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娛之影帝 作者:榴彈怕水(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09:24: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3 328244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3
第270章階級(上)

  為了這期節目的錄製,金鐘銘專門在首爾多留了一天,可他畢竟是導演,不能總把事情甩給李明翰,所以錄製結束後看著時間還是下午,他就決定立即動身,直接去釜山。

  但還沒走出門外,他就發現事情有些超出預料,守在門口的蘇小婭和幾名MBC的工作人員專門迎上來提醒了他一句……原來,就在錄製的過程中,攝製廳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聚集了一大堆人,都是在等他的。

  「怎麼回事?」金鐘銘明顯有些茫然,他是真糊塗。「等我幹嗎?」

  「那什麼,據說是來拜會你的……你今年是不是還沒怎麼正式在電視台裡露過面?」蘇小婭也只能從這個角度來解釋了。「聽電視台的人說,好像全都是今年剛出道的新團,一次面都沒見過的那種!」

  金鐘銘這才恍然大悟。

  話說,正如自己的助理所言,金鐘銘如今已經很少在電視台裡露面了,唯一一個電視台節目《RunningMan》基本上也是每兩週跑一趟的節奏,而且大多都是到時間直接去錄製地點而已。這種情況下,又遇到了MBC重新開張後的第一個週末,電視台裡本來就聚集了很多人,那也就難怪了。

  然而,當工作人員幫忙拉開門後,眼前的情形卻讓金鐘銘有些哭笑不得……密密麻麻幾十口人,竟然男左女右,還按照出道時間排的整整齊齊的站在走廊兩側,然後從最近的那組人開始,竟然要按順序對著自己輪番鞠躬做自我介紹。

  話說,電視台走廊的燈光明亮而又刺眼,而眼前的idol們雖然造型各異,可按照團隊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整齊氣勢,這邊六個全黃毛,那邊五個全西服,再來七個人則全都是白色連衣裙……就這種奇妙的錯落感和秩序感,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總統下來視察呢!

  可是話又說回來,面對著如此形式化的場景,旁邊的MBC工作人員和幾個MC,甚至於Lizzy、鄭容和這幾個一起來嘉賓都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他們大部分都是直接點點頭就走了過去,只有恩地稍微對著其中幾個團隊打了聲招呼,看來應該是認識的。

  其實,倒也不是這些人急著離開,也不是這些人完全不以為意,恰恰相反,這裡面還有這些人同公司的新人組合呢,他們也想引薦一下的。但是眼前那麼多組合在一起,單獨引見反而顯得不合適,再說了,無論是鄭容和還是Lizzy,其實都不大敢在不明心意的狀態下輕易去打擾金鐘銘。

  「稍等一下。」有些頭暈的金鐘銘抬起右手制止了站在靠前位置,一個自稱為BAP男團的鞠躬,然後左手直接拉住了落在最後面的尹鐘信。

  「又怎麼了?」尹鐘信不解的回頭問道。

  「這年頭很流行這種夾道歡迎或者歡送的方式嗎?」金鐘銘莫名的有些接受不能。

  「哦!」尹鐘信微微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不太適應這種新的電視台交際模式。「你好長時間不來電視台,確實不知道如今的行情,這年頭確實很流行這種夾道的方式。而且因為這種方式不耽誤時間,所以很受歡迎……」

  「傳出去不會讓人說什麼吧?」金鐘銘從旁邊蘇小婭那裡接過了自己的黑框眼鏡,然後推了上去。「這場面未免太過了些……」

  「你想太多了!」尹鐘信對此嗤之以鼻。「現在其實不僅是前輩了,包括音樂節目或者綜藝節目的PD上下班的時候,參與節目的藝人也都會按照輩分排好隊搞歡迎或者歡送的,有的團體還會製作臨時的應援口號……」

  戴上眼鏡的金鐘銘掃了一眼兩邊的新人團隊和他們助理們,這些人明顯因為自己停下來和尹鐘信對話而有些緊張,這讓他的心頭突然間泛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剛才金九拉還在說什麼社會階級的,這尼瑪就是活生生的階級啊!

  尹鐘信大概是急著要去忙什麼,直接甩手走人了,而金鐘銘一聲感嘆,卻反倒是有了一絲觸動。

  「在外面等多長時間了?」金鐘銘朝著那個名為BAP,全員都是黃毛造型的男團問道。

  「我們是三點半來的。」為首的一個黃毛恭恭敬敬的低頭解釋道。「一來到就聽說您在這裡錄製節目,就趕過來了。」

  「現在是四點十二,四十多分鐘……辛苦了。」金鐘銘更加感慨了起來。「還有比你們來得更早的嗎?誰最先來的?」

  走廊兩側的人騷動了一下,不一會,離著演播廳門口還有七八米遠的一個女idol略顯緊張的舉起了手:「應該是我們EXID吧?我們來的時候還沒有人。」

  「你們大概什麼來的?」金鐘銘進一步追問道。

  「三點不到?」大概是適應了一點這種談話節奏,為首的女idol倒是放鬆了不少。「我們兩點五十到的電視台,也是一聽說您在這裡就過來了……」

  「一個多小時啊。」金鐘銘點了點頭。「幾乎是我進去不久就等著了,辛苦……諸位都很辛苦。」

  「應該的。」周圍立即響起了一陣匆忙的回應聲。

  「既然大家都這麼辛苦,我也沒有理由一走了之,按順序認真的自我介紹一下吧,也算是就此認識了!」說著,金鐘銘轉過身來,主動找到了身邊的BAP。「BAP是吧,你們是哪家公司的?都叫什麼名字?」

  為首的黃毛怔了一下,但隨即就喜上眉梢,然後再度鞠躬做起了自我介紹……

  就這樣,金鐘銘暫時中止了去釜山的行程,反而就在MBC的這個演播廳外認真的跟今年剛出道的一眾新人組合交流了起來。

  當然了,說是交流,其實就是這些人自我介紹,而金鐘銘則是乾脆的聽著,很少主動說什麼。實際上,前面五六個組合聊下來,也就只有CUBE自己的新人組合BTOB作介紹時,他才多說了幾句,然後還給了這個組合隊長徐恩光自己的聯絡方式……

  呃,這裡多說一句,雖說BTOB這個組合全程都是由洪勝成培養的,可作為公司的真正老闆竟然不認得自家組合,那也是一種尷尬。但給徐恩光私人聯絡方式卻也不是什麼補償,實際上,CUBE旗下所有組合隊長都有金鐘銘的聯絡方式,這是一種純粹的工作關係。

  但是話又說回來,拋開特殊點的BTOB不講,即便是如此簡單而純粹的傾聽,也讓這些剛出道的新人個個歡欣鼓舞,因為……天底下什麼東西都是要靠同行襯托的,為人處世更是如此。

  話說,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新人列隊應援模式,還這麼迅速的成為電視台裡新人應援的主流方式?

  金鐘銘那是咋一遇到沒反應過來,可說白了也簡單,那其實是因為被問候的前輩和電視台權力者們嫌麻煩,不想被耽誤時間,可另一方面,你要是不問候那就是找麻煩了!所以,這種不耽誤被問候著走路辦事的奇葩靠牆列隊模式,才會迅速的在電視台裡得到普及和流行。

  總之,習慣了被無視的新人們能夠得到如此有尊嚴的回應,而且還是來自於高不可及的一個人物,這著實是讓他們對聞名不如見面的金鐘銘好感度大增。

  「看到了嗎?」走廊遠端的待機室裡,換好衣服的尹鐘信抱起懷倚靠住了門檻,然後指著遠處的那副場景對身後的金九拉開起了玩笑。「人家是能發財是有原因的,你搞到一屁股債也是有原因的。」

  「確實有些出乎意料。」金九拉同樣抱著懷倚在了門前,兩人一胖一瘦把身後待機室的大門給堵得嚴嚴實實,得虧曺圭賢急著趕場先走了,不然能堵死他。「我跟他接觸不多,所以之前總是覺得你們這些人是在胡扯,哪有年少得志又不驕狂的人?」

  「現在呢?」尹鐘信戲謔的反問道。

  「現在覺得……且不談是不是在演戲,但能演到這份上也活該人家能拿影帝。」金九拉皺起眉頭認真的答覆道。「為什麼大家都不待見新人組合?可不是大家都狂妄,而因為是個人都知道,這些所謂的新人組合半年就要少一半,一年就只剩兩三成,不是大公司還能撐一年半的我都肯定會很尊重人家……但是你要我對著十之八九要從圈子裡消失的一群人這麼耐心,我自問是做不到的,因為沒有用啊!」

  尹鐘信笑而不語。

  「我其實一直想問下咱們的尹社長。」金國鎮靠著自己身材格外瘦小的天賦努力從兩人中間擠了出來。「你跟這位應該認識的很早吧?按照圈子裡的那些說法,人家剛從美國回來上初中的時候,你就認識他了……」

  「還有Krystal。」尹鐘信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我現在見了她都叫二毛,倒是西卡小時候很少見……你想問什麼東西?」

  「我就想問下你,既然你從頭小時候就認識,那你覺得他這真是演的嗎?」金國鎮滿臉疑惑的問道。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尹鐘信微微收起了自己標誌性那幾分笑意。

  「其實,我之前也一直覺得他這人是善於偽裝,畢竟圈內這種人也不少,只是他的格局更大演得更好而已。」金國鎮實話實說道。「但是前一陣子去釜山他的劇組裡客串,遇到了他師兄金泰元,然後多聊了幾句,從他講的一些事情裡面感覺這位確實是個……是個挺真摯的人,然後相處下來也很隨和……」

  「有關係嗎?」尹鐘信突兀的打斷了對方的敘述。「說他是演戲的,剛才咱們金九拉先生那句話最實在,演戲演到這份上,也就夠了!甚至在我看來,就是當做真的也沒問題……」

  金九拉稍微摸了下鼻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另一邊,就算是真的,那又能怎麼樣呢?」尹鐘信抱著懷繼續反問道。「你還想去交個朋友?」

  金國鎮欲言又止。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有交情又能如何?剛才九拉整場節目做的都不怎麼樣,唯獨一個詞我是很認的,那就是『階級』。人家現在這個身價,再隨和,那也是跟我們是有階級差異的。」說到這裡,尹鐘信放開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能見面笑呵呵的叫一聲鐘信哥,我其實已經很滿足了……最起碼,轉過身來還能跟你們倆狐假虎威一次。」

  金國鎮啞然失笑,然後搖搖頭直接順著走廊離開了。看的出來,對方這話說到他心裡去了。

  隨即,尹鐘信也準備回身拎包走人,卻不料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給直接揪住了胳膊。

  「剛才我就想問了,你到底想幹嗎?」尹鐘信無可奈何的壓低聲音質問道。「事先說好,我現在日子過得很好,這份交情準備存著以後關鍵時刻用呢!」

  「不用鐘信哥你搭進去交情,幫忙搭線吃頓飯而已,喝三杯酒你就可以走了,別的不用你管。」金九拉一臉無奈。「道理我都懂,剛才節目裡的試探我也確實明白了人家的意思,可實在是沒轍……」

  「你想找他借錢?」尹鐘信顯得有些煩躁了起來。「你不是從銀行那裡把事情整理好了嗎?還缺多少?實在不行我都能借你一點應急!說句不好聽的,人家的一個人情比你整個人都值錢,你要真想借錢,待會走過去直接鞠躬問一句就行……」

  「所以說我後悔了啊!」金九拉拽著對方的胳膊懇切的解釋道。「不瞞哥哥你說,就是因為銀行那邊已經幫我把賬務給整理好了,我今天才沒轍的。我也不想白白浪費了這麼一個人情,可今天我也是受人之託,臨時因為那位要來做節目,所以受命做個試探的馬前卒而已。實話告訴你吧,這次其實是……」

  「不需要說出來!」尹鐘信突然喊停了對方的爆料。「記住了,我待會叫上鐘銘去吃飯,只是因為你現在家庭困難,只是以為你要找他借錢,所以才會做中人讓你們倆一起同桌吃飯,然後我會為了給你這個欠賬的人留臉面而選擇開席不久就滾蛋……至於後來的事情,你要跟人家說清楚,全都是你自作主張,我什麼都不知道……也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謝謝哥哥了!」金九拉退後一步,恭恭敬敬的在待機室門內朝對方鞠了一躬。「人窮志氣短,不是遇人不淑我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看在咱們幾十年的交情上,鐘信哥你別笑話我就好。」

  「就當是看在東賢的臉上吧。」尹鐘信有些無力的答道,金東賢是金九拉的兒子,童星出身,平日裡很討電視台裡同事們的喜歡。「走吧,那邊組合走的差不多了,好像……就剩一個新人組合了,趕緊走,別讓他趁機跑了。」

  言罷,這二人一前一後,徑直沿著已經顯得有些空蕩了的走廊走了過去。而金鐘銘自然也看到了這二人的到來。

  「就這樣吧草娥。」金鐘銘對眼前的一個純萌新idol笑道。「雖然今天就要出道了確實值得興奮,但是新人的困難我也見得多了,以後要經歷的還多得多呢……所以真要是有事情完全可以找我,沒必要傻到整年都不打一個電話。」

  朴草娥趕緊傻笑著點了下頭,滿頭淡金色的長發立即跟著晃了起來,而在強烈的燈光下,這種顏色跟皮膚顏色幾乎沒什麼差別,看了就讓人晃眼。

  「這出道造型太糟心了。」金鐘銘瞥了眼已經來到身前的金九拉和尹鐘信,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也算是對今天最後一個純新組合AOA的最後一句評價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3
第271章階級(中)

  傍晚時分,汝矣島上某家餐廳的小間內,金鐘銘略顯詫異的放下了酒杯:「金九拉前輩真欠了不少債?我還以為你們只是在節目裡相互調侃而已。」

  「好像還挺多。」尹鐘信在旁邊模模糊糊的附和了一句。「具體有多少來著?」

  「目前是十來個億。」出乎意料,金九拉的答覆顯得異常幹脆利索。

  呃……但是隨著這句乾脆至極的話,氣氛卻又立即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金鐘銘是愣在當場,而尹鐘信也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怎麼想的。」金九拉給自己滿滿的倒上了一杯白酒。「別人聽到這句話一般都會驚嘆這個數字,可你們二位最差的也是個開公司的老闆,所以第一反應應該是『能欠這麼多,大概是干了什麼不得了的壞事吧』!是吧?攤我我也這麼想。」

  「那到底是怎麼欠這麼多的?」尹鐘信無語的放下了杯子。「我可不記得你搞過什麼投資,你可是連炸雞店都不願意搞的,買股票都是只買大公司的……」

  「哎。」金九拉將手裡的這杯白酒一飲而盡,然後才點了下頭。「鐘信哥還是瞭解我的,我這人對財務很敏感,不會輕易做什麼投資……實際上欠下債的是我老婆,而且不怕你們笑話,一直到前兩個月有個熟識的債主找到了我,我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回去一問,十來個億!」

  「『目前』?」沉默了一會的金鐘銘突然想到了對方剛才用到的一個詞。

  「目前。」金九拉再度點了點頭。「全是高利貸,所以只是目前是十來個億,很快就會變的更多……」

  「咳!」尹鐘信是真的嗆到了,臉漲得通紅不說,又趕緊把喝了一半的酒給放了下去。

  「是這樣的……」金九拉苦笑一聲,開始給自己的好友還有自己好友的好友解釋了起來。

  按照金九拉的解釋,原來,他的妻子其實一直有些愛慕虛榮或者說愛面子。當然了,作為一個成名藝人的妻子,作為一個童星的母親,作為一個江南富人區的家庭婦女,愛慕虛榮似乎也是挺能理解的。

  實際上,江南地區這塊地方富人、名流太過於集中,而地方又實在太小(這一點,想想侑莉住到西卡對面,鄭容和和徐賢是鄰居也就真的明白了),而且韓國富人的妻子大多也會在家相夫教子當家庭婦女,所以,無聊之下她們之間會在任何一個場合相互吹捧,外加勾心鬥角!甚至金九拉自己都在節目中說過,說是一些人為了一點面子上的小事都能扯出八十種流言來,甚至他還專門發明了『事主』這個詞彙,講的就是這群富人的妻子,說她們閒著無聊,就喜歡搞事。比如說今天哪個女明星買了個新包,那明天就會傳遍整個江南,而且跟狗仔關注於款式什麼的,這群人會更在意價格,然後去嘲諷,或者買個同款的去社區的公共場合炫耀。

  而相比較這種『事主』而言,什麼愛慕虛榮真的不算什麼!

  但是,話又要說回來了,在韓國這地方,當任何一種不良習慣遭遇到債務問題時,就會出現極為惡劣的化學反應,而金九拉的妻子就是這樣。

  一開始,只是金九拉的小舅子做生意借債時找他姐姐做了下擔保……姐姐給弟弟做債務擔保當然沒問題,而且這個姐姐畢竟有著財務實力和社會名譽的,怎麼想都不能說什麼的,實際上單就這件事情而言金九拉本人也是知道的。

  然而,這件事情順利結束以後,卻引起了一些漣漪……一方面是親戚們驚嘆於金九拉妻子這個名號的作用,畢竟在韓國私人借債是個極為尷尬的問題,根本不是你想借就借的,不然也不會高利貸業務如此發達了;而另一方面,金九拉妻子本人大概是因為平日裡丈夫不讓她和『事主』們來往,有些壓抑,經過這一次以後卻也非常享受這種來自於周邊人,尤其是親友們的奉承和吹捧!

