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3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18
第一百三十章 難以置信

    「可如此貴重之物,若說是謝某買去鍛鍊,又怎說得通,先不說謝某有無此煉金本事,但是這一萬兩千金巨資,就不是謝某掏得出來的。…」

    謝管事雖存了事有不諧,就脫出煉金堂的想法,可若是能在此處養老,他還是願意待在此處的,至少仗著身份耀武揚威,感覺十分不錯。

    是以,儘管是打定主意要助許易功成,他還是希望儘可能將此事做得周密。

    許易有些撓頭,一咬牙道,「若真有人問及,你就推到九十七號身上,在下只要管事能成功將東西運出。」

    對這大名鼎鼎的三陰木,他許易已生出強烈的渴盼,已顧不得所謂的風險了。

    大不了徹底遁出這廣安城,遠走他鄉就是。

    「罷了,隨你!」

    謝管事咬牙說罷,伸手指了指斷魂劍所在框格的左側沿,有一條窄窄地淺縫,「將金票從縫隙投入,錢數足時,禁制自解!」

    許易啞然,沒想到在此處,見到了另類販售機。當下,也顧不得滑稽,掏出一沓金票,在謝管事金星亂冒的目光注視下,點出足額,依次塞進縫隙。

    當最後一張金票塞入,鐺的一聲輕吟,框格處的透明晶片防護忽地消失,許易探手入內,一把將斷劍抓了出來。

    這把喪魂劍極寬極闊,雖是斷劍,也遠較普通寶劍要長,可以想見未曾斷裂之前,該是何等囂張霸道的外形。

    劍身通紅,無有雕飾,觸手間,便是以許易的神魂強度,靈魂深處也有輕微的震顫傳來。

    「老弟別看了,將劍與我!」

    謝管事已然操控著踏板,飛速下降。

    許易凜然,趕忙將斷劍遞了過去,謝管事接過,不知從何處弄來個寬布,將斷劍一卷,夾在身下,大步朝外行去。

    出得血器倉庫的石門,無有異狀發生,二人齊齊舒了口氣,又趕忙分開,先後出了廢兵倉庫。

    出得倉庫後,許易沒耽擱,先交付了兩千金定金,便離開了煉金堂。

    謝管事心知另外三千金,必是押金,見識了許易的豪爽,也不虞許易賴賬。

    許易方一離開,謝管事便開始瘋狂運作。

    事實證明,「車船店腳衙,無罪也該殺」此憤世嫉俗之語,竟在世情上,有著普遍適用性。

    錢大爺開道,謝管事的走私大業,竟然順暢到讓謝管事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地步。

    待將斷劍交付許易時,謝管事感激涕零地接過剩餘三千金時,甚至還問了句,「老弟還有沒有看中的貨色,這回,謝某隻收八成運費,不,五成!」

    在許易承諾將來必會再度光顧的承諾中,謝管事這才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事實證明,許易的擔心是多餘的,煉金堂存世垂數百年,管理呈接班模式,代代相傳,幫派化嚴重,內部早腐朽不堪。

    那把斷魂劍,已近三十年,無人觸碰,整個煉金堂是否還有人記得此劍,也未得知。

    而許易交付的一萬兩千金雖巨,然,這筆錢卻是通過金票傳送裝置,會合其他部門收穫的金票,一同傳到總賬房。

    然,一萬兩千金,在煉金堂每日天文數字一般的收支中,根本就是滄海一粟,自然無人注意到廢兵倉庫完成了一筆天量成交。

    一件珍貴的血器殘兵,就這般神不知,鬼不覺地被許易買走。

    直到若干年後,一件令天下群雄望而生畏的神兵出世,此案才徹底曝光。

    只不過那時,許某人大名,響徹大越,煉金堂便是有苦,也只有往肚裡咽。

    此是後話,按下不表!

    卻說,許易得了斷魂劍,一刻也不敢耽擱,輾轉各大坊市,直逛了大半天,須彌環中的金票花出去近五千金,這才止住,調頭又朝光武閣奔去。

    原本,煉器還是煉金堂最合適,可許易抄了人家至寶,做賊心虛,哪裡還敢待在那處。

    好在光武閣也提供煉器場所,雖費點錢,卻勝在自由、簡便。

    果然,入得光武閣,一路錢先生開路,暢行無阻。

    一炷香後,許易出現在了一間煉房內。

    和煉金堂的煉房類似,朝地底延伸,許是為方便採擷地火,所有的練堂都設在地下。

    許易賃下的這間煉房,便在地底十餘丈,單日租金,高達五十金,聽介紹說,這間煉房的地火,來自最精純的地脈。

    煉房內的陳設極簡,除了一張石床,一間潔廁,便是煉爐了。

    奇也就奇在這煉爐,竟是雙體爐,或者說是兩座煉爐被一根導火管,接在一處。

    這也正是許易道出要求後,光武閣方面代為推薦的。

    入得煉房,許易直奔左首煉爐,將爐火調至離火檔,不多時,灰白的焰火,佈滿爐口。

    他解下背袋,抽出喪魂劍,放入焰火中,從須彌環中調出鐵精,還未納入手中,鐵精已歡快地朝焰火飛去。

    剩下的,便是等待!

    等待鐵精分解喪魂劍!

    成,鍛鍊三陰木,或許還有可能。

    不成,萬事皆休,近兩萬金便算打了水漂。

    許易很緊張,緊繃了神經,死死凝在斷劍上。

    經過前番測試,鐵精的分解能力似乎有限,前次分解一件下下品的月牙環,耗了一個多時辰,才有一絲微不可察的裂紋產生。

    這把喪魂劍,亦是下下品血器,本來,許易用不著擔心鐵精不足以分解。

    奈何這把喪魂劍內涵的三陰木,名頭太大,許易生怕鐵精奈何不得此物。

    卻說,就在許易心懷忐忑之際,咔嚓一聲,斷劍碎裂,未多時,一堆深紅的碎片,便從爐膛口滑落下來,在地上堆起老高。

    此時,距離鐵精飛進爐火,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許易使勁揉了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蹲下身來,抓起一塊三陰木碎片,觸手間冰涼,神魂猛地一驚,隱隱竟聽到惡鬼夜哭。

    感官上的信息,真真切切地將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霎時間,他心中的狂喜猶如海潮拍天,洶湧澎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19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兩種路數

    半晌,他才冷靜下來,繼而,心中浮起個巨大的疑問,「明明謝管事說,這把斷魂劍,煉金堂的老怪物們都沒辦法化開,顯然,這喪魂劍極度難搞,即便鐵精能對付下下品血器殘兵,也絕沒利落到這種程度的道理。」

