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4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5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克

    彼時,放在條案後坐定,齊名要動條案上的佳餚,被被許易止住,穿音入耳,齊名便知道眼前的麗人,到底是什麼東西。

    奈何,他沒許易的本事,到底看不透虛障,仍舊沒姜夫人的絕色,勾得血熱心燥。

    直到此刻,許易破去姜夫人本相,又殺得群妖現行,他才徹底恢復過來,爆聲提醒,助了許易一臂之力。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眾山賊眼中矇昧,盡數褪去,取而代之地是,濃濃的難以置信和震驚。

    姜夫人撫著一張殘破的臉,身子一輕,飄蕩到了半空,冷冷凝視著許易,問出了藏在心中許久的問題,「你是怎麼看破的?」聲音一改輕吟,宛若從陰冷的屍水中撈出來一般。

    許易冷喝道,「區區幻術,何足道哉,妖孽,還不收去法術,速速退去,某家饒你一命!」

    嘴上如是說,許易著實讚歎姜夫人這精妙幻術。

    若非他靈魂力驚人,雙目能直視陰魂,恐怕也難免著道。

    自打他進門,眼中便瞧見的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景緻。

    在別人眼中,這大廳奢華明亮,無一處不堂皇,可在許易眼中,卻是鬼氣森森,遍結織網,淒風慘雨,宛若鬼蜮。

    至於那堂而皇之,站立當庭伺候的青衣家丁,分明就是一個個體型龐大,面目猙獰野獸。

    然看破究竟,許易卻絲毫未有顯露,隱在人群之中,除了關照齊名,便冷眼關注著局面的發展。

    直到姜夫人出場,以自己為餌,引得眾賊,登上高台,血腥廝殺。許易才意識到,此事斷不可善了,老妖存心是要斬盡殺絕。

    不得已,他只好站出身來,混在人群中,登上高台,發動了突然一擊。

    滿以為這蘊含巨力的一擊,能將老妖擊傷,哪知道老妖防禦驚人,非但無礙,竟還不忘做戲,引得眾山賊朝他圍殺而來。

    然許易又豈無算計,他和老妖纏鬥,故意做無謂攻擊,正是迷惑老妖,暗中調動氣血,趁老妖不備,破開肌膚,至陽熱血狂湧。

    而老妖深信自己幻術驚人,根本不曾想過會被人看破,自然想不到許易會用至陽之血攻擊,突如其來一捧熱血,躲避不及,被潑在臉上,痛徹心扉之下,哪裡還顧得上維持幻術。

    當下,一眾妖魔,滿殿荒涼,盡數現出形來。

    卻說許易豪言罷,飄蕩半空的老妖,大笑不止,「饒我一命,好大的口氣!本座原想讓你們在癲狂中死去,那樣本座就能嘗到最美味的血液,偏生你要跳出來攪局,本座就飲些辛酸血液無妨,哈哈……」

    詭異的笑聲未落,老妖長嘯一聲,人身徹底分解,陡然化作一團枯藤交織的怪物,中間生著一個佈滿毛髮的大眼頭顱,無數枯藤圍著這大眼頭顱,交織一圈。

    「不好,是陰藤妖,此妖物最是嗜血,大家小心!」

    齊名見多識廣,立時就認出了這妖物的來歷,眼下正是同仇敵愾之時,眾山賊已成天然幫手,齊名自不願眾賊稀里糊塗送了性命。

    「來不及了!嘗嘗本座的森羅血獄吧!」

    老妖大喝一聲,無數枯藤,猛地勁射而出,直朝眾人射來。

    藤來極速,勁道非常,霎時間,眾賊泰半被枯藤纏住脖子,一眾山賊中的強者,勉強避開,自顧揮舞著兵器,和那枯藤纏鬥。

    修為最高的虎頭領腦筋不慢,思及黃臉漢子用血液擊傷老妖之事,破開十指,鮮血激射,命中不少藤手。

    然而,奇怪的一幕發生了,那老妖非但沒有受創,反倒精神越旺,哈哈大笑,叫著美味。

    藤手吸收了虎頭領的血液,愈發黑亮了。

    「沒用的!這陰滕妖最是嗜血,除非血液染其頭顱,否則只會被它吸收,成其補藥!」

    齊名大聲呼喝。

    「敢破我行藏,找死!」

    老妖大喝一聲,催動十數藤手,飛速朝齊名捲來。

    眼見齊名便要躲避不開,一道光影撲來,搶先一步,捲著齊名飛了出來。

    出手的自是許易無疑,方才老妖對虎頭領等人動手之餘,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他身上。

    然他歸元步神妙,若他想遁逃,一圓之內,來去由心,老妖哪裡拿得住他。

    甚至,他不僅能從容避開藤手,還有餘力,撈走齊名。

    接著了齊名,許易連展身法,直到繞開數十丈,才勉強定住身。

    說到底,他此次的主要任務,乃是護衛齊名,倘使齊名出了意外,即便殺死了老妖,也失了意義。

    許易方護著齊名逃開,老妖厲笑一聲,枯藤便將被纏住的眾賊,絞成了碎肉,漫天血霧,盡數被飄蕩而出的乾枯藤手吸收。

    而吸收了大量鮮血的藤手,不僅變得黑亮,還由乾枯轉作了豐盈,便連老妖漂浮在半空的毛頭也紅亮起來,一雙始終半睜不睜的三角眼,猛地睜開,宛若血淵。

    「老弟,情況不妙,這陰藤妖怕是成了氣候,看這陣勢,少說也有數百年的道行,此陰藤生於陰氣極重之地,喜纏活物,吞而食之,卻罕聞能成精怪者,事已至此,你我兄弟,保命為上。」

    齊名被許易拉著,險而又險地避開了好幾隻藤手的纏拿,又見眾賊慘死,心中實已喪膽。

    「老哥勿憂,但有我在,必能護老哥周全。再者,此老妖橫亙在此,你我兄弟就是繞路,難保他處沒有更厲害的妖物,何必大費周章,辛苦繞遠。老哥把心放肚子裡,老弟縱使不敵,要護老哥離開,諒這老妖呀攔阻不住。」

    的確,許易歸元步在身,老妖雖然輕飄,也未必捉得住他,更何況他有重寶在身,妖物再厲害,他也有信心一斗。

    當然,此乃戰陣之盤算,說到底,他心中還有三分俠氣。

    老妖盤踞此間多年,嗜血為生,又精通幻術,必定殺生無數,此等妖孽,未曾撞見,也就罷了,既然撞見,若不除之,心實難安。

    「罷了,任老弟施為,老弟無須處處護佑我,老哥雖武道低微,既敢探這險地,又豈能無憑。」

    話音落定,齊名探出一粒黑色彈珠,正中老妖飄忽而來的藤手,黑色彈珠瞬間爆開,炸出一團幽藍的焰火,引燃了陰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5
第一百四十章 火

    老妖慘叫一聲,藤手飛速退回,死命在地上摔打,才將火勢滅去。

    「火克木,此妖懼火!」

    許易大喝一聲,正結陣苦苦和老妖纏鬥的虎頭領等山賊,如抱著了救命稻草。

    頓時,在虎頭領的指揮下下,眾山賊分作兩撥,一撥繼續結陣扛對抗著漫天而來的藤手,一撥藏在陣中,掏出身上的火摺,鉛彈等凡是等引燃的,一股腦兒向藤手擲去。

    霎時,老妖多只藤手背引燃,拚命拍打滅火,卻是再顧不得來圍殺眾賊。

    眾賊好容易得了喘息之機,各自委頓於地,拚命呼吸,方才的一番掙命,實已耗得眾賊筋疲力竭。

    不多時,老妖撲滅了火勢,陰測測漫天飄飛,一雙血紅的眼睛,怨毒的盯著眾人,一字一頓道,「敢毀我法身,本座要將你們挖心剖肺,讓你們嘗盡世間萬苦,方洩我心頭之恨!」

    忽的,老妖發出一聲詭異的呼嘯,場間呆滯的麗人、僕役,如飲了血水一般,滿面猙獰得朝眾人撲來。

    除此外,還有源源不斷的僕役,從門外湧了進來,堆成了人潮。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一個老妖已如此難斗,再有如此多的小妖,這條命怕是丟定了。

