬰的身體,活動手腳,蹣跚而來,它像是看到了最親近的人,全無防備,如一個孩子般趴在我的意念旁邊,輕輕用腦袋蹭著。


看到它這副模樣,我根本下不了決心讓它去引開巨蛇,它已經替我死了一次,我不能再讓它替我死第二次。


「小傢伙,現在從我腎竅出來,離開我身體後直接往城市北邊跑,不要回頭,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些話,或許僅僅是不想再虧欠它。


天災人禍,處心積慮要把我殺死的人,關鍵時刻不離不棄,陪同我一起的卻是鬼。


該怎麼選擇,我已經明白:「快!馬上照我說的做!」


意念回歸,命鬼也在同一時間從我腎竅鑽出落在我腿邊,現場很亂,可即使這樣,當三眼鬼嬰出現的時候仍舊引起了三陰宗邪修的注意。


「身如白玉,眉開三眼!陰兵不敢近身,這是修羅!這鬼嬰是三眼修羅!」


「貨真價實的三眼修羅鬼嬰,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們以全宗之力,耗費五年時間才養出一個殘魂而已。」


「你們別忘了,高健毀了鬼嬰一脈養鬼的道基,或許這三眼鬼嬰就是他從那裡偷出來的。」


「哈哈,不管怎麼說,現在這三眼修羅鬼嬰是我鬼嬰一脈的了!」大頭侏儒道士放聲大笑,他說話霸道,動作滑稽,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若是能把它養大,哪怕只有三眼修羅十分之一的實力,我鬼嬰一脈也能重回三陰之首的位置!」


「別做夢了,鬼嬰認主十分困難,你們能不能得到還是兩說。」全身包裹嚴實的女道士不屑一笑,從聲音來判斷,她年齡並不大。


大頭侏儒瞪起眼睛,盯著女道士,目光泛出冷意:「如果上代孟婆沒有失踪,你們孟婆一脈確實無人能及,可現在你最好給我注意點。」


兩人很快停止爭吵,而後一同出手,想要收取鬼嬰。


我早料到三陰宗的人會對鬼嬰出手,急忙對鬼嬰下令讓它離開。


「走啊!」我高聲呵斥,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鬼嬰竟然並沒有聽從我的命令,它先是慌亂跑動,速度越來越快,然後主動攔在我身前,眉心的眼睛瞪得滾圓,陰氣翻騰,幼小的身軀竟然迸發出驚天的煞氣!


「還未長成就有如此兇威?好好好!這鬼嬰我要定了。」大頭侏儒道士對著蛇公喊道:「擒下此鬼,可逆煉修羅,聚齊三陰!」


遠處人鬼合形的蛇公輕輕點頭,示意明白,他口中念出幾個人類根本聽不懂的奇怪音節,而後伸手指向鬼嬰。


我心中頓時產生一種不妙的預感,催促鬼嬰離開,可是它已經有了自己的意志,完全不理會我的命令。


就在我準備使用陰陽鬼術強行驅趕它的時候,小腿猛然感受到一陣刺骨的涼意,牙齒打顫,我扭頭看去。


在我腿邊,數丈長的瞎眼蛇王穿行而過,直奔鬼嬰而去。


「快跑!」我也不知道那來的力氣彎腰按住蛇王。


「你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吧!孟婆,準備搜魂!」蛇公指尖一轉,混在陰兵當中的三陰宗邪修手持魂繩,將鐵勾剜入我肉中,後背、雙腿、胸口。


鑽心的疼痛,傷口裡好像藏著一個個毒蟲在啃咬著血肉般。


鬼嬰被蛇王攔住,它急的尖叫,但是它的攻擊卻很難對蛇王奏效。


魂繩繃緊,剜入肉中的鉤子折磨著我的神經,換做他人恐怕早已崩潰。


「搜魂?他們之所以不殺我,費這麼大力氣控制住我是為了搜魂,是為了獲得我身上的所有秘密。」疼痛既能讓人失去理智,也能讓人從瘋狂中醒來,我看著焦急的鬼嬰,看著快要消散的慾鬼、穢鬼,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痕,慢慢抬起頭。


頭頂的天空深邃神秘,那遙遠未知之中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它在期盼我死去,只因為我違反了它定下的遊戲規則。


「這就是天意嗎?」


「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認命吧。」邪修中唯一一個女道士走出人群,她撥動鉤入我身體的魂繩,向我走來,她的聲音異常好聽,還會讓人在不經意間產生一種熟悉的感覺。


「奈何橋上奈何魂,憶思前塵奈何生……」


眼神迷離,我感覺記憶正在不斷變得模糊,眼前的女人款款而來,她慢慢解開頭巾,取下面紗,露出一張我無比熟悉的臉。


「葉冰……」


時間在流逝,記憶在沉淪,她向我走來,當她站到我面前時,那容貌又變成了鐵凝香。


她對我說了什麼,手指牽引,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好像要隨著她的手指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加模糊了,破舊的街道消失了,成群的陰兵和邪修都不見了。


我眼中只有她,其他方向也有無數的人在行走,似乎是去往同一個方向。


我很累,跟著她向前,回答著她的問題,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面前出現一座巍峨如山般的巨門時,身體才生出變化。


一點點藍光灑落,映照著鐵凝香錯愕的臉頰,在藍光照耀下,她的臉飛速衰老,生出皺紋,很快變成了另外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你是?」我未問出聲,一隻巨大的藍色蝴蝶突然落在我眼前,揮動蝶翼帶著我向後飛速逃離。


記憶變得清晰,破碎的畫面開始重組,一切重新變得清晰,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徹骨的劇痛!


「嘭!」


好像是一下子扎破了氣泡,我猛然睜開雙眼。


「怎麼可能?」全身包裹嚴密的女人驚叫一聲,她面巾已經被血染紅:「他的三魂已經進入黃泉,怎麼還可能回來?難道他身上有穿行陰陽的絕世秘寶?!」


意念內視,肝竅之中夢翼蠱萎靡不振,那束槐花又少了三分之一。


「陰間?黃泉?你們是多想讓我死?」看向四周,我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最後關頭,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那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二十三點五十五分。


「距離今天結束只剩下五分鐘,比我預想的還要順利。」我平靜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種莫名的心驚:「我這最後一張底牌可是等了好久了。」


手掌翻動,我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一個白骨做成的盒子。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2:14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0:41

第482章 旌旗十萬斬閻羅(上)


盒子四四方方,好像是用人骨拼接打磨而成。


我單手將它托起,道道傷口流出猩紅的鮮血,在血跡襯托下,這白骨玉盒顯得格外刺目和猙獰。


「什麼東西?」


無燈路內鴉雀無聲,三陰宗邪修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他們所有人都察覺到這白骨玉盒極為不凡。


陰兵止步,鬼將駐足,蛇公忽然發現,自己對於陰兵的操控權竟然被剝奪。


「那盒子裡裝著什麼?」他比其他人都要震驚,因為只有他知道這些陰兵鬼將其實是三陰宗歷代傳承下來的鬼物,每一個都是宗門的底蘊,都打上了宗門的烙印,它們是不可能背叛的。


「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就算對方鬼術和我同級,甚至高出我一個大境界,也絕不可能從我手中奪走鬼物的控制權。」渾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惶恐,蛇公在盡力掩飾自己的不安:「一定是因為那個盒子!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東西?為何會對鬼物陰魂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為何我親手煉化的鬼物不敢違逆他的意志?」


煉鬼之人通常會比較極端,為防止鬼物反噬,他們常常會在奴役的鬼物身上設下生死禁,如果鬼物不聽從指令,只需一個念頭就能讓鬼物魂飛魄散。


三陰宗的鬼物同樣如此,只是現在蛇公根本不敢放棄這些陰兵,這是宗門數百年積累下來的,如果將這些鬼物全部殺死,那對於宗門來說可不僅僅是元氣大傷那麼簡單,沒有鬼物底蘊的邪宗,就相對於少了半條命,畢竟他們的大多數咒法都需要通過鬼物才能施展。


「不能讓他打開那個盒子,一定要奪下來!」蛇公當機立斷,他想要告知門下弟子,可讓他更加心驚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鬼體竟然無法移動,不僅那些低等級的陰兵失去了控制,連他自己人鬼合形的這具軀體也開始反抗,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顫,蛇公能夠感受到這隻巨鬼心中的恐慌和畏懼。


「五方陰兵都不敢妄動,那個盒子有這麼恐怖?!」


小小一個白骨玉盒成為了蛇公的恐懼源泉,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蛇公,凌晨將至,再過小半盞茶的時間,就是露月三十一了。」自號孟婆,全身裹在黑袍裡的女道士出聲提醒,她的面巾被血染紅,聲音很是虛弱。孟婆一脈手段最為詭異,上代孟婆未失踪之前,孟婆一脈乃三陰之主。可惜世事無常,上代孟婆突然消失,典籍殘缺,她也只是學了大概,否則我也不可能被夢翼蠱救回來。


「子時未半,還有機會。」蛇公面目陰沉如水,臉上皺紋密布,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古歷分日,起於子半,陰盛極而陽氣萌,為一天之始,子時過半就是凌晨十二點!


