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2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4
四百零三章 小嘍囉

    許易道,“我不過想留閣下多聊幾句,手段激烈了些,還請閣下見諒。當然,閣下若實在沒興趣和我聊,自便就是。”

    攔人不准走的是他,攔完了放行的也是他,關鍵是還要說些便宜話,聽得白衣人頭皮發麻。

    “行了,你想問什麼直說吧,能說的,我會告訴你,不能說的,你問了我也不會說,你也用不著說漂亮話,好像我真走得了一樣。”

    白衣中年冷笑說道。

    事實上,他現在要走,真走得了。

    前番許易戰鬥前,往口中喂了一顆丹藥,不是別的,正是定胎丹,若無此寶丹,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短時間內兩次發動定身術,還兩次出動打神鞭,一次動用銀翼刀。

    這一番折騰下來,即便有定胎丹,他的氣血已崩到了極限,何況,丹藥之力,也基本耗盡。

    白衣中年再想走,他也只能無可奈何。

    說來,許易能留下白衣中年,並不意味著他能輕鬆斬落五全聖人。

    事實上,若不是白衣中年來自仙界,他能動用定身術,喚作此界的五全聖人,許易恐怕只能考慮怎麼走最快。

    “在你問我問題之前,我覺得你有必要先回答我的問題。你適才令我剎那之際失去行動能力的神通,到底名喚何名,下界就不該有此等神通。”

    白衣中年平靜地問道。

    他並沒有多少失落,乃是因為他收到過警告,知道眼前這傢伙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另外,他在上界,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沒有多少上位者的心理包袱。

    許易道,“此法喚作定身術,你想學?我教你啊。”

    白衣中年哂道,“你倒是憊懶,我若真學,你怕不是要拉一大串的條件等著我。行了,我時間不多,你有什麼趕緊問。”

    許易道,“我問你背後之人是誰,定然是不肯說的,那你總得告訴我,你叫什麼吧。”

    白衣中年道,“我不過是個小嘍囉,你就叫我小嘍囉就行,沒什麼好忌諱的。”

    許易點頭道,“那好嘍囉兄,你是怎麼下來的,據我所知,兩界有界使官把控,是輕易下來不了的。”

    白衣中年詫異地盯著許易,“你真是總能給我意外,連仙界的事兒,你也知道了?”

    許易擺擺手,“我所知不過是皮毛,對了,是我問你,你只需回答就好,何必耽擱時間。”

    白衣中年道,“你既然知道有界使官,就該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沒有撬不開的縫,何況,區區界使官和我背後的勢力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許易精神一震,“既然你來去自如,過些時候,把我捎上去如何?”

    白衣中年道,“我若想害你,自然會把你帶上去。明白告訴你把,除了奇妖能入,只有荒蕪邊界這一條路,即便我帶你上去,也會被鎖定氣息,上去就得死。”

    許易盯著白衣中年,“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白衣中年哈哈一笑,“你讀書少,天下還有才子麼?你這人還真不惹我討厭,趕緊問吧,我真的不能久留。”

    許易漫不經心道,“那隻鴨子可還好。”說話之際,緊緊盯著白衣中年,卻見他面上並無驚容,眼中現出迷惘,便聽他道,“鴨子?什麼鴨子?”

    “你們的首領大德威少!”

    許易說完,卻發現白衣中年依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他用感知細細體察白衣中年的氣息,並沒有窺察到氣血的劇烈波動,顯然他不是裝的。

    這下,許易徹底迷惘了。

    當白衣中年說“你讀書少,天下還有才子麼”,許易瞬間想到了瑞鴨。

    因為能說出這番話的,顯然是知曉他過往的。

    他在西洲世界,可沒怎麼顯露詩才,說明,白衣中年身後之人,和許易很熟悉。

    可許易盤算來盤算去,也只有瑞鴨可能弄出這一切。

    那傢伙的神算妙處,簡直就是天賦的氣運,趨吉避凶,一路機緣無盡。

    而這點也是得到過證明的,許易先後和瑞鴨共曆數界,瑞鴨都能輕而易舉地爬到一界的頂層,輕易地聚攏龐大勢力。

    仙界收奇妖,瑞鴨當然是奇妖,他先到了仙界,許易絲毫不以為奇。

    至於弄走晏姿和宣萱,更像是熟知他性情之輩,做出來的,這點也符合瑞鴨。

    他原以為做到了邏輯的自洽,偏偏驗證之時,出了變故。

    白衣中年明顯不是偽裝,說明,他背後的人,還真不是瑞鴨。

    這下,許易有些頭大了。

    “行了,我看讓你問,也是白費功夫,還是我自己挑著說吧。你小子用不著擔心那倆女娃,上面是要用他們控制你,為上面半點事兒,事成之後,自然還她們自由。至於仙界的事兒,我沒辦法多說,得你去了自己發現。我能說的就這些了,有緣仙界再會。”

    說著,白衣中年舉步便行。

    許易道,“這就走了,未免太不厚道,再者說,連你上面的人,都看好我成就地仙。我覺得你有必要趁我還沒發跡前,解我這個善緣。說不得將來我到了仙界,你現在的幾句話,就能換來一場機緣。這筆賬,我覺得你有必要好好算算。”

    抓機會的本領,已經深入他的骨髓血脈,明明沒有機會,他便拼著不要臉,自己硬創造機會。

    他的話從是能抓住人心,白衣中年果然定住腳,轉過頭道,“我實在找不到你這種人會不成功的理由。”

    心中,對許易的提議,深以為然。

    用發展的眼光看,這傢伙遲早是要冒起來的,哪怕這人現在修為低微,但架不住人家夠無恥,夠陰損。

    “我想諮詢你關於修煉的問題……”

    既然仙界見聞,小嘍囉不方便說,他也不強求,對他而言,仙界畢竟是未來世界,現在知道也沒多大意義,還是著眼於當下吧。

    “……什麼,你竟熔煉了兩顆火系種子,這,這根本不可能,我還沒聽過這種詭異的情況,你問我如何處理,我也是不知。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仙界有個常識,異變往往是求也求不來的機緣,所以,修行過程中的異變,基本都是機緣,只看你有沒有辦法堪破其中關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4
四百零四章 賦靈五境

    “……不錯,那縷燈芯的確是我賦靈的手段,擋住你的打神鞭攻擊,並不稀奇。等你到了我現在的程度,你自然會明白,所謂功法,在賦靈神通面前,不過是小把戲。對了,你既然是兩顆火系種子的異類,我建議你主攻精純焰火的賦靈,持之以恆,也許能修出莫大威力的神通……”

    “……不,不,絕不是說功法不重要,只是到了我現在的等級,修行的是賦靈妙術,當然也功法的一種。相比此界的神通,賦靈神通可以被稱作仙術……”

    “…………當然,法寶同樣重要,只是強大的賦靈手段,能和法寶對抗了,紫靈法寶,金靈法寶,在仙界都不算什麼,天靈法寶,我也見過,也有高階的賦靈仙術能夠抑制,再網上,就是道器了,那種程度的法寶,我還真沒見過,但肯定是有的……”

    “…………你的那三件法寶,目下來看,等級最高的是那把銀刀,實際上,最不入我眼,因為他只是普通法寶,而你的打神鞭是類型法寶,能傷人神胎,至少在地仙以下境界時,極為有用。至於那柄雷霆屬性的寶劍,則是真正的寶物,可憐如此好的材質,偏生只配了黑靈,簡直就是駿馬套麻繩,辱沒了……”

    “……賦靈,你現在可以嘗試練習,但練習的法寶,我卻不能傳與你,一人有一人的道,我的路你不一定合適,你還是自己鑽研吧……”

    “……賦靈當然有境界,五全聖人以下的賦靈,基本就是樣子貨,連得形都做不到,只能算是勉強糊弄事兒。所謂賦靈賦靈,乃是賦死物於真靈,化死為活,總計有真形,通靈,幽微,千萬化,虛實之門等階段,虛實之門之上,我連聽都沒聽過……”

    “……所謂真形,就如我適才賦靈燈芯,能完成的化出形象,操控由心。通靈,則是賦靈之物,能如施術者分身一般,自生靈性。所謂幽微,則是賦靈神書,掌握到高深階段,能夠領略更深處的妙用,至於妙用在何處,卻不是我能知道了。”

    “再往上的千萬化就厲害了,天罡三十六變,地煞七十二變,皆屬此等層級,以身化萬物之形,端的神妙莫測。再往上就是虛實之門了,這一關若通,那真的就是點石成金,化一水為江河的神仙了……”

    白衣中年的介紹,為許易推開了一扇嶄新大門,令他悠然神往。

    他求仙問道經年,初心始終不改,顯然,西洲世界距離他抱明月而長終的夢想,已只有咫尺之距了。

    或許這就是最後一個世界了吧。

    “咦,人呢?”

