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赤兔記 作者:東郊林公子 (連載中)

 
dvcf2008 2017-8-11 11:53:4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1 559034
dvcf2008 發表於 2018-1-25 14:28
210 旁觀

        明教所在的崑崙山腳下,寬大的平台長風掠過,呼呼作響。

        以陽頂天為首的明教豪傑們站在平台之上,原是等待著砍下成昆頭顱的那一刻,來一個血糊糊的殺人祭旗。陽頂天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一切順利無人打擾,那麼砍下成昆的頭之後,他就會宣布中原明教與波斯總教徹底割裂,並發布門派任務,將那個新成立的波斯中原分教徹底消滅,樹立明教的權威。

        「大江湖只有一個明教,中原分教也是明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這是陽頂天和明教的宣言。

        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鼾睡?西域波斯拜火教總教,想要在中原再立一個門戶,爭奪明教的勢力,這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當然了,倘若有人來救,便也恰好中了他們的計策埋伏。在場NPC都已經等待著有人來鬧場了。如果沒有人來,他們反倒是會有些失望。明教領導層們都知曉,成昆在江湖上雖然沒有什麼好人緣,但依舊有些人是在乎他的。無論是新加入的以常言笑為代表的波斯分教教眾們,還是那波斯總教的寶樹王們,亦或者是成昆當年所留下的黨羽,以及那位態度不明的武林盟主苦命的阿飛。無論是誰,只要是踏入了明教的地界,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今天的大幕尚未拉開,信心滿滿的NPC們就驚訝的發現,竟然已有人來了!來的這麼早,而且還是他們認為那幾個有可能來的人之中最不可能的一個。

        苦命的阿飛!

        他穿著一身惹眼的大紅衣服,如一棵松般立在了不遠處的一座矮山之巔。長槍提在手中,衣領豎起,將半張臉遮住,露出的目光銳利且熱烈,顯得整個人神秘且有範兒。由於他出現的位置極為顯眼,加上非主流的大紅衣服,所有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他了!

        人頭湧動,紛紛發出嘩然和驚異的聲音。

        苦命的阿飛這麼早就來了,是來搶人的嗎?

        他站在那山坡上,是為了一會兒動手方便,居高臨下的一鼓作氣衝過來?

        由於這廝一身大紅色的衣服極為扎眼,不知是為了引人注目,還是想模仿東方不敗的潮流。眾人只看著那山坡與平台的距離,甚至不由自主的將中間的一片區域給空了出來。大約數百米的的距離,對於苦命的阿飛來說不算是什麼,尤其對方還有那超絕迅疾的赤兔馬在手。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幾乎是幾個呼吸就能殺到眼前了!

        玩家們都在心裡盤算著阿飛可能的舉動。原以為阿飛至少也要等到明教做完了表面功夫,教主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天地正義教派歷史祭祀完天地然後大喊一聲「斬」,以及劊子手揚起雪亮的鬼頭刀的關鍵時刻才會出現,並遠遠的喊一聲「刀下留人」或者「住手」這種豪言壯語,在眾目睽睽以及重重包圍之下扔出飛刀暗器準確的將那鬼頭刀擊飛,再縱身一躍上了高台,一槍捅殺了陽頂天,兩槍掃掉左右光明二使,最後冒著五行旗那漫天的刀光劍影殺破重圍,帶著成昆飄然而去,這才是正確的劇情故事啊!

        他現在出來,真是一點兒戲劇性和突然性都沒有,搞得所有人都沒有心理準備。以阿飛的角度,躲在暗處來一個突然襲擊才是最佳方式。他真有信心在明教這麼多豪傑環視之中救走成昆?

        明教群豪卻一個個目光銳利起來。當即有人已經抽出刀劍在手,指揮五行旗們迅速佈置了一個陣型,台下一層,台上兩層,將中間的成昆給圍了起來。那陽頂天更是在兩位光明使者的陪伴下,上前走了兩步,站到了高台的前沿。

        風起!

        陽頂天的教主大氅微微飄動!

        他的目光,與阿飛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和碰撞!

        「苦命的阿飛!」

        他遠遠喝道,聲音清晰的傳到了現場的每一個角落。

        數百米的距離,對陽頂天來說並不算遠。他的武功無疑是明教最強,除了那行蹤不定的張無忌之外。即便是放在大江湖,比之那五絕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經過了充足的休息和準備,他感覺自己處於了一個巔峰狀態,隨時等待著一場激戰。

        能與苦命的阿飛相鬥,對他樣的高手來說也是一個挑戰。他知道這個玩家高手先後擊敗了魔教三老、赤尊信等成名高手,並且與那龐斑都過了幾招,逃過了其凌厲無比的追殺。如今他成長到何等地步,誰也說不清楚。即便情報反饋,這人目前還是受傷狀態,但明教教主不會有絲毫的大意,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況對方也是善用一些小手段之人。

        所以陽頂天率先發聲,發出挑戰,就看這位武林盟主怎麼應對了!

        對方是一個人,還是暗中有其他埋伏?

        管他呢,陽頂天都有十足的應對把握!

        「陽教主,別來無恙!」

        卻見那大紅色的阿飛迎著陽頂天的目光,手中的長槍微微抬起。在所有人的眼中,彷彿他下一刻就會衝下那山坡,隨時隨地的殺過來。

        「你還是來了!很好,果然有膽色!今天本教主就親自來會會你!」

        陽頂天的信心十足,氣勢也開始攀升!

        按照之前的計劃,若是這廝來犯,一定要將他留下。

        說不定今天明教可以來一個雙殺,用成昆與阿飛的頭顱祭旗,效果自然最佳。這樣一來,恐怕整個江湖都會轟動吧!

        阿飛看著那陽頂天的熊熊戰意,嘴角微微一提。

        「既然如此……都出來吧!」

        他忽然做了一個動作,像是振臂一揮一樣。

        果然有其他幫手!

        明教諸人都是心中一凜,就那些結陣的人也都是起了微微的騷動。玩家們卻是興奮起來,遠遠的看著,想看到漫山遍野的百萬大軍的壯觀場面。

        但等了一會兒,那山頭上只冒出了四五個人,上上下下,手上搬了一些事物,竟是桌椅板凳一類的。他們將東西擺在了山坡上的空地上,微微的佈置了一下。

        一張桌子,兩把凳子,幾盤水果,一壺酒。

        眼尖的人已經看到了。那些人佈置完之後,朝著阿飛微微拱手,便是慢慢退下了,消失在了山坡的另一側。現場除了阿飛之後,只留下了一個人,卻是一位容顏清麗的姑娘。白衣長髮,簡單的梳了一個斜搭在肩頭的辮子,正是那百里冰。

        姑娘手中抱著古琴,俏立在阿飛身邊。兩人一紅一白,對比極為明顯耀目。那阿飛卻一抖紅色的大衣,將手中的紅纓反手一​​插,豎著插在了地上,自己則是坐在了桌子前,好整以暇的抓起一個蘋果,吭哧吭哧且旁若無人的啃了起來。

        眾人都是嘩然,心想這苦命的阿飛是搞些什麼東西。

        心理戰術嗎?

        明教眾人紛紛皺眉,陽頂天之前的發聲沒有得到回應,臉皮有些發青。他等了一會,忽地沉聲喝道:「苦命的阿飛,你也是大江湖成名高手,就不要故弄玄虛了。若是來救人的,那就過來吧!我給你一戰的機會!」

        那阿飛依舊不答,眼裡只有他手裡的蘋果,彷彿沒有聽到一樣。

        陽頂天臉上怒色一閃,忽地一揮手。焉地裡一群五行旗的十數人小隊越眾而出,手中提著一種可以噴油和暗器的機關,快步朝阿飛的方向跑去。雙方的距離數以百米,小跑過去也只是一小會,用這群人去試探一下這紅衣二貨的故弄玄虛,倒也是一個常理。但等到那五行旗眾人奔了大半路程之後,一群人忽地停了下來。

        他們面面相覷,停留在原地沒有上前,而是聚在一起低聲商量了幾句,其中那領頭的小隊長回頭望了陽頂天那邊一眼。

        「那是……」

        楊逍看得幾眼,忽地臉色一變,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

        「原來那裡已經是崑崙派的地界嗎?」

        光明左使深吸一口氣,湊上前去一步,在陽頂天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那陽頂天目光一閃,沉默了一會,忽地哈哈大笑道:「苦盟主,原來你是做了這般打算!站在崑崙派的地界之內,就以為明教奈何不了你了嗎?」

        這話音剛落,玩家們這才嘩然。

        原來明教的光明頂在崑崙山脈上,與崑崙派其實是鄰居。雙方的山頭大殿距離比較遠,一個在光明頂,一個在坐忘峰,其實相隔數百里。但中間委實有一條地界線,顯示了崑崙與明教的勢力範圍。一般情況下,門派之間不會相互侵犯,即便是要路過也是先打個招呼。苦命的阿飛故意選擇了在屬於崑崙地界的山頭上落腳,雖然距離極近,卻也是讓明教一時無法越界動手。

        這等設定,在大江湖中其實並不算是什麼,玩家們是毫不介意,但系統門派之間還是默認遵守的。阿飛貌似是想用這種東西阻隔了明教NPC的步伐。但這法子有些古怪,明教的手段其實多得是,比如可以改派的明教玩家出擊,甚至是先不顧派系之間的爭鬥,先越界擊殺阿飛再與那崑崙派協商等等。

        那陽頂天卻冷笑一聲:「好,既然你不來,那就在遠處的看著吧!」

        他的手掌往後輕輕一扇,並沒有讓玩家出手,而是做了一個手勢信號。身後無數人登時都動了起來,幾個人上前將那早就如死人般的成昆架起,用繩子上下捆綁,固定住了身體。而一個身材高大,滿身橫肉的行刑手已經提著一柄大刀走上前來,站在了那成昆的旁邊。與此同時,明教的大旗挨個掛起,在風中獵獵作響,伴隨著幾尾號角中發出的低沉的吼叫聲。

        今日的主動權,可是在我明教的手中啊,苦命的阿飛!

        陽頂天眼睛微瞇。

        我若殺了成昆,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嗎?
dvcf2008 發表於 2018-1-25 14:32
211 追憶少年兮青衫薄,青梅竹馬兮兩相悅

        「……我教自創立以來,傳承西域教義,相信善惡有因,善惡有果,相信光明公正,智慧真理。歷代教主教眾不念自己身死,以聖火為尊,在中原大地紮根,生生不息,至今已歷經了三十五代!」

        那陽頂天舉杯向天,口中說著一番慷慨激昂的說辭。在他身後的一眾明教高手也都是肅穆而立,恭聽教主所言。

        雖然遠處有那苦命的阿飛神神叨叨的擺了一張桌子在偷窺,但陽頂天和明教上下選擇無視。如果想要救成昆,那就要殺過來才行;如果不來,那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成昆被砍頭吧!

        成昆在手,萬事無憂。這便是明教的底氣了!

        所以今日的殺昆大會照舊按照計劃開始。在獵獵作響的大旗之下,面前的平台上除了香台之外更有三枚醒目的聖火令,儼然是作為聖物來一併祭司了。今日這如此場合,正是明教宣揚教義,提高聲望的大好時機,作為代表性的聖火令恰如其分。

        「歷代以來,明教上下雄傑輩出,時有大仁大勇之輩震動江湖。昔年方臘教主,苦於世間不平,領導勇烈之眾揭竿而起,做了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三十四代張教主,更是帶領我輩反抗外族,全教起事,恢復中原,將無數大好男兒的熱血灑遍中國南北!」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陽頂天說到了這裡便念起了拜火教的教義。明教眾人,上至教主使者,下至普通教眾,無不神色肅然,慨然的跟著口念起來,一時間倒也有些激昂之意。

        便是玩家們聽得,也是深受感染。

        因為金老爺子的緣故,明教在大江湖中的聲望其實一直不錯。當年反抗蒙元,驅除韃虜的功業十分耀眼,加之倚天位面之子張無忌的主角光環,著實收斂了不少粉絲。即便是苦命的阿飛,對那明教也是一直抱有敬佩之意。那些明教雄傑,大都熱血豪邁,原是可以把酒言歡,笑談江湖的理想對象。只可惜造化使然,雙方終究是站到了對立面,不得不說是時也命也!