「他命中註定死於露月三十,天意站在我們這一邊,全力出手!絕不能讓他篡命成功!」蛇公年老近妖,他很清楚篡命師的恐怖,那些人已經超脫出邪修的概念,他們是這片天地最危險的存在,與天奪命,還有比這更狂妄的嗎?


在場所有人的表情變化我都看在眼裡,這一刻我等了很久。


白骨玉盒中的黃泉令是我最後一張底牌,耗費陰間秀場四十四積分才兌換,並且每年只能使用一次,我原本是不准備動用的。


「天意的確厲害,為了對付我一個修道月餘的修士,天災人禍接連不斷,甚至還出動了一整個宗門的力量。十月三十,這一天我記住了!」看向地上的手機,距離今天結束只剩下三分鐘了。


「不要再想著搜魂煉屍,殺了他!快!盡全力殺了他!」蛇公本體閉著眼睛,臉上爬滿血珠,深深的皺紋擠在一起,銀白的頭髮披散在腦後。他和那頭巨鬼合形化一,身體無法移動,只能大聲怒吼,提醒周圍的邪修。


上百陰兵呆立在沒有一絲光亮的巷子中,這場景詭異無比,三陰宗的邪修也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不敢妄動。


「陰兵借道,宗門底蘊一出,整個江城誰與爭鋒?當初鬼嬰一脈和茅山上三十六洞拼鬥,對方也不敢來江城撒野,可眼前這個年輕人孤身一人就擋住了陰兵,還把德高望重的蛇公逼成了那副模樣。」


「怎麼可能?這跟想像中似乎不太一樣。」


「他好像還有底牌,那盒子裡的東西讓百鬼忌憚,壓服陰兵,這個混蛋之前明明不是已經彈盡糧絕山窮水盡了嗎?怎麼還會有這麼恐怖的東西?」


「真能隱忍,連我都被他給騙了。」


邪修議論紛紛,卻沒有哪個敢直接衝過來。


「害怕了?你們不是要殺我嗎?不是要替天行道嗎?我現在就站在這裡,一步不動,來啊!」一手按住盒蓋,我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將他們的面貌牢記在心。


「高健,子時未過,還輪不到你猖狂。天要收你,你必死無疑!」蛇公嘴裡念出一段段刺耳的音節,這似乎是蛇語,周圍無人聽懂,倒是那條瞎眼蛇王立刻放棄三眼鬼嬰回到蛇公身邊。


它張開血口,一下咬在蛇公腿上,蛇毒注入,蛇公露在外面的皮膚凸起一條條血管,奇異的是他臉上的皺紋竟開始消減,原本鬆弛的皮膚變得緊緻。


「三陰門下眾人聽令,全力誅殺高健,如有怠慢,以身育蛇!」他鬚髮飛揚,渾濁的眼睛閃出犀利的目光,動用剛剛可以活動的左手從懷中取出四張類似於閻王帖的符籙,揮向四個畏縮在最後的邪修。


那四人接到符籙,就好像是吃了死人肉般,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個個眼看著符籙彷彿水蛭般鑽入他們肉中。


「宗主開恩啊!」


「蛇公,你不要過分!」


「宗主饒命!」


「不!」


四人哭天喊地,然而蛇公並未有任何動搖,他單手拿出一個閻羅像託在掌心,身後鼓鞭齊響,詭異的聲調讓人心裡發慌。


「魑魅魍魎齊拜賀,聲聲句句活閻羅!」


四名邪修同時撲倒在地,氣息斷絕,與之相反,蛇公掌心的閻羅像多出了一股掌控生死的大勢。


很快石像碎裂,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脫困而出,附著在蛇公合形的巨鬼身上。


原本就氣勢非凡的巨鬼出現了新的變化,頭頂平台冠,身穿黑龍袍,腳踩騰雲靴,左手托著生印,右手拿著死令,唯一不變的是他的面容。


「身化閻羅,眾鬼聽令,天無生地無主,收斬高健三魂七魄,一起斬死不留情!」


活祭四名邪修,蛇公化身人間活閻羅,重新取得了這上百陰兵的控制權:「因為你,我們已經付出太多太多,現在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了!高健,我說過!你死期已定,就在露月三十!」


陰兵衝鋒,這一次蛇公不給我任何機會,驅使手中的一切力量碾壓而來。


上百陰兵,十幾個邪修,陰氣縱橫,好像一把把刀子剜割著我的身體。


「死期已定?你還真以為你是閻羅王啊?」我擦去嘴唇上的鮮血,抬手打開了掌心的白骨玉盒。


世間為之一靜,任何喧囂、吵鬧都聽不到了。


慢慢的,所有人的耳邊都響起了江水奔流的聲音,越來越大,低頭看去。


只有少數開了天眼和修習天眼通的人才能看到,在地底深處,一條橫貫命運和時間、承載著無數怨魂的大河正慢慢浮現,它在這片土地上從亙古流淌到現在。


「黃泉!」


奔騰不息,一直到大地的盡頭,那裡立著一座與天平齊的巨門。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2:14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0:43

第483章 旌旗十萬斬閻羅(下)


「就是這裡?」五指抓住白骨玉盒內的令牌,太過沉重,我看不清它的模樣,只能勉強將其抬起,一句句口訣湧入心田,玄妙的感悟讓我的鬼術境界瞬間突破到第四層,心中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露月三十,子時未半,我以黃泉號令,開鬼門!」


齊天的巨門轟然震動,怨靈哭喊,慢慢的裂開了頭髮絲粗細的一條縫。


修習鬼眼的蛇公看到了這一幕,他頭頂的平天冠差點掉落:「不可能!鬼門關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開?這高健只是一個凡俗之人,不可能!」


天生陰陽眼的大頭侏儒也驚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再無惡毒和貪婪,只剩下無與倫比的驚詫:「逆渡黃泉,世上有此能耐的秘寶,只有茅山的鎮派法寶黃泉令,可那東西,聽說一百年才能使用一次啊!」


三陰宗邪脩大都停下了腳步。


驚訝!


絕望!


難以置信!


齊天巨門短短打開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就又重新合上,可就是這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裂開的只有頭髮絲粗細的一條縫,就已經有不可計數的冤魂鬼物從其中逃出!


數量太多了,跟這些鬼物比起來,三陰宗數百年積累下來的上百陰兵根本不算什麼。


「一個凡人打開了鬼門關?」


「開鬼門,放冤魂,這個高健瘋了吧?」


三陰宗邪修不敢亂動,大頭侏儒是最快清醒過來的:「殺了他!快!這些陰魂逃出鬼門必來禍亂此地!」


「我為閻羅,天無生地無主,收斬高健三魂七魄!」蛇公隨後也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馬上對我出手。


陰兵衝來,願意服從蛇公指揮的只有寥寥幾個。


「我以黃泉為令,你還敢在我面前自稱閻羅?」滿身的鮮血洗不掉我的桀驁,當鬼門打開的那一刻,我便感覺身體一輕,身上好像有什麼枷鎖被打碎。


仔細想來,祿興當時逆天改命,過程似乎跟我類似,他要放出江城地下的蛟龍,撞開大壩,水淹百萬生靈,那個時候我曾聽他說過一句——八字齊聚,開天門。


同樣是想要篡命,雙面佛花了二十年躲避天意,沒想到最後栽在了我手裡,現在想想,我有沒有可能就是天意安排的棋子?