    等他回過神時,白衣中年早沒了蹤影。

    ??“這人不簡單啊,張方在他面前就是笑話,什麼韓琦,徐凌鶴,謝宗遜,都非其敵。如果這等人物,在仙界也只是小嘍囉,那個仙界恐怕就是真的仙界了。”

    荒魅忽然從許易懷裡跳出,悠悠嘆道。

    許易道,“焉知再上,還有沒有其他世界。”

    荒魅搖搖頭,道,“若那個仙界的神通,能打通虛實界限,自然便是真正的仙界,整個三千世界中,最頂尖的存在。證道長生,永存不朽的終極奧秘,或許就在其中了。”

    他遠比許易還要期待,若進入那個世界,以這小子的折騰勁兒,不說位列仙班,得證玄黃,延個萬載壽命,應該不難。

    “可惜這傢伙走得太快,好多事兒沒問出來,他說的賦靈之事,你吸了那麼多種子修士的屍氣,總該有些見解。”

    許易關注重心轉移得很快。

    荒魅道,“他們哪裡能和小嘍囉比,那是五全聖賢,他說的賦靈,等級分明,我吸納了那麼多的記憶,卻根本沒有這樣的知識點。所以,兩種賦靈,根本不是一個境界。你問我,算是問道於盲。”

    許易點點頭,伸手一招,那復燃的燈芯,也被他招來,他施展賦靈法門,燈芯也能凝聚各種形狀,張牙舞爪,看著威力不俗。

    “完全比不上,簡直兩個概念,小嘍囉的賦靈,按他的說法,才入真形之境,但看著就靈氣氤氳,生動活潑,威力極大,你這個……”

    荒魅話音未落,誅仙劍躍起,劍芒輕掃,妖嬈扭動的燈芯,便即覆滅。

    而就在先前,許易和荒魅可是親眼見到,小嘍囉捻動的燈芯輕而易舉抗住了打神鞭的攻擊,若不是許易定身術發揮奇效,即便銀翼刀齊動,恐怕也奈何不得小嘍囉的賦靈妙術。

    而許易弄出的賦靈,按小嘍囉的評價,恐怕連糊弄事兒都算不上。

    “賦靈,賦靈,何以為靈?”

    許易陷入了沉思。

    荒魅也不打擾他,靜靜盤身躺在一邊。

    許易枯立山巔,從日出到日落,日落到日出,宛若雕像一般,任憑風霜雨雪,霧靄虹霓加身,也自紋絲不動。

    轉眼十三天過去了,許易沒有復甦的跡象,荒魅堅持不住了,他尾巴才動,整個場域的氣機波動,許易醒轉過來。

    荒魅道,“如何,可有所得?”

    許易沒接茬,取出一葫蘆靈酒,仰頭灌了進去,這才道,“略有所得,賦靈應該是賦予其真靈,以此遙接天機,如此才會出現玄妙變化。靈好賦予,天機難接,想要悟透,自成術法,難如登天。”

    荒魅眼睛一亮,“遙接天機,對旁人來說,極難,對你來說,易如反掌,你真是空擁寶山而不自知啊。”

    許易木訥地盯著荒魅,“說重點。”

    荒魅躍起身道,“你忘了你那三頭六臂的法相。”

    許易悚然驚醒,一把抱起荒魅,使勁搓揉,搓得荒魅破口大罵,這才揮手將他扔了,閃入洞府去了。

    “過河拆橋,你他馬……”

    荒魅怒聲大罵,忽然,洞口飛出兩粒天願珠,荒魅攝入吞了,心滿意足溜躂出去了。

    許易在洞府內睡足兩日,沐浴一番,轉出洞來,催出靈官三生相,頓時,天上星輝灑落,遮蔽的天意,陡然放開,許易沉凝心神,大手一招,虛空中的火元素被抽取,頓時聚成一個火球,他一邊操控著對火球賦靈,一邊遙接天機,本來生澀的火球,頓時多了一分靈動。

    他正心中歡喜,噗的一聲,火球崩碎。

    “果然沒這麼容易。”

    許易感嘆說道,臉上卻已堆滿了歡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4
四百零五章 再熔火系

    難點從來都是思路,而不是試驗。

    即便火球崩碎,仍舊證明了他的思路是對的。

    思路是對的,許易從來不懼水滴石穿的苦工。

    一晃又是十餘天,許易一旦痴迷上某事,定然是要舍一股狠勁兒,非要弄穿弄透不可。

    誅仙劍劍芒撲閃,清風十三劍已御空三息,掃出十三團劍芒,下一瞬,十三團劍芒匯聚,直射九天之上的許易。

    此乃許易能用誅仙劍擊出的劍招極限,平素不使用此招,是因為臨戰幾乎用不上,畢竟,沒有哪個敵人會蠢到停在原地,給你三息時間,讓你組合劍陣。

    組合劍陣雖然用不上,但一旦組合,威力甚至超過銀翼刀。

    以至於,許易不敢在桃花山試招,而挪到了這九天之上。

    恐怖的劍芒最終匯聚成恐怖的雲團風暴,甫一沖上雲霄,整個天空方圓百里的雲氣瞬間沖散。

    許易八風不動,任憑罡風將他如瀑墨發、飄飄衣袂盡數拉得筆直,大手揮動,一團幽藍火焰,直彈射出去。

    幾乎瞬間,那幽藍火焰猛地擴散,化作一道巨大無邊的籠網,完全將劍芒風暴包裹。

    “收!”

    許易沉聲暴喝,籠網驟收,狂暴的劍芒竟好似霜雪遇烈火,瞬間消歸於無。

    許易臉色一白,大手一揮,那團幽藍火焰,直直射出更高的天際,炸出漫天煙火。

    “成了,成了,你他娘的真是天才,有這本事,即便硬橋硬馬,未必不能和小嘍囉戰一場,了不得,了不得啊……”

    荒魅突然從許易懷中鑽出,大聲疾呼。

    饒是他見多識廣,此刻也真的是震撼了,連連感嘆,此非人間神通,真乃仙術,仙術啊。

    半晌,許易才開口,搖搖頭道,“弱,還是太弱。”

    荒魅斜眼看著他,實在不想看這貨裝波衣。

    忽的,許易嘴角溢出鮮血,他猛地跳起來,瞪著許易,弄不明白,他這又是出什麼幺蛾子。

    鮮血噴出,許易臉色好看了許多,“是我的修為太弱,小孩兒舞大刀,縱然威力不減,但小孩實在太累,幸虧熔煉了兩顆火系種子,要不然,怕也修不成。”

    荒魅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不如把剩下兩顆種子一併熔了。”

    許易怔住了,詫異地盯著荒魅,簡直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把自己往溝裡帶,多熔了一顆,已經讓他後悔不跌,再繼續熔,這是自暴自棄的節奏啊。

    荒魅瞥他一眼,“你別這樣看我,你現在熔兩顆,走不了正常路,熔十顆也是一樣,反正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你可還記得小嘍囉說的那句話,修煉路上,遇到的異象,都是機緣。左右不會要了你的性命,繼續熔就是。”

    “我這樣說,還有別的理由,你細想,這回東洲之行過後,咱們是不是該去荒蕪邊界走一遭了,去了那裡強者如林,你這點實力怕是不夠看,不趕緊補強,去了也是白去。如今機會來了,你不抓住,到時候看你怎樣後悔。”

    “除此外,你不覺得現在不熔煉種子,將來五行平衡一旦開始達成,你想繼續熔煉火系種子都沒有機會了。若是按比例算,你現在熔煉的火系種子越多,將來熔煉的種子總數就越多。一句話說完,火系種子的多少,決定了你將來能熔煉的五系種子的總數目。”

    許易瞪眼道,“你少蠱惑我,你的邏輯那麼大漏洞,你先告訴我我最多能熔煉多少顆種子?”