        「我教原傳自波斯,數百年來一直秉持兩教一體,東西呼應,無非是為了廣傳教義,以教導世人為念。然近年來總教多事不義之舉,不思精研教義,只想教派傾軋,以私利凌於兩派教眾之上,更行暗中分裂偷襲之舉,實非江湖公義……」

        在細數了中原明教的光輝功業之後,陽頂天話鋒一轉,開始羅列波斯總教的罪狀。涉及到教派利益之爭的時候,雙方對對手的指責和打擊其實都是不遺餘力的。明教自然將所有的問題根源都推到了波斯總教的身上,反正現在都撕破了臉,而且小昭也已經不是波斯總教的教主了,更不擔心讓那張無忌難堪。

        「……故而,今日我明教將於波斯總教劃清界限,以彰公義!今日之後,兩教不再有絲毫瓜葛,明教不再尊波斯明教為總教,不復教務往來;今日之後,明教驅逐波斯教眾,不得存於光明頂及門派範圍,違者殺之;今日之後,明教數十萬教眾,將在中原地界打擊波斯拜火教的勢力,凡是擒拿擊殺敵方教徒者,皆受門派獎勵,直至波斯明教的中原分部消亡;今日之後,明教教眾,以奪取剩下三枚聖火令為己任,誓將六枚聖火令集齊與光明頂,以正視聽……以上種種,皆為教令,左右使者,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以及明教教眾,當凜遵執行,不得有誤。」

        「謹遵教主之令!」

        陽頂天連續發布了若干命令,明教NPC及玩家都是齊聲答應,聲音震動山野。這相當於門派之間的生死戰了,同一時刻,明教玩家都收到了門派任務,大致是關於與波斯總教的門派之爭等。其中放出了不少絕學獎勵,乾坤大挪移、聖火令武功以及九陽神功等都赫然在列!

        有這等機會和好處,玩家們的歡呼聲自然是發自內心了。相比起破碎虛空那激烈競爭的系統大任務,這等門派任務顯然性價比要高的多了。

        待眾人的歡呼聲音稍歇,那陽頂天用餘光瞥了遠處那安坐的阿飛一眼,但見阿飛依舊如穩坐釣魚台般不動,便是暗暗冷笑,忽地將手中的一杯酒灑下,奮力往地上一摔,喝道:「今日便斬敵酋之首,以祭英旗!來人,準備行刑!」

        他聲音響亮,劊子手更是大聲答應,旁邊兩人早就將那成昆架起,拖到了斬首台上。現場登時一片歡呼雀躍,均知道是要到了最高潮​​的時候了!現場的玩家,包括明教NPC,甚至是來觀禮的其他一些NPC,方夜​​羽等人都是將那目光瞥向了苦命的阿飛,心想到時候了,且看你阿飛如何動作啦!

        成昆被斬就在眼前,你救還是不救呢?

        那劊子手已經端起一碗酒,含了一個滿口之後,朝那大刀噴了過去。且在鬼頭刀揚起,銀光已經開始閃爍,終於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等一等!」

        眾人心中一動,心想來了!

        那聲音果然來自阿飛。卻見那苦命的阿飛終於站起身來,隨手一扔,將吃的只剩下核的蘋果丟到了一旁,順便將手在身上的衣服上蹭蹭:「在明教動手之前,我想和成昆大師說兩句話。不知陽教主可否同意?」

        陽頂天皺了皺眉,還沒說話,那楊逍卻冷笑道:「苦命的阿飛,你又算是什麼,隨便站出來說句話,就想阻礙拖延我明教的祭旗儀式嗎?」說完他朝陽頂天一拱手,正色道:「教主,此人陰險狡詐,我們不需和他廢話。不如直接下令,斬了這成昆老賊,然後再與這廝理論當日毀我明教密道之仇!」

        「是啊,教主,無需理會這廝!」

        「他尚在那山坡之處,教主只要一聲令下,眨眼便是砍了這成昆老賊的頭。他即便是想阻止也無能為力!哼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教主,我范遙已經指使一群人摸到了那廝的山坡附近了。只要你一聲令下,定然將他團團圍住,他插翅難逃!一會兒可將他一起擒下,與這老賊一柄砍了,以壯我明教聲勢!」

        「是啊,教主,下令吧!」

        「下令吧!」

        「教主!」

        ……

        NPC們七嘴八舌,一個個同仇敵愾。人群中那楊逍、范遙冷笑的看著阿飛。顯然這是明教的計策,除了故意刺激阿飛盡快動手之外,更要告訴他,無論斬還是不斬,主動權都不在阿飛那邊。明教說要斬了,咔擦一下人頭落地,阿飛鞭長莫及,即便是再喊十句「等一等」也無濟於事。難不成NPC們還會聽一個玩家的話不成?

        玩家們自然也看出了這個道理,對阿飛舉動甚是不解。不少人心裡揣測,莫非這阿飛做武林盟主久了,心中驕縱傲慢滋生,以為這個遊戲會繞著他運轉不成?換做其他人,此刻二話不說,忽然施以突襲,打亂明教部署才是正常的做法。

        那陽頂天一副大局在握的表情,但他今日其實也有更多計劃,想要藉著成昆吸引敵人來犯,趁機一網打盡爭取最大的利益。所以直接將成昆斬了,反倒是一條下策。當此情形他也不會多言,只是冷笑一聲:「苦盟主是有些孟浪了!不過本教主倒是給你問句話的機會。劊子手!」

        那肌肉橫生的劊子手道了聲「在!」陽頂天眼睛朝天,道:「等那苦盟主說完,你就行刑!任何人的話都不必理會!」

        「是!」

        劊子手大刀高高揚起,比劃在了半空。其他NPC卻是暗暗做好了準備,緊盯著那遠處的紅衣,預防著那廝的暴起發難。人群中,來自魔師宮的小魔師方夜羽卻背著雙手,好整以暇的看著阿飛,目光閃爍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只見那阿飛從桌子上取了酒壺酒杯,斟了一杯酒,衝著那成昆的方向遙遙一舉。

        「圓真大師!」

        阿飛忽然喊了成昆在少林時期的法號。伴隨著他這一聲,站在他身邊的百里冰卻伸手,輕輕撥了一下懷中抱著的琴弦。

        嗡嗡且清脆的顫音傳遍全場,流過所有人的心間。大夥兒心裡一跳,這才記得,這位姑娘可是會音殺絕學天魔八音的!她能憑藉一尾琴就可以殺人於無形之中。這倒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戰鬥力。若是她忽然襲擊,以音殺功音速的攻擊速度,秒殺那劊子手,爭取時間反倒不是什麼難事了。

        楊逍等人臉色變幻,但很快發覺這一下並沒有什麼雞飛狗跳的殺傷力。卻聽得那百里冰繼續輕輕撥動琴弦,阿飛的聲音悠悠傳來,距離雖遠卻清晰入耳:「故人將去,特來送別。略備薄酒以表心意!圓真大師,這一世的江湖恐將不屬於你啦!」

        眾人登時嘩然,心想這阿飛竟是來送行的?!這也太搞了吧!難道他真的不準備救這成昆,而是坐視其被砍頭?不理會眾人的一地眼球,那阿飛竟以手敲打著酒杯的一側,發出咄咄的聲音,忽地高聲吟道:「追憶少年兮青衫薄,青梅竹馬兮兩相悅;古墓學藝兮方初見,同門情誼兮始偏薄!」

        幾句詩一出,那陽頂天忽地臉色大變。
dvcf2008 發表於 2018-1-25 14:36
212 但指雲鬢兮霜如雪,笑問少年兮歸時晚

        阿飛這畫風突變的舉動,讓很多人對其文藝的吟詩作對很是不解,人群漸漸喧嘩起來。當即有人喊道:「兀那阿飛,你在吟詩作對嗎?這都是什麼時候啦!」

        「對啊!大夥兒等著開片呢!趕緊吟完了作完了好開打!」

        「我們不要聽什麼詩!我們要刀劍,要鮮血,要絕學對轟!」

        ……

        眾人喧鬧聲中,伴隨著NPC的一臉蒙蔽。阿飛卻不理會,繼續高聲吟道:「一入江湖兮歲月催,佳人青睞兮欲雙飛;豪門大家兮強予奪,家境貧寒兮奈若何!」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聲音忽然高亢,眾人聽到耳朵裡,竟然有一種嗡嗡的聲音,直入雙耳。登時那一片喧嘩都被壓了下來,空氣中竟只有阿飛那一人的聲音迴盪!

        這一發力,眾人無不駭然。不少人更是想,都言這阿飛內功無敵,不曾想在重傷狀態下竟還有如此威力!方夜羽眼中精光一閃,一雙看似白淨的手掌輕輕握了握。

        陽頂天的臉色卻是極為難看,他正要做出一個手勢,卻見那原本寂然無聲、彷彿已經成死灰般的成昆身體抖了一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阿飛的方向。陽頂天眼角一抖,竟是出奇的沒有發出號令,那楊逍低聲道:「教主,這……」

        陽頂天一舉手,按住了所有人的不安。他眉頭緊鎖,目光之中卻隱隱帶著殺氣。

        卻聽那阿飛繼續吟道:「新婦紅妝兮去遠方,舊人素帳兮思欲狂;望之四海兮雲茫茫,百鳥悲鳴兮何所想;天見有情兮不能忘,明教密道兮訴衷腸;郎情妾意兮本天成,橫生波折兮又分揚……」

        當阿飛嚎到這裡的時候,一些玩家和NPC總算是聽出來了。什麼明教密道郎情妾意,什麼新婦紅妝舊人素帳,這分明是阿飛在述說那成昆與陽頂天,以及他們那所謂師妹的歷史恩怨啊!

        是了,金老爺子在倚天原著劇情中,並未提及多少這三人的恩怨,只是說青梅竹馬的成昆與他師妹,被財大氣粗的陽頂天給橫刀奪愛而已。但後世演化,加上前不久那陽頂天與成昆的對話,隱約讓阿飛知曉了一些情報。後來經過那賜你一槍暗中調查和揣摩,整理成了阿飛現在吟詩作對的這個版本。

        (此處不算作者君胡編亂造,金老爺子的舊版本中有提過,陽頂天一開始的名字是楊破天,是古墓派的,與成昆同門。後來的三聯改版就修改了。具體作者君在此不提,有興趣的讀者可去考古。)

        在阿飛的這首賦詩中,這原是一個較為淒美的愛情故事:從前有一個快樂單純的少年,名字叫做成昆,家中有屋有又有田。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兩人極為要好,甚至有山盟海誓的甜蜜過往。有一天,兩人一起加入了某個門派,號稱古墓派,也成為了師兄妹。師兄配師妹,自古以來都是江湖傳統美德。但偏偏那古墓派中還有一個大師兄,名字換做陽頂天。這個陽頂天武功天賦極高,竟也垂涎這個小師妹,於是他便強取豪奪,仗著家世殷實,硬是將小師妹奪到了手。

        小師妹雖然百般不願,但奈何她的父母被陽頂天的金錢攻勢做擊潰,便違背了女兒原本的意願,將她嫁給了陽頂天。後來那個陽頂天武藝大成,甚至還成了一大教派明教的教主,權勢越發逼人。

        家境貧寒的少年悲痛欲絕,武功和家庭條件都比不過人家,他該怎麼辦嗎?他望著遠方的雲海心裡茫然,一時間感覺失去了人生的意義,甚至以為就這樣注定孤獨一生了。

        但有情人是任何力量都無法阻隔的,兩人通過種種方法,終於避開了旁人在明教密道之中相會,互訴衷腸。

        從此之後,明教的密道成了兩人的卿卿我我之地,好不快活。但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兩人有一次相會的時候,陽頂天正在密道之中練功,由於練得正是關鍵時刻,聽到了那兩人的私會,登時激怒攻心,走火入魔,馬上就要掛了。

        他臨死之前,對小師妹說:「嗚呼,我得到了你的人,卻得不到你的心。」然後兩眼一翻去了。小師妹見到這一幕,想到了以往這陽頂天對自己的好,便也是無法越過自己的心理這一關,自殺隨他去了。

        已經是中年的成昆也因此大受刺激,他大聲的咒罵蒼天,為何命運對他如此不公,心愛的女子被人搶走,更隨著仇人而去。他努力所追求的幸福,到底又有什麼意義呢?於是他在滂沱大雨中指天發誓,將仇恨都集中到了那陽頂天的教派明教身上,誓要將它毀滅。

        大風驟起兮雲飛揚,風雲激盪兮蓋四方!

        從此他化名圓真,甘心墮入黑暗,導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陰謀詭計,挑動江湖風波,便是後世著名的倚天劇情了……

        「……聚光明頂兮弄風雲,隱少林寺兮戲群雄;屠獅大會兮了恩怨,冠蓋三松兮夢一場!」

        阿飛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已經用上了千里傳音的功夫。光明頂下彷彿有雷音滾滾,根本容不得他人插上一言片語。大夥兒都是驚呆了,高台上的成昆遠遠盯著阿飛,忽然間渾濁的雙目中留下了淚水。

        這淚水是悔恨,還是在向老天咒罵那命運的不公?