    說來,許易弄不透其中道理,卻也正常,除了宋長老這般大煉師,能從秘藏典籍上,得窺究竟,旁人又去哪裡得知。

    原來這鐵精的分解能力,和煉師分解殘兵,走得是不同的路子。

    煉師分解殘兵,乃是需要抽絲剝繭,熟練的運用五行平衡的知識,一點點將金屬原材剝離出來。

    而殘兵內蘊之五行,糾結在一處,結成了無數個五行疙瘩,煉師分解殘兵的本質,就是將這一個個疙瘩解開,用離火焚去雜質,獨留金屬原材。

    然而,鐵精分解殘兵,完全就是暴力抽取的方式,將金屬原材從一個個小疙瘩中抽取出來,影響鐵精抽取速度的,只有殘兵的品級。

    但因品級越高,五行平衡性越好,五行纏繞越緊,抽取的難度越大。

    歸結到這柄斷魂劍上,兩種抽取的套路,自然產生不同的分解結果。

    這柄斷魂劍,乃是斷魂公子用近乎雜役的水準,胡亂煉製出的,內裡五行不過勉強平衡,但平衡之運用,完全是混亂的。

    旁人煉製一柄血器,內裡的五行纏繞出的疙瘩,總有章法可行,知識淵博的大煉師,總能找到破解法門,快速完成分解。

    而斷魂公子,完全是撞大運,靠天收,不按套路出牌,鍛出的斷魂劍內裡五行結法雜亂,無跡可尋,縱使一幫大煉師拿到這把斷魂劍,也無處下手。

    反觀鐵精,卻根本不管什麼五行疙瘩,直接抽取三陰木原材,又因斷魂劍內裡五行纏繞極弱,對三陰木原材的束縛極微,這才造成鐵精的驚人分解速度。

    許易不知其中內情,卻也懶得細究,便開始了試練大業。

    這幾日,每晚睡前,他都會翻閱自煉金堂處得來的三本煉器秘笈。

    記憶力驚人的他,已將三本秘笈,背的滾瓜亂熟,所缺者,便是動手操作,具體領悟了。

    來光武閣前,他奔走多家坊市,花費重金,已購置了品相最好,最適合新手鍛鍊的煉器輔料。

    除此外,他甚至下血本,購置了足夠一月之用的辟榖丹,補充精力的回元丹。

    再算上將這三陰木從煉金堂弄出來的代價,他已為祭煉這些三陰木,花去了近三萬金。

    戰罷黑龍堂,最高峰時,他囊中有兩萬八千餘金,今日又從雲家手中敲詐了一萬一千金,除去給高君莫的兩千金,他囊中總計三萬七千餘金。

    這幾日,也就是給秋娃採購補藥,花去四千餘金,其中兩千金還是雲公子「贊助」的。

    再除去離家時,拍給袁青花讓其代為採購寶藥,打聽靈土下落的三千金,許易手中應還有三萬金。

    然而,就為了試驗心中那個瘋狂的念頭,就為了可遇不可求的三陰木,他如今囊中,僅於六百餘金。

    如此代價,不可謂不大。

    既然代價巨大,許易又怎捨得耽擱時間。

    服下一顆辟榖丹,腹中升起一片清涼,取出早備好的幾大袋輔材,以及一桶早備好的從自己身上抽取的血液,收攏三陰木碎片,在一側放好。

    隨即,他打開了另一隻煉爐,調試到了聚火檔,霎時,一簇幽藍的火焰跳了出來,迅速佈滿整個爐口。

    許易抓去幾片三陰木碎片,共少量五行輔材,一起投入爐中,不多時,爐中的三陰木和輔材,自動纏繞,聚成一個雞子大小的紅色鐵丸。

    隨即,許易熄滅爐火,抽取少量血液,傾澆至是鐵丸上,霎時間,煉房內光華大作,五彩氤氳,不多時,彩華收斂,鐵丸的顏色越發紅豔。

    等了大概一炷香功夫,鐵丸顏色再不變化,許易抓出鐵丸,放置爐膛口,調出聚火,從左近的鍛架上,撿取一柄小號的鍛錘,便開始了錘煉。

    一錘,兩錘……

    感知全面外放,鍛錘和鐵丸的每一次接觸,都清晰而精準地投射在他腦海深處,很快,許易便體察到了不同的震顫,竟達數十種之多。

    背熟了秘笈,他已知道這種震顫,便是五行纏繞,結合的徵兆,每次組合都不盡相同,或合乎法則,或逆乎法則。

    鍛鍊的精髓,便是順昌逆亡,瓦解不合理的結合,分派合理的結合,當整件血器中,不合理的結合越少,合理的結合愈多,鍛器便走向完成。

    而血器的品相,除了取決於所用材質之高下,更多的還是取決於鍛器的水準。

    當一件成品血器中,不合理的結合越少,此血器的品相就越好,反之,則越差,而若是不合理的結合幾乎沒有,那便到達了極致,也便是傳說中的極品血器。

    然,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極品血器,逆天而成,自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反之,當一件血器內不合理的結合甚至超越了合理的結合,那便成了廢器。

    這不,不多時,許易便鍛鍊出了一件廢器。

    在他第九十三下砸下的當口,已成鐵片的鐵丸,鍛成數截。

    鍛鍊的失敗,並未讓許易有絲毫的頹廢,對此次煉器的艱難,他早存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之所以,不將所有的三陰碎片,一次試練,便是知曉會無數次遭遇眼前的結果。

    分開鍛鍊,更能節約時間,同樣,也節約了輔材和血液。

    將碎片歸攏,扔在一邊,他又開始了第二次試練。

    這次卻比上次堅持得時間長了不少,足足一百三十四下落錘,鐵片才崩斷。

    顯然,前一次鍛鍊,雖然失敗,卻讓他有了長足的進步。

    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第六次鍛鍊,落錘近三百下,失敗結束後,許易才停止了鍛鍊,將已聚成小堆的殘兵碎片,投注到另一隻煉爐內,調出離火,放入鐵精,不多時,又一堆三陰木碎片,出現在了煉爐邊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1
第一百三十二章 哭喪棒

    許易服下一顆回元丹,盤膝休息一炷香的功夫,再睜眼時,眼眸中的疲憊,已然一掃而空,精神奕奕地抓起一把三陰木,又到了煉爐邊。

    捶打,破碎,還原,再捶打,再破碎,再還原。

    循環往復,直到第七日上午,許易手中終於出現了一支一指長短、筷子粗細的鐵棍。

    棍身深紅,觸手冰涼,隱隱能聽見靈魂深處,發出淒絕的吟唱。

    無疑,這根鐵是一件血器半成品,品相雖十分糟糕,卻勉強達到了下下品的門檻。

    而之所以說半成品,乃是許易並未將這件血器勾勒筋絡,無法儲存真氣。

    不過,許易並不打算勾勒筋絡,並非沒有自信,最簡單的「一字絡」並不複雜,關鍵是,許易根本未到氣海境,即便勾勒的筋絡,他也激發不出真氣。

    如今,他時間有限,自不能在這無用之物上,多費工夫。

    又服下一枚回元丹,休息片刻,許易再度投入了鍛鍊中。

    第十三日傍晚,四十九根鐵棍,奇形怪狀的鐵棍,排了一地。

    疲憊到極點的許易,挨個兒摩挲一遍,忽的,打開煉爐中的離火,盡數將鐵棍投放了進去,鐵精跳入,不多時,又一堆三陰木碎片從爐膛管口滑落出來。

    許易卻沒有動靜兒,歪倒在地,睡了過去。

    他太累了,哪怕有回元丹的補充,他的精神已經疲乏到了極點。

    以他強悍的靈魂力,哪怕整月不眠不休,未必是什麼難事。

    然而,這十三日,他除了三五次,每次打坐一炷香功夫,以及間或給秋娃補充營養外,所有的時間都在鍛鍊,而這鍛鍊除了要耗費體力外,感知力更是一刻不停的對外釋放。

    如此高強度的消耗,便是鐵人也得融化了,許易卻硬生生撐了下來。

    許易這一睡,便是整整兩天兩夜,第十六日子時,方才醒了過來,服下一顆辟榖丹,打坐調息片刻,這才起身朝那堆三陰木碎片行去。

    調出聚火,這次,許易竟將所有的三陰木碎片,盡數投注爐中,加輔料,聚合,熄火,注血……

    五百餘次錘煉後,咔嚓一聲,長有數尺的鐵片,鍛成數截。

    經過千百次試驗,許易憑著驚人的毅力,和強大的感知力,終於能熟練鍛造小型下下品血器。

    但距離整理聚合鍛鍊,還有相當的距離。

    雖然,鍛鍊小器和大器,雖無本質上的區別,都是講究掌握五行平衡,但大器的工作量,較之小器,多了百十倍,難度自然成倍增加。

    鍛鍊,破碎,分解,再鍛鍊,再破碎,再分解……

    第二十八日傍晚,許易雙目死死盯在封閉的煉爐上。

    煉爐中,光華大作,時而泛紅,時而呈黑,詭異的光芒,倒映得整個煉房,陰影重重,鬼氣森森。

    忽的,一聲炸響,爐蓋朝天飛去,一根通體黝黑的鐵棍,從爐中飛了出來,被等候多時的許易一把抓在手中。

    鐵棍三尺長短,面目普通到了極點,原來妖豔的深紅色,也因為許易反覆灌血,化作了濃黑。

    最離譜的是,這根鐵棍竟然還不是規則的圓柱體,單看外貌,就是一根從樹上摺斷的還算直的樹枝,細微處,凸凸凹凹極多。

    許易抓住這根鐵棍卻無絲毫的氣餒和沮喪,反倒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滿足,比得到鐵精還要濃烈的滿足。