    荒魅白他一眼,“我怎麼知道,不是賭麼?”

    許易氣得面皮直抽,“你他馬是拿老子的性命去賭,什麼時候,你膽子大到敢把老子端上賭桌了。”

    荒魅道,“行行,我不賭,換你自己來賭。”說著,溜溜躂達自己去了。

    他太清楚許易會怎麼選擇了,這是個從來不吝下注的傢伙,冒險已如吃飯一般習慣了。

    荒魅才去,許易手中多了兩枚火系種子,臉上連丁點猶豫之色都沒有。

    他怕死麼?怕!

    怕賭麼?還真不怕!

    關鍵是,那個未知的仙界,有著足夠廣大的想像空間,他相信此界的死局,在仙界不會是問題。

    既然如此,先補強了再說。

    兩日後,又兩顆火系種子被他煉化,他甚至還動用權力,置換來一枚火系種子。

    事實證明,容納火系種子的數目,也是有極限的,四顆便是他的極限,第五顆火系種子,直接被排斥體外,煉廢了。

    成功熔煉四顆火系種子後,許易再度做了把試驗,一切果如預料,小孩長成了壯漢,舞動起大刀,自然得心應手。

    又過兩日,禮部長老親自上桃花山來,告訴許易,哀老子渡仙劫的時間快到了,隊伍準備差不多了,只等他的旨令,便可隨時出發。

    一句“等我通知”,許易打發了禮部長老,憧憬仙界的好心情不翼而飛。

    影響他心境的不是觀哀老子渡仙劫,而是夏子陌,或者說煉雲裳。

    如果只是按他的心意,早在他得到夏星光的妖珠,以及從韓兵處搶回夏子陌的記憶珠子後,他就會立即趕去東洲,找到煉雲裳,為夏子陌恢復記憶。

    然而,他沒有這樣做,是因為他心中有太多的糾結。

    糾結一,他不知道幫助煉雲裳恢復記憶,到底是好是壞。他很清楚,夏子陌的記憶中,沒有多少歡喜,卻充斥著悲傷和無奈。

    這樣的記憶,強行灌輸給一個已經有了自主意識的煉雲裳,或許太殘酷了。

    糾結二,他身邊的紅顏連續的遭遇各種波折,讓他不可能不起惶恐,不可能不聯想自己是不是災星附體,專害紅顏,這種碰面,到底是福是災。

    糾結三,夏星光之死,他若告知恢復記憶的夏子陌,無疑是在往她的胸口捅刀子。

    何況,煉雲裳如今是怎樣的生活狀態,心情狀態,他無從得知,或許她已經過的很好了,他貿然的出現,會不會給她安寧喜樂的生活,帶起巨大風波……

    心中的糾結太多了,令許易總是不由自主排斥東洲之行,一直拖到現在。

    “總歸是要去一趟的,見一面也是好的,或許你可以把實際情況告訴她,讓她自己選。”

    新晉首席狗頭軍師荒魅,又搖起了小扇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5
四百零六章 何苦

    和許易相處得久了,許易的正常心思,已經很少能瞞過荒魅了。

    當然了,許易若是要動歪心眼,荒魅自認誠實善良的自己,還是躲不過這無知之徒的坑害。

    許易冷哼一聲,罵道,“少出餿主意,走一步算一步吧。”

    ………………

    墨青色的城牆高聳入雲,隔著近十里,巨大的城池,便映入眼簾。

    一個青衣中年臉上掛著謙恭的微笑,向立在飛行龍舟舟首的許易分說道,“尊上,這個就是我東洲最大的城池,長安城呢,據我所知,論規模,也是整個四大洲最大的城池。城中衣冠纍纍,文風蔚然。據我所知,尊上也是文采風流,曾在北洲所在的佳句名作,已然傳到我東洲來,為當世青俊擊節讚賞。外吏也好生仰慕……”

    說話的青衣中年乃是東洲的禮部的一位伴館使。

    東洲號稱神州沃土,皇道大盛,人間帝王威嚴不減,修煉界儒佛並昌。

    頂級勢力有佛教的白馬寺,儒宗的青麓書院,此二者便類似西洲的祖廷和教宗,只是二者並不似祖廷和教宗那般處處對立,一個安然撫平世道人心,一個維護皇道正統,合作多過對立。

    除白馬寺和青麓書院外,東洲同樣有類似碧遊學宮的存在,喚作小乘山。

    如此算來,六大勢力,分別盤踞兩洲。

    為了彼此之間方便往來,每洲的三大勢力,都在對方處,設立了常駐單位。

    此番,許易作為祖廷新晉假主,算得上到訪的最尊貴客人,他這邊才率領隊伍,進入東洲世界,當東洲皇庭便派出伴館使,遠赴千萬里之外來迎接。

    一路上,這位伴館使介紹東土風貌,別有生趣,令許易一路上胸懷大暢。

    進入長安城上空,許易吩咐此番祖廷出行的二號人物曾長老帶隊入住安使館,自己自龍舟降下,在長安城中遊歷起來。

    此地果然是文教昌盛之地,每走過一條街市,朗朗書聲不絕於耳,城中居民多溫潤守禮,幾乎每隔數百步,便有書院,或佛寺。

    由此可見,佛儒兩派真正下沉到了最底層,如此聚集起的力量,必定廣大,難怪世有傳言“西不如東”。

    就在許易遊歷長安城之際,一隻靜謐鳥悄無聲息地漂浮在他頭頂千丈處的上空,緊緊跟隨他。

    靜謐鳥幾乎看不到形體,除非靠得極近,用心觀察,才能勉強看到每過片刻,空氣中便有一段微小的氣波流轉。

    …………

    “啟稟上師,我用天秤盤測量過,此人只熔了一枚火系種子,實在想不通此人修為如此低微,是怎麼混到這一步的。”

    幽暗的佛室內,玄莊盤膝而坐,寶相莊嚴的俊臉上,透著一股強烈的禁慾系美感,一人拜倒在他身前,稟告著。

    仔細看去,那人一襲青衣,年約四旬,正是先前接引許易的那位伴館使。

    玄莊俊眉微斂,道,“去通知曹上師,可以開始行動了。”

    青衣中年又拜了一拜,這才告退。

    青衣中年才去,藏青色的帷幕後轉出一個中年和尚來,在玄莊對面坐下,溫聲道,“師弟,今時不同往日,此人氣候已成,身份尊貴,一個處理不妥,我們將極為被動,畢竟那幫儒生是不願多事的。”

    玄莊道,“師兄可知我為何那回從西洲回來,便入了伽藍祖林?”