        沒有人知道,在這一世即將落幕之際,或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不知怎地,儘管知道阿飛這一次有故意攪局而不是真心實意送行的成分,但那成昆忽地想起了他一直痛恨、要除之而後快的明教的幾句教義:「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這股悲涼之意在成昆的胸中迴盪,讓他忍不住淚流滿面。

        此時那阿飛的高聲吟唱終於是到了最後,聲音之中帶著某種奇異的顫抖,彷彿是最終的輓歌。

        「風雲再起兮入江湖,英雄落幕兮复蹉跎;回首往日兮入夢鄉,佳人軒窗兮正梳妝;但指雲鬢兮霜如雪,笑問少年兮歸時晚;皇圖霸業兮付談笑,一杯黃酒兮來送行……」

        「夠了!」

        陽頂天終於大怒,出聲打斷了阿飛。

        他暴怒的臉上,不復之前的儒雅淡定。左手狠狠的捏成了拳頭,在眾人的驚訝聲中,他衝著那阿飛咆哮道:「你,你簡直是顛倒黑白,端的心腸毒辣!那成昆是什麼樣的人,大江湖素來清楚的很。若不是他,怎麼會有金毛獅王謝遜一家的慘劇,怎麼會有無數無辜者繼而喪命,怎麼會有少林空見神僧的枉死,怎麼有武當張五俠夫婦的自盡……」他指著成昆,大聲咒罵。

        阿飛卻定定的看著他,忽地一揮衣袖。

        百里冰淡淡的琴聲也戛然而止。

        阿飛卻舉杯望天,悠悠道:「血海深仇,悠悠而去。今日我所祭者,不過是當年青衫怒馬的少年,而不是那個犯下無數血債的混元霹靂手。十六年前的仇怨,已經在少林寺上,三松之下,由金毛獅王與那位圓真和尚盡數了了。陽教主今日要殺他,除了教派恩怨,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個人私仇嗎?」

        這番話遠遠傳來,極為空曠悠遠,那陽頂天不禁一愣。

        阿飛又搖頭道:「你與成昆本是那同門師兄。你們之間的恩怨,孰是孰非,旁人也管不著。我只是想在成昆臨死之前敬他一杯酒,說一說他這一生的經歷。你說這裡面哪一句話是錯了?少年拜師,青梅竹馬,同門學藝,愛人被奪,投身少林……陽教主你能說出哪一個不對嗎?」

        那陽頂天一時語塞,好一會才冷笑道:「不過是用了春秋筆法,只提他過往遭遇,卻不提他絲毫罪孽。如此遮遮掩掩,莫非是想為他伸冤正名不成?哼!恐怕苦盟主你便是有如椽之筆,不爛之舌,也無法扭轉成昆的江湖口碑吧!」

        阿飛嘆了口氣,轉向那成昆,遠遠喝道:「成昆大師,我之前已經說過,十六年後的世界或許與你無緣,我等原本不該將你請來趟這個渾水。不過你放心,你死之後,若是你想回古墓派,我應該是可以為你做到的!」

        說到這裡,他將手中這杯酒灑下,遙遙相送。

        現場一片啞然,不曾想這原本以為暴烈的局面,竟是被阿飛弄成了這般文藝和鹹濕。不少玩家摸摸下巴,心裡暗道:「臥槽,被阿飛這廝這麼一攛掇,為什麼我也有點同情那成昆了呢?」

        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此想法,倒也是人之常情。但阿飛並不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弄出一番文縐縐的漢賦體裁的長詩的,他正想再言,忽地那百里冰輕輕地彈了一下懷中之琴,發出了幾個奇異的音符。阿飛心裡一動,與百里冰相視一眼,終於是長出了一口氣。

        於是他揚聲道:「陽教主,我此番事了!你可以動手啦!」

        眾人不禁嘩然,那陽頂天臉色陰晴不定,卻遲遲沒有發號施令。楊逍見狀低聲道:「教主,我們的人已經將阿飛那廝暗中圍住了,你下令吧!台上台下一起動手!」

        陽頂天轉頭看了一眼成昆,卻見那成昆已經閉目不言,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枯寂狀態。明教教主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阿飛所言的那首詩,尤其是那句「回首往日兮入夢鄉,佳人軒窗兮正梳妝;但指雲鬢兮霜如雪,笑問少年兮歸時晚」,意思是幻想那成昆死了之後,魂魄回到故里,看見那師妹坐在窗台前,一面梳妝一面笑著責備:「為何你現在才來,我等得你頭髮都已經白了」!這場景中只有成昆和師妹,那兩人兩情相悅,那他陽頂天呢?

        陽頂天不禁心頭一陣說不出的惱怒,脫口道:「動手吧,斬了他!」

        「斬!」

        劊子手大聲呼應,雪亮的長刀猛地砍下!

        「且慢!善哉,善哉!老僧總算是趕上了!」

        卻聽得一聲佛號,衣衫獵獵之聲傳來。那劊子手驚呼一聲,手中的長刀便被一股莫名的大力彈開,當即把握不住,脫手而出。
dvcf2008 發表於 2018-1-25 14:40
213 神僧

        「什麼人?」

        見有人來犯。明教眾人紛紛驚怒,有持了刀劍的教眾第一時間橫檔在了陽頂天等人面前以示護衛。卻見兩個身穿僧袍的影子隨即飄然落下,一白一灰,先後站到了那平台之上。

        「怎麼是少林寺的和尚?咦,這,這是……」那青翼蝠王韋一笑眼前一亮,不禁顫聲道。

        卻見那穿白衣僧袍的是一個精瘦老僧,面色略黑,但精神矍鑠,整個人有一種有道高僧的氣質。他落地之時寂然無聲,顯然輕功極好;稍後穿灰色衣服的卻是一個高大男子,極為魁梧雄壯。更扎眼的是,他雙目失明,竟是一個瞎子,而那一頭金黃色的長髮尤其引人注目。

        這兩人一出,眾人都是一片驚呼,尤其是後面那位。明教中人更是搶出好幾位,直接撲上去大喊「謝法王」,也有喊「獅王」和「謝三哥」的。即便是那陽頂天也是驚喜交集,上前一步,道一聲:「謝兄弟!你竟然來了!」

        原來那灰衣人竟是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的謝遜!他與明教眾人都是熟人,後來加入了少林,因此穿著僧袍而來,也不算出奇。

        謝遜聽了明教眾人的聲音,也是哈哈一笑,與撲上來的幾個人抱了抱,臉上無限感慨。那殷野王道:「獅王,你怎地來了?」

        謝遜笑道:「此事先別急,你們到來拜見空見神僧吧!」他眼睛雖瞎,卻準確的指了指那白衣僧人。

        空見神僧!

        眾人又是一片低聲驚呼。那陽頂天卻是與空見認識,早就朝那白袍僧人施禮道:「不曾想竟是少林的空見神僧來了!陽某有禮了!」說這話的同時,眼神卻充滿了戒備。

        他自然是瞧得出來,方才出手阻攔得的也是這位神僧。這老僧一來就出手阻止了劊子手,莫非是來搶人的?人群中那楊逍和范遙微不可察的相視一眼,神色轉為漠然。

        空見神僧在大江湖頗有威望,不少玩家都曾在少林見過他。更有人將空見稱為少林寺僅次於掃地僧的大高手。只是這位空見神僧極少露面,旁人自然也無緣見識他金剛不壞神功的威力了。

        本來明教為了這一次殺昆大會的場面,請了不少各大門派的人來觀禮,但唯獨少林沒有來人。有人就說,少林寺或許對明教的這一次舉動有些不滿意,故而不派人觀禮了。甚至有傳聞少林會派人救出成昆出來。畢竟這個成昆在少林寺當過和尚,也算是少林寺的一份子。若是被明教砍了頭,又算怎麼回事呢?

        只是這個傳聞委實站不住腳。成昆在大江湖時代,早已經被少林宣布成了少林叛徒,雙方自然是劃清了界限。在大江湖時代,雖然明教與少林有一些競爭關係,但並沒有什麼江湖仇怨,遠非長槍門與明教這般的敵對。於情於理,少林也不會真的來阻止明教這場祭旗大會。沒有派人來,大約是秉持佛法和慈悲心腸,不想看到有人被砍頭的慘劇而已。

        但空見神僧和謝遜的聯手出現,又讓眾人心裡頭犯了嘀咕。在這之前,阿飛那段吟詩作對已經讓玩家們心潮澎湃了。其內容大都是演繹,尤其是當年陽頂天、成昆那三人同門學藝的往事,很多玩家更是第一次聽到。他們自覺是聽到了極大的八卦。只是還沒有來得及消化,少林寺的空見神僧竟然就帶著皈依佛門的金毛獅王謝遜來了,更阻止了劊子手的大刀,其用意真是難以猜測。

        那劊子手被彈飛了長刀,此刻已經重新抓了一把,蹬蹬跑到了成昆那邊,方要重新比劃。陽頂天卻是止住了他,卻見空見神僧卻雙手合十,低聲道:「善哉,善哉,方才老僧情急出手,阻攔了貴教的大事,還請陽教主和明教各位英豪原宥!今日是為了這祭旗之事而來,卻並非只有觀禮。」

        空見神僧說話果斷,而且態度謙虛,看樣子並不是來爭鬥的。不少明教的人已經暗暗鬆了一口氣。那陽頂天之前已經下了行刑砍頭的命令,但面對空間神僧,也不好急吼吼的再喊著動手,只是沉吟道:「少林之前不派人參加,本教主還以為空見神僧也不會來了。方才大師這般出手,卻不知有何賜教?」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在空見身上轉了一轉,又落到了遠處那大紅色的阿飛身上,不由得微微皺眉。

        那空見卻低聲道:「阿彌陀佛!賜教談不上,只是老僧冒昧前來,想與貴教商量一下,這成昆能否不殺?」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臉色變化,明教眾人尤甚。那韋一笑當即跳出來道:「大和尚,你是少林的高僧,為何說出這般話來?我們明教上下費了好大勁才弄出了這個殺昆大會,原是為了祭旗鼓舞士氣,嘿,大和尚說殺就不殺了,豈不是太過於兒戲?」

        周圍一圈人也是紛紛點頭。周顛也道:「空見神僧,你若是來觀禮的,明教上下自然恭迎大駕。不過若是來救人的,這事情便也別提了吧!你看那位武林盟主,還虎視眈眈的站在那裡呢!莫非你們是商量好的嗎?」

        周顛這個人快人快語,直接將旁人想到卻不便直說的話喊出來。他這麼一說,就連那玩家也都開始低聲議論起來,人群中有人喊道:「莫非是那苦命的阿飛與少林寺聯手了嗎?嘿嘿,這下可有趣了。」

        「今日少林的玩家怎麼不見了?他們都埋伏起來了不成?」

        「沒道理啊,少林與阿飛那廝聯手有什麼好處?少林的大師兄更是那雲中城的,雙方連架都打過好幾次呢!」

        「嘿,這你就不懂了吧。少林原本支持的傳鷹大俠被武曌給幹掉了,或許少林聯手苦命的阿飛,能將其奪回來呢!畢竟都是明月宮的對頭,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胡說八道,什麼奪回來,傳鷹還沒死嗎?早被那武曌敲骨吸髓了吧!」

        ……

        眾人嘰嘰喳喳,一時間現場鬧哄哄。

        ------赤兔記------

        遠處山丘上的阿飛見了,咧嘴一笑,衝著百里冰低聲道:「吟了一首詩的功夫,拖延時間把他們倆等來了。大師兄文采還不錯,可害的我都背了半天才盡皆記下……一會兒如果動起手來,你要用天魔琴先將那成昆身邊的幾個人先幹掉。」

        百里冰點點頭,卻是低頭看了周圍一眼,有些戒備之意。阿飛知道她的擔憂,卻笑道:「周圍這些人都是土雞瓦狗,插標賣首爾,不值一提。」

        百里冰掩嘴一笑,道:「插標賣首……莫非是被那所謂的漢賦感染了,說話也變得文縐縐了。」

        阿飛也是一笑,復又嘆道:「大師兄文修武備。不過一會兒是否能真的打起來,還不好說呢……大和尚明顯是要以德服人。」說到這裡他伸手摸了摸倒插的長槍槍身。

        百里冰卻低聲道:「這才是有德高僧的風範。對了,你們的大師兄說他暫時來不了了。」

        阿飛道:「賜你一槍花費了老大的力氣,能將空見神僧和謝遜說服已經不容易了。而且見這兩人來的這麼晚,想必路上也不會輕鬆,說不定遇到了一些阻攔,現在大師兄應該要回門派鎮守。萬一明教和龐斑他們真的去偷襲呢!」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道:「也不知事情成與不成……咱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吧!無論如何,我今天恐怕都要活動一下手腳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已經聽到了遠處那空見神僧的話悠悠傳來。

        「……老僧可不敢阻礙貴派的祭旗大會。只是要祭旗並不一定砍頭便是。這位成昆居士,雖然當年犯下了滔天罪行,但那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這麼多年來,江湖恩怨具已消解。且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僧這番前來只是想度化他,同時也給貴派一個更好化解恩怨的法子。」

        「大和尚,祭旗都不砍頭,還叫什麼祭旗啊!我周顛也知道你是少林神僧,但說話也要有道理才行。這成昆狗賊,當年的事情就不提了,若說那些事一筆勾銷也罷。但前日他又夥同外族來侵犯中原武林,更要顛覆我明教聖火,這份恩怨又該怎麼化解?」那周顛嘿然道。