    許易的臉上也終於失了輕快,大喝一聲,響徹全場,「老妖交給某來,爾等繼續結陣,全力捕殺小妖。爾等勿需憂心,此等小妖不過稍開心智,處於半矇昧狀態,戰鬥力至多相當山間猛獸,爾等結陣,必能自保!」

    小妖何來,許易已從齊名處知曉,皆是老妖攝來的山間才開了矇昧的精怪,心智不過和三五歲孩童等同,戰鬥也全憑本能,不成氣候。

    許易一聲喝罷,便帶了齊名,三轉兩轉,攀到了一處房梁,「老哥,且將方才的火珠借與我幾顆,暫在此處稍待,看我去殺老妖!」

    齊名掏出一把黑色珠子,塞給許易,苦笑道,「雷火珠,我儲備不少,老弟自管去使,只是老弟何苦帶我上此處,諒那些小妖還傷不了齊某!」

    「老哥安坐就是!咱替那些山賊消災,總要收些利錢!」

    話音未落,許易彈出一顆雷火珠,正中悄然從另一端房梁攀沿而來的藤手。

    老妖又是一聲慘叫,竟發狠將那燃燒的藤手斬斷,一顆毛茸茸的血頭,飄蕩而來,在許易身前十餘丈處定住,一雙血目滿是怨毒,陰冷著聲道,「小子,你真屢次讓本座大出意外,不僅天生陰眼,竟然感知神妙。」

    「便是氣海境的強者,本座也吃過不止一個,卻從未遇到似你這般難纏的鍛體期小輩。嘖嘖,不知道你滿身血液,又該是何滋味。罷了,本座看你一身本事得來不易,平白吃了你,實在可惜,不如你自斷一臂,本座放你離去!」

    「區區小計,也敢惑我心神,找死!」

    許易一聲喝罷,又是數顆雷火珠彈出,正中七八條,從外牆穿透而來的藤手。

    幽藍的火焰立時將藤手引燃,疼得老妖的血頭上的毛髮,如戟開張。

    原來,老妖方才長篇大論,蠱惑許易,乃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卻是想分散許易注意力,其藤手早已深入地底,蔓延而出,從外牆悄然攻來。

    老妖料定許易感知再妙,也絕不可能識破,哪裡知道,許易的感知力遠超老妖想像。

    此刻,許易和老妖對戰,精神力高度集中,十丈之內,知微知漏,老妖藤手還未穿透牆壁,便已被他捕捉到。

    他故作不知,待老妖的藤手破牆而出的剎那,彈出雷火珠,老妖立時中招。

    「小賊!本座先殺光眾賊,再來活吃了你!」

    老妖怒喝一聲,血頭便要沖地下的虎頭領等人殺去。

    此刻,地上早已血流成河,佈滿了各種野獸的屍身。

    齊名說的不錯,場間野獸雖多,不過是矇昧期小妖,戰鬥力有限。

    虎頭領等一干山賊中的強者,最少也有鍛體後期的修為,結成殺陣,根本不是矇昧期小妖能夠破開的。

    若非先前為應對老妖的藤手,耗費了太多的體力,虎頭領等人早各自分散朝獸潮衝去。

    此刻,老妖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打算先撲殺了虎頭領等人,再合力圍殺許易。

    卻說,老妖方動,卻發現許易已到了身前,一顆火雷珠彈出,黑光劃空。

    老妖淬不及防,火雷珠正中老妖面門,霎時,一道淒厲到人靈魂震顫的慘嚎聲發出,老妖血頭頓時化身電球,滿廳亂竄,四下撞擊,終於撲滅了火焰。

    一顆血頭已然燒成了焦黑,一對猩紅的眼珠子,沒了邊眶,兩顆碩大如雞子般的黑珠子綴在黑炭中央,整個形容可怖到了極點。

    「小輩,你的實力,讓本座驚嘆,事已至此,看來本座是拿你不下了,但你也休想再傷本座分毫,罷了,本座放你離開!」

    炭黑的毛頭飄飄蕩蕩,對著十餘丈外站在橫樑上的許易,咬牙切齒。

    對面的黃臉漢子,已讓老妖從靈魂深處,生出畏懼來。

    它所強者,乃是幻術,犀利的藤手,能騰空而起的身體。

    仗著這三大本事,老妖縱橫惡人嶺,不知吃了多少強者。

    可眼前的黃臉漢子,一再打破老妖的認知。

    尤其是黃臉漢子的身法,老妖自忖,在速度上未必勝過自己,卻飄忽到了詭異的程度,簡直就是妖法。

    老妖甚至想過,開始被這黃臉漢子從高台上奔下,擊中自己,許是自己一時不察,讓對方撿了便宜。

    然而此刻,老妖已見識了黃臉漢子的厲害,警惕性提到了最高,正全速朝眾山賊撲殺,竟還被黃臉漢子攔住,硬生生挨了一記雷火珠。

    這詭秘的一幕,簡直要擊潰老妖的心理防線。

    要知道,老妖可是飄蕩在空中,這也是老妖最大的依仗。

    許易等人再強,也絕無飄飛的能力,這便讓老妖掌握了戰鬥的主動權。

    打、走由心,老妖自忖,戰局再是危險,他憑著飄飛的頭顱,便是耗也能耗死許易等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6
第一百四十一章 異變

    然而,它怎麼也想不到,他橫空飛在近十丈高空,竟還被黃臉漢子阻住了,難道這黃臉漢子的修為已到了氣海境巔峰,能御氣行空?

    自然不是!老妖對別的不熟悉,對人類的鮮血的味道,再熟悉不過。

    戰鬥這許久,老妖早聞慣了許易那一身充盈鮮血的味道,知曉難纏的黃臉漢子,不過是鍛體巔峰。

    可這黃臉漢子只是鍛體巔峰之境,到底又是怎樣在半空中阻住自己的呢,莫非他有飛天遁地之術。

    「老弟,方才那一道白光到底是何物?」

    老妖被打個措手不及,沒看清許易的變化,齊名卻是瞧了個分明。

    彼時,老妖血頭一閃,便要朝下撲去,正在自己身側的許易忽然消失了,許易腳下忽然多了道白光,電閃之間,便見許易阻住了老妖,彈射出雷火珠,再一個電閃,許易便又到了自己身側。

    齊名對那道白光好奇到了極點。

    老妖聽得此問,也停止了飄飛,死死盯著許易,似在等他回答。

    許易笑道,「乃是我機緣巧合,得到的一件寶物,算是老弟的,老哥還請不要多問。」

    方才那到白光,不是別的,正是鐵精。

    彼時事急,無奈之下,許易只好動用此寶,他全力催動鐵精,鐵精幻化出一根十餘丈細到極點的鐵棍,他正是藉著這根鐵棍點地,凌空踏步,攔下了老妖。

    然鐵精乃是他最為倚仗之重寶,便是齊名,他也不願告知。

    齊名正待答話,老妖見勢不妙,頭顱一擺,電光一般,便要開溜。

    「現在想逃,不嫌晚麼?」

    許易凌空撲來,腳下白光連閃。

    電光火石間,一人一妖,追擊數次,都叫老妖逃過。

    的確,老妖全力施為,速度極快,超出一圓之外,許易步步落後,只能追在老妖身後吃灰。

    幾次成功出逃,讓老妖心中自信飛速膨脹,到底是積年老怪,心智不差,看出了究竟。

    黃臉漢子只是身法精妙,論速度遠不如己,只要不過分靠近,對方便拿自己無可奈何。

    「哈哈,小輩,也不過如此,技止此耳,還敢狂言!」

    狂笑聲中,老妖藤手再度發動,捲起桌椅,勾毀房梁,斬斷立柱,鋪天蓋地朝許易砸來。

    許易連續閃避,一個不及,竟被一塊粗大的房梁,砸在胸前,從半空中跌落,重重摔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一把雷火珠四散飛去。