    但因這根鐵棍是他歷經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寶貝,得之彌艱,愛之彌深。

    當然,許易所愛者,一定有可愛之處。

    若是得了一堆廢料,這傢伙保管不會想什麼得之彌艱,愛之秘深。

    這件鐵棍外貌雖然極不入眼,乃是許易偷工減料的結果,為了節約時間,許易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操控五行平衡上,既沒勾勒筋絡,亦沒想過塑形。

    他認為,這些可以以後再辦,當務之急,是得器,不管什麼模樣,只要得器,合用。

    便是如此,他也是重複試驗了上百遍,才得了這麼一根貌似木棍的鐵棒。

    一月光陰,由煉器雜役,而至鍛出血器之大師,倘此消息,為煉金堂諸多大能所得。

    得到的迴響,絕不是驚采絕豔,而是「誰他媽這麼無聊,編謊話都不知道先在腦子裡過過的」的群嘲。

    是的,沒有人會相信如此荒誕的故事。

    但現實的結果,卻真切地發生了。

    造成這天方夜譚般神話誕生的原因,無外乎有三。

    此三者,正是許易下定決心要試練血器的三大依仗:鐵精的分解能力,精妙的感知力,超越常人的體力。

    細說來,血器之難,非難在五行平衡之掌握,歸根結底,還在於器材之珍,浪費不起。

    試想,若是能無限制使用器材試練,煉金堂當是大師滿滿。

    宋長老此輩,何以成為大師,一言蔽之,高妙的技巧,讓其有了極高的煉器成功率。

    而這追求成功率的背後,還是損失不起煉器原材。

    然,這一點,許易有了鐵精作為依仗,可以近乎無限度地重複試練。

    這一月功夫,他反覆試練了千百次。

    若無鐵精的分解能力,細究下來,他耗費的原材價值簡直難以計數。

    放在煉金堂,就是最拙劣的雜役,耗費這許多材質,要煉出一件血器也非是不可能。

    更何況,許易還有精妙的感知力,讓他在把握五行纏繞的震顫時,有極大的優勢。

    歸而總之,這根鐵棒之得,非是天成,而是必然!

    卻說者鐵棒模樣雖普通,威能絕對非小!

    此刻,許易抓住這根鐵棒,若不沉浸心神,根本握之不住,滿腦子都是屍山血海,厲鬼哭嚎。

    以他這般強大精神力,都險些抵禦不住,若此物用來攻伐,對方怕是想穩住心神,也得費去極大心力,無形中起到削弱對手實力的作用。

    許易把玩著鐵棒,細細摩挲,心中唸唸道,「鐵棒啊鐵棒,今後咱們兄弟一起,相伴走天涯,得給你起個拉風的名字,叫什麼好呢……有了,哭喪棒,哈哈,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配你的呢,哭喪棒一出,神哭鬼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1
第一百三十三章 城外

    天高雲白,江水浩浩,廣安城西去百餘里,有座綠柳莊,村莊因遍植綠柳而得名。

    村東頭綠柳林最北側,有一處江灘,自昨日傍晚,一位披蓑戴笠的老漁翁,駕著一葉扁舟,到得此處,在灘邊系舟上岸,披蓑戴笠,尋了一方青石,垂桿而釣。

    這一釣便是一夜,直到次日東方發白,一道青色的瘦影出現在老漁翁身側。

    老漁翁抬手一送,將釣竿擲入江心,哈哈笑道,「許主事真信人也!」話罷,長身而起,朝青色瘦影迎了過來。

    不須說,老漁翁正是丹鼎門齊名,青色瘦影自是許易無疑。

    彼時,齊名正是將此處,作了約定見面的地點。

    「在下向來言出必踐!更何況齊長老以赤誠待某,贈某珍貴須彌環,某自當以赤誠相還。」

    許易微笑說道。

    「許主事,一月不見,緣何成了這般模樣?」

    齊名這才注意到許易的面容,吃了一驚。

    原來,此刻的許易,形象較之一月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月前的許易,青衫磊落,瘦臉堅硬,雄姿英發,銳氣勃勃。

    而今日的許易,本就不壯的身體,越發瘦硬,簡直就似一張皮包在一具骨架上,滿面倦容,疲憊不堪。

    「近來公務繁忙,有些辛苦。」

    「要不,再押後幾日,許主事好生休息一番,調養好了,咱們再行動。」

    齊名有些擔心許易的狀況。

    許易擺擺手,「無妨,許某從未像現在這般感覺良好!」

    此話絕非虛言,這一個月的非人煉器,許易付出的辛勞極大,不僅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氣血也因損失過量,受創不小。

    然在這千錘百煉地卓絕堅持下,他的**和精神力,同樣受到了巨大的錘煉,其中的好處,難以言喻。

    如果說此前的許易是把出鞘的利劍,劍光動山河,鋒銳凌天下。

    那現在的許易就是一枚收斂全部力量和光華的天雷珠,爆炸剎那,氣沖霄漢,無堅不破。

    現在的許易除了氣血微微有些虧虛,整個人的皮骨,已經磨練到了巔峰。

    看著皮包骨,卻是銅皮包鐵骨,身上再無一絲多餘的血肉,每一滴血肉都蘊含巨大的能量。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信心滿滿,感覺良好。

    許易堅持,齊名也不強求,「也罷,咱們乘舟順流而下,舟上寧靜,你安心將養,老夫這裡有些補氣丹,送與你吧。」說著,掏出一個三寸高的紅色木瓶扔了過來。

    許易也不客氣,接過塞進懷中。

    隨即,二人上了小舟。

    為求隱蔽,齊名特意選擇了走水路,在舟船的選擇上,也是費了心思的。

    特意選擇塊頭小、吃重深的,佈置也極是華麗,船艙中設有軟榻,茶具,還置了一個紅泥小火爐。

    艙底一半辟出來了,設了軟臥,以便二人休息,另一半置放大量的熟肉、乾糧。

    因是順流,並不用人操持舟楫,二人俱是鍛體巔峰高手,稍稍動腳,便能控制小船的行進方向。

    入得艙來,二人在軟榻上隔桌而坐,齊名堂堂煉丹大師,自是茶道高手,特意備了小火爐,專為烹茶,顯然愛茶極深。

    果然,許易才喝完一碗澄碧的美人淚,心中陡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熨帖來,好似前面整月煉器所帶來的所有疲乏,也在這一刻,隨著一碗茶下肚,排出體外。

    見許易一臉的愜意,齊名心中得意,伸手又替許易滿上一杯,「此茶清妙,生於雲霧之巔,婆娑一樹,宛若美人,清晨方起露水時,採擷最佳,露滿茶樹,好似美人下淚,故此茶喚作美人淚。最是寧神靜心,許主事若是喜歡,不妨多飲,當然,老夫所帶之香茗,還有不少,這一路上,許主事的口舌怕是虧待不了。」

    許易笑著謝過,想起稱呼上的問題,說道,「你我此行,隱蔽為上,但難保不遇外人,稱呼上,毫無避諱,卻是不行。」

    齊名很滿意許易的謹慎小心,笑著道,「此確為一大問題,既然你我投緣,便以兄弟呼之,老夫痴長幾歲,你喚聲『老兄』,老夫託大,叫你一聲『老弟』,不知老弟以為如何。」

    齊名有意拉近二人距離,許易自無二話,笑著應承下來。

    忽的,齊名又丟過一方小盒,「此乃百變盒,內裡有些塗抹的藥劑,能隨意變化皮膚顏色,添加皺紋,增減皮肉之功效。你我光隱去稱呼怕是不夠,這百變盒倒有大用。」

    許易亦不拒絕,打開小盒,便在手臂上涂擦片刻,弄清楚原理,從須彌環中喚出一把音速飛刀,行到船邊,將下巴處的一叢亂胡,剃了個乾淨,又在盒中,沾染一點老黃,以澄清江水為鏡,一點點在面上涂勻。

    不多時,一位精瘦的黃臉病漢,便倒映在了江水之中。

    一個月的鍛鍊,使他體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丰神化作了精悍,再去掉一叢標誌性的鬍子,染上病容,如此巨大的翻轉,只怕便是高君莫站在身前,也難認出他來。

