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5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57
第二百零二章 道爺

    「把你騙來的好東西都交出來,也許給你留條生路,否則,你就自己引爆天雷珠,等著屍骨無存吧。」

    君無悔陰仄仄道。

    「且慢,我叔父在哪,莫非沒追上你!」

    水明月問出了壓在心底許久的問題,水中鏡一去不回,到現在還無消息,他心中著實焦急。

    但再是焦急,水明月也絕沒想過眼前這人,能給自家叔父帶來傷害,畢竟兩人之間的境界差距,宛若天塹,更不提,還有柳風逐同行。

    許易道,「死了,姓柳的和姓水的,分贓不均,戰了個兩敗俱傷,最後同歸於盡了。」

    「這,這不可能!」

    水明月忍不住顫抖,心中卻隱隱信了此話,的確,兩人同為一事去的,又素有矛盾,惡人身懷重寶,偏生境界低微,兩人為爭搶,不是沒可能先鬥起來!」

    「胡扯!柳首座豈會如此不智,狗賊,休想妄言亂人心!」

    周世榮陰冷地盯著許易,喝道,「孫強,還等什麼,殺了此人,為宗門立下大功,你三個兄弟皆可入我凌霄閣!」

    選出的死士,正是天山派中人。

    就在這時,許易手中現出兩個物件,一個赤色的須彌環,一個金色的須彌戒。

    「叔父!」

    水明月淒厲慘叫一聲,雙目滾下淚來。

    「柳首座!」

    周世榮好似被掐了脖子的小雞仔。

    「姓周的。這梁子算是結下了,我水家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水明月死瞪著周世榮,當場發下誓言。

    他再是聰慧,也絕想不到許易以鍛體之境,能同時殺滅兩大氣海後期強者。

    自然,這筆賬要算在凌霄閣頭上。

    他到底沒失了理智,沒在此時跟周世榮動手。眼前的惡賊。乃是第一擊殺目標,此外,惡賊身上的藏寶,以及那賊道,池中的玉屍,都是需要惦念的,這個輕重緩急,他分得清。

    周世榮冷哼一聲,絲毫不將水明月的威脅聽在耳中。便又命令孫強出擊。

    眼見孫強便要激發真氣,就在這時,惶急不已的許易,一隻手扯在了縛蛟繩上。「都,都別過來,誰他娘的過來,老子一害怕,手上一滑,將這破網扯掉,須怪不得老子!」

    噗嗤。

    周世榮,君無悔竟同時噴出一口血來。

    威脅,又見威脅,無窮無盡的威脅!

    他們實在是不懂了,怎麼對上這惡賊,處處都得束手束腳呢!

    這下,便有死士,也無用了。

    死士能拼掉天雷珠,卻拼不掉近乎金剛不壞的賊道。

    無恥惡賊,竟又要逍遙法外了,雪紫寒氣得眼眶起了薄霧。

    「好小子,夠奸猾,因勢利導,連老夫也算計上了。罷了,老夫就不跟你計較了,趕緊把這破網扯開,老夫替你收拾這幫人便是!」

    道人看明白局勢,心中歡喜,眼前這鍛體期的小輩,大有借用自己之處,脫身便不難。

    「老小子挺狂啊!」

    許易照著道人的腦袋,重重拍了一巴掌,力道未必多重,卻將道人拍的火冒三丈,惡狠狠地瞪著許易,視線在許易脖頸處游離。

    「草,還他媽的不服!」

    啪的一巴掌,又抽在道人臉上,許易恨極了賊道,若是這老小子老老實實找個坑兒把自己埋了,哪有今天的這麼多事兒。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道人在陰棺中睡了兩百年,可陰魂未失,人格健全。

    兩百年的苦熬,讓他的武力,能橫掃氣海境,道人正志得意滿,自信爆棚,許易這一耳光抽下來。

    道人卻是羞憤欲狂,破口大罵,「小賊,有種你就捆老夫一輩子,若教老夫走脫,定將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說來,道人如今的情況,十分玄妙。

    他的軀體,利用生化之法,在陰池中溫養了兩百年,近乎金剛不壞,強橫到了極點。

    陰魂,亦在這極陰之地,壯大溫養,達到了氣海境難以達到的程度。

    強橫的,配上壯大的靈魂,道人的確極度強大。

    但這強大,卻走向了邪途,從一開始,就觸碰到了修行的天花板。

    道理很簡單,此刻的道人,說穿了,已不是完全意義上的人類,用有靈魂的殭屍來形容,反而更恰當。

    正常武者的身體,可以通過修煉,不斷地增強,可以配合身體的經絡,激發真氣。

    然而,道人的軀體,早已固化,沒有經絡,沒有丹田,聚陰而強,的確堅不可摧,力大無比,卻再不能激發真氣,更不能隨著丹田的進化,而生出諸多的本事。

    由於身死,道人六魄已散,陰魂雖能御使這具軀體,卻也是寄居,始終無法和這具身體,完美契合。

    好在強橫,不虞被滅殺,是以,道人雖在網中,卻絲毫不懼。

    水明月等人目瞪口呆,實在不明白這本應抱團的兩人,緣何又鬥了起來。

    若非顧忌道人的凶戾,眾人巴不得道人掙開漁網才好!

    卻說許易不管道人的喝罵,抽了兩耳光,心情舒坦了一些,伸手便朝道人脖間的萬化鼎捉來。

    豈料,那萬化鼎竟重逾千斤,根本握都握不住。

    道人冷笑道,「嘿嘿,想打道爺的秋風,你還嫩點,小賊,我勸你趕緊把道爺解開,先前之事,道爺大人大量,就當沒發生過……」

    孰料,一句話未說完,啪的一聲,臉上又挨了一耳光。

    「小爺叫你說話了麼?趕緊把禁制放開,免得小爺動起手來,你受不住!」

    許易冷聲說罷,念頭一動,手中多了根烏漆漆的木棒。

    一見此物,周世榮便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那刻骨銘心的劇痛,簡直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小賊,我看你是找死……」

    在道人看來,既是誰都奈何不得誰,嘴上且不能輸人。

    誰成想,他話音未落,許易一棒子直接敲在他頭上,道人發出一道淒厲的慘叫,叫聲竟將池中碧水也蕩了起來。

    「這下可以把這鼎爐交出來了吧!」

    許易微笑說道,手中黝黑的棒子,高高揚起,不住在道人眼前晃動。

    「這,這是什,什麼東,東西……」

    道人驚恐的望著哭喪棒,聲音充滿了驚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57
第二百零三章 綠滔

    方才一擊,道人永世難忘。

    他的肉身已近金剛不壞,靈魂也溫養到夜遊的境界,遠超尋常氣海境強者。

    肉身和靈魂的強大,是道人即使就擒,也始終不慌的根源。

    可他絕沒想到,區區一個鍛體境的小子,隨手掏出棍子給了自己一下,便險些打得自己靈魂崩散。

    這一擊,幾乎抵消了他十年苦修,其中慘痛,非口能言。

    「現在總該聽懂老子的話了吧,把鼎爐交出來,老子沒工夫跟你磨蹭!」

    許易不住晃動手中的棍子,好似訛人錢財的惡棍。

    道人簡直要哭了,兩百年前,他修為不精,沒少受同門欺負。

    兩百年後,躲陰陽,窺生死,勢力暴漲十倍不止,本該耀武揚威,一洗頹然,哪知道才從陰池中爬起來,就被區區鍛體境的小賊拿根棍子逼得欲哭無淚。

    「尊駕,尊駕,別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道人盯著哭喪棒,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以他如今的軀體,幾近極陰,陰魂藏於體內,根本就不懼傷害,哪怕是至陽石,也不過會讓這具軀體和陰魂產生厭惡,要想傷害還遠遠做不到。

    可那根棍子是怎麼回事,透體而過,不傷身,而直接侵害陰魂,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什麼好說,老小子看樣子是不到黃河不死心。老子現在就結果了你!」