    中年和尚道,“師弟發大宏源入伽藍祖林,受萬佛之光洗禮,歷常人難忍之劫,短短時日內,已熔三顆種子,此等大智大勇,白馬寺無不欽服。”

    玄莊吟一聲佛號,“師兄謬讚了,玄莊自知非勇毅之人,當初冒死入伽藍祖林,全然是因為許易此子。昔年師尊派我領銜入西洲辦一樁緊要之事,全因此子攪合,終於功虧一簣。師尊寬宏,從不曾怪罪於我,還撫慰有加。”

    “但玄莊心中實愧,遂入伽藍祖林,受萬佛之光洗禮,才成今日。今日此子既來,來天賜良機,玄莊不能放過。何況,我看得出來,因為許易加入而被攪合的那件事,對師尊極為重要。玄莊此生受師尊大恩,無以為報,又何惜此身。”

    中年和尚頓時肅然,“若事關玄奘聖師,此事非同小可,怎樣重視也不為過,既是如此,師弟放心施為,白馬寺上下必定全力支持。”

    玄莊擺擺手,微笑道,“區區許易,雖有狡計,也算得上一方豪傑,卻還不值得我白馬寺如此鄭重其事,一個玄莊足以。”

    中年和尚點頭道,“師弟之才,我素知之,只是此事既然關乎玄奘聖師,我不可不問。便是首座知曉,也當來問一問師弟的。畢竟玄奘聖師一身繫我白馬寺萬載榮光,號為天下最接近地仙之人,這等存在,師兄不能不慎之又慎。”

    話說到這個份上,玄莊已婉拒不得,只好道出因果。

    中年和尚詫道,“慧能師叔同意了?那等至寶,我白馬寺也只得到一縷啊。”

    玄莊含笑道,“和師尊的大業比起來,那寶貝也算不得什麼了。”

    中年和尚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但還是要求完全,你的策略不錯,但實行起來,難度不小,教宗和碧遊學宮那邊未必會配合。”

    玄莊道,“我請動了小乘山的劉景天。”

    中年和尚撚鬚微笑,“劉景天交遊廣闊,若是請動了他,此事便成了八成,後面兩成便看發揮了,關鍵此人身份尊貴,而且傳聞極為好鬥。”

    玄莊笑道,“他身份不高,我還不會設此局,他好鬥?那等局面,軟的硬的,我叫他都玩不轉。”

    …………

    許易在城中游了兩日,意興不減,屠蘇河上的畫舫,各類詩文活動,令他流連忘返。

    這日傍晚,他正在一艘畫舫上,閒觀一眾士子斗詩作文,賭鬥花魁,興致正是大好,忽然如意珠有了動靜兒,催開禁制,卻是曾長老傳來消息,“假主大人容稟,白馬寺玄莊上師攜眾前來拜會,說假主大人是他的故人,特來探視,以敘舊情。”

    “知道了,我馬上回來,好好招待,不得怠慢。”

    許易回一句話,閉了如意珠,目光望向遠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喃喃道,“這又是何苦?”隨即,騰身離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5
四百零七章 再會玄莊

    許易趕回祖廷使團落腳的幽藍別業時,玄莊已經到了,他只帶了兩個小沙彌,一身素衣,神態輕鬆,像是真的造訪至交好友一般。

    許易才跨入廳來,遠遠抱拳道,“玄莊兄,多日不見,叫我想死。”臉上的熱情堆砌的快要盛放不下。

    玄莊高宣一聲佛號,“西洲一別,貧僧對許施主也是念茲在茲,無時敢忘,今日重逢,只是想問許施主一句,昔日的一些誤會,能否就此一風吹散。畢竟,許施主已經貴為祖廷假主,為當世頂尖之人。”

    許易道,“當年的誤會,我都忘了,玄莊兄何必還記得呢,來來來,你我故人重逢,會須一飲三百杯。”說著,便來拉玄莊手臂。

    玄莊發現,自己竟有些難受。

    往日對敵人的滿面春風,乃是自身城府的體現。

    可現如今遇到這樣的人,怎麼這麼彆扭呢。

    按照常理,這人不應該感到尷尬和疑惑麼?

    許易才拉著玄莊坐下,曾長老來報,“教宗的暗夜統領梅花七率隊來訪。”

    許易道,“他來做什麼?不見!告訴他,我和我的好朋友玄莊上師在敘舊,他要扯皮,改天再找機會。”

    曾長老應了,便待轉身離開,玄莊忽然說話了,“過門即是客,許施主這般,反倒讓我作難了。”心中膈應得不行,“本座何時成了你的好朋友?你還能更不要臉麼?”

    曾長老轉視許易,許易正要說話,一行人竟衝破隨侍的阻攔,行進廳來。

    “許兄,咱們也是老交情了,當初雪嶺談判,你我可是沒少往來,如今多日不見,你不想念梅某,梅某對你可是想唸得緊呢。”

    梅花七昂首闊步,行到近前,掌中多了一把梅花骨的摺扇,輕輕搖動,意氣不凡。

    玄莊立時起身,高宣佛號,向梅花七行禮,視線卻轉向梅花七陣營中的一位葛衣老者,微微一笑。

    許易冷哼一聲,“我與你沒什麼好談的,我這裡有貴客在,你若是還想要我給你留幾分面子,就該看清時勢,速速退走。”

    梅花七哈哈一笑,“過門即是客,走是不能走了,何況,咱們現在在人家白馬寺的地界上,嚴格算來,都是客,主人家都沒說話,你趕的哪門子客。”

    玄莊微微一笑,沖許易道,“許施主,列位遠道而來,都是我白馬寺的貴客,不管諸位在西洲有怎樣的成見,既入我東洲,那就只有一個身份,便是我東洲的客人,許兄,你以為呢。”

    許易冷哼一聲,“看這架勢,玄莊兄是硬要搶這個東道了,那好,我便看你玄莊兄要唱什麼大戲。”

    “誤會了,誤會了,許施主,你真的是誤會貧僧了。”

    玄莊一臉赤誠,心中卻道,“你卻警覺,立時就看出不對了,看出來,又能如何,為了今天這場戲,你可讓我費老了勁。”

    在玄莊的好一番周旋下,梅花七才終於落座,不多時,曾長老又撞了進來,“啟稟假主大人,碧遊學宮的繆長老和薛長老率眾造訪。”

    許易眉頭一跳,看向玄莊,玄莊笑吟吟回望著他,“許施主果是當世豪傑,我看諸位都是慕名而來啊。”

    許易冷哼道,“許某可沒那麼大名氣,倒是某些人,不要興風作浪才好。”

    玄莊微微一笑,“許施主放心,在東洲地界上,我白馬寺還是能護佑一方的。許兄是我最尊貴的客人,又是故人,今番不管天大風浪,我也必定保許兄安全無憂。”

    許易冷哼一聲,不再搭話。

    不多時,碧遊學宮的人馬被引入,玄莊沖碧遊學宮陣營中的一位白衣少年,微微頷首。

    許易已懶得招呼了,擺明了是要破罐子破摔,玄莊看得心中熨帖,暗道,“任憑你有通天的本事,這回定叫你插翅難逃。”

    碧遊學宮人馬才到,小乘山竟也來人了,領頭的喚作劉景天,竟是四種子強者。

    轉瞬,空闊的大廳,竟然呈現濟濟一堂之勢。

    許易誰也懶得招呼,玄莊自然將主動權攬了過來。

    他也明白,許易不是蠢貨,局勢擺成這個樣子,若是許易還不能察覺不對,那也混不到今日的地位了。

    “列位遠道而來,都是我東洲,白馬寺的貴客,招待不周處,只能請諸位海涵了。”

    起了個開場白,很快,玄莊便把話題轉到許易身上來,“許施主的際遇,想必諸位都有所耳聞,便是放諸東洲、西洲的修煉史上,也是罕見的。數十載光陰,從小卒而至假主,晉位妖主,只在眼前。難得的是許施主無祖蔭之庇,全憑一己之力,如此人傑,豈非氣運所鍾?”

    許易瞥了玄莊一眼道,“玄莊兄把許某捧上天,是打算摔死許某麼,有什麼話,玄莊兄直說,有什麼陣仗,玄莊兄擺出來就是。”

    玄莊笑道,“許施主玩笑了,我此番來尋許施主,是有事相請許兄相助。”

    說著,他伸出手來,一枚金色棗子大小的珠子,攤在掌心,仔細觀察,金色珠子中有一縷絲線遊走,宛若游龍。

    “東鍪珠!”

    寶珠才現,立時引發了驚呼。

    許易盯著玄莊,不明白這位是要玩什麼把戲,這東鍪珠倒是好寶貝,能蘊養氣機,此種功效,幾乎是獨一無二的。

    玄莊揮手,催動法力,頓時,東鍪珠內的金絲游龍開始遊走,緩緩自東鍪珠升騰而出,場中的驚呼聲愈演愈烈。

    “運龍?”

    “這,這真是運龍?”