    就在許易整頓妝容的剎那,齊名也化妝完成。

    許易妝病,齊名妝老。

    眼前的齊名較之本來面目,衰老了二十歲不知,面目佈滿雞皮,幾乎難見本來面目。

    二人相視一眼,盡皆笑出聲來。

    笑罷,齊名想起一事道,「不知老弟此番如何出城,有無消息走漏之虞,若是稍有走漏,你我二人今番行動,只怕還得多小心數分。」

    許易是廣安城的特殊人物,齊名自然清楚。

    他更清楚,倘使許易出城的消息洩露,在廣安城中,又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我知曉輕重,我乃是混在巡捕司押解大軍中,偷出城來,斷無第二人知曉,老兄且將心放回肚裡。」

    事關身家性命,許易焉敢輕浮。

    「這便好!此行,你我兄弟小心為上,務求全功。」

    說罷,齊名又邀許易回舟中安坐,烹起新茶來。

    煮好茶後,齊名入底艙,捧出熟肉,乾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2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蛟

    二人就著香茗,飽餐一頓。

    飯罷,齊名擔心許易身體有恙,便叫許易入底艙休息,由他掌控航向。

    許易也不矯情,依言返回艙底,安然一覺睡到星落時分,還是齊名招呼用餐,他才醒來。

    用罷晚餐,許易向齊名討教了大致航線,便換了齊名下艙底休息,自在船頭盤膝坐了。

    夜色漸深,晚風驟起,從兩岸山峰,浩蕩而來,吹得許易發揚衣張。

    許易睜開眼來,但見江水浩浩,波濤浪湧,天邊一輪圓月,映照的山石崢嶸,峻崖如鬼。

    風急浪湧,小船陡然加速,向兩崖間,急速穿行。

    得過齊名的警告,知曉此處便是最險惡的龍涇口,暗流極多,當初,慕伯便是在此處救起的秋娃。

    念頭到此,許易一邊潛運勁力,控制著小船的平衡,一邊從懷中掏出玉盒,小心打開,一隻木雕靜靜躺在小小的綢被中。

    此江為孽龍江,慕伯骨灰撒於此處;他也在此江中被慕伯撈起;此處為龍涇口,慕伯曾於此處救起秋娃。

    一襟江水,卻似命運的鎖鏈,將素不相識的三人牽扯到了一處。

    許易將木雕從盒中拿出,攤在掌中,放在這江上清風,山間明月之中,心頭默禱,「秋娃啊秋娃,別睡了,快快醒來吧。」

    正禱告間,許易眉頭一皺,被月華照得清皎的江面,忽的白浪滔天,一條黝黑的怪魚,破江而出,遠超小船的體型,從半空中躍下,一雙吊睛白眼死死瞪著許易掌中的木雕,猙獰的巨口佈滿獠牙,腥風撲面,直朝許易手中的木雕咬來。

    許易大怒,一拳對著水缸大小的魚頭轟去,霸力訣催動之下,遠超三牛之力的巨力,將他怪魚擊得飛上半空。

    那怪魚防禦力卻是驚人,許易暴虐一擊下去,魚頭竟沒炸碎,只發出一道宛若牛哞的悲鳴,掉頭便要朝江面鑽去。

    倘使這怪魚奔著他許易來的,或許一拳罷了,許易也懶得跟它一般見識。

    奈何這怪魚竟是奔著秋娃來的,等若揭了許易的逆鱗,暴怒的許易,焉能放他得脫。

    猛地從船上躍起,半空撞上怪魚,閃電一般轟出十數拳,怪魚未及接觸江面,魚頭便被打爆,巨大的魚身砸落江面,震得小船一陣猛搖,直到許易落足船頭,劇烈翻滾的船身才算定住。

    如此劇烈的動靜,終於,齊名也不能安睡了,快速躍上船頭,急問究竟,話說了一半,便自住口了,瞪大了眼睛,望著江面上的浮屍。

    此時,那條被轟碎了魚頭的怪魚,恐怖的體型終於完全露了出來,長足五丈的恐怖軀體,浮在江面,竟比小船還要龐大得多。

    粗壯的身體,犍牛般高壯,頭部炸爛,難觀真容,倒是寬大的魚尾遍佈通紅粗硬的鱗甲,顯非凡種。

    瞪著魚屍許久,齊名乍舌道,「乖乖,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是孽龍江大名鼎鼎的大青蛟,雖是魚身,卻有蛟貌,相傳乃是化身孽龍江那條孽龍的後代,逐浪翻波,吞沒漁船,乃等閒事。尋常氣海境高手,在這江面上撞見了,說不得也得暫避鋒芒,竟叫你老弟三拳兩腳,打碎了魚頭。嘖嘖,看來老弟的實力,深不可測啊,老兄這回算是真找對人了。」

    說著,齊名面上浮出笑來,對許易的身體狀況,徹底放下心來。

    許易客氣兩句,招呼齊名入艙繼續休息,又盤膝在船頭坐下,盯著精瘦的雙臂,輕輕揮了揮,心中甚至滿意。

    正如齊名所言,此刻的許易實力深不可測。

    至少,許易沒嘗試過全力施為之下,自己到底能爆發出怎樣的戰力。

    但他知曉的是,一個月的苦熬,讓他的身體獲得了相當大的好處,甚至隨時都有揮拳的衝動。

    他甚至生出一種強烈的自信,若是再遇上高君莫挑戰,他真敢下場一戰。

    明月高懸,懸崖如壁,一葉輕舟,在許易潛運勁力之下,躍礁過坎,履波如平。

    一夜無話,輕舟急轉,沿途順江而下,風急浪高,舟行極快,朝日東昇之際,波濤漸平,青山漸豐,滿眼的蒼翠和新綠,好似粘在眼前。

    整座大山,也被紅日照破寂靜,靈動鮮活起來。

    蟲唱鳥鳴,虎嘯猿啼,宿鳥群驚,撲啦啦,青山也被這震翅聲破開,群鳥出林,白羽遮天。

    不遠處,紅花遍野,瀑布倒掛,水光和著天光,點亮了整個世界。

    不知何時,齊名站上了船頭,擴了擴胸,長嘯一聲,指著朵朵白雲,藹藹青山道,「這才是世外之地,我輩整日聚居大城,怎見這自然之妙,造化之奇。若是在此處結一草廬,為青山綠水水撫琴,對白雲蒼天下酒,當是人生一大快事。」

    青山隱隱,綠水迢迢,對此美景,莫說齊名,便是許易,亦心曠而神怡,心念一動,吟道,「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朝佳,飛鳥相與齊,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齊名渾身一震,鼓掌讚道,「好一個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非真隱士不足道此句,這是哪位大賢的佳句,怎麼老哥從未與聞。」

    許易怔了怔,道,「乃一西域遊方和尚所作,兩年前,某結廬而居,潛心苦讀時,接待過他,聽他誦出,便記熟了。如今,情景映照,便吟哦出來,佳句共賞。」

    許易無心做什麼文壇大盜,便將此詩的來頭,按在了塵頭上。

    齊名嗟嘆,「僧與道,有奇人,單憑此句,足可上廣安一年一度集寶會,爭回一件寶物了。」

    「集寶會?卻是什麼?」

    許易問道,腳下輕動,控制著小船越過一道峽口,緩緩朝江口窄處行進。

    齊名微愕,忽地,想起這位的來歷,當下笑著分說了一遍。

    許易瞬間明悟。

    儘管時移世易,在這個世界,也並非人人追尋武道極致,升斗小民,富賈豪紳,公子王孫,還是要活,而且要多姿多彩的活,怎缺得了生活中的各種點綴。

    詩詞歌賦,戲曲雜技,評彈唱書,同樣不可或缺,而詩詞文章地位最高,一詩一詞,名動天下者,非是少數。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2
第一百三十五章 華堂

    就著此話題,二人說笑間,船行越窄,十丈開外,竟只容一船通過。

    齊名指著那狹口道,「轉過狹口,咱們就該停船上岸了。」

    不多時,小船從狹口穿過,眼睛的山峰,陡然險惡起來。

    二人從船上取了些干糧,躍上岸來,許易抬手一拳,將小舟轟作粉碎,隨著水流,四散飄零開去,徹底抹去了一切蹤跡。

    上得岸來,二人就在密林中穿行起來,林深樹茂,幾乎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未行多遠,便撞著三隻丈高大蟲,兩條水桶粗細的獨角蟒,好在許易身上煞氣驚人,毒蛇猛獸朝這邊望了幾眼,便自覺隱進林中去。