    說著,許易又將棒子高高揚了起來。

    他想過哭喪棒能對這道人造成傷害。畢竟強如柳風逐也直接被侵傷了陰魂,道人再強,這哭喪棒卻能透過直入靈魂,犀利霸道。

    他卻沒想過這哭喪棒似乎正是道長的剋星,先前一棒下來,道人那痛呼慘嚎的勁兒。連他聽得頭皮都忍不住發麻。

    哭喪棒既是道人的剋星。許易大可幾棒子將之打死,屆時,沒了道人的禁制,萬化鼎必然到手。

    然則,眼下群仇環伺,許易還需要道人作為震懾存在,故此,只是威逼,並不曾真再動手。

    道人何嘗不清楚其中關竅。可他不敢賭,沉睡了兩百年,那種對生的眷念,對外面世界的嚮往。難以言喻。

    怔怔許久,道人心中一陣發狠,冷聲道,「你要,拿去便是!」

    話音方落,萬化鼎猛地從他脖子處剝離,朝半空飛去。

    霎時。眾人發了瘋一般,皆朝萬化鼎搶去,各種氣流亂空交錯。

    許易恨極,卻顧不得收拾道人,喚出鐵精,正要化鉤,那萬化鼎竟猛地飛回,重重砸在陰齒正中的八卦圖案正中,霎時,北面牆壁豁開個大洞,衝天綠水,洶湧而入。

    綠水湛然陰河,陰氣襲人,冰寒刺骨,沾著無不神魂皆顫。

    霎時,陰氣噴湧,眾人再顧不得貪戀重寶,發狂一般,朝棺口躍去。

    驚變驟發,許易吃了一嚇,好在注意力始終鎖定在萬化鼎上,順手一扯漁網,拉了道人,直追萬化鼎而去。

    那萬化鼎撞開禁制,放入綠水,依舊在空中急旋,正得意間,一道銀鉤掠空而來,勾住鼎爐耳朵,迅速纏緊。

    忽的,萬化鼎傳來一股巨力,竟拉著許易朝那噴湧綠水的門中飛去,隨即,一道桀桀怪笑,傳入心來,「小子,你若是不怕死,就跟老夫來吧!」聲音竟是從萬化鼎中傳出。

    原來,這萬化鼎乃是一方寶鼎,不僅是煉丹煉器之佳品,而且還自帶空間屬性,能大能小。

    機緣巧合,道人得獲萬化鼎,視若珍寶。

    自滅生機,以生化之法,坐死關於陰池,一縷陰魂便藏於爐鼎之中。

    兩百年光影,鼎爐被陰氣浸染,竟被道人祭煉成了一處聚靈之地。

    適才,道人被許易一棍子打散十年修行,痛徹心扉,卻又不得而脫。

    更要命的是,那可惡小賊還打上了自己寶鼎的主意,萬般無奈,道人只要將陰魂脫出體外,投入萬化鼎中,操控著早祭煉得熟悉如身體的鼎爐,飛上半空,才引開眾人注意力,殺招瞬間發動,開啟陰池注水閥門,引得綠水倒灌而入。

    而那綠水,終年被陰河浸染,陰氣逼人,沾則陰寒刺骨,沒於其中,一時三刻,就得生生凍死。

    如此毒計,果然立刻引得滿場大亂。

    就在道人滿以為成功翻盤之際,一道銀鉤勾上了萬化鼎。

    道人這才發現,出手的竟又是那惹人恨的卑鄙小子。

    說來,許易也惱恨得不行,他不比旁人,雙目能視陰魂,一時不查,竟叫道人陰魂脫入爐鼎中,更沒想到道人如此狠辣,竟是拼著捨棄這具得來不易的肉身,也要拚死一搏。

    道人拼得,許易自也拼得。

    對這萬化鼎,他勢在必得,哪怕道人此刻放出狠話,要將他拖入陰河中,許易也絲毫不打算放手。

    眼見著萬化鼎拖著許易,便要飛進大門,道人陰魂怪叫一聲,終於從鼎中飛了出來,怨毒的目光注視著許易拖著自己的肉身,直直沒進滔滔綠水。

    道人真是恨極了,可沒有辦法,他嚇不住許易。

    既然嚇不住,他就只能退出來,若是跟許易一同陷入,那小賊有根要人命的棍子,他便是在鼎爐中藏得再好,也禁不住那根可惡的棍子在鼎爐中攪拌兩下。

    一時之間,道人欲哭無淚,不僅失去了祭煉兩百年的肉身,竟連唯一的重寶萬化鼎,也被那死皮賴臉的小賊搶走。

    機心兩百載,到頭來兩手空空。

    若是陰魂有淚,道人早已淚如雨下。

    卻說,眼見許易身影便要沒進滔滔綠水中,一道窈窕的雪衣麗影,凌空劈出一劍,劍氣直直射中許易背脊,隨即,以一往無前之勢,隨同許易一道跳進那綠幕之中。

    「紫寒!」

    正攀壁而游的周世榮,瞅見這一幕,發出一道淒厲的喊叫。

    喊聲未落,不知何處射來一連串的指劍,躲避不及,被連續射中,強大的氣勁,立時將他衝了下去,直直沒入滔滔碧水之中。

    「我早說過,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嘟囔一句,俊朗的面孔調轉頭去,奮力上游。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6:01
第二百零四章 絕境

    周世榮的身體方沒入綠水中,便失去了知覺,眼見便要徹底沉浸入那滔滔碧綠之中,嗖的一下,一道綠光從他眉峰深處沒入,隨即,周世榮的身體猛地漲開,五官好似被吹起的起泡,又似皮膚下被塞進了一隻小耗子,好一陣遊走,面目終於安定下來。

    不多時,他竟蹭地從水底站了起來,游魚一般的身子,貼著牆壁,朝頂端飛快游去,速度較之先前,快了數倍不止。

    ………………

    方沒進水中,許易便冷得牙關不住打顫,背脊上挨了一擊劍氣,虧得有上品法衣護佑,倒是無礙。

    只是這徹骨冰寒讓他十分不耐,不管他怎麼潛運勁力,鼓脹氣血,都無法抵禦那浸入骨髓的寒冷。

    好在他的心神並沒被這徹骨寒冷,牽扯太久,很快,他便發現自己的身子向下墜去,好似置身於一條無底甬道。

    高速的下墜,帶來極度恐慌,好在經歷的風浪已極多,許易並未慌亂,下墜了十數息,他終於維持住了身體的平衡,喚出鐵精,猛地幻化成一根細而長的鐵棍,橫堵在甬道的兩壁之間,許易大手正持在鐵棍中間。

    巨大的摩擦之力瞬間產生,而這鐵精神妙,隨許易勁力幻化,即便甬道不規則,總能恰好抵住。

    而這鐵精雖不銳利,卻無比堅韌,巨大的摩擦之下,竟連皮也沒摩擦掉一塊。

    如此。又過數息,下墜之勢。終於有止歇之勢,許易正暗自舒一口氣。

    一物猛地墜下,直直砸在他背脊上,饒是他身著中品法衣,也被這沉重一砸,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手上一滑。鐵精回攏。噗通一下,砸直直砸在地上,痛得他齜牙咧嘴,一聲沒吭出來,那物件跟著又砸下來,正巧砸在他背上,又砸得他噴一口血。

    將那物件掀下身來,觸手摸到一團滑膩,回頭一看。唬了一跳,竟是雪紫寒。

    原來,許易為追萬化鼎,被道人扯進灌口。眼見便要墜下,雪紫寒猶不甘心,下意識擊出一道劍氣,非但不能阻止許易下墜,反倒加速了許易的下墜。

    許易這一墜下,她便猛撲過來,絲毫不過天山派眾人聲嘶力竭的呼喊。直直墜了下來。

    綠水冰寒,非只寒身,而且凍魂,也只有靈魂強如許易,才能硬在這綠水之中,保持靈台清明。

    雪紫寒雖然修為遠勝許易,奈何靈魂強度不夠,方入水來,便即昏死,直直從頂上墜了下來。

    恰巧許易正半空中,拼盡全力減速。

    一前一後下墜的二人,便在半空交疊了,許易愣生生被砸得失去了平衡,直直落了下來,受了這一緩衝,雪紫寒的身子再空中明顯一滯,待得許易落地,再次墜了下來,又砸在許易身上。