    “…………”

    運龍罕見,對無數修士而言,幾乎就是傳說之物。

    “還真是運龍。”

    相比眾人的驚疑,他是一眼就確准了,只因他曾在張方處,截獲了一縷運龍,只一搭眼,他就知道眼前的是真貨。

    “不管玄莊禿驢是要做什麼,我覺得此寶合與我有緣,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許易含笑望著玄莊,心中已經動起了歪心眼。

    他沒想到玄莊的心眼更歪,下一刻將運龍收入東鍪珠內,含笑望著許易道,“此乃我師玄奘聖師三百歲聖壽時,小乘山幾位聖賢聯合相贈,師尊一直將此物放在貧僧處,讓貧僧代為護持。”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5
四百零八章 說好的套路呢

    “世有傳言,說這運龍,遇大氣運之人,必會大顯,或許會呈現出意料之外的變化。許施主如此經歷,我相信任何人,都不會懷疑許施主身具大氣運。所以,貧僧此來,便是想讓許施主替貧僧感悟感悟這條運龍。一來,讓吾等開開眼界。二來,也想看看這條運龍,會不會因為許施主的感悟,出現異變。若真能出現異變,也算貧僧的孝心,吾師的緣法。”

    一番分說罷,玄莊淡定地望著許易,心中隱隱有抑制不住的悸動。

    他在想著,許易如果拒絕,下一步該怎麼走。

    許易哈哈一笑,“我當是何事,值得你玄莊兄弄出這麼大陣仗。雖說,你我過往之時,有些誤會,但許某如今既已貴為祖廷假主,地位漲了,氣量如何能不漲,其實,你一個人來找我就行,你看看你搬這麼多人來,無端給我施加如此大的壓力,弄得我還以為你要找人打我呢。”

    玄莊心中一跳,暗道,“不對,大不對,他怎麼答應的那麼痛快,想也不想?往事真的在他心中已化作煙雲?不對,根據資料顯示,這傢伙分明最是記仇,沒道理啊,他怕不是有什麼陰謀?又陰謀又如何?本座擺出如此陣仗,任他怎麼折騰也是枉然,除非他這個假主不要想當了。”

    對許易的心理陰影實在太重,轉瞬,玄莊心頭已閃過千萬念頭。

    “怎麼了,玄莊兄,可是不太放心許某?”

    許易含笑望著玄莊,臉上的表情無比地友善和斂惡,這模樣和準備騙吃小白兔的大灰狼沒什麼兩樣。

    玄莊心中一橫,笑道,“許施主玩笑了,貧僧既然來了,就是抱著對許施主最大的信重,但願許施主不會讓貧僧失望。”

    說著,玄莊大手一揮,那枚東鍪珠,朝許易飄來。

    許易攝過東鍪珠,沖玄莊道,“還請玄莊兄打開禁制,我取運龍一觀。”

    玄莊很大方地告訴他開啟東鍪珠的法門,許易催開禁制,立時那條運龍緩緩升騰,才飄騰而出,許易面色劇變,驚呼道,“不好,玄莊兄,這運龍要逃,佈陣,佈陣……”

    他聲嘶力竭地大吼著,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這位許假主在作什麼妖。

    眾人分明看著這運龍飄飄搖搖,根本沒有飄散的跡象,哪裡要逃啊。

    下一瞬,便見運龍直直沒入許易體內。

    許易疾呼,“追,追啊,這運龍好狡猾,你,你們……”

    他一個人的表演,眾人看著無比尷尬,他卻演得極為忘情。

    滿場眾人眼球簡直驚爆一地,劉景天,慧能和尚等事先聽過玄莊計畫的人,皆同時朝玄莊看去,更有性急的開始朝玄莊傳音,無數聲音,簡直要擠爆玄莊耳膜。

    “玄莊師兄,不是說好了,這東鍪珠內有禁制,只待運龍回歸東鍪珠,讓禁制鎖住運龍,假裝運龍丟失,便可趁機問罪許易麼,怎麼突然改了計畫。”

    “玄莊師兄,運龍,運龍怎麼沒入許易體內了,這,這和計畫不一樣啊,現在怎麼辦。”

    “玄莊師弟,運龍乃是小乘山各位聖賢送給聖師的,如此丟了,怎麼向小乘山交待,怎麼向聖師交待……”

    “…………”

    玄莊用力一摔頭顱,似乎要將這些雜音甩出耳朵,便聽他暴喝一聲,“許易豎子,敢欺我東洲無人!”

    他真真要氣瘋了,他的劇本是經過反覆思量而設定的,一切外因內因都考慮到了,可稱萬無一失。

    按他的計畫,正是要假借運龍丟失,給許易施加龐大的外交壓力。

    而且他還費盡心力,請動小乘山和各方勢力,出面說服教宗此番領隊梅花七,碧遊學宮的領隊繆長老和薛長老。

    有這些人做見證,許易這個悶虧是吃定了。

    一旦許易入局,後面的事兒,就好辦了。

    此人才升任假主,必定不敢惹出偌大外交風波,何況,有如此多的見證者,他許易根本不佔理,若他真敢胡來,借勢拿下這混賬,那更是再好也沒有。

    多好的局啊,在邏輯上是多麼的自洽,更是具備絕佳的可操作性。

    一切是如此的完美,許易只要稍微像正常人一點,此事便成了。

    偏偏,偏偏這混賬,竟是如此膽大妄為,直接把運龍弄走了,眾目睽睽下,這傢伙將運龍放進了自己的星空戒,卻敢喊什麼“運龍要逃”,逃尼瑪啊。

    一口怒罵發自胸口,玄莊強連連低宣佛號不止,“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某生平從未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許易,速速將運龍還來,我便當你是開了個善意的玩笑,否則我小乘山怒氣一發,怕你受之不起。”

    劉景天暴怒無極。

    此番,他完全是受玄莊之托而來,負責壓陣,大方向上,都是他來主持溝通的。

    比如教宗,碧遊學宮,都是他四處勾連,才把兩方都擺平,齊齊來湊局。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許易會如此奸猾,大庭廣眾之下,竟直接把運龍偷走。

    暗暗品咂一番,他也不得不承認,許易這樣做法,卻是輕而易舉將玄莊布下的局給破了。

    此刻,許易只要歸還了運龍,說是開玩笑,玄莊後面的佈置,根本不可能起作用了,不可能再攀誣許易偷走運龍。

    一場辛苦,卻是白忙。

    劉景天以為他料準了許易的思路,卻聽許易道,“先前介紹,這位似乎姓劉,就當姓劉吧,劉兄,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你可不能攀誣許某,大家都看著呢,運龍是自己飛走了,與我何干。”

    玄莊暴跳如雷,便是多年修身養性,此刻也全然壓不住火了,英俊的容顏烏雲密佈,死死盯著許易,一字一句道,“我看你是成心想被超度,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你就準備隨我回白馬寺吧。”氣得他連“貧僧”也不說了。

    許易皺眉道,“看來玄莊兄是打算用強了?梅兄,還有繆長老,薛長老,我們都是來自西洲,總不能讓東洲的平白給欺負了,三位要替我做主哇。”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5
四百零九章 倒戈

    玄莊冷笑道,“你還有臉提梅兄,繆兄,薛兄,他們何曾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和你同洲為伍,便是三位仁兄最大的悲哀和不幸。梅兄,繆兄,薛兄,此人竟好意思提你二人名諱,也罷,便請三位說句話吧。”

    繆長老一臉便秘色,支吾道,“若是非要我說,我適才沒看真切,想來這麼多人,許假主不會不顧身份,說謊吧。”

    玄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著繆長老,幾要忍不住張口開噴,“你眼睛瞎了麼!”

    他卻不知繆長老完全是強忍著極度不適,說出的這番話,實在是許易的表演太拙劣,繆長老還要節操。

    相比繆長老的薄臉皮,薛長老的臉皮就厚實多了,“我不知玄莊兄是什麼意思,明明那運龍自己飛走,你卻要誣賴許假主,不知是何意?莫非真欺我西洲無人?”

    玄莊瞪圓了眼睛,盯盯繆長老,又看看薛長老,最後視線在兩人身後的葛袍老者身上定住,這人正是小乘山的人。

    此刻,他立在碧遊學宮陣營,顯然是被小乘山派去聯繫的碧遊學宮。

    不待玄莊傳音,葛袍老者傳音先至,“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都說的好好的,這兩老貨連禮物都收了,還說早看許易這幸進之輩不爽了,必定全力配合,打壓此人,誰知道他們會臨時變卦,這背後一定有事啊!”