    初入山林,只覺百色入眼,百聲駐耳,行得久了,一林接著一林,一山挨著一山,卻也乏味至極。

    二人皆是鍛體巔峰高手,步行飛快,行至傍晚,已北向行了近五百里。

    天剛擦黑,眼前景緻又是一遍,山林漸稀,山石多裸,竟是到了一處山谷入口。

    齊名大喜,指著那谷口道,「運氣不錯,竟撞對了,這片山嶺,叫惡人嶺,距廣安府通往瀘州府的官道不過兩百里,嶺上多有山賊、強人,那谷口便喚作惡人口,穿過山谷,一直向北,再行百里,便到了。」

    「既是如此,咱們便歇一程,然後一鼓作氣趕到地頭。」

    如此長途奔行,許易體力驚人,自是無礙,齊長老卻難免力衰,此時說話,便帶著微微喘息。

    許易如此提議,他自欣然同意。

    二人各自尋了一方青石,安坐了下來,齊名腹飢,伸手一摸盛著幹糧的包裹,卻已空空。

    原來,二人跳船時,從船上捎下的乾糧不少,可對鍛體巔峰強者而言,也不過方夠兩人飽餐一頓。

    更何況,許易的食量遠勝同儕,未及半路,乾糧便被他掏空了。

    非是許易不知出行在外,糧食精貴,而是這山林之中,遍地食材,根本用不著節省。

    瞧見齊名動作,他笑道,「老兄可是腹飢,老兄稍後,我去獵兩隻野味,也好打打牙祭。」

    齊名擺手道,「何須麻煩,老哥帶了不少辟榖丹,服上一粒,半月不食,亦無大礙。」

    許易道,「世間百味,享受尚且不及,吃這辟榖丹,何異自討苦吃。」

    他是天生的享樂主義份子,修行武道,不過是他在這個世界,挺直腰板,活下去的手段。

    放著美味不去享受,去做那餐風飲露的神仙,在他眼中,無異自虐。

    齊名大笑,「老弟真乃性情中人,大對老哥脾胃,在丹鼎門中,獨老哥愛那茶道花藝,卻叫人笑作,不務正業。殊不知,人生在世,若連點癖好也無,即便長生萬古,那又是何等寂寥。「

    「走吧,我隨老弟一同去,最好獵上一隻鳳尾雞,老哥在《異味錄》上曾見到關於此物的一種烹飪辦法,脫去雞毛,挖除內臟,用紫葉包裹,外滾黃泥,掘坑淺埋,上置篝火,悶而燒之,待火盡,掘出泥團,竹棒輕敲,泥塊盡落,露出酥紅的皮肉,咬上一口,唇齒留香,滋味無窮。」

    說著,竟還嚥了嚥口水,忽地掃見許易,滿面冷峻,急問究竟。

    許易沉聲道,「老哥可有注意,自打咱們接近此處五十里內,似乎再也沒有遇到大獸,莫說猛獸,便是野兔,雉雞,也未碰上。」

    方才,想著去獵取野物,他便放出了感知,方圓十丈外,竟連只蟲豸也不曾有,許易這才起了警覺,勾起了回憶,略略一想,便察出不對來。

    許易如此一說,齊名稍稍思索,凜然道,「的確如此,別說,方才路上,我還盤算著獵上幾隻鳳尾雞,可惜沒遇上,只道自己運道不佳,老弟這般一提醒,這才想起,哪裡是鳳尾雞沒遇上,幾乎就沒撞見活物。」

    「看來此地不宜久留,你我還是打起精神,繼續趕路。」

    說著,齊名掏出兩粒辟榖丹,拋給許易一粒。

    二人服用了辟榖丹,當下,便由許易打鬥陣,放慢身形,緩緩朝谷口運動而去。

    才突進谷口,兩人便愣住了,一座華堂堵在了眼前。

    那華堂巍峨壯麗,座下上千級階梯,延伸下來,正巧將谷口的去路堵死。

    夜色已深,華堂內燈火通明,照得麗簷豔角,纖毫畢現,隱隱還能聽見堂間傳來絲竹聲,和酒盞相擊聲,划拳呼喝聲。

    半夜三更,深山之中,陡然出現這麼個所在,任誰見了,也得毛骨悚然。

    齊名心中打鼓,悄聲道,「這座華堂,怎麼看怎麼古怪,怎就恰好堵住了谷口,你我不若繞道而行。」

    「繞道要行多久。」

    「翻過鎖天峰,越過鷹愁峽,就到了這座山谷的南邊,只不過路途遙遠,少說也得十餘天。」

    「竟要這許久!罷了,既來之,則安之,你我兄弟闖一闖這華堂便是。再說,誰敢保證這華堂的主人堵了北門,不封南門。」

    許易自忖修為漸深,重寶在身,便是龍潭虎穴,也有信心一闖。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馬嘶聲,三匹健馬飛馳而來,眨眼就到了近前。

    領頭的騎士是個罕見的壯漢,長大的身量,幾乎要將健馬遮沒,一臉的絡腮鬍子極是豪放,瞧見許易二人,一勒馬韁,抱拳道,「兄弟是哪個嶺子的,怎麼瞧著面生,也來參加姜夫人的賞寶會?」

    許易抱拳道,「某家乃鷹愁峽大當家,蒙道上兄弟抬愛,賜了個座山雕的諢號,今日蒙姜夫人相邀,特來參會!」

    他何等心思,觀其面目,聽其言行,再結合齊名先前言道的惡人嶺,便猜到絡腮鬍是做哪路營生的。

    眼前這座華堂,給他的感覺,鬼氣森然,正愁沒辦法弄清根底,絡腮鬍子一行到來,他又怎會錯過攀扯的機會。

    絡腮鬍訝道,「鷹愁峽?好傢伙,離這裡怕不有五百餘里,看來姜夫人還真是交遊廣闊啊!嘖嘖,看來這次參會的各路英雄,真他娘的不少,哈哈,看來虎頭領想抱得美人歸,怕是沒那麼容易!哈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2
第一百三十六章 姜夫人

    「在下第一次參加這賞寶會,未免不知內情,倘若言語不當,惡了姜夫人,豈非不美,還望兄台告知一二在,某願以百金相贈!」

    說話之際,許易手中多了張百金的金票。

    「什麼!」

    絡腮鬍險些翻下馬來,他身後的兩名同伴亦瞪圓了眼睛。

    他們本是山匪,層次連袁青花這種混跡廣安城中導引為業的賤役還不如,縱使打劫為業,打劫的也多是平民。

    何曾有人為問個路,亦肯掏出百金。

    絡腮鬍彎腰勾手,將金票摘了過去,在手中很是揉捏片刻,終於確認是金票無疑,這才抱拳開言,「啊哈,沒想到同是刀尖上添血,鷹愁峽的兄弟,跟咱們的條件,那可是天上地下啊。」

    許易笑著道,「也多虧江湖上兄弟抬愛,我鷹愁峽佔著地利,鐵索橫江,來往商船都孝敬一星半點,集腋成裘,勉強夠活吧。」

    「謙虛了謙虛了,成,兄弟不是要聽關於姜夫人的事兒麼,雷某既然蒙兄弟餽贈,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話兒,絡腮鬍翻身跳下馬來,緩步朝薛向靠近,嘴上道,「說來這姜夫人,也是三年前,才搬到此處的,當時……」

    話音未落,絡腮鬍陡然發動,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張巨網,兜頭朝許易罩來。

    他方發動,身後早得他「啊哈」暗示的同伴,亦同時動手,灑出一張一般模樣的大網,向正側耳傾聽的齊名罩來。

    齊名躲避不及,竟被罩了正著,那大網入手,竟飛速縮小,緊緊纏在身上,讓他掙脫不得。

    然而,許易卻身形一轉,在剎那間,出現在了十丈開外,大網罩在地上,撲了個空。

    絡腮鬍子腰長刀揚起,橫在齊名脖間,冷冷盯著許易道,「好快的身法,你這頭肥羊倒是難啃。」

    許易沒想到這山賊竟是如此狡猾,一言不發,驟然下手,還弄出個萬分犀利的漁網兵器,若非他身法驚人,恐怕也難免被罩住。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心下泛冷,面上卻笑道,「都是江湖一脈,做的同行買賣,兄弟這般背後下黑手,傳出去,難道不怕江湖兄弟恥笑。」