    許易的好運似乎被用盡了,若非身披上品法衣,受了如此兩擊,縱使鍛體巔峰的修為,說不得也被砸得一命嗚呼了。

    待發現罪魁禍首是雪紫寒,許易氣極,真想拔出哭喪棒給這倒霉婆娘來上一下,偏生望著這張美豔到令人窒息的臉蛋,有些下不去手。

    猶豫漸漸化作掙扎,隨即,腦子裡兩個小人開始打架。

    「殺了吧,留著也是禍害!」

    「殺不得,老子不是殺人狂!」

    「屁話,殺柳風逐,水中鏡時,怎不見你小子手軟!」

    「那是倆老賊處處欲置老子死地,不殺他們,老子就得死!」

    「狡辯!若是眼前這人換作君無悔,你小子還會猶豫?好澀就直說!」

    「老子就是好色,怎麼著吧,誰知道這裡是什麼鬼地方,留個女人說話,總好比一個人枯熬,何況還是美女!」

    念頭到此,許易不免赧然,不管他怎麼在心中辯解,也必須承認,下不得殺手,還是因為這雪紫寒太美,美到他不願讓這人間風景,喪在自己手中。

    想想,他又有些失望,恨不得唾自己一口,連美色這關都跨不過去,算他娘的什麼英雄好漢。

    「老子何時想做英雄好漢了,兩輩子加一起,也還是飲食男女,還是他媽個膽小的飲食男女!」

    許易很懊惱,前世今生樹立的價值觀,都讓他沒辦法對眼前的絕色做出些什麼。

    掙扎許久,許易忽然發現,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半晌什麼都沒幹,淨顧著對著眼前這傾城玉人,玩心理掙紮了。

    狠狠一咬牙,將那縛蛟網從道人身上取下,罩到雪紫寒身上,小心縛緊。

    再是美人,也沒小命重要,爭鋒許久,許易清楚這女人的本事,真是半點不敢小看。

    將雪紫寒扔進牆角邊,許易又打量起地上的屍身來。

    略略思索,許易念頭一動,便將這屍身收進須彌環中。

    道人的陰魂早已脫體,眼前的屍身,說穿了就是一具殭屍,一具近乎金剛不壞的殭屍。

    許易不知道這玩意有什麼用,但就衝著「金剛不壞」四字,就有收藏的價值。

    裝好道人的屍身,許易站起身來,室內一片黑暗,卻阻不住他的視線,送目望去,但見身處一方巨大的石室中。

    石室乃是方形,明顯有人工雕琢的痕跡,西面牆壁正中,還擺了兩套石桌石椅。

    更詭異的是,石壁正東,有一扇門形,許是年深日久,大門縫隙幾乎要彌合了,若不細查,還真不能發現。

    許易心中歡喜,大步行到門邊,沉腰弓馬,氣運丹田,雙臂豁然推出,轟得一聲巨響,飛火流星一般的拳頭撞在石門上。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石門連震也沒震一下,門縫間的灰塵都沒落下,甚至連本該有的聲響,也斷絕了。

    這道石門,就好似一個吞噬力量的怪物。

    許易的眉頭壓了下來,心知這石門必有古怪,自然不會蠢到一根筋死磕,換了個位置,對著石壁下起力來。

    豈料,最後的結果,如拳擊石門一般。

    如是換了七八個位置,皆是這般,許易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

    繞著近兩畝見方的石室,行了十餘圈,竟是一點端倪也未瞧出。

    沉下的心,漸漸焦躁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6:01
第二百零五章 拌嘴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嚶嚀一聲,雪紫寒醒了過來。

    漆黑的方室,無有燈光,雪紫寒目難視物,掙扎片刻,卻是越掙越緊了。

    黑暗,封閉,束縛,雪紫寒的一顆心瞬間晦暗起來,漸生恐懼。

    的確,風華絕代的紫寒仙子,武道絕倫,一柄秋水劍名震廣安。

    可再是修為精湛,卻依舊是女孩子,女孩子畏懼的東西,在雪紫寒處,一樣不少。

    就在雪紫寒驚恐之際,忽的,耳畔有風聲傳來,轉瞬,一藍一紅,兩道光球憑空而生,正定睛去尋,眼前多了個烏沉沉的面孔,不待細瞧,」啊呀」一聲,矜持如紫寒仙子,放開了嗓門兒,依舊聲振屋瓦,響遏行雲。

    「喊什麼,喊什麼,瘋了啊!」

    許易怒道,不住伸手揉著耳朵,方才那一嗓子,著實讓他夠嗆。

    「惡賊,是你!」

    雪紫寒看清許易面容,反倒不懼了。

    「惡賊?老子哪裡惡了,是搶了你,還是污了你!」

    許易本不屑回答這種無聊問題,但還是回答了。

    此刻的他,就想說話,哪怕是無聊的爭吵,鬥嘴。

    實在是這密室之中,孤寂和安寧比惡魔還可怕。

    雪紫寒卻扭過頭去,似乎懶得與他分辨。

    許易想與人說話,自不肯放過她,陰仄仄盯著雪紫寒道,「話不說不明,燈不挑不亮,說一半留一半算怎麼回事,今天不把這個道理掰扯清楚。就別怪老子不客氣。」說話之際,目露銀光。

    雪紫寒這才發現,自己捆綁的姿勢,實在不雅,先前幾下掙扎。竟將繩索越勒越緊,平素隱在寬大雪衣裡的驚心動魄,竟是如此凸凹有致地盛了出來。

    「淫賊!快快將我殺了!」

    雪紫寒玉顏漲紅,死死閉了眼睛,心中羞憤欲絕。

    許易目露銀光,不過是作勢。待視線真在那凹凸有致傷匯聚,假銀立時化作真銀,怔怔盯著許久,再說不出話來。

    直到雪紫寒使勁掙著身子,朝牆角挪動。許易悠然轉醒,臊了個大紅臉。

    前世的遊戲迷,今生的書呆子,兩世加起來,他也麼多少和女人打交道的經驗。

    前世的遊戲迷,也還罷了,處在信息大爆炸時代,宅男該干的事。他都幹過。

    平素社交,女人的話題,一扯上。也能說個沒完。

    到底還是處在說則天下無敵,做則一敗塗地的境界上。

    今生的書呆子就更完蛋了,足不出屋,哪裡去接觸女人。

    前世今生一彙總,妥妥地初哥一枚。

    此刻,雪紫寒羞臊。許易同樣羞臊,趕忙從須彌環中喚出一件乾淨的青衫。披在雪紫寒身上。

    豈料,他這一動作。閉了眼的雪紫寒卻誤以為他獸性大發,掙扎得越發激烈,待得青衣加身,雪紫寒幾以為許易撲了上來,驚恐得尖聲大叫。

    「夠了!」

    許易摀住耳朵,一聲斷喝。

    雪紫寒尖叫立止,待看清身上的青衣,難得閃過一絲羞赧。

    許易想罵上幾句,卻發現純碎多餘。

    忽的,他發現自己已沒興趣和雪紫寒講話,太累,還不如這樣素著,靜著。

    折騰這許久,他真有些累了,尋了處牆角,又抖落一件青衣,躺了上去,雙臂交疊腦後,墊高作枕,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許易這一睡去,雪紫寒暗暗長出了一口氣。

    死,她不怕,若非怕死,她也不會追來此處。

    若是讓這惡賊壞了貞潔,卻是死也不得瞑目。

    時間一點點溜走,雪紫寒卻漸漸發現不對來,昏暗的空間,一片死寂,靜得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兩隻光球,隨著那惡人的呼吸,緩緩飄蕩,照得四方牆壁,鬼影重重,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呼,吸,呼,吸……

    雪紫寒忽然發現自己竟無聊到開始數這惡人的呼吸聲,強行別開這個念頭,想換個思緒,可那呼吸聲恍有魔音,輕易霸佔了他全部的感官!