我今天篡命,度過天災,人禍就是三陰宗。


祿興篡命,天災被蒙蔽,他遇到的人禍則是我。


太像了,整個過程很類似,不同的是結果。


他失敗了,而我則快要成功!


「高健!打開鬼門你將徹底無法回頭,成為被天意拋棄之人,速速將黃泉鬼物驅散,或許還能獲得這方天地的一絲認同。」蛇公語氣變軟,這一點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註意到。


「認同?我要這認同有何用?我需要一個想要我死的人來認同嗎?」手持黃泉令,我仍舊無法看清令牌的外形,但這並不影響,在此令的驅使之下,那一瞬間逃離的鬼魂正在朝我所在的地方湧來。


「瘋子!你是要把江城變做鬼蜮嗎?!」


「快收手啊!你到底要做什麼?」蛇公慌了,他帶出來的宗門底蘊已經用光,此次出動的陣容比五年前圍攻元辰神煞還要誇張,可沒想到還是出現了紕漏。


我高舉黃泉令,數不清的鬼物陰魂在無燈路周圍憑空出現,它們很虛弱,但是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三陰宗邪修已經萌生退意,蛇千、大頭侏儒都已經向後挪動,唯有蛇公人鬼合形還擋在巷子口。


「幹什麼?你不是號稱閻羅嗎?」我手舉令牌,指向蛇公,露出一絲平靜的笑容,也不廢話:「殺!」


無數陰魂鬼物呼嘯而過,那場景真如山崩地裂,天地被遮擋,入目的只有哀嚎的孤魂和討命的野鬼。


「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蛇公合形的巨鬼幾乎在瞬間被撕碎,他的本體也遭受重創,奄奄一息。


蛇公尚且如此,其餘三陰宗邪修更不用多說,大部分橫死當場,只有少數幾個借助特殊的法門,又因為距離蛇公很遠才僥倖逃得一命。


掌心的令牌越來越重,我好像托舉著一座大山,等我身體內的最後一絲陰氣,最後一點氣力都被吸走後,漫天鬼影全部失控!


其中大部分重回黃泉,還有一少部分逃離了無燈巷,潛入江城以及周邊縣市。


肆虐的陰氣過了很久才平息,無燈巷口彷彿被颱風光顧,一片狼藉。斷磚碎瓦中盡是失去生機的屍體、破碎的黑佈道袍,還有一些殘損的法器。


「噗通!」


我再也拿不動手中令牌,跪倒在地,這令牌威力恐怖,但也邪性十足,吸乾了我的力氣,就開始吸取我的精血、生機,我趕忙將其裝入白骨玉盒,這才堪堪止住。


胸口起伏,我喘著粗氣,看向四周。


蛇公和那條斑斕大蛇都已死去,最後關頭瞎眼巨蛇拼死保護蛇公,皮都快被剝掉,依舊不是眾多鬼物的對手。


不過那個女道士還有大頭侏儒卻僥倖活了下來,總的來說,三陰宗此次損失慘重,現在他們看我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抹畏懼。


我很想出手殺光他們,這個時候我絕不會有婦人之仁,可惜的是我身上傷勢太重,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真動起手來,估計還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將黃泉令放好,我又把欲鬼、穢鬼,還有三眼鬼嬰收好,然後才撐著牆壁,一步步朝無燈巷走去。


路過蛇公的屍體時,我默默回頭看了一眼,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


泛著亮光的屏幕中未接來電又增加了幾條,不過比起那些,更讓我注意的是屏幕上的時間。


「零點零一分。」


「這算是篡命成功了?以後我也有了成為篡命師的可能了嗎?」十月三十日對我來說應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原本我會死於這一天,可現在風雨已過,我不僅沒死,還擁有了一絲超脫的可能。


雖然只有一絲,但這一步已經邁出。


「值嗎?」我站在無燈巷口,抬頭看了一下夜空,它依舊深邃,沒有任何變化。


「高健,天意要殺人,你是逃不掉的,自古以來,沒有哪一個篡命師能有好下場!」搖搖晃晃,一開始躲到最外圍的蛇千從屍堆下爬出,他陰柔的臉被厲鬼抓爛,除此之外倒沒有明顯傷勢:「你現在應該是強弩之末了吧,哈哈,你身上的鬼術、道器,就讓我來替你保管吧。」


他隱忍了很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你這條小蟲子,早知道一開始就拍死好了。」我朝扶著牆壁冷冷看著他,快步朝巷子裡走去。


蛇千陰笑著追來,他滿臉鮮血,毀了容,看起來如同惡鬼一般。可就在他快要踏入無燈巷的時候,漆黑的巷子裡傳出了一陣詭異的歌聲,是一個老人哼唱的。


「哦,哦。布娃娃,你別生氣,我來給你賠個禮。剛才不該發脾氣,使勁把你扔在地。弄髒了你的新花衣,摔得你臉上都是泥,一定還很疼吧?」一個駝背老阿婆抱著個破舊佈娃娃從巷子深處走出,她看起來年齡很大,臉上的皺紋好似皺起的豆皮一樣。


「她是?」


「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三陰宗所有人都看向無燈巷,蛇千更是一動不敢動,他想起了三陰宗裡的一個傳說。


老阿婆從我身邊走過,看了我半晌,又哼著怪異的童謠漸漸遠去。


在她抬頭的時候,巷子外面的女道士又吐出一大口血來,她的聲音都在顫抖:「這個瘋癲的老太太,好像是上代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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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0:46

第484章 超出我們的預料


三陰宗分為蛇公、孟婆、鬼嬰三脈,其勢力最巔峰是在五年前,蛇公一脈人數最多,幕後掌控江城,處理陰暗面的宗門事務;鬼嬰單獨一脈就敢和茅山上三十六洞叫板,比拼鬼術陰法,實力還在蛇公一脈之上;可真要說起來,五年前三陰宗裡最強勢最詭異的卻是孟婆一脈,當時這一脈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上代孟婆。


她是個活著的傳說,代表著三陰宗曾經的輝煌,也正是由於她忽然失踪,才導致三陰宗後來發生一系列的事情,鬼嬰一脈被茅山上三十六洞打殘,反倒是原本最弱的蛇公一脈悄然崛起,成為了三陰宗的中流砥柱。


「上代孟婆。」血液凝固在臉上,蛇千反复念叨著這幾個字。


「她不是失踪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這條巷子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痴痴傻傻,她就是宗門傳記裡的孟婆?一身泥灰,衣衫襤褸,這就是我們三陰宗曾經的第一人?」


「她在瘋傻之前遭遇過什麼?江城還有人能傷害孟婆?」


倖存的三陰宗修士都覺得不可思議,當代孟婆更是雙眼泛黑,幾乎要暈倒。


上代孟婆只是簡簡單單露了個面,就在倖存的三陰宗邪修中引起巨大的震動,連原本都要衝入巷內的蛇千都停下腳步,他害怕了,心虛了,強如孟婆在這巷子裡都遭遇不測,更別說他一個宗門弟子。


三陰宗門人的醜態我看在眼中,嘴角掛著冷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們幫天意出手,差一點將我逼死,這個仇咱們慢慢算。」我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聖人,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才是我的行事準則。


步入無燈路,那些三陰宗邪修眼看著我的最後一絲身影被黑暗吞噬,沒有人一個人敢追進來。


手扶著牆壁,我走的很慢,老阿婆抱著破舊佈娃娃走在前面,不時會回過頭看我一兩眼,她的眼神渾濁無光,裡面好像沉浮著一幅幅破碎的記憶畫面。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但很快又將一切忘記,哼唱著童謠,丟下我獨自離開了。


「這老阿婆也不知道是真瘋,還是裝瘋。」我第一次進入無燈路時,將黑傘借給她,換來了她的一首藏頭詩,她很委婉的提醒我離開。


第二次我和謝頂大叔一起來無燈路的時候,她在我面前變換了幼年、青年、中年、老年等幾個年齡段,似乎是在背著陰間秀場偷偷給我提示,只是我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她當初的提示是想要表達什麼。