    老妖大喜過望,怪嘯一聲,凌空撲來,藤手如電,直朝許易捲來。

    齊名大驚失色,亦凌空撲下,雷火珠更是不要錢的射來。

    奈何老妖早有防備,藤手捲起巨石,桌椅,將周身護得風雨不透,一把雷火珠,盡數落空,砸在地上,引燃桌木,燒出一片火海。

    與此同時,老妖藤手已然捲住許易,正要大力攪動,藤手竟然炸開。

    原來,許易方才不過是賣個破綻,故意讓巨木砸中,若非如此,以他的身法,便是天上下雨,他運開歸元步,也准保無一滴雨水沾身。

    而被砸中的用意,正是為了滿把雷火珠脫手,讓老妖放下心來,自己欺上門來,倒省了漫無邊際的追逐。

    果然,老妖中計,藤手背再度引燃。

    「無恥小輩!本座就是斷去幾隻手,看你怎麼殺我!」

    老妖痛呼聲中,自斷了引燃的藤手,恐怖的眼珠死死瞪著許易,頭顱一閃,便要滑開。

    方才他大膽攻來,並非真如許易所想,乃是魯莽之舉。

    老妖心中確有盤散,他賭許易是真被擊中,散落了全部的雷火珠,若是如此,他便能絞殺掉這該千刀萬剮的黃臉漢子。

    反之,若是黃臉漢子使詐,老妖自忖憑藉自己的速度,再逃開便是,最多損失幾隻藤手,而和黃臉漢子的爭鬥到此為止,遠遁山林便是。

    此刻,老妖果斷捨棄燃燒的藤手,頭顱一滑,全速遁開,卻見黃臉漢子果真展開詭異身法,瞬間挪進十丈,「哈哈,小輩,就憑你這凡胎,再練上一百年,也休想跟本座比拚速度,且饒你一命,待本座將養好身體,再來找你算……」

    一語未罷,老妖忽地,驚恐得叫出聲來。

    原來,許易算計極深,他不惜吐血,誘使老妖撲來,豈能將主動權交付老妖手中,任其來去。

    老妖斬斷觸手剎那,他展開歸元步撲出去的同時,鐵精再度催動,化作一把十丈長的銀鉤,精準地勾住了老妖的頭顱。

    老妖防禦驚人,許易遠超三牛之力的一拳,尚且不能傷害分毫,遑論鐵精。

    鐵精勾住老妖頭顱,卻是絲毫不得寸進,只起到稍稍阻礙,驚詫老妖的作用。

    而只是這稍稍阻礙,便夠了。

    許易歸元步再度發動,一個電閃,終於到了老妖近前。

    「去死吧!」

    許易強忍住噁心,雙手張開,拼盡全力,抱住那顆恐怖的毛頭,使一個千斤墜,硬生生朝地上已燒得不小得火海撲來。

    落地之時,驚恐到極點的老妖,全部的觸手反纏了許易,使出平生氣力,奮力絞動,卻似抱住了一塊精鋼,任他如何使力,也難動分毫。

    噗通,一人一怪砸進了火場,老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纏繞許易的觸手,轉眼盡被引燃,一顆毛頭,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燃燒起來。

    而許易早在抱住老妖剎那,便催動龍鱷甲,護住全身。

    龍鱷甲水火不浸,撲入火場,老妖被燒得撕心裂肺,許易卻絲毫無礙。

    卻說毛頭方被引燃,許易一個彈身,雙足在火場急點,撲住齊名,一蓬赤血灑出。

    再一閃,便拉著齊名躥進火場,同時鐵精催動,勾住一塊巨石,拉進火場,轉手將齊名放在巨石上,自己卻旁若無事地站在火場中。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

    齊名甚至連老妖如何被許易擒住,都不曾弄明白,就見老妖和許易跌進了火場,就見許易從火場中彈了出來,撲向了自己,就見自己被許易拉進了火場,站在了斷裂的柱石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6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元鬼

    不待他發問,許易指著空中飄蕩的兩粒青極泛白的牙齒道,「這藤妖莫非不是樹木之精,怎麼生出了陰魂!」

    原來,彼時,許易正撲死了老妖,在火場中焚燒,毛頭方被引燃,一股黑氣從毛頭中鑽了出來,在空中竟化出道人形,轉瞬朝齊名撲去。

    許易靈魂力驚人,堪比天生陰眼,既能看破老妖幻術,自能識得陰魂,說時遲,那時快,歸元步發動,搶在老妖陰魂之前,撲倒了齊名。

    與此同時,右手五指破開,至陽之血灑出,逼退老妖陰魂,趕緊趁亂搶了齊名,退守火場。

    然而,他同樣迷惑不解,老妖既是樹木成精,又哪裡來的陰魂,據他所知,除了萬物之靈的人類,便是猿類這最接近人貌的動物,即便修成精怪,也絕無陰魂一說。

    三魂七魄,靈長所宗!靈長者,人也!

    故此,當許易見著老妖的陰魂,簡直有種常識被顛覆的驚詫。

    齊名方掃見空中飄蕩的青白鬼牙,驚得雙目都扭曲了,脫口道,「此地竟然生出了元鬼!竟還是只學會了生化之法的元鬼,借藤妖陰體而存,以此躲避天災,虧你這鬼物想得出來!」

    「小輩見識不少!不過,再多的見識,也休想活命!本座本想息事寧人,可恨黃臉小輩不識抬舉,毀我兩百年法身,壞我道行,本座不將爾等挫骨揚灰,生啖爾等陰魂,難消我心頭之恨。」

    半空中,一個身材枯瘦的老者,憑空漂浮,青面長發,雞頭一般的面容,因滔天怨恨,扭曲得幾不成形狀。

    原來,老妖本體乃是三百年前死去的氣海境強者,因意外爭鬥,死於這會陰山中,由於身前粗通些許陰魂術法,竟憑藉此道,維持陰魂不滅。

    漫無邊際遊蕩,入了惡人谷深處,竟尋得絕佳陰穴,將養陰魂,近百年修養,陰魂雖得壯大,但天災將臨。

    天道有常,陰魂本非陽世之物,故凡停駐世間超百年之陰魂,皆會遭受天災。

    機緣巧合,陰穴附近,竟有陰藤成精,老妖處心積慮之下,竟殺死靈智初開之藤妖,用生化之法,佔了藤妖陰體。

    這陰藤本是極陰之物,最適合保存陰魂,有了藤妖之體,老妖這才得以避開天災。

    兩百年下來,老妖不僅將藤妖之體,修煉得掌控由心,更在三年前,修成幻化之術。

    便在這惡人谷口,建成華堂,化作姜夫人,四處布善,勾引生靈。

    三年下來,老妖所殺聖靈,遠超過去的近三百年。

    吸食人血,吞噬生魂,老妖法力越發精深,不僅突破了元鬼境,並隱隱有了朝鬼王境突破的跡象。

    故此,老妖這才忍耐不住,四處廣發拜帖,吸引早被他視作盤中餐的惡人嶺上一眾山賊,前來華堂,做他突破之血食。

    哪裡知道,好死不死,許易這煞星,撞了進來。

    一番纏鬥,不僅攪了好好一頓大餐,竟還將他賴以求存的藤妖之體焚燬。

    此種大恨,幾要氣得老妖發狂。

    卻說,老妖怨毒的詛咒落定,陰魂一蕩,朝正殺得興起的虎頭領等山賊,飛撲而去。

    虎頭領等山賊,正在圍剿最後的野獸,正殺得熱火朝天,絲毫沒想到危險即將降臨。

    「小心鬼牙,噴灑血液!」

    許易疾呼出聲,雖對眾山賊未有好感,但總是並肩作戰,共抗妖孽,許易還是不願眾人喪身老妖之口。

    然而,老妖失了藤妖陰體的束縛,已成陰魂,其速簡直超乎了許易的想像。

    他聲音未到,老妖便已撲到。

    虎頭領等山澤,甚至不及醒過神來,便接連被老妖咬在了脖頸處,頓時撲倒在地,不省人事。

    老妖似乎發了狂,不僅撲殺了虎頭領等山賊,魅影飄動,對殺紅了眼的野獸,也下起了毒手。

    轉瞬,除了處在火場中的許易和齊名,滿場再無一活物。

    「虎頭領乃是修到了鍛體巔峰境的強者,其血至剛至陽,老妖緣何不懼!」

    對虎頭領眾人的生死,許易多少有些愧疚,心中疑惑卻是更甚。

    鍛體巔峰強者之血,乃至陽之物,這是煉金堂的宋長老和玲瓏閣的胖長老同時告知他的。

    而他方才,也確用噴灑之血,驅逐了老妖,趁機將齊名捲到了火場中央。

    然而,此刻,老妖卻當著他的面,用鬼牙咬破了虎頭領等人的喉嚨。

    他甚至能看見老妖那青白的獠牙上,沾染的殷紅血液。

    齊名道,「老妖已修成元鬼,生出了鬼牙,鬼牙青極將白,證明老妖行將突破,一旦鬼牙轉白,老妖將由元鬼進化為鬼王,其時,非天翻地覆不可。即便老妖目前為元鬼之境,除了陰魂,其鬼牙已不懼血液,反之,至陽之血卻能滋補陰極而陽的鬼牙,你看,空氣中生成血霧,老妖在吞噬血液!」

    許易靈魂力驚人,遠比齊名看得清楚,齊名只是從空氣中的血霧,才看見老妖在吞噬血液。

    許易卻清清楚楚看見老妖手掐法訣,盤膝空中,血盆大口張口,滿場將流成河的血液,飛速地化作血霧,朝老妖口中飈來。

    半柱香不到,滿場再無一滴血液,老妖整個陰魂卻壯大了一倍不止,原本乾枯瘦小的老者形象,陡然化身蒼莽巨漢,兩顆鬼牙由青白色,化作了灰白色。

    顯然,方才一頓狂補,讓老妖獲得了極大好處,竟堪堪到了突破的邊緣!

