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9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02
第三百九十二章 至強一戰

    ps:上一章,許易的身份應該是含而未露的,結果寫露了,現已修改了上一章,這張才揭露。給大家帶來的不便,萬分抱歉!

    蒼松之下,烏程侯目如鷹凖,死死凝視著疤面道人,胸中怒意,沸反盈天。

    他認出疤面道人的真身了,不是那罪該萬死,合該碎屍萬段的許易,又是何人?

    疤面道人自是許易無疑,自李修羅處,得知了夏子陌被感魂老祖追逐於蒼龍山,他根本不曾想過敵得過與否,心已先飛到了蒼龍山。

    才至城郊,恰好撞上飛舟運營處打著奇妖現實的牌子,招攬生意,他心中再急,卻也知曉,與其沒頭蒼蠅亂撞,不如乘舟搜尋。

    才至此處,便撞見了目眥欲裂的一幕。

    夏子陌片片飄落的血翎,好似化作了把把尖刀,在他心扉上,削肉剔骨。

    直到彼時,許易才明白,有些東西來了,是無法阻擋的。

    許某人痛徹心扉了,自不會吝嗇將千百倍的痛苦,歸還去。

    這才有了他不顧滿場高人環視,強行出手,硬是生生震碎了妖無悔的丹田。

    而烏程侯能認出許易,非是身負異能,而是許易與他實在仇深似海。

    不提被許易劫奪的費了天大力氣才得來的重寶,單是那殺子之仇,已不共戴天。

    恨之深,念之切,許易的身形、眉眼,烏程侯已刻進了骨子裡。

    此刻,許易雖變化了裝束、外貌,或能瞞過他人,烏程侯幾乎一目就認出他來。

    更遑論還有這無量之海為佐證,便定死了許易的身份。

    此刻,烏程侯目視許易,心潮噴湧。

    他未曾想到不過區區旬月,這賊子便已成長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妖孽如妖無悔。生猛如文瘦鶴,盡皆倒在他的手下。

    無量之海,恐怖至斯,如此賊子。此時不除,更待何時。

    就在文瘦鶴調頭迎來剎那,烏程侯一抖韁繩,催動天馬,便要迎上前去。

    他身後的一干侯府客卿。皆明白烏程侯心意,正待相從,忽的,寒光連閃,烏程侯並麾下一眾客卿坐下的天馬,馬盡斷,鮮血狂噴。

    如此詭異一幕,立時吸走全場注意。

    出手的竟又是那位自稱「馮某」的白衣秀士。

    忽的,那白衣秀士越出飛舟,凌空踏步。行至斑駁崖壁上的一方青石,按劍膝前,冷聲道,「奇妖只一,求之者眾,一場亂戰,又如數十年前,諸多大能搶奪蛟龍屍,一場大戰,雞飛蛋打。今次搶奪奇妖,各憑本事,各盡所能,唯一的要求便是。須得單打獨鬥。」

    聲音不大,不急不慢,方圓數里皆聞。

    白衣秀士躍出飛舟,現出本來面目,立時便被認出。

    「大越劍王!」

    「劍王馮西風!」

    「天吶,他怎麼來了。」

    馮西風對滿場的震驚。充耳不聞,朗聲道,「妖祖、文祖,二位是前輩高人,我師也嘗讚歎二位的風骨,今次,二位老祖既已派小兒輩下場爭勝,料來存了作壁上觀之念,想來馮某此言,必合二位前輩心意。」

    馮西風長身踏臨虛空,劍眉星目,衣袂飄飄,昂而立,絲毫不為感魂老祖的威壓所懾,絕世風姿,不知引動多少人暗暗稱羨。

    崖壁之上,文家老祖枯瘦老臉已然黑峻,死盯著許易的雙目,轉視馮西風,相隔數百丈,湛然眸光幾要凝成實質,「小輩,看戰尊面子,老夫恕了你適才的無禮,既然你不知進退,老夫就給你幾分顏色,戰尊便是知曉了,也須怨不得老夫。「

    話音落定,文家老祖大手陡然抓出,這一抓,週遭的空氣陡然收緊,他的大手放佛生出了一個深不見地的黑洞。

    霎時,無數帶著恐怖威壓的黑亮氣錐,凌空而生,呼嘯著朝馮西風飈去,密如暴雨,急如流星,轉瞬即至。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便連才收拾罷文瘦鶴的許易,也暫時平息了心火,凝神關注著這場驚世大戰。

    劍王馮西風的威名,尚在廣安之時,他便與聞。

    大越劍王,威名遠震,傳聞此君一劍能削斷山嵐,而最吸引許易矚目的卻是馮西風手中的那把赤紅神意劍,據傳,此劍亦是已鐵精為主材鍛鍊而成。

    適才,他以氣龍之威,行將滅殺文瘦鶴,文家老祖及時出手,以一柄氣矛輕鬆擊潰氣龍,眼見氣錐便要刺中他眉心,銀光一閃,氣錐破碎。

    氣錐來勢極盛,許易措手不及,以至心神被氣錐的無上殺意所惑,心神失守,但感知尚存,能精準的捕捉到出手之人,正是馮西風。

    馮西風年及而立,竟能以凝液後期修為,硬抗了傳說中的感魂老祖一擊,其煌煌神威,許易大為心折。

    而先前只憑感知,更不來不及探查馮西風如何招,此刻,大戰再起,許易倒暫忘了危急,純以武者向武之心,觀賞這場注定要載入大越武史的驚世一戰。

    文家老祖的氣錐,許易領教過,那蓬勃的殺意和蒼涼的鋒銳,是他未曾感受過的,凝液境的高手,他還未真正對戰過,擊碎妖無悔的丹田,不過是佔了攻其無備的便宜,但他卻見識過凝液境強者的至強攻擊。

    昔時,古墓一戰,水一以不敗金身硬抗姜家二爺的氣刀,相隔隨遠,許易卻真切感受到了氣刀之威。

    細論起來,姜家二爺的氣刀聲勢,動靜,皆遠勝那迫及眉前的小小氣錐,但論殺意和鋒銳,卻遠遠不如。

    一枚氣錐,他許某人便接之不住。

    此刻,文家老祖盛怒之下,抬手之下,氣錐成雨,龐大的威壓,讓週遭圍攏的十方數百人馬,盡皆後退。

    獨姜家二爺等幾位凝液境的絕頂強者,能穩坐不動,靜觀風雲。

    氣錐排山倒海,從四面八方,合抱圍來,以馮西風為圓心,一瞬間,空氣似乎都被抽乾了。

    始終面色淡然的馮劍王臉上,也難得露出了凝重之色,雙掌一合,一柄長劍似從虛空之中煥然而生。

    其劍無柄,劍長三尺三寸,劍身薄如蟬翼,通體赤紅,正是大名鼎鼎的神意劍。

    神意劍方出,光芒大熾,隨著馮劍王開張的雙掌閉合,神意劍忽的斬出滔天銀光,銀光到處,氣錐盡碎。

    氣錐如雨,劍光如海,暴雨肆掠山河,終須涓涓匯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03
第三百九十三章 神凰展羽

    一輪氣錐雨歇,文家老祖收回收來,轉視妖駿馳道,「妖兄以為戰尊此徒如何?」

    妖駿馳卻不答話,忽的站起身來,大手一抓,相隔百丈,許易腳下陡然一輕,搭在左腳之上的妖無悔,瞬間消失。

    許易傷而不殺,正是存心以此來威懾兩位感魂老祖,儘管他不知此計是否奏效,但終究是個辦法。

    豈料,他的手段,在感魂老祖眼中,竟如笑話一般。

    妖駿馳抓住妖無悔,捏開緊閉的牙唇,抬手送入一把丹藥,目視妖無悔左手手腕處,空空如也,白面陡黑,卻看也不看許易,冷聲沖文家老祖道,「我只要疤面小兒頭顱,餘者不問,此事之上,吾必與文兄站列一處,此亦為心誓。」