「聽三陰宗弟子的語氣,老阿婆應該就是失踪的上代孟婆,她出現在無燈路,痴痴傻傻,一直走不出去,這是不是和陰間秀場有關?」我想到了很多可能,其中最符合邏輯的一條是,三陰宗發現無燈路隱藏著不祥的東西,孟婆親自來查探,結果惹來陰間秀場出手。從此世間少了一個叱吒風雲的孟婆,多了一個抱著布娃娃的瘋癲老太太。


「這麼看來,陰間秀場的實力恐怕要重新估量了。」三陰宗在江城是頂級勢力,可是卻奈何不得陰間秀場,這讓我既感到驚訝,又感到一絲不安。


我和陰間秀場之間也只是合作關係,因為利益結合在一起,隨著一次次直播的進行,直播任務難度不斷增加,陰間秀場在不斷榨取著我身上的潛力和價值,直到我再也不能帶給秀場利益,到時候我可能就會被無情拋棄。


要想避免這種情況出現,我暫時能想到的方法只有三個,第一瘋狂強化自身,增加自己的價值;第二,找到夏馳和他背後的另外一個主播,「內外勾結」,從而擺脫陰間秀場的控制;第三,攢夠一萬積分,離開秀場。


「難啊,不管哪一個方法都很難。」我又朝巷子裡走了十幾米遠,眼神開始恍惚,這一次傷的太重,又被黃泉令吸乾精氣,雙腿好像是灌了鉛一樣,根本邁不動。


就在我快要倒下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四十四號門牌,這棟建築總是出現的莫名其妙。


「無燈路44號,地下4層,444房間。要是有的選擇,我寧願一輩子都不來這裡。」


站在門口,我稍有猶豫,事實上我已經篡命成功,逃過了命中註定的死期十月三十,我完全可以在這裡等到天亮,然後自行離開,沒有必要再去尋求陰間秀場的幫助。


坦白說,就算經歷了那麼多次直播,我在面對紙人面試官時仍會感到一絲發自內心的恐懼,他並沒有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或者故意去引導人的恐怖情緒,他只是簡簡單單的坐在那裡,說著很平常的話語,但是卻帶給人一種無法辯駁的壓力,我很不喜歡那種感覺。


「既然來了,還是去看一看比較好,畢竟我也算是他們的員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夢翼蠱趴在我肝竅之內,汲取千年槐樹花的木靈精華,我想陰間秀場應該不會做出強行奪取這樣的行為。


「夢翼蠱萎靡不振,命鬼重生形成的三眼鬼嬰再次陷入沉睡,我身上的鬼物,除了沒有戰鬥力的王師外,基本上全都被重創,這一戰還真是慘烈。」我思考片刻,有了主意。


殘破的雨搭半掛在門口,我推開木門,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鼻而來。


踩著嘎吱嘎吱的地板,我一路向下,來到地下四層。


長長的走廊好像沒有盡頭,兩邊的房門全部緊閉,我此時也無心查看更多,徑直來到444房間。


門沒鎖,似乎是特意給我留的。


推門而入,好像廢棄倉庫一般的佈置映入眼中,殘缺的桌椅堆在一起,其中隱隱有蟲子爬動,地毯潮濕,散發臭味,牆壁上歪歪斜斜寫著陰間秀場四個大字。


我深吸一口氣,進入了當初面試的那個隔間。


黑色供桌擺在屋子中間,佩戴紙人面具的考官端端正正坐在桌邊。


「你知道我會來?」我瞇起雙眼,目光想要穿透那張紙人面具。


面試官搖了搖頭:「我一直都在這裡,等待下一個推門的人,是你或者不是你,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哦?」我仔細揣摩面試官話裡的意思,總覺得他另有深意,眼睛掃了一遍屋內,我不由自主的運用了判眼,很快我發現在供桌另一側擺放著一張陰間秀場的廣告卡片。


跟之前夏馳的那張不同,這一張卡片保存的很好,只是在左上方寫著一個數字——「9」。


「又有新人來面試嗎?」我腦子在最短時間內想出了一個比較接近真相的答案。


「他推開了另一扇門。」面試官並未正面回答,隨手將卡片收起:「高先生,你此次的表現出乎我們預料,恭喜你,活了下來。」


我苦笑一聲:「這件事確實挺值得恭喜。」


指派我乘坐死亡列車進入陰陽間,破壞雙面佛計劃的是陰間秀場,可以說我之所以會成為天意的敵人,根源出在陰間秀場身上,我原本是想要討個說法的,可等我真正面對紙人臉面試官後,我才發現自己所謂的勇氣只是個笑話。


「上次直播我們曾發布一個可選任務,要求你捕獲夢翼蠱,這只蠱蟲現在應該在你身上,你願不願意將它交出來?」面試官考慮了一會說道:「鑑於你的特殊情況,只要交易成功,我們會額外多給你一次直播豁免權。」


「很誘人的提議。」我看著面試官,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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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0:47

第485章 滅門


交出夢翼蠱能夠換取到大量積分,還有很多直播特權,這些權利有的我之前甚至從未聽說過,每一項對我來說都有大用。


所以聽到面試官的話我動心了,運用的好,這幾次直播特權可以讓我很輕鬆的度過兩到三次直播。


不過這樣做的弊端就是,我失去了唯一一個能跟梅花蠱抗衡的蠱蟲,從長期來看,我無疑是吃虧的。


「夢翼蠱為了救我陷入沉睡,它在我肝竅之中,暫時取不出來。」我很委婉的拒絕了面試官的交易。


「不再考慮一下嗎?」紙人面具遮擋了面試官的全部表情,僅從語氣判斷不出他說這話時的情緒:「如果你同意將夢翼蠱交給秀場,我們會出手幫你祛除身體裡的陰毒。想清楚再回答,陰毒入骨,拖得久了會危急生命,再說距離下一次直播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你現在這個狀態再去直播,無疑是送死。」


在剛遇到陰兵借道之時,我孤身衝殺其中,身體有多處被「恙」毒侵入,皮膚表面直到現在還殘留著大片黑紫。


「不用了,陰毒我會自己想辦法。」陰間秀場一毛不拔,我知道自己很那從他們身上占到便宜,起身準備離開。


「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一下為好。」紙人臉面試官坐在原位,連姿勢都沒有變化過:「你可以拿出手機,看看你現在的狀態,我覺得你會改變主意的。」


「我的身體狀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拿出陰間秀場的大屏手機,點開一看,有一個地方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功德那一欄,原本我是負的六七百,現在直接變成了負十萬!


「怎麼可能?」我失聲叫道。


「擅自使用黃泉令,打開鬼門關,干擾天地輪迴,放出冤魂厲鬼禍害一方土地,扣你十萬功德很正常。」面試官語氣淡然,似乎早已猜到:「你如果有鏡子可以看看自己的臉。」


「看看自己的臉?」我還沒有從功德的震撼中清醒過來,下意識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自拍功能。


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張被黑氣和血光籠罩的面容,面相中的什麼大禍臨頭、黑雲壓頂跟我此時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時運不濟、流年不利、倒霉透頂,你現在幹什麼什麼不行,想什麼什麼不靈,稍不留神就由血光之災,你雖然僥倖逃過了命中註定的死期,但這並不代表你能活很久。相反,你的生死不在天地掌控,可能死於幾十年後,也可能死於下一秒。」平淡的聲音透著一股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懼,面試官的話語直達我心底,說出了我最擔憂的事情。


「你篡命成功,就連我們也沒有預料到,你給了我們一個小小的驚喜,但是,也僅僅只是一個驚喜罷了。」面試官把玩著手裡的卡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我皺著眉頭,摸不清楚他的意思。


功德負十萬,以後我必定寸步難行,一直走背運,時刻會引起天災。平時倒還好說,就怕是在直播過程中出現意外,造成無法彌補的嚴重後果。


「救下江城,你們拿走了我的百萬功德,現在我落難,你們能否……」


「不能。」我話沒說完就被面試官打斷:「高先生,你要明白一個事實,你之所以能拯救江城,是因為秀場在佈局,所以那份功德不屬於你。」


面試官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拒絕,沒有留下任何一點迴旋的餘地。


我眉頭一挑,從他如此堅決的語氣中我發現了很重要的一點,陰間秀場也需要功德,而且他們似乎比那些名門正派更渴望功德。


一個如此詭異的直播組織,榨取觀眾的氣運、壽命,還需要大量功德,他們想要幹什麼?