        「是了,不砍了這老賊的頭,我韋一笑也是不服!」

        「我殷野王也不服!」

        「砍了成昆老賊,用他的血來祭旗,這才是江湖的手段!」

        「謝法王,你和神僧是一起來的,莫非你也是這個想法嗎?你倒是說說看!」

        ……

        明教眾人一個個高聲喊叫,情緒頗為激動。相比之下,陽頂天、鐘教主、楊逍、范遙等高層反倒是沒有多言。待到聲音稍微平息一些,那陽頂天沉聲道:「諸位不可對神僧無禮!」言罷又語氣一轉,面向空見道:「神僧,謝兄弟,今日是明教大祭,兩位想必都是知曉的。若是有什麼建議,但說無妨。」

        他說的謙虛,但語氣之中明顯也帶有一些不悅。

        那謝遜終說話道:「陽教主,諸位兄弟。我謝遜雖然已經進入空門,卻依舊惦記著諸位。大夥兒若是還信得過我,且聽神僧說完吧!」

        謝遜身為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當年也曾經被立為下一代教主的人選,實力和威望兼備。即便是離開了明教,說話依舊有說服力。明教眾人便也不再多嘴,紛紛看向那空見,卻見空見點點頭,嘆道:「今日老僧來做一個甚難的善事,雖預感極難成行,但還要一試。今日貴教與陽教主倘若能留下成昆施主一命,老僧便將這成昆帶走,遁入空門,不會做那波斯分教的教主,一生一世更不履江湖半步。如此可好?」

        現場一片嘩然。明教不少人臉上都帶著驚怒的神色。那陽頂天更是道:「神僧,這可是少林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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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阻攔

        空見神僧見自己一句話激怒了明教,不過他似乎早有預料,只是目光下垂,繼續緩聲道:「諸位且聽老僧說完,這個主意並不是少林寺的意見。這一次老僧前來,實在是一人所為,至於最終事成與不成,也絲毫不影響少林與明教的關係。」

        明教眾人這才神色稍緩。那周顛便冷笑道:「我就說嘛!少林寺怎麼會做出這般不通人情的決定出來?若是今日把成昆安然帶走了,我們整個明教的面子往哪裡擱?哼哼!」

        他這番話頗具諷刺,顯然是針對空見神僧的。謝遜皺了皺眉,道一聲:「周顛兄!」那周顛嘿了一聲,不再說話。

        人群中一直不說話的小魔師方夜羽忽道:「空見大師,您是少林寺的神僧,說出的話在少林寺也頗有威望。雖然這次只是個人前來,但總歸是事關重大。不若詳細說一下大師您的主意,明晰誤會,也好讓明教諸位豪傑們知曉。雖然有些突兀,但說不定也很有道理呢!」

        他說話輕柔,語調抑揚頓挫,極有節奏感。旁人即便是只聽這個聲音,不去揣摩話裡的意思,都會感覺到此人說話極有道理的樣子。

        人群中不斷傳來點頭的聲音,但遠處的阿飛卻嘴角一撇,冷笑道:「這個方夜羽話說的好聽。看起來是為了調和雙方,但話裡卻極有挑撥之意。什麼叫做『雖然有些突兀,但說不定很有道理』呢?哼哼!一會兒若是動手,定要給這廝一個好看。」

        「恐怕你不是為了這一點的不滿要給他一個好看,是為了報復他的師傅之前傷你之仇吧!」百里冰卻是低聲道。

        阿飛不置可否的抖了抖眉毛,相當於默認了。

        一開始他就對這個方夜羽看不順眼,不知道是否因為那原著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廝看起來太像那雲中龍。同樣的帥逼和優渥的出身,武功高強還自帶氣質,關鍵外號也叫「小魔師」,這一點看來果然是天生對頭,讓阿飛頗為羨慕嫉妒恨了……

        在台上台下這般古怪的氣氛中,那空見神僧低聲道:「讓各位見笑了。此中道理並不多,只有一些取捨罷了。」說完他又朝那陽頂天和成昆各自一禮,忽道:「成昆施主,你還記得老僧嗎?」

        那成昆在兩人現身的時候,早已經看到了空見。當年他曾經忽悠過這位神僧,並且導致其被謝遜一十三計七傷拳給打死了,委實是當年的禍首。此刻再面對這位心胸寬闊慈悲心懷的空見神僧,他心情極為複雜,好一會才低聲道:「空見大師,很久不見了!」說完便是垂下目光,看著那空見前面的一塊木板。

        卻見那空見神僧繼續低眉順眼的衝著他一禮,道:「成昆施主,老僧知道你是一世雄傑,也定有一些手段和能力,不似眼前這般束手待斃;老僧更知道,你尚有一些弟子和不為人知的江湖勢力,甚至也籠絡了一群人為你所用。今日即便是老僧不來,恐怕也會有人來救你;你更是波斯分教的教主,身份與往日不同,無數弟子只待你振臂一呼,便可以殺上明教……」

        他說這話的時候,成昆目中精光一閃,既有驚訝也有謹慎。那空見神僧卻彷若未見,繼續道:「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此中恩怨,一旦開啟便是源源不絕,日後江湖定然也是紛爭不熄。如果今日老僧想帶你走,你可願意放棄波斯分教的教主位子,隨老僧去一清淨之地,從此精研佛法,不問世事?」

        那成昆神色一動,盯著那空見沒有說話,空見神僧不待他回答,又繼續道:「你可願放棄這江湖上的所有勢力,解散部署,隨老僧而去,從此心歸淨土,不復權勢之爭?」

        「你可願放下所有同門仇怨,以後與陽教主徹底平息干戈,即便是再相見也不復刀兵?」

        「你可願放下心中執念,讓心中所愛去她該去的地方,不復成為你自己,以及旁人的枷鎖羈絆?」

        空見神僧連續幾句話,彷彿釘子一般楔入了成昆心裡。這位以玩弄陰謀出名的梟雄有些驚訝的看著老和尚。

        人群中也是起了一陣騷動,顯然空見神僧這番話其實並不只是對成昆一個人說的,更是對整個明教、以及現場眾人所言。簡單幾句話,便是將他的理由和目的說的很清楚,更是提醒明教,成昆目前看起來只是一個束手待斃、似乎毫無反抗之人,但他手裡定然是掌握著一股巨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已然是蓄勢待發,隨時與明教來一個激烈的對碰。

        或許他成昆會因此身亡,但也絕對會給明教帶來巨大的傷害。但如果這段糾紛能化解,那江湖上的刀兵干戈便是可以因此止息了。

        韋一笑、楊逍等人都是相互望了一眼,又看向了陽頂天。陽頂天卻神色漠然的站在那裡,一點兒表情都沒有,似乎對神僧這番話不為所動。好一會那成昆忽然嘶啞著嗓子道:「空見神僧,雖然不知大師你在說些什麼,但你的好意成昆怕是要難以接受了。如說是化解恩怨,今日就讓這陽頂天一刀砍了我,豈不是更加一了百了?」

        這句話顯然是要拒絕空見的調和了,但見空見神僧搖搖頭,嘆息道:「施主這般說,反見你執念之深,甚至都不惜用魚死網破之術來與明教糾纏。」

        「嘿,大和尚,哪裡有什麼魚死網破?這成昆老賊現在被我們捆住了,連手腳動彈不了分毫。你說,他還有什麼本事魚死網破?現在我就去一刀看了他,看他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說著那殷野王忽然跳了出來,直接搶過了劊子手的一柄大刀,就要朝那成昆劈去。成昆卻是閉目不理,似乎是要坐以待斃一樣。但謝遜卻忽然上前兩步,砰地拍出了一掌。這一掌力道強勁卻柔和,竟將那殷野王連人帶刀都推了開來。殷野王大怒,道:「謝獅王,你這是作甚?向自己人出手,你真是加入了少林派,偏向那大和尚嗎?」

        謝遜卻收手,退了一步搖頭道:「野王,你何須這麼著急?即便是要砍頭,也要聽那陽教主的命令才是。而且你這般做,不是給明教省事,實則是給他增添麻煩。」說完他側頭道:「空見神僧,陽教主,且容我與成昆說幾句話?」

        空見和陽頂天均是微微點頭,那謝遜他大步走到了成昆面前,他眼睛雖然瞎了,但對這種方位判斷與常人無異。只是他看不見成昆的模樣,只是伸出手,微微摸了一摸成昆的額頭和手臂,似乎是確認對方的身份和狀態,然後才感慨道:「成昆,我謝遜看不見你,卻也大概能想出你現在的模樣境遇。當年你我在少林寺的一戰,師徒恩怨了結,塵歸塵,土歸土。原以為你在這一世可以平息當年的戾氣,安心休養,穩過一生。不曾想你還是按捺不住而出山。我且問你,擊敗陽頂天,拆散明教,真的是你現在唯一的心願嗎?還是你依舊存了雄霸江湖,覬覦那權柄的野心?」

        成昆掃了那高大且披頭散髮的謝遜一眼,終於嘶聲道:「好徒兒,你認為,為師我為何會出山?」

        那謝遜搖頭道:「嘿,我猜不出。不過當年我謝遜向你拜師學藝,那時候的師傅武功高強,氣度恢弘,胸中更有青雲之志,見識更是我生平僅見。謝遜一生所見之人,唯有師傅你和陽教主有此修為氣度。今日我方知曉,原來你們兩人是同門師兄,想來這古墓派的底蘊是渾厚至極,教出了師傅和陽教主這般人物。只可惜,唉!」他話鋒一轉,昂首道:「命運造化,我那一家子的血債,江湖無數條人命,整個明教數十年的動盪,卻都是因為你與陽教主的私人恩怨而起。我今日求了空見神僧前來,卻只是想化解你們這段孽緣而已……」

        「哦,原來空見神僧是你請來的!」成昆低聲道,嘴角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容。

        「空見神僧有慈悲心懷,我只是一提他便直接答應了。我與他兩人得到消息,便從少林往光明頂趕路,一路上不敢稍停,唯恐誤了事情。饒是如此,我們依舊在路上遭遇了三次截擊圍殺,最厲害的一次,卻是數百位蒙面人,用各種機關陷阱、暗器毒藥來阻攔我們,讓我和空見神僧好一場廝殺!甚至他們見事情不成,最後都用了自殺手段,以命換名的法子來拖住我們。就連我也一時不察,受了點傷!」說完謝遜一捋袖子,露出了左手的半截手臂。大夥兒且看到那手臂上一道深深的傷口,雖然已經用繃帶止住了血,但依舊可以看出當時的傷口之深。

        明教眾人都是低聲驚呼,那白眉鷹王殷天正與謝遜關係最好,當即怒道:「好賊子,竟然傷了謝法王!你現在如何,空見神僧呢,有沒有受傷?」

        空見道:「多謝鷹王掛懷,老僧不礙事。」謝遜卻道:「殷二哥,我現在無妨了。空見神僧當時用金剛不壞神功護住了我,外傷沒有,卻有了一些內傷。但神僧唯恐來的遲了,便是不顧傷勢繼續趕路,總算是在祭旗之前趕到了。成昆,陽教主,諸位兄弟,到底是誰,如此擔憂害怕我們兩位出家人,定要一路阻撓,甚至不惜讓手下人犧牲性命也不想讓我們趕過來呢?是陽教主,還是成昆你們的人,亦或者,是那些害怕空見神僧此行功成之輩?」

        謝遜說完這話,陽頂天和成昆都是臉色微變。兩人下意識的目光一碰,卻又一愣,立刻轉了開來。對方的神色中,顯然都是頗有意外。這豈不是意味著兩人均不知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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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脫困

        謝遜這番話無疑是帶來了巨大的震動,即便是明教眾人也都是驚怒交集。韋一笑伸手抓著謝遜的手臂怒道:「竟然有人膽敢對空見神僧和謝法王動手!陽教主,這事情你知道嗎?」但見那陽頂天眉頭緊鎖,壓低聲音道:「此事我也是第一次耳聞。若不是謝兄弟說出來,恐怕在座的大夥兒都不會知曉!」

        「哼哼,那定是成昆狗賊你指使的……」

        韋一笑當即喝道。

        不過說到這裡自己也是住了嘴。成昆指使這事情有什麼目的,阻止旁人來救他嗎?畢竟空見神僧和謝遜可是巴巴趕來阻止明教砍他的頭來祭旗的,從這個角度來說,成昆本身就沒有做這事情的動機。

        那成昆兀自冷笑一聲不語,顯然也是懶得反駁。眾明教高層也是面面相覷,這忽然冒出來的變故甚為不解。已經有一些聰明之輩覺察出這裡面的不同尋常之處了。

        如果有第三方勢力在暗中覬覦參與,那他們的所圖又是什麼呢?無論如何,恐怕對明教都不是什麼好事。

        謝遜將衣袖擼下,蓋住了受傷的手臂,緩緩道:「是了,諸位想必已經知曉這裡面有鬼。或許是有人盼著我們大戰一場,好做漁翁之利了。成昆,你我師徒一場,卻知我不會說話誆你!眼下神僧有意渡你,也有人想要蓄意害你,讓你與明教不死不休。至於作何選擇,你心裡應該有所計較了吧?」