    話音落定,妖駿馳擒住妖無悔,化作一道流光西去。

    妖駿馳發心誓在先,與夏子陌約定一炷香,此時,一炷香已過,卻未能就擒夏子陌,心誓約束已成。

    此刻,他動夏子陌不得,甚至和夏子陌相關的疤面道人,他也不想沾染。

    然妖無悔之恨,已然恨浸他的骨髓。

    妖無悔於他意義非凡,不僅是武道上的衣缽傳人,亦是血脈傳承,更荒誕的是,二人同修邪功,竟生倫孽。

    此刻,妖無悔丹田盡廢,對他這位感魂老祖而言,亦是萬分棘手之事。

    叫他如何不恨許易。

    然有心誓約束,他已沒辦法出手,甚至從許易手中搶奪妖無悔,也是冒了極大風險,更不知他年若修為再進,心魔會否從此處侵擾。

    然恨意難平,不能出手,只得假手於人。

    故此,臨去之前,才會寄語文家老祖。

    但因妖駿馳深知文家老祖生性謹慎。那疤面小兒有無極觀為後盾,又有馮西風不懷好意地從中作梗,文家老祖雖有深恨,未必能出手滅獠。

    由是。他才又立心誓,以同一陣線,誘導文家老祖下手。

    果然,妖駿馳方去,文家老祖面目又是一變。「西風小兒,老夫一而再留手,你不知感恩,卻以為成就令名,若再執迷不悟,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馮西風白衣清揚,灑然笑道,「文祖神威,馮某萬分欽佩,只是今日圍捕奇妖。已成盛舉,文祖,妖祖既已遣小輩入場,何必又赤膊上陣,為天下笑。妖祖重名,已然退卻,文祖又何必獨承污名。」

    文家老祖冷哼道,「戰天子可沒你這般牙尖嘴利!」

    馮西風道,「吾師有言,言出有理。奉而自行。」

    文家老祖怒喝道,「武者豈爭口舌長短!小輩,再接我一矛!」

    一聲喝罷,文家老祖雙手虛握。一根粗如碗口,長足丈餘的巨矛,從虛握的雙掌之間生出。

    文家老祖宛若化身九幽魔神,擒住氣矛,凌空擲來。

    黝黑森冷的巨矛拖著長長的虛影,帶著劃破蒼穹虛空一般的滔天凶威。直射馮西風。

    如此滔天凶威,讓滿場眾人盡皆變色,便連姜家二爺也忍不住後退一步,手中緊攥的拳頭滴出了汗液。

    馮西風更是自文家老祖開始鍛造黑矛之初,就開始御使無垢神劍,但見他雙臂急舞,八方四合,神意劍噴灑出一道又一道的赤紅劍氣,排列其身後。

    不多時,數百道劍氣,橫列三縱,在其身後列成一個碩大光圈。」神凰展羽,竟是神凰展羽!「」這是無名劍中的三大禁招之一,失傳數百年,今日得見!「」天吶,這真是人間的劍術?劍氣如何能經久不散?「

    「奧妙必在神意劍,別忘了此劍據傳乃鐵精鍛成!」

    「…………」

    就在眾人喧天的驚呼聲中,黑色巨矛電閃刺來。

    「削!」

    馮西風大喝一聲,一排劍氣飆射而出,迎面撞上了黑色巨矛。

    密集而恐怖的空爆聲中,黑色巨矛果然有了削弱的跡象,來勢也硬生生被密集的劍氣遲滯。

    「合!」

    馮西風再喝一聲,身後的如虹劍氣,再度朝黑矛飆射而去,半空之中,一道道劍氣,竟三三組合,匯成碩大劍氣,幾近凝實,再度迎上黑色巨矛。

    轟!轟!轟!

    又是一陣密集的空爆,方圓百丈之內,山石崩摧,巨木連根而拔,似乎這一片天空都因這恐怖一擊,而搖曳不安。

    密集的空爆聲後,黑色巨矛只剩兒臂粗細,六尺長短,煌煌威勢卻絲毫不減,已衝至馮西風身前二十餘丈。

    就在這時,但聽一聲暴喝,「滅!」

    馮西風身後的最後三道遲遲凝聚的粗壯劍氣,凌空聚合,竟匯入神意劍中,引著神意劍本體,直直斬在黑色巨矛之上。

    轟!

    巨大的爆炸聲中,修為最差的數十人,口噴鮮血,無數坐騎,生生炸開,不知多少人疾聲高呼,凌空下墜。

    神意劍倒飛而回,黑色巨矛已然煙消。

    馮西風手握神劍,睥睨八荒,面上無悲無喜,心中波瀾不生。

    「大越劍王,名不虛傳!」

    姜南潯默默低語,忽的抬頭,「二叔,你能和此人爭勝?」

    姜家二爺胸闊的紅臉陡然一青,張了張嘴,終究不語。

    「三十歲,才三十歲,大越天才,以此最盛!」

    烏程侯默默念道,心中暗道,此等英才,必須結之,引為臂助。

    「小輩,凝液之下,能接老夫神矛一擊者,你是第一人,便憑此點,先前的冒犯,老夫便既往不咎,速速退開吧!」

    文家老祖冷聲喝道,心中驚詫著實不小。

    以他如今的境界,先前一擊,感魂以下,當無抗手,而事實卻是,硬生生被馮西風消融了,此等天才,後生可畏。

    若無妖駿馳臨走之前的心誓,他定然退卻了。

    然有了妖駿馳之言,此間奇妖,那身懷異寶的疤面小兒,盡皆是籠中雞犬,反掌可擒,他又如何捨得放棄。」小兒輩之事,文祖何必定要攙和?「

    馮西風依舊雲淡風輕。

    文家老祖嘿然一聲,「休得大言欺人,老夫不攙和,等若拱手將至寶相讓與你。口蜜腹劍,戰天子怎會收你這小兒為徒。」

    刷的一下,馮西風面上的青氣一閃即逝,微笑道,「文祖何必挑撥,此間尚有強者,大能,怎就淡定奇妖一定為某所擒。當然,既是文祖發話,某可自承,屆時爭勝,不用神意劍便是。眾目睽睽,文祖當不至不信馮某之言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05
第三百九十四章 劍王劍王

    馮西風苦心孤詣,甚至不惜攔阻文家老祖對許易的攻擊,明說是給薛慕華顏面,實則是堅持要將兩位感魂老祖排除在爭奪戰之外。

    道理很簡單,若是兩位感魂老祖出手,那就真沒旁人什麼事了。「哪怕你說得天花亂墜,也難動我心,想要奇妖,憑本事來拿,少弄那雞零狗碎!」

    文家老祖何等見識,怎不知曉馮西風的心思,這位想要面皮拿人,他文某人偏是個不愛面皮的。「馮某乃仗義執言,豈是雞零狗碎,文祖不信,某試問之。

    說罷,馮西風朗聲道,「場間諸公,某與文祖之言,想必諸君已盡聽分明,敢問馮某之言,可與諸君之意相合。」

    馮西風雖連擋文家老祖兩招,卻深知彼此之間的差距,對方不過顧忌自己師尊威名,未下殺手,若文家老祖真使出手段,催動神念,他馮某人再是神劍無敵,卻也斬不得念頭,唯有飲恨。

    相爭不得,馮西風唯有聚勢壓人,而這勢,正是滿場眾多大越俊傑。

    若真較武力,場間眾人合起來,也決然不是文家老祖的對手。

    但別忘了,場間俊傑,皆有來歷,若齊心一處,各自背後的山頭堆疊而出,自成大勢。

    此等手段,對付其他感魂老祖必是笑話。

    但對付這位出了名的謹小慎微的文家老祖,馮西風料定必然有戲。

    文家老祖暗叫不好,長嘯一聲。虎視全場,視線所及。竟如長風摧麥,盡皆俯首。

    眼見文家老祖的氣勢便要聚到最強。忽聽一陣大笑傳來,姜家二爺輕搖摺扇,慨然道,「馮老弟所言極是,文祖何等身份,既已派子侄輩下場,再赤膊上陣,當真貽笑大方。吾嘗聽兄長言,他生平唯一佩服之人便是文祖。倘文祖今日真不顧身份,悍然下場,吾兄聞之,必定感懷長嘆。」

    旁人畏懼文家老祖,姜家二爺卻不會畏懼,不說他本身半隻腳就要跨進感魂期的武道境界,但是他有位感魂境的兄長,便足以讓他挺直腰桿。

    姜家二爺這一番似敬實諷之語,如長槍戳布。瞬間將文家老祖正要聚成的氣勢,刺得四處漏氣。

    有先回過味的凝液強者,隨後跟上,「某等晚輩爭勝。文祖何吝成人之美,若文祖成全,某等必不忘文祖之德。必定四處宣揚,以助文祖令名。」

    這是紅果果威脅的。留下後半句不說,意已盡足。

    有姜家二爺和此人作伐。場面瞬間熱鬧,正如反抗暴政,缺的就是那登高一呼。

    「還請文祖成人之美!」

    喧鬧聲中,馮西風踏臨虛空,恭恭謹謹抱拳一禮。

    計謀得售,他卻越發謙恭。

    文家老祖氣悶不已,卻也知曉蠻幹不得,場間這些小輩,他反掌可滅,可這群群伙伙背後幾乎站立著大半個大越武林,更不提還有那幾位他萬萬不願招惹的老怪物。

    勢成騎虎,文家老祖念頭急轉,忽的,心中一動,朗聲笑道,「老夫和爾等開個玩笑,莫非爾等真以為老夫要下場不成,笑話!罷了,罷了,爾等小兒輩爭競去吧,某作壁上觀,瞧一場熱鬧。」