    「豬啊,這都能睡著!」

    別不開念頭,雪紫寒只好開啟腹誹模式。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忽的,一個光球暗淡了下來,雪紫寒越發覺得難以忍受了。

    這不似平時打坐調息,整日整夜的枯寂,她都能輕鬆抵禦。

    而這種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枯守,更多的是給人心裡套上沉重的枷鎖。

    終於,雪紫寒忍無可忍了,重重咳嗽一聲,「喂,你醒醒!」

    許易翻個身,根本不理她。

    雪紫寒漲紅了臉,怒道,「你別裝睡,你到底想怎樣,劃下道來。要殺就殺,不殺就放,像你這般綁了我,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算哪門子的英雄好漢,在你雪仙子口中,我可一直是那惡賊來著。」

    許易坐起身來,氣氛不對,場合不佳,他便是心再大,也著實難以好睡。

    雖是惡聲惡氣,雪紫寒卻莫名地覺得暢快。

    長久的枯寂,她也體會到了許易方才的體會。

    「怎麼不接茬了,這事,咱可沒完,從一開始,就是你雪仙子先找我的茬兒,我躺地上睡得好好的,招你了,惹你了,你要來摸我,嘿嘿,從根兒上論起,咱倆誰惡還不一定。」

    許易開始翻老賬,翻著翻著,理直氣壯了不少。

    雪紫寒的思緒,也被許易的話語勾了起來,細細一想,的確如這惡人所說,是自己先招得他,因為自己試圖翻檢這惡人的腰囊,引發了劫持,引發了須彌環被奪,才有了後續一連串的故事。

    一想到須彌環,雪紫寒神色肅穆了起來,「便算是我的不是,你將須彌環還我,咱們一筆勾銷。」

    「說得輕巧,一筆勾銷!你追殺我的老賬就不翻了,方才你可知道你是怎麼下來的,若非老子在底下當你的肉墊,你雪仙子的魂兒,沒準這會兒都飄過雪山了,憑你紅口白牙一碰,就一筆勾銷!」

    許易這才找著挑豆美女的感覺。

    雪紫寒這才想起,自己是昏著跌下來的,再想到身上幾處隱隱作痛,立時明了,眼前這傢伙怕沒誑言。

    一想到自己竟和這人有了肌膚之觸,心下陡然湧起慌亂和反感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6:01
第兩百零六章 萬金

    「哎呀不好,自己怎麼能信這惡賊的話,怎麼就忘了這惡賊最善賣弄唇舌,蠱惑人心?連凌霄閣和水家的老狐狸,都被這惡人耍得團團轉,自己怎會說得過他,不聽,什麼都不聽!」

    雪紫寒暗暗下定決心,閉口不言了。

    許易卻正在興頭上,如何肯放,嬉皮笑臉道,「你這人可真沒勁,救命之恩,半句好話也沒,這是什麼道理,是不是為了裝仙子,就必須扮冷傲。」

    雪紫寒星眸橫他一下,瓊鼻皺起,依舊不語。

    許易笑道,「我想想啊,你們這類仙子的大概形象,在我腦海裡是這樣的,大冷天的,杵在雪山之巔,只穿件薄衣,那薄衣一定要是白色的,廣袂蕭蕭的那種,天風一吹,有飄飄欲仙狀,遠觀的人覺得你清孤高潔,乃人間仙子,實則凍得直發抖,不停流鼻涕,只有你自己知道。」

    噗嗤,雪紫寒一個沒忍住,終於笑出聲來。

    她從未想過世上怎會有這麼討厭的傢伙,譏諷人的話,都說到這種地步,可惡至極。

    可偏偏又是那麼直指人心,自己的同門師姐,在選擇穿著上,可不就應了這惡人的說法麼?

    就連自己整日的穿著,似乎,好像,可能也是這麼來的。

    可,可,可這些能說出口的麼?這惡人實在太壞了!

    「嘿,被我說中了吧,啞口無言了吧!」

    許易找到了高中時候調戲班花的感覺,只是那時,他只能看著別人調戲,今次卻是自己上手。

    雪紫寒哼一聲,「說中什麼?誰聽你說話了!都什麼時候了,你不想著找出路,還有心思搬弄唇舌?」

    刷的一下,許易的臉色暗了下來。

    的確,到目前為止,他還真沒找到任何破局的辦法。

    雪紫寒道。「我看那處有座石門,不如你將這漁網解開,咱們一起發力,沒準能夠推開。」

    「別想騙我放你出來。你雪仙子的本事,我見過!」

    調戲美女的感覺,的確不錯,和小命相比,許易自然知道選擇。

    「你這惡賊。殺又不殺,放又不放,到底何意!」

    雪紫寒怒了,方因鬥嘴緩和下來的氣氛,迅速冷卻下來。

    許易也作難了,殺,下不了手,放,怕被下殺手,「你且等著吧。待 我出去了,自會放了你,踏實待著,別動歪心眼。」

    雪紫寒氣極,怒視片刻,將臉朝牆角別去,不再看他。

    許易心煩,也不來招他,站起身,溜溜繞著牆線。反反覆覆尋了好幾圈,絲毫破綻也無。

    漸漸地,許易心中起了煩躁,絞盡腦汁。思忖著辦法,忽的,靈光一現,有了主意,顛顛兒跑回雪紫寒身邊,「喂。喂,跟你說話呢,不理人是吧……那行,待會兒,我出去了,還把你留這兒。」

    「你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雪紫寒猛地轉過頭來。

    許易點頭,伸手掏出一顆赤色的珠子!

    「天雷珠!你想拿天雷珠炸開牆壁!」

    雪紫寒驚呼出口,星眸之中,泛出喜色。

    天雷珠內含一絲雷霆之力,爆炸開來,如天崩地裂,威力驚人,連凝液境修士都得退避三舍。

    此物用來破壁,料來必成。

    天雷珠珍貴,萬金難求,許易死拼水中鏡,柳風逐時,都沒捨得使出。

    然而,此刻身困絕境,再捨不得,也得舍了。

    「除了用它,我還有別的辦法麼?」

    許易嘆息一聲,說道,「看你面有喜色,想來是同意了!」

    雪紫寒有些奇怪,「你用不用天雷珠,是你自己的事,何來要我同意。」

    許易道,「那就怪你不瞭解易某,易某從來就不是獨斷專行之輩,兩個人的事,自要兩個人做主。」

    雪紫寒越聽越糊塗,怎麼也想不明白,怎麼使用天雷珠,成了兩個人的事。

    很快,許易揭開了答案,「你想啊,這天雷珠價值兩萬金,轟的一聲響後,就消失不見了,待會兒,洞炸開了,總不會就我一個人出去,你肯定要跟著出去對吧,既然要出去,總該分擔點損失吧。換句話說,就好比我出錢,買了塊餅,撕了你一半,你吃飽了,肚子不餓了,總不會不想著付一半錢吧!」

    許易這輩子就倆大愛好,一個是享受生活,說來比較寬泛,春賞花來秋賞月,夏眠竹下冬擁雪。

    第二個,便是攢錢,道理很簡單,除了此點是滿足第一個的先決條件,也是他修行必不可少之物。

    由是,漸漸就培養出一種雁過也拔毛的脾性。

    美人雖美,涉及金錢,再美也免談!

    雪紫寒簡直要暈了,從小到大,都是旁人求著幫她,她若拒絕,旁人都難免惶恐,若是應承,對方往往會欣喜欲狂。

    就從未遇過這樣式的,順手幫個忙,竟還敢找自己要錢的,更何況她雪仙子自問不過是坐個順風車。

    「你好像很詫異!」

    許易沒皮沒臉道,「你別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打算出錢,這咱們可就得說道說道了,這顆天雷珠,可不是一塊餅,誰吃都是吃,這玩意兒價值兩萬金,稍後炸開了洞,我出去,你也得出去,所以這個損失,必須咱們共同承擔,你若不應成也行,待會兒炸開了,我自己出去,還把你留這兒,自生自滅!嘿,你還別衝我瞪眼,我這是先說透,後不亂!」

    雪紫寒不說話,死死瞪著許易,似乎要發動瞪眼神功,要將許易瞪死當場才好。

    這會兒,許易卻沒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你還真別怨我,這事兒說到誰那兒,我也敢掰開了,揉碎了,你倒是同不同意,同意,你就點頭,我不同意,我現在炸開這破洞,直接走人,你就繼續躺這兒。」說著,站起身來。

    「應你!」

    兩個字,似乎從冰雪深處撈出來的。

    「紫寒仙子,鼎鼎大名,想必不會昧了區區萬金,不用你起誓,易某信了!」

    水中鏡衝破血誓,證明血誓這玩意的侷限性,許易不打算跟雪紫寒來這一手。

    而且他相信雪紫寒這種廣寒仙子一流的人物,絕不會自毀然諾,要不然方才也不會糾結這麼半晌。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7-9-25 16:04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6:02
第兩百零七章 心死