  於是乎,事情開始走了味,這位放著富太太日子不過的家庭婦女開始大包大攬,就因為一些奉承和吹捧就開始為很多親友做擔保,甚至有些所謂的親友已經八竿子打不著了……然而做擔保看起來沒什麼,不需要什麼真金白銀的付出,可顧名思義,欠債的人換不起或者跑了,那可就要理所當然的認到你頭上了。

  「也怪我。」說到這裡金九拉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平日裡總是黑著一張臉,對待財務問題也總是非常敏感,之前她給自己弟弟做擔保的事情我就不止一次發過牢騷。所以,等到那邊債務一出問題,她根本就沒想著告訴我,反而是直接去借了高利貸,拆東牆補西牆……」

  尹鐘信完全無語:「親戚們請她做擔保不就是為了不碰高利貸嗎?怎麼她這個擔保人先沾上了?」

  金九拉一臉沮喪,卻也回答不出來,只好低頭喝酒。

  但是另一邊,一直神色淡然聽著故事的金鐘銘卻是信了這個說法,這沒什麼奇怪的,其實這就好像有的大學生平日裡家裡管得嚴,等到開車撞了人出了事,第一反應不是救人,而是先去補上幾十刀。且不談這麼幹有多麼喪心病狂,但是還真就這麼幹了……為什麼?當時懵了頭之下,只有一個念頭佔了上風,不想讓人,或者極端一點,只是不想讓父母知道而已。

  而且說實話,這種心態和事例在東方傳統社會中太常見了,長久壓抑而刻板的家庭氛圍會給人帶來滲入骨髓的習慣和壓力,而這種習慣和壓力又會讓一個人在初次面對社會現實問題時,陷入到一種難以理解的非理性思維中。然後,他們有些極端的人經常會更加畏懼那些被家人灌輸的心理教條,而無視法理人情。

  那麼回到眼前來,事情的性質發生了這麼惡劣的偏轉,確實是金九拉妻子犯蠢,這個沒的說,但是金九拉本人平日裡的苛刻卻也難辭其咎。

  當然了,從他語氣中可以感覺得到,他本人雖然說不清楚,卻也隱約意識到了這一點。

  「後來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金九拉略顯崩潰的繼續說道。「最開始只是一億左右的壞賬,但是高利貸這種東西,這麼亂的債務,這麼長的時間……我這麼說吧,不說這一億是怎麼漲到十億的,就現在而言,據我所知,所有的賬務加一塊,上個月是產生近兩千萬的利息,利滾利,所謂驢打滾……」

  「而且高利貸這種東西。」聽到這裡,金鐘銘突然莫名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可不是你想提前還就還的,借據上是多長時間就得多長時間。實際上以你的名氣……十億的話,找圈內人有身份的朋友咬咬牙借一圈,房子什麼的賣一賣,總是能湊夠的。但如果算上利息,數字恐怕就會變得更誇張了,甚至高利貸本身的麻煩和惡名也足夠你一個藝人喝一壺的了……崔真實和安在煥是怎麼死的?」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金九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等了一會,最後還是尹鐘信清了下嗓子:「所以說這件事確實很麻煩啊!」

  「就是這個意思。」反應過來的金九拉瞄了對面的尹鐘信一眼,然後起身給坐在中間金鐘銘倒了一杯酒。「我統計過了,這些債務裡借據最長的要到2015年,算上所有的利息,滿打滿算應該有近20億的總額……」

  「20億?!」尹鐘信會意的站起了身,滿臉驚異。「20億的話……九拉你也別怪我,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你這個麻煩太大,我根本無能為力。」

  「我知道。」金九拉一臉懇切。「我現在是跟老鼠一樣人人喊打的,鐘信哥你能過來吃我一頓飯已經很不錯了……」

  「哪能讓你請啊?」尹鐘信乾笑著轉身道。「既然是當哥哥的,一頓酒總還是能請得起的。這樣吧,我去付賬,然後就回家好了……你們接著聊……」

  金九拉沒多說什麼,只是朝對方點了頭,然後就很有默契的放任這個中人直接離去了。而金鐘銘,則一直盯著尹鐘信的後背,直到對方消失在門外都沒吭聲。

  畢竟嘛,按照常理來想也確實該如此。

  在私人債務問題上,為什麼韓國債務哪怕是私人借債利息都那麼高,為什麼高利貸會橫行?說到底,韓國人這裡面子大於天,當著共有熟人的面借債總是讓人很尷尬的。那麼從這角度來說,三人如此默契,一個走,兩個沉默倒也顯得合情合理了。

  然而,真的等尹鐘信走了以後,現場氣氛雖然尷尬,卻沒有想像中令人牙酸的那種借錢場景。

  「我……」等了好一會,一隻胳膊搭在餐桌上的金九拉才略顯尷尬的開了口。「其實,其實只是鐘信哥誤以為我是要借錢……而我本身是想找金鐘銘先生你,說一件其他的事情而已。」

  「我竟然沒有吃驚。」金鐘銘直接曬笑了出來。「不過前輩……你確定是而已?」

  金九拉乾笑了一聲:「應該是吧?反正沒什麼真金白銀的需求。」

  「天底下的事情,就好像商品一樣。」金鐘銘再度面色怪異的笑了一下,然後將之前對方遞來的那杯酒給放回到了桌子上。「多一層人轉接就好像商品多了一層批發商一樣,最後在價格上總是要不停往上漲的……所以說,如果請你幫忙的人付出的代價是幫你搞定債務問題,那麼前輩憑什麼會覺得,到我這裡你要付出的代價會低於那個?」

  「代價這東西,可能是因人而異吧。」金九拉立即嚴肅了起來。「對我來說,那些債務就是天一樣的東西,可是在另一些人眼裡其實什麼都不值……當然更重要的是,其實這次請我代為說項的人也並非是真替我還了20億債務之類的那麼誇張。」

  「哦?」金鐘銘稍微來了點興趣。

  「是這樣的。」金九拉終於道出了事情。「我之前拜託了另外一個人,那人家裡父母都是銀行業出身,母親還在銀行繼續工作,父親雖然剛剛從行長的位置上退休了,但是卻去了朝鮮日報當了經濟版面的副主編,影響力反而更大了……所以,他父親幫我打了聲招呼,讓高利貸和我一起往銀行裡做了交割,算是以銀行為中心理清了頭緒,現在我是欠了銀行17億韓元……」

  「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少了3億利息不說,關鍵是沒有了高利貸這三個字的糾纏,說句不好聽的,真要是還跟高利貸糾纏不清,你現在就算是拍賣房子都沒人敢買!」

  「我知道。」金九拉無奈的苦笑道。「所以人家今天打來電話讓我幫忙留下你,試探一下態度的時候,我是真沒法子拒絕……當然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你要是覺得我惹你不滿了,我可以就此道歉走人……」

  「問個事情。」金鐘銘突然打斷了對方。「鐘信哥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他真以為你今天是要找我借錢?」

  金九拉心裡一虛,莫名的就沒敢搭話。

  「明白了!」等了一下後,金鐘銘終於沒好氣的將手裡的那杯酒給喝了下去。「一個個的都是聰明人……然後就當我一個人是傻子嗎?」

  金九拉依舊沒敢吭聲。

  「今天做節目的時候我就聽出來你是要替誰說項了。」金鐘銘百無聊賴的晃了晃空酒杯。「可前輩,咱們真不熟……鐘信哥我熟,可是他又跑了……你說怎麼辦呢?」

  「我只是覺得,你現在應該不會在乎藝人圈子裡的事情了。」金九拉硬著頭皮解釋道。「所以才腆著臉這麼幹的。當然,天大的人情在後面逼著,再不要臉的事情也得做……」

  「藝人?」金鐘銘忽的眉毛一挑。「我還以為是崔泰源或者李富真想找我賠不是呢!藝人?!鐘信哥要是知道,我跟他十幾年的交情被一個藝人的什麼狗屁恩怨給浪費掉了,以他那種貪財自保的性格……會後悔死的吧?」

  金九拉更加頭皮發麻了,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和尹鐘信的自作聰明終究還是惹怒了人家,只不過,尹鐘信在人家那邊臉大一些,所以才能安穩的坐到現在。

  「算了!」金鐘銘突然間連生氣的心思都沒了。「不能讓人說我這人無情無義,連從小認識的大哥面子都不給,那個金九拉前輩,你就說吧,這人是誰?又怎麼跟我起的齷齪?」

  「人就在外面停車場裡。」金九拉忽的鬆了一口氣,暫且不管如何跟尹鐘信交代了,總算是先熬過這一茬了。

  畢竟作為一個久經世事的成年人,剛才他是真的有點心生畏懼了。

  話說,長久以來,自從金鐘銘從真正起勢以後,向來是對事不對人,哪怕是最近干倒了半個CJ,引得人人側目,但那也跟自己這些人顯得有些過於遙遠了。反倒是他之前地位還不是很穩妥的時候,傳出來過讓保鏢當眾拿皮帶抽廣告商的事情,甚至還有讓一個未成年女孩發生不好傳聞的一些藝人斷著腿爬回老家賣炒麵的說法……顯得很是戾氣十足。

  但是,相比較於那些傳聞,偏偏就是金鐘銘剛才冷著臉說出的這兩句話,卻讓金九拉真的有些畏懼了,這種畏懼是一種不知深淺的畏懼……畢竟,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金九拉雖然得罪人多,但是最多也就是嘴皮子不饒人,確實有脾氣暴躁的人扇過他耳光,可事後卻還引起了圈內一致的同情。所以,真要是金鐘銘翻臉拍桌子甚至直接拿酒杯砸他臉,他都不會覺得有什麼畏懼的。而現在的問題上,他是完全不知道對方真要對自己有了怒意的話,會用什麼手段對付自己……

  這個年輕人有錢,可以輕易讓自己這個由債務問題的人一輩子陷入債務漩渦中;他還有一堆靠他吃飯的各種媒體,可以輕易的毀掉一個藝人賴以生存的人氣基礎;他甚至不用做這麼麻煩,只要去和跟他有著諸多業務往來的電視台高層打個招呼,那一個MC沒有了節目,還能有什麼?

  甚至說句極端點的話,他都有自己的保安公司……

  總之,金九拉現在是迫不及待的想甩鍋,想把事情推到原本那人身上去。

  「讓他進來吧!」金鐘銘本來是真的有點不爽了,但是一想到這廝欠債欠了17個億,反倒生不起來氣了。

  金九拉即刻起身,說是要去把人帶進來,但是金鐘銘知道,這廝跟之前尹鐘信一樣,是打定主意趁機溜了……不過,溜了也好,省的留在自己面前礙眼。

  而兩分鐘後,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出現在了包間內,而且一進門就恭恭敬敬的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金鐘銘面色恍然,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勝基兄……還真是別來無恙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3
第272章階級(下)

  氣氛意外的很融洽。

  李勝基在刻意的奉承,哪怕笑起來都顯得很憨厚的樣子;金鐘銘則在用一種戲謔的態度來觀察,語調中明顯透著一種輕佻。

  然而,雙方其實都很虛偽,李勝基這人絕對沒那麼賤,金鐘銘也絕對沒那麼傲慢,但是現場就是這麼一個樣子……

  為什麼?說白了,前者在刻意的培養氣氛等待開口的好機會,後者也在敷衍的等待,等著對方盡快開口,所以說,這倆人心裡其實都是對對方一萬個不耐煩的,都是想盡快說事的。但問題偏偏就這麼來了,也不知道是覺得火候真沒到,還是單純的演對手戲演上了癮,這倆人竟然就沒完沒了了!

  就這樣,燒酒喝了兩瓶,菜也重新上了幾盤,甚至上菜的服務員緊張的提出來想要合影,倆人竟然也都笑靨如花,配合至極,雙雙一副親民做派,最後竟然就讓餐廳裡所有的服務員挨個站到倆人中間玩了張自拍。

  而想都不用想,就在這倆人在這個汝矣島上的餐廳裡吃喝做戲的時候,那邊網上估計已經開始扯淡了。說不定已經有粉絲對著這些個照片開始幻想什麼了,比如李勝基是不是要參與TVN電視台的新節目了,或者乾脆覺得這倆人要合作了!

  可誰又能想到,這倆人都對對方是一萬個膩歪呢?

  《兩天一夜》的風波已經過去很久了,當時另一個主要當事人姜虎東都要復出了,但是對於兩個年輕人而言,他們之間卻不可能那麼大度的。

  尤其是李勝基,當年的他從娛樂圈裡的事業進度上來看,簡直是乘風破浪,但偏偏就在綜藝線上,因為被金鐘銘橫踹一腳,基本上算是一直坑到了現在。

  《兩天一夜》本身且不說,金鐘銘走了是不錯,位置讓給他了也是不錯,但是李勝基所依仗著的姜虎東馬上卻也被圈內人一起發力給搞的去隱退了。緊接著,這個昔日的綜藝王者一夜間淪為了收視率墊底的節目,偏偏李勝基還不敢走,不然就坐實了是過來蹭熱度的,只能辛辛苦苦的繼續滿世界風餐露宿的。

  而且這還沒完,眼看著羅英石走人《兩天一夜》第一季正式完結,李勝基趕緊腳底抹油,自以為逃出了這個天坑。可沒成想,第二季《兩天一夜》如今在車太賢和昔日那個被姜虎東等人欺負過的新人pd劉浩鎮的帶領下竟然重新煥發了生機,如今隱約有一種要重回昔日榮光的感覺。

  然而這一切都跟李勝基無關了,這個節目的所有成績、人氣、榮譽都和他無關,唯獨坑到死的那一年全都砸到他頭上了。

  恨不恨金鐘銘?不恨就怪了!

  至於金鐘銘,其實心裡也是一萬個不待見李勝基,不過作為昔日那場風波中的勝利者,他到不是因為那場恩怨本身,而是因為對方在事前事後展示出的某些細節態度。

  話說當年李勝基之所以能夠乘風破浪,那是因為他無論在哪個領域,背後都有一個強力黨支持:音樂上,他有個老師叫李善姬;而在電視劇領域,他走的是李瑞鎮、李順載這條高端路線;至於綜藝上,他自然是鐵桿的姜line了。

  這三條線,其實都有一種隱約可見的師徒傳承感覺。可就是在姜虎東出事以後,這位昔日靠著姜胖子提攜才能在綜藝圈裡大殺四方的年輕人,竟然沒有絲毫的表示……沒善意的表示倒也罷了,他甚至還在姜虎東離開後第一次單獨主持《強心臟》的時候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金鐘銘這人當時看不慣圈內有年輕人對自己緊追不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有可能是因為當初的《兩天一夜》風波使他對這人有了成見,平白把人惡意的往壞處想。

  但甭管如何了,這倆人之前確實是有過齟齬的,確實是互相不對眼的,而且一直到現在還都有些抹不開……

  可話又說回來,金鐘銘雖然一直不待見對方這人,但卻也沒怎麼刻意的去對付過對方。實際上,這些年來,李勝基雖然在綜藝一坑到底,但在電視劇、音樂方面全都刷的槓槓的,甚至在11年底到12年初這段時間,當金鐘銘徹底進軍綜藝市場後,這廝還趁機全線退出了綜藝,《兩天一夜》、《強心臟》全走的乾乾淨淨,而金鐘銘也依舊沒有說什麼。

  總而言之,雙方其實一直都是眼不見心不煩的那種……可既然如此的話,那麼問題就來了,現在這廝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和人情,七拐八抹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何必呢?

  「何必呢?」眼看著對方又主動站起身來給自己熱切的滿上了一杯酒,已經有些微醺的金鐘銘終於適時的問了出來,而這時候雙方已經虛與委蛇了一個多小時了,時間都到了晚上九點多了。「勝基兄畢竟比我大了一歲,哪能讓你給我一次次的倒酒呢?來,也該我給你倒上一杯了。」

  李勝基聞言一怔,卻也終於停下了動作,然後放任金鐘銘反過來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並隨即端起來一飲而盡。

  「17億韓元啊……為了見我一趟,勝基兄也是拼了。」眼看著對方喝了下去,金鐘銘略帶醉意的調笑了起來。

  「這賬算的不對吧?」李勝基尷尬的笑了一下,顯得很是憨厚和坦誠。「只是幫了金九拉前輩一個小忙,20億變成17億而已,算是幫著調停了3億利息。而且,這還是靠著銀行的面子,你也知道放高利貸人的背後大多是各種宗教基金會的那些人,這個錢的來往全都靠銀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所以他們還是給面子的……」

  「啊。」金鐘銘這才好像反應了過來。「不錯,是3億不是17億,看來我真喝多了……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個誠意我確實是感覺到了,勝基兄你終究是花了很大力氣,還走了金九拉和鐘信哥的兩次人情……那麼今天晚上,勝基兄莫非是有什麼價值3億以上的事情要找我幫忙?不然何必呢?」

  「並非如此。」低頭想了一下後,李勝基連連搖頭。「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要請鐘銘你來幫忙,其實只是看到新聞,知道虎東哥要回來了,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罷了。仔細想想,當初咱們因為虎東哥的事情鬧得有些不愉快,可現在連虎東哥都要復出了,就沒必要再這麼下去了……」

  金鐘銘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這種事情我早就忘了,而且我也真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心結,這兩年不是一直相安無事嗎……有事還是說事吧!」

  「確實沒有什麼具體的事宜。」李勝基言之鑿鑿。「只是想跟鐘銘你親近一下……」

  「哈!」金鐘銘忍不住又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真的是這樣。」李勝基依舊言辭懇切。「說實話,鐘銘你現在事業越做越大,眼界肯定也跟以往不同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以前的一些不愉快就當是……」

  突然間,李勝基停下了懇切的表態,隨之而來的是面色慌張的豁然起身,並朝著餐廳小間門口手忙腳亂的行禮,而金鐘銘也略顯詫異的眯起眼睛看向了門口方向……這時候竟然有人來了,而且看李勝基這反應,來人還是個他的熟人,應該不是隨意闖進來的。

  可是……金鐘銘卻不認識這個頭髮花白、一身便服,卻依舊顯得氣質非凡的老男人。

  「敢問您是……」既然對方明顯是特意過來的,而且還是李勝基的什麼人,那金鐘銘也就藉著醉意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原地,根本沒有起身問候這個明顯是長輩的什麼人的意思。

  「貿然前來,實在是冒昧了。」來人微笑著一開口就顯得語調柔和,教養極佳。「金鐘銘代表,請容我稍作介紹,鄙人是《朝鮮日報》經濟版副主編李……」

  「哦!」對方話更說了一半金鐘銘就恍然大悟,然後還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面色蒼白卻還彎著腰沒敢起身的李勝基,同時終究還是禮貌的站起身迎了上去。「原來是伯父……真沒想到我和勝基兄喝杯酒倒把您給驚動了。」

  「哪裡的話?」李父立即笑著上前跟金鐘銘親熱的握住了手。「一直想找機會認識一下年少有為的金鐘銘代表,這次也算是得嘗所願了。能不能借個地方,喝杯水酒,也算是結識一下?」