    心中卻道,「爭吧,斗吧,既然爾等願意爭鬥,老夫且看好戲就是,只待爾等自亂,老夫還怕沒插手的機會。奇妖尚且不論,那疤面小兒的青棍,老夫必定要拿到手來,好生研究一二,說不定此又是道衍那牛鼻子新鑽研出的殺手鐧!」

    「是馮某誤會文祖了。」

    馮西風微微一笑,抱拳沖許易道,「文祖高義,閣下還等什麼,還不速速將文世兄送歸。」

    許易卻不答話,腳上一鬆,文瘦鶴直直朝崖下跌去,霎時,文家老祖大手一抓,巨大吸力瞬生,文瘦鶴直直朝崖壁飛去。

    轉瞬,便聽文家老祖喊道,「小兒無禮,速速將瘦鶴須彌環奉還!」

    許易闔目不言!

    馮西風道,「閣下既已保命,何必吝惜區區身外之物,當速奉還。」

    「你算老幾!」

    許易微闔的雙目驟然睜開。

    此話一出,滿場一片死寂,便連崖壁之上的文家老祖也驚得忘卻了憤怒。

    馮西風何等神威,先前硬抗文家老祖的絕世風姿,至今讓眾人震駭不語,便連素來自負,修為尚且高過馮西風的姜家二爺對其亦不敢言勝。

    適才,馮西風又領袖眾人,成功阻擊了文家老祖的插手之心,可謂領袖群倫,群雄束手。

    更不提,這位馮劍王先前還有對他許某人的救護之恩。

    此刻,許易反目,場間眾人除了驚詫,還有難言的厭惡。「鼠輩找死!」

    馮西風的隨侍錦服青年大怒,蒼啷一聲,拔出寶劍,便待來擊。

    忽的,馮西風雙掌一合,寶劍竟不受錦服青年控制,蒼啷歸鞘。「閣下真不識好歹?馮某看薛慕華之面,前番已給足你人情,若真不識好歹,休怪馮某出手。」

    馮西風凌空踏步,緩聲說道。

    許易譏道,「劍王劍王,口蜜腹劍之王。馮某人真當場中諸位皆是天生痴愚不成,說一千道一萬,你所作所為,歸結四字:汝為妖來。既為己欲,卻要薛某領你人情,哈哈,真當薛某好欺,真把在場諸公玩弄於鼓掌之間不成?」

    若沒有馮西風和文家老祖的這番交鋒,許易說不得還真就領馮西風的情。

    畢竟,這位先幫自己擋住了文家老祖的必殺一擊,後幫自己阻止了烏程侯等眾的圍剿,正是救急救難之恩。

    待馮西風對文家老祖的言語逼迫一出,立刻顯露行跡,許易何等聰慧,抽絲剝繭,轉瞬便全盤想通。

    什麼給自己救急救難,說穿了,卻不過是拿自己當棋子,給文家老祖設障礙,給場間眾人作示範。

    馮西風就是要告訴眾人:看,姓文的敢對無極觀的人下死手,又怎會對諸位留情。

    他許某人存在的意義,在馮某人處,便是牽制文家老祖。

    想通此點,許易焉會受馮某人的順水人情。

    此刻,但見馮某人氣勢雄張,儼然領袖發號施令,讓他許某人交付文瘦鶴的須彌環。

    許易心頭怒火已燒起三萬丈,不掀馮某人的台盤才怪!

    「劍王劍王,口蜜腹劍之王,此言大妙,深得吾心!哈哈……」

    崖壁之上,文家老祖肆意狂笑,正是要看馮西風的笑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06
第三百九十五章 禁兵

    相比許易,他更惱馮西風,道理很簡單,許易雖惡,在他眼中,卻只是螻蟻,與螻蟻又何必生氣,看著不爽,踩死便是。

    然馮西風則不然,那是硬抗了他幾次攻擊的絕世天才,硬是糾合眾人逼得他文某人束手。

    此等人物,文家老祖亦不敢小覷。

    此時見馮某人受辱,文家老祖當真暢快。「劍王劍王,口腹蜜劍之王!」

    馮西風默默咀嚼著此十字,面目已鐵青一片,望向許易的冷目,如觀死人。

    許易卻絲毫無懼,馮西風有其盤算,他許某人何嘗沒有自己的盤算。

    眼下之局勢,於他而言,幾為死局。

    原本,此番行事,全然無他往日章法,慣因事出突然,情刀迫人,他唯知死地,仍赴此生。

    然事已至此,雖蹈死地,他自也不肯安然就死,故向死中求活。

    一番纏鬥後,滅兩強敵於掌下,一洩胸中惡氣,局勢也陡然翻轉。

    原先的必死之局,隨著妖駿馳不知以何種原因,黯然遠遁,以及馮西風的侵入,以言語僵持住了文家老祖。

    折騰至斯,必死之局,隱然看見三分光亮。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老天既肯給條活路,許易豈會不爭取。

    眼下,他以言語惡馮西風,除了出口惡氣外,亦有一番謀算。

    道理很簡單,劇本若按著馮西風設定的方向走,他許某人完成了牽制文家老祖的任務後,至此,就該消失了。

    許易自然要打亂馮西風的佈局,當眾喝破馮西風的謀算。便是關鍵。

    一者,他將自己從馮西風的羽翼下剝離出來,讓文家老祖查清究竟。在文家老祖不能下手的前提下,他許某人隱然和文家老祖站在了同一陣線。道理很簡單,文家老祖雖對自己心生殺意,但在奪妖之事上,是決然不願馮西風奪走夏子陌的。甚至可以這樣說,對文家老祖而言,夏子陌在他背後,可比在馮西風背後穩妥得多。

    如此,文家老祖就和馮西風構成了相互牽制。許易不奢望文家老祖會出手相幫。他卻需要文家老祖的存在,壓制馮西風遵守諾言,不用劍的諾言。

    劍王,劍王,可不僅僅是口蜜腹劍之王,那劍動山河的神意劍,許易再有勇氣,卻也不願面對。

    劍王不用劍了,他先不說能否對戰,心理上就熨帖了不少。

    二者。喝破馮西風的謀算,同樣是給全場眾人個提醒,眼前的白衣翩翩馮劍王。可不是救苦救難,帶領大夥兒抗暴的大善人,乃是狼子野心,妒忌心中藏,和大家一道搶食吃的競爭者。