「我此次被天意針對,定下死期,根本原因是因為搭乘死亡列車去了趟陰陽間才導致,我是在完成你們佈置的任務時出現意外,你們難道不給我一個說法嗎?」夢翼蠱我是不會交出去的,現在我身體狀態極差,所幸破罐破摔。


「高先生,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你被天意定下死期這和你之前的任務並無甚麼關係。相反你還應該感謝我們,正因為秀場派你搭乘死亡列車,你才有機會看到十月三十號車廂裡的自己,你才能夠做到預知死亡!」面試官雙手撐住下巴,聲音緩慢平靜:「換句話說,就算你沒有去執行直播任務,就算你沒有成為陰間秀場主播,你的死期也不會改變,只不過你可能會換一種方式死亡罷了。」


面試官能言善辯,他說的似乎也有一定道理。


「照你這麼說,如果我沒有成為秀場主播,十月三十日我可能已經死於意外了,對吧?」我不屑一顧,事情已經過去,是非對錯再也無法證明。


「是的。」面試官不給我任何鑽空子的機會,跟他說話,我感覺自己渾身都很難受。他似乎對我非常了解,知道我心裡的每一個想法:「我們不會無條件贈予你功德,但是我們也不會看著你自生自滅,畢竟你暫時是我們見過的最優秀的主播。」


面試官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沒錯,最優秀的,你天生適合這一份職業。所以我們臨時決定,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什麼選擇的機會?」我感覺陰間秀場已經布好了圈套,就等著我一頭扎進去。


「兩個選擇,第一你交出夢翼蠱,我們給你一件東西能夠保證你不被天意針對;第二,你去幫我們做一件事,我來告訴你如何躲避天意,隱藏自身業障。」


「我選第二個。」


面試官似乎已經猜到我的答案,攤開雙手:「這件事很簡單,對你來說只是順手而為,我們要你不留痕跡的殺掉三陰宗的所有人,以確保陰間秀場信息不會外洩。」


「所有人……」我愣了一下,對於陰間秀場的狠辣有了新的認識,三陰宗跟我有生死大仇,我原本就計劃報復他們,可是我也不會瘋狂到殺死所有人,最多只是誅殺幾個首惡而已。


「沒錯,凡三陰宗弟子,殺!三陰宗據圈養的鬼物,殺!跟三陰宗扯上關係的世俗之人,也不能放過!」面試官慢悠悠的抬頭看著我:「你能做到嗎?」


我呼吸一滯,心中想要答應,可這麼多人全部殺死根本不現實。


「還在猶豫?」面試官將手中的陰間秀場廣告卡放在桌上:「高先生,請想好了再回答,這已經是秀場的底限了。」


「好,我同意,但我需要時間。」我面色看不出悲喜,木然答道。


「沒問題,你只需要在你死之前完成就好。」面試官手指輕敲桌面,一條頭生獨角的怪蟲在地板的縫隙中爬動,這蟲子我第一次來面試時見過,它有八成的可能就是梅花蠱:「希望你能按照約定去做,不要幹什麼傻事。」


「怎麼可能?對於三陰宗我不會有任何同情。」


「那就好。」面試官讓我拿出陰間秀場手機,在商品目錄中找到了某件東西,「我送了你一件東西,明天你可以去銀行將其取出,只要隨身攜帶,就不會引起天意注意,不過這方法治標不治本。虧欠的功德,你就慢慢償還吧。」


我收回手機,查看短信,積分餘額沒有減少,回執短信提示,我購買的商品是殘損善惡修羅面具。


這東西我之前見過,是我結束第十一次直播後新出的,能夠小幅度遮掩天機變化,需要二十積分。


「第十一次直播結束才更新出的東西,卻正好能夠解我燃眉之急?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因為這本身就是陰間秀場布下的局?!」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2:19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0:49

第486章 銀針封毒


過去屬於死神,未來屬於自己。


篡命成功後,我的命運牢牢抓在自己手中,雖然霉運纏身、面帶黑紅血光,但是我卻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輕鬆。


很不好描述,就好像突破了某種界限,一下子看到了更遠闊的世界一樣。


我答應了陰間秀場的條件,滅三陰宗滿門,包括其凡俗根基江家在內,一個不留。


殺人是要償命的,在這個法制社會想要大規模作案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所幸陰間秀場沒有限制時間,我也樂的裝糊塗,實在不行,在除掉首惡以後,就拖上個十幾年。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驅除身上的陰毒,調理身體,現在已經是十月三十一號,再過兩天就又是新的直播,以我這個身體狀態,很難正常進行。


「實在不行只能使用積分免除一次直播。」我查看了自己的積分餘額,殘損修羅面具是陰間秀場贈送的,現在我還剩下五十多分。


「但願在這些積分花光之前能養好身體。」其實我心中還有一個顧慮,長時間不開播,對我直播間的人氣也會產生巨大影響,觀眾會不斷流逝。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我收回思緒準備離開,面試官並未阻攔,他低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走到門口時,我腦中閃過很多念頭,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問了一句:「你們三個是同一個人嗎?」


事出突然,面試官也沒想到,他不自然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紙人面具下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可是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了。」我輕笑一聲,快步離開,剛才我一直用判眼注視著面試官,雖然他戴著紙人面具,我看不見他的具體表情,但那突然間的一愣神,已經反映出很多問題,我有可能猜出了真相!


第一次面試時,供桌那邊一共坐著三位考官,他們身材體型幾乎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臉上的紙人面具新舊不一。


第二次來時,老阿婆曾給我提示,分別以一個人的幼年、青年、中年、老年出現。很婉轉的在告訴我,同一個人不同年齡,所具有的面貌是不同的。


最關鍵的一個證據是在祿興破壞大壩時,當他聚齊八字神煞激活江城的千年風水局後,我隱約在江城地下看到一個佩帶紙人面具的人,他正被幾條鎖鏈鎖著。


基於以上種種,我有了一個推測,那三個面試官其實是一個人。


這個推測我無法肯定,只有三成把握,所以我在出門之時,突然提問,想要通過面試官的反應來判斷出正確答案。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有可能是正確的,因為面試官的反應有些奇怪,跟他本身的氣質並不相符。


我沒敢多說什麼,快步離開,這一點秘密對於整個陰間秀場來說不過是冰山一角,但這也是一個長足的進步。


「如果三個面試官是同一個人,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秀場裡除了面試官、主播外,還有沒有其他人?」我心裡被無數疑問充滿,怎麼離開的444房間都不知道。


「現在估摸著也就凌晨一點多,萬一三陰宗還沒走,守在外面,我這麼跑出去不就是自投羅網?還是等到天亮吧。」我看向手機,電池好像出了問題,根本打不開。


「真是倒霉啊。」我摸著牆壁向外走去,無燈路上無活人,保險起見,我準備找一個破舊的房子先湊合一晚。


「443號、442號……」從這些破舊的老房子門口經過,它們大多房門緊閉,偶爾有幾個敞開著門,可我向內看去時,總覺得裡面有什麼,憑藉我對危險的直覺,那應該是一種比鬼怪更驚悚的東西。


一直走到巷子的第一個交叉口,我才隱隱看到一絲亮光。


那微弱的光在無燈巷內顯的特別溫暖,我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


這是一家白貨店,捲簾門閉合著,光是從門縫底下漏出來的。


「我好像來過這裡。」輕輕敲擊捲簾門,屋內響起椅子挪動的聲音,有人從椅子上離開。


沒過多久,捲簾門向上升起了半米高,我聽到一個老人催促的聲音。


「快進來!」


彎腰鑽進白貨店,捲簾門很快又合上,我藉著屋內燭火微弱的光芒打量四周。


紙屋靈馬,花圈壽衣,各種白貨擺了一屋子,連個下腳的地都沒有。


「鬧那麼大動靜,你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白貨店的主人面無表情看著我,隨手將畫了一半的紙人扔到牆角,「隨便坐吧。」


「多謝老先生。」眼前的老人就是之前借過我黑傘的紮紙匠,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我雖然到現在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麼,但是我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善意。