    絡腮鬍子笑道,「傳出去了,自然有人笑,假若是傳不出去呢!別他媽廢話,想要你這同伴活命,把值錢的玩意兒都交出來。奶奶的,老子們在這窮山惡嶺,作苦哈哈,你小子卻在鷹愁峽守著大把肥羊,過肥的流油的日子,上他娘的哪兒說理去,雷某今天乃是替天行道。」

    「好,兄弟認栽了,只要別傷害我這同伴,錢財不是問題。諾,都拿去。」

    說話兒,許易掏出僅有的數張金票,揉成一團,朝絡腮鬍子拋去,諾腮鬍子左手握刀,右手直朝金票抓來。

    就在他眉眼注意到金票的剎那,許易歸元步發動,金票未到,他先到了,轟得一拳,打在毫無防備的絡腮鬍子胸口,擊得他飄飛出去,砸在左側一株老榕樹上,噴出老大一口鮮血。

    順手將金票抄進懷中,腳步再轉,迎向了方拔刀在手的兩名跟班,啪,啪,兩巴掌,抽得兩人橫飛出去,撞在絡腮鬍子身上,倒作一堆。

    才交手,許易便老臉泛紅。

    絡腮鬍子不過是鍛體後期的修為,兩名跟班才是鍛體中期。

    就這麼個淺淺陰溝,就險些讓他跌了進去。

    三兩步行到齊名身側,想找線頭,解開漁網,上下尋遍,卻不得要領。

    「咳咳,沒用的,此乃千結網,沒有法訣,休想解開,除非你是氣海境強者,自己破開。這樣吧,我放開你這同伴,你饒過我們。我們不開眼,搶了你們,你也重傷了我們,算是一報還一報。你認為如何,若是不同意,你要麼殺了我們,否則我們決不會蠢動解開你這同伴,再被你屠戮。」

    絡腮鬍子做老了打家劫舍的勾當,知道什麼叫辣手無情,本知必死,卻陡然察覺到生機,趕忙出聲諫言。

    「一張漁網,也想困得住我!」

    許易雙臂奮力,拉住漁網,神力到處,刺啦一聲,千結網竟被他扯作兩半。

    見此一幕,絡腮鬍子驚得下巴都要落到了地上,指著許易,支吾道,「你,你,你竟然是氣海境強者!」

    一張臉雪白無人色,他怎麼也想不到打家劫舍半輩子,會打的氣海境強者頭上。

    募地,他心中又生出委屈來,他娘的你都是氣海境強者了,竟還出錢問路,蠻橫一點,強勢一把,至於讓老子踢到鐵板麼?

    他正怨念萬千之際,許易安頓好齊名,大步行到近前,笑著道,「做筆交易,誰來告訴我姜夫人是怎麼回事兒,誰先告訴我,誰就可以活下去。」

    「別信他的,這種把戲,咱們玩得還少麼?大丈夫死則死爾,何必求饒!」

    絡腮鬍子頗有些光棍氣概,說得正要開口的兩名跟班,全閉口沉思起來。

    哪裡知道二人嘴方閉上,絡腮鬍子猛地開口了,「那姜夫人乃是……」

    許易和齊名險些一頭摔倒,其餘兩個跟班乾脆就聽呆了,兩張臉上寫滿了悲憤,正要嚎叫,卻叫許易一手一個,盡數捏暈過去。

    轉瞬,絡腮鬍子陳述完畢,正要開口求饒,許易大手伸來,他也倒了下去。

    許易捏醒方臉跟班,聽他講完,又捏暈,再捏醒圓臉跟班,又聽一遍。

    綜合三人所述,許易這才確定了信息。

    原來,這姜夫人乃是三年前出現在這惡人谷的,聽說本是中州大戶人家,丈夫沒於惡人谷,姜夫人思念亡夫,便在這惡人谷口修建了華堂,專門悼念亡夫之用。

    這姜夫人為人,最是樂善好施,不僅廣濟週遭山野鄉民,便連惡人嶺上的匪徒,也多受過他的金銀餽贈。

    也不是沒有那心狠手毒的,窺見姜夫人家財,打上門來的,然而,打上華堂的,卻再沒回來的。

    一連數波皆是如此,姜夫人的名望就此在惡人嶺樹立起來。

    傳聞姜夫人相貌極美,樂善好施,卻絕少出得華堂,更不曾於外人接觸。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3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宴

    今次,姜夫人陡然飛書惡人嶺諸大山寨,言有寶貝共賞,引得諸方齊動。

    其實,便是無寶貝相賞,便是能窺得姜夫人絕美真容,任誰也是心甘情願的。

    如是,姜夫人一道傳書,便引得惡人嶺上,一眾惡人趨之若鶩。

    「有寶貝不藏得緊緊的,還敢拿到人前,要不是這位姜夫人藝高人膽大,要不是另有所圖。」

    很快,許易便在心中做好了盤算,不管是不是另有所圖,這華堂是不闖不行了。

    他方伸腳踢醒三人,絡腮鬍子便抱著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求饒命,另外兩名跟班此刻也顧不得和絡腮鬍子翻臉,跟著哭求起來。

    若非心有成算,許易早一腳一個結果了這三人,對敢衝自己下黑手的傢伙,他從不會手下留情。

    「別他娘的嚎喪了!」

    許易怒喝一句,震住局面,轉頭問齊名道,「老哥,把你那絕情斷腸丹,給我三粒。」

    齊名瞧見許易眉眼中閃過的一抹狡黠,怒道,「這種爛人,殺也就殺了,何必浪費丹藥。」

    許易心中稱讚,嘴上卻道,「這三爛人,我還有用,若是表現好,留他們一條狗命,也無大礙。」

    「老弟,你有何事要這三人相幫,我看著三人心懷鬼胎,必會壞事,不若殺了乾淨!」

    說話兒,齊名已朝腰間的寶劍握去。

    絡腮鬍子三人早嚇傻了,若是許易直接動手,三人未必如此恐懼。

    幹這行的,雖懼生死,多少早知道必有這麼一天。

    然而,許易又喊出了留其一命,代為辦事,絡腮鬍子本生了討價還價的心思,哪知道那被網了半晌的白鬍子老頭堅持要殺。

    險死還生,不死不生,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壓得三人快崩潰了。

    當齊名在許易的力勸下,氣憤不已地將三粒漆黑的丹藥擲在地上,早被折磨得快要崩潰的三人,趕忙各自搶了一粒塞進口中,囫圇吞了,好似搶到了什麼仙丹妙藥。

    待三人將藥服下,許易才道出要求。

    原來許易正是要借絡腮鬍子作擋箭牌,跨入那華堂之中,靜觀其變,以靜制動。

    「你不是山匪!」

    絡腮鬍子悚然道,「對了,你是來打姜夫人主意的,我真他媽的蠢,哪有氣海境的強者肯當山匪的!」

    啪!

    絡腮鬍子鬍子話音未落,齊名便一記重拳搗在他腹部,砸得絡腮鬍子直吐酸水,「少廢話,踏實帶好路,做好你該做的,老夫賜你解藥,敢有半點三心二意,老夫要你腸穿肚爛而死。」

    老爺子再是雅人,也被方才的漁網網出了火氣,堂堂丹鼎門的丹王,竟叫山匪劫住了,這個臉卻丟得大。現在逮著機會,哪有不好好報仇的道理。

    「不敢不敢,您二位是大人物,小的只求幫二位辦好了事,二位能饒了小的狗命,斷不敢三心二意。」

    絡腮鬍子一疊聲告饒,再自以為是地弄清了許易的境界後,絡腮鬍子就熄了耍小聰明的心思。

    在氣海境強者面前,他再怎麼耍聰明,也是無用,隔空一指,便能要了自己小命,什麼詭計在絕對實力面前,也是無用。

    「辦好了事,自然饒爾等狗命,稍有不順,老夫活剮了爾等,這瓶祛瘀散,趕緊拿去擦了,敢露出破綻,立時叫爾等腸穿肚爛而亡。

    齊名橫眉冷目,唬得絡腮鬍子三人屁滾尿流,忙不迭地搶過藥瓶,在臉上擦了。

    黑亮的藥水,氣味刺鼻,卻極神效,擦在肌膚上,清清涼涼,淤腫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了下去。