    雖說此點,他許某人不言,不少人心中也明鏡也似,但喝破了,卻也喚醒了不少懵懂之輩。

    至少此刻。眾人看向馮西風的眼神,少了尊崇。多了提防。

    四方而來的眾人,各自為戰。自成派系,互相牽制,對許易無疑是最好局面。

    唯有如此,他才有渾水摸魚,趁亂脫身的機會。

    「不瞞諸位,吾師閉關十二載,近日行將出關,不肖弟子無以為報,願將此奇妖獻上,為吾師賀!馮某坦坦蕩蕩,此來,正為此奇妖,此點馮某何須諱言。」

    既然被戳破,馮西風索性坦蕩。

    「啊哈,我還當西風小兒純出一派公心,未料也有私意,說得好聽,為戰尊賀。以戰尊行事,豈會要弟子進獻,轉手還不是賜予你。說來說去,也只是為自己,當真是口蜜腹劍。」

    得著機會,文家老祖又豈會放過譏諷的機會,「說某不該赤膊上場,你西風小兒老早就號稱大越劍王,不知你上場相爭,算不算得赤膊上陣?」

    馮西風道,「文祖何必拾人牙慧,馮某有言在先,此次爭競,不動用寶劍。」

    文家老祖道,「何必作語言技巧,不動用寶劍,還可用劍術,西風兒既號稱大越劍王,想必就是塊凡鐵,到你手中,威能也足迫人。」

    文家老祖深恨馮西風,字字句句都要堵死馮西風的退路。

    這正是許易樂意看見的一幕。

    場間眾多修士盡皆目視馮西風,顯然,這回都站到了文家老祖一邊。

    畢竟,馮劍王的威風先前實在拉得太足了,神意劍威動山河,自負如姜家二爺都只能瞠乎其後,何況他人。

    馮西風心中氣悶已極,恨毒了疤面道人。

    先前,他還脅迫眾人,僵住了文家老祖。

    豈料,不過片刻,攻守之勢異也,那幫無恥之徒竟和文家老祖滾進了一個被窩,反來脅迫他。

    他的確打著文字上的機巧,自忖即便不動用神意劍,一柄下品血器,也足夠他獨佔魁首。

    如今被奸詐如狐的老賊,識破究竟,言語之上,竟至死地。

    他真想不應,可文家老祖怕是巴不得他不應,如此好容易被收進籠中的老賊,可就要跳將出來了。「何事要籌謀如此之久,莫非西風小兒先前之語,果真存了言語機巧!」

    文家老祖乘勝追擊。

    「馮某自束髮受教,已知誠信為先,文祖何必妄度君子之腹。」

    馮西風思緒飛轉,便周旋著,便絞盡腦汁,目視四方,片刻竟有了主意,「文祖提醒的是,某若用劍下場,諸君當難爭鋒。如今文祖既疑吾之劍術,不如約與諸君,今次爭雄,諸君皆不得動用器械,不知此言,諸君從否。」

    馮西風見得明白,他既不能用劍術,再用旁的兵刃,已是雞肋。

    若場間,只有他一位凝液強者便罷了,他自負便是不用劍術,就憑自己的手段,收拾氣海境以下,亦如探囊取物。

    然則,眼下此間,還有姜家二爺等好幾位凝液境的老牌強者。

    他若不動劍術,放任姜家二爺等人施展絕學,不啻自取滅亡。

    與其這般,不如將所有人都拉下水來。

    馮西風此言一出,滿場無聲。

    一者,眾人急急盤算利弊,二者,有文家老祖在側,有馮西風言語在先,誰也不敢挑頭否決,畢竟若真否決,逼得馮西風動起神意劍來,這場爭鬥,提前就休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07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七方

    「吾贊成此言,雖說武者爭勝,各憑本事,然則,眼下之事,已成盛舉,又有文祖成人之美,吾等如何好辜負,畢竟,若只憑本事,文祖早取了奇妖去了,又何用得著我等廢話。鄙人代表姜家同意馮劍王的提議。」

    出聲的正是姜南潯。

    馮西風不用神意劍,姜南潯自忖自家二叔已有六七分勝算,馮西風不用劍術,今次爭奪戰,已被他視作囊中之物。

    此刻,再聽馮西風之提議,不用兵刃。

    姜南潯險些大笑出聲,空手相搏,有斗轉星移在手,姜家又怕得誰來。「此言不妥,馮劍王天縱之才,豈能與吾等同,馮劍王用劍,天下難覓抗手,吾等就是仗兵革之利,又能提得幾成戰力。若規定不得使用兵刃,實則有違武者之道,等而下之,不如再約束不許使用身法逃逸,不許使用拳腳云云,傳出去,豈非貽笑大方!」

    說話的這位,一身本事皆在掌中長刀,若真按馮劍王的規則來,無異自廢武功。

    「天下竟有如此鼠輩,為示公平,吾主連無上劍術都能捨棄,此輩竟還要蝸角爭大,不知所謂!」

    馮西風隨侍錦服青年厲聲喝道,「照你這般說,吾主又何必捨棄神劍,屠光爾等,挾妖而返,豈不快哉!說來還是諸君不明吾主棄械之意,昔年蛟龍出於江灘,眾強爭勝,蛟屍何等異寶,結果在亂械之下,化為灰煙,此奇妖再是神異,焉能和蛟龍相較,亂戰之下,怕連一片翎毛都難剩下,果真如此,吾等一場相爭,又是何必?」

    此言一出。眾皆默然。

    「此言大善!」

    烏程侯騎乘一隻機關鳥,朗聲道,「某等皆為奇妖而來,不管奇妖最後為誰所得。保全妖屍乃是急務。棄械乃是理所應當,此外,某以為只是棄械還遠遠未夠,競爭之法,是否應該明示。若是亂戰,一擁而上,只怕這奇妖依舊難剩單翎片羽。以某之見,應計較出個爭競之法。」

    說話之際,雙眸陰陰凝在許易面上。

    許易暗自一驚,心道,「定是被老賊認出了,我這番偽裝,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熟人。更別提老賊。」

    計較至此,許易又是一驚,「若老賊認出自己身份,緣何不喝破?沒了無極觀作後盾,只怕早就有人按捺不住,先殺上前來。是了,若喝破了,自己身後的依仗只會更厚,誰人不知我許某人背後站著大越禁衛,還有皇室的看重。只怕敢對自己下手的不增反減,此豈是老賊願見?」

    許易所料不差,烏程侯不喝破他之身份,正是不願助長許易的光環。

    如今他許某人身上的光環實在太熾。本身的禁衛身份還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身上的文名,如日中天,光芒萬丈。

    不說此人在民間迅速聚集起的滔天聲名,據傳皇室之內,亦是擁躉無數。

    更不提。近日,此人為德隆錢莊大掌櫃捐建的東華仙人觀宇題了一聯,轉瞬又轟傳大越。

    德隆錢莊焉能不承其情。

    芸芸百姓,無非螻蟻,可大越皇室,德隆錢莊卻不得不慮。

    若是喝破此人身份,不說旁人不好下手,他蕭某人亦顧慮重重,好在小賊不敢伸張,自隱身份,他蕭某人順水推舟,假借不知,就此結果了此人,了了這段因果便是。

    卻說烏程侯話罷,便聽喊道,「此言大妙,不如單打獨鬥,誰獲得最後勝利,這奇妖便歸誰得。」

    喊話之人,正出自姜家陣營。

    眼下局勢已漸分明,馮西風不用無上劍術,場間唯有姜家二爺修為最高,乃凝液境老牌強者,姜家又有家傳絕學星移斗轉,為手搏之無上神功。

    在此規則之下,姜家二爺幾乎坐穩了第一高手的位置。

    姜家之人自然建言,單打獨鬥,分出至強。

    此言一出,立時引得無數駁斥之聲。

    場間眾人,除了和許易一道乘龍舟而來的眾位,盡皆成派系而至,都存了強奪之心,若非有文家老祖,馮西風這些絕世強者鎮壓場面,哪裡會這般半天不進肉戲,怕早就戰得天崩地柝了。

    此刻,摒絕了文家老祖,藏匿了馮劍王的劍術,姜家人跑來喊單打獨鬥,強者奪妖,簡直是侮辱眾人智慧。

    滿場嘈嘈切切,亂成一團,許易卻穩定半空,足下氣流頻生,雙掌不住化圓,聚集著一道又一道的氣圓……

    他苦苦思忖著出路,絞盡腦汁,卻覺生機渺茫。

    群雄環視,不乏老奸巨猾之輩,鬥力,更有文家老祖和馮西風兩大絕世強者,瞬間鎮壓。

    如此局面,機智如許易,也只覺頭大如斗。

    忽的,腰間不住頂起,許易大吃一驚,轉瞬想到一物,偷摸抓過,果是靈禽袋。

    場間雜亂,他本不想解開靈袋,爭奈那瑞鴨在裡間,瘋狂撲騰,心念一動,解開袋口,傳聲道,「你要找死,我現在就放你出來。」

    鴨子並不外掙,撐著像是灌了沙子的嗓子有氣無力道,「你小子還算有良心,罷了,本少救你一次,若遇危難,一路向東南。」

    話音方落,許易便明顯感覺到鴨子的氣息,又減弱不少。

    他正納罕間,相爭的眾人,終於有了結果。

    最終,還是馮西風,姜家二爺,烏程侯等凝液境強者,定出了規則。

    場中有實力爭奪奇姚的勢力,經過歸攏,談判,最後分作七方。

    爭競便在這七家展開,各家派出個人抑或是組合,彼此對戰,按照各方的勝負結果,累積總和,積勝最多者,獲得奇妖。

    至於奇妖的確卻歸屬,則是獲勝那方的內部分配,旁人不須問。

    七方約定,有那不願歸屬各方的,妄想爭妖,七方共擊之。

    約定方罷,烏程侯指著許易道,「這位無極觀的高人,如何料理?」

    憋了半天,烏程侯終於放出了殺招,心中快意,幾如潮水湧來。

    「無極觀孤懸北國,久不旅中土,遠來是客,何必逼迫過甚,留下奇妖,任其自歸!」

    姜家二爺一錘定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08
第三百九十七章 邀戰

    無極觀雖位列大越七大高門,卻不在大越境內,只因創派之人出自大越,歷年此派皆從大越接收子弟,故亦被大越視作國內高門。

    實則,無極觀門徒極少履足中土,然無極觀的實力,無一人敢小覷。

    且不言無極觀那位相傳玄功早已究天人的觀主道衍,單說十年前,蒼龍山有奇果出世,引得四方英俊爭奪,馮西風正是在那一戰,大放異彩,一戰斬斷半壁山峰,大越劍王的名號就此遠布。