        說完他不待那成昆回答,又面向那陽頂天的方向,躬身一禮道:「陽教主,我謝遜追隨你十幾年,見證了當年明教的興旺。陽教主當年克當大業為己任,陸續收羅了文武雙全的左右使者,包括謝遜在內四大法王,五散人,創立五行旗,以及數以百萬計的教眾。當年縱橫武林,何等的逍遙傲氣!只因為一場陰詭之計,險些分崩離析,差點兒無言再去見歷代明尊。天幸今日我等重聚,難道要繼續與這成昆計較,中了旁人的計謀算計,甚至將明教的大好前途葬送了?」

        那陽頂天也是有些動容,心中有所意動,方待說話,那楊逍卻低聲道:「陽教主,謝法王。我知道法王也是一番好意,處處是為了明教著想!不過眼下明教勢大,內部諸人團結,外有幾方強援,即便是有陰詭之輩算計,也不會動了我方的根本。反而越是如此,越是能夠體現出那些宵小之輩的恐懼,他們不敢正面來襲,便是用諸多詭計來算計和施加心理影響,讓我等疑心不已。」說到這裡,他還瞟了阿飛這個方向,用意不言而喻。

        那阿飛遙遙與這明教左使目光一碰,嘴角各自冷笑。那楊逍繼續道:「……今日我等在陽教主統轄之下,殺人祭旗,原也是為了震懾這些宵小之輩。在絕對的實力之下,任何詭計權謀都是無用之舉。即便是有人暗中覬覦,又能如何?待到我輩再一舉清剿那波斯分教,去了明教的隱患,日後一飛沖天,也不在話下!」

        這一番言語讓明教眾人紛紛點頭。說實話大部分的明教和玩家都是讚同的,即便是有人暗中耍計又如何,明教如今兵強馬壯,人員齊整,大不了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以壯胸懷,也好過那些人在背後作姦耍計!大夥兒原本的忌憚之心,又被這番話給沖淡了許多。

        謝遜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楊左使所言,恐怕就是今日明教大夥兒所想了。眼下看來明教似乎是佔盡了上風,彷彿只要大刀一揮,成昆便是人頭落地,波斯總教也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了。」說到這裡他走了幾步,又揚聲道:「我謝遜眼睛雖然瞎了,但是當年我雖身在少林,也聽到了明教與東方不敗聯手之事。當時東方不敗武功之盛,是不是遠邁今日?我明教之前途,是不是也比今日看起來更加光明?結果呢?後來一場慘烈,明教上下被人算計,數十位高手,只剩下了楊左使和彭和尚兩個人,這場面當時大夥兒莫非都忘了麼……」

        謝遜緩緩說出這段歷史,明教眾人聽得無不面色扭曲,各自咬牙切齒。那韋一笑忍不住喝道:「謝法王,當年是阿飛那廝與楊蓮亭勾結,暗算我等。若非如此,明教何以有當年之慘事?」

        「是了。這苦命的阿飛便也在現場。等一會兒砍了這成昆的頭顱,我五散人也要他算算舊賬了!」

        「定不會讓明教這些仇人好過!」

        ……

        眾人嘰嘰喳喳,紛紛怒斥那苦命的阿飛。謝遜卻絲毫不為自己給人拉仇恨之舉為意,只是大聲道:「當日有苦命的阿飛和楊蓮亭,今日就有沒有了嗎?今日是不是砍了成昆的頭顱,再圍殺了那苦命的阿飛,明教上下就再也無虞了?普天之下,也無人再來算計明教了嗎?」

        這一番話說的明教眾人啞口無言,竟是無人再言。若是謝遜一開始便說這話,或許還會有人出聲反駁。但有了空見與謝遜被半路截殺之事,反倒是讓眾人起了疑惑和警惕。焉地裡那范遙道:「謝法王,你的分析均有道理。不過這成昆已經為我們所擒,砍頭也是在教主一念之間。他又有什麼能力威脅到我們明教諸人……」

        那謝遜冷笑幾聲,卻衝著那成昆一拱手:「成昆,你我師徒緣分雖盡,但謝遜對你的武功還是很熟悉的。表面上看你穴道被制,不能使用武功。但我方才親手觸摸了你手臂和額頭,卻知道你精通移穴換位的秘法,內息裡更有一股若有如無的真氣流轉……」

        謝遜剛剛說完,明教眾人便是啊呀一聲,當即有幾個人跳了過來,將那成昆團團圍住了。謝遜卻是伸手止住了那些人,繼續道:「成昆,謝遜猜你定然有脫身之法了,只是沒有到時候罷。謝遜今日不怕引起雙方猜忌,也要將這些事情揭開了。嘿嘿,且陽教主與你同門學藝,未嘗不知道成昆你有這等本領嗎?」

        陽頂天和成昆果然都是微微色變,各自戒備不語。那謝遜聽他們不言,心知肚明,仰天嘆息道:「大夥兒所有自以為是的東西,都不見得能值得多少推敲。陽教主,成昆,你們也都是聰慧大略之輩,這些事情原是比我都明白。或許你們只是被一些事情蒙蔽了眼睛,明知有風險,卻寧可冒著風險拼死一試,損傷自己也要讓對方灰飛煙滅,這又是何苦來哉?你們兩人的恩怨或許事小,等到波及到門派,甚至是整個江湖的時候,就不是小事了。到那時候,兵戈一起,多少兄弟又會因此飲恨。唉,白骨如山鳥驚飛,只談江湖幾人回?」

        伴隨著這聲感慨,謝遜與空見同時雙手合十,嘆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兩人的佛性爆發,瞬間給了這原本砍頭祭旗的平台籠罩了一層悲天憫人的氣息。NPC們各自沉默,玩家們卻是面面相覷,心想今日這場風波,莫非就是因此被一場嘴遁給平了嗎?不少人憤憤不平,心想這預計中的絕學對轟恐怕是要看不到了,還不如去參加那峨眉派組織的秦夢瑤見面會呢……

        「哈哈,哈哈!」

        忽然間聽到那成昆哈哈大笑,笑罷他猛地一頓腳,竟是渾身一震,身上的繩子盡皆掙斷,脫落開來。他乾瘦的身軀一躍而起,幾下將剩下幾根繩子一抓扔到了一旁。整個人顧盼四周,氣勢雄渾,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頹廢等死的模樣!

        明教眾人大驚,不曾想此人竟然能夠如此脫困。那成昆起身之後,嘴裡更是發出了一聲呼哨,卻見兩邊山頭的密林中人影重重,瞬間便是站出了大批的NPC和玩家,手持弓弩暗器對準了中間的平台。更有甚者,那原本護衛的五行旗中竟然也湧出了一群人,伸手撤掉了明教的衣服,露出了一聲黑色衣衫,上面繡著正在升騰燃燒的火焰!

        「有埋伏!快保護教主!」

        「好賊子,竟然將人埋伏到了這裡來了!」

        「成昆,果然你是那幕後兇手嗎?」

        現場登時一片大亂,所有人都是抽出刀劍相互比劃著。玩家們更是大呼小叫的往後散去,彷彿是見到了極為有趣的湖面。那陽頂天臉色鐵青,怒道:「成昆,你在我教中竟然勾結了這些人!」

        他身為一代教主,眼力和見識都在,知道這成昆忽然掙脫了束縛,如無旁人協助絕對是做不到的。即便是成昆武功盡在,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掙脫開來,更遑論那五行旗中湧出的這麼多人了。沒想到他自以為鐵桶一塊的明教,竟然也被人侵蝕了,這讓他如何不驚?但見那成昆也不著急動手,而是顧盼四周,高聲道:「今日這局面,終究是被我的好徒兒給看破了。哼,陽頂天,我原想看你自以為是,最終一敗塗地的局面。不過今日也是罷了,我手裡的人手雖不能傾覆整個明教,但與你來一個同歸於盡卻是不難。」

        「施主莫要衝動!」

        「成昆,還不醒悟嗎?」

        空間和謝遜同時出聲。這幅畫面可不是他們想見到的,沒想到那成昆一抬手,阻止住了他倆道:「今日空見神僧也在場,我便把自己的手段都暴露出來了,倒也不怕與明教同歸於盡了!陽頂天,我就問你一句話,當年你是否是有真心對待過我師妹,而不僅僅是為了證明你處處比我要強?」

        那陽頂天見到成昆脫困,原本想要搶上前去動手,此刻聞言竟是忍住了,他臉上浮現出一絲奇異的表情,憤怒、猙獰或者是回憶一一浮現,半響才一揮衣袖,冷冷道:「成昆,我對師妹之情,絕對不下於你分毫,甚至比你更甚!莫非你以為只有你自己才有所謂的真情實意嗎?」

        那成昆卻搖頭道:「當年你若是真有情誼,就不該拆散我們,讓師妹陷入痛苦之地!真情實意,哼哼,不過是你自以為是的理由罷了。」

        陽頂天大聲道:「你又知道些什麼?當年我與師妹成婚之後,雖然她也有鬱鬱寡歡之時,但我多年來對她沒有絲毫違逆,處處呵護。漸漸她與我相處,也有歡笑樂趣,夫妻恩愛!哼,或許你不會相信,但當日她伏在我膝頭,要隨我而去之時,我便是知曉了她的內心。成昆,我要娶她,是以為我心裡中意她,可不是為了與你這個手下敗將爭什麼高下!」

        那成昆聞言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情緒頗為激動。無數人都等著他做出什麼舉動號令,然後眾人混戰在一起大打出手的場面。但那成昆終究沒有動手,而是冷冷道:「陽頂天,今日我原本時要與你同歸於盡,現在……現在罷了!你過來吧,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不要牽扯到旁人了。今日只有你與我一戰,若是你勝了,你便砍我頭顱祭旗,我也會讓手下們盡數散了去;若是我勝了,你便隨我去師妹的墳前,給她磕三個響頭!你敢不敢答應?」
dvcf2008 發表於 2018-1-25 14:54
216 黃衫

        「教主,不可答應他!」

        「成昆,你爛命一條,也想換教主屈膝嗎?」

        「教主堂堂男兒,怎麼能向女子磕頭?」

        明教群豪紛紛出聲,勸說陽頂天不可與這成昆賭鬥。這種押上性命與聲望的賭鬥,通常就是爛賭豪賭,不是正道人所為。那陽頂天臉色變幻數下,好一會才冷笑道:「成昆,不是我怕你。應該在她墳前磕頭的是你,而不是我!」

        那成昆仰天哈哈大笑,聲音如穿金石:「原來你的所謂深情厚意,卻是連三個響頭都比不上。我用我的命來賭你磕三個頭,你卻沒有這個膽量。陽頂天啊陽頂天,你的江湖氣概哪裡去了?你說的話都是放屁嗎?」

        成昆一揮衣袖,嘲諷的看著那陽頂天。陽頂天臉色發紫,半響怒道:「成昆,你也不用激我!你想和我賭鬥,好,我答應你,不過條件要改一改!」

        「改成什麼?改成不磕頭嗎?」成昆冷笑道。

        「哼,若是陽某輸了,別說是三個響頭了,便是磕三十個響頭又如何?」陽頂天大聲道。旁人大急還待再勸,那陽頂天卻止住了他們,斬釘截鐵道:「大夥兒不必再說了。陽謀跪自己的亡妻,天經地義,沒有什麼妥與不妥的!倒是你成昆,你若輸了,我也不殺你。只是廢去你的武功,然後讓你披麻戴孝,跪在我明教諸位兄弟面前,磕三個頭。」

        眾人都是嘩然,心想這兩人真是變著法子要折辱對方啊!陽頂天的妻子給他帶了綠帽子,今日成昆反倒要讓他跪在亡妻面前磕頭,這原本就有些強人所難;而陽頂天更是絕了,讓成昆披麻戴孝給明教諸人磕頭,其輕慢之意更甚。眾人也都知曉這成昆性格,要說殺了他容易,讓他這般磕頭認錯,卻絕無可能了。

        不過阿飛卻有些佩服那陽頂天,敢說出「跪自己的亡妻,天經地義」這句話,倒也不負了男子漢大丈夫氣概。那成昆果然臉色大變,低聲笑道:「陽頂天,你這是故意要與我對上了嗎?好,很好,這一世你都是如此!諸位就……」他手伸出,似乎要發出什麼命令。那謝遜和空間早就覺察不妙,各自撲了出來,站在了兩人的中間,同時喝道:「且慢動手!」

        那謝遜更是順勢朝成昆那邊拍了一掌,將他發號施令的動作給壓了下去,然後壓住他的手臂,低聲怒道:「師傅何苦如此!你原本才識博學,隨我而去放下恩怨,哪裡有什麼不好了?」