    「哈哈哈……」

    老妖狂笑不絕,仰天道,「天不絕我!沒想到本座辛苦數百年,竟在此處得了造化!待本座突破至鬼王境,再尋一至陰之體奪舍,嘿嘿,天下何處不可去得!」

    言罷,陰魂之體一扭,轉瞬便飄到了火場近前,陰測測地盯著許易,厲聲道,「小輩,你說本座要怎麼折磨你才好,是先挖心,還是先摘肝?」

    燃燒了近一炷香,火場中的木頭幾近燒光,火場也縮小得僅剩方圓丈許大小,恰夠二人容身。

    顯而易見,火場熄滅之際,便是老妖撲到之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6
第一百四十三章 顯威

    「老弟,不意你我二人死在此處,卻是老哥拖累了你,抱歉!」

    齊名頗有君子之風,行將就死,卻先想到對不住許易,說話之際,還沖許易抱了抱拳,接道,「與其被老鬼咬死,不若葬身火場,當下,便要躍下石來。」

    許易伸手將他按住,「老哥何必如此,大丈夫死則死耳,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怎能自行了斷!」

    話音方落,許易猛地一揚手,一把音速飛刀,白光劃空,直取鬼牙。

    「彫蟲小技!」

    老妖鬼手抓出,竟將飛刀捉住。

    這一幕,簡直要驚掉許易的下巴,他和了塵交往最深,見過了塵的陰魂,兩人連說話,也得靠心念溝通,這老妖不僅能口吐人言,陰魂竟然接近凝實,能抓拿實物。

    許易似乎受了刺激,接連將七把音速飛刀盡數擲出,接被老妖抓住,扔在一邊。

    眼見許易技窮,老妖猶如憋悶許久的怨婦,終於出了口惡氣,鬼笑聲久久不絕。

    「老鬼!看招!」

    齊名陡然擲出一支利矛,破空聲銳利,紅光遍佈,宛若將燃。

    「小小陰器,也敢獻醜!」

    老妖忽地一張口,竟將這至陽石鍛成烈焰矛,給咬住了。

    老妖整個陰魂,皆是極陰之體,獨獨這兩枚鬼牙,陰極而陽。

    由是,老妖不敢伸手來抓,卻硬生生用鬼牙咬住。

    「還有什麼寶貝,一道扔來,本座照收不誤,待本座吸了你二人之血,成就鬼王境,再覓陰體,可真缺些趁手的寶貝,來來來,有什麼寶貝都扔過來,看本座接是接不住,嘿嘿,不抓緊時間,爾等面前這團火,可就要熄了!」

    老妖桀桀怪笑,盯著許易二人,就似看著最美味的獵物,進食之前,總得好好逗弄一番。

    「老鬼看招!」

    許易又扔過一物。

    老妖接在手中,掃了一眼,又湊近瞧了,忽的,仰天狂笑起來,「靈石,你竟然有靈石為核做成的翅膀,哈哈,老天待本座何其厚也!」

    話音未落,一根長棍模樣的布袋,凌空飛來,「老鬼看招!」

    接二連三地接收著寶物,老妖早已麻木,長嘯一聲,「哈哈,又是什麼寶貝……」話音未落,大手捉住布袋,鬼焰催動,布袋立碎,霎時,驚天慘叫傳來。

    但見老妖捉住一根三尺長短,樣貌醜陋,直如樹枝般的黝黑鐵棍,鐵棍方一入手,老妖幾近凝實的大手瞬間消失。

    老妖痛徹心扉之餘,驚恐到了極點,方要遁逃,卻發現那鐵棍又無窮無盡的魔力,竟叫他動彈不得。

    一聲慘叫罷,第二聲慘叫不及呼出,老妖便被黑色鐵棍收了個乾淨。

    噠,噠兩聲,兩顆灰白的鬼牙,墜在了地上。

    這時,許易二人腳下的火焰,終於熄滅。

    許易大步上前,拾起跌落在地的音速飛刀,靈石翅膀,以及那根鐵棍,準確地說,應該叫「哭喪棒」。

    將音速飛刀,靈石翅膀收進須彌環後,許易拾起齊名的裝備,行到他面前,遞了過來。

    齊名接過,收進手環中,雙目死死凝視在許易手中那根哭喪棒上,怔怔道,「老鬼是被這根棍子收了?」

    方才一幕,真切地發生在他眼前,可他兀自難以相信。

    就在半盞茶前,他已存了死志,畢竟,快要成就鬼王境的元鬼,不是二人可與抗衡的,待火團一滅,二人必死無疑。

    哪裡知道,勝利來得是如此突然,峰迴路轉到了讓他應接不暇的地步。

    「正是!此乃老弟為此行,耗費了全部傢俬購得的,沒想到還有些用處,倒是讓老鬼第一個消受了!」

    哭喪棒不似鐵精,遲早要露白的,再說就憑哭喪棒如今這醜陋模樣,如果他不言說,恐怕誰也不能將之和傳說中的三陰木扯上關係。

    而這根哭喪棒,也是許易今次敢硬撼老妖的最大依仗。

    之所以開始不使,乃是許易對老妖存了必殺之心,然老妖陰魂飄忽,若存心遁逃,他便有哭喪棒也是無用。

    故此,他始終示敵以弱,一把一把的音速飛刀拋出,甚至連靈石翅膀都舍棄不顧,等的就是徹底麻痺老妖,將這哭喪棒成功送進老妖手中。

    果然,老妖在一系列成功抓拿,甚至叼住了齊名的烈焰矛,以及珍貴的靈石翅膀後,已然膨脹到了極點。

    許易在這時,驟然送出殺招,老妖果然煙消!

    「多少金?可否幫老哥代買一根?」

    齊名眼中忍不住騰起火焰!

    這可是能讓即將跨入鬼王境的元鬼,觸之而煙消的棍子,近處看著,都覺神魂在震顫。

    如此奇物,縱使見多識廣如齊名,也為所未聞。

    但得此物,天下陰墳,何處不可去得。

    許易早猜到齊名會生出此意,若非是不好意思開口,眼前的齊長老早出價向自己購買了。

    畢竟,寶物人人愛,此乃人之常情。

    「好說!等回廣安後,我替老哥問問,老哥備下十萬金就是!」

    許易故意吐出個天文數字,希圖嚇退齊名。

    哪裡知道,齊名聞言,驚也不驚,喃喃道,「才十萬金,不貴不貴!」募地,眼中渴望之色愈濃,抓住許易雙手,急切道,「老弟千萬將此事放在心上,嘿嘿,十萬金,不過一顆神元丹的價值,如此寶物,實在委屈了!」

    許易暗罵自己不開眼,沒見過錢,怎生就不敢獅子大開口,心中坐蠟,臉上卻顏色不改,連連應聲。

    「老哥可否把玩把玩?」

    齊名觸碰過哭喪棒,吃過其苦頭,依舊忍不住心中的躁動

    許易沉吟道,「此物非同小可,老哥若要抓拿,先得運足氣血,沉穩心神……」

    「我理會的。」

    齊名打斷許易的關照,迫不及待地伸手朝哭喪棒抓來。

    哪知道,方才觸手,靈魂深處就像受了厲鬼嘶吼一般,滿面慘白,一屁股跌坐在地,哭喪棒被拋飛出去。

    許易輕舒猿臂,抄進手來,心中得意,嘴上關切兩句,笑道,「老哥,這棒子實在古怪,您可還要我代為購買?」心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吃了大虧,總該知曉輕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7
第一百四十四章 豪氣