    然,就在那時,一位黃臉病夫悄然登場,一雙肉掌竟壓得馮西風掌中寶劍出不得丈外,最後被此人擊成重傷。

    此人身攜奇果,飄然而去,馮西風引為奇恥大辱,高聲問名,此人頭也不回,留下六字:無極觀,薛慕華。

    經此一戰,無極觀雖十年不入中土,威名卻絲毫不衰。

    於今,許易頂著無極觀的招牌現世,揮手覆滅妖無悔,文瘦鶴,煊赫威風,又反為無極觀增光。

    正因無極觀聲名太盛,此刻,誰都覺得搶先將奇妖拽在手中的疤面道人,是個天大麻煩,卻無人敢直言滅殺了事。

    此刻,姜家二爺之語,與其說是講給眾人聽的,不如說正是送許易個台階,要這位無極觀的高徒體面離開。 」姜座主好意,小兒輩還不速領!「

    烏程侯冷聲喝道。

    他還真怕許易不要面皮,就此棄了奇妖,如此。他便失了名正言順的滅殺良機。

    姜家二爺冷冷掃了烏程侯一眼,顯然不滿他在此時強激許易。

    許易瞧也不瞧烏程侯。冷笑道,「爾等自說自話便定了章程。某聽來亦覺合理,不如某也作一方,參與爭競。」「胡吹大氣,不知好歹,小輩,受死!」

    烏程侯幾要歡喜得狂笑出聲,他只恨許易不狂,話音方落,掌中綠劍揮出。鋒銳的劍氣拉著長長的音爆,奔騰呼嘯而來。

    與此同時,早得到烏程侯傳音的眾多客卿,齊齊發招,霎時,狂亂的兵氣,聚成風暴,狂飆直進,朝許易捲來。

    來勢洶洶。沛莫能御,烏程侯等眾一擊擊出,便待騰身上前,圍而剿之。豈料風暴近前,許易不動不搖,竟一轉身。將背後奇妖露了出來。

    他方轉身,姜家二爺並馮西風。齊齊變了臉色。

    姜家二爺大手急揚,一柄長達三丈的氣刀。豁然飈飛。

    馮西風以掌御劍,劍光如雨,激射而去。

    氣刀並劍雨,皆後發先至,不斬許易,盡奔風暴中心而去。

    霎時,狂暴的風暴,在氣刀、劍雨的絞殺之下,還未近前,轟然炸裂。「 你!」

    烏程侯死死瞪著許易,一口老血,險些噴灑而出。

    他萬沒想到,小賊是如此奸猾,竟使出如此絕戶之計。

    「不知現下,某能否獨作一方?」

    許易冷聲說道。

    方才以夏子陌作盾牌,雖是行險,許易卻算死了無恙。

    道理很簡單,眼前這幫人又是合力僵住文家老祖,又是不惜臉皮,狂爭亂吵,弄出了個爭妖協議。

    自然決然不會坐看夏子陌身毀。

    旁人只道他前來奪妖,不知他救護之心,許易正好利用此盲點。

    投鼠忌器,騎虎難下,正是馮西風等人心中,最真實的寫照。

    誰能想到來自的無極觀的疤面小兒,簡直就是瘋子,明知搶奪奇妖不得,還不肯退散,竟要拚個玉石俱焚。

    「蕭觀水,你與此人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若有怨恨,自行上前挑戰,若再敢陽奉陰違,莫怪本座不客氣!」

    姜家二爺怒視烏程侯,冷聲呵斥。

    烏程侯一而再給疤面道人下絆子,事到如今,姜家二爺焉能察不出。

    烏程侯冷哼一聲,「姜座主這是何意,莫非要買好這疤面小兒,讓其將奇妖交出?」

    姜家乃是八大世家之一,論位份尚在烏程侯之上。

    然烏程侯到底是勳貴中的翹楚,且深知王廷對世家大族的忌諱,並不買薑家二爺的賬。

    眼見姜,蕭兩家便要談崩,內訌將起,馮西風一聲長嘯,朗聲道,「無極觀的道友,莫非你以為當著吾等之面,你還有機會將此奇妖安然帶出?」

    許易道,「莫非誘降?痴心妄想!」

    冷眼旁觀這許久,他心中隱隱有了定計。

    馮西風道,「閣下言重了,無極觀雖在北國,追根溯源,於我輩原屬同脈。吾等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此奇妖,共聚此處,說來也是一場緣法。如今之勢,閣下勢單力孤,要想帶走奇妖,已是妄想,然此刻奇妖終究在閣下囊中,閣下若有所求,或可告知,若是合理,某等必當滿足,如此,既不傷閣下顏面,又與閣下好處,且不耽誤我等爭鋒,可算兩便。」

    馮西風對奇妖志在必得,寧肯作繭自縛,自廢神功,又如何肯在許易身上,將好容易達成的協議,就此毀棄。

    「這才是談事的模樣。」

    許易微微一笑,伸手豁然朝烏程侯指去,「既然這位一再向薛某發難,若不和此人酣暢淋漓戰上一場,某心何甘。話說明吧,薛某無所求,補妖不過適逢其會,得與不得,全看天意。眼下,既然你們劃下道了,某接招就是。」

    聞聽此言,馮西風,姜家二爺心中齊齊一安,皆目視烏程侯,言未出,意已到。

    烏程侯氣悶不已,他並非懼戰,而是不願意這般身不由己,被人一步步牽著鼻子走,「既然如此,某下場便是!」

    許易先前展現的身手雖然驚人,烏程侯卻自信自己絕非妖無悔,文瘦鶴可臂,家傳絕學,九龍合璧,未必在那古怪氣圓之下,憑藉一個大境界的碾壓,他不信正面對攻,自己會陰溝翻船。

    除了勝負上的計較,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一戰,滅殺小賊,正好告慰愛子在天之靈。

    卻說,烏程侯話音方落,許易運轉真氣,向東南方急掠,「且隨吾來。」

    眾人原想著,他是要轉移戰場,豈料這一挪移,竟過裡餘,亦不見其停步。

    烏程侯仰天長嘯,」鼠輩,實話告訴你,某座下機關鳥,還余八千餘里的里程。你若想耗光某胯下機關鳥的能量,我奉勸你收了此心,堂堂正正和某一戰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09
第三百九十八章 煞兵

    許易約戰,烏程侯應戰,眾皆跟隨,許易以氣御空,速度不快,根本不可能逃走。

    烏程侯自不會想許易這慢騰騰的挪移,是在伺機逃走,而是以為他想耗乾自己機關鳥的里程,絕滅自己的機動性,如此,對方仗著無量之海,以氣御空,以高打低,豈非佔盡上風。

    烏程侯自以為這番盤算得計,豈不知謬以千里。

    畢竟許易自己亦不知曉,為何向東南方向突奔。

    他約戰烏程侯,不過是為掩蓋奔突的意圖,當然,形勢允許,他亦不吝收割烏程侯的小命。

    而之所以突奔東南,全因瑞鴨一句話。

    許易幾乎是靠本能,相信此等關頭,瑞鴨當不至胡言亂語。

    他自己都不知曉為何向東南方奔行,烏程侯自以為揣度出了,豈非天大笑話。

    許易只是不答,不住朝東南向飛行。 「蕭侯切莫中計,此人先前激戰,體力消耗過巨,故意退而不鬥,想必是想回覆氣力。」

    忽的,有人大聲呼喝,自以為戳破關鍵。

    的確,無量之海,真氣雖然不竭,但人到底不是機器,體力卻會衰竭,體力若竭,何以化海?