    終於從蚊子腹中刮下點脂油,許易鬆了口氣,不再廢話,提了雪紫寒轉到了最角落,道聲「小心!」

    猛地一抬手,雙臂奮力,天雷珠在空中拉出一道明虹,猛地撞在對面牆 上,這回,牆壁上的法陣,似乎再不能吸收這麼豐沛的能量,天雷珠炸開,發出轟然巨響。

    這響聲就好像,一個炸雷直接在耳邊爆炸,迸出耀眼的光亮,閃得人眼都睜不開。

    巨大的衝擊波,反噬而來,許易早在爆炸之前,便催動法衣,死死抱了腦袋,彎曲了身子,遮蔽著雪紫寒。

    饒是如此,他還是被這強大的衝擊波,震得頭眼轟鳴,連法衣都發出一道哀鳴,愣生生壓得他胸口一熱,吐出口血來。

    怔怔許久,許易這才定住神魂,送目瞧去,眼睛一花,頭腦嗡鳴,徑直摔倒在地,正巧壓在雪紫寒身上,壓得雪仙子一陣哀鳴。

    許易趕忙爬起身來,拎著一張俏臉快要燒成火的雪仙子,大步朝先前天雷珠撞擊的牆壁行進。

    許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雷珠並沒將整面牆炸塌,卻是炸出了個腦袋大小的洞窟。

    行到洞窟前,透目望去,是間密室。

    到處都是封閉的,一處接一處的封閉,早讓他內心深處,深深疲累,他對所謂的密室,早失了興趣,更遑論這該死的密室,堵住了他逃出生天之路。

    愁悶得想掉眼淚,怔怔半晌,他才恢復點士氣,揮拳朝破洞擊去。

    似乎先前的巨大爆炸,破壞了法陣,此刻,他揮拳上去,山石應聲而碎。

    很快,他便將破洞扒出個人形大小,拎著同樣一臉不爽的雪紫寒。入得密室。

    密室極小,不過十來方,陳設簡單,一張石床靠著東牆。西側,一個衣衫襤褸的骷髏,正伏屍在一張滿是灰塵的石桌邊。

    令人驚訝的是,此間密室的四面牆壁,竟用重鐵鍛鑄。聯繫到此間的骷髏,很明顯,此地乃是一方囚室。

    「重鐵,竟是重鐵!」

    許易有種想搬起石頭砸天的衝動。

    半個時辰後,他尋遍了每一處角落,無一絲破綻。

    忽的,又折出密室,朝先前的大廳行去。

    天雷珠炸開一面牆壁,其他三面,未必無有出路。

    轟!轟!轟!

    每面牆壁轟出數十拳。石壁雖不像先前,完全無法破碎,卻厚無止境,好似在舉手開山,天方夜譚。

    呼哧,許易重重吐一口氣,歪倒在地,閉著眼睛,思緒飄飛。

    時而穿梭迴游戲狂魔,在虛擬世界。指揮千軍萬馬,攻城略地。

    時而便回了書呆子,對著藏藏青山,晝夜苦讀。

    思緒飛揚了不知多久。終於又回歸了本我意識。

    許易又開始回顧這三年來的修煉歷程,歷經千辛萬苦,卻也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三年前,初入修煉界時,氣海境強者那是近乎傳說中的存在,如今。他卻隱隱能俯視之。

    自得自樂的片刻,許易又想起,自己還有諸多遺憾。

    了塵託付的陰極經,還未來得及尋著,他算不得正人君子,卻知曉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更何況,他以師視了塵,了塵交代他要將陰極經交還天禪師,他必定要完成了塵遺願的。

    除了了塵的託付,周夫子搬了家,欠了他下半輩子的酒,似乎也無法兌現了。

    還有齊名的萬化鼎,袁青花的工錢。

    對了,還有罪該萬死的周道乾父子!

    越想越是不甘,許易躺在地上,直喘粗氣。

    忽的,腦子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準確地說,他的思緒猛地打了個結。

    有件重要的事,想不起來,卻偏生他又知道的確有件萬般重要的事, 如此彆扭許久,蹭地一下,他猛地躍了起來,滿臉的肅穆。

    他想起來了,慕伯,秋娃。

    他忽的萬般確信,自己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這兒。

    自己若死了,秋娃怎麼辦!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許易想的腦子都快炸了,卻偏生這回他聰明到極點的頭腦,卻拿不出任何的辦法。

    雪紫寒望著他猙獰著面目,滿室遊走,知曉此番怕是陷在死地,心下未必慌亂,身為武者,從踏入此途,就應該有生死道消的覺悟。

    即使死亡真地降臨,雪紫寒自信也能坦然面對,是以,對許易這種慌亂成狂的表現,從心底不屑。

    越是痛苦,時間溜得越是慢,但再是步履蹣跚,時間老人總不會停下腳步。

    五天過去了,許易已沒了時間概念,僵臥在地,心思已空。

    忽的,一陣咕嚕響聲,給他帶了幾分生氣。

    聲音是從雪紫寒腹中發出的,仔細算算,她已七天水米未盡了,雖是氣海境強者,此刻也早飢腸轆轆,一張美豔逼人的玉臉,已化作雪白。

    許易同樣餓極,辟榖丹的功效,到得此時,已是越來越弱。

    聽見雪紫寒的腹鳴,許易這才想起,這女人還被捆綁著,自始至終,沒有求過自己。

    事已至此,他已沒多少掙扎的心思了,也不再避諱雪紫寒,也許死在她的秋水劍下,未嘗不是種解脫。

    他站起身來,行到雪紫寒身邊,將縛蛟繩解了開來。

    方恢復自己,雪紫寒便沖許易亮出了秋水劍,不待她說話,一枚金色手環,滴溜溜在地上滾了一圈,正是她的那枚須彌環。

    「要動手,請利索些,沖這兒來!」

    許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看也不看雪紫寒,盤膝坐了下來。

    哀,莫大於心死!

    霎時,雪紫寒滿腔殺意,雲散煙消。

    的確,狹窄死地,有一活人陪著,總好過一具屍體,哪怕這活人是惡人。

    雪紫寒感應不到須彌環時,便知禁制被破,此刻收回,滴一滴血,重新建立聯繫。

    念頭一動,一把玉色琵琶出現在了手中。

    莫名地,種種溫暖襲上心頭。

    這把玉琵琶,是很多年前,雪父贈送。

    雪紫寒和亡父感情極深,每每思念,皆會彈奏一起。

    此刻,身陷死地,雪紫寒自知將不久於人世,心中又感又傷,也顧不得許易在側,素手輕抹,雅音頓生。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7-9-25 16:05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6:05
第兩百零八章 進補

    許易不通音律,但聲音方從玉弦上,十指間溜下來,他那煩躁到枯寂的心,忽的,寧靜了下來。

    輕柔的弦聲,恰如溫柔的低語,來自心中最溫暖之人。

    那種似有似無,若隱若現的溫暖,透過耳膜,進入身體,散入四肢百骸,從千萬個毛孔透出,讓人從骨子裡騰起一片安寧。

    忽的,弦聲轉柔,好似青灰色的浮雲中,升起一輪明月,皎潔而柔的月光,照破山河,洩進洞來,鋪在身上。

    整個人都被這溫寧的月華包裹,舒適而又輕鬆。

    一曲終了,許易沉浸在弦聲中,久久不能自拔,狂躁的心靈,獲得了難以言喻的溫暖。

    「能再彈一曲麼?」

    許易看著雪紫寒,真誠地道。

    「不能!」

    雪紫寒橫了他一眼。

    本來,她是準備再彈幾曲的,偏偏許易說了,她就不彈了,心中譏道,「不殺你就不錯了,還想聽琵琶,做夢吧!」

    「不彈就不彈,有什麼了不起,小爺自娛自樂。」

    說著,許易便哼唱起歌謠來,瞬間,溫情的畫風轉作猙獰。

    後世的各種神曲,輪番轟炸,雪紫寒聽得臉都綠了。

    無她,兩個世界,音律相差極大,兼之神曲歌詞粗淺,要麼「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要麼「愛情不是你想賣」,聽在雪紫寒耳中,幾如三姑罵街。