  「言重了,這酒本來就是貴父子花了三億韓元擺出來的,何談借地?!」

  說著,金鐘銘趕緊把對方笑著讓到了正對著門口的主位上,然而對方卻堅辭不就,只是隨意的坐到了一側。

  而就這麼一番寒暄和禮讓以後,金鐘銘卻已經對來人有了一百分的警醒——要知道,從自己親爹進門以後,李勝基就一直面色蒼白的彎著腰站在酒桌的後面,而眼前這個當爹的全程和自己言笑晏晏,風度翩翩,卻根本就沒看自己兒子一眼。

  怪不得這個人銀行行長幹完了,還能搖身一變成為《朝鮮日報》副主編,著實不簡單。要知道,可能因為有個強力政府的緣故,中國人是感受不到所謂媒體的強悍的。但是在國外,這種超大型媒體靠著自己話語權的力量,無冕之王四個字絕不是一種形容詞,他們一言顛倒黑白,一言指鹿為馬,左右逢源,四處橫行,堪稱資本力量和政客們的天然盟友。

  實際上,這個道理哪怕是當年那個很菜雞的韓國政府也明白,不然他們不至於強行把三星攆出《朝鮮日報》了,實在是錢袋子和筆桿子在一個資本主義國家徹底合二為一的話,就顯得太恐怖了。

  總之,無論是銀行家的身份,還是如今《朝鮮日報》副主編的職務,眼前這個人確實都算得上是一個人物了。

  就這樣,雙方坐定又笑談了幾句,足足五六分鐘後,李父才似乎終於想起了自己兒子還在身後彎著腰等候發落呢。

  「不瞞金鐘銘代表您說。」李父儀態端正,言辭不急不緩。「我今天在報社加班,剛一回去,就聽妻子和女兒說到了勝基的事情,說是他要來找你道歉致意,就趕緊心急火燎的過來了。沒辦法,勝基這孩子自幼被家裡人寵慣了,踏上社會以後也是靠著家裡人的一路保駕護航,向來不怎麼懂事,我這是怕他不知深淺,亂耍小聰明,然後無意間衝撞了您……」

  「哎,伯父哪裡的話?」金鐘銘趕緊擺手。「我跟勝基兄聊得很開心……」

  「這就是一個重大的問題所在了!」李父突然面色嚴肅了起來,語氣也顯得板正了不少。「既然是來道歉,是來懇請您高抬貴手的,肯定要有誠意吧?聊得開心反而說明他根本不誠心,來的路上我就看到了服務員在網上發的合照,簡直急的不得了,好在及時趕到了……」

  金鐘銘尷尬的笑了一下,對方這個邏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聽到了嗎?」就在此時,李父突然臉色一變,直接黑著臉看向了還在彎腰站著的自家兒子。「道歉就要有道歉的規矩,道歉時下跪是韓國人的常識吧?只是鞠著躬給誰看呢?!」

  聽到這裡,原本還帶著笑意的金鐘銘面色陡然一僵。

  然而,隨著李勝基幹脆利索的低著頭對著自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金鐘銘的臉色瞬間又變得和李父一樣黑的嚇人了起來。

  不過,不等李父回過頭來,金鐘銘卻又迅速的恢復了剛才的那種略帶醉意的笑容——幸虧老子是影帝!

  「您別見怪!現在,煩請金代表聽我來講講這孩子的一點小心思吧。」剛才還臉色黑到滴水呢,但回過頭來的李父卻已經和金鐘銘一樣滿含笑意了。

  也夠專業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3
第273章階級(終)

  PS:謝謝大家的支持,沒想到作者、作品、粉絲名都能上前五十,哪怕只是曇花一現,依然很感激大家的支持,已經很滿足了。

  順便,感覺還是老了,這麼一章竟然就碼的心力憔悴。

  —————我是憔悴的分割線—————

  「說起來,我這個兒子眼高手低,全身上下就是一個花花架子,偏偏又貪心不足,還總是看不清自己的斤兩。」酒桌上杯盤狼藉,自己兒子跪在一旁,李父卻在不緩不急的講著一些鋪墊用的話語,那語氣板正的簡直是在播送新聞稿一樣。「別的不說,現行高考制度下,學歷終究還是一個挺公平的試金石。可是他呢?一個藝人,卻上了東國大,就連金代表你不也在電視劇裡說了嗎?成為藝人的話,蛞蝓都能上東國大。就這,他還總是在外面自吹自擂什麼高學歷……簡直丟人現眼!」

  「哎,伯父說笑了。」金鐘銘趕緊打了個哈哈。「我那是為了電視劇的效果,故意用那種重口味台詞的,東國大不錯的,不錯的……」

  嘴上這麼說著,金鐘銘卻不失時機的瞥了眼門口的位置,話說,這時候要是闖進來一個想著要合影的服務員那可就有意思了。然而,讓他感到失望卻也同時讓他鬆了口氣的是,這位《朝鮮日報》副主編似乎早有準備,之前一進門就把小間的門給不動聲色的帶上了,也算是心細如髮!

  「這個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我也就不多說了。」李父輕笑一聲,雖然是在說自己兒子的短處,卻依舊顯得口齒清明。「可這還不算,他作死的事多了去了。就說這個綽號吧,他以為他是誰,還韓國娛樂圈皇帝!粉絲這麼叫倒也罷了,他竟然就敢答應?也是那位綽號娛樂圈皇太子的車恩澤導演肚量大,不然他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這次說的東西事不關己,金鐘銘也就笑眯眯的聽著了。

  而且你還別說,這種說法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而且雖然咋一聽覺得有點可笑,但是真一想想,還真是車恩澤那人大度……呵呵,一個皇太子一個皇帝,憑什麼你個毛頭小子要當老子的爹?!

  「但是呢,我也是沒辦法。」李父繼續語調清朗的毫不避諱的言道。「這把年紀了,就這麼一個兒子,凡事難免要慣著他。再加上我這人幹了半輩子的銀行業務,認識的人還是蠻多的,這才讓他渾渾噩噩的走到了今天。剛開始他想要唱歌,我就替他找了李善姬女士當老師;後來他又想要演戲,我就替他找了李瑞鎮先生甚至李順載老先生代為照看;再往後他又覺得綜藝很能帶動人氣,刷國民好感度,我就找到了當時因為個人生意大肆擴張去找我們銀行貸款的姜虎東先生……而這一次,我也同樣就腆著老臉過來了,請您真的不要見怪。」

  「說到底……勝基兄到底存的什麼主意呢?」金鐘銘突然醒悟過來似的問道。

  「哦。」李父坦然笑道。「這件事情說起來跟我還有些關係……我這不是不當行長,轉而去《朝鮮日報》經濟版面,負責起金融方面的文章了嗎?」

  「哦哦。」金鐘銘連連點頭。「還沒恭喜伯父,這個位置比什麼行長只高不低……」

  「我也挺得意的。」李父繼續笑道。「不過,凡事皆有代價的。以前在銀行那裡,雖然只是悶聲做事,但只要給人正常放貸我就能不停的予人人情。而來到這個位子上,雖然更受人尊重了,主動求我的人也更多了些,但卻處在媒體漩渦裡,總是要一些額外東西的。」

  「比如呢?」金鐘銘其實已經大略猜到了一些東西。

  「比如……要站隊。」李父果然直言不諱。「大選亂如粥,《朝鮮日報》這樣的媒體更是風口浪尖上,且不說我們本來就有自己的立場,廣告費要不要考慮?真實的民意需不需要反應出來?甚至多說一句醜話,我們《朝鮮日報》那麼大,就連內部都有一番龍爭虎鬥的……」

  金鐘銘戲謔的笑了一聲,他早猜到如此。

  「說句自傲的話吧。」李父終於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腳邊的親兒子。「我本人對這種遊戲還是有幾分心得的,也不怕什麼站隊什麼漩渦的……」

  「看的出來。」金鐘銘讚賞的點點頭,卻也和對方一樣把目光投向了對著自己下跪的李勝基。「但是你卻對自己的兒子不大放心?」

  「是啊。」盯著自己兒子的頭頂,李父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上的觸動。「別的到也罷了,但我得想法子盡快把兒子摘出這個漩渦……省得他像今天這樣自己渾渾噩噩的踏進來卻還一無所知。」

  「那伯父你具體是怎麼操作的呢?」金鐘銘笑眯眯的追問了一句。

  「當然是傾力而為了,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李父收回目光坦然的迎上了金鐘銘。「首先,早在6月份奧運聖火開始傳遞的時候,我就給他努力運作了一個奧運火炬手身份,在英國跑了幾步。說來慚愧,他這個韓國藝人類唯一火炬手代表,靠的是我去找人情要來的,實在是名不符實。」

  「可以理解。」金鐘銘乾笑了半聲。「在韓國,體育相關的東西都是金字招牌,奧運更是最好的護身符。」

  「然後,就在前幾天,我傾盡全力才剛剛為他搞到了一個新的護身符……今年年底大選的公正投票代言人。」

  李父說的平平淡淡,金鐘銘卻是愣了半響,停了很久,卻終於是對眼前的這個《朝鮮日報》經濟版面副主編有了更深的一次認識——話說,颱風中最安全的是哪裡,不就是颱風眼嗎?!

  輕輕巧巧,簡簡單單的一個設計,卻讓自己的兒子真正的脫離了這個大泥譚。所謂力道二字,真的用對了地方,那才是四兩撥千斤……

  什麼叫高手?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不過,這個設計太過於取巧。」李父輕笑了一聲,倒也坦誠。「事情塵埃落定之前,辦成容易,辦壞也容易。所以,也就是幾天前吧,在家裡的看新聞的時候,看到了金代表您輕巧揭過了那個GD的冒犯,我就多感慨了幾句……」

  「您是怎麼感慨的?」金鐘銘失笑問道。

  「我對我家這個傻兒子說啊,別覺得你真就能趟過這趟渾水了,只要金鐘銘先生心裡對你還有疙瘩,那這個穩穩當當的公平選舉代言人,臨到選舉前一個月都能給你擼下來!何況,這還有足足四個月呢?!」

  金鐘銘啞然失笑。

  「可是我也沒想到,這個笨蛋竟然就能自作主張,藉著之前順手幫某個前輩一點小忙的人情跑到金代表這裡來,自找不痛快!」

  金鐘銘笑的更開心了。

  「總之,這次的冒失也好,之前他因為無知跟您鬧得那些小彆扭也好,在這裡,都給金代表您賠禮道歉了。」說著,李父抬腳碰了一下自己兒子,李勝基當即也毫不避諱的把頭徹底的碰了下去,這是真正的磕頭賠罪了。

  金鐘銘並未理會李勝基,而是繼續看著李父,並不動聲色的摸了一下旁邊早已空蕩蕩的酒杯。

  「哦。」李父恍然大悟,然後堂而皇之的起身,親自給年紀可能只有自己一半不到的金鐘銘滿上了大半杯酒,表情卻沒有半點不適。「請!」

  「說起來。」金鐘銘低頭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就直接放下了。「最近有一些電子商務領域的金融觀點希望伯父代為張目……」

  「哪方面的?」李父殷切的詢問道。

  「電子錢包。」金鐘銘搖頭笑了一下。「主要是針對我的電商移動客戶端購物的……」

  「哦哦哦,我明白。」李父幹了一輩子銀行,自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中國淘寶的支付寶,美國ebay的PayPal……這是大勢所趨,本來就是電子商務應該有的發展方向,理所當然!明天的報紙已經來不及了,從後天早上的那一期開始,我一定會為此盡全力而為!」

  「那就好。」金鐘銘微微一笑,然後,他理也不理腳下那個之前和自己談笑風生,而後卻又一直跪到現在的勝基兄,竟然徑直起身離開了。

  夏夜忽已半,東岡月初生。

  金鐘銘走出門來,卻發現時間已經來到真正意義上的夜間,繁華如斯的汝矣島各種霓虹燈光依舊如故,但卻因為周邊缺少住宅區域和純粹的娛樂設施,反而已經顯得有些安靜了,倒是隔著麻浦大橋的弘大地區,此時依舊熱鬧非凡。

  就在這麼一種嘈雜和靜謐並存的詭異環境中,金鐘銘環顧四周,又看了看頭頂的明月,終於將在酒席中擺了一整晚的笑臉給收了起來。停頓了一下,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一邊掏出手機來給蘇小婭打了個電話讓對方派車來接自己,一邊往前方的市民公園裡走了過去。來到公園中,金鐘銘一屁股坐到了一個長椅上,然後眯著眼睛看向了前方的露天公眾電影銀幕,並莫名其妙的發起了呆。

  「起來吧。」同一時刻,李父也終於將之前的那種風度給卸了下去,轉而換上了一副家庭當家人的嚴肅臉。「人都走了!」

  「父親。」李勝基忍著一隻已經有些麻木的腳踝,感覺爬了起來,但剛一起來他就老老實實的扶著牆微微朝自己親爹躬下了身子。

  看的出來,這位父親在兒子面前的權威根本不可動搖。

  「跪了這麼長時間,想明白自己到底錯哪兒了嗎?」

  「我……我太自以為是。」李勝基尷尬的答道。「以為自己可以輕易說服他跟我和解,然後就能躲過這一遭……」

  「先別說這個了。」李父煩躁的擺了擺手。「老規矩,不管你說的對不對路,有所得就行,跪了這麼長時間,有沒有一點有用的心得?」

  「我不該跟對方合影的。」李勝基轉了轉了眼珠,試探性的提出了一個看法。「對方本來就是有著明確政治立場的,他是朴女士的支持者,而我本來就是希望能夠躲過這一輪漩渦不被影響,現在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還算是有一點新意。」李父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不過還是很牽強,兩個差不多年紀的藝人合張影,又如何呢?但是話又說回來,你能意識到政治站隊這個問題的敏感性,本身就值得表揚……坐下吧。」

  李勝基鬆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原本金鐘銘的位子上。

  「既然說到這個問題了,我考教你一下。」李父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自己的獨子。「你說,我是站在哪兒一邊的?」

  李勝基低頭想了一下,竟然一頭霧水。

  「想不清楚就對了!」李父微微嘆了口氣。「候選人就那些,可除非你自己就是候選人之一,否則絕不可能所有得觀點都跟你重合……而這個時候,就需要有所選擇了。我舉個例子……《東亞日報》支持的是誰?」

  「安教授。」李勝基這次回答的很快。

  「沒錯!」李父點了下頭。「為什麼?」

  李勝基登時卡在了那裡。

  「我來給你分析一下吧,《東亞日報》身上有兩個主要屬性,一個是皿煮化先鋒,一個是極端親美。那麼問題來了,朴女士是保守派,同時還是公認的親中;文在寅不親中,但他的立場卻又極度反美;現在蹦跶很厲害的任太熙則牽扯到一團糟的現政府,根本就是垂死掙扎……那麼,《東亞日報》作為三大報之一,不去站隊總不行吧?所以就有了對安哲秀這個身家清白、偏左、不怎麼反美的人選!」

  李勝基恍然大悟。

  「所以你看著吧,既然安教授跟《東亞日報》只是露水夫妻,那麼大選一過,無論成敗,雙方立刻會分道揚鑣。」

  李勝基連連點頭。

  「那麼回到我身上……我的立場問題。」李父認真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首先我要服從《朝鮮日報》的整體立場,對不對?我得支持保守主義者,這點不可動搖;其次,我是銀行出身,幹了一輩子金融,所以我得支持財閥色彩的人。所以說,這個時候,單就這個時候而言,我要無條件支持還未徹底退場的鄭夢准先生!雖然他沒有任何希望,但是就得支持他,這是背後所有人的意志體現,不容動搖!」

  「那麼鄭夢准退場後,您和《朝鮮日報》應該會無條件轉向支持朴女士吧?」李勝基得到了一點啟示。

  「確實如此。」

  「那不就跟金鐘銘……」

  「不一樣!」李父斬釘截鐵的答道。「大選後就不一樣了,暫且不說失敗的事情,假如說朴女士成功上台,那麼大選後我們《朝鮮日報》要立即跟朴女士擺明車馬,保持對抗的態度!」

  李勝基想了一下:「是因為媒體天然的要反對當權者嗎?」

  「沒錯,有這麼一條。」李父迅速的答道。「但是更重要的一點是,你是三星產品的代言人,我是靠著三星那邊的大人物推薦進入《朝鮮日報》的,而《朝鮮日報》更是拿著三星大量的廣告費……所以,我必須要跟三星反著來!而三星因為和CJ的緣故,是無論如何都要跟緊朴女士的!」

  「我不大懂了。」李勝基有些心虛。

  「所以說你不如金鐘銘。」李父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問你,他為什麼最後要我幫著宣傳他電子商務的新業務?」

  「當然是因為作為一種交換……」

  「為什麼能拿這個作交換?他也有自己的發聲渠道啊?」

  「……」

  「是因為有些話,只有我們《朝鮮日報》能說!」李父似笑非笑的搖了下頭。「所有人都知道金鐘銘的做電商的,所以電子商務這個話題,他怎麼說,說的再公允,那也會被人當做有私心的言論。而我們《朝鮮日報》則恰恰相反,只要保持住之前的名聲,那麼哪怕是被政客、財閥滲透的如同篩子一般,說的也全都是為人張目的私心話,但也依舊會被民眾當做公允的評價,因為我們向來是有信譽度有骨氣的韓國第一大報!」

  「這就是《朝鮮日報》這種大型媒體的價值。」李勝基分外歎服。「而刻意的跟三星和現政府反著來,就是為了保持住這種價值的根本來源——顯得獨立且有骨氣。」

  「是啊。」李父難得欣慰的笑了一下。「而金鐘銘很懂這個,所以不失時機的索要了我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

  李勝基當即連連點頭。

  而同一時刻,金鐘銘正在公園裡看著已經下線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斷箭》,而看著電影內某人出色的表演,他猶豫了片刻,卻也終於掏出了手機,然後一個電話打了出去。

  「優博噻優。」電話那頭人的語氣聽起來就很熟悉。「鐘銘啊,這個時間有空給我打電話?不是在跟什麼年輕人聚會嗎?」

  「老師。」金鐘銘面無表情的輕聲應道。「我有件事想向你討教。」

  「這可真是難得。」電話那頭的安聖基倒是忍不住笑了。「你可是一直都蠻有主見的。」

  「老師。」金鐘銘沒有理會對方的調笑而是徑直問了出來。「你說,為什麼所有人都覺的,我既然得勢了,那就該大度,就該有氣度,就該用大局觀來處理事情?」

  等了一會,電話那頭才給予了回覆:「出了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金鐘銘大略的介紹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對今天的事情其實一直有點邪火。」