    烏程侯見識了許易此前連續纏鬥強者,深知此番對戰,頗為耗費精力,而此刻,許易約戰而不戰,只一味遠躥,若非不是想耗盡自己的機關鳥,唯一的解釋,便是在將養體力。 「想來小賊還捨不得耗費極品丹藥,如此甚好,待我滅殺之,正好充作戰利品。 」

    計較已定,烏程侯不再觀望,架起機關鳥,直奔許易衝來。

    孰料,許易身形電閃,竟直直墜落地面。

    「小賊耍奸。須怪不得蕭某!」

    烏程侯長嘯一聲,大手一揮,一干七八位客卿,盡數朝地面墜去。

    這些客卿。儘是烏程侯這些年,盡心網羅,皆是有數強者,修為最低也跨進了氣海後期,其中兩名白髮老翁。更是凝液前期強者。

    「凝液戰氣海,還合而圍之,這位蕭侯爺好厚的面皮。」

    立時,圍觀人群中起了譏笑之聲。

    「烏程侯的名聲向來如此,不過誰也不能明面上說人不對,誰叫方才定的約戰規章,便是如此。疤面道人叫陣,烏程侯應戰,除了棄械,如何對戰。則是烏程侯自決。烏程侯一人也好,十人也罷,都符合規章,誰叫這疤面道人,就只一人,沒人合戰。誰叫這疤面道人非要說自己也算一方,這叫自作自……啊,人呢!」

    正點評著的這位,突然發現,才一個愣神。追逐中的幾人,已消失在莽莽叢林之中。

    一時間,圍觀人等陣型大亂。

    先前馮西風一招神凰展羽,威風太炙。竟憑氣爆之威,滅殺坐騎無數。

    彼時,場面便亂過一陣,或更換機關鳥,或拎出備用靈禽,絕大多數皆上了自己派系的飛舟。

    此刻。許易將戰局引入叢林,姜家二爺並馮西風等凝液境強者,各自緩跟不亂,凌空憑感知鎖定戰局。

    其餘等人,或催動坐騎追入莽林,或仗著身法,飛奔下地,緊追而上,絕大多數隻得安居舟中,綴著前方的姜家二爺等凝液大能,一場熱鬧,就此絕緣。

    卻說,許易方撞入林間,烏程侯的攻擊便到,澎湃氣牆,瞬間將許易週遭方圓十丈的巨木盡數掃榻。

    許易卻充耳不聞,歸元步催動,踩踏著結實的土地,較之在空中之時,身形快了數倍,悶頭南奔,巨石滾木,皆被他揮掌推開,絲毫不能阻礙他半分。

    一擊不中,烏程侯也不氣餒,接連發招,不求擊中,但求遲滯。

    果然,烏程侯的無差別攻擊,取到了效果,不多時,一胖一瘦兩名白髮老翁領銜的追殺大軍,次第追上前來。

    一時間,氣流亂激,八方而來,許易仗著歸元步神妙,竟始終不曾中招。

    追追逃逃,轉瞬已奔出數十里,莽林漸稀,藹藹青山漸露偉容。

    久奔無果,許易漸生焦躁,暗暗懷疑那饒舌的鴨子,是否信口開河。

    他頭頂之上的烏程侯,同樣煩悶不已,自自己以下,九大高手合力圍攻,快一炷香的功夫,竟未讓此人留下半根毫毛。

    「鹿老,鶴老,諸君,且全力施為,若能擒下此燎,蕭某定有重謝!」

    烏程侯朗聲起誓。

    他回過味兒來,非是力有不逮,而是遭遇了出工不出力。

    隨他圍攻許易的八人,非是他的家奴,並不嚴格隸屬關係。

    此刻,眾人隨他圍殺許易,不能說不盡力,但要說盡全力,拼老本,卻又無人願意。

    無奈,烏程侯唯有許下重利。

    「侯爺言重了,某等只是和這疤面小兒玩玩,豈能讓其呈威!」

    體型偏胖的白髮老翁,長嘯一聲,「山崩勁!」

    雙臂推出,一道氣牆方生即散,轉瞬越過十數丈,出現在許易身前,朝許易直轟而來。

    許易奔行途中,始終未曾望去化圓,感知力精準地捕捉到氣牆生滅,氣圓次第推出,氣牆立時被牽引開來。

    身形一閃,許易依舊朝前猛奔。 「吾等合力同攻,看此獠能化得幾記!」

    烏程侯高喝一聲,再度出手,一柄尺長的金紫氣錐,呼嘯朝許易射來。

    凝液凝液,真氣液化,方至凝液。

    而凝液之境,煉的是臟器,尋常手段已難起到修煉效果,故需引煞入體。

    煞氣與真氣合,威力又遠勝兵氣。

    烏程侯乃是凝液中境,入體之煞,已豐沛得足以凝結煞兵。

    他所擊出的金紫氣錐,正是煞並,威勢遠不足同文家老祖揮掌擊出的氣錐相比,但在凝液以下,已是至強手段。

    氣錐才出,許易的汗毛就豎了起來,尾巴骨都抽抽生涼,不及氣錐近身,渾圓氣勁,已將周身護圓。

    與此同時,眾客卿攻擊皆已攻到,局勢已險惡到了極點,任誰也看出大局已定。

    勝負將分,圍觀眾人的氣氛又火熱起來。 「疤面小兒也算是一代英傑,不意落到此種局面。」

    「猛虎架不住群狼,更何況是群虎。」

    「早知道我神劍宮就該搶先出手,那小兒通身皆寶,即便最後不得奇妖,得此小兒須彌環所獲定然匪淺。」

    「是極,這小兒的功法詭異,更有那無名青棍,定是無極觀不傳秘術,重寶。」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10
第三百九十九章 垮塌

    眾聲嘈切入耳,馮西風眉頭陡然大驟,眉頭一動,陡見姜家二爺送目望來,心念一轉,傳音道,「照此情形,無極觀小兒性命難保,不知姜兄有何見教。」

    姜家二爺聞絃歌,知雅意,笑道,「重寶秘術付與有緣,青棍,須彌環,你我各取一物如何?」

    場間凝液,就以二人為最強。

    眼見許易將敗,便連旁人都瞧出許易的那根青棍不凡,須彌環也許還隱重寶, 叫姜家二爺,馮西風如何能不動心思。

    與其寶物落入烏程侯手中,不如二人自分。

    而約定的背後,顯然還有另一層涵義,屆時,無極觀若是追究下來,姜家二爺共馮西風便是天然盟友。

    兩人自說自話,不將烏程侯看在眼中,更將許易作了死人。

    馮西風,姜家二爺已作好了危機關頭出手奪寶的協議,畢竟,先前的規則只圈定了如何奪妖,可沒說如何處置這無極觀的小兒。

    餘眾更是屏氣凝神,靜觀著這場集合眾多強者的亂戰。

    烏程侯的承諾,顯然起到了作用。

    眾客卿皆未留手,胖鹿老,瘦鶴老,皆如烏程侯一般,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

    二人只是凝液初期,遠未到烏程侯能凝結煞兵的程度,絲絲煞氣,裹挾在豐沛氣浪之中,聲勢明顯較餘眾為大。

    一瞬間,許易被凌厲的攻勢,從四面八方合圍了。

    他腳下依舊不停,感知精準地鎖定,烏程侯,胖鹿老,瘦鶴老的攻勢,氣圓次第送出,不求化盡,只求牽引,為奔突營造空當。

    煞氣之威。果然非同小可,初始的氣圓,才撞上氣錐,便消散無形。

    許易一連送出三道氣圓。才勉強將氣錐帶得偏離了預設軌道。

    胖鹿老,瘦鶴老的攻勢則被四道氣圓,引入了西北密林,炸翻一片直徑約為十丈的空當。

    氣圓不得瞬發,此為許易不斷化圓。始終停留周身,以作防備之用的儲備。

    七道氣圓盡皆被用以防衛烏程侯,和鹿鶴二老的攻勢,氣圓方出,其餘七八道氣浪,氣牆,已擊到身前,躲避再也不及。

    「此賊滅矣!」

    馮西風暗道,全神貫注鎖定戰局,好在攻勢皆朝許易而來。無人敢沖許易背脊之後的奇妖下手。

    豈料,他此念方起,驚變陡生。

    那疤面道人身處氣浪、氣牆組成的風暴中心,面上青氣急閃,風暴過處,血肉飄零。

    當此一幕,滿場嘩然!