    「要的要的,此等奇物,怎可錯過。」

    齊名一屁股從地上爬起來,雙目炯炯,盯在哭喪棒上,隱隱放電。

    正是親手觸摸過,他更知曉這根粗陋的棒子,是何等的凶煞。

    許易心中憋悶至極,恨不得給自己倆耳光,嘴上只得鄭重應是,心中感嘆,「這三陰木要是菜園裡的蘿蔔才好,要一顆,拔一顆。」

    待許易重新在背後束好了哭喪棒後,齊名也整頓停當。

    忽的,許易一攤手,掌中現出兩顆灰白尖銳的牙齒來,「老哥挑一顆吧。」

    正是老妖的兩顆鬼牙。

    齊名吃了一驚,明白許易這是要和自己見面分一半,可他自知,老妖乃是許易一人滅亡,若非許易,自己老命尚且不保,哪裡還能站在此處,挑什麼鬼牙。

    心中難免感動,嘴上卻道,「老弟可知這鬼牙價值幾何?不瞞老弟,尋常陰魂難稱鬼,只有在陽世飄蕩了五十年以上的陰魂,才能以鬼呼之。而要修成元鬼,至少要百年光陰,其間,要避天災,得機緣。」

    修成了元鬼,才生出鬼牙。鬼牙乃陰極而陽之物,不僅是闢邪奇物,亦是鍛器至寶。普通一枚青色鬼牙,價值不下五千金。而方才那隻老鬼,半隻腳已踏入鬼王境。鬼牙已然灰白,近乎全白。此等成色之鬼牙,幾乎可遇不可求,價值難以估量。」

    「再貴重,不也是一枚鬼牙,在我眼中,可遠不及老哥贈我的那枚須彌環寶貝。既是同生共死,何必為一枚鬼牙推來讓去。」

    許易貪財不假,心中卻有自己的道義。

    齊名再三推辭,許易惱了,直言若是不受,他便將一枚鬼牙,拋出門去。

    無奈,齊名只好納入須彌環中,心中極是感慨,暗暗記下一筆人情。

    兩人收好鬼牙,又開始分頭打掃戰場。

    一片狼藉的寬敞大廳內,殘屍遍佈,二人重點搜尋眾山賊腰囊。

    不多時,所得彙總,許易雙目發暈,深深為惡人嶺這幫窮鬼的悲慘生活而難過。

    百多個腰囊,除了虎頭領腰囊中,搜出了五百金,餘者沒一個超過百金,少者不過數枚金幣。

    彙總所得金幣,不過四千餘金。

    現在想來,許易算是明白了,絡腮鬍子為何一見他拿出百金問路,就暗起了殺機。

    原來是窮怕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四千餘金,被許易二一添作五,分作兩份。

    珍貴如鬼牙都收了,齊名也不再矯情,慷慨將金票收入囊中。

    除了金幣,還有一堆兵器,除了絡腮鬍子那張千結網,被齊名收入囊中,餘者盡數被二人棄之不取。

    見識過了血器,許易實在對這些不入流品的兵器,缺少興趣。

    若是離廣安城近些,也就罷了,費些辛苦運回去,交與袁青花,總歸能換回千餘金。

    然則,還要遠行,他那須彌環中的空間,小到連三尺長的哭喪棒都裝不下,哪裡有空地塞這些俗物。

    舍了一堆廢兵,許易猶不諧心,揮動一根沉重的狼牙棒,不惜氣力,將整座大殿,挨個兒敲了一遍,除了敲出如山的碎石,一無所得。

    無可奈何,許易再不滿意,也只好放棄。

    夜色已深,山風清冷,寬廣的大廳內,滿地腥羶,實非久留之地,許易共齊名分散投出雷火珠,將整座大廳引燃,便大步出門去了。

    方行到後山,一輪清冷圓月映照之下,但見滿山屍骸,白骨纍纍,顯是近年來,被老妖所害之生靈遺骨。

    二人大罵老妖死有餘辜,卻也不能放火焚山,更無力掩埋,心中落落,只好快步朝山谷深處行進。

    林間寂靜得可怕,腳步踏在柔軟的青荇上,都能清晰地傳入耳來。

    這種寂靜,和先前將臨華堂時的寂靜,完全不同。

    彼時將臨華堂,二人只是察覺到野獸絕蹤,但山林中蟲鳴鳥叫聲,並不曾斷絕。

    後來,入得華堂,見了眾山賊盤中野物,自然明白,方圓五十餘里的野味,盡數被老妖捕拿,作了招待眾山賊的盤中餐。

    然則,此處的寂靜,卻是一種聞不到生命氣息的寂靜。

    二人好似闖入了生命的禁區。

    方察覺到情況不妙,許易便將感知放出,樹林裡,草科中,皆無活物,「老哥,此地似有古怪,陰氣極重,你我還是將趁手的傢伙,拿在手中為妙。」

    如此詭異的狀況,讓他不得不打跌起精神。

    「我也感覺到了,從老妖魔窟到此,不過十餘里,空氣都冷了,此地陰氣如此沉重,難怪能誕出老妖那等妖物,看來此行極是凶險!」

    齊名心中打鼓,不知覺間,對門中那位太上長老生出了疑惑,此地窮山惡水,緣何將墓穴選在此處。

    「已行到此處,縱是險惡,你我兄弟也唯有硬闖了。前面,還不知道是何等情狀,不宜浪行,不如咱們就在此間暫歇一晚,來日再做籌謀。」

    夜色已深,許易雖無懼黑暗,但在這陰氣濃郁之地,無端漫行,確是蠢招。

    一路行來,早印證了許易的先見之明,齊名自無不可。

    當下,二人尋了一塊巨大平整的青石,作了暫時的落腳之處。

    許易道行深湛,便道由他守夜,齊名知曉不是矯情的時候,應承下來,盤膝在青石上坐了,潛運玄功,抵禦著陰寒。

    許易亦盤膝坐定,神識外放,方圓十丈之內,一花一草,一石一樹,盡數納入他胸懷。

    就這般堅持到下半夜,寒氣越發深重,許易隱隱聽到齊名沉重的呼吸聲,顯然,在費力抵禦著陰寒,未曾入眠。

    就在這時,林間忽然起了淒厲的鬼哭,如狂風掠過海螺,嗚嗚作響。

    轉瞬,那鬼哭便聚成海嘯,滾滾朝二人所在位置碾來。

    許易甚至看到無數條隱隱綽綽的影子,正張牙舞爪,扭曲了面容,朝此處撲來。

    齊名渾身打了個冷顫,攸地睜開了眼。

    許易笑道,「說好了讓老哥安睡,沒想到還是被這群小鬼驚著了。」

    話音落定,許易一拍背後,哭喪棒透袋而出,蹭地一下,鑽進許易身前的泥土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7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陰山盜

    烏黑醜陋的短棍一出,好似鬼王駕到,霎時,漫天嗚咽散,無數飄蕩到近前的陰魂,如老鼠見貓一般,狂飆著消散在了林間。

    不多時,喧鬧的樹林又恢復了幽寂,似乎連空氣中的陰寒,也退去不少。

    齊名沉重的呼吸,明顯舒緩。

    「嘖嘖,這根棒子,簡直就是鬼物的剋星,老弟,回了廣安城,你可得千萬記著,替老哥尋摸一把,還是那句話,錢不是問題」

    齊名對哭喪棒是越看越愛,恨不得搶進懷中,抱著睡覺才好。

    許易一陣牙疼,只好昧著良心,再度承諾,話頭一轉,直言時間不早,要齊名速速休息。

    齊名又叮囑一句,這才盤膝坐穩,闔目休息。

    有哭喪棒坐鎮,真個是誅邪避退,一夜無話,二人直坐到日上東山,方才起身。

    朝陽映照,林間雖依舊無有生氣,陰寒之氣卻是退散不少。

    兩人不敢耽擱,藉著陽光,一路疾奔。

    越往前,陰氣越重,突進八十里後,林間漸起了瘴氣,便連陽光也照之不透。

    二人無奈,一路小心突進,就這般亦步亦趨,終於在日落之前,穿過了瘴氣,在一座青翠的山峰間住了腳,眼前的山景終於明麗起來。

    夕陽像一爐融化的金子,將流淌的金液鋪滿了半座青郁的山峰,直直洩進山腳下澄碧的溪流。

    倦鳥歸林,白魚跳波,這一派俊秀山水,終於在兩人遍生陰霾的心靈,投下一抹光亮。

    齊名站在溪邊,雙目死死在十丈開外的山壁上搜尋,手中掐著天干地支,嘴上唸唸有詞,忽的,跳起來,一指十餘丈高,一處從山壁中凸出的呈饅頭狀的土包,歡呼道,「找到了,找到了,誠不欺我,誠不欺我啊」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尋得了目標,不僅齊名歡喜異常,便是始終緊繃著神經的許易,也生出欣喜來。