  「可如果有火氣的話,為什麼要接受他們父子的下跪和敬酒呢?」安聖基追問道。

  「各種各樣了,比如……隨便說一個吧,哪怕是我沒專門去問,但是看看李勝基代言的那麼多三星產品,猜也能猜到,他父親是跟誰混的,總有一些投鼠忌器。」

  「哈,投鼠忌器這個詞用的很好。」安聖基笑了一聲。「但是這個器到底是什麼,結合你剛才那個問題就很有意思了。」

  金鐘銘沒吭聲,只是一邊看著《斷箭》一邊靜靜的等著對方解釋。

  「首先,大家覺得你應該如何如何,當然是來自於遠離你的那些人的臆測,在他們眼裡,大人物應該個個都是符號化的人物,有人貪弊無恥,有人熱忱奉獻,有人強勢霸道,有人懦弱無能……但這種符號化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一個影響到很多人的大人物,他身上人性化的東西對別人其實並沒多大用處,大家也沒必要關注。而且,鐘銘你知道你給大家留下的印象到底是什麼嗎?」

  金鐘銘保持了沉默,似乎在專心看電影。

  「長久以來,你最大的敵人就是你的年齡,而為了不給人留下年輕氣盛的感覺,你總是在任何對外細節上維護著講大局、有氣度的形象。所以某種意義上而言,大家之所以這麼看待你,是你自己求仁得仁。那麼回到我剛才的問題上,你投鼠忌器,真的是忌三星什麼嗎?你忌的是傷害到自己長久以來培養出來的名聲罷了!」

  金鐘銘有些喪氣的閉上了眼睛,他根本無法反駁。

  「然而這也是上位者的通病。」安聖基繼續說道。「就好像當年我們搞死守電影配額活動的時候,為什麼盧武鉉要認慫?因為他也需要維護自己的政治形象,這才給了我們可乘之機。不過鐘銘,我說這個並不是在拿他當正面例子,實際上我覺得盧武鉉這個人是反面特例,不可學……因為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竟然可以去跳懸崖。本末倒置了!」

  金鐘銘又睜開了眼睛。

  「我今天真正想告訴你的其實另外一句話。」電話那頭的安聖基加重了語氣。「鐘銘,我覺得你也好,那些人也罷,都忽略了一個問題——你已經是個上位者了!而這一點,很重要!」

  金鐘銘又開始盯著露天銀幕看電影了。

  「那父親,這件事情是不是算是過關了?」餐廳裡,李勝基依舊在小心翼翼朝自己父親請教著什麼。「他都找你要了交換條件……」

  「誰告訴你的?」李父眉頭一皺,毫不客氣的反問道。「而且,誰允許你用『交換』這個詞來形容剛才的事情了?」

  李勝基心底為之一涼。

  「勝基。」李父微微嘆了口氣。「今天我要給你上一節課,一節可能是我這輩子能夠給你上的最有價值的課,你要能搞懂這個課題的話,只能上東國大的事情我都能原諒你!」

  李勝基老老實實的站起了身,準備聆聽教誨。

  「三個問題。」李父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後架起腿面色嚴肅的盯住了自己的兒子。「第一,我之前為什麼一聽到你在這裡就心急火燎的跑過來?第二,為什麼我一進來就要讓你先跪下去?第三,為什麼我這把年紀了,人家讓我斟酒,我還甘之如飴?」

  「那是因為我的做法幼稚……」

  「都不是。」李父板著臉打斷了自己兒子的囈語。「再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覺得你爹我當上了《朝鮮日報》副主編,是個大人物了?」

  「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三星那邊更受看重了?地位更穩固了?」

  「不是嗎?」李勝基略顯驚慌的反問道。

  「當然是。」李父很自然的點點頭。「不然我怎麼給你安排那麼多三星的代言廣告?我怎麼給你安排奧運火炬手?我怎麼給你安排大選代言人?當然是因為我現在比以前位子更高,當然是因為我比以前更為三星那邊所看重,當然是因為……我在三星這個韓國經濟王朝中的品級,比以前更高了!然後呢,這又如何?」

  李勝基懵懂不解。

  「哈!」李父嘲諷式的笑了半聲,顯然是對自己兒子的愚鈍感到不滿。「看過《善德女王》嗎?」

  「看過。」李勝基雖然不懂自己父親為什麼這時候說起電視劇,但還是緊張的點了下頭。

  「韓國歷史劇個個編的給神話似的,金鐘銘一個學歷史的不願意演韓國古裝劇我是非常理解的。」李父搖頭笑了一下。「但是《善德女王》這部電視劇是我少有覺得編劇有幾把料的,當然,這個不是指他們給韓國又在歷史地圖上給擴大了不少疆域,而是說在政治戲上,他們那幾個編劇對某些東西刻畫的很是入木三分。」

  李勝基睜大眼睛,靜聽教誨。

  「我忘了哪一集了,具體劇情我也忘了,反正是新羅兩個公主爭權嘛,然後一個好公主準備把天文曆法的秘密公之於眾,將貴族神權的面紗給揭掉,然後這時候另外一個壞公主過來找自己的政治對手,說了一番話,讓好公主放棄了這個想法……你既然看過,而且記性那麼好,你給我講講,當時那個壞公主是怎麼說的。」

  李勝基知道父親記錯了,那部電視劇裡沒有好公主壞公主,那個壞公主其實只是歷史上掌握朝政的美室王太妃而已,只是因為那是李媛瑤演的,顯得很年輕罷了,而且那個好公主也沒聽完就放棄公佈真相,不然她就不是好公主……但是,李勝基明智的沒有糾結這些小問題,而是直接說出了那段劇情裡的話,畢竟,《善德女王》這部電視劇是當年最火的『正劇』,他還真記得那段劇情。

  「壞公主美室跑過去找後來的善德女王,也就是好公主德曼說。」李勝基努力的回憶道。「這天下間的事物有的是縱著分的,有的是橫著分的。比如說,整個天下可以分成大唐和大食,在東北地區則要分成高句麗、百濟、新羅,在新羅又分為你德曼的勢力和我美室的勢力,這就是所謂的縱著分。但是,如果橫這分呢?那只有兩種人,一種統治人的,一種是被統治的,這時候我美室就和你德曼是一種人了!」

  「說的多精闢?!」李父突然間大聲問了出來。「你還不明白嗎?這就是階級!赤裸裸的階級!你的那些什麼前輩,看起來在你面前很有模樣,你見了他們都要鞠躬問好。實際上呢?實際上他們的生死就握在你爹我手裡,17億韓元的欠債都在銀行裡,我打個招呼他就家破人亡!說讓他跟他老婆孩子明天沒房子住,他全家明天就要滾蛋,不服氣警察就要上門!只是我不想這麼敢而已,不代表我不能這麼幹!」

  李勝基面色蒼白,儼然是被自己親爹的反應給嚇住了。

  「同樣的道理,我們父子跟剛才那個金鐘銘相比又如何呢?」李父自嘲般笑了一聲。「你真以為要是他狠下心來搞你的時候,我能護著你?還是說三星願意護著你?你想多了,人家跟我們上面的那些大人物,如果縱著分當然不是一路人,當然會顧忌。但是橫著算,人家那才是階級友誼呢……你覺得你有護身符,你覺得你是個人物了,所以不知死活的跑過來跟人稱兄道弟的,我實話跟你說,真要是惹出了人家的邪火,誰也保不住你!所以,我才要你下跪,還親自端酒,所幸來得及時,人家認了我的老臉……」

  李勝基聽到這話欲言又止,很顯然他是覺得自己父親有些言過其實了,卻又礙於對方的權威不敢反駁罷了。

  知子莫若父,本來還在氣勢如虹教育著兒子的李父看著對方這個反應後,心裡突然一洩氣,什麼多餘得心思都沒了。

  「父親?」李勝基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趁著還有力氣,我突然想在《朝鮮日報》裡收個徒弟之類的。」李父忍不住揉了揉臉,然後呼出了一口氣。

  「為、為什麼?」李勝基大為不解。

  「因為自古以來,兒子都是不可靠的。」李父毫不避諱的迎上了自己親兒子的目光。「當兒子的總覺的自己親爹對自己好都是應該的,所以從不感激自己父親……」

  李勝基趕緊跪了下去。

  李父理都沒理他,而是站起來轉身就走了,只留下兩句輕飄飄的話:「還是師徒好,兒子視父恩為當然,甚至厭棄;可學生總是視自己師恩為報答,所以老師的話還是貴重的。你說我這半輩子存的東西,給你這個廢物有什麼用?」

  李勝基老老實實跪著,等到自己父親消失在門外後卻當即站了起來,滿臉的恭敬也變成了不耐煩。

  「鐘銘。」安聖基那邊還在跟自己的學生通著話。「我這人成就其實已經不如你了……有些話你要自己有判斷力,我說,你自己思考就行。」頓了一下,安聖基才繼續說道。「有的時候,真的不要壓抑自己的天性,如果那樣的話,我總覺你要麼會變成一個偽善的機器,要麼會壓抑不住心裡的那些東西,突然爆發,徹底不可收拾。」

  「那麼,老師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顯了,不爽誰,就搞誰。不過要首尾乾淨,要從上而下如泰山壓頂,讓他們一擊致命。我剛才已經說了,你現在是個真正的大人物了,也沒必要刻意的應勢利導,投機取巧。」

  金鐘銘點了點頭,眼前卻浮現除了楊賢碩的那張菊花臉……那件事其實有著雙面性,一個是靠著階級的差異,有著信息優勢,輕輕的四兩撥千斤。而另一方面,卻也不能事事指望能像那件事一樣能遇到絕佳機會,然後輕輕一點就能如何。畢竟,太過於取巧,反而顯示不出力量。

  「還有。」電話那頭的安聖基微微嘆了口氣。「從我的角度來說,我還是希望你堅持一個演員的初心,如果你能在這種身份下堅持初心不動不搖,那麼絕大部分人應該還會認可你苦心培養的形象的。」

  「你說的是。」金鐘銘輕笑了一聲。「其實不瞞你,這些天的事情頗有感觸,我倒是想拍一部討論階級、話語權,同時還能撒火的電影了。」

  「你準備怎麼撒火?」安聖基哭笑不得的問道。

  「炸了麻浦大橋和……電視台大樓?」金鐘銘回頭看了眼自己身邊最具代表性的兩個建築。

  「隨你便吧!」

  「李勝基父親還有點用。」金鐘銘突然呼了一口氣。「不用白不用,用完了,我就找機會搞死他!」

  「要體現出高度感。」安聖基笑道。「讓他死的時候都沒發現自己是怎麼死的,又是誰幹的……」

  「聽起來,老師你也幹過不少壞事?」金鐘銘抬頭盯住了眼前的電影屏幕,上面,那個安聖基扮演的教授竟然在被同牢房的流氓性侵……

  「我在這個名利場混了快六十年了!」安聖基掛上了電話。

  這時候,公司派來的司機已經在公園門口站了足足半個小時了。金鐘銘不再理會露天電影,而是徑直走了過去。

  「代表……回家嗎?」司機迎上來問道。

  「送我去釜山。」金鐘銘平靜的吩咐道。「現拍戲!」

  「是。」司機躬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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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八月未央(上)

  時間一晃半月,轉眼間已經八月中旬,金鐘銘正在CUBE公司大樓自己的辦公室裡安坐,而坐在旁邊另一張桌子上幫著辦公的卻是又閒下來的初瓏。

  高層辦公室,陽光充足,卻又寂靜無聲,堪稱雙影空對濃夏。

  「這個劇本不錯。」突然間,金鐘銘抬頭打破了沉寂。「瓏瓏你去送給張恩赫代表,讓他看一眼,如果沒問題的話就讓他聯絡一下這個創作劇本的導演,就說有機會我希望和對方面對面聊聊,是關於其中一些劇情的討論。」

  「好。」初瓏當即起身答應。

  話說,雖然講是秘書,可初瓏的業務能力也確實有限。

  其實這也難怪,畢竟她和圈內的很多idol一樣,為了出道,剛一高中畢業就放棄了學業,而且即便是在高中時期,也要花很多時間要用來進行舞蹈、歌曲、禮儀等方面的練習。所以,細細說來,這樣的秘書確實跟專業的差太多。不要說幫著劉清玄那些專業人士處理什麼財務方面的東西了,就是辦公室裡的雜務也依舊是蘇小婭負責,而初瓏只是坐在這邊打個下手而已,什麼處理一下文字工作了,什麼分個類匯個總了,當然還有跑腿這種工作……

  不過,什麼東西都是需要學的,金鐘銘讓初瓏從最基礎的工作做起也不僅是因為她的業務水平如何,更多的還是想讓她藉著這個機會有所鍛鍊和有所見識。畢竟,金鐘銘本人的辦公室裡,幾乎彙集了形形色色甚至堪稱五花八門的信息,而單是長時間處理這些信息累積起來的見識,就能讓她有一種格局上的提升。

  這才是金鐘銘的真正目的。

  初瓏按照吩咐帶著劇本離開了,然後不到一分鐘就去而復返。

  「怎麼了?」金鐘銘瞥了眼對方手裡依舊還在的劇本,很顯然這丫頭剛出門就遇到什麼了。

  「門口正好遇到了張敏雅代表。」初瓏言辭一絲不苟的答覆道。「她讓我告訴你一聲,下午三點半公司要在9樓召集所有藝人拍家族全家福,讓你別忘了這件事情……」

  「哦。」金鐘銘頓了一下才答應了一聲,他心裡很清楚,這是崔振浩給遲遲未捨得走的洪勝成搞得一個送行儀式。

  初瓏點點頭,然後捧著劇本再度轉身離開。不過,這次不到一分鐘她又抱著劇本回來了。

  「這次又是什麼?」金鐘銘頭都沒抬。

  「崔振浩代表打電話給前面,正好讓我遇到了,他讓我告訴你一聲,說是楊賢碩社長和其他一群人實在是鬧騰的厲害,他恐怕攔不住了,馬上就該上來了……」

  「哼!」金鐘銘輕笑了一聲,然後擺了下手。「知道了,瓏瓏你送完劇本就去準備合影的事情吧,不要回來了。」

  「哦。」初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而短短數分鐘後,伴隨著電梯門的打開,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和嘈雜的議論聲立即在這個原本安靜的樓層裡鋪開,然後,各個韓流娛樂公司的掌門人們或是面紅耳赤或者臉色鐵青的朝著金鐘銘的辦公室直接走了過來。

  然而,當這群情緒激動的大佬們走到門前時,卻紛紛停下腳步,之前各自激烈的話語也登時消失不見了起來。

  這當然不是說坐在裡面背身對著大家,假裝看什麼報告的金鐘銘,如今已經可以做到不怒自威的地步了,更不是說有什麼王八之氣四溢。或許,這群人平日裡的確對金鐘銘有這麼一點敬畏感,可今天不同,這次這群人沉默的真正目的要落在別處:

  果然,等了一會後,原本就因為面色蒼白而在人群中顯得極為突出的楊賢碩楊社長,在眾人的逼視下,終於不得不咬緊牙關上前,然後輕輕敲了下玻璃門。

  金鐘銘回過神來,迎上了楊賢碩那有些躲閃的目光,面色也隨之變得刻板而冷峻了起來。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稍待片刻後,還是親自起身將這麼一大群人給迎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眾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而進去後,有人無力在沙發上坐下,有人則黑著臉立在一旁,還有人幹脆在辦公桌前的空場裡打起了轉,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始終放在了回到辦公桌後的金鐘銘身上。

  「諸位!」重新坐回來以後,金鐘銘當即板著臉看向了眼前的一窩子人。「咱們坦誠一點吧,我呢,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出了什麼事情我一清二楚。可是既然你們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總得給我個說法吧?」

  「呼!」

  「嘶……」

  「哼!」

  一句話問的,滿辦公室的大佬們反應各異,可他們當然也明白,人家金鐘銘這是問到了點子上了,因為來這裡的人不僅很多,還心思各異。不過總體而言,此時的他們卻大都是為了金鐘銘能夠不避前嫌接手這事而感到鬆了一口氣的……

  天塌了砸到誰且不說,終究還是需要真正的大神來補的!

  話說……沒錯,五天前某位牛肉哥突然而然的爬上了獨島,宣示了主權!然後他本人面臨的苦逼局勢登時逆轉,民族主義情緒下,他那原本百分之十幾的可憐支持率瞬間爬升到四成往上……這尼瑪簡直作弊!

  而在此情況下,什麼親哥哥貪污,什麼欲除之而後快全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舉國上下的一致讚譽,就連之前想方設法把人家親哥哥送進拘留所的那群人,現在也都捏著鼻子說好……敏感局勢下,不說好你就是國賊!

  不過嘛,日本人什麼德性還用說嗎?一時間,兩邊瞬間就鬥雞似的頂了上去。然而這種情形下,最苦逼的就是夾在中間的商人了。且不說lt這樣的龐然大物都被例行的吊起來婊了,呃,主要還是問題它姓韓還是姓日的問題,而所謂的『在日韓流』這邊,更是遭到了滅頂之災!

  限韓令!

  這玩意可不是後來誰的獨家發明,韓流肆虐是半個亞洲共有的問題,但凡是個有著自己獨立文娛事業體系的國家都受不了這玩意的猖狂無忌……再加上之前就說過,在日韓流最大的靠山日本電通的成田社長已經在11年底去世,局勢本來就很差了,現在李大統領往獨島上一站那更是捅了馬蜂窩。

  當然了,在某些人看來,這裡面還有某位楊姓社長自作聰明,強行表達了跟環球唱片中止合作的意圖,所以才把事情推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要知道,雖說『國家面前無偶像』,可是對於就指望著偶像吃飯的眼前諸位來說,丟掉日本市場,這可是要老命的事情!