    「夠了!」

    蒼啷一聲,秋水劍出鞘。三尺秋水,盈盈欲滴。斜指許易。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彈了。還不許我唱歌,也太霸道了吧!」

    許易冷聲道。

    若在外面,對上這秋水劍,說不得他早溜得沒影了,眼下已是死地,被秋水劍一擊結果,怎麼也比生生餓死得強。

    雪紫寒恨恨瞪他一眼,盤膝坐了下來,腹中又傳來鳴叫。臉上湧起一抹紅霞。

    從須彌環中喚出兩粒丹藥,左看右看,實在下不了手。

    原來兩枚丹藥,一枚補氣丹,一枚回元丹,根本不是止餓的丹藥。

    許易雖有辟榖丹撐著,此刻,藥力也幾乎接近極限,看著雪紫寒掌中的兩枚丹藥。心中湧起莫名的掙扎:是趁著還有力氣,自我了斷,還是慢慢等著死神降臨,生生餓死。

    忽的。心中猛地一顫,掏出枚玉盒來,小心地打開玉盒。一根木雕正穩穩躺在中間,披著上等錦被。好似安眠。

    許易捧出秋娃,心中酸楚已極。足有五日未曾進補,木雕愈發乾枯了,衰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生命的跡象。

    「草泥馬的賊老天,小爺就是不死,跟你丫死磕!有種降道雷霆,劈死小爺,劈不死小爺,小爺遲早殺上天去,干死你丫挺的……」

    眼見秋娃形容枯槁,哀哀將逝,許易心如刀扎,收起玩世不恭的面目,憤世嫉俗的毛病又露了出來,指天罵天,言語粗俗,聽得雪紫寒直迷眼睛。

    眼前的許易,給她的感覺太複雜了,她從未遇見這麼複雜的傢伙。

    初遇時,這傢伙裝死挾持自己,還敢要挾重金,最後竟成功遁逃,膽大包天,無過於此。

    再後來,這人裝扮道人,將一眾氣海境強者耍得團團轉,便是敗露,也絲毫不慌亂,竟還鼓動唇舌,說得自己這個證人啞口無言,卑鄙無恥,無過於此。

    爾後,多方追殺,眾人亂戰,爭寶搶寶,此人竟是遊刃有餘,履險如夷,大奸大惡,大智大勇,展現得淋漓盡致。

    及至墜入此間,此人油嘴滑舌,市儈奸詐,簡直十足小人,間或也還流露出幾分人情味,顯露著人性的複雜。

    再到此刻,這人喝天罵地,狀若癲狂,人情味反倒越足。

    喝罵半晌,許易累了,從須彌戒中,喚出木盆,水囊,又將水囊中的水,注入盆中,掏出最後兩株寶藥,雙手絞碎,傾入盆中。

    隨即,雙掌置入盤中,拚命催動氣血,雙臂迅速轉紅,不多時,盆中冒起了起泡,升騰起大片白煙,轉瞬,一盆白水,便生生被他雙掌,催得沸騰起來。

    這一番折騰,消耗了他巨大的體力,水方加熱,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待得水溫稍冷,他才小心地將秋娃放置盆中。

    雪紫寒瞧得呆住了,她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看出來了,許易這是再用溫湯進補的方法,給這乾枯的人參娃娃續命。

    可她分明看出來,這惡人自己也飢餓得厲害,有這兩株寶藥,一囊水,少說也能多挨十天半月。

    然而,這惡人卻甘願將兩株寶藥,一囊清水,盡數做成溫湯,給那根本就沒多少救活希望的人參娃娃進補。

    這完全是拿生命之源,做無用之功。

    要說此人蠢笨,也就罷了,可這惡人分明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奸猾之徒。

    許易沒心思關注雪紫寒的想法,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秋娃身上,滿腦子都是秋娃的音容笑貌。

    「鬍子叔,給我帶好吃的!」

    「哎呀,鬍子叔壞死了,怎麼都吃光了」

    「鬍子叔,不管你傷得多重,都要回家!」

    「………………」

    漸漸地,許易的眼眸起了霧氣,濕潤了。

    雪紫寒一雙星眸險些墜下地來,這人竟然哭了!這種人竟然也會哭!

    一直以來,許易給她的印象,和混世魔王差不多。

    即便被眾多氣海境強者合圍,此人依舊鬥志高昂,智計百出,從容周旋。

    再險惡的場面,都不能讓此人稍稍皺眉,天塌下來,這傢伙也只當被蓋。

    偏偏她卻在此人眼中,瞧見了眼淚,瞧見了關愛,瞧見了濃濃的憐惜和不捨。

    無聲之間,閱覽了一幕人間溫情,莫名地,她心中有點酸酸的感覺。

    久未進補,秋娃似乎渴得狠了,這次不僅將藥力吸空,連藥水也吸收了個乾淨。

    小心地擦拭好秋娃,放進玉盒收好。

    許易又莫名地煩躁起來,他自知求生的**又被撩撥了起來,哪怕拼盡全力,他也得在這絕壁上鑿出個洞孔,將秋娃送出去。

    說幹就幹,他不打算再耽擱時間了,因為時間耽擱得越久,他的生命力便會愈加流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6:05
第兩百零九章 五環圓

    尋著一個定點,許易一連串砸下數百拳。

    轟轟……

    堅如硬鐵,也生生被他砸出點點瘢痕,卻絲毫無有破裂的跡象。

    蒼啷一聲,劍氣激盪,秋水劍轉瞬劃出三劍,皆命中許易瘋狂使力的的落點上,依舊難以重透。

    「我草!」

    許易狂怒,聚起平生之力,砸出一拳,轟鳴爆響,咔嚓一聲,拳骨斷裂,大量鮮血飈飛,鐵壁依舊。

    「我去你m的!」

    許易已近瘋狂,又是一拳高高揚起,正要砸落,忽的頓在半空,鐵壁之上,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鮮血溶進鐵壁,飛速地化成一道道血線,轉瞬了鋪開半方。

    令許易目眩神迷的是,方才落拳之處,竟現出個小巧算盤圖案,思緒飛轉,電光石火之間,許易記起來了,這和他得到的那本數論筆記中,最後的金色算盤徽記,如出一轍。

    再細看去,緊挨著小巧算盤的是一行小字不肖門徒廣陵子絕筆。

    絕壁之中見文字,為許易已近乎絕望的內心,投下了一抹亮色。

    他再不敢耽擱,破開皮膚,任由血液噴灑,很快牆壁之上的血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不多時,整面牆壁漸次鋪滿。

    漸漸地,血線匯聚了成了文字。

    「這,這是用指頭刻出來的!」

    雪紫寒顫著聲道,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塊牆壁,明顯是重鐵混著異鐵鑄造,堅硬無比。韌性絕倫,鋒銳如秋水劍也破不開。足見犀利。

    而牆壁之上的文字,卻明顯帶著指法的印記。

    世上竟有人能單憑手指。就能在這秋水劍都破不開的牆壁之上,留下文字,該是何等震怖。

    許易沒關注牆壁上的文字是怎麼來的,所有的注意力,皆被文字上的內容吸引了。

    「狗賊,狗賊,生不能食如肉,死必奪汝魂!」

    「嗯師在上,不孝徒廣陵子遠拜!」

    整面牆壁。竟只有這兩句私語,餘者竟是一如那本數學筆記一般的數學論證。

    才草草一遍看完,許易心中猛地騰起無窮無盡的歡喜!

    才被他罵得灰頭土臉,踩進泥坑裡的賊老天,猛地又被他托舉到了頭頂。

    什麼是天無絕人之路,這便是天無絕人之路!