沒跟老人客氣,我找了一個馬扎做了下來。


「把手給我。」老人接過我的手,好像中醫一樣為我把脈,他嘴裡低聲念叨著什麼,臉色越來越難看:「剛才巷子口有人吵吵著篡命,原來那個人就是你啊?」


「老先生,您把脈還能看出這些東西?」


「死到臨頭,還跟我貧嘴,你小子也真不簡單。」扎紙匠將我扶到裡屋,掀開床單,將床板扔在地上:「躺上去,我幫你暫時封住恙毒。」


「多謝,我要怎麼報答你?」扎紙匠此時出手幫我,等於說救了我一命,這是大恩,必須要還的。


「我只是幫你封住恙毒,防止它再次擴散而已,舉手之勞,用不著報答。」老人從裡屋擺出一個木箱,裡面有中醫的一套工具。


「那怎麼能行?」我掙扎著起身,想要跟扎紙匠說清楚,結果他取出一根銀針直接扎在我頭頂,也不知道這是紮到了哪個穴位,我只感覺渾身酥軟,用不上一點力氣。


「安心躺好,只要你以後別在我面前出現,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我可不想跟篡命師扯上關係。」老人動作很快,雙手運針,好像兩條銀龍般上下飛騰。


起初我還能感覺到疼痛,後來漸漸麻木,等到了最後不僅沒有出現一點不適的感覺,甚至還感到渾身輕鬆,好像脫去了一件緊身衣一樣。


當扎紙匠將所有銀針拔出後,我吐出一口濁氣,活動著手腳:「神了,您老人家這醫術真是厲害。」


「你體內的恙毒我並未清除乾淨,還有一大部分被封在左臂。」扎紙匠把銀針一根根放在燭火上燒灼,能清楚看到銀針當中不斷有黑線冒出:「想要完全驅除恙毒很難,當然你也可以直接把左臂砍下來。」


「老人家再造之恩,我以後定會報答……」


「你別說話,我跟你不熟,出去以後你也別說認識我,更不要跟別人說我幫過你。」扎紙匠一副躲避禍害的樣子:「站起來試試,看能不能走?要是能走,就趕緊離開這吧,最好是以後都不要再回來。」


我看出老人是真的不想跟我扯上因果,匆忙爬起身,身體狀態果然好了許多。


「多謝老先生。」我鄭重朝扎紙匠拱手。


「趕緊走吧,也怪我當初多事,要是我不借給你那把黑傘,你估計也不會……」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不耐煩的將我趕了出去。


「脾氣真怪。」我坐在白貨店門口的石階上,老人家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因為屋子裡的燭火一直沒有熄滅,溫暖的光從門縫下面映照而出。


背靠房門,我昏昏沉沉好像睡了一覺,再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2:22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0:51

第487章 9號?


拍落身上的灰塵,我踉蹌著腳步離開無燈路,巷子口還殘存著昨夜激戰留下的狼藉,不過屍體和血跡都已經不見了踪影。


「三陰宗,你們跑不了的。」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煙,我咳嗽了幾聲,來到公路上,攔下一輛出租車趕往距離較近的第一人民醫院。


掛了急診號,被送入急診室,傷口已經和衣服沾黏在一起,有的已經感染,那場景把醫生都嚇的不輕。


在處理傷口之前,醫生還要求我聯繫家屬,必須徵得家屬同意才能進行外科手術,割掉一些化膿的地方。


我沒辦法,想了一圈,最後只好問醫生借來電話,給鐵凝香打了過去。


「學姐,我在醫院,你能幫我簽個字嗎?」


「……」


過了有半個小時,剛送完依依上學的鐵凝香又跑到了醫院,看著她嚴肅的神情,我竟然不敢跟她對視,有些心虛。


「照顧完小的,還要照顧大的,你們能不能讓我省點心?」鐵凝香簽完了字,仔細檢查我身上的傷痕,那模樣就跟去兇殺現場驗屍一般,「怎麼搞的?你這昨天才從醫院出來,今天就又傷的這麼重?你每天到底都在幹些什麼?!」


我張著嘴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開門見山直接告訴鐵凝香,我要逆天,並且成功,估計會被旁邊的醫生護士笑死。


「算了,你們趕快給他安排病房吧。」


「他這個情況很複雜,處理不好會有生命危險,我建議住院治療。另外最近病房緊缺,恐怕他要跟其他病人合住一間,不過只是暫時的。」醫生翻看過住院記錄後說道。


「那就先這樣吧,麻煩你了醫生。」鐵凝香對醫生說完後,又回頭白了我一眼:「能不能行,需要我請假嗎?」


「不用,你忙你的,我這就是需要家屬簽字,沒辦法才叫你來。」我偷瞄著鐵凝香,發現提到家屬兩個字時,她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緊繃的嘴角也緩和了許多。


「誰是你家屬?我只是盡到人民警察的責任而已。」鐵凝香戴上警帽:「你好好養病,不要再亂跑了,我中午過來給你送飯,聽明白了沒?」


「好的,多謝學姐。」我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擠出一個笑臉。


「省省吧,笑的比哭還難看。」鐵凝香走後,我就被醫生推入外科手術室。


早上十點多鐘,全部傷口才處理完,我在護士陪同下來到特護病房,在進門的剎那,一件有些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一號床上躺著一個身上纏滿繃帶的年輕人,此人看我進來,也有些發懵。


「祿先生,好巧,又見面了……」馮明龍恢復的不錯,氣色看起來很好。


「是啊,好巧。」我咧了咧嘴,沒有多說話。


倒是一邊的護士有些驚訝:「你們兩個還認識?不早說,本來我們還害怕合住一起你們會不樂意呢。」


「你哪隻眼看出我很樂意了?」我很想反駁一句,但最後並未說出口,斜著躺在二號床上。


「怎麼會不樂意呢?我和祿先生是患難與共的好友,要說起來我們的故事,那真是驚悚加奇幻……」馮明龍在這裡顯然是憋壞了,口若懸河說個不停。


「等等,你為什麼要叫他祿先生?這位先生姓高,叫做高健。」護士出聲打斷,然後捂著嘴偷笑兩聲,離開了病房,她早已習慣這個滿嘴跑火車,精神似乎有些問題的病人了。


「高健?」馮明龍扭頭看著我:「你不姓祿啊?你在地鐵站不是說你叫祿興,你還有個女兒叫祿鳳嗎?」


「一邊呆著去。」我不耐煩的看著馮明龍:「你犯神經可別帶上我,剛才你都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祿先生,你會不會是失憶了!我是馮明龍啊!你忘記了那輛十二點以後的列車了嗎?你不記得咱們一起抬過的棺材了嗎?那個叫做祿善的奇女子,那條血狐,對了,還有王師王先生!」馮明龍還真以為我失憶了,也難怪,這樣的經歷對常人來說根本無法接受。


「你冷靜一下。」我示意馮明龍不要激動,準備好好給他理順邏輯:「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死的?」


問出這個問題後,馮明龍傻了眼:「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我是說,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登上午夜十二點最後一班列車之前發生的事情,咱們從頭到尾理一遍。」我無奈的說道。


「哦,記得,我和流浪漢是最後離開地鐵的,我們兩個被血狐抓傷,奄奄一息,隨後就看到你和另外一個人從衛生間出來。再往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列車過來,我想要提醒你血狐很危險,就偷偷跑到你身邊。」


馮明龍說完後,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我運用判眼觀看他的表情,他似乎並沒有撒謊。


「有問題嗎?」馮明龍傻傻的看著我,然後他又重複了一遍。


「等等!」我猛然從病床上坐起:「你說你一直和流浪漢在一起?你還看到我和另外一個人從衛生間出來?」


「是啊,怎麼了?」馮明龍迷茫的看著我,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說錯了。


「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去過地鐵站的衛生間?」我胸口劇烈起伏,恐懼好像一個個氣泡在我心頭炸開。


那次直播開始之前,我躲在地鐵站衛生間裡,就在我準備開播的時候,我發現黑暗中,相鄰的隔間有一個人,一直在窺伺著我。


那一幕我直到現在都無法忘記,那種突然而至的恐懼,無法形容!