    “¥#%*……”

    玄莊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位也太無恥了吧,許易如此行事,你們就說這幾句廢話,就完了?”

    就在玄莊滿腦子沸騰漿糊之際,梅花七終於表態了。

    玄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滿是希冀盯著梅花七道,“世上還是有正人,是非曲直,自有公論,全憑梅統領主持公道。”

    梅花七冷哼一聲道,“我自然要主持這個公道,玄莊兄,我想問你,你糾結我們這麼多人,堵在人家許假主的地頭做什麼?若真要看什麼運龍,你們不能自己關起門來,自己看麼,吆五喝六弄這麼多人,不就是因為你在西洲時和許假主結下樑子,現在想藉著在你們的地頭,將這個場子找回來?”

    “但你們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用一個運龍來栽贓,簡直當我們教宗和碧遊學宮不存在,我們再是不肖,也是西洲勢力,斷斷不能坐視你們如此欺凌我西洲。今天的事兒,不弄出個子午卯有,我教宗第一個不答應。”

    “……%¥……”

    玄莊簡直要瘋了,這,這,不是說好……這,這踏馬怎麼了,這……

    不光玄莊懵了,連主持大局的劉景天也懵了,他生平經歷的大場面極多,可如此詭異的場面,還真是頭一次遇到。

    梅花七,繆長老、薛長老,都是大有身份之人,這些人只要答應的事兒,根本不會反悔。

    何況,他們還送了重禮,更沒道理變卦。

    尤其是這梅花七,乃是教宗高層,教宗和祖廷這些年打生打死,那是真正的死對頭,這梅花七和許易,還親自碰撞過,更不可能有好交情,如今怎麼就悄無聲息地同穿了一條褲子,還他馬嫌肥。

    是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玄莊只覺腦子嗡嗡作響,好似擠進了幾千幾萬隻蒼蠅。

    “今日之事,白馬寺必須給個說法。”

    薛長老聲音陡然粗壯起來。

    先前他支持許易,是迫不得已,因為他收到來自碧遊學宮的命令,那邊言明了許易碧游宮宮觀使的身份,要他們全力配合許易行事,自然沒辦法不配合。

    然而,許易適才表演的一幕眾目睽睽偷運龍,還是震驚了薛長老,見過不要面皮的,真的沒見過能做得如此突破天際的。

    雖然配合,他心中其實無底,你許宮觀使未免也太不把白馬寺當回事兒了吧,街面上的惡霸訛人,都還要弄些套路,你這比明搶還噁心人啊。

    心中再是不滿,上面的命令他得聽,反正鬧得再不可收場,也是許宮觀使頂著,與他無礙。

    可他沒想到,連梅花七都站到了許易這邊,據他所知,這兩人明顯是有過節的,現如今,連梅花七都站了過來,這個神通可就施的有點大。

    看情勢,玄莊折騰出的局,提前被識破了。

    “被識破了,有內奸。”

    劉景天的傳音,令玄莊悚然驚醒。

    如此一來,全部都說通了。

    不對,繆長老、薛長老兩人,只是疏通了關係,要做什麼事兒都沒說,在此之前,他們根本不知道要對付的是許易。

    倒是梅花七,因為知道他和許易的過節,且此人不好突破,非要問東問西,不得已告知了一點內情,但鑑於他和許易的過節,實在沒道理走漏風聲啊。

    玄莊想不通,劉景天也想不通。

    他們想不通的事兒,曾經韓琦也想不通。

    誰的腦洞再大,也不可能想到兩人根本就是一人。

    此番,梅花七帶隊教宗,許易帶隊祖廷,一般人自是分身乏術,但對已斬屍的修士來說,並不是難事。

    何況,他還有荒魅的屍灞,能夠遮掩氣質,一番操作後,輕而易舉完成了分身兩處。

    彼時,玄莊使動人聯繫到教宗高層,教宗高層親自給許易傳話,讓他給個面子,見一見白馬寺的人,梅花七欣然答應。

    白馬寺來人才露出話頭,許易便猜到那邊是為誰來的了。

    和敵人商量怎麼坑害自己的事兒,許易還真沒經歷過,真是頗覺新鮮,拉著人家談了許久,確定了所有細節,又敲了好一頓竹槓,這才放使者離開。

    正因為早就洞悉了玄莊要下手,所以,彼時在畫舫聽到玄莊造訪的消息,便知道好戲開場了。

    如今,他一番操作猛如虎,險些沒把玄莊氣成二百五。

    “許易,今日之事,出劃個道吧。”

    玄莊已經氣得快不省人事了,劉景天自動接管大局,一番話說完,氣勢狂漲,擺明了只要許易還玩套路,他就要以力破巧了。

    許易笑道,“我覺得這事兒,還是我和玄莊兄談合適,外人嘛,就沒必要摻和了。”

    劉景天仰天大笑,“看來你是順風順水慣了,真當我小乘山無人。”

    話音未落,他已出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6
四百一十章 賦靈顯威

    劉景天絕非盲動,玄莊所謂萬無一失,他也曾聽過計畫,也認同玄莊的分析,確實不會出什麼岔頭。

    然而,他生性謹慎,在事情沒有板上釘釘之前,他總是要留有餘地的。

    他充分做好了玄莊功成的準備,同樣也做好了局勢崩壞,一戰定乾坤的打算。

    動手當然是下下之選,畢竟,許易的身份擺在這裡,弄不好就是一場西洲和東洲的衝突。

    然而,玄莊的局不成,已然是羞刀難入鞘的局面,動手已經是最不壞的選擇了。

    只要拿下了許易,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畢竟,玄莊佈局的根本目的,是瞄準了許易的星空戒,那裡有聖師要的寶貝。

    這件事辦妥了,外交上的再大糾紛,都可以讓官僚們自己去談。

    做好了動手的打算,劉景天出手剎那,外面玄波湧動,結界自生。

    這裡雖是城外,但各大衙門畢集,弄出一點動靜兒,難免傳得沸沸揚揚,這是劉景天不樂意見到的。

    劉景天攻勢才出,一團清波從一根毛筆上蕩出,瞬間,場中所有人都感受到空氣中的凝滯,好似身體周圍被填充了黏糊糊的溶膠一般。

    “靈判筆!”

    玄莊悚然大驚,他沒想到劉景天一上來便動用了壓箱底的法寶,這可是罕見的紫靈之寶,更是劉景天成名法寶,整個北洲都赫赫威名,不知敗過多少英雄。

    “留活口!”

    慧能驚聲呼道。

    他是個持重的,生怕劉景天一時激憤,失手把許易打死。

    場中驚呼聲未落,靈判筆湧出的清波已攻到許易眉心處,就在繆長老、薛長老糾結要不要出手之際,廳中西側的壁爐中,毫無徵兆飄出一縷幽藍爐火。

    爐火才出,眾人周身的凝滯瞬間消失,爐火輕飈,瞬間移到許易眉心處,阻住那道清波。

    清波如水汽一般,被爐火輕鬆炙干,剎那之際,劉景天眼球暴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隨即,那縷幽藍爐火直直朝他射來。

    倉促間,劉景天變換了數十種應對之法,竟不能奈何那分毫。

    “賦靈仙術,不,不可能……”

    就在劉景天絕望的驚呼聲中,那縷幽藍爐火,將他頭顱洞穿,屍氣縹緲,盡數投入許易胸懷。

    一場頂尖強者之間的對戰,持續了不到十息時間,便以當世頂尖四種子修士劉景天的身死道消而告結束。

    “好一個白馬寺,好一個小乘山,污人不成,強行滅殺,今日之事,我祖廷絕不善罷甘休。”

    許易怒聲喝道。

    義憤填膺處,好似他受了天大委屈。

    “悚然聽聞,亙古未有,你北洲莫非要與我西洲全面開展麼?”