    各自整頓好形容,檢查一遍,無甚疑點,許易將三匹馬趕入林中,支使了絡腮鬍子行在最前,一行人朝石階攀去。

    足足九百九十九級,巍峨的華堂,幾乎聳立在了半霄。

    待攀上最後一階,功力最差的兩名山賊,已忍不住氣喘吁吁。

    山風獵獵,華堂前的兩面繡了血月蝙蝠的大旗,如魔飛舞。

    奇怪的是,既是迎賓招客,門前卻未留一人,只透過門窗,隱見華堂內,燈火相應,喝酒划拳聲,不絕於耳。

    絡腮鬍子回身抱拳道,「今次雷某有眼不識泰山,折在二位手下,雷某認栽,二位有求,雷某敢不從命,雷某隻求二位說話算話!」

    「廢話真多,你當沒你,老子就進不得這間破房!」

    許易抓起絡腮鬍子,抬手一送,絡腮鬍子便飆飛出七八丈,眼見得絡腮鬍子就要跌下階梯,身臨百丈,獵獵山風,將絡腮鬍子驚恐的呼喝都吞沒了,下一刻,許易出現在十丈之外,伸手抓住他小腿,將之扯了回來。

    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絡腮鬍子徹底認清了局面,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肉,怎麼斬殺,全憑人家心情,哪裡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轟然一聲響,絡腮鬍子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寬廣的大廳內,已坐了近百人,無有設凳,皆在身前置了長寬條案,擺滿酒肉,眾人皆席地而坐。

    而眾多條案,分列左右兩邊,每邊的第一列,乃是主位,列席的皆是各大山寨的頭面人物,而每位頭面人物捎帶而來的隨從,皆在其背後列席。

    場間環伺著數十青衣僕役,作著搬肉送酒的勾當。

    數百壁燈,將奢華大廳,照得纖毫畢現,肉香混著酒香,裝點出一派濃烈喧囂。

    方踏進門來,許易眼窩猛地一熱,輕扯齊名衣袖,傳出一道音去。

    齊名悚然一凜,點點頭,又朝許易靠近幾步。

    二人正緊隨絡腮鬍子前行,招呼聲,笑罵聲驟然熱烈起來。

    原來,眾人都是惡人嶺一帶的強人,和絡腮鬍子同出一脈,多有相熟。

    絡腮鬍子似乎忘記了自己受制於人的尷尬,笑鬧著同眾賊周旋、笑罵,未幾,便在青衣僕役的導引,來到一方條案前坐了下來。

    許易和齊名混到絡腮鬍身後坐了,各佔了一張條案。

    五人方坐定,便有木訥的青衣僕役,送上酒肉來。

    酒是標著三十年陳的西鳳酒,肉是各種山間野味,為求簡便,俱是炙烤而成,烹飪技藝不俗,香獐,肥兔,毛豬,雉雞,應有盡有,俱是皮酥肉紅,香氣四溢,勾人饞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4
第一百三十七章 賞寶

    齊名生活向來講求精細,雖服了辟榖丹,消去飢火,乍見這滿桌美味,哪裡還忍得住,伸手便朝肥膩的豬腿抓去。

    手方伸出,便有聲線入耳,齊名伸出的大手猛地止住,朝許易看去的眼神,佈滿了震駭。

    「靜觀其變,我動你動!」

    許易又送過一道聲去。

    齊名鄭重點頭,盤膝坐穩,闔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聲悠揚鐘響,宛若魔音入耳,動人心魄,剎那間,所有人都停止了進食,抬起頭來。

    華堂正中的一幅巨型血月美人浮雕,忽然裂開,三十餘麗人,分作兩列,緩步而出。

    蓮步輕搖,窄衫束身,最誘人眼目處,雕鏤薄紗,構成最驚心動魄的風景。

    這數十姿容冶豔的麗人行進華堂,便在浮雕裂出的闊門處分列兩隊,齊齊跪下身來,輕吟道,「恭迎夫人!」

    麗聲方落,又一個麗人緩步行出。

    她方入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天邊的月亮,從這闊門中飄了出來。

    青袍磊落,墨發輕束,明明如月的玉容,宛若刀裁玉雕,輕顰輕笑間,不施粉黛,卻風韻如天。

    若說先前那兩隊妖嬈麗人入場,眾人呼吸轉作急促的話,那這青袍麗人的出場,則讓眾人停止了呼吸。

    「人間豈有真國色,美哉!美哉!」

    便是齊名這年近花甲的老者,都被這如夢如幻的美麗,給深深震撼了,喃喃出聲。

    許易伸手在他手臂上重重搭了一把,他在茫然回過神來,望向許易,卻見許易滿面冷峻,嘴角泛冷,他才猛地想起許易先前送來的聲線,心中猛地一顫,雞皮密佈的老臉立時化作死水,哪裡還有半點迷醉欣賞。

    就在二人眉目傳訊之際,青袍麗人展顏道,「妾身一封薄紙相招,諸位便不辭勞苦,關山遠赴,其中情意,妾身銘感五內,無以言表,便以此杯酒水,聊表敬意。」說話兒,端過一位青衣僕役遞來的鑲滿寶石的金樽,微揚玉脖,一飲而盡。

    霎時,滿場震天價叫好聲,幾要將屋頂衝破。

    眾人皆是山賊,粗鄙無文,魯莽熱血,哪裡見過如此人間玉人,青袍麗人肯飲酒相謝,眾人無不熱血沸騰,驕傲非常,只覺縱使這青袍麗人要自己去死,也該是幸福的。

    青袍麗人揮揮手,止住呼喊,笑道,「閒話休提,值此良辰美景,怎好辜負,諸君盡興痛飲,且觀我家歌舞!」說著,輕拍玉手,絲竹之音響起,飄渺空靈的樂聲宛若在掛著人的心底,惹人動情。

    數十妙衣麗人,邁著優雅的舞步,滑到了大廳中,霎時,眼前的秀色,夢幻起來。

    似一群天女,在天河中沐浴,紗輕幔柔,每一個姿勢,都撥動心弦,讓人生出渴望,偏生又顯露著別樣聖潔。

    忽地,一聲弦響,飄渺的音樂陡然歡快起來,在天河中沐浴的天女,身姿陡然蕩漾起來。

    樂聲漸高,音色漸蕩,麗人們的舞姿也越發飄蕩起來,更有那膽大者竟然隨著一個旋舞,跌坐在了觀者懷中。

    場面頓時凌亂起來,不少早被勾引得血熱氣粗者,竟站起身來,朝麗人撲去。

    整個大廳,不知何時,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情緒。

    許易隱在人群中,目雖張,心自安。

    自青袍麗人入場,他將全部感知釋放,就在場面大亂之際,他隱約捕捉到了什麼東西在空氣中飄蕩。

    「老哥,屏息,有無寧心靜神的丹藥,速速服下。」

    許易察覺到了,應該是煙霧之類的藥劑,無色無味,若非他感知精妙,難保悄然中招。

    至於讓齊名服下寧心靜神的丹藥,正因場間眾人幾無神智清醒者,無不目眩色迷,這飄渺的氣體,多半是助人血熱的幻劑。

    齊名悄悄從須彌環中,招出兩顆紅色藥丸,一顆自服,一顆正要朝許易遞來,後者揮揮手,卻是不受。

    的確,許易有這個自信,如今的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便再濃烈的情藥,在他的控制下,也難催動他的氣血。