    他甚至從內心深處騰起一種,宿命輪迴,緣分天定的冥冥之感。

    原來,牆上的文字。竟也是一種論證,一種關於諸圓歸一的論證。

    廣陵子提出了一種假設,如何使得五環圓,在同一定點經過。

    若無前番鑽研歸元步的經歷。許易恐怕極難理解牆壁上的論證,而有了這番經歷,對牆壁上的論證。竟隱隱有種水到渠成的感覺。

    說來,這番因果。誠乃天意。

    原來這廣陵子實乃一奇人,三百年前。為一時風雲人物。

    算學,機關,奇門,八卦,無一不精,無一不通,乃是有名的大匠師。

    三百年前,純陽宮中,姜恨天被天子設計,憑藉絕世武力,勉強殺出宮外,遠遁京城,逃回關中老家,不久生死。

    姜家乃當世巨族,影響非同小可,天子襲殺姜恨天,任誰知曉了,也得說一句「忘恩負義」。

    而姜恨天逃出,此事姜家已知,若昭告天下,天子必定顏面大失。

    然再是英明神武,既已身死道消,對家族也就失去了意義。

    彼時,姜家族長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便對朝廷上報姜恨天病卒。

    姜家傳達了善意,天子自然笑納,不管是真酬姜恨天擎天保駕之功,還是為做給世人看,天家賜下重寶無數。

    姜家也因此聲威大震。

    姜恨天為姜家博取無上名望,既然生死,自當厚葬。

    姜家遂出重金,聘請天下名匠,廣陵子當時聲名已著,感念姜恨天一世英雄,親赴姜家揭榜,攬下了姜恨天之墓的監造重任。

    花費近十載光陰,廣陵子終於在這會陰山尋到一處陰脈,便將姜恨天之墓,選於此處。

    歷時十載,墓穴終於鑄成,按照當時的規矩,修建墓穴的工匠,皆須服下忘心丹,將這十載之中,鑄墓之事忘卻即可。

    但姜家身為豪族,且姜恨天墓穴,除了留給姜恨天屍骨陰居之用,更被姜家選為門中精英子弟試練之所。

    故此,在其中遍植寶藥,悉心培養。

    除此外,姜恨天修為驚天,身死之後,一身骸骨珍貴非常,姜家家主甚至背著廣陵子,在墓成之後,私自引灌陰河,打造懸棺,正為溫養姜恨天骸骨。

    姜家費盡心機,耗費無數,如此重寶之墓,區區一枚忘心丹,怎能讓其安心。

    姜家家主不惜發動禁術,讓上萬民夫,一夜之間,化作齏粉。

    而施術之前,更是借由檢驗墓室為民,將廣陵子引進這座重金鍛造的密室,生生困死了廣陵子。

    直到兩百年前,出身丹鼎門的道人,誤打誤撞,發現了這座巨墓,見識了陰棺之妙,生了巧奪天功的心思,在典籍之中留下引線,才引出許易,齊名探墓。

    巧合的是,許易得獲的那本論圓的秘笈的作者,正和廣陵子大有淵源。

    而今,他撞進廣陵子身死之地,血染牆壁,發現廣陵子遺文,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而廣陵子被困入死地,自也做過一番努力。

    許是在數術機關,奇門八卦,等異術上花了太多心思,以至於武道有些荒廢,天縱之才,竟只有氣海境的修為。

    然就是氣海境的修為,憑藉一身所學,足以傲立當世,便是強如姜家,也不敢正面硬撼,而選擇騙其進入密室,待其耗死後,才入內取了須彌環。

    而廣陵子在封禁之初,不是沒做過努力,各種陣法,兵器,都試過了,怎麼也破不開姜家潛心準備的密室。

    到得最後,才勉強想起了數術之道,心算許久,得出這五圓過定點的論斷,並運用一種特殊的指套,以牆壁為紙,以手指為筆,錄述了下來。

    然則,天意有時窮,廣陵子雖想到了合擊之妙,卻到底未得到那本數論,未能窮盡諸圓之妙。

    根基不成,空有理論,最終未能破壁而出,生生悶死於此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6:06
第二百一十章 託付

    這番情由,淹沒於史海,許易並不得知。

    他也不知曉廣陵子是不是那本數論筆記的作者,但就憑牆壁上的那把精緻的算盤,許易便對其生出十分親近。

    行到桌邊,許易對著廣陵子的屍骨,深深一躬,心念一動,便將其屍骨收進須彌環中來,待到出得此處,讓其入土為安。

    許易盯著牆壁冥思苦想的當口,雪紫寒亦將視線死死鎖在牆上,希冀看出點什麼。

    可惱的是,那惡人看得眉飛色舞,自己卻是一頭霧水,怎麼也看不明白,那些圓圓圈圈,方框到底指代什麼。

    忽的,又見這惡人對著屍體鞠躬,顯然是看出了眉目,正謝師呢。

    就在雪紫寒憤憤然間,許易忽的行到她身前,道,「紫寒仙子,打個商量如何?」

    「紫寒仙子」這聽慣了的恭維之聲,陡然從這惡人之口吐出,雪紫寒不由得一陣惡寒,渾身竟激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麼!」

    許易臉上堆著和煦的笑容,「沒別的事兒,就想請你幫一個忙,只要你同意,你先前欠易某的萬金,易某也不要了。」

    聽見「紫寒仙子」四字,雪紫寒就惡寒得不行,再見許易這滿臉堆笑,大送好處,雪紫寒緊張到了極點。

    的確,論修為,這惡人絕非她對手,可這惡人的算計,實在太狠了, 前番無數次事實證明,對上這傢伙,自己要想佔便宜,幾乎是不可能的。

    許易意識到自己的反常,引起了對方的逆反,當下收斂笑容,冷了聲道,「我想我能破開這牆壁了,但破開之後。我恐怕傷勢極重,在這古墓之中,想要我命的人無數,重傷之下。我恐怕走不了了。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你若答應,你要什麼都行。」

    雪紫寒怔了怔,「和那株人參娃娃有關吧!」

    許易微微愕然。伸手將玉盒掏了出來,「是的,不過她不叫人參娃娃,她叫秋娃。現在她受了傷,也許只有靈土,才能溫養得好。拜託你把她帶出去,如果可以,還請你把她治好!」

    說話之際,許易手中多了厚厚一沓金票,足足四萬三千餘金。

    有六百餘金。是自帶的,二千四百餘金,得自一眾山匪,其餘四萬金,正是從君無悔等人身上訛來。

    說來,許易也是沒辦法了,他算計的破壁之法,未必能成。

    若是成功,他遭受的創傷,必定極為嚴重。身處古墓,若是孤身一人,拚死一搏,也就罷了。偏生還有秋娃,他賭不起。

    好在雪紫寒此人,他雖相知不深,卻看得透徹,將秋娃暫時託付與她,算是最好的去處。

    若是換作旁的事。許易大可大談條件,然涉及秋娃,他不願給雪紫寒增加負面印象。

    故此,陡然翻轉面目。

    雪紫寒震驚了,眼前這傢伙有多麼視財如命,她有過最深刻的體會,絕沒想到這傢伙會為這株人參娃娃,做到這種地步。

    「這人參娃娃,不,秋娃,對你很重要?」雪紫寒直視著他的眸子。

    許易沉沉一嘆,「不是重要,應該說她是我在這個世上,不多的意義吧,紫寒仙子,拜託了!」

    說完,竟對雪紫寒深深一躬。

    縱是對手,縱看許易極不過眼,雪紫寒心中也軟了下來,如此心中有一抹柔情的傢伙,再惡又惡得到哪兒去。

    「你不怕我拿了這株人參娃娃,將她燉了吃了。」

    雪紫寒故道。

    哪知道此話一出,許易溫順的臉上,驟然青筋湛然,五官猙獰得近乎扭曲,「如果你敢這樣做,但教我有一口氣在,必讓天山派上下,血流漂櫓,雞犬不寧。」

    說完,許易意識到自己過了,勉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我相信紫寒仙子的為人,定不會言而無信。」

    雪紫寒簡直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惡人了,方才的猙獰,讓她脊樑骨都寒了起了,轉瞬又能涎著臉來求人,心中氣惱,說道,「我應下你了, 你那根棒子,我看著不錯,你不是說,問你要什麼都行麼,不如把那棒子也給我!」