        那成昆卻冷笑道:「放下恩怨?說的輕巧,你看那陽頂天,他有絲毫放下恩怨的想法嗎?再說了,做和尚有什麼好?在江湖上逍遙自在才是我成昆所望。謝遜,空見,你們兩人都去吧,一會兒波及到你們可就不妙了!」那空見神僧卻是嘆息道:「阿彌陀佛,怎地忽然之間戾氣大作了?罷了,老僧就站在這裡,若是你們要動手,儘管朝老僧招呼便是!」

        眾人都是變色,那謝遜嘆了口氣,道:「大師,看來今日我們這場原本就不易的調解努力,怕是要付之流水了。世人的執念,卻是如此固執,我……我,唉!」他話說不下去,頹然的放下架住了成昆的手臂。那陽頂天和成昆卻依舊毫不相讓,各自的手下也都是做好了血拼的打算,且在混戰一觸即發自己,焉地里遠處傳來了一陣清脆的簫聲,有一個女子聲音遙遙道:「兩位叔伯,到現在你們還要拼死相鬥嗎?」

        聽聲音清麗婉約,清脆無比。成昆和陽頂天具是變色,玩家們四處張望,喊著:「誰啊,又有誰要出場了?」「媽蛋,今日的廢話還不夠么?都耗費了這麼多直播流量啦!」「到底打不打啊,我還要趕著回家吃午飯呢!」

        在一片焦慮聲中,終於有一位黃衫女子飄然出場。就像遊戲中大多數女性NPC一樣,她來的方式極為飄逸,卻是從山坡斜刺裡的大樹上飛下來,衣裙飄飄,宛如仙女。大夥兒發出「哇」的聲音,之前那憤怒和不滿登時消減了許多。

        畢竟來的人是美女,大部分情況下「顏值即正義」的法則還是很有效果的。果然有玩家道:「這姑娘是誰?江湖十大美女中貌似沒有她啊!」

        「看樣子武功也不錯!」

        「皮膚更是一級棒,好白啊!」

        「剛才她是不是喊什麼叔伯的……」

        那阿飛卻是站直了身子,看了幾眼,奇道:「黃衫女子!」他與百里冰相視一眼,臉上均是帶著興奮的神色,大概猜到是誰來了。阿飛摸了摸下巴,笑道:「沒想到今天還有意外收穫!」

        百里冰卻低聲笑道:「她這一來,恐怕一時打不起了來吧!」

        兩人微微搖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均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卻見那女子落地之後,先是朝那空見神僧和謝遜一禮,款款道:「小女子代表古墓派,先要多謝兩位大師的援手。若不是兩位,恐怕我兩位師伯已經動起手來了。」

        那空見神僧一愣,道:「施主客氣了。你是古墓派的?」他久不出門並不識得這個女子。謝遜卻是心裡一動,道:「原來是你!你是當年那擊敗了周芷若,將我救下的那個姑娘。」

        那黃衫女子一笑,道:「謝遜大師原來還記得小女子!一別經年,大師倒是有高僧風範了!」

        謝遜道:「記得,自然是記得!」饒是心情不佳,他此時也難得一笑,道:「沒想到今日困局,竟又是姑娘來解。是了,是了,你是古墓派的,他們倆也是古墓派的,哈哈,哈哈!」

        他忽然間想通了此節,似乎是覺得那兩人和解有望,心情驟然大好。那黃衫女子低聲道:「大師客氣了。今日局面,解不解得還是兩說。」她輕輕一握一根竹簫,衝著那陽頂天和成昆緩緩點頭,道:「大師伯,二師伯,咱們又見面了!兩位師祖要我問你們一聲好!」

        自黃衫女子出來後,那陽頂天和成昆都是虎軀一震,竟都是呆立當場不動。待到女子問話,兩人這才神色複雜的回過神來。雄才大略的明教教主此時也顧不得他的什麼氣概了,顫聲道:「師祖他們兩位老人家,身體可是還好?」

        成昆雖沒有說話,卻也是同樣看著那黃衫女子。

        黃衫女子搖了搖頭,道:「兩位師祖身體很好,但心情不太好。師祖聽聞大師伯捉了二師伯,還要當著全江湖的面砍頭,便是心情不悅。所以遣我來給兩位叔伯帶句話。」

        「什麼話?」陽頂天低聲道。

        「兩位叔伯,師祖說:『當年兩位加入古墓派的時候,可曾是承諾過什麼,你們還記得嗎?若是記得,你們就知道怎麼做了』」說完這話,那黃衫女子便是站住了,也不說話,定定的看著那兩人。

        陽頂天和成昆都是一愣,均是低頭不語。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陷入了某種古怪,玩家們大都猜出了這黃衫女子的身份,便是楊過與小龍女的後人,當年在倚天劇情中出場過的神秘女子。論武功也是極高,分分鐘可以拿下那周芷若。只是今日她的出場並不是因為武功,而是她與陽頂天、成昆那複雜的關係。或許是因為楊過後人的身份,她幾句話就讓現場的火爆場面迅速安靜下來,雙方劍拔弩張的魁首都沉默了,威懾力自然十足。

        人群中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著那黃衫女子,小魔師方夜羽目光閃動,白白的手掌輕輕的握了握。半響那陽頂天率先出了一口氣,低聲道:「當年的事情我自然記得。只是這成昆……」他伸手一指,又道:「當年就破戒出了古墓派,如今已經不算是古墓派的弟子了,那往日的約定還算數嗎?」

        成昆臉色一變卻沒有說話。眾人也都是嘩然,心想這成昆當年還判出過古墓派?果然不愧是有故事的人。卻聽得那黃衫女子搖頭道:「師祖說了,雖然成昆師伯離開了古墓派,但他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二師伯判派之事,只是將他當成不懂事的弟子罷了。」

        陽頂天和成昆再度一震,尤其是成昆臉上,竟是浮現出一種難言的情緒。陽頂天長嘆一聲,道:「不懂事的弟子嗎?我知道了!」說著他復高聲言道:「既然如此,我便履行當年的話。成昆,當年你我同時拜入古墓派,因為爭奪大師兄的位置爭執不下,師祖便是讓你我打了一架,決出了勝負。你還記得嗎?」

        成昆沉默了一會,道:「我自然記得。那一日是你勝了,所以你成了大師兄。也就是那一日起,你我的爭奪比較便再也沒有停息過。」

        陽頂天卻道:「你記得便是。師祖說了,日後一旦你我有了紛爭,便是可以在古墓外一對一較量一番,只以武藝高下來論對錯!誰贏了誰便是對的。好,今日既然師祖出面,你我便乾乾淨淨,不帶任何雜念的比上一場。你贏了,我放你走,我在師妹墳前磕頭。咱們門派的恩怨日後再戰;若是我贏了……」

        「若是你贏了。我任你處置。死在你手裡一了百了;若是沒有死在你手裡,那我便隨空見神僧去了,從此江湖之事我不再過問!」似乎是因為黃衫女子的存在,成昆終於也做出了決定。

        現場幾方勢力聽了,都是心有戚戚焉。這一場砍頭祭旗大會弄到這般地步,早就偏離了眾人之前的預計了。那黃衫女子嘆道:「兩位叔伯的話,師祖其實早也預料到了。師祖說,如果早就這麼辦了,何苦有今日不死不休之局面?兩位叔伯,是準備在這裡動手比試嗎?我倒是可以做一個見證。」

        說完她走了兩步,站到了台子的一側,將中間的地方空了出來。空間和謝遜也都是鬆了一口氣,一起站到了一旁觀戰。忽地人群中那方夜羽出聲道:「等一等,楊姑娘!陽教主,成昆大師,兩位的若只是單打獨鬥,相對這寬敞的平台未免顯得有些孤寂了。不若晚輩也下場給兩位做個陪襯!」

        眾人吃了一驚,當即有人喝道:「方夜羽,你下場是什麼意思,準備聯合陽頂天一起對付成昆嗎?這可不合規矩!」

        那方夜羽笑道:「我怎麼會做這般不公平的事情!陽教主與成昆大師相鬥,我自然也會選一個人試招了。苦盟主,你可願意下場,與方某較量幾下?」

        遠處那阿​​飛正在津津有味的看戲,被方夜羽忽然點名,不禁一愣。

        「什麼意思?!人在旁邊看,鍋從天上來?」
dvcf2008 發表於 2018-2-5 15:10
217 邀戰

        聽到方夜羽點名了阿飛,現場眾人也不禁起了一陣騷動。大部分玩家對更大的場面還是很有盼頭的,有人便開始起哄,喊著阿飛的名字讓他上場,明教一些人則面帶微笑,似乎方夜羽的舉動並不出乎他們所料。

        那空見神僧低聲道:「方施主,你為何……」

        方夜羽直接笑道:「空見神僧不必掛懷。在下邀請苦盟主,只是為了給陽教主和成昆大師的一戰做個陪襯罷了。我們各自相鬥,不會相互干擾,結果勝負更不會影響他們二人。」那空見方待說話,方夜羽又低聲道:「神僧,今日明教這祭旗大會,若是沒有一些精彩的戰鬥,恐怕雙方都不會滿意吧!神僧既然要調解雙方罷鬥,有一些事情還是要考慮的。」

        空見神僧也是微微一怔,看向了黃衫女子。黃衫女子也是皺了皺眉,不置可否。她今日所來,就是為了調解那陽頂天和成昆的矛盾,其他事情只要不影響自己的大事她也沒有什麼意見。

        久居古墓的她倒也聽過阿飛的名字,但一介玩家何以能夠讓她留意?大概這也是方夜羽與這玩家的私人恩怨,混合著明教恩怨罷了。

        阿飛站在遠處,面帶驚訝之色望著台上的方夜羽。方夜羽見阿飛不動,便是繼續揚聲道:「苦盟主,莫非你覺得在下武功低微,不值得你下場賜教嗎?」

        阿飛摸了摸鼻子,高聲回道:「方夜羽,你到底是做什麼打算?那兩人比試武功,原本是天作之合的一樁好事,你一個第三者瞎摻和什麼?」

        方夜羽卻不為阿飛的調侃所動,兀自背負雙手,長身而立道:「苦盟主,你不覺得讓兩位前輩獨舞,有些太冷清了嗎?明教擺下了這麼大的舞台,豈無伴舞者?」

        阿飛聞言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在阿飛角度來說,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局面也算理想。只要那成昆不死,其他的便也沒有什麼了。而且在這大庭廣眾,尤其是那黃衫楊姐姐的注視之下,陽頂天還真不會把成昆給打死了。所以阿飛只要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便是,除了地方明教暗中的手段,他也不需要再其他努力。

        但這方夜羽的舉動就明顯帶著另一層意思了。發現目前不能幹掉成昆的情況下,想拉自己下水,趁著自己受傷撈取一個戰果嗎?阿飛對此倒也有些認識。這時候他若不去,也不知明教這群人又會鬧出些什麼么蛾子出來破壞局面了。

        那方夜羽見阿飛不回,便是笑道:「苦盟主是擔心自己身上有傷,還是害怕這群明教群雄?你放心,我與你點到為止,純粹助興而已!」阿飛心裡一動,當即高聲道:「方夜羽,讓你說對了!我身上有傷倒無所謂,主要是對這群明教群豪們可信不過。他們的聲譽不好,萬一背後來一個偷襲呢!」

        此言一出,玩家和NPC們都是暴怒,人群中數人直接吼道:「你這廝還有臉說聲譽?媽蛋!」「過來我們不打死你,看看你自己與多少惡人結交!」「成昆就是史上第一混蛋,現在都成了你隊友啦!」

        眾人群情激昂,紛紛出聲。阿飛見自己惹了眾怒,反倒是微微一笑,在一片嘈雜聲中道:「方夜羽,我知道你或許也想為自己師傅出口氣。前幾日我和魔師交手幾招,兩人各自負傷,他強運魔功透支,恐怕現在還在家裡運氣療傷呢!唉,現在想來,他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眾人聽到這裡均是瞠目結舌,心想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什麼叫做兩人各自負傷,明明是阿飛他被打的像條狗一樣逃竄,結果在他嘴裡彷彿變成了兩人勢均力敵,那龐斑更是因為強運魔功處於下風一般。饒是方夜羽也是一滯,半響才搖頭笑道:「家師對苦盟主也是稱讚有加,能夠在他兩掌下還活著,是他在大江湖僅見。」

        阿飛卻一本正經道:「彼此彼此。今日魔師不在,本盟主雖舊傷未癒,但能夠以半殘之軀來會會魔師的高徒,想來倒也不錯。如此我便應下了!」他說完這話,那群人都是嘩然,心想這阿飛竟然答應的這麼乾脆?但阿飛卻順勢對百里冰低聲道:「一會兒我上去教訓一下那小子。一旦有什麼不對,你就用天魔琴轟擊這平台的柱子,來一個徹底掀桌子。」

        百里冰笑了笑,低聲應下。旋即阿飛身子一晃,大夥兒均是覺得眼前一花,那阿飛已經站在了那高台之上,負手而立,與那方夜羽遙遙相對,一身大紅色的衣裳極為耀眼炫目!