    先前,許易對戰文瘦鶴,雙方也曾正面肉搏,可那時。硬抗的只是拳腳,此刻硬抗的卻是真氣,震駭之大,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不敗金身?「」絕不可能!眾所周知。不敗金身若修至第四轉,才能防禦住氣牆的攻擊,可修行至第四轉,至少已是氣海巔峰。」

    「決計不是不敗金身,倘使不敗金身第四轉,防禦住氣牆。根本不會受創。而若只至第三轉,根本防禦不住氣牆。豈會出現這般不防而防的局面。」

    「…………」

    透過倒伏的密林,高空之上,馮西風死死盯住許易,雙目精芒閃動,心中殺意已然沸煮。

    見識過薛慕華的驚豔,馮西風絕不能容忍第二個薛慕華在自己眼前誕生。

    卻說許易才中招,便塞了一顆極品回元丹入口,轉瞬,血肉盡復,展開身法,再度南遁,與此同時,雙掌急劃,氣圓再生。

    烏程侯等人目瞪口呆,幾乎忘了追擊。

    三大凝液強者,六大氣海後期以上強者,全力一擊,竟未奏功,如此結局,完全超出料想。

    大驚之下,烏程侯怒喝道,「眾卿竭力,若滅此獠,某賞十萬金!」

    許易越強,烏程侯越驚,更讓烏程侯如坐針氈的,還是許易的進階速度。

    前次想見,不過是氣海初期,如今幾月時光,已躍至氣海後期,進階提升快速也就罷了,可怖的是,此人的神功層出不窮。

    原來,自結怨後,烏程侯去信廣安府尊,詳細調查了許易的情況。

    根據情報,此人一年前,只不過是區區鍛體巔峰之境,如此恐怖的修煉速度,聞所未聞,且此人無門無派,神功更不知從何而來。

    如此妖孽,既成死仇,若今次讓他逃生,只怕烏程侯府將永無寧日。

    豈料,他話音方落,一道澎湃氣龍徑直撞進了鹿鶴二老領銜的客卿陣營之中。

    轟的一聲巨響,方圓三十丈,好似引爆了數顆天雷珠,繁茂的密林,瞬間清空。

    除鹿鶴二老外,其餘六位氣海境強者,已被許易這跨越百丈還能崩摧朱大公子青坪的一擊,瞬間團滅,只餘一堆殘屍。

    至於鹿鶴二老,仗著身法高絕,勉強躲開氣爆中央,依舊被炸得不輕,鹿老殘了一臂,鶴老直接少了半拉肩膀。

    驚變驟發,滿場無聲。

    說來,許易亮相之初,曾以此招中斷了文瘦鶴的必殺一擊,可彼時,乃是偷襲,幾乎無人看清他發招的過程。

    這回,許易自邀戰開始,便使出奔突,初始,烏程侯等人還防著他的手段,奔突得久了,也漸麻木,慢慢消了對許易的畏懼。

    至於,那恐怖大招,烏程侯自信在自己等人的圍剿之下,絕不至給此人留下發招的空當。

    豈料,正待大招飈來,悔之已晚。

    此刻,不知多少人有了和文瘦鶴臨滅前相同的感觸:這傢伙的大招,發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滅殺掉六人,許易猶不罷手,擎出赤旗,瞬間吸收六條亡魂,抬手一道氣牆,直射鹿鶴二長老。

    他恨烏程侯入骨,能有機會剪滅其羽翼,他又豈會容情?

    一切來得太突然,莫名其妙便身受重傷,鹿鶴二老驚怒失神,氣牆擊來,二人恍然未覺,怔怔愣神,眼見便要中的,斜刺裡,一道氣牆撞來,兩道氣牆相撞,轟然炸響。

    「鶴老,鹿老,速與我滅殺此獠。」

    烏程侯疾聲高呼,目眥欲裂。

    他真真痛心到了極點,不過一瞬,他辛苦蒐羅十數年的是勢力,垮塌了大半。

    一擊不中,許易快速遠遁,他的終極目的,還是脫身,至於適才的反擊,乃是不得已而為之,他不可能每次都任由這幫人合圍,適才的機會如果合適,他更樂意將那一道氣龍,送與烏程侯嘗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11
第四百章 以一敵三

    許易遠遁,烏程侯緊追不捨,鹿鶴二老服下丹藥後,傷勢迅速有了起色,羞憤交加,使出全力,於後追進。

    不多時,三人便轉出這片莽林,眼前地勢陡闊,竟是一個峽口。

    一望無際的江水從峽口處轉出,奔騰西下,兩崖險峻崢嶸,如峰插天,山勢浩大,奇偉。

    一路向東南,至此路竭。

    路雖竭,許易不驚反喜,瑞鴨鄭重之言,他聽進心來,卻始終有著懷疑。

    直到此刻,才確信無疑。

    此地山環水抱,能高能低,能隱能伏,若要脫身,唯此最佳。

    許易沉凝心神,送目四望,搜尋生機。

    他的目光始終不向江面,乃是清楚,有馮西風,姜家二爺這等級數的強者在場,下水不是尋生,而是赴死。

    與此同時,馮西風,姜家二爺的警惕之心,也提了起來。

    疤面道人行為詭異,名為邀戰,始終遁逃,或許遁逃只是一種戰術,誰敢保證此人心中沒存了溜號的打算。

    此間山峻水險,若有稍微鬆懈,沒準真讓此人走脫,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烏程侯也窺出端倪,冷聲道,「小子,是你約戰與我,卻始終遁逃,某不知你是迎戰,還是伺機遁逃。」

    不似馮西風,姜家二爺,心有成算,並不顯露,烏程侯卻是直接喝破。

    一聲既出,引得滿場眾人警惕,不知覺間,眾人各自散開,隱隱組成了碩大的包圍圈。

    許易暗叫苦也,口上卻道,「戰陣之道,勝者為王,你姓蕭的依多為勝,莫非要薛某站立不動。任你攻擊。旁人或可言薛某戰法有瑕,不知你蕭某人如何來得底氣敢放此言,某真替你那橫屍的六條走狗而不值。」