    「沒問題,只是你千萬要將秋娃治好!」

    許易毫不猶豫地喚出了哭喪棒,遞了過來。

    哭喪棒,是他歷經千辛萬苦而得來,當時幾乎傾盡身家。

    而古墓之行以來,龍鱷甲護主,哭喪棒殺敵,是他最得力的武器。

    然相比起秋娃的安危來,區區哭喪棒,又算得了什麼。

    雪紫寒自然知曉哭喪棒是何等恐怖,只一棒子,周世榮便去了半條命,目空一切,金剛不壞的道人,只被擦了點皮,便淒聲嘶吼。

    饒是在天山派見多了寶貝,雪紫寒也從沒見過這等神異的兵器。

    實則,她心中已被許易對人參娃娃的赤誠之情感動,不過出言相試, 哪知道身為武者的許易,竟真的連看家保命的兵器,都舍得送出。

    「看你不捨的樣子,罷了,我就不強人所難了。」

    雪紫寒伸手將哭喪棒推回,哪知道才方觸碰,腦海深處,便現出一片屍山血海,萬鬼哭嘯。

    許易見她愣神,面露痛苦之色,趕忙將哭喪棒收回。

    雪紫寒長呼一口氣,深深盯了一眼哭喪棒,道,「一直沒敢小瞧你,沒想到你竟是深不可測,行了,這回,就當我幫你一忙,你欠我個人情,興許哪天要你還上我這個人情。」

    許易大喜,喚出一把音速飛刀,伸手扯掉一寸衣襟,在刀把上繫了根青帶,復將飛刀遞過去,「這把飛刀,請你收下,有朝一日,紫寒仙子但有所命,只需託人將這把飛刀送交廣安城中,一個叫袁青花的胖子,千山萬水,赴湯蹈火,易某絕不皺下眉頭。」

    「話別說的太滿,但願你能破開牆壁才是!」

    說著,雪紫寒從許易手中接過音速飛刀,復又將玉盒,金票一併接過,點出四萬,將剩餘的三千塞給許易,「這四萬是師兄弟們替我出的,我得還他們,你的那三千金,我可看不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6:06
第二百一十一章 破壁

    「對了,秋娃不能放進須彌環。」

    許易提醒一句。

    雪紫寒星眸閃閃,怔怔望著他,「還有什麼要交待的?一併說了吧。」

    許易赧然,他這種江湖菜鳥,都知道須彌環不能存儲活物,人家紫寒仙子哪裡還需要交代。

    不過,雪紫寒提了一嘴,他還真想起不少,「確實還有些要交待,小丫頭還吃天食,醇香坊的穌圈兒是她的最愛,還有京八味的棗花糕,謝麗子家的茴香豆,這些都是她喜歡的吃食。不過別給丫頭吃多了甜食,老愛掉牙。還有小丫頭晚上睡覺不老實,愛蹬被子,愛睡懶覺,不喜歡洗澡,愛吃肉,喜歡聽故事,對了,你若嫌麻煩,給她多買幾本畫冊,她還樂意上學,如果合適的話,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她上學,還是小孩子,老跟大人在一塊,容易孤僻,不合群……」

    許易絮絮叨叨,說起來沒完。

    雪紫寒開始略帶笑意地聽著,待到後來,忽的想起早喪的父親,前事如塵,點滴盡入心間,音容相貌不再,心中莫名酸楚。

    說了一大車,終於想不起來,還有什麼沒交待的,許易這才意識到自己太囉嗦了,瞅見雪紫寒面色不善,心中訕訕,便不再廢話,轉身朝石壁走去。

    他言說能夠破壁,只是基於一種猜測,關鍵還得根據牆壁上的內容,印證這種猜測。

    好在初看之際,他已摸清了端倪,此時再細細研究,果然水到渠成,心中對廣陵子又生出感激來。

    將秋娃小心收回懷裡,雪紫寒盤坐在石床上,凝視著許易,見他雙臂時而化方,時而化圓,一圈又一圈。圈圈不息,完全弄不明白,這跟所謂的破壁之法有什麼聯繫。

    一連數個時辰,這傢伙都在原地化圈。時不時地,牆壁上傳來鞭炮一般的鳴響,卻又不見這傢伙明顯使力,雪紫寒大是好奇,卻又迷茫難解。

    忽的。許易不住劃動的胳膊,終於停了下來,大步行到先前捶打無數下的落點位置,取出一枚朱紅的果子,吞了下去。

    正是血炎果,本來這果子,是留給夏子陌的。

    哪知道,這果子藥性太猛,根本不能直接吞服,夏子陌沒服用。許易便留了下來。

    到後來再遇夏子陌,被這丫頭火中取栗,玩了出截胡,一傢伙摘走了十幾萬,許易氣得心肝兒都疼了,哪裡還會將血炎果還他。

    此刻,正是生死存亡之際,他餓了五六天,適才又奮起餘勇,拚命出拳。已基本接近油盡燈枯。

    縱有妙法,要想破壁,也著實力有未逮。

    沒奈何,許易的主意。很自然地就打到這枚血炎果上了。

    夏子陌扛不住血炎果的藥性,許易不認為自己扛不住,為了修煉《霸力訣》,他連胖員外認為的虎狼必死之藥都吞服了,血炎果再猛烈,還能比虎狼之藥更猛。

    即便是更加兇猛。眼下,他退無可退,除了拚死一搏,還能如何?

    血炎果方入口,胸中猛地騰起一團火焰,藥性還未完全爆發,已然如此兇猛,許易深知猶豫不得,大喝一聲「退出去!」

    雪紫寒雖不知究竟,卻將最後的信任毫無保留地給了許易,蹭地一下,躥出先前破開的洞口去。

    身子方躥出去,巨大的反震氣浪,吹得她險些栽個跟頭。

    緊接著,一抹金黃的太陽,在密室之處,投下一片驚心動魄的燦爛。

    洞真的打開了!

    久困得脫,雪紫寒真忍不住要歡呼出聲,猛地想起許易,那人已撲倒在洞外。

    蹭地一下,雪紫寒躥出洞去。

    入眼儘是蒼翠,不遠處,一片湖泊平滑如鏡,令人震驚的是,湖面上白魚跳波,倦鳥飛還,竟是一派生機勃勃。

    雪紫寒顧不得欣賞這久違的生機,方蹲下身子,查探許易的傷勢,便被唬了一跳。

    他傷得太重了,雙臂粉碎性骨折,軟軟地垂著,幾乎稍稍用力,便能直接扯掉下來。

    雙掌爛盡,翻著可怕的紅肉。

    面部全非,五官都模糊了,被鮮血像和面一般,和成了一團。

    半邊身子塌陷,兩根白生生的肋骨都戳了出來,簡直慘不忍睹。

    沒有來,雪紫寒鼻腔一酸。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密林外,傳來斷喝,「誰在那邊,出來!」

    斷喝聲方落,便又傳來悉悉索索之聲,顯然,不少人正朝這邊圍來。

    雪紫寒大急,她不擔心自己,而是擔心許易,以許易和眾人結下的仇怨,只要露面,保證被亂刀分屍。

    芳心大急,忽的瞥見身側的暗渠,伸手便將許易踢了下去。

    是死是活,只能看天意了,若是這傢伙能熬過,等到自己打發了這幫人來救,便算他命大,若是熬不過,熬不過怎麼辦?

    雪紫寒又焦急了。

    正六神無主之際,終於有人尋了過來,那人方瞧見雪紫寒,欣喜喊道,「是紫寒師妹,是紫寒師妹,我找到紫寒師妹了!」

    不多時,一堆人圍了過來,正是天山派眾人。

    領先的正是玉清仙子,驚聞愛徒和賊子同墜深淵,玉清仙子五內俱焚,她視雪紫寒入己出,雪紫寒遭厄,她傷心欲絕,不管君無悔如何上演苦情戲,也難消玉清仙子怒火,當著眾多天山派弟子的面,重重甩了君無悔兩記耳光,險些沒抽掉君無悔半條命去。

    此刻,眾人偶遇雪紫寒,玉清仙子險些掉下淚來,抱住雪紫寒連連撫背,後怕不已。

    雪紫寒卻暗生焦急,若是遇見外人,頂多打個招呼,故作離開,稍後再繞道回來就好。

    可是被師尊等人圍著,她如何得脫。

    安撫了好一會兒,玉清仙子這才問起了雪紫寒和那賊人落入深淵後,又發生了什麼。

    此問一出,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無他,許易身上重寶之多,引得所有人垂涎。

    彼時兩人同時墜落,此刻雪紫寒安然而返,顯然,那賊人定是喪在雪師妹劍下。

    如此一來,那賊人的諸多寶貝,豈非盡為雪師妹所得?豈非落入了天山派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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