  「我知道諸位想法不一,不過既然找到了我,我也不會就這麼置之不理的。」金鐘銘不耐的揮了下手。「各種想法都說一下,我一條條的聽著好了……」

  「能不能聯合起來,然後請金鐘銘先生做個正式的行業代表,去和政府討論一下?」有人滿頭大汗的起身問道。「總要考慮一下我們的生存吧?」

  「討論什麼?」金鐘銘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滿臉『不明所以』的問道。

  「討論不要煽動民族情緒……」朴振英煞有介事的站起來說道。

  「滾!」金鐘銘勃然作色,嚇得對方差點沒站穩。「國家面前無偶像知不知道?!民族尊嚴還要不要了?!這種問題是你能討論還是我能討論的?!」

  少有在這些人面前真正發脾氣的金鐘銘甫一發作,還真是驚得滿室鴉雀無聲,而這幾句反問更是如同一個個耳光一般扇的眾人耳邊嗡嗡作響。

  「我警告你們,這種事情上誰都不許玩火。」金鐘銘繼續黑著臉教訓道,宛如老師教訓小孩子一般。「真有人敢扯出什麼激起民族情緒的話來,不要全社會口誅筆伐,我先清理這個害群之馬!」

  眾人為之凜然。

  「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停了半響,似乎是感覺到了來自於金鐘銘的逼視目光,朴振英趕緊解釋了起來。「而且這裡誰會外傳啊?大家都是自己人……」

  「要緊的不是你們,而是你們手底下的藝人!」金鐘銘冷笑一聲。「自己的嘴都管不住還想管住自己的藝人?!我就納悶了,東亞三國志中間什麼東西不能碰難道不知道?實在沒轍碰到了,什麼樣的藝人又分別要拿出什麼立場真的需要我教嗎?!這種事情,你們就不能都跟S.M公司學學嗎?李秀滿前輩就在這裡,待會大家就可以向他要本S.M公司內部的相關教材,省的以後拖累所有人!」

  眾人瞥了一眼同樣滿臉無奈的李秀滿,卻也只能為之默然。

  「當然了。」金鐘銘突然面色一緩。「也不能就這麼白白的受委屈……無論如何還是要讓國民都明白,我們的立場是多麼的堅定,又是受到了日本人多大的打壓,同時又為國家尊嚴受到了多大的損失……當然,表達方式要委婉!」

  「我就是這個意思而已。」朴振英趕緊又附和了半句,不過被金鐘銘一瞪就再也不敢說話了,一直到現在,他還被對方剛才那一嗓子『滾』給弄得有些神魂失守。

  「這件事情要大家一起發動著來做。」金鐘銘擺擺手繼續安排道。「大勢如此,不可逆轉,而正是因為大勢不可動搖,所以才需要同舟共濟……所謂吳越同舟的典故大家應該都明白,所以諸位也就都不要藏著掖著了……各家在媒體那邊的力量都發動起來,務必要將受的損失清晰、準確、不摻水分的告訴國民。」

  眾人紛紛會意點頭,媒體宣傳嘛,當然要清晰、準備、不摻水分的。

  「還有什麼想法……接著說。」金鐘銘揮了下手,算是把剛才那個議題給過了。

  「是這樣的。」這下子,很多人都忍不住做出了表示,最後還是由一位年紀較大的人上前一步做了代表,金鐘銘認得對方,這是DSP公司的一位常務理事。「這件事和金代表您無關,我們只是想找您做個見證而已……」

  「前輩你說。」金鐘銘一邊答應著一邊順著對方的目光瞥了一眼面色顯得更加蒼白的楊賢碩,話說,這位一個月前還意氣風發的韓國三大娛樂公司老闆,此刻竟然已經有些精神恍惚的感覺了,而感覺到周圍刺眼的目光後他甚至在八月天打了個冷戰。

  「一個在業內產業規模第三,個人資產第二的娛樂經紀公司老闆,當著幾十位同行的面公開做出的承諾,應不應該履行?!」這位理事牟足了力氣,中氣十足的問道。

  「這個問題還需要問我嗎?」金鐘銘面無表情的反問了出來。「除非他想自絕於整個行業,順便斷了自己累積了幾十年的商業信譽……還要添上幾十個仇家……對不對?」

  「我!」楊賢碩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卻喪失了最後一絲力氣。

  看的出來,這種來自於超出他能力甚至想像的大格局變動。以及因而引發的嚴峻局面,已經嚴重的打擊了他的信心。

  「看到沒?」金鐘銘揚了一下下巴。「楊社長也沒說要毀棄承諾……」

  「哈!」這位年紀較長的DSP理事依舊有些不服氣。「那是在這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沒法否認,鬼知道一轉身會如何?他要是個省油的燈,能來到今天?」

  「而且要我說。」TS公司社長金泰頌也忍不住上前。「事情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上面的大格局誰也不怪,可是楊社長那個迫不及待斷了日本環球關係的行徑,也有很大的責任!金代表,恕我直言,今天絕對不能讓楊……」

  「我知道那天的事情。」金鐘銘用一種毫不摻雜感情的語調打斷了對方。「楊社長的提議如何且不說,但是那天包括我們CUBE崔副社長在內的諸位都是同意了的……我記得崔副社長回來跟我和洪社長說的是一年,到明年八月為止的一年?對不對?」

  DSP的那位理事當即閉口不言,但是金泰頌嚥了口唾沫後卻還是咬著牙說了下去:「其實……並不是我們咄咄逼人,只是出了這檔子事,對我們經營不利的小公司而言,都不知道明年還能不能撐得下去。金代表應該知道,我們公司剛剛買了新樓,然後又推了一個新男團出來,BAP嘛,您見過的,現在是各種資源全都砸下去了。您說,這要是secret明年一年日本的進項全都斷了,我們TS怎麼辦?恐怕我就只能去借高利貸了吧?」

  「銀行不行嗎?」金鐘銘問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聽說最近銀行的人很有善心的,借錢也好,債務擔保也好,都挺方便的……」

  眾人面面相覷,銀行的錢哪是那麼好借的?今天這辦公室裡這麼多家公司,也就是從楊賢碩開始往上的三家可以輕鬆拿到貸款,就連朴振英和韓勝浩缺錢的時候,當初都尼瑪是找教會借的隱性高利貸!真當銀行是善堂啊?

  「我明白了。」金鐘銘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黑框眼鏡戴了上去。「這年頭誰都缺錢。不過,既然能來到這裡的,也都是得到過我認可的公司或者個人。這樣吧,誰因為日本問題而使生意遭遇困境的話,可以找我拿一份十億以下的個人貸款周轉一下,全都按照銀行利息來……但是,明年八月,把真正的損失按照約定統計出來之前,就不要去找楊社長喋喋不休了。如何?」

  所有人都再度沉默了下來,這個方案確實讓他們無話可說。

  而隨後,辦公室果然也重新變得嘈雜而又富有生氣了起來,甭管如何,人家金鐘銘願意幫大家度過難關的心意還是要感謝的,而且對整個行業的一視同仁,更讓大家有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但就在人群裡,事情的另一個當事人楊賢碩,在沉默了一會後,卻突然隨著旁邊李秀滿某種戲謔的目光變得驚愕,然後慌張了起來,到了後來,他的身體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最後,竟然要靠抓住沙發邊緣才穩住了身體……

  原來,被李秀滿這麼一看,楊賢碩才忽的反應了過來,金鐘銘這麼做,絕不僅僅是在藉機收拾人心,也不僅僅是在藉機成為某種說一不二的仲裁者。實際上,這麼一來的話,對方更是趁機將那些債務轉移到了他金鐘銘自己身上!

  這就好像銀行和會計行可以幫人整理債務一樣,現在,金鐘銘也幫著他楊賢碩和這些人整理了債務,之前他楊賢碩欠大家的錢,變成了欠金鐘銘的錢!

  對於一些人來說,這種事情當然求之不得,就好像金九拉麵對著那群高利貸一樣。為什麼?因為債主比欠債的強勢!

  然而,說句不好聽的,雖然眼前有這麼多氣勢洶洶的同行,但實際上也就僅僅是因為對方人多勢眾,而且事情就在眼前罷了。真要是給他楊菊花一年的時間,面對著這麼多七零八落的同行,還都是小公司,他自問是有各種手段慢慢抹平的,七零八落的,什麼人情啊,什麼手段啊……真的不需要這麼真金白銀。

  等真到了一年後的那個八月份,楊賢碩自問雖然還是要脫一層皮,但終究只是脫一層皮。

  但現在呢,他敢賴金鐘銘的賬?!敢跟金鐘銘耍手段?!

  楊賢碩心中想的通透,然而他卻終究沒有勇氣站起來說上半句話……因為真要是敢在這裡反駁金鐘銘的『善意』,那對方一定會放任這群人會撕了他的,說不定這次的局面,也很大程度上要坐實了是他楊賢碩惹出來的鍋!讓他一輩子在行業內抬不起頭來!甚至還有可能,現在就逼迫他拿出來一大筆保證金來,先讓大家度過難關!

  真要是那樣的話,YG或許不會毀掉,但最起碼會有三五年喘不過來氣!而他三千億的身價,現在就得被趁火打劫,說不定就得變成一千五……什麼夜總會,什麼大樓,指不定就直接姓金了。

  辛辛苦苦幾十年,那還玩個蛋啊?!

  「看來大家都還認可這個方案。」金鐘銘低頭笑了一下。「感謝諸位對我的信任。不過,事情不能到此為止,日本的局面必須要穩定下來……李秀滿前輩!」

  李秀滿心裡一咯噔,但卻馬上笑眯眯的站了起來。

  話說,楊菊花想沒想通透,或者想到了哪一層,他李秀滿是不知道的。實際上,李秀滿估摸著,這廝應該還一直都以為這次是無妄之災呢!畢竟,李大統領發神經一般去爬獨島的事情誰都沒料到。但是話又說回來,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對金鐘銘這個小兔崽子有所提防的李秀滿卻能肯定,這廝一定早有訊息,然後,這廝才藉機把楊菊花和他那正在勢頭上的YG公司給一棒搥打得永世不得超生!

  甚至再多想一點,當初要是自己沒先攛掇著讓姓楊的先去試試水,那這次永世不得超生的可就是他李秀滿了!

  所以說,李大總監有點怕了。

  「是這樣的。」金鐘銘煞有介事的點了點桌子,宛如上級對下屬一般安排道。「雖說情勢如此,但咱們萬萬不能坐以待斃。日本那邊的情況呢,還是前輩你熟悉一些,所以,請您務必代表大家去一趟日本,跟艾回什麼的老關係多聯絡一下,我這邊呢,也會跟環球多說幾句好話。怎麼說,日本市場也是韓流最大的財源,能挽回一點是一點……是吧?」

  「義不容辭!」李秀滿昂首挺胸正氣凜然,跟旁邊癱倒在沙發上的楊菊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3
第275章八月未央(中)

  金鐘銘沒有拒絕和這些人一起去吃中午飯,事情來到這一步,該收網收網,該打魚打魚,自己的野心已經徹底亮出來了,就是要藉機收攏人心,就是要踩著前段時間跳脫厲害的楊賢碩作威作福,甚至就是要告訴所有人,這個圈子裡只有他金鐘銘能作威作福……那何必還躲著呢?

  更何況,如今還有點實力的幾個人裡面,楊賢碩已經被某位大統領親自下場給坑成了死狗,幾乎是任由自己宰割,根本半點廢話都不敢說。

  至於李秀滿?說實話,這位反應倒是很快,楊賢碩在真的死狗一條,他卻是裝死狗裝的比誰都利索。而午飯中象徵性的喝了兩杯後,他跑的比香港記者還快,這倒是讓金鐘銘得意之餘難免有些憤恨了。

  隨即,心情有些不爽的他婉拒了跟這些人進一步『討論問題』的邀請,而是選擇直接回到了公司。話說,下午他好像還有事情呢。

  「我都不知道我們公司的藝人有這麼多?!」

  「還真是囊括了娛樂圈的方方面面……」

  「姜虎東前輩那個新節目的設定很贊啊,聽說還要邀請鄭亨敦一起合作……」

  「先不說這個,你們說姜虎東這次回來會簽我們cube嗎?」

  「這件事還真不好說……感覺挺曖昧的……」

  「昨天的《請回答》看了嗎?你覺得最後詩源會嫁給誰?」

  「『程詩源』就在那邊,電視劇也拍完了,你直接去問啊?」

  「我……找死嗎?」

  「那你還問?」

  「釜山電影節那邊怎麼回覆的,安聖基前輩決定接下來這個邀請嗎?」

  「哎,聽說是跟湯唯小姐一起主持。」

  「湯唯……這是釜山電影節上第一個外國女主持吧?」

  「人家還是第一個百想外籍影后呢……」

  「這倒也是。」

  「任太熙完了,鄭夢准也完了,雖然知道勝算不大,但是黨內第一輪就這麼利索的栽下來也是讓人意想不到。」

  「是啊,一個財閥代表,一個現任大統領的心腹,竟然就這麼沒了。」

  「這玩意真是讓人看不懂……」

  「看那個幹嗎?公司的事情你就能看懂了?」

  剛剛一過中午,cube公司九樓的大禮堂裡就變的熱鬧了起來,因為這裡馬上要拍什麼公司藝人全家福。要知道,平日裡因為CUBE公司規模太大的緣故,業務方向也截然不同,大家雖然勉強稱得上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可想要如今天這樣齊聚一堂,卻也是難得一見。

  實際上,考慮到拍攝畫報本身是個力氣活和耐力活,除了諸如安聖基、崔岷植、宋康昊這樣的大佬級人物,其餘絕大部分人都早早的來到了現場進行準備。

  不過人一多,再加上又全都是習慣了交際的藝人們和他們身邊的助理、化妝師們,這就免不了要分圈子和扯開話題了,現場也就顯得格外嘈雜和熱鬧。

  當然了,話又得說回來,再嘈雜的場合也都會很自然的產生焦點人物的。就比如說眼前,雖然說魚找魚蝦找蝦的,可所有人在說著各自話題時,眼睛卻都忍不住朝著兩個地方瞟。

  其中一個,理所當然的是劉在石所處的位置,這位不擺架子的國民MC周圍聚集了一大堆年輕idol,有剛出道的BTOB成員,有出道一年的apink成員,也有公司裡資格最老的Beast成員,甚至kara的具荷拉也好奇的圍在了這裡。

  至於另一個焦點位置,相比較而言就顯得清靜了不少,因為這裡只有三個人,分別是公司最大牌的女藝人全智賢、負責公司庶務的代表理事張敏雅,以及apink的隊長兼某人的秘書朴初瓏。

  怎麼說呢?後面這三人受到關注當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無論idol們再怎麼出挑,對於現場這群大部分過了三十歲的男人們而言,全智賢始終還是那個『班花』類的角色;而對於現場的女性而言,初瓏的模糊定位卻也能始終勾起她們內心那種壓抑不住的八卦心態;至於張敏雅?對不起,大家始終是要在這位大管家手下混飯吃的,多盯著點總是有用的。

  「李秀滿,李秀滿……」

  就在現場熱熱鬧鬧的時候,金鐘銘和崔振浩終於一起走入了9樓的大禮堂,而前者的嘴裡還唸唸有詞似的在嘮叨著什麼。

  「還是從長計議吧。」崔振浩勉力勸道。「這種事情急不得的……」

  「我知道。」金鐘銘嘴上如此答應著,表情也隨之一變,然後直接笑吟吟的迎上了全智賢。「前輩,電影大發啊!」

  「全靠公司幫忙運作。」全智賢也趕緊笑吟吟的答道,隔了這麼長時間,她早就沒了之前剛剛離開sidus  hq時的那種野心了,更沒有對CUBE的某種膈應了。膈應啥?你跑到天邊去,只要拍得電影還得在韓國電影院裡播放,不都是給面前這人打工嗎?

  「我早說過。」金鐘銘半真半假的繼續跟對方瞎扯道。「前輩你結婚以後一定會時來運轉的,看著吧,《盜賊聯盟》只是個開始,往後幾年公司可就指望著你活下去了……」

  「那就承你吉言了。」這下子全智賢也有些哭笑不得了,確實沒轍,老闆開玩笑說你要走運了,你還能說自己要倒霉?