    「既然尋著了,你我兄弟也不必急於一時,先歇歇腳,養精蓄銳。河裡的白魚料來鮮美,捉些起來,先祭了五臟廟再說。」

    說話兒,許易便跳入河中,雙掌連抓,不多時,十餘條碩大白魚,被他拋上岸來。

    眼下,他功力極深,感知力驚人,心到手到,入河取魚,等若探囊取物。

    剝鱗,開肚,挖鰓,架起篝火,採擷味葉,不多時,溪邊的老榕樹下,一排烤架上,便有誘人的脂香飄出。

    夕陽西下,晚霞似染,青山漸藹,炊煙徐徐,兩人大口吃著鮮美的河魚,享用著新烹的美人淚,愜意得渾身三萬六千毛孔,都張開了。

    吃飽喝足,兩人便在樹下歇了,一堆篝火,一根哭喪棒,一夜安然。

    次日一早,兩人攀上崖壁,來到土包處,許易取出音速飛刀,插進崖壁,置了兩個落腳點。

    隨即,兩人側立崖壁,齊名忽的咬破食指,口中唸唸有詞,在土坡上畫起了繁複的陣紋。

    一道道詭異的紅光,沒進土中,不多時,土坡開始崩碎,露出一塊黑色的鐵壁來。

    鐵壁上鐫刻山水,雕鏤祥雲,許易眉頭一緊,分明見過這圖案,正是那日他和齊名初見,齊名為自證身份,掏出一塊丹鼎門的令牌,令牌上正刻著這副圖案。

    半柱香過去了,齊名手上的動作終於放緩,鐵壁上的紋路終於現出血線,一道道繁複的血線交相匯聚,當正中五條血線,匯聚成一個星形時,咔嚓一聲,鐵壁破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口子。

    齊名大喜,招呼一聲,當先躍入,許易收起音速飛刀,緊跟著跳進洞口,他方沒入,咔嚓一聲,鐵壁合圍,頓時一聲震動,頂上又有山石落下,在此處像被某種力量吸附,又聚成個土坡。

    卻說就在齊名在土坡上繪製血線的當口,三十里外,也就是此座山脈的另一端,一塊戳出地面三尺高的黑色石碑,猛地開始搖晃起來。

    石碑不遠處,兩間寬大的茅屋斜斜地散落著,一溜褐色的平整土地上,兩個綠袍大漢正圍桌痛飲,眉目之間儘是愁怨。

    當石碑震動傳來,正對著石碑的獅鼻大漢,先是揉了揉眼睛,繼而將手中的酒碗拋飛,一腳踢飛木桌,仰天大呼,「大哥,動了,動了,鎮魂碑動了」

    數道人影從兩間茅屋躥出,有男有女,儘是綠袍裝束,頭前步伐最急,宛若風飈的長發大漢,徑直朝獅鼻大漢掠過,直撲黑色石碑而來,最後石碑三丈開外定住,眼角不自覺有淚水滑出,仰天喃喃道,「七年了師尊熊奎帶領兄弟們苦守七年終於要雲開月明了」

    五位綠袍人先後追到了長發大漢身側,唯一的俊目女郎催促道,「大哥,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咱們七年前就發現了這個古墓,七載苦守,可經不起閃失,趕緊布破障陣吧」

    獅鼻大漢亦道,「是極咱們兄弟六人,七年前發現此古墓,花費兩年光陰,才尋到這鎮魂碑,卻難動分毫。但就憑著佔據大半個山脈的地理,以及這精妙到極點的鎖陰陣,此墓的主人必定乃驚世大能我料此刻鎮魂碑有此異動,必定是墓中陰氣出現了強烈變化,此乃開碑絕佳時機,若是錯過,只怕永世無望了。」

    長發大漢緊了緊拳頭,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冷峻道,「老五,老六,你們說的,為兄何嘗不知,可此墓非同小可,選在這極陰之地建墓者,必乃心機詭詐之輩,師尊身前有教,寧盜路邊倒,不盜極陰墳眼下此墓陡生驚變,焉知不是墓中出了變故,生死攸關,為兄不得不慎重。」

    「大哥,事到如今,怎能臨陣而縮」

    「是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七年光陰,豈可輕擲」

    「若不得重寶,必碌碌一世,若是如此,不如死個轟烈」

    餘者皆勸,聲激氣昂,激盪不已

    任誰苦守七年,收穫在望,什麼風險,什麼隱憂,都將被拋之腦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8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月

    長發大漢何嘗有過半點退縮之想,故作躊躇,不過是想打壓眾人貪功冒進之心,便聽他道,「諸位兄弟之心,我已明了為兄豈是膽小惜命之人,但師命不可違,既然師尊將諸弟託付我手,為兄豈可輕浪。諸弟既執意要入墓,為兄但有一言,諸弟若遵,為兄再無二話,諸弟若不遵,便請諸弟踏著為兄身體入墓。」

    「願聽兄長吩咐」

    五人皆拱手抱拳。

    「好為兄就一個要求,待入墓時,若有驚變,須第一時間撤出,但有寶物,能得便得,不得即舍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此一言,諸弟可曾依得」

    長發大漢跟隨其師最久,盜墓經驗最是豐富,得承師訓亦最多,深知古墓的凶險。

    重寶惑人心,有運得寶,無命使寶的故事,他在其師處,聽得太多。

    這也便養成了他謹慎小心的性格,也正因此,他才帶著幾位兄弟,活命到了現在。

    卻說他一言罷,眾人皆言依得。

    就在這時,黑色鎮魂碑震動愈急,似乎隨時都要脫地而出。

    長發大漢面色愈冷,眾人只催促不停,一咬牙,他掏出五枚赤色小旗,凌空一灑,五枚小旗分列五方,深深扎進土中,將鎮魂碑緊緊圍繞。

    不待長發大漢招呼,其餘五人身形一晃,各自謹守一枚小旗。

    長發大漢猛地運氣大喝一聲,「起」霎時,一口鮮血噴在鎮魂碑上。

    其餘五人,各自激發鮮血,浸染小旗。

    霎時,一道肉眼難見的紅光,在五枚小旗與鎮魂碑之間交織,構成一張血色織網。

    長發大漢「起」聲落定,眾人齊齊運足氣力,猛地拔起小旗。

    就在這時,震動到最高頻率的鎮魂碑,隨同小旗的拔出,在血色織網的帶動下,一點一點挪出地面,未露全貌,已有丈許身量。

    眾人面露喜色,繼續潛運著氣力,手持輕飄小旗,卻似搬山填海。

    忽的,眾人手上齊齊一鬆,鎮魂碑竟衝破織網,向天飛去。

    定睛看去,一道濃郁的陰氣,聚成一條恐怖的巨龍,從鎮魂碑破開的洞口,直衝而出。

    狂亂的氣息,打得眾人身子一歪。

    眾人不及反應,巨大的陰龍破空直上,朝騰上半空的鎮魂碑追去。

    巨大陰龍和黑色石碑,似乎積累了千萬年的怨氣,破空而上的龍頭,直直撞在石碑上,砰的一聲巨響,半座會陰山都被震動了。

    鎮魂碑受這沉重一擊,半空破碎,星落如雨,那巨大的陰龍也陡然瀟灑,豐沛陰氣,直衝九霄。

    是時,烈陽凌空,碧天如洗,巨大的陰龍沖上天際,整個天空都被這沛然的陰氣,沖得黯淡了。

    當陰龍撞碎鎮魂碑,龐大的龍身猛地開始潰散,霎時,陰龍化作五色華柱,如五色流星,飆空而去。

    驚變驟聲,長發大漢等人根本未曾反應過來,陰龍追逐鎮魂碑而去的剎那,鎮魂碑封填之處,猛地現出一道幽藍的光幕,藍光一閃,巨大吸力憑空而生,拽著被陰龍衝撞得東倒西歪的六人,猛地朝光幕投射而去。