    梅花七隨後跟上,自己呼應自己,忙得不亦樂乎。

    繆長老和薛長老先前坐觀風向,不曾出手,此刻,見許易大展神通,覆滅強敵,生恐他找後賬,怪罪下來,趕忙緊跟著表態。

    玄莊方面無一人應聲,仍舊沉浸在許易速殺劉景天的驚天震撼中,不可自拔。

    其中,尤以玄莊震撼最甚。

    他費勁心機,布下此局,滿以為是必殺之局。

    哪知道耍無賴不曾夠著人家的腳面,動強更是瞬間灰飛煙滅,裡子面子都丟了個乾乾淨淨。

    尤其是許易展現出的修為,根本不是一顆種子修士該有的實力。

    他冒死入伽藍祖林,以驚天毅力,發大宏願,歷生死劫,換來的三種子修為,本以為能橫掃許易,現在看來,這一切冒死相拚,都不過是個天大笑話。

    “你殺了我把。”

    玄莊萬念俱灰,死死盯著許易吼道。

    許易擺擺手道,“你這是什麼話,我豈是好殺之人。劉景天之死,不過是我被動反擊,何時有濫殺之念。我們過門是客,主家無禮,我等也萬萬沒有將主家屠戮一空的道理。何況,你和劉景天也算不得主家,頂多算是看門守護的雜役,你,就你,去找能說話的人來,看看今日之事,到底要怎麼了。”許易隨手指了玄莊師兄慧能。

    對這幫假高僧真俗人,許易真是厭惡到不行。

    看著寶相莊嚴,說是得道高僧,其實滿身的俗氣,滿心的俗念。

    看來參禪拜佛只是一種形式,或者說一種職業,什麼白馬寺,看來和海鯊派,巨鯨幫沒什麼區別。

    慧能急速離開,消息迅速反饋到了白馬寺和小乘山,兩邊立時炸開了鍋。

    幾乎瞬間,喊打喊殺的聲音,淹沒了一切旁的的意見。

    衝動總是會迅速佔領情緒的高地,何況,這回的局面實在是太丟人了,在自家地頭上,被人弄了人仰馬翻,還死了個小乘山頂級強者,這口氣無論如何嚥不下去。

    憤怒的情緒來得快,洩得也快,很快,兩邊的高層都意識到開打未必是什麼好事。

    除非是抱著東洲和西洲徹底決裂的決心,否則,戰端不能輕啟。

    最最關鍵的是,聽慧能說得義憤填膺,是許易太無恥,先搶寶後殺人,說了半天,一點證據都沒有,分明就是一面之詞。

    即便他們信了,怎麼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反觀人家許易,有碧遊學宮,教宗的人同時作證,尤其是教宗的那個梅花七,不知道是喝了什麼邪風,非要站在許易這邊。

    天下皆知,祖廷和教宗勢同水火,教宗都站到了祖廷一邊,這場輿論官司是打不贏了。

    何況,想要全面開戰,也不是白馬寺和小乘山就能定下來的。

    上面還有大堂皇庭,還有青麓書院的那幫腐儒,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洲際大戰是不允許開打的。

    白馬寺和小乘山的兩場高層議論,相似度驚人的高,都是在義憤填膺中開場,在偃旗息鼓中結束。

    兩邊商議的結果,都是只能吃了這個悶虧。

    畢竟,說到底,劉景天人都死了,再爭下去,人也活不過來,何必鬧大呢。

    死人向來是最不重要的。

    很快,小乘山和白馬寺完成溝通後,派出了一支聯合談判代表隊伍,面見許易。

    領頭的小乘山長老黃一峰,在閱讀了高達三尺的祖廷假主許易的資料後,做好了充分被敲竹槓的準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6
四百一十一章 目的二

    卻沒想到,許易平易近人得緊,只提了一個小小要求,想和玄莊多待幾天,有些事情討教,並承諾不會傷害玄莊性命。

    黃長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以為的艱難萬千重的談判,竟然輕鬆到這等程度。

    和玄莊多待幾天算什麼要求,玄莊生得的確俊美,你許假主口味重些,也沒什麼,反正亂子是玄莊惹出來的,他自己用肉債去償,分所應當。

    關鍵是玄莊能活著回來,已經算是全了白馬寺面子。

    精神才放鬆,心念一閃,黃長老的情緒又緊張起來,根據資料顯示,這位許長老詭詐得緊,向來是佔便宜沒夠,今次談判,這麼容易就放過了,會不會有詐。

    他探不清許易的底,只好在談判措辭上慎之又慎,眼見許易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才不得不作罷。

    這回,卻是黃長老想多了,不是許易轉了脾性,而是許易的層次上來了,眼光上來了,能看入眼的東西,此界已經不多了,懶得折騰了。

    黃長老完成了談判,帶隊去了,許易轉回了大廳,玄莊依舊盤膝打坐,不像活人。

    許易扯過一把椅子,在玄莊對面坐了,含笑道,“是不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其實,我也想不通,你作何非要和我飈上。那位前輩的遺物,真的對你的那位師尊就那麼重要?其實,那位前輩的遺物,對我來說,沒什麼用,你若是說明白因果,我還與你,和你那位名聲驚天的師尊大人結個善緣,也不是不可以。”

    玄莊微微閉合的眼皮輕輕跳動一下,又化作木雕。

    許易道,“你若是這個態度,那我就不廢話了,本來,我不過想問你幾個問題,就將你放歸,偏偏你這種態度。我只好將你帶回去,我答應過黃一峰,不傷你性命,但把你關上一百年,兩百年,還是不難,反正你喜歡打坐,那時候,保管你坐苦禪把牢底坐穿。”

    玄莊終於睜開眼來,怒聲道,“我乃白馬寺玄莊上師,我師乃玄奘聖師,漫說東洲,便是西洲又有誰敢不敬,你敢拘我試試!”

    許易說別的,他都可以裝死,若許易真將他打入祖廷大牢,關上個幾百年再放,那時候,可真是一切皆休,比死還難受。

    許易不怕玄莊吼,就怕玄莊不開口,“別人不知道玄奘聖師的底細,我還不知麼,他已經快一百年沒有出世了,還在不在世,都是兩說,你能拿玄奘聖師唬住旁人,卻是唬不住我。再說,玄奘聖師真在,姓黃的怕也不敢將你作談判籌碼,隨意丟給我。”

    他這句話,卻是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玄奘的下落,這點是荒魅吞噬了劉景天的屍氣,獲取其部分記憶後,告知許易的。

    玄奘聖師,是白馬寺乃至小乘山的精神圖騰,事實上,連劉景天也已經快一百年不知道其下落了。

    假的部分,則是談判籌碼的事兒。

    他和黃一峰約定,只和玄莊待幾天,問些情況。

    但玄莊並不知道談判結果,他不過是趁機恐嚇。

    這半真半假,聽在玄莊耳中,便是全真了。

    他極力分說道,“師尊若不在,誰敢命我前去帶夏前輩的遺頹?師尊若不在,劉景天又何必恭敬我。許易,我勸你擦亮眼睛,你以為你不凡,在我師尊面前,你也不過如眼前煙雲。”

    許易嗤道,“空口無憑,騙得誰來,你可能聯繫上你師尊,我只聽他一言,立時放你自由。”

    玄莊面有難色,“我師尊豈是誰都能見?”