  糊弄完全智賢以後金鐘銘並沒有跟張敏雅或者初瓏說什麼多餘的話,這倆人完全沒必要在這裡多說什麼,實際上,崔振浩已經帶著他走向了下一波人,也就是kara那裡。

  「我記得她們馬上要發新專輯了吧?」金鐘銘扶了一下架在自己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然後又瞥了眼遠處迅速跑回來的具荷拉,他這話其實是在朝崔振浩發問。

  「哎,時間已經定到了下周。」崔振浩趕緊點頭道。「不過她們都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金鐘銘也不知道是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年底RB的回歸是做了預告的。」朴奎利作為隊長這時候終究是要發聲的。「現在不是RB那邊出了事情嗎?我們擔心會有影響……」

  崔振浩微微一皺眉頭,這個朴奎利明顯不會說話,真要是個善於言辭的,這時候一定會以公司的角度來說這層擔心,而不是一句模模糊糊的『會有影響』。實際上,這時候善於做人的妮可,還有比較聰明的忙內姜智英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很顯然,這倆人也是覺得自家隊長說話不夠利索。

  「別瞎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覺得這話有些不中聽,瞥了眼眼前幾人後金鐘銘一下子就失去了交流的興趣。「先搞好韓國這邊的回歸,沒有這邊的名氣和基礎,RB那邊就是空中樓閣。更何況,RB的回歸還有三四個月呢,說不定到時候就沒事了……」

  言罷,金鐘銘乾脆的轉過身離開,而具荷拉卻才哼哧哼哧的剛剛跑過來。

  「代表說什麼了?」撲了個空的具荷拉茫然的問道。

  「呃……沒說什麼。」妮可無奈的答道。

  「是嗎?」具荷拉又扭頭試探性的看向了姜智英。

  「你看忙內有什麼用?」不等姜智英開口,韓勝妍就沒好氣的跟上了一句。「代表沒說,我們也變不出話來……」

  這明顯帶著情緒的話一出來,Kara五人面面相覷,難免有些尷尬,但一時間卻也都不知道到底該如何了。

  「韓勝妍和朴奎利還是有些不對付。」金鐘銘皺著眉頭邊走邊說道。「我一眼就能看的出來,看來當初的事情已經把種子種到心裡去了……」

  「不過不是什麼大事。」崔振浩趕緊勸道。「kara畢竟是07老團,粉絲群體穩固,而且還有RB財源支持著,再加上咱們公司本身也很強勢,相信會平安過度到合同期結束,到時候3個年長成員自然退隊換成養老合約,兩個年輕成員主推,一切都會自然而然的……」

  「崔代表很在意kara?」一個人少的角落處,金鐘銘突然停下腳步開口問道。「上來就帶我去看她們,剛才朴奎利說話不夠圓滑你還皺眉頭了?」

  「……」

  「怎麼?」

  「沒有辦法的事情。」崔振浩陡然乾笑了一聲。「我上來做副社長,總不能還像以前那樣只盯著apink一個團不動了吧?可說要插手其餘的團,哪個不是老洪親手調教的,我強行插手,反而顯得有些讓人不適吧?」

  「你倒是坦誠。」這下子金鐘銘也跟著笑了。「這樣的話,kara確實很合適由你來掌控。」

  「多謝了。」崔振浩點了點頭,而稍頓了一下後,他又略顯感慨的說了下去。「其實,老洪對咱們公司的一些人而言,真的是所謂『知遇之恩永世難報』。4minute不說了,Beast那幾個最極端,哪個成員不是他親自從垃圾堆裡撿回來的?可今年這個垃圾堆男團又如何呢,上半年直接反爆了2pm好不好?你說,哪個成員不對老洪感激涕零?又有哪個人願意聽我的?」

  「說起來,老洪在忙什麼呢?」

  「洪社長……」崔振浩四處打量了一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他的身體狀態最近是真的越來越明顯了,大家就算是不知道詳情也能看出來一點他有些不便……不過應該在休息吧?整個上半年,他就一直累著呢。」

  金鐘銘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先不管他了,接下來就按照出道順序來吧,時間來不及,演員就不理會了,你主要帶我先看看這些idol……」

  崔振浩心中一動,馬上爽快的點了下頭,這其實正是他想要的,下半年洪勝成離開公司,他需要金鐘銘為自己的權威做最直觀的背書。

  然而說是按順序,可是打眼望去,Beast幾人竟然正在跟4minute幾人一起在閒聊……原來,察覺到了金鐘銘和崔振浩的出現,現場原本散亂的圈子迅速變得整齊了起來。而這兩個組合本身算得上是同時出道,再加上又都是洪勝成一手操辦,那麼顯得熟稔和集中一些也是難免。

  不過,看到Beast隊長尹斗俊拿著手機快速的按著屏幕時,原本想走過去的金鐘銘心中一動,竟然突兀一拐,越過了工作人員,來到了一個化妝區所在的一個牆角處。

  「阿加西。」坐在牆角處的一個小女孩眼淚汪汪的抬起頭。「她們把我綁架了,強制我給她們做美甲,做完了還不給錢……」

  「你不是很喜歡給人做美甲嗎?」金鐘銘嗤笑一聲。「別人不讓做就追著人家不放……」

  「我長大了嘛。」金賽綸眼淚一抹,立即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早就不做那種小孩子玩意了……」

  「不是……親故你不知道。」在旁邊黑著臉的綁架犯之一,釜山看板娘鄭恩地無奈的出言解釋道。「她現在喜歡給人做肚臍眼的貼花,說是流行新趨勢,但是這個怎麼可能會有人讓她做?我跟普美也是沒辦法,又不能讓她到處禍害人,就只好把她帶過來讓她給我們做美甲……」

  「肚臍貼花什麼的太惡劣了!」金鐘銘也有些無語。

  「總得有點事情做吧?」金賽綸茫然的反問道。「學校裡也沒人跟我玩,片場裡又累的要死,而且只有來公司我媽媽才會徹底放開我不管……」

  「她誰都不怕……」普美有些為難加無力的在旁邊補充道。「平日裡不在公司還好,一來公司就惹事,一惹事大家就找我們……」

  「主要是公司裡沒有年紀相仿的人讓她欺負!」恩地一語中的。「也沒有人敢欺負她,再加上她的合約簽在演員那裡,洪社長和崔代表都管不到她,所以一來公司就成了小魔王……」

  被提到的崔振浩有些神遊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行吧!」金鐘銘無力的擺了下手,然後直接揪住了金賽綸的後衣領把就對方提了起來。「帶孩子什麼的我還是有點心得的……趁著她現在勉強還算個孩子,今天下午跟著我吧!」

  善於給肚臍貼花的金賽綸當即老實了不少,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金鐘銘了身後。而這時,尹斗俊的手機終於也收了起來。

  金鐘銘和Beast還有4minute的交流顯得格外順暢卻又乏善可陳。

  想想也是,單從交流而言這兩個組合成員確實跟金鐘銘很搭,他們在公司待得時間最長,很難稱得上是畏懼對方,而且年齡也跟金鐘銘很搭配的樣子——普遍性的小一點,怎麼稱呼都不尷尬,卻又不是離得很遠。

  不過,他們也都有著長久而專業的練習生培養過程,還都有過起落,這就讓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顯得很成熟……相對於剛才的朴奎利而言,尹斗俊和南智賢未免顯得格外圓滑了一些。

  但是怎麼說呢?這兩個組合終究是CUBE的開山組合,和被自己個人買下來的kara根本不是一回事,再加上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公司內部人員細緻的交流過了,再無聊金鐘銘也要給面子多留一會。

  「怎麼沒看到泫雅歐尼和賢勝oppa?」聽著這些人閒扯了一些話題,又跟因為年級最小插不上話的權昭賢玩了一會後,窮極無聊的金賽綸突然從金鐘銘身後探出頭,面露好奇的問了個問題。

  「是啊,泫雅和賢勝呢?」滿心敷衍著的金鐘銘這才注意到少了兩個人。

  然而,此言一出,現場兩個組合成員的表情卻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傻子都能感覺到氣氛的不對頭,金賽綸伸了個舌頭,立即又躲到了金鐘銘的身後。

  「怎麼了?」崔振浩蹙眉追問道。

  「泫雅和賢勝在排練舞蹈。」尹斗俊這個隊長終究還是有些大將風範的,第一個恢復了平靜。

  「哦!」崔振浩恍然大悟,然後回頭跟金鐘銘解釋了一下。「代表你平日裡太忙,公司裡歌謠這邊的事情估計不是很清楚,泫雅和賢勝去年就組成了一個限定組合,名字叫Trouble  Maker,經常一起訓練。不過……他們有新計畫嗎,我怎麼不知道?」

  「哎。」南智賢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聲,「確實沒什麼新計畫,不過上個月泫雅不是藉著PSY前輩的東風人氣又上了個台階嗎?洪社長就為她和psy前輩談定了一個《江南style》的後續合作專輯,而泫雅這人的性格崔社長和代表估計也明白的,她私底下就是一個工作狂,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所以,今天老早她就拉上賢勝去排練去了……」

  「老洪呢?」金鐘銘突然而然的朝尹斗俊問道。「洪社長也在那邊嗎?」

  「是。」尹斗俊也有些不安了。「洪社長在練習室看他們排練呢……」

  「Trouble  Maker啊!」金鐘銘眉頭微微皺起,忍不住重複了一遍這個組合的名字。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3
第276章八月未央(下)

  和Beast還有4minute談完以後,金鐘銘明顯有些意興闌珊,然而如此難得的機會擺在眼前,他根本就是身不由己……BTOB那樣在電視台裡遇到都不認識的場景實在是太尷尬了,事到如今,捏著鼻子也要把剩下的人全都見一遍。

  「APINK需要去見一下嗎?」一圈下來以後已經是兩點鐘了,但是崔振浩卻依舊有些不依不饒的意思。

  「不用了吧?」金鐘銘真心有些頭疼。「差不多就行了,老崔你要是有時間不如去找一下洪社長,這裡終究是需要他過來照應一下的。」

  「也好。」崔振浩想了一下後沒有堅持,而是轉身按照吩咐找人去了。

  就這樣,金鐘銘背手立在當場,目送對方離開禮堂,良久,才低下頭看向了在自己身邊打轉的金賽綸——後者在不停的圍著他繞圈子,不知道純粹是無聊還是在用這種方式表示抗議。

  「最近都忙什麼呢?」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後,金鐘銘終於有些洩氣的問道。

  「誰,我嗎?」金賽綸停下了繞圈子,一臉詫異的拿手指指著自己的臉問道。「『升學商談』輪到我了嗎?」

  「你就當是吧。」金鐘銘有點被氣笑了感覺。

  「我還是老樣子啊。」金賽綸一邊答覆著一邊又開始了繞圈活動。「拍戲、上學,有空來公司找人玩一玩,找不到人就回家。因為幹什麼都是一個人,所有也沒有內訌什麼的,更不會妒忌誰,不過有時候確實會惹人煩,因為他們都把我當小毛孩子……」

  「快長大了。」金鐘銘隨手拽過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然後伸手摸了摸對方腦袋,算是變相的又把這丫頭給逼停了。「12歲、13歲、14歲……一個女孩子就是這段時間成長的最快,別人還把她當毛孩子的時候,她的心智早就成熟了,也早就比誰看的都清楚了。」

  「難得啊。」金賽綸詫異的看了看金鐘銘。「阿加西有這樣的覺悟……是因為Krystal姐姐也是這樣的嗎?」

  「差不多吧。」金鐘銘挑了下眉毛。「比你只強不弱。」

  金賽綸撇了撇嘴,卻也沒有反駁。

  「還有沒有要補充的?」金鐘銘繼續問道。

  「沒有了。」金賽綸連連搖頭。「我生活就是這麼簡單,不像是金裕貞和金所炫,她們因為在一個公司還經常被拿出來比較,我連能比較的人都沒有……」

  「啊。」金鐘銘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那倆人是誰。「這樣其實也好。」

  「是挺好的,但是總感覺再過一段時間還是躲不掉……」

  「不至於的,也別這麼陰暗。」金鐘銘微微嘆了口氣。「BTOB那幾個人不就很團結嗎?」

  「那是他們剛出道,等出道一年以後人氣拉開了再說這個試試?」

  「什麼意思?」金鐘銘眼睛眯了一下。

  「沒什麼意思,阿加西就是想得太多了而已……」金賽綸言之鑿鑿,說著,她還學著金鐘銘拽過來一個小凳子坐到了對方身邊。

  隨即,兩人都不再說話,一大一小就這麼並肩坐在了禮堂中靠邊的一個承重柱旁,然後一起托著腮,盯著滿禮堂的明星藝人還有一堆化妝師、助理發起了呆。下午時分,外面的空氣想來都應該正熱得發燙,但是禮堂裡卻有些冷氣襲人的感覺,好在隨著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來的人也越來越多,這才使得禮堂裡重新變得熱鬧了起來。

  不過,滿堂濟濟,卻沒有一個人過來打擾這倆人發愣。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鐘銘突然開了口:「幫我把初瓏叫來。

  「我嗎?」金賽綸本能的回手指了下自己。

  「自然。」

  金賽綸嘟了嘟嘴,卻還是老老實實起身叫人去了。

  而沒一會功夫,果然初瓏如約出現在了金鐘銘面前,至於去叫人的小丫頭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怎麼了oppa?」初瓏不解的坐到了原本小丫頭所在的位置上,她的頭髮束成了一個簡單的馬尾,很顯然,之前應該是在上妝。

  「沒什麼大事,隨便聊聊而已。」金鐘銘眯著眼睛看了看周圍,視線所及之處,幾乎所有人都在各安其職,就算是化好妝確定好座位此刻完全無聊的人也在熱情的跟周邊人互動著,根本沒人往這邊亂瞥。

  「說吧。」初瓏鼓了下臉蛋,又很快一口氣呼了出去,似乎完全不以為意。

  「當你的面沒什麼好隱瞞的。」金鐘銘微微蹙眉道。「剛才去轉了一圈,發現公司幾乎所有主打團體內部都有裂痕……」

  「這不是很正常嗎?」初瓏有些不解的反問道。「oppa不也經常說這個嗎,說什麼任何團隊,內部肯定都有問題,但只要能控制的住,不讓矛盾外露,那一切就都是合理的。這就好像之前那一陣子,允兒前輩和侑莉前輩鬧得幾乎就要公開化了,外面tara又幹得那麼急,大家一度都以為tara才是將來的第一女團。可是……」

  金鐘銘面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可是先把內部矛盾公開化的是tara,少時反而通過那種方式釋放了矛盾,所以現在少時繼續飛昇,tara卻永遠失去了趕超的機會……queens們中打遊戲的,現在都叫那個消失了的劉花英為巨魔……」

  初瓏一邊聽一邊點頭。

  「但是……如果說負責調控矛盾的人本身也出問題了呢?」金鐘銘突然話鋒一轉,略顯突兀的問道。「公司應該有人說了吧,這次的『全家福』是為了給洪社長度假送行的?」

  「哎。」初瓏有些緊張了起來。

  「崔振浩會在下半年暫時以副社長的身份接過所有歌謠類方向的工作,不一定有足夠的精力和能力管好所有的團。」金鐘銘終於揭開了謎底。「作為隊長,你要管好自己的團隊……」

  「oppa是說我們apink?」初瓏大驚失色。

  「其實也怪我。」金鐘銘無奈的搖搖頭。「行程結束後你天天在我那兒忙,難免有所疏忽……」

  「誰跟誰?」

  「嗯地跟所有人。」金鐘銘毫不客氣的點破了對方的幻想。「昨天第十集《請回答1997》已經7.5%的收視率了……」

  「這兩週的收視率確實漲的很快。」初瓏有些緊張的答道。「外面已經有人喊恩地跟那個徐仁國前輩是國民cp了。」

  「有線電視劇的收視率來到這麼高,這麼說當然也沒問題。」金鐘銘嗤笑了一聲。「但是問題並不在於恩地本人的人氣變得多高,我從不擔心那丫頭情商上會出問題,但是不得不承認,其他人的人氣普遍性偏低……」

  「正規一輯石沉大海了嘛,本來就指望著恩地能突出重圍的……」初瓏喃喃的道。

  「說錯了,從出道前開始,全公司、全隊本來應該是指望著娜恩能夠率先突出重圍的。」金鐘銘四下打量了一下,試圖找到嘴裡說的這個人。「不然也不會讓她當門面了……她現在在哪兒?」

  初瓏為之默然,娜恩這人性格本來就有點內向,自己確實是有些放鬆了。

  「去找找她。」金鐘銘伸出手來捏了捏對方的肩膀。「開導一下,老崔那兒我也會打招呼的……」

  初瓏當即起身。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然而數分鐘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找到了金鐘銘。

  「斗俊……有話說?」金鐘銘確實有些驚異。

  「是,代表。」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有些緊張,尹斗俊把手抄在了西服口袋裡,顯得有些不倫不類。「能讓我先坐下嗎?」

  「坐吧。」金鐘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身邊的凳子,嘴上卻開起了玩笑。「賽綸說我這是搞『升學談話』,還真有點像……」

  尹斗俊有些急促的坐下來,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過,金鐘銘倒也沒催他,只是依舊用之前那種老虎巡山一樣的目光打量著四周,逼得周圍人繼續各安其職,目不暇視,熱熱鬧鬧……

  「代表,請相信我們,剛才我們沒有一個人是在故意挑起矛盾。」緩過勁以後,看著周圍人沒有往這邊盯著看的,尹斗俊這才誠懇的開了口。「大家對於公司都是很感激的,我們這群人在出道前就都是淘汰品,這一點我們都有自知之明,能有現在的生活、收入、光環靠的是誰我們很清楚……」

  「我不懷疑這一點。」金鐘銘輕聲打斷了對方。「而且說句冷酷點的話,我也不在乎。」

  「是。」尹斗俊點了下頭,然後閉上了嘴。

  「你幫我告訴一下南智賢她們幾個,就說泫雅和她們之間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金鐘銘繼續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知道泫雅人氣一開始就遠高於其他人,甚至還傳出了其他四個人都只是對方伴舞的說法……但是說句不好聽的,公司難道沒給其他四個人資源嗎?別的不知道,影視方面是不是一直很照顧她們?」

  尹斗俊沒敢說話,只是點頭。

  「當然,泫雅的性格也是個問題,誰也沒想到經歷了退隊以後她變得那麼……工作狂。」金鐘銘無奈的嘆了口氣。「《青春不敗》的時候只覺得她私下很敬業,還真沒看出來會有今天這種趨勢。總之,4minute那裡疏離了隊內關係,這點不是剩下四個人的責任,我也知道。」

  尹斗俊再度點頭。

  「不過張賢勝是怎麼回事?」金鐘銘突然扭頭問道。「向來這種團隊中的矛盾都起源於人氣的不均衡,可是據我所知,你們Beast今年上半年整隊大火啊?!」

  「這個,我只能說純粹是性格問題。」尹斗俊無奈而又急促的解釋道。「我得承認,我們五個關係更好,因為我們五個人始終在一起,而他有單獨屬於自己的行程,有一個另外的限定組合,甚至還挺火。但是從隊長的角度來講,我也知道他有自己的難處,過於敏感、身體不好、倔強……所謂的矛盾也好,隔閡也好,就是這麼一點點積累出來的,而他的性格又很難讓我們去跟他溝通排解……」

  「總是有法子的吧?」金鐘銘蹙眉道。「利特和金希澈都能靠打架釋放怨氣……」

  「他聽洪社長的。」尹斗俊低頭解釋道。「遇到問題的時候,社長總是能把他保護的很好,而且我們也樂於接受洪社長的安排和調解……4minute那邊也很服氣洪社長……」

  「是啊。」金鐘銘嗤笑了一聲。「全公司都知道,你們這兩個組合是老洪的基本盤,就好像apink是老崔的根本一樣。所以,有老洪在,你們這兩個問題多多的組合就總是能夠安穩的?所以,你一看到崔副社長帶著我到處找藝人談話,就跟老洪發短信?所以,公司是不是有了什麼流言?」

  尹斗俊面色有些蒼白:「是有一些不好的話在傳……」

  「說來聽聽。」金鐘銘戲謔的催促道。

  「說是代表你要整合資產,結果跟洪社長出現了矛盾,還有人說你是單純的有些難以容忍洪社長在公司內部這麼強勢了。總之,都是說你現在準備扶持崔副社長上位,要取洪社長而代之。」尹斗俊越說越利索,似乎是把什麼想法給宣洩了出來。「而這次洪社長去度假的事情就是他徹底失敗的一個標誌……」

  「還真精彩。」金鐘銘再度嗤笑了一聲。

  「假的嗎?」尹斗俊希冀的問道。

  「不好說。」金鐘銘似笑非笑的答道。「有些東西沒必要瞞著你們,也瞞不住,最起碼從現在看,老崔確實有跟老洪爭權的意思,我也從不否認,我對老洪在公司裡的根深蒂固有這麼一點看法……」