        眾人一片驚呼,這數百米的距離一閃而至,阿飛的輕功竟是恐怖如斯。甚至一些熟悉阿飛的人,也都是覺得這傢伙的功夫又有精進了不少。要知道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難度有多大,遑論是阿飛這等頂級高手了。人們之前的喧嘩聲登時都低沉了下去,看著那紅衣男心情複雜,心想這傢伙真是受傷狀態嗎?

        上台後的阿飛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夜羽,用一種前輩的笑容嘖嘖嘆道:「好,好!果然有一些魔師風範。你也練了道心種魔嗎?」

        方夜羽原本以為阿飛還會推辭不來,原是準備了其他手段激他上場,但見阿飛如此乾脆下場他心裡也微微詫異,口中便道:「苦盟主連你的紅纓長槍都不帶,果然很有信心!也好叫苦盟主知曉,道心種魔是魔門的最高絕學,我也是最近才被師傅指點一二,學了一些皮毛而已。」

        「哈哈,這就是你不如韓柏的地方了!」阿飛下巴微抬,繼續用一種說教的語氣道:「這幾日我連續見了秦夢瑤、韓柏,今日又見了你方夜羽,不由得感慨大江湖人才濟濟,高手輩出啊!」

        眾人連翻白眼,對阿飛此舉甚是無語。卻聽得那阿飛繼續道:「那秦夢瑤不愧是白道仙子,天生麗質。韓柏更是魔功大成,氣質玄奧;只有你方夜羽,身為魔師弟子卻不知近水樓台,不去學他的最強武功,實在是不智。怪不得當年那秦夢瑤選擇了韓柏而不是你了!」

        方夜羽原本氣度修養極好,此刻竟也一愣,沉聲道:「苦盟主說笑了。道心種魔玄妙深奧,需要循序漸漸,穩紮穩打方可以修煉。師傅當年也是將魔師宮武學融會貫通,再無進步之際才會在師祖遺命之下修煉道心種魔。我現在還遠不到這個時候,所以只能稍有涉獵而已!」

        阿飛仰天哈哈大笑:「真是太好笑了!魔門武功,還要講究什麼循序漸進嗎,你以為這道心種魔是什麼道家正宗嗎!果然人的心性決定了​​他所選擇功夫。方夜羽,你看大江湖時代,無論是邪帝龍鷹還是浪子韓柏,哪一個是循序漸進修煉道心種魔的?你方夜羽天生謹慎,根基​​打的極穩,雖然做事穩妥,卻有一點遠不如龍鷹、韓柏,就是那捨棄一切,於天地相鬥的魄力。魔門一脈,但凡出類拔萃者都不是求穩之輩,那些驚才絕豔之人都有著敢戰天斗地的激情,石之軒、向雨田,包括你師傅龐斑莫不如是。修煉道心種魔原本就是貪天之舉,你若還是如此,日後即便是修煉了道心種魔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這席話你且記住了!」

        那方夜羽虎軀一震,渾然不可思議的看著阿飛,極為震驚阿飛能說出這樣一番道理出來。眾人不知道的是,在這之前,方夜羽的師傅魔師龐斑也說過同樣的一番話,這讓他如何不驚?

        難道這個苦命的阿飛武功修為真的接近了師傅的境地,連見識都是這麼不俗?

        阿飛對方夜羽的震驚表情恍若未見,依舊背負著雙手,斜看那天空嘆道:「本人自成為大江湖的武林盟主,到現在也有快一年了。這一年來,我踏遍中原外域,訪遍了無數高手,極少能有讓我心生敬佩之人。你師父龐斑幸好是其中一人,今日既然你有心邀我出戰,那我便藉你之手,向龐斑送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方夜羽終於開始正視起阿飛來,而不是之前那般智珠在握。

        阿飛卻微微一笑,道:「你我鬥過了便知道了。小魔師,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說完他忽然一晃,竟是主動朝那方夜羽拍出了一掌。

        這一掌也代表著阿飛佔據了今日的主動,而不是之前被迫邀請上來交手的局面。不僅如此,這一掌到了半路,忽地一晃化作了數個掌影,不只是籠罩了方夜羽,竟然也分別朝那陽頂天和成昆各自遞出攻勢!

        一個人打三個人?

        眾人無不驚呼。就連那空見也是皺眉喝道:「這位苦盟主,你不要參合他們兩人之事……」

        話沒說完,就聽得一陣「噗噗」的聲音,空見神僧也是愣住了。原來阿飛拍向陽頂天和成昆的掌影都是虛招,到了那兩人面前就直接消失了。但那兩人被帶起了氣機,直接迎戰上來。隨著阿飛招數的消失,那兩人卻是碰到了一起,微微一愣之下,便是順勢你來我往,直接交起手來。

        阿飛真正的攻勢依舊在方夜羽這邊。他手掌拍到了對方眼前,忽地變掌為拳,直接擊向了方夜羽的胸口。那方夜羽眼睛一睜,雖驚訝阿飛來勢之快,卻也同樣自信的一拳迎了上去。

        玩家中的武林盟主,今日要好好會一會你啦!

        方夜羽心中一片清明!

        「唉,你不是你師傅,為何敢這般與我硬碰?」

        阿飛聲音忽然在方夜羽耳邊響起。

        方夜羽心裡一動,兩人拳頭碰撞的地方忽地爆出一團青光。旋即一股渾厚且遠超方夜羽想像的力量反向衝來,直接順著他的手臂,衝突了小魔師的五臟六腑!

        「噗!」

        方夜羽喉頭一甜,竟是一口血噴出,蹬蹬退了四五步!
dvcf2008 發表於 2018-2-5 15:16
218 四拳

        方夜羽被一掌打的吐血,一時間有些發蒙。但很快他心底頭一片雪亮,暗付阿飛這廝當真是奸詐!

        原來阿飛與方夜羽動手,雖然表面上言語驕縱,做出一副高手模樣,內心裡卻極為重視。一般人若相互動手,一開始幾招都是相互試探,然後再尋施展絕招的良機,一舉擊敗對手。但阿飛知道這個方夜羽不是庸手。當年師承龐斑,除了不精通道心種魔,其他方面委實都是頂尖好手的水準。甚至這十六年來的苦修,已經讓方夜羽趕上其師的七八成火候。

        所以他一上來便是放大招,絕不給對方機會。結果也如他所願,方夜羽不知阿飛如此心思,而且被阿飛之前「受傷」的印象迷惑,當即被佔了一個先機。被阿飛十成內力的玄冥真氣傷了內息,一口血都被打出來了!

        高手相爭,一絲一毫的先機都有可能影響最終的戰局。阿飛一擊奏效,心中也是暗喜,再度運氣「砰砰」連續兩拳擊來。這兩拳把握的時機恰到好處,正好是對方舊力未盡,新力未生的時候。阿飛這些年的武功經驗何其豐富,那方夜羽便是後退也無濟於事,只得強運真氣與阿飛硬碰。

        「砰!砰!」兩聲,那方夜羽連續退了兩步,身子一晃,又是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這一下他心裡頭忽地閃過了一個念頭,當即驚道:「苦命的阿飛,你根本就沒有受傷!」

        「哈哈!已經晚了!」

        阿飛哈哈大笑,凝聚了真氣的第四拳已經打來!

        方夜羽憋住一口氣,奮力架起雙臂抵擋。但倉促之際,他已經無法凝聚足夠的內力來。卻聽得「咔嚓」一聲,兩人拳掌相交,方夜羽手臂傳來一陣劇痛,左臂竟然直接折斷,混著被阿飛打回來的內力,正面撞在了他胸口之上。

        方夜羽大叫一聲,當即往後退去,但阿飛卻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胸口衣領直接將他提起。那股混合著兩人內力的巨力「嘭」一聲擊到了方夜羽身後的空處,一根巨大的圓木直接被從中打斷,直接飛出了十幾米外!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阿飛卻提著那方夜羽的衣領一跳,直接站到了平台邊緣。場中那陽頂天和成昆依舊在一招一式的對拼,顯然處於剛熱身的狀態。大風拂面,阿飛環顧四周,暗暗調息那沸騰不息、隱約要脫韁而出的真氣,口中卻朗聲道:「方夜羽,今日既然是助興,那我這四拳便是送給你的教訓。等你回去見到龐斑,告訴他我還在等他!他給我的那兩拳讓我獲益匪淺,日後當有所報!」

        阿飛這句話倒也不全是吹牛裝逼。當日他與龐斑兩次對拼,雖然被打的受傷吐血,甚至是差點兒掛了,卻也是讓阿飛第一次體驗了面對黃系一脈頂級高手的經歷。當他消化吸收了這些經驗教訓,而且被青頭用道心種魔療傷之後,竟也感覺到自身武道的極大進益。

        江湖上有言,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倒是有一些道理。很多武者都願意用一些極危險或者激烈的挑戰來磨練自己,除了本身的武道技藝之外,更有精神和毅力上的收穫。無論是阿飛從慕清流那邊得來的精神威壓之法,還是從師妃暄那裡學到的慈航靜齋口訣,大都是講究精氣神的協調和統一,這也是黃系武學的特點。

        只是阿飛在之前運用的時候,都是當做了單一的技巧來用,從來就沒有融匯一體。但面對幾乎是魔門第一高手的龐斑,那攜帶了精神攻擊和魔門真氣的道心種魔,已經不是單一的手段可以化解的了,因此便也調動了阿飛當前所學,加速了各種口訣技藝的融合。

        大江湖的玩家中,武功到了阿飛、雲中龍這種級別,追求的不僅僅是絕學等級和威力的提升,更是對各種武藝的熟練運用,甚至是一些別出心裁的機杼之作。今日擊敗這方夜羽,便也是阿飛牛刀小試。雖然帶了一些出其不意的成分,卻不妨礙阿飛此局勝得乾脆利落。

        方夜羽顯然預料不到自己敗的如此快速,他被阿飛提在手中,咳嗽幾聲吐出就口血,沉聲道:「苦盟主,你……」話沒說完,阿飛卻將方夜羽直接一扔,從那高台上扔了下去。

        眾人都是一片驚呼,高台足有十幾米之高,下面的地面更是堅硬,受傷的方夜羽若是這般直直的摔下去,即便是不死也夠嗆了。玩家中不少憐惜小魔師那俏麗容貌的女玩家情不自禁的哎呀幾聲,有的甚至搶出幾步要接住這個帥哥。

        但見數道人影閃出,其中一個半空中抱住了方夜羽,緩緩落地。那人卻是明教的掌旗使之一,原本在下面指揮五行旗的眾人。落地之後將方夜羽輕輕放下,復又抬頭怒視阿飛。阿飛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微微一笑:「明教與魔師宮果然關係密切的很了!放心吧,這一下原本就不會摔死他,不過我建議你們還是趕緊將他帶走療傷,不要在這裡鼓譟,打擾了那兩人的比武。」

        那掌旗使怒哼一聲,正要上前,卻被兩個穿著黑白衣服的老者輕輕阻住了。那兩位老者上前接過了方夜羽,其中黑衣那位衝著阿飛一點頭,嘶聲道:「苦盟主,受教了!」

        「是龐斑的黑白二僕嗎?原來龐斑還是放心不下他的愛徒啊!」阿飛道。

        黑白二僕一直都跟隨在龐斑身邊,就像是他的影子。不曾想今日也被派了出來。只是他們兩人面對阿飛不太願意多說話,只是抱著方夜羽緩緩退去。阿飛從高處盯著他們,手指卻在輕輕彈動。要不要趁機出手,把龐斑的這兩位僕人留下呢?方夜羽不能扣下,不代表這兩人不能。而且還可以留在日後引誘那龐斑行動……

        似乎是覺察到了阿飛的氣機湧動,黑白二僕臉色微變,退去的速度也是加快了幾分。焉地裡那方夜羽忽道:「苦盟主手下留情,夜羽不敢相忘!接下來定會拜會家師,將今日之事據實相告。」小魔師雖然被阿飛重傷,走的時候倒也不忘謙虛,說話也頗有氣度。

        阿飛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方夜羽的身上,如此一來,黑白二僕登時感覺到了阿飛鎖定他們的氣機消失了。兩人都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阿飛卻暗中嘆息,一咧嘴道:「不用客氣,我留你一命,是為了讓你給龐斑傳信!順便告訴你們一件事情,我有位玩家朋友已經練了道心種魔,他龐斑應該知道怎麼辦了!」

        這句話被阿飛大聲說了出去,現場的玩家加上更多的正在看直播的人都聽到了。「道心種魔」四個字絕對是黃系武學的代表性絕學,這個消息無疑具有極強的衝擊性。那方夜羽更是臉色大變,在場只有他和阿飛清楚這代表著什麼,當即也不顧自己受傷,奮力抬起上半身道:「苦盟主,可否相告是哪位少俠修煉了這門絕學?」

        「你們猜啊!」

        阿飛哈哈一笑,復又一揮衣袖,轉頭不去看他。

        方夜羽一愣,旋即嘆了一口氣,被黑白二僕給帶抬走了。

        阿飛雖沒有出手,但也威脅了一下魔師宮的人,相信他們今天不會再對自己出手了。於是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場中的焦點戰上,雖然他與方夜羽的一戰搶了不少風頭,但今日一戰的主角畢竟還是那兩個人。陽頂天和成昆,原本就是在古墓學藝,在武功修為上或許有所差別,但均對對方的武功路數極為熟悉。兩人不似阿飛這般,四拳就分出了勝負,反倒是鬥的頗為激烈,一時間攻防有度,煞是好看!