    許易道,“區區詐術,一言即破,事到如今,只有將你帶回,細細審問了。”

    “不,不,我乃出家人,從不打誑語,我師尊真的在,只是我只能接收他老人家的鈞旨,卻無法聯繫上師尊他老人家。”

    玄莊被實在逼得急了,只能實話實說。

    許易冷笑道,“你不打誑語?卻不知是誰憋著勁兒想用那條運龍來坑我?我沒時間跟你廢話,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還是不肯配合,我只能送你回祖廷了。一兩百年的時間,我是陪不住你,但儘可能找些專業人士陪你玩下去。”

    玄莊欲辨已忘言,嘆息一聲道,“也罷,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但關於我師尊的事,我不可能說,他老人家學究天人,功參造化,一旦我們談論他老人家,生出氣機,讓他遙感到了,那時,我怕你收不了場。何況,我師尊的事兒,我知道的並不比你這個外人多,他老人家多年參修,不理俗物,其實也沒什麼私隱,讓人探求。”

    許易道,“你師尊和夏前輩到底有何交情?這個問題,不算私隱吧。”

    許易一直好奇夏星光和白馬寺的糾葛。

    夏星光死亡得突然,沒留下多少信息,關於夏星光和白馬寺的糾葛,許易還是聽夏星光的女侍夏瑩說了一些。

    覺得中間有很大的問題。

    玄莊處心積慮,來搶夏星光的遺頹和遺寶,證明夏星光和白馬寺是敵非友。

    偏偏,夏星光又把復活夏子陌的重任,託付給了白馬寺。

    以往許易沒有頭緒,是因為他始終將夏星光對位白馬寺。

    現在他換了一種思路,不再將夏星光對位白馬寺,而是轉為對位具體的人,很輕易,他便找到了卡神通,也就是這位號稱兩洲第一人的玄奘聖師。

    玄莊道,“此事非我所知,我只知道師尊和夏前輩是舊識,似乎許多年前就認識了。你以為我師尊去找夏前輩的遺頹,是為了所謂的修煉資源?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師尊了。我想我師尊定然是為了憑弔故友,不忍其枯坐不化,不入輪迴。”

    許易自不會輕信玄莊的一面之詞,卻也懶得跟他唇槍舌劍的辯論卡神通的目的,他留下玄莊的目的有二。

    其一,的確是想探探卡神通的底,現在看來顯然是不現實的,這點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其二,也是最主要的目的,他想想探探煉雲裳的行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8-26 20:06
四百一十二章 排戲

    一直以來,在見不見煉雲裳這個問題上,許易心中生出巨大的糾結,生恐見了,又會給煉雲裳的命運帶來巨大的負面波折。

    可若是不見,他恐怕對不起夏子陌生前的情誼,以及夏星光的囑託。

    思前想後,他決定折中而行,先在一旁偷偷看看,等等風向,再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然而,煉雲裳的行蹤,並不為他所掌握。

    所以,玄莊便是一座通向他打探煉雲裳下落的橋樑。

    未免驚動太大,他並不敢向玄莊直言,他所為者正是煉雲裳。

    而是說想參觀白馬寺,讓玄莊作陪。

    這一陪就是三日,許易所謂的參觀,直接改成了入住。

    好在玄莊地位高絕,領著許易,一路平蹚白馬寺各大院落、山門。

    許易哪裡是在遊覽白馬寺,而是利用卓絕的感知力,在不動聲色地捕捉煉雲裳的下落。

    三日下來,果然起到了效果。

    這日傍晚,許易放歸了玄莊,從知客僧處取了一把油紙傘,闊步出了白馬寺。

    時已入冬,瑞雪飄飄,不多時,腳步落下,便已不見了腳面。

    許易一人一傘,穿行雪中街市,一直轉入南城,在西側街角的一處戲台前,定住腳步。

    那戲台坐落在一方極大的空地上,約莫有三尺高,雖是露天戲台,卻有巨大的頂棚,此刻,瑞雪飄灑,卻不影響戲台上的熱鬧。

    戲台四周,更被熱情的觀眾圍滿了,似乎沒有人在乎風雪。

    許易才在戲台下站了片刻,立時一名富態員外模樣的中年,湊到他面前,說了幾句,便慇勤將他接到了戲台北側的一間雅室內。

    雅室的視線極好,既不過高,角度又合適,能將戲台上的表演和場下的觀眾,一覽無遺。

    “都排好了,下一出就是,加班加點,上了仙家的靈丹,這些角們才撐住,現在都歇著呢,一會兒保準誤不了事兒。”

    胖員外慇勤在許易身邊稟告著。

    樓底下的露天戲台,是他的產業,也算南城的一處熱鬧所在,山南海北的戲班,入長安拜碼頭,少不得要到他這裡過一遭,憑著台下觀眾的反應,來驗證將來能不能在京中打開場面。

    許易是前天來的,出手闊綽得讓胖員外心驚,而交辦的事兒,也同樣讓胖員外撓頭。

    許易編了一齣戲碼,讓胖員外組織人表演,時間只給了兩天。

    饒是胖員外混跡票房多年,也從未見過這般奇特的要求,便是神仙,兩天也出不了一折大戲啊。

    既是辦不到的事兒,這到嘴邊的肉,他也就不惦記了,心中雖然可惜,但總算能保個平安。

    哪知道這客人極為霸道,非要他操辦,胖員外叫來的保護傘陳捕頭,見了人家拿出來的一塊牌子,直接跪了。

    胖員外終於無計可施,只能咬牙接了,只說,要辦此事,非得匯聚名角,只有名角有此功底,能短時間完成這麼大量的新戲。

    許易說,這個簡單,京城的名角任你挑選,哪怕是個龍套,我也讓名角來搭。

    當時,胖員外根本以為許易在說胡話。

    許易是強大修士,他早看出來了。

    可這又如何,這裡是長安,不是鄉下小鎮,城中皇族,書院,寺廟,強大修士多了去了。

    這些人中喜愛戲劇者,不知凡幾。

    幾乎各大名角,都有自己的大修士戲迷。

    是以,當許易把這番許諾道出來時,胖員外根本就當夢話在聽。

    許易沒和他廢話,招來個和尚,直接讓那和尚引著胖員外去辦事兒。

    卻沒想到那弱不禁風的和尚,手持一塊令牌,簡直百邪辟易。

    任你是多大的角兒,叫來多大的靠山,見了那瘦和尚手中的令牌,就沒有不敗退的。

    就這麼著,胖員外聚攏了幾乎京城所有的名角,許易交待的那出《問情》總共出場人物近百,準備接戲的名角,卻來了兩百餘。

    幾乎是兩個人準備一個角色的戲,擇優而選。

    排戲途中,誰若精力不濟,立時便有那只有高階修士才能服用的高級丹藥,靈酒供應。

    就這麼著,那出《問情》大戲,才算排了下來。

    此番,許易才來,便被胖員外布下的眼線發現,他便急急將許易引進了這早就特意為許易留存的雅間。

    胖員外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巴結許易,許易根本不理會他,眼神在戲台下的人群中張望著,眉宇間竟顯出焦慮。

    慣會看人眼色的胖員外立時閉嘴,他簡直想不通,似許易這等存在,怎麼還會有煩惱。

    眼見著台下的那齣戲便要走到尾聲,胖員外有些焦急了,門外傳來不停的踱步聲,他知道是負責守台的老程,急著見自己,問要不要出場。

    胖員外也心急如焚,可許易不發話,他根本不敢瞎指揮。

    終於,台上的那齣戲,在老程的暗示下,拖了三次節奏,終於不能再忍的走到了終結。

    胖員外急得要火上房了,終於,他看見許易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他趕忙湊過去問,許易揮手道,“開唱吧。”

    胖員外如蒙大赦,肥碩的身軀蹭地躥了出去。

    偌大的動靜兒,許易幾乎不曾察覺,他的一腔心思,都牽繞到了那個新來的綠衣女郎身上來了。

    “哎哎……還好,還好,雲裳,終是趕上了,你可別騙我,萬小菊真的會出場?”

    蘇金月拉著煉雲裳擠到頭排坐下,好看的瓊鼻彎出道優美的微弧。

    整個露天戲台的座椅不多,只在最前端設了少少的三排,每一張座椅票,只有特定身份的人才可以購買。

    煉雲裳興奮地道,“是真的,你不見萬小菊這兩天都沒出場麼,我告訴你,他是來了這裡,不光是他,京中有一號的角兒,都到了這裡,聽說上皇要看戲,皇庭著人將各大名角都拘在了此處排戲,今天便是試戲,快看快看,連醇親王都來了……”

    煉雲裳嘰嘰喳喳地和閨蜜蘇金月介紹著,眼中滿是雀躍。

    蘇金月見平素也難得一見的達官貴人來了不少,低聲道,“這等秘密,你是怎麼得來的,你愛看戲不假,白馬寺的那幫臭和尚,可是討厭這個,總不會告訴你這等秘密的消息。”

    煉雲裳怔了怔道,“我就是知道,別問了,快看,萬小菊出場了。”

    腦海中不禁浮現昨日耳畔的神秘傳音,“明日申時,東郭紅唱問情。”

    東郭紅是他最喜歡的角兒,每逢他的戲,煉雲裳是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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