  尹斗俊本能的揪了一下自己剛剛打理好的頭髮,看的出來,他明顯有些慌張乃至於惶恐。

  「然而……這又如何呢?」金鐘銘突然又笑了出來。「我從公司建立的第一天開始就想著要吃掉老洪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老崔從一開始就跟老洪玩范鎮割據,這也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你為什麼到現在才擔心?」

  尹斗俊為之愕然:「那……洪社長去度假?」

  「不知道。」金鐘銘搖了下頭。「你自己去問老洪好了……我是不知道的。」

  尹斗俊更加茫然了起來。

  「就這樣吧。」金鐘銘朝對方努了下嘴。「整理下頭髮準備拍照……」

  尹斗俊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他完全不知道回去該怎麼跟隊友還有4minute那幾個人交代……但卻也只能起身離開了。

  金鐘銘掃了眼對方的背影卻也沒有說話。

  枯坐到了三點多一些,大禮堂裡終於變的完全熱鬧了起來,安聖基、崔岷植、宋康昊等人都不再矜持,紛紛便裝前來,在內或者在外忙活著的,諸如泫雅、張賢勝,還有尹恩惠這樣的人也都及時趕到,後者還從外面帶來了過來看熱鬧的西卡……當然,金鐘銘也沒理她,而是放任對方到處瞎逛,反正這裡有的是她熟人。

  到了三點二十分左右,洪勝成和崔振浩並肩趕到,兩人進來以後卻也只是笑吟吟的跟安聖基等人招呼了一下,就目的明確的直奔金鐘銘而來。

  「就一個凳子,誰坐?」金鐘銘開玩笑式的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那個凳子。「賽綸說是升學談話……還真恰當!」

  「我坐吧!」洪勝成略顯疲憊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崔振浩卻也沒多說什麼。「還是屋裡涼快……」

  「你們倆到哪兒說話去了?」金鐘銘略顯疑惑了起來。「這麼熱的天不會還出去聊了吧?」

  「去了趟樓頂……」崔振浩苦笑了一聲。「高處不勝熱啊!」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嘛。」金鐘銘感嘆了一句。

  「這話什麼意思?」洪勝成不解的問道。

  「很簡單,這裡面的七月、八月都是陰曆,七月流火是指到了陰曆七月份的時候火星在下墜,秋日要開始,然後熱度在減弱。可八月未央卻說,一直等到了農曆八月份,這種天氣竟然還沒有結束的意思。」金鐘銘輕聲解釋道。「連在一起就是,明明七月份就已經感覺到天要轉涼了,秋季要到了,可是一直到了八月份,這種夏季的天氣卻一直沒有結束的跡象……」

  洪勝成還是有些不解,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說這個。

  「其實……」金鐘銘眯著眼睛的看向了對方。「沒完沒了的何止是一個夏季?老洪,你這麼拖著不走,反而惹出了不知道多少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3
第277章八月未央(終)

  洪勝成微微一笑,意外的沒有反駁。

  金鐘銘本能的又看向了崔振浩,但是崔振浩卻依舊面無表情,這跟他之前拽著自己到處去見公司藝人的樣子一模一樣。

  說實話,這讓金鐘銘一時間有些疑惑,因為兩人的態度有些不對勁。

  三人,兩個坐著的一個立著的,一個微笑,一個思索,一個面無表情黑著臉,很符合CUBE公司這位boss日常的形象,實際上週圍的人也都沒在意這個……他們在意的是,三人詭異的沉默。

  「看來是我枉做小人了。」良久,金鐘銘忽的反應了過來,言語中竟然帶了一絲自嘲的感覺。「我還準備給老洪你說說什麼叫做雲在青天水在瓶呢……」

  「什麼叫做雲在青天水在瓶?」洪勝成再度微微笑了笑,還是那個洪菩薩的樣子。

  「就是各安其職的意思。」金鐘銘尷尬的笑了一下。「或者乾脆說各安其分好了。泫雅和張賢勝的問題,kara內部的問題,還有apink,這麼多事情我也不是瞎子,但實際上我只跟初瓏提了下恩地太過於出挑的話題……」

  「就該如此的。」崔振浩依舊板著臉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繼續裝糊塗。「甚至apink你都不該多說什麼的,Beast和4minute也好,kara和apink也好,都有自己的隊長、經紀人,再往上鬧到我和老洪這裡,我們也有自己的處理方式……鐘銘你真正應該在乎的其實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處理好我跟老洪之間的平衡,如何交接、如何在老洪休養期間平分配職權、如何安排好後續備案……」

  「現在還用嗎?」金鐘銘嗤笑了一下。「你們不是在屋頂坦誠以待了嗎?到底說了什麼?」

  崔振浩再度沉默以待。

  「說了很多。」洪勝成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頭髮,然後無奈的笑了笑。「先是說到了泫雅和張賢勝的問題,老崔擔心我離開以後他處理不好這個問題。然後他和你一樣,又勸我該走就走,拖著對誰都沒好處,因為拖著本身就會引起公司的人心不穩……」

  「那麼你到底怎麼答覆的?」金鐘銘好奇的追問道。

  「老洪給我道了歉。」崔振浩突然面色黯然的開了口。

  「本來就該道歉的。」洪勝成倒是一副看的開的樣子。「原本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上個月就該走的,卻被我找各種理由拖了下來,今天要給泫雅做個專輯,明天要給BTOB準備點資源……當然,其實我自己也明白,要是沒大病,最多療養一陣子,公司還是我的;要是真有嚴重問題,甭管我願不願意,這公司都得交給老崔;要是病得不重不輕,三年也好,兩年也罷,也是躲不掉的……這種情況下,拖下來有什麼意義呢?」

  金鐘銘心中一動。

  話說,今天是8月15日,他昨天才剛從釜山劇組那邊回到首爾而已,今天才正式回到了公司,上午又把楊菊花那檔子破事給收了網。所以,他對公司的大致印象僅僅就是來自於今天的這些場面。

  然後呢?

  然後他只看到了洪勝成不願意按照原計畫離開,一次次的拖延下去,戀棧不走;也看到了崔振浩一次次的搞出事端,意圖用各種方式逼迫對方離開,以圖上位;更看到了公司上下,因為兩人的這種明爭暗鬥陷入到了一種職場上常見卻又無奈的內耗中,人心惶惶。

  但是現在想想,金鐘銘卻發現自己如果這麼認為的話,未免有些看不起洪勝成和崔振浩這倆人了。

  自己都懂得簡單邏輯,這倆當事人怎麼可能不懂?

  自己來這裡轉一圈就發現的各種跡象,從事了幾十年相關行業的兩人難道沒發現?

  那麼,自己自以為的兩人態度,真的就是實情嗎?

  就拿剛才尹斗俊的事情來說好了,他過來承認說他是在聯繫洪勝成報信……咋一聽,搞得跟公司已經分裂了一樣,洪勝成和韓勝浩已經公開翻臉了一樣。當然,恐怕尹斗俊這個年輕人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實際上呢?

  實際上,作為公司最主要的創始人之一,尤其還是當初負責出人的一方,大半個公司都堪稱是洪勝成的嫡系,那麼他在公司的耳目簡直不要太多。

  那麼,剛才真的只有一個尹斗俊在向洪勝成報信?

  又或者想的深一點,洪勝成需要尹斗俊的報信?

  甚至再想深一點,崔振浩難道就不算是洪勝成的人了,哪怕他之前為了上位,一度公開的在會議上給自己端茶倒水,以示投靠……那又如何?

  下面的藝人們和低級職員們或許會因為關係到職務陞遷和職場鬥爭而敏感一些,或許受困於眼界想不了太多,所以本能的就以為這是洪勝成和自己扶持的崔振浩之間的職場鬥爭。但實際上呢?到了高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你我了……

  曾幾何時,年少無知,自己一度還以為李秀滿和金英敏那也是你死我活的。可事實證明,那倆人也不過就是爭個誰聽誰的而已,到了需要對付自己或者楊賢碩的時候,他倆比誰都團結和默契。

  所以,洪勝成的戀棧不去和崔振浩的催促不及,這兩者的背後真的就是那麼簡單粗暴真相?

  或許有這個因素,但絕對不是全部,自己一葉障目了。

  「總得給我個說法吧?」金鐘銘站起身指了指周邊。

  原來,禮堂裡,cube的藝人們已經開始開始按照攝影師的吩咐各就各位了,他們圍著幕布前的一系列佈置,開始一一擺起了pose。但是很明顯,除了少數大佬外,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隱隱的往這個台下的承重柱子上瞅,甚至就連攝影師的喊話都有些敷衍的味道。

  「不瞞鐘銘你了。」洪勝成輕聲笑道。「也不怕你笑話,我這是怕了,在躲著呢!」

  崔振浩長嘆了一口氣。

  金鐘銘卻終於恍然大悟,不過恍然大悟之餘卻也有了一絲凝重:「越來越嚴重了?」

  「而且隨著跡象越來越多的露出來,也有了一些猜測的方向。」洪勝成勉力笑道。「還是那句話……不怕你笑話,我是真怕了,我怕自己這一走,傾注在這個公司裡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金鐘銘為之默然,他無法指責一個病人對真相的畏懼和對事業的留戀。

  「老崔是為了我好。」頓了一下後,洪勝成繼續笑道。「雖然這段時間他總是板著臉搶我的權,但我知道他確實是為了我好。」說著,洪勝成也站起了身,然後指了指眼前的禮堂正中舞台上的藝人們。「就連這麼一個活動,說是想法趕我走,卻也未嘗沒有給我留個念的意思……走吧!別讓大家等急了!」

  金鐘銘看了眼依舊板著臉的崔振浩,長嘆一聲,跟了上去。

  Cube家族全家福的拍攝注定是個力氣活,實際上,這裡面不僅有總體合影,還有各種各樣的藝人分組合影……但無論怎麼算起,第一張總合影都是最重要的,而看到這最後這三人都上台了,舞台上數十名早已按照演員、歌手、綜藝人分類坐好的眾位藝人們,還有十幾名分公司的代表,當即全都屏聲息氣,準備先將這最重要的一張照片給解決掉。

  「洪社長官最大,安聖基老師最大牌。」上台時,看著中間空出的那兩個位子,金鐘銘突然開口笑道。「兩位坐到中間去吧,我跟崔副社長當一回隨從。」

  這一次,向來在這種事情上很尊重金鐘銘的洪勝成意外的沒有推辭。

  拍攝很順利,卻也如想像中的一樣繁雜,從三點半一口氣拍到了五點半,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cube發展到現在,儼然已經是一個娛樂圈巨無霸般的存在……各種各樣的藝人,各種各樣的組合,各種各樣的分類,當然有的累了。

  不過,金鐘銘卻瞅到一個機會,藉著送安聖基離開的機會走進了電梯,然後直接按了頂樓。

  「怎麼也找不著你了,我就猜說不定你會在這兒。」甫一推開虛掩著的鐵門,金鐘銘就看到了站在夕陽底下的崔振浩。「怎麼也不嫌熱?」

  「這麼高的地方,風還是挺大的。」崔振浩板著臉回頭答道。「而且現在跟下午不是一回事了,這天氣,白天熱,晚上就涼了……金代表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麼八月未央,不也只是說熱氣還沒去乾淨嗎?說到底,到了八月秋天說來也就來了……」

  「也是。」金鐘銘笑了下,沒有糾正對方話裡的錯誤,畢竟,這個時候說什麼陰曆陽曆的就未免有些掃興了。

  「有什麼事嗎?」眼看著金鐘銘背著手踱步上前,崔振浩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什麼……只是覺得老崔你演技不錯,要不是咱們洪社長態度誠懇,說不定我就被你給騙到了。」金鐘銘坦然答道。

  「未必是演技。」崔振浩從容不迫的應道。「我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掌控這家公司,迫不及待想上位,而且上位後也肯定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該趁機用我的人就用我的人,該偏著apink和kara就偏著apink和kara……甚至4minute和Beast,說句不好聽的,固然不會無視他們,但是要想放在第一順位來思考,也肯定是不行的。」

  「沒人說你不會這樣,也沒人說這麼做有問題。」金鐘銘表現的和對方一樣坦誠。「這是事情發展到後來客觀後果……甚至老洪這些年不也一直特別心疼泫雅嗎?整個公司打理好了,大家都在往前,又有誰會在意這個呢?」

  「你理解就好。」崔振浩呼了一口氣。

  「但是不管怎麼說。」金鐘銘盯著對方那種一直板著的臉繼續陳述道。「今天的事情……你這個人的形象,意外的在我身前站住了!」

  「我是不是該慶幸?」崔振浩蹙眉苦笑道。「之前端茶送水的都沒讓您這個幕後大老闆如何,今天稍微對老洪心軟了點,就站住身子了?」

  「人都是要生活的,生活都是很為難的。」金鐘銘眯起眼睛打量起了眼前的雲彩。「生意就是生意,但是生意裡能有一份仁心在,無所謂多少,就已經足夠了。」

  崔振浩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但沒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你不在這一陣子,老洪……這症狀越來越明顯了,目前看很有可能是漸凍人……當然,哪怕是有著猜測,那也需要長達三個月的各種各樣深入檢查用來驗證……未必就是。」

  「漸凍人是什麼東西?」金鐘銘茫然的反問道。

  「我剛聽到的時候跟你一樣,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你得掏出手機查一查才能知道。」說著,崔振浩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金鐘銘目送對方拉開鐵門走入樓道,這才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而數分鐘後,一陣風忽然吹來,卻讓他當即打了個寒顫。

  莫名其妙的,金鐘銘的腦子突然開了個小差,他暫時放下漸凍人的說明,卻想到了之前跟洪勝成說的那句話——『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七月火星就朝著西方降落,就感覺要進入秋季了,但是一直到八月卻還覺得這個過程沒完沒了,暑氣好像都還沒消……然後呢?

  然後『九月授衣』……到了九月,就不得不要加衣服了。

  時事易轉,季節說變就變,天氣說冷就冷,天底下哪有真正未央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4
第278章來自於生命之橋的親切問候(上)

  日落時分的樓頂,金鐘銘的心情早就已經因為漸凍人這個詞語而變得異常糟糕了起來,而當他懷裡的手機鈴聲不知趣的突兀響起時,這種糟糕的心情無疑更上了一層樓。

  然而處在一棟這麼高的大樓樓頂,再上一層樓又是哪裡呢?

  總之,或許是煩躁,或許是純粹在跟自己鬧彆扭,金鐘銘乾脆放著手機鈴聲不去管它,任其在自己懷中自生自滅。但是,鈴聲停下以後,卻也沒給他帶來多少快意。

  實際上,等到天邊的光線逐漸暗淡,等到華燈初上,等到金鐘銘整個人都置身於一片五光十色之中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的他,心情反而徹底糟糕到了極致。

  原來,傍晚打電話過來的不是想像中的哪個無關的什麼人,而是朴昭妍!

  一想到自己因為心情不爽愣是把朴昭妍的電話給放了過去,金鐘銘心裡自然更加不安了起來。

  「優博噻優。」金鐘銘一邊沿著樓道往下走一邊迅速回撥了朴昭妍的電話。「昭妍姐……找我有事?」

  「哎,有一點吧。」電話那頭的朴昭妍語氣中略帶著一絲驚喜,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其實……也稱不上是什麼『有事』,我們開完演唱會回來了,聽說你也正好拍完電視劇回來了,問你有沒有時間出來吃頓飯?」

  「沒問題。」金鐘銘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並暫時停在了電梯入口。「不過還來得及嗎,這跟剛才你打電話已經有一陣了,隔了這麼久你們還沒吃嗎?」

  電話那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突然陷入到了一陣略顯奇怪的沉默中,而所謂略顯奇怪的意思,是指電話並不是因為信號中斷或者卡頓而陷入沉默,很明顯,電話還是通著的,但卻突然沒了聲音……稍微想了一下,金鐘銘只能認為對方是用手摀住了話筒,然後去跟誰說什麼事情。

  只是……為什麼呢,這種話題還需要瞞著誰嗎?又或者有什麼話不想讓自己聽到?