    水中鏡這幾日的心情不好,準確的說,糟糕透了。

    耗費巨大代價才弄到手的鐵精,竟被那可惡的小賊,污為贓物,老祖頂不住王廷壓力,強令他將鐵精交付巡捕司衙門。

    這口惡氣,已然讓水大長老噎得嘔血半升,哪裡知道次日一早,巡捕司竟然來函,言稱他水某人交與的是假鐵精,昨晚在眾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了。

    聽了這番言語,水中鏡一掌將來報信的家奴,擊成齏粉。

    一邊繼續吐血,一邊和巡捕司打了兩日口水官司,最後還是水家家主將此事接過,水中鏡才得了喘息之機。

    一連在床上躺了半月,水大長老起色才稍稍好些,又將養了十餘日,面上終於有了幾分血色。

    然則,心中對許易之恨,已深絕江海,存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之剪滅的打算。

    此刻,水中鏡正身處東城別業建築群正中的一座高塔上,塔高近百丈,幾與白雲齊。

    一張通體紫玉鍛造的矮桌邊,水中鏡安坐其後,手持碧玉杯,極目雲端。

    忽的,一個勁裝大漢從欄杆處躍了進來,單膝跪地道,「啟稟大人,屬下發動全部暗衛,布控數日,卻根本未見許易蹤影兒,他那個長隨袁青花,似乎也在滿世界尋他,屬下料定此人定是自知惹怒我水家,擔憂我水家的打擊,故此連巡捕司也不敢待了,尋了地方躲起來了。」

    「躲起來嘿嘿,老夫活了半輩子,從未遇到膽子像他那般大的,這種人會知道害怕笑話」

    水中鏡抬手將香茗一飲而盡,站起身來,滿目風雷,「再探,務必要掌握此獠行蹤,老夫非將之碎屍萬段不可」

    水中鏡話音方落,猛聽一聲巨響,西北方,陡見金、紫、黑、白、青五雲繚繞,香氣持久不散,不多時五色交織,化作純紫。

    滿面駭容的勁裝大漢高聲喝道,「誰在化海,竟是純紫色,氣海如湖,色作純紫,天才,萬中無一的天才」

    水中鏡亦瞪圓了眼睛,目中滿是得意,撚鬚輕笑,如置身雲端,多日頹唐,一朝掃進。

    不多時,一道人影橫空飛來,但見他悠然揮掌,肉眼可見的粗壯氣流,在塔身上激發,藉著反衝之力,每揮出一掌,他身子便上升一大截,眨眼,便躍上百丈高的塔頂來。

    那人在塔頂落定,才顯露真容,卻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墨發如瀑,紫帶輕束,一襲白衫,長身玉立,豐盈的俊臉,盛比秋棠,皎皎似雪,明明如月。

    「明月公子」

    勁裝大漢躬身行禮,喜道,「恭喜明月公子,賀喜大人,明月公子化海成功,色作純紫,乃是湖海中的上上品,縱觀整個廣安,恐怕也再無出公子之右者,此消息一出,我水家勢必聲威大震。」

    白衣公子衝勁裝大漢微微頷首,望向水中鏡,劍眉微蹙,啟唇道,「明月無能,讓叔父大人失望了,浪費叔父大人五顆神元丹,也未成就金紫之湖,請叔父大人責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28
第一百四十七 世榮

    水中鏡哈哈一笑,拍著白衣公子肩膀道,「明月何須自責,純紫之湖,已遠超叔父期望呢,想你叔父勉強算是上人之資,也不過成就白紫之湖,你已勝過叔父多矣。」

    鍛體巔峰武者丹田化海,根據各人資質,化出氣海有天淵之別。

    最次者,氣海如井,其上如溪,再上如湖,最上為海。

    而化海之時,不同品相的氣海,化海之際,顯現的異狀亦不相同。

    氣海如井者,成就白、青二色,其色單純,白者為上,青者為下。此輩多為氣海境的低手,成就有限,幾乎注定終身止步於氣海境。

    氣海如溪者,成就黑色,其色駁雜,黑為主色,金紫黑白青,等而下之。青黑者最次,金黑者最上。此輩乃是氣海境強者中的主流,只有少數能跨越氣海境,到達凝液境。

    氣海如湖者,成就紫色。其色亦駁雜。紫為主色,金紫黑白青,等而下之。青紫最次,金紫最上。

    水中鏡的白紫之湖,乃是湖海中的中品,僅在青紫之湖之上。

    而水明月成就純紫之湖,乃是湖海中的上上品,只有那萬中無一的金紫之湖,能夠超越。

    至於氣海如海,無量無袤者,無不是絕世天驕,得遇天降機緣,才能成就。其色至純,金如烈陽

    這水明月成就純紫之湖,在廣安城內,的確是數十年難遇。

    其中,水中鏡出力極大,不僅強行壓制水明月突破,還尋來寶藥,助他催發氣血,打熬氣力,磨礪筋骨。

    最關鍵的是,他甚至捨出血本,傾盡所有,弄來五顆神元丹,一舉助水明月開闢丹田,衝破氣海,成就純紫之湖。

    卻說,水明月叔侄寒暄罷,水明月劍眉一揚,「叔父,不知那許易在何處,我去取他頭顱回來,給叔父下酒」

    縱是閉關,水明月也聽說了許易和水中鏡之間的種種,殺機早在他心中滋生。

    水中鏡撚鬚長笑,「好好,有我明月兒出手,為叔只須袖手旁觀便是,不過,此輩陰險,動如猛虎,匿如虺蛇,明月靜候時機便是。」

    話音方落,東南方天際,猛地爆出一道巨響,一條陰龍騰空而起,轉瞬消散,繼而,天際生出五色華光,如電劃空,星散而去。

    「那是那是陰龍,誕於極陰之地,往往為高人墓室之中,聚陰陣法衍生而成,這是有古墓開禁」

    勁裝大漢脫口而出。

    「哈哈」

    水中鏡眼放精光,仰天長嘯,笑罷,盯著水明月道,「能生化陰龍之古墓,必有重寶,明月你方成功進化純紫之湖,上天便教古墓出世,此分明是天賜機緣與你,不取豈非逆天而行」

    水明月依舊溫潤,沉聲道,「見此一幕者,必不止叔父與我,動機心者更是無數,廣安從此多風雨。」

    話音方落,一道悠揚鐘聲響起,驚得宿鳥群飛。

    「聚音鐘響,家主有召,大人,當速去」

    藍衣大漢躬身抱拳道。

    他話音未落,兩隻巨大的白鶴,便已掠空而來,不待白鶴落定,水中鏡,水明月二人,身形一晃,便躍上鶴背,但聽兩道輕吟,白羽接天而去。

    凌霄閣,玉女峰。

    山寂峰冷,如劍插天,凌霄閣三十三峰,獨屬此峰景緻最是清幽。

    然最奇絕的卻要屬那從玉女峰頂傾斜而下的巨型瀑布,直從千丈高的玉女峰頂洩下,巨大而富有衝擊力的水流,似乎連大地也承接不住,硬生生在峰底,沖刷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淵海。

    造物之神奇,就在於任你多麼瑰麗的想像,也難盡算造化之妙。

    半山腰間,竟有一方青石延伸而出,好似巨大的山峰彈出一粒指甲蓋,許是指甲蓋生的夠高,距離瀑布不過近百丈,承接水流既少,距離稍短,衝撞力也不似峰底那般巨大。

    這粒堅硬的指甲蓋倔強地在山腰處堅挺著,在光滑如鏡的整側崖壁顯得是那樣的奇詭。

    更詭異的是,此刻,這方青石上,盤踞著一道清俊的青年,巨瀑沖刷,喧豗崔巍,半邊蒼穹都震動了,這青年卻穩坐不動,若有高人在此,當能瞧見青年周身正以一種肉眼看不見的震顫化解、抵禦著激流的巨力。