    眼見著場間已然有人作出寬衣解帶的醜態,鐺地一聲鐘響,歌舞立止。

    一眾麗人斂盡媚態,排成隊列,退回了青袍麗人身側,各展端莊。

    性正舒張,情正高揚,猛地中斷,一種山賊無不悵然,更有那三五情迷深重者,脫衣解帶,朝眾麗人追來。

    就在這時,一道胸闊的人影,橫空跨來,大手抓出,如抓破袋,將那數人,盡數拿住,橫空拋出,砸在牆壁上,迸出好大一團血霧。

    待其人落定,才見是位昂藏壯漢,豹頭環眼,著一件斑斕猛虎的皮毛裁成的披風,傲立當庭,極具威勢。

    此人,許易有些印象,正是絡腮鬍子口中的虎頭領,先前進門,絡腮鬍子可是在此人面前卑躬屈膝好一陣子。

    而方才,眾山賊多沉浸在幻舞魔音之中,獨有幾人眉目尚算清明,安坐未動,這位虎頭領正是其中之一。

    顯然,此人一身藝業非凡。

    許易冷峻地注視著場中的變化,卻見虎頭領沖青袍麗人抱拳,朗聲道,「虎某這些弟兄,蠻野慣了,不成體統,還請夫人原諒則個。」

    惡人嶺山勢浩蕩,分作不少勢力,其中就屬虎頭領修為最高,勢力最大,隱隱為眾賊盟主。

    方才他揮手殺掉的幾名山賊,並非其麾下,此刻卻堂而皇之以兄弟呼之,卻無人敢出聲相抗,足見其威。

    青袍麗人輕輕一笑,似乎空氣都活了過來,「大頭領言重了,妾身今日相請眾豪傑,賞寶只是次要,主要還是相同眾位豪傑結識,眾位遠來是客,當盡興才是。」

    虎頭領哈哈一笑,道,「夫人豪爽,虎某領教了,不知夫人今日邀請我等前來,不知有何寶物展露,相信不止虎某,眾位兄弟怕是都等不及了。」

    「是麼,既然等不及了,那就請諸位豪傑欣賞吧。」

    青袍麗人忽然詭秘一笑,伸出玉蔥也似手指,輕輕揭開束帶,青袍滑落,露出一具完美無瑕的玉雕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5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幻化

    「妾身可美麼?可當得起珍寶麼?」

    姜夫人望著眾人,幽幽說道。

    眾人早看得痴了,無人應聲,獨強自鎮定的虎頭領呆呆地點著頭,雙目已然失焦。

    又聽姜夫人道,「想妾身自亡夫去後,獨自一人在這荒山野嶺,守節數載,如今節滿情盡,妾身卻難熬這青燈孤寂,又在這山間住得久了,不願搬離,便想擇一偉男兒,將身嫁與,相伴終老。而這荒山野嶺,除了眾位豪傑,妾身還能選誰呢?」

    「然則,既要為妾身丈夫,自須護得妾身周全。故妾身擇夫不問來歷,不問品貌,只選最強者。」

    話至此處,她輕拍玉掌,寬闊的大廳中央,陡然升起一座高台來,高台縱橫數十丈,將華堂佔去大半。

    姜夫人指著高台道,「一炷香為限,哪位豪傑在這座高台上撐到了最後,便為妾身夫婿,不僅妾身這具玉體,任憑採摘,妾身那萬貫家財,以及這滿場美婢家奴,亦俱為我夫所有。」

    姜夫人玉顏如天,本就美到了極致,將一眾山賊勾得神魂難守,此刻又道出這本言語,眾賊本就沸騰到邊緣的氣血,徹底奔湧起來。

    試想眾賊做此營生,所求者,本為錢財。

    姜夫人豪富,廣為流傳,若成其夫婿,不僅擁有了萬貫家財,還能擁這絕世玉人入懷。

    上天下地,若遂此願,夫復何求。

    卻說姜夫人話音方落,定力最差者,早按捺不住,朝高台奔去,似乎躍上了高台,便是抱得了美人。

    只有一少半如虎頭領之類的強者,還勉強能定住神魂,盤算策略。

    霎時間,高台上,便展開了血腥廝殺,這一刻,沒有人手下留情,哪怕是昔日並肩作戰的同袍,擋在身前,照樣砍殺。

    但見刀光劍影,血雨飄零,時不時,人頭橫飛,殘屍墜地。

    高台之上,沒有人心存畏懼,只有,如著了魔一般,用最凶殘,狂野的招數,攻擊著自己眼前所有人。

    「台下的兄弟,還不上去,妾身可就要被人抱走了,帳暖,妾身只願服侍強者。」

    姜夫人吹氣如蘭,嬌嫩的話音,好似喘息,又似嬌吟。

    霎時,虎頭領等人心中本就快要崩碎的防線,被徹底摧毀,眾人齊朝高台奔去。

    許易一手拉著齊名,亦朝高台奔去。

    他始終混跡在人群,注視著局面,便是絡腮鬍子和他的兩名跟班衝向了高台,他亦不過拉了齊名朝人群靠攏,面上做出狂熱。

    此刻,眾賊皆朝高台衝去,為不失屏藩,他也只得朝高台湧去。

    望見所有的人躍上了高台,姜夫人美若明月的玉顏,終於完完全全笑了出來,不再有半點遮掩,笑得一張臉幾乎有些變形了,一顆尖利的青白的細牙不小心露在了唇外。

    就在姜夫人肆意大笑之際,一個青袍黃臉的漢子,鬼魅一般,到了身前,重重一拳,轟在姜夫人丰神如玉的臉蛋上。

    姜夫人被這沉重一拳,轟得重重砸在牆上,竟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高台上的血腥廝殺,也被這突然一擊,擾得徹底停滯了。

    眾賊心已狂熱,血已沸騰,終究神智未失。

    所有的視線,都匯聚在場下的黃臉漢子和姜夫人身上。

    不須說,黃臉漢子正是許易無疑,自進門,他就知道到了怎樣的地方,早就存了暗襲之心。

    方才,他拉扯齊名,沖上高台,實則是為迷惑姜夫人,既縮短雙方的距離,又保持了偷襲的隱蔽性。

    果然,待他躍上高台,混在人堆繞了半圈,姜夫人毫無察覺,反倒得意大笑。

    許易等得便是此時,歸元步發動,瞬間來到姜夫人近前,轟出了全力一擊。

    姜夫人猝不及防,吃了一拳,重重砸在牆上。

    令許易震怖的一幕發生了,姜夫人方一落地,身子猛地彈了起來,穩穩落在了地上,輕輕一揚墨發,竟對許易笑了,「沒想到,真沒想到,惡人嶺上,竟有此等人物,英雄方才一拳,打得妾身心都痛了,不知妾身哪裡招待不周,竟惹英雄生如此大氣。英雄說出來,妾身改就是了。」

    說話之際,身體最動人的地方,皆在震顫,誘得眾賊眼神又迷茫起來。

    許易正待出言戳破關鍵,又聽姜夫人道,「罷了,諸位豪傑,不用鬥了,這位黃臉英雄,武道絕倫,看來非諸位豪傑能敵,妾身便將身付於他吧。」

    此言一出,眾賊對許易的仇恨值瞬間滿格,呼啦啦,高台頓時為之一空,僅餘的三四十強賊,俱沖許易殺來。

    許易大怒,冷喝道,「某家生平最恨蕩婦,焉能與其為伍,諸位兄弟切莫誤會。」說話,身形一晃,又道了姜夫人身前,揮動了拳頭。

    姜夫人依舊妖豔如花,一邊格擋著許易的攻擊,一邊我見猶憐地泣道,「妾身蒲柳之姿,實配不得英雄,英雄自去便是,何必苦苦相逼。」

    他這番哀怨,聽得瘋狂趕來的眾賊越發恨許易入骨了。

    虎頭領並三位強賊,凌空殺到,眼見著已經攻到了許易背心,忽的,姜夫人慘叫一聲,倒飛了出去,再轉身時,一張俏臉,變得猙獰恐怖至極。

    半邊臉蛋,依舊瓷白如玉,半邊臉蛋,卻化作了亂結一處黑色枯藤,一白一黑,一美一丑,結合一處,卻生出了驚人的恐怖。

    霎時,所有人眼中的痴迷在飛速地消退,取而代之地,卻是滿滿地迷惑不解。

    許易卻是不停,再度朝姜夫人殺去,出乎預料,他方趕到,姜夫人竟騰空而起,飄蕩在了半空。

    幾名青衣家奴和美豔麗人,滿面凶惡地朝許易殺來。

    許易冷笑一聲,心念閃動,一套音速飛刀,現在掌中,白光閃過,血色劃空,幾顆或丑或俊的人頭落地。

    人頭落地,麗人和家丁殘屍猛地一閃,出現了驚人的變化。

    定睛看去,地上哪裡還有人屍,分明就是一具具蛤蟆,蟾蜍,雉雞,老兔的無頭屍體。

    「爾等還不醒來!此間乃是妖物洞窟,什麼姜夫人,分明就是老妖幻化而出!」

    隱在立柱後的齊名,找準時機,斷喝出聲。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