「我在地鐵站關門之前是去了衛生間,可我敲完門沒人回應,我就走了。」馮明龍很認真的說道。


「難道那個人不是你?」我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景,我的確聽到腳步聲,先是進來,然後又出去,接著就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如果這個有腳步聲的是你,那麼躲在旁邊隔間偷看我的是誰?他為什麼長著和你一樣的臉?」


「哪個人啊?」


馮明龍被我說的心裡發慌,他的表情全都是正常反應,不像是在撒謊。


我沉吟片刻繼續問道:「你說你看見我和另外一個人從衛生間出來,你還記得那個人的長相嗎?」


「長相沒看清,不過他也穿著地鐵站工作人員的衣服。」


「你有沒有注意到什麼特殊的地方?」我坐在床邊,眼睛好像獵鷹般盯著馮明龍。


「也沒什麼細節。」他絞盡腦汁回憶:「我當時也好奇地鐵站裡為什麼會突然多出一個職工,所以下意識的看了一下他胸前的工作證。」


「有發現嗎?他是不是你們的人?」我聲音急促,心底的不安漸漸加重。


「應該不是,我沒看清楚工作證上的內容,只看到上面用碳素筆寫著一個數字9。」馮明龍想了好久才說道。


「9?」我摸著下巴,細細思量:「這個數字有什麼含義?我之前在陰間秀場444房間裡,看到面試官桌上的廣告卡片也寫著一個9,這只是個巧合,還是說兩者之間存在某種關聯?」


我能存活下來篡命成功,秀場方面也表示驚訝,面試官曾不止一次說過我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如此說來,這個編號9有可能跟另一位主播有關,直播不會因為某一個人死亡而停止,所以會有新人補充。


「9號有可能是接替我的主播,這樣思考也不對。」我抓著自己的腦袋,本來上一次直播已經結束,但是這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人讓我渾身發冷,看誰都覺得有問題。


「9號會是誰呢?我有沒有可能見過他?」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2:26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1:19

第488章 他或許並不完美


九號的身份是個謎,我暫時猜不透,皺眉思索,眼睛不時從馮明龍身上掃過。


「你真的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我仍不死心,逼視著馮明龍,想要從他臉上找出破綻。


「真沒有,當時的那個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馮明龍躺在床上,語氣很是無奈:「那個人很重要嗎?」


我搖了搖頭,回想起登上列車前的場景。


先是在衛生間被嚇了一跳,出去後我的全部注意又被血狐吸引,根本沒有留意到其他人。


也就是這一跑神的工夫,馮明龍所說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馮明龍?」手頭掌握的線索太少,我暫時也推算不出什麼,只好作罷。


「對方在跟踪我,他一定對我非常熟悉,有沒有可能是我身邊的人?可為什麼我那個時候看到的是馮明龍的臉?這個9號跟秀場有關,具體身份並不能確定,可能是接替我的新人,也可能是秀場的工作人員,還有可能和夏馳他們有聯繫。」


我的目光來回在馮明龍身上游走,看的他發毛。


「餵,你能不能別用這種目光看我,搞得跟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


「做沒做過,你心裡清楚。」我淡淡一笑,也不多言,將這個疑惑埋在心中,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回歸正題,咱們那天晚上的經歷其實只是一個夢。你不要見人就瞎吵吵,小心哪天被當做精神病給抓起來。」


「不可能,太真實了,那絕不是夢,你明明也經歷了一切,為什麼你不願意站出來幫我作證呢?」馮明龍苦著臉,他也知道自己這幾天說了不少「胡話」。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作證,情況很複雜,你不要再糾結了,以後也不要跟別人提起,就把那當做是一個夢好了。」我懶得跟馮明龍解釋,一翻身睡著了。


到了中午,我被人推醒,一扭頭就看見馮明龍眼巴巴的看著我。


「你又怎麼了?」看到馮明龍這張臉就勾起我驚悚的回憶,一想到自己在睡著時被別人死盯著,我頓時睡意全無:「你丫能不能正常點,不行,我要換病房!」


「換什麼病房?老實在這呆著吧。」溫柔的女聲從床鋪另一邊傳來,接著我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轉身看去,鐵凝香將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放在床頭櫃上:「排骨湯是我媽剛燉好的,你趕緊趁熱吃吧。」


「那多不好意思。」我端起碗筷,嚐了一口,燉的很嫩,排骨肉入口即化:「好吃,伯母廚藝精湛,學姐,這方面你要多跟伯母學習。」


「吃東西都堵不上你的嘴?」鐵凝香白了我一眼,坐在我旁邊,手輕輕搭在我胳膊上:「休息的怎麼樣?還疼嗎?」


「不疼了,這地方挺好,就是我旁邊這個病友精神狀態不穩定,我懷疑他患了臆想症、偏執性精神病。」


我一邊說話,一邊狼吞虎咽,旁邊的馮明龍咽了下口水,很是委屈:「我說的都是實話……」


鐵凝香這才注意到馮明龍,打了個招呼,然後很快又把他忽視:「高健,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要給你說。」


「什麼事?」


「關於葉冰。」鐵凝香語氣有些複雜:「從昨天夜裡開始,她的生命體徵就在不斷衰弱,醫生束手無策,根本找不出病因。」


「找不出病因給我說幹嘛?我又不是醫生?」默默吃飯,我今天胃口很好:「是不是那個陳老又來找你了?」


鐵凝香點了下頭:「陳老在江城很有名望,跟我爺爺是一輩人,就算是我父親見了他也要低聲喊一句陳老師。」


「他去你家了?」


「沒,是陳老身邊的人背著他偷偷告訴我爸的。」


「所以鐵副局就下令讓你來說服我?」我放下碗筷:「那陳老師真有你們說的那麼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看起來道貌岸然,道德品質極為崇高,可你們又怎麼知道他內心深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第一次和陳老師見過面以後,我也在網上搜查過關於他老人家的資料。


這位老先生幾乎被誇成了一個完美的人,網上甚至找不到一條關於他的負面信息。


這在我看來很不正常,網絡環境十分複雜,人人都戴著一張假面,即使是一篇完全正面的報導,底下也會有噴子出現,他們噴根本不是為了刻意辱罵貶低,有的純粹是因為好玩,或者想要發現、博取關注,僅此而已。


可是我那天足足翻找了幾十頁的報導和評論,竟然愣是沒有找到一條負面信息,這在我看來只能說明兩種情況。


第一,這老爺子確實是神一般的存在,道德品質完美無瑕;第二,他有可能有專業的團隊在運作,維持著他的正面形象。


聽了我的話,鐵凝香很少見的開始反駁:「一個人偶爾做一兩件好事,或者見義勇為這不算什麼,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不會去發自內心的敬重對方。可陳老為江城、乃至整個華中南做出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他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來證明。」


「一開始的時候,社會上對於陳老的所作所為也出現過負面評價,認為他是在作秀,覺得他和某些大張旗鼓做慈善的社會上流人士一樣,無非是想用錢去買個好名聲。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提出質疑的報社都已經關門停刊,陳老卻還在不斷興辦學校,並且吸引到越來越多的人加入。」


「高健,這世界是有好人的,我知道你的經歷,也明白讓你接受一個這樣的人很難,但這是事實。」


鐵凝香語重心長,做刑偵的,還有緝毒的特警等,都擅長從最壞的方向去揣測人性,畢竟和他們打交道的都是窮凶極惡的亡命徒,寬容和信任有時候是會致命的。


「學姐,我相信世界上有好人存在,但我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不會用好人的思維去思考。在我看來人是複雜的,一個抽煙酗酒偷東西的小混混,可能也會在每天傍晚去後巷餵流浪貓流浪狗;一個衣冠楚楚受過高等素質教育的大學教授,很可能內心是個變態,身上背負著多起虐殺案;一個四五歲大天真可愛的孩子,他長相特別討人喜歡,五官精緻好像瓷娃娃一樣,可能他就會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將剛出生的小狗崽當這狗媽媽的面扔進火爐裡。」


「外貌、氣質都只是表象,這世界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


我說的這些道理,鐵凝香都懂,她沉默片刻:「高健,你太極端了。」


「不是我太極端,而是這個陳老師太完美了,從犯罪心理學來說,一個人未來的人生軌跡,可能和他早年的某個遭遇或者習慣有關,你口中的陳老師能夠幾十年如一日的去收養孤兒,建立殘障兒童學校、聾啞人學院,這肯定和他的某種人生經歷有關。」鐵凝香不是外人,所以我沒有任何隱藏,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做慈善的方式有很多種,為偏遠地區人民修建學校,為災區捐款,支援西北建設等等,可陳老師偏偏選擇了收養孤兒,修建多所殘疾人學校,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陳老師為什麼會對孤兒和殘疾兒童表現出超乎尋常的關心呢?」