    忽的,一道人聲漫過地動山搖的瀑聲,傳進青年耳來。

    青年赤足在青石上一點,躥出巨瀑,眼見著力道將竭,距離對面山崖,仍有十餘丈,青年雙掌猛地揮出,一道氣浪生出,擊得巨瀑,生出個渦旋,受了這反震之力,青年身形急掠,轉瞬上得崖來。

    此時,山崖之上,一位中年長者正憑風而立,一身道袍,腰佩玉帶,冠玉也似的瘦臉下頷,生著三縷長鬚,經受狂風,卻分毫不動,整個人就那般一站,讓人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溫潤如玉」四字。

    卻說,那清俊青年方跨上岸來,中年長者輕拍玉手道,「氣急如浪,妙哉已進氣海中期之境,今日,榮兒可信出世之妙」

    話至此處,這二人身份,已然明了。

    中年長者,正是許易的生死仇敵,凌霄閣神風堂堂主,凝液中期強者周道乾。

    清俊青年,正是和許易有過一番生死追殺的周世榮。

    自打那日,許易逃脫,順手毀了紫寒仙子坐騎飛雪後,周世榮天高的心氣,徹底被打散了,回歸凌霄閣後,便入這玉女峰下的巨瀑,潛心苦修。

    他入氣海境已久,距離氣海境中期的凝氣成浪,不過只差臨門一腳。

    月餘苦修,誠心正意,打磨掉棱角,這臨門一腳,輕輕一捅,便自開了。

    周道乾已知曉周世榮和許易交戰經過,聯繫到此刻周世榮修為的精進,故而有「出世之妙」一說。

    周世榮心知周道虔何指,猛地想到那殺千刀的小賊,晴朗的俊臉立時黑了下來,「父親,可打探到那人的下落,我必親提此人頭顱於紫寒面前,方消我心頭之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31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八方風雲

    這月餘時光,周世榮都在苦修中渡過,在他看來,讓小賊走脫,非是小賊奸狡,而是自己武道不精,一想到飛雪的慘狀,他似乎就看見紫寒仙子冷臉寒聲,衝他索馬。只有苦修,上的折磨,才能抵消這種精神上的壓抑。

    誤打誤撞,不成想叫他獲得了武道上的突破。至於打探許易消息之事,卻讓他轉交給了神風堂的門徒去做,此刻卻是不知許易已在廣安城中,闖下偌大聲名。

    「以強欺弱,豈是我輩武者所為,榮兒若有豪氣,不如待此人跨入氣海境後,再一較高下,忘了告訴榮兒,近來,此人已在廣安城中打出好大天地……」

    隨即,周道乾便將許易近來在廣安城中,做下的一系列大事,道將出來。周世榮聽罷,身子竟忍不住顫了顫,半晌方道,「此人真能以鍛體之境,橫虐氣海境?」

    許易那一系列的戰績,都不足以讓周世榮動容,唯有許易和吳剛之戰,乃是跨越了境界,讓周世榮簡直不敢相信。數月之前,許易尚在他掌下,艱難求活。

    而今,此人竟然有了如此強橫的實力,實在超出了周世榮的想像。周道乾看在眼裡,輕笑道,「榮兒可是怕了,不敢等此人跨入氣海境一戰?」

    修行到周道乾這種地步,世俗之情早就淡了,除了血脈傳承的親子,難以割捨,對同產胞兄周老太爺一家的親情早就淡漠了。

    驚聞周老太爺一家橫死,周道乾也只是稍稍憤怒,為逆賊敢不將他周堂主放在眼中,而心生怒氣。痛惜之情,卻是半分也無。

    他自覺是注定要超越武道巔峰的天才,凡夫俗子又怎值得他心弦顫動。然而,在察覺到周世榮近來潛心修煉的異狀後,他猜到定是那許家孽子,給愛子造成了刺激。

    弄清了此點,周道乾丟下了派人去廣安捉拿許易的心思,卻是饒有興致地將許易作了塊磨石,來砥礪周世榮這塊美玉。果然,旬日不見,周世榮的武道修為,獲得了重大突破,一舉突破氣海前期,跨入中期之境。有此發現,周道乾越發堅定了將許易用作磨石之心。

    「父親,何須出此激將之言,此等鼠輩,我又豈會放在心上,父親想讓他跨入氣海境,我便等他些時日又何妨。半年為限,若是此人還不能跨入氣海境,我定要取他頭顱。」

    周世榮卻被周道乾激起了豪氣,許易能在鍛體境橫虐氣海境,證明了此人實力超群,若是化海,氣海的成色必定極高。若是此人成功化海,恐怕實力不在氣海中期之下,此等超絕人物,周世榮心中真不敢言必勝,下定心思,這半年光陰,自己不能絲毫懈怠。免得真到對敵之時,黯然敗北,留下千古笑柄。那時,可真抬不起頭做人。

    「妙哉!」周道乾輕輕拍手,「我輩武人,修習武道,本就是逆峰而行,攀登絕壁,若無勇猛精進之心,此生難成大器。榮兒有此氣魄,將來成就必定遠勝為父。」

    二人正說話間,一隻青鳥穿雲而來,周道乾伸掌接住,從青鳥嫩黃細爪處,取下一個捲筒,布展開來,掃了一眼,便哈哈大笑出聲,「天賜機緣!榮兒,會陰山中,有古墓降世,陰龍之烈,直衝霄漢,此墓定非尋常,各方齊出,我凌霄閣豈能落於人後。此乃宗主傳訊,讓天一堂陳堂主帶隊,盡起閣中青年俊彥,趕赴會陰山,突入古墓,尋求機緣。」

    周世榮淡然道,「區區一座古墓,能有多少寶貝,陳師叔帶隊,便有好玩意,也被他所得,我何必去做那牽馬執蹬之輩。」

    周世榮是個聰明人,頭腦向來清楚。

    周道乾輕揮廣袖,「痴兒,又忘了為父的出世之論,武道豈是一味苦修,便能精進的,古往今來,哪個大修士,不是尋得了大機緣,才得了造化,成就己身。須知人力有時窮,武道本是逆天而求,求的便是化自然之力,為己力。一場機緣,未必不能抵半生辛苦。此外,此次古墓之行,非只我凌霄閣派員前往。元氣宗,天山派又豈會甘落人後。天山派前往,以紫寒之俊秀,焉能不出?」

    武道修持到周道乾的境界,早已練達世情,「紫寒」二字一出,果然,周世榮冷峻的面容,瞬間解封。

    ………………

    整個廣安的修煉界都被這天生異象,攪得風起雲湧,始作俑者的許易和齊名,卻渾然不知。二人方跳入墓穴,便上演了一幕驚心動魄。原來,結界在山腰處被破開,二人初入墓穴,腳底陡然騰空,朝下方落去。虧得許易瞬間激發鐵精,化作一隻鐵鉤,勾進山石,另一隻手抄住齊名,這才貼壁企穩。

    只要貼住了崖壁,便再是平滑,也難不住鍛體巔峰高手了。二人展開壁虎游牆功,緩緩朝穴底行去,齊名隨手打出兩個光球,在二人前方三丈處散開在一左一右,一個通紅,一個雪白,映照得崖壁分明起來。許易好奇,正要動問,齊名卻主動出言了,「此乃照明球,一枚能照方圓三丈,光能持續一日,價值不菲,乃是探幽尋秘之聖品。」

    說罷,隨手揚了揚,兩枚烏漆漆的珠子朝許易飛來,「要用時,掌力催發,便能激發,此物極輕,隨風而動,人行有風,所以,基本不需操控,便能始終繚繞身側。」

    許易靈魂力驚人,視夜如晝,哪裡需要這照明球,不過既是齊名好意,他自不會辜負,當下,結果兩枚照明球,收進須彌環中。

    兩人下滑速度極快,很快便到了穴底上方十餘丈的位置,齊名輕輕揮掌,一道掌風將兩枚照明珠送入穴底,終於瞧見黑硬石塊鋪就的地面。

    許易方要動作,齊名卻揮手阻了阻,「此乃三百年古墓,誰也不知道這墓裡藏了什麼玩意兒,你我兄弟,歷盡艱險,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切不能因粗心大意,而致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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