    論鬥嘴,許易怕得誰來。

    烏程侯幾欲吐血。熄了舌戰心思,大手一揮,三人同時朝許易包夾而來。

    許易身形一閃,踏步入水,腳下真氣湧動。輕鬆懸浮水面。

    水有浮力,助力雖不及陸地,卻遠勝懸浮空中。

    許易方騰身入水,便聽馮西風朗聲道,「要戰便戰,絕不許沒身入水。」

    他不怕許易突然躲入水中,精妙的感知力,和手中神意劍,足以保證他及時翻轉局面。

    然而,他卻不得不擔心許易藉著纏鬥。騰身入水,如此一來,不住下潛,改換方向,他感知再是精妙,卻也有極限,更不提水中多有潛流,暗穴。

    故此,馮西風勢必從一開始就斷絕許易入水的念頭。

    許易來不及叫苦,烏程侯三人已殺至近前。

    出乎意料。這回竟是許易先動手。

    左掌先以藏鋒式,送出三道氣圓合力,直攻鹿鶴二老,氣圓放出。左掌撒開,指劍如雨點飈向正揮掌迎接氣圓的鹿鶴二老。

    於此同時,右掌不住化圓,任由一道道氣圓護持己身。

    轉瞬,烏程侯那威能絕大的氣錐,又已迫來。拉得空中如吹響了汽笛,相隔三丈,江面都被這恐怖的氣錐拽起了長達尺於的水幕。

    三大凝液合擊,上天無路,入定無門,烏程侯已吃定了許易,心道這一擊後,勝負當分。

    豈料,他這費了老大力氣,才凝結的煞兵,竟又被那疤面小兒古怪的圓圈引得偏離了軌道,最終擦中江面,炸起老大一片水霧。

    這一幕,原也在烏程侯的設想之中,他用這恐怖一擊,吸走小賊的氣圓,後面的事便簡單了,由鹿鶴二位凝液強者收割近乎不設防的小賊性命,不啻於板上釘釘。

    可現實的一幕是,小賊狂飆的指劍,竟逼得鹿鶴二老只有招架之功,絕無還手之力。

    指劍,氣海中期之境,盡皆擁有的最簡單粗陋的本事,此時,卻壓得兩位凝液境強者抬不起頭來,這一幕若非親見,烏程侯絕難相信。

    原來,許易早有方略,先前的一招藏鋒式,成功收割六條性命,與此同時,也重傷了鹿鶴二老。

    此刻,遭遇他合圍,他很清楚烏程侯的盤算,很快便在心中想好應對之法。

    烏程侯未遇重傷,甲冑齊備,要想攻擊極難,防守重點便落在他身。

    至於鹿鶴二位長老,才受重傷,即便身負寶甲,也定已殘破。

    而無寶甲在身,未修有類似不敗金身玄功的強者,幾乎無法防禦真氣之威。

    如此,許易便選擇了速度和密度組合最佳的指劍。

    若是旁人,想要以劍雨威脅凝液強者,乃是痴人說夢,偏偏許易乃無量之海,真氣催動,五指岔開,指劍如雨飈落。

    如此一來,鹿鶴二老哪裡還來得及攻擊,只餘自保之力,而無招架之功。

    許易一邊壓制鹿鶴二老,一邊又催動真氣化圓,護持己身,身形展開,在湖面之上,溜來滑去,感知卻全面外放,仔細探查。

    不多時,目光在西邊峽口斷崖處落定。

    此處是一個巨大的開闊口,奔流的湖水,在此處陡然收窄,和下方形成一個足有十數丈高的落差,飛流萬鈞,煊赫崔嵬,呼嘯而下,竟成一處巨瀑。

    許易心中狂喜,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身形反倒故意放緩,小心地和三人周旋。

    烏程侯氣悶不已,只覺自己成了天大的笑話,三大凝液奈何不得區區一位氣海後期,想想都恨不能一頭栽進這湖裡。

    鹿鶴二人同樣壓抑非常,素來自命不凡的兩人,竟被一位氣海境強者,以最微不足道的手段,死死壓制住,鹿鶴無用的名聲,不日必將轟傳神京。

    就在二人焦躁之際,一道朦朧聲音飄來,「愚哉愚!難怪白髮蒼蒼才修至凝液,對敵之時,竟是半點通變也無。乾變坎,坎便離,何其易矣!」

    此話入耳,二人如醍醐灌頂,「是啊,作甚要站在一個方位,疤面小兒指劍再是迅疾,單手攻擊方位有限,只需分開,他的指劍鐵定難以兼顧。」

    當下,鹿老一咬牙,推出兩道氣牆,鶴老身形電閃,劃空而去,同烏程侯,鹿老呈「品」字站立。

    如此一來,許易指劍再急,卻也只能維繫一人。

    他暗道不好,三凝液對一氣海,縱使他有天賦之才,也是枉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9:11
第四百零一章 神意

    最大的問題還在,他如今的不敗金身,根本沒辦法防禦煞氣,這三人任一出手,只要煞氣臨身,他則難免遭遇重創。

    心念電閃,許易收起了攻擊,雙掌急舞,一個又一個的氣圓,在掌中產生,腳下氣旋愈急,臨波踏水,飛速朝瀑布斷口移動。

    烏程侯,鹿鶴二老恨他入骨,心知他技窮,又豈會放過。

    霎時,三人全力催動,煞氣漫天飆射。

    許易全力操持,狂暴的真氣幾乎要將身體撐裂,才勉強一一防禦,無數氣圓全力牽引著煞氣接觸湖面,一時間,湖面上狂暴如雷,激浪滔天。

    眼見許易身體相距瀑布斷口只餘數丈,驚變陡生。

    他方以數圓消去三人攻勢,正待起身,忽的,數道氣流憑空自生,無聲從數方襲來。

    「九龍合璧!」

    許易心中驚叫怎麼就忘了這茬,想要躲避已然不及,急運不敗金身,心知多半無用,卻做著最後的努力。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幾道煞氣便要加身,忽的,背後有了動靜兒,下一刻,許易便見兩道寬大斑斕卻又焦黑的羽翼從兩側伸出,在他身外遮出個半圓,正好擋住全部的攻擊。

    伴隨著一道痛苦而沉悶的低呼,大片斑斕的翎羽散落半空,瞬間燒成灰煙。

    眾人震驚已極,眼前的一幕,簡直顛覆了自己的認識。

    便連暗中窺視的文家老祖,也險些驚爆了眼珠。

    他看到了什麼,看到了奇妖於間不容髮之際。捨身拯救了疤面小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疑惑未解,緊接著。便將那疤面道人,投身入水。直朝峽口斷面鑽去。

    斑斕翎羽化灰剎那,許易心肝一顫,靈台前所未有的清明,身形電閃朝斷口投去,方沒入水中,鐵精現在手中,瞬間幻化成一條尖利的銀鉤。

    說時遲,那時快,眾人盡皆被奇妖拚死護衛疤面道人的詭異畫風。閃得失了神,直到許易沒入水中,馮西風率先轉醒,冷哼一聲,雙掌急搓,赤紅的神意劍,陡然現在半空中, 劍身迎風暴漲,瞬間化成一隻寬足丈許。長達十丈的恐怖寶劍,凌空斬下。

    劍身未及水面,瀑布陡然一滯,神意劍劈下。整座瀑布瞬間為之斷流,江面陡然為之一開。

    神意劍斬下剎那,暴漲的鐵精。已直直鑽入斷瀑之後,深深扎進石塊之中。

    許易才一借力。豐沛的劍意已然趕到,面上青氣方現。劍意已到,一陣劇痛傳來,靈魂都為之一輕,胸前猛地破開一個恐怖的大洞,鮮血狂湧。

    許易強忍著劇痛,死死咬牙,藉著力道,直直鑽入瀑中,巨大的水流如最狂暴的石錘,敲在身上,許易只覺渾身的骨頭,置放在一塊碩大而堅硬的磨盤之中,被一點點壓成粉末。

    好在這巨大的痛苦,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置身於一個石窟之中。

    石窟只有半人高,洞口更是緊窄,只容一人通行,這方石窟藏於巨瀑之後,不知多少歲月,洞窟之內,遍佈青苔,陰暗而潮濕。

    許易方躥身入內,洞窟之中成群的水蛤蟆,瞬間炸窩,成群結隊的跳入瀑中。

    許易的感知早探查此間許久,知曉此處並無危險,方躍身入內,顧不得喘息,強忍痛楚,拚命調動真氣,一個又一個的氣圓催出,忽的,眉頭一緊,雙臂急舞,十餘道氣圓,在藏鋒式的催動之下,形成一道恐怖的氣龍,直直朝洞外轟去。

    一道人影方要沒出瀑布,氣龍已然殺到,那人發出一道驚恐的慘叫,倉促間推出一道豐沛的氣牆。

    然則為時已晚。

    狂暴的氣龍瞬間將氣龍炸碎,直直撞在那人胸前,但聽一聲淒厲的慘叫,那人直直跌進瀑中。

    「不好,是二叔!」

    姜南潯驚得面無人色,正待催動麾下,下瀑尋人,忽的,一道胸闊的人影,搖搖晃晃地從瀑下飛騰而上。

    「是主座!」

    一聲驚呼後,兩名姜家長老急速跟上,接住那道胸闊的人影,快速騰回陣中。

    待那人近前,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姜南潯更是如見鬼一般。

    那人不是姜家二爺又是何人。

    彼時,馮西風神意劍攪動驚天神威,眾皆目眩神迷之際,盡道疤面小兒必死無疑。

    誰都清楚那一劍的威勢,昔年,馮西風未成就凝液後期,便能一劍斷山壁,而獲劍王威名。

    如今這一劍,恍若神來之筆,論其聲威,便連隱在暗處探查的文家老祖,也暗暗心驚,自忖便是自己,貿然也接,也定然身受重傷。

    適才這一劍,的確是馮西風全力施為,名喚神意。

    神意神意,神仙之意,神意劍便因此得名。

    適才看似神劍暴漲,實則是暴漲的神意,裹挾著神意劍,而此招威能,全在那暴漲的如神劍意之上。

    弔詭的是,神意劍斬下,巨瀑都為之斷流,可他的感知分明探查到,那疤面小兒只是胸腹受創,卻恍若無事一般,握住一物,飛身鑽進巨瀑之中。

    感知傳來的結果,幾乎沖得馮西風頭腦發昏。

    打破他腦子,他也想不到是這種結果,這足能讓感魂期老祖退避三舍的至強一劍,竟留不下小小的氣海境修士。

    思來想去,他終於想到了一種可能,此疤面小兒乃是無量之海,在無極觀必定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此番遊歷中土,師門如何會不賜下一兩件保命法寶。

    相傳,道衍精通仙人才會飛符篆之術,典籍有載,有種符篆,名喚作金剛符,施展符篆,持符篆者,有如金剛護體。

    馮西風因震驚而陷入了狂想,姜家二爺只死死鎖定許易,見馮西風一擊不中,他果斷出手了。

    許易沒入巨瀑,他隨後追來,強大的巨瀑,帶給已是殘破之軀的許易巨大的痛苦,姜家二爺仗著過人修為和秘傳寶甲,輕鬆穿越巨瀑,暗自打定主意,待擒下疤面小兒,趁著隱蔽,該辦的事一併辦完。

    豈料念頭未落,一道洶湧的氣龍狂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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