我一步步誘導,鐵凝香聽完下意識接了一句:「為什麼?」


我輕輕抓住她的手背:「你確定要聽嗎?」


「少囉嗦,快說。」鐵凝香瞪了我一眼。


壓低聲音,我趴在鐵凝香耳邊說道:「這只是一個沒有根據的推測,你別放在心上。我覺得陳老師之所以會這麼做,第一有可能是為了贖罪,第二有可能是為了性趣。」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2:29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1:20

第489章 幫我一個忙


「贖罪?性趣?!高健,你最好把話說明白了。」鐵凝香側目看了一眼馮明龍,發現對方並沒有在偷聽,才鬆了口氣:「你敢這麼評價陳老,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就事論事,況且我只跟你說,又不會到處宣揚。」我擰了擰鐵凝香的手背,意外的發現,她沒有反抗,甚至手都沒有抽回去,才放下心來,知道她沒有真正生氣:「我之所以說贖罪是有一定根據的,每個人都有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陳老師的過去你們並不知道,我在網上研究過這個人的一切,我發現關於他的過去是一片空白,他的父親和母親從來沒有提起過,他早年接受的教育和經歷的事情網上也找不到隻言片語,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他是個好人,他熱愛公益,熱愛救助孩子來進行,這在我看來很不正常。當然我只是推測,至於性趣,這純屬我個人的猜想,沒有任何證據。」


「這事要傳出去估計有你受的了,二十多年來,陳老資助的孩子不計其數,就像葉冰一樣,那些孩子都把陳老師當成了自己的父母,把孤兒院當成了自己的家。你這麼編排陳老師,傳到他們耳朵裡,肯定會跟你拼命。」鐵凝香看我吃的差不多了,準備結束這個話題,起身去收拾碗筷:「你考慮一下吧,再說人家要求也不高,就是讓你去陪陪葉冰,說說你們曾經記憶中最深刻的事情,嘗試一下罷了。」


她說完嘆了口氣,在她看來陳老師一直找我,也是病急亂投醫,根本不報什麼希望。


但是我不一樣,掌握有桐槡符和夢翼蠱,我是真的具有拯救葉冰的能力。


只是這樣做太危險了,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所以我才猶豫。


鐵凝香下午還要到市分局,收拾完後就離開了。


「排骨湯好喝嗎?」


馮明龍幽怨的看著我,似乎有黑化的跡象,我咂吧咂吧嘴:「還行,有點淡,估計我岳母是考慮到我有傷在身,所以沒敢多放鹽。」


「我去,要臉不?我這一口都沒吃上呢,你得了便宜還賣乖。」馮明龍一副要跟我絕交的樣子,叫來護士,在紙上寫了一份很普通的素餐遞給對方。


「純素的?炒油麥菜?不吃點肉這可不利於你身體恢復啊?」我別的不行,就是眼神好。


「你少在那氣人,醫院裡飯那麼貴誰吃的起?要不是我這算工傷,住院費部門付了,我現在早就回家了,哪還會在這跟你扯皮。」馮明龍眼神變得更加幽怨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還殘留著燉排骨的香味。


「請問這是453特護病房嗎?」門外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打斷了馮明龍的話。


「是,請進。」馮明龍喊了一聲,病房門推開,一個護工提著餐籃走了進來:「打擾了,我是來送餐的。」


「這麼快?」馮明龍有些驚訝:「我剛點你們就送過來了?到底是大醫院,連送飯都這麼專業。」


他指著自己的床頭櫃:「飯菜就放那吧。」


「好的。」護工走到馮明龍床邊,開始從籃子裡往外一件件的拿東西,一邊拿,還一邊介紹:「蓮子鱔魚羹、氣血雙補湯、枸杞雞肉煲、潤肺五米粥……好了,飯給您送到了,您好好休息,身體第一。」


看著護工變魔術般從籃子裡拿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馮明龍傻住了,我也微微側目。


陶瓷盤子,瓦罐裝粥,一打開還散發著熱氣,那股香味直接衝入大腦。


馮明龍喉結抖動了一下:「不、不是,你們是不是送錯了?」


他拿起病號服裡的餐條:「我就訂了個炒油麥菜,還有一小份米飯。」


「這是我們院長特意給您送過來的,之前不知道情況,多有怠慢,您就放心吃吧。」護工很有耐心,脾氣也很好。


「院長?不知道情況?這是什麼情況?!」馮明龍被護工給弄懵逼了,看著一床頭櫃好吃的,食指大動,不由自主的就拿起了筷子:「你們醫院是不是訂餐還搞活動啊?就跟電視上那種隨機抽取幸運觀眾一樣?」


護工被他說樂了,呵呵一笑:「院長特意交代,給您專門從外面訂的滋補套餐,我們醫院裡哪有這麼高級的飯菜。」


他剛說完,病房門又被推開了,特護病房護士去而復返,手裡端著一碗色彩分明的蓋澆飯。


沒錯,上面一層綠色的油麥菜,下面是白米飯,涇渭分明,很是乾脆利落。


「馮明龍你的飯來了,要我去幫你倒壺開水嗎?」護士看到屋內的護工也愣了一下,她端著油麥菜蓋澆飯,忽然發現沒有地方放:「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情況啊?」


馮明龍拿著筷子,看著油麥菜蓋飯心中忽然出現一種不祥的預感:「我也不知道怎麼個情況……」


打破僵局的還是那個護工,他一拍腦袋指著馮明龍說道:「你姓馮?那誰是高健?」


「高健?」馮明龍發誓他此時此刻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名字,戀戀不捨的放下碗筷,僵硬的扭動脖子,看向剛吃飽正在修煉妙真心法的我:「那個才是高健。」


「哎呀,不好意思,認錯人了,抱歉抱歉。」護工當著馮明龍的面將他床頭櫃上的飯菜全部轉移,臉上還在陪著笑:「你看,這弄錯了,對不住啊,兄弟。」


「給我的?」聽到動靜,我抬手制止護工:「這菜誰讓你送的?」


「我們院長特意交代。」


「院長?我根本不認識你們院長,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菜我不能要。」


我果斷拒絕,護工面露難色,馮明龍吞嚥著口水,護士端著油麥菜炒飯還不明白屋內的情況。


「不好吧,菜都做出來了。」護工停頓了一下,態度變得更加熱情:「其實我們院長和陳老先生是多年好友,他也很敬佩陳老的為人,陳老的女兒病情在加重,所以……」


「所以想要讓我幫他?」我眉毛一挑,好傢伙連院長都出動了,這個陳老師人脈還真是廣,他雖然一個字沒說,但是周圍的人卻自發的願意去幫助他,這種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的手段實在厲害:「飯菜留下吧,我考慮考慮。」


「您不要感覺到壓力,院長也只是想要幫忙而已,得了,您吃好喝完,一會盤子碗筷會有專人來收。」護工一臉笑容,從病房退出,我看著滿桌子的佳餚卻沒有動筷子:「要救葉冰嗎?深層夢境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思考了十幾秒才抬起頭,忽然發現屋子裡還有兩人正在打量著我。


馮明龍拿著筷子,眼中的幽怨已經快要溢出眼眶,而就在這時,護士還給他補了一刀:「油麥菜炒飯,二十五塊,快點掏錢。」


「二十五?!我特麼就這幾片菜葉子,你們也太黑了吧?」馮明龍很不情願的掏錢遞給護士,可憐巴巴的端著蓋澆飯,坐在病床上,好像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一樣。


「兄弟,你以後幫我一個忙,我今兒這菜你隨便吃。」我實在忍受不了馮明龍的目光,將菜盤推了過去。


「什麼忙啊?」


「還沒想好,你快吃吧,一會粥都要涼了。」我盤膝坐在床上,面帶微笑。


「上次在列車上你救我還沒有報答你,這次又請我吃飯。行,以後你有什麼忙,只要招呼一聲,我肯定二話不說立馬趕到!」


馮明龍拍著胸口保證,我露出一個滿含深意的笑容:「暫時沒有,不過以後就說不定了……」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02: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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