        阿飛看的幾眼,心里便清楚,陽頂天在內功、招數上都佔據著上風,委實比成昆要強上一籌。但成昆的優勢卻是他在少林學藝的經驗,少林九陽功配合古墓心法甚至是幻陰指這等奇功,不時夾在古墓派的功夫中使出,倒也讓那陽頂天一時無法功成。

        尤其是阿飛乾淨利落的幹掉了方夜羽之後,對陽頂天多少也有一些牽制。因為阿飛就站在不遠處背著手裝逼,他一時間沒有發揮全部功力來迎敵,唯恐被阿飛忽然出手偷襲。

        明教眾人也看出了端倪,那楊逍喝道:「苦命的阿飛,你與方夜羽已經戰罷,不若退去吧!」

        阿飛卻搖頭道:「不妥!」

        「有何不妥?」明教眾人登時大怒。心想這廝還要賴在台上不成?

        阿飛卻道:「台上有你們明教的人,自然也要有其他人才是。我擔心你們言而無信,偷襲那成昆大師!」

        「放屁,放屁!」五散人周顛憤怒的跳出來,「我們明教這麼會言而無信,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還擔心你偷襲我們教主呢!」

        「彼此彼此,所以大夥兒都站在這裡,最是公平!空見神僧,謝遜大師,你們說是也不是?」阿飛背著手斜眼看著那空見兩人,順便也撇著那黃衫女子。

        那兩位大師尚未說話,黃衫女子卻開口了。她的聲音有些清冷:「接下來按理已經是我們古墓派的家事了。場中除了兩位佛門高僧外,委實不應該再有其他人。苦盟主,還有明教的諸位大俠,如果方便都可以稍去休憩!」

        明教眾人起了一陣騷動,心想這平台原本就是我們明教的,結果連我們自己人都不能上了?幾位使者法王正要再說,忽地那阿飛腳下向前移動了一下,神經質的一拍大腿道:「哎呀,這一招真是……成昆大師你無需抵擋,直接用腳踹出便是。」

        此言一出,場中那兩人身體都是一抖,招數也一緩。明教諸人臉色發黑,楊逍憋了一口氣,喝道:「為了不影響他們比武,咱們都退下吧!苦盟主,你也一樣吧!」

        阿飛咧嘴一笑:「明教有此心意,當然是極好!」他與明教諸人一對眼神,只看到一片咬牙切齒。
dvcf2008 發表於 2018-2-5 15:22
219 劉三平

        唯恐阿飛再出什麼么蛾子,明教幾個人率先表態退了下去。只有楊逍、韋一笑兩人一直緊緊盯著阿飛。他們兩人也算是明教高手中速度最快的,多少可以防範阿飛的突然襲擊。阿飛這廝的速度驚人,內力已經遠超他們倆,方才四拳就把方夜羽給打殘了,委實也讓明教上下心驚不已。

        原本他們想藉助方夜羽的出手,將受傷的阿飛拖下水,最好能當眾擊敗或者擊殺他一次,殺殺他的威風。不過苦命的阿飛不知怎地竟然傷勢盡復,反殺了方夜羽,也讓明教的計劃打了水漂。

        而且此舉還有一個嚴重的後遺症。阿飛打完之後就不走了,簡直是引狼入室,對陽頂天的威脅是在太大。論單打獨鬥,明教中人幾乎無人是健康狀態的阿飛的對手,便是陽頂天也是夠嗆。如此一來,只能都撤下去才算平衡了這一點。

        阿飛果然也沒有再說什麼廢話,他衝著那空見等人一點頭,腳下一點便是飛了下去。楊逍等人巴巴看著,卻見阿飛那廝穿著拉風的大紅袍左晃右晃,竟又是回到了之前的山坡之上。楊逍氣的牙癢癢,放棄了心中盤算的讓明教在原地狙擊那傢伙的打算。

        他與韋一笑隨後下場,路上對著韋一笑使了一個眼色,那韋一笑微微點頭,下去之後便是快速的去了。楊逍復又望了望那阿飛所站的地方,那大紅色的衣服極為眨眼,配上之前那詭異絕倫的速度,越看越像東方不敗!

        是了,無論是苦命的阿飛還是東方不敗,都是明教的大敵,這一點是共同的。楊逍冷笑數聲,心裡要殺阿飛之心更是濃厚了幾分。

        眾人沒有留意,黃衫女子也是瞥了阿飛那邊一眼,臉色微動。焉地裡她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楊姑娘,你們師門的楊過師祖,近來可好?」

        黃衫女子嚇了一跳,很快意識到這是有人在千里傳音與她說話。似乎是下意識的,她轉頭看了那阿飛的方向,果然見那廝遠遠招了招手,大嘴咧的像蛤蟆一般。

        黃衫女子皺了皺眉,也是運起千里傳音的功夫,回了一句:「師祖很好。臨行前他也提過,若是見了苦盟主,可帶他問聲一聲好。不過小女子還有正事,還請苦盟主靜觀便是!」

        一會兒阿飛那廝笑道:「是,正事要緊。我只是想提醒楊姑娘,一會兒要小心有人使詐。」

        黃衫女子沉吟一會,淡然回聲道:「多謝告誡。是明教嗎?」

        「呵呵,明教雖然有嫌疑,但素來看中聲望,應該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等事情。但那些不看重聲望的人,就不一樣了。我也只知道這些,楊姑娘小心便是!」

        黃衫女子微微驚訝,半響回了一句:「多謝苦盟主告知!」

        那阿飛只是嘿了一聲,便也不再說話,似乎是全身心的投入到那場中正在呼呼動手的兩人身上了。黃衫女子也沒有什麼表情,自始至終目光一直放到了那兩人的身上,彷彿根本沒有和阿飛隔空對過話一般。

        此時的平台上,雙方人手一去,場上登時空曠了許多。陽頂天和成昆便也放開了手腳,心無旁騖的糾纏起來。鬥得數招,那陽頂天深吸幾口氣,運起了大九天手,如刀劈斧鑿般朝成昆砍去。這招數大開大合,威力極是驚人,成昆被壓迫的攻少守多,氣勢隱然落入了下風。

        明教眾人見陽頂天佔據了上風,不禁大聲歡呼,氣勢上也高漲了許多。相比之下,成昆那些埋伏的人就要安靜多了,他們站在兩側的山林之中,只是持了兵器默默看著,並未作出什麼大張旗鼓的舉動。那兩人又拼的數招,忽然成昆一指點出,正好與陽頂天的手掌相碰,兩人同時一震,各自退開了兩步。

        但陽頂天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嘿了一聲道:「好一個幻陰指。這一招定是你為了對付我而學的吧!」

        那成昆卻不答話,繼續一指一指的點來。兩人當年同門學藝,不知道交過多少次手了,但這一次卻是在全江湖的面前公開對決,兩人都是看的極重。畢竟這場勝負,幾乎決定了兩人這場數十年恩怨的對錯之分,誰輸了都不會好過。成昆之前屢次敗給陽頂天,深知用尋常的功夫一定不會勝過他,後來便是苦修了幻陰指這門陰寒武功,就是針對陽頂天的武功特點而做。

        幻陰指的陰寒霸道,與阿飛的玄冥神掌其實並列,各擅勝場。當年成昆一個人便以之偷襲明教楊逍、韋一笑等人,大獲成功。這門功夫非純陽內力不可破。陽頂天的內功雖也是純陽,但還達不到當年張無忌的程度,陰陽之間原本就是相生相剋,陽可以克陰,陰同樣可以克陽,如水火之別,就看雙方的強弱了。

        他抓住機會,終於在與陽頂天對拼的時候使出來這一招,果然大見效果。陽頂天被點中了手掌,渾身上下都被寒氣籠罩,內息竟然也運轉不暢。但他修為畢竟渾厚,強行壓制,與那成昆硬悍數招,一點兒都不想示弱。

        眾人就看到那兩人你一掌我一指,都是朝對方身上招呼,處處都是要害和殺機。那空見神僧嘆了口氣,低聲道:「阿彌陀佛,同門師兄弟,何來如此這般的戾氣啊!」

        黃衫女子卻是冷淡的看著,既不出手也不阻攔,旁人自然也無法插嘴。焉地裡那兩人同時悶哼一聲,成昆的手指點中了陽頂天的左肋,陽頂天的手掌同樣劈中了成昆的肩頭,兩人身子各自踉蹌,紛紛往後退去!

        大夥兒都是一片驚呼,各自朝關心的人瞧去。卻見這兩人都是臉色慘白,竟是兩敗俱傷了。人群中有人喊道:「是平手了嗎?」

        「什麼平手,成昆怎麼可能勝得過我?」

        陽頂天忽然大吼一聲,強行站住了,再度朝那成昆撲去。他原是實力佔優的一方,哪裡會允許戰平這種事情出現。成昆卻臉色慘白的冷笑一聲,同樣運氣迎了上去,兩人竟有些不死不休的狀態。

        眾人驚訝且有些期盼的看著兩人撞到了一起,想要弄清楚這一戰最終是誰贏了。忽地一個巨大的聲音傳來,平台中間有一個人影一閃,竟然從台子的下面撞破了木板,詭異出現在了那兩人交手的中間,且聽得「波波」兩聲奇異的聲響,陽頂天和成昆同時往後摔去,似乎是被那人給一人一掌拍開了。

        眾人無不驚呼,那人明明穿著明教銳金旗的衣服,怎地會突然加入到戰團中了?更驚人的是,他一人一掌,竟是同時擊退了那陽頂天和成昆兩大高手,武功委實不可思議!

        楊逍等人驚呼之際,紛紛撲了上來,銳金旗掌旗使莊崢大怒道:「劉三平,你怎敢打擾教主……」話沒說完,那楊逍已經喝道:「他不是劉三平,是旁人易容的。大夥兒快去保護教主!」

        明教幾位高手都是嗖嗖衝了上去,但場中那黃衫女子早就動手了。早在那假冒銳金旗教眾的NPC出現,黃衫女子就腳下一動,撲向了對方。空見神僧和謝遜也覺察到了,只是速度慢了一拍。等他們倆快步上去的時候,黃衫女子已經和那人快速交手了十幾招,兩人以快打快,手中的精妙招數層出不窮!

        現場登時一片混亂,更有一些人從人群中跳出,也是手持了刀劍朝那平台撲去,似乎也是那神秘NPC的幫兇。他們與明教、甚至是成昆帶來的人混戰在了一起,到處都是一片喊打喊殺!

        黃衫女子與那NPC交手,越打越是心驚。對方的武功極為怪異,她自己所用的功夫正是那九陰真經,無論是內力還是招數都是江湖頂級。當年可是打的峨眉派掌門人周芷若毫無脾氣,但今日落入了那人手中竟都是如泥牛入海,半點兒效果都沒有。

        似乎是覺察到到了黃衫女子的情況,空見與謝遜也各自拍出一掌,朝那人的後背攻去。那人卻滴溜溜的轉了半個圈子,雪白的手掌拍出,快速的拍了三下。這三下分別與空見神僧、謝遜和黃衫女子一碰,結果這三人各自一晃退了半步,那人卻冷笑一聲,藉著三人的掌力飛起,直接撲向了近處的成昆。

        眾目睽睽之下,這人拎著成昆拔地而起,如一隻大鳥般朝平台外飛去。那黃衫女子和空見大聲怒吼,緊跟著追上,黃衫女子更是補充了一句:「你是女子!到底是誰,竟然敢干預我古墓派的事情?」

        但那女子已經抓著成昆飛上了半空,眼見就要朝另一方落去。

        「嗡!」

        便在此時,一道劍氣憑空而來,直接掃向了空中那人。這道劍氣極為厲害,饒是那人也不敢硬接,只能憑空一轉,險險的避了開去!

        「來了就不要急著走了,留下吧!」

        遠處傳來了阿飛的聲音。旋即嗡嗡之聲大作,又有兩道無形劍氣飛來。那人在空中看的清楚,遠處卻有一女玩家正在揮手彈琴,激發出道道劍氣朝她攻擊。大紅色衣服的阿飛就在女玩家身後,一直手掌按在了她的後背上,似乎正在朝她輸送內力!

        在阿飛雄渾無匹的內力支撐之下,百里冰的天魔八音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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