  確實很奇怪。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通話很快又恢復了,朴昭妍的聲音再度出現在耳邊:

  「那個鐘銘,她們可能有點事情去不了,就我們倆出去吃飯吧……行吧?」

  「哦,那行吧,你有地方嗎?」金鐘銘這才明白過來,對方剛才應該是捂著話筒在問哪個隊友要不要一起來。

  「地方有的是,就看你是想找清靜的地方還是想找個有特色的地方了……」

  「之前在大學路找到了一家店。」

  「專門賣童子雞的,很有意思……」

  「地址發給你。」

  討論著吃飯的地方,朴昭妍的語氣明顯變得活潑了起來,而直到金鐘銘提醒她自己的電梯快到了的時候,她好像才剛剛反應過來,然後像征性的問了一句:「對了,你那邊有人嗎,要一起來嗎?初瓏、西卡、Krystal?」

  金鐘銘本能的想帶上初瓏,但卻突然想到,對方這時候應該關心娜恩去了;至於西卡,說不定又有自己的生活,早就該幹嘛幹嘛去了;Krystal估計這時候剛從漢江裡游泳回來,正準備複習功課呢。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到了一個人:「還真有一個,方便嗎?」

  「方便的,當然方便……」朴昭妍回答的很迅速,但是語氣中卻有一種令人感到奇怪的感覺,稱不上是敷衍或者是不滿,反而是一種類似於解脫和放鬆的那種東西。

  「哦。」電梯說到就到,金鐘銘來不及細想,當即應了下來。「那就這樣吧,見面再說。」

  「見面再說。」朴昭妍這一聲回答的很乾脆,完全沒有了她往常的嘴碎。

  而最終,晚上七點多一點的時候,金鐘銘按時赴約了。

  「這就是你的『還真有一個』?」甫一見面,朴昭妍的眼神就變的微妙了起來。

  作為回應,金賽綸毫不客氣的撇了撇嘴,她當然聽得出對方那種把自己當做小毛孩子的感覺。

  「都認識吧?」金鐘銘笑了笑,完全沒在意倆人的奇怪互動。「你們倆可是同一年出道的,說起來應該有交集吧?」

  「完全沒有。」金賽綸率先搖頭。「不過肯定在什麼地方見過,比如電影首映式什麼的……」

  「嗯……」朴昭妍坐在原地動都沒動,只是仰頭想了一下。「好像只有《大叔》上映前後見過一次,不過也沒說話。鐘銘你知道的,我這人第一個像樣的電視劇還是今年你給我安排的那個,之前根本就沒跟影視劇打過交道。」

  「這倒也是。」金鐘銘面色恍然,一邊推著金賽綸往裡坐一邊坐到了朴昭妍的對面。「不過遲早會熟悉起來的,賽綸這些年電視劇不少,昭妍姐你不也開始涉及電視劇了嗎?電視台裡以後有的是機會……」

  「或許吧。」朴昭妍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不過現在咱們應該先討論下吃什麼為好。金賽綸小姐有什麼想吃的嗎?這家店有不少適合孩子吃的,梅子餅披薩、黃桃千層蛋糕……對了!這家店有給小孩子專門準備的黃桃千層便當,就是專門打包帶走的那種,裡面有招牌黃桃千層蛋糕,還有樹莓芒果雙拼披薩,還有藍莓飲料,你們來之前我剛剛點了一份……」

  「歐尼有孩子了嗎?」剛剛坐穩的金賽綸突然插嘴問道。

  「什麼?」朴昭妍一時沒反應過來。

  「歐尼不是說你剛剛點了一份給小孩子專門準備的黃桃千層便當嗎?」金賽綸一臉認真的追問道。「歐尼家裡有小孩子嗎?」

  「哎……給我們組合裡一個人帶的。」朴昭妍尷尬的答道。

  「那個比你們小很多的忙內嗎?」金賽綸緊追不捨。

  「不是。」朴昭妍更加尷尬了。

  「是她們組合裡的大姐。」金鐘銘插嘴解釋了一句。「應該是給那個全寶藍帶的。」

  金賽綸為之語塞。

  「既然有這種東西,那就多帶幾份吧。」金鐘銘掀開菜單隨意的說道。「給賽綸帶一份,然後一份給Krystal,再一份給初瓏宿舍裡送過去,還有一份塞冰箱裡當零食……」

  朴昭妍自然不無不可,而金賽綸卻不滿的嘟了嘟嘴——後者當然聽得出來,對方是在隱約警告自己不要惹事生非。

  「幸虧演唱會是先從日本開始的。」或許是覺得小小的金賽綸無足輕重,在上菜的空檔裡,昭妍很自然的開啟一些話題。

  「怎麼說?」金鐘銘也暫時放下了金賽綸,轉而陪朴昭妍閒談了起來。「獨島那檔子事?」

  「是啊。」朴昭妍微微感嘆了一下。「我們一直等到前幾天去了泰國以後才知道日本那邊出了問題,然後公司現在到處都在傳,說是日本要全面禁止韓流,而且還有人說,要是當初不巧把日本那場演唱會放到最後的話,指不定現場就會出問題了……」

  「以訛傳訛罷了。」金鐘銘輕笑道。「事發突然,加上日本娛樂界對韓流積怨已久,所以才顯得挺嚇人,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到那種地步的。而且……」

  「而且?」金賽綸一邊吃一邊插嘴問道。

  「而且日韓兩國再折騰,這經貿上的往來基礎還是有的。更重要的是,美國人也不會放任這兩個國家鬧個不停的。看著吧,少則三月,多則半年,這陣風波就過去了。」

  「希望如此吧。」朴昭妍無奈的搖搖頭。「可是三月也好半年也罷,對我們tara而言也夠麻煩的了……」

  「這倒……也是。」金鐘銘跟著點了下頭。

  「為什麼?」金賽綸又插了句嘴,引得金鐘銘一個白眼瞟了過來。

  「這個恐怕你是不懂得。」朴昭妍笑著朝金賽綸解釋道。「具體緣由我不跟你說了,總之,眼下這個狀況,韓國這邊我們tara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回歸的,而現在日本那邊又出了排斥韓流這樣的事情,所以公司已經決定,暫時只能走影視的路線了……」

  「哦。」金賽綸『恍然大悟』。「歐尼你本來就不擅長當演員對不對?剛才你說了的。所以,這種路線對你而言最不利,是吧?」

  金鐘銘聞言微微一怔,卻並沒有說什麼。

  「昨天的《請回答》我看了,確實挺佩服鐘銘你的。」朴昭妍端起一杯奶昔繼續了她的嘴碎模式。「第九集裡那個泰迪太重口了……」

  「公泰迪本來就那麼色!」金賽綸繼續插嘴道。「我記得有一次跟爸爸出門,在漢江堤上遇到了一個他遛狗的同事,兩人剛遠遠的打了聲招呼,然後那個伯伯的泰迪就飛奔過來,直接抱住了我爸爸的褲腿,我爸爸也不好把它踢開,一分鐘不到,等伯伯把它拽走以後,那褲腿就給跟撒了奶昔一樣……」

  朴昭妍聞言當即嗆了一下,然後趕緊放下了自己的奶昔。

  「沒辦法。」金鐘銘狠狠瞪了一眼金賽綸,然後才扭頭解釋道。「大部分有點瘋的泰迪狗其實都不是發情,那應該是一種替代行為,心情好了那樣,心情不好也那樣,見到生人那樣,見到熟人也那樣,緊張了如此,放鬆了也如此……所以,之前陪侑莉去買狗的時候,那寵物店老闆就告訴她,要麼閹了,要麼買母的……」

  正捂著嘴的朴昭妍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她本能的端起自己的奶昔,似乎是想喝一口緩解尷尬,但打眼一瞟迎上了金賽綸那奇怪的目光後又趕緊放了回去,然後,她再度壓抑不住的笑了出來。

  「開個玩笑而已。」金鐘銘趕緊停住了這些廢話。「其實泰迪的概念本來就只是商業上的炒作概念而已,我這麼拍說到底也只是為了呼應那個前段時間熱映的《泰迪熊》電影……」

  朴昭妍第三次掌不住笑了出來,而這下子金賽綸卻傻眼了,才12歲的她根本沒機會去看那個19禁的《泰迪熊》,所以饒是小丫頭內裡成熟的過了分,卻也想不通泰迪熊怎麼和那麼污的東西形成呼應。

  「不過說實話,鐘銘你的擦邊球確實打得很厲害。」朴昭妍隔了好久才緩過勁來繼續聊了下去。「跟《泰迪熊》一樣厲害。我們是前天回來的,先是大家想看看那些客串戲份,沒想到看了半集以後就徹底看進去了,先在網上追了前八集,然後又一起看了最新的兩集,一晚上前一個小時大家都在笑那個泰迪,但是看了第十集以後又開始討論起了俊熙和雲宰的cp……」

  「我猜你們組合裡很多人都是支持這對cp的吧?」金鐘銘戲謔的問道。

  「那是自然。」朴昭妍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感覺……這好像是韓國第一部闡明了男男同性立場的電視劇,對吧?」

  「沒有的事情。」金鐘銘連連搖頭。「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半點露骨的表示……」

  就這樣,或許是金鐘銘那幾個白眼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這家被朴昭妍看中的餐廳食物確實不賴,總之,金賽綸徹底的老實了下來。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從這以後,現場的氣氛反而變得有些乏善可陳了起來。飯菜很不錯,朴昭妍和金鐘銘的談性也都似乎很濃,兩人相互說了很多這一個多月以來的各自經歷。可說來說去,前者無非就是講一下幾場國外演唱會的事情,而後者也不過說了一下《請回答》拍攝和熱映中的一些趣事罷了。

  甚至隱約中,雙方都察覺到了一些對方對氣氛的刻意維護。

  「對方,有什麼瞞著自己的嗎?」這大概是此時雙方共同的心思了。

  而就在雙方一致的對這頓飯感覺有些乏力的時候,轉機還真就出現了……而這次轉機依然是金賽綸引發的,或者說是『大叔』和『小米』引發的。

  話說,金賽綸演過很多作品,但是其餘所有的作品加一塊,無論得多少獎,都比不過一個《大叔》中那個小眼神深入人心;金鐘銘作品連連,也從不拿架子,但是架不住他很長時間沒出來浪了;至於朴昭妍,說實話,她好像確實對影視作品這塊有些不太明了,根本不懂影視作品的影響力。

  總之,所有人都低估了《大叔》這部電影的藝術形象,都忽略了大叔和小米這對cp有多麼的深入人心。

  當然,這裡面還有些外因——這裡是大學路。

  沒錯,這裡是韓國話劇場地最集中的地方,被認為跟旁邊的忠武路相得益彰,互為補充。實際上,韓國有小兩成的演員和幕後從業者都出自大學路,甚至CUBE如今支柱性的人物金英旭以前就在這裡做後台。

  而之前,昭妍把地方定在這裡,本意是追求安靜的……

  然而,當時間來到八點鐘左右的時候,隨著晚間劇場的逐漸開幕,大學路突然變得人流密集起來,而這些能欣賞的來話劇的人,或許會不在意tara是什麼,但又有幾個會不知道大叔和小米呢?

  於是乎,三人(或者說兩人)被強勢的圍觀了。

  朴昭妍真的想笑,因為她被人華麗麗的無視了……到處都是喊大叔和小米的,而她這個當紅組合的成員卻宛如一個蹭熱度的人一樣。

  「怎麼辦?」看著隔著玻璃跟外面人打招呼的金賽綸,朴昭妍有些無奈。「我本來還想吃完飯問你要不要看一場話劇呢?」

  「走吧。」金鐘銘一邊朝外面頻頻點頭致意一邊建議道。「帶上打包的東西,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也好。」朴昭妍爽快的答應了。「反正我在這裡沒人在意,明天再來開自己的車……」

  金鐘銘啞然失笑,三人隨即起身。

  就這樣,突破了人群,三人一起坐上了金鐘銘的舊現代,朴昭妍坐在副駕駛,金賽綸抱著四盒黃桃便當坐到了後面,然後車子一路向著西南方的永登浦區,也就是汝矣島南方的那個方位行駛了過去——金賽綸的家在那裡。

  然而,今天晚上的事情似乎有些沒玩沒了,當車子來到麻浦大橋前的桃花洞地區時,卻又遭遇到了難得一見的堵車。

  「走過去吧!」已經偷偷打開了一盒便當,以至於滿嘴滿車都是黃桃味的金賽綸乾脆的建議道。「把車子停到那邊弘大的隨便什麼地方,我們走過去吧,反正就一座大橋而已。而且……你們送我回家以後還能沿著漢江散散步,就當是為你們在大學路的被打擾做個補償好了……」

  這確實是個很好的建議,金鐘銘也向來從善如流。

  然而,等到兩大一小還有四盒便當一起踏上麻浦大橋以後,卻發現自己一行人又被套路了。

  「你今天過得怎麼樣?」剛剛路過橋上第一塊電子廣告牌時,廣告牌就自動播放出了語音。

  金鐘銘和朴昭妍對視了一眼,都覺的莫名其妙。

  「這是生命之橋。」跟在後面抱著一盒便當的金賽綸趕緊解釋了一下。「上個月剛改的,之前麻浦這裡不是自殺的人特別多嗎?然後三星和政府一起出錢翻修這套設施,叫什麼『生命之橋』,據說能專門勸解那些心灰意冷的人,還能智能化識別人臉和人數,進行針對性的疏導,號稱要把每年自殺人數下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不過好像是哪裡出問題了,這才不到九點,不該開這麼早的,是因為行人道上人少的緣故嗎?」

  金鐘銘和朴昭妍這兩個都是剛剛回首爾的人一起點了點頭,卻都在隱約中覺的好像哪裡有些不對的樣子。

  走過十幾米的路程,來到了第二塊廣告牌前,柔和音樂立即響了起來,之前的電子音又出現了:「我知道你最近一點時間過得很艱難……」

  金鐘銘和朴昭妍面面相覷,他們終於好像察覺到了問題所在……不過沒關係,反正自己這二人只是路過,又不是想自殺。於是,兩人帶著金賽綸繼續往前,而第三塊廣告牌也如約發聲了:「我注意到你們是三個人,是一家三口嗎?」

  前面兩人沒有理會,就連跟在後面的金賽綸也察覺到一絲不妙的意味,然後一邊盯著廣告牌一邊飛速上前追上了前面兩人,好像這玩意是什麼怪物一樣。

  「是家裡遭遇到了什麼債務問題吧?」

  「這時候男人應該展現出擔當才對,女人也該展示出自己的溫柔體貼……」

  「孩子是無辜。」

  聽著聽著,三人的移動速度也越來越快,恨不能趕緊逃離這個鬼地方。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後台的設置真的出了什麼故障,當他們越過大橋中心點以後,原本那讓人感到驚嚇的電子音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輕音樂。

  聽了一會,三人確定只是音樂以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剛才那是疏導嗎?」朴昭妍無語至極。「路人也會被逼的跳橋吧?」

  「應該是故障,應該是故障。」金鐘銘無力的答道,但卻雙手撐在大橋欄杆上,死活都不敢再隨意往前走了。

  話說,鬼知道前面的廣告牌會不會又變成那種鬼玩意?!

  朴昭妍和金賽綸大概也是一樣的心思,前者往後靠在了欄杆上開始收拾起了頭髮,而後者乾脆蹲坐在兩人中間,然後打開便當,似乎是準備用甜食安慰自己受傷的幼小心靈。

  「話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4
第279章來自於生命之橋的親切問候(中)

  身後車水馬龍,面前水光交錯,再加上耳邊自動換播放的輕柔音樂廣告牌,還有迎面吹來的晚風,確實蠻有感覺的……當然,前提是忘了之前那些奇葩廣告牌的精神污染。

  「昭妍姐,你知道嗎?」金鐘銘的目光隨著一艘豪華遊艇在漢江中緩慢移動著。「你這人最大的問題就是太善解人意了,讓人不忍迴避……」

  「我倒是覺得。」朴昭妍沒有直接回應對方的話,而是微微抬頭看向了遠處的首爾塔。「鐘銘你這人最大毛病其實就是太聰明了,讓人無處遁形……」

  坐在兩人中間的金賽綸在黑暗中撇了撇嘴,然後繼續低頭啃起了自己的黃桃千層蛋糕。

  「你今天是怎麼回事?」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昭妍忍不住先問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遇到了一點不開心的事情。」金鐘銘對著眼前的漢江微微的呼了一口氣。「然後想起了一些不怎麼如意的往事……人生八苦不斷,一旦陷進去,只能盡力掙扎罷了。」

  「我不是太懂。」朴昭妍顯得有些不安。

  「一些自怨自艾的話罷了。」金鐘銘隨意的答覆道。「心情不好是真的。」

  「不想說嗎?」朴昭妍關心的追問道。

  「不是不想說,而是消息還沒得到驗證……」金鐘銘猶豫了一下,但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有個事業上相處很不錯的夥伴吧,可能得了絕症,真正意義上的絕症,只能拖時間的那種……當然,還是需要驗證和檢查的。」

  朴昭妍面露恍然:「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可以理解了,這種無力的感覺我不是不懂……」話說到這裡,朴昭妍再度反應了過來。「你……不會是覺得我對這個話題特別敏感,所以才堅決不願提及的吧?」

  金鐘銘默然不應,他確實有這麼一點顧慮,跟朴昭妍說什麼絕症之類的話題,未免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這都多長時間了?」朴昭妍本能的想笑一下,但是終究沒能笑出來,今天穿著一件黑色針織衫的她在夜色中幾乎跟身後的背景融為了一體。「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體貼。」

  金鐘銘勉力幹笑了一聲。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接下來當然不至於有什麼狗血的道歉,然後再去給你下一碗麵吃什麼的。

  實際上,大概不到半分鐘的樣子,金鐘銘就再度開口了:「那昭妍姐今天又是怎麼回事?我都說了,你也說來聽聽吧。」

  「其實也沒什麼。」朴昭妍這次終於藉機笑了出來。「工作上的事情不太順利而已……猜到了嗎?」

  「感覺到了一點。」金鐘銘坦然的點點頭。「你不是說了嗎,往後一段時間tara都要專心於影視方面,而如果那樣的話……大部分資源都應該是恩靜、孝敏、智妍三人的,李居麗小姐應該也有自己的餘地,可是你跟全寶藍就沒有任何事情可做了。是這樣吧?」

  「我就說你很聰明。」朴昭妍自嘲式的再度笑了出來。「就那幾句話就被你給揪住了,然後想了個七七八八……其實,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我就是在問寶藍要不要也一起來,不過她那人倒是樂得清閒,說是懶得動彈。」

  「之前連續的回歸,現在又長時間蟄伏。」金鐘銘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金光洙社長的行為邏輯總是很現實……」

  這次輪到朴昭妍默然不語了。

  坦誠的講,今天傍晚的時候,也就是一開始給金鐘銘打那個未被接通電話的時候,她其實是很憤怒的,是確實想請求金鐘銘幫下忙的。因為那個時候,她剛剛從社長辦公室裡出來,剛剛得知了自己將會被無限期空置,沒有電視劇,沒有電影,沒有歌曲,甚至沒有中意……而這對於一個對於生活毫無安全感的人來說,簡直難以忍受。

  說到底,現在的朴昭妍,還是做不到雲淡風輕。

  但是怎麼說呢?電話不通以後朴昭妍的當頭氣就已經消了大半,再加上後來同病相憐的全寶藍拒絕過來見金鐘銘,而對方又帶著一個小孩子過來……總之,她的這種求助心態的是越來越弱的。

  而最終,當朴昭妍也察覺到金鐘銘今天心情不是不好的時候,再加上這種事情本來就有些尷尬和敏感,所以她很快就決定就此打住,不再多言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些東西總是事與願違,明明都已經準備放下一切回去了,結果卻又好死不死的在回程路上遇到了這個尷尬的『生命之橋』。兩人現在被『困』在這裡,倒是讓雙方都忍不住將對方本不願提及的心事給挖了出來。

  「你跟寶藍這樣被空置,恩靜她們有什麼說法嗎?」金鐘銘稍作思考後突然追問了一句。

  「怎麼可能?」昭妍敏感而迅速的反問道。「公司的安排她們怎麼好開口?事先說好,我今天過來,只是自己突然來了點性子,公司也好,她們也好,全都對此毫不知情……」

  「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金鐘銘突兀的打斷了對方。

  「這倒也是。」朴昭妍苦笑著想起了剛才大學路上的圍觀,哪怕那些人喊得是小米和大叔,但是在社交網絡上,自己的影像卻是逃不掉的。「但是,我依舊覺得她們應該不會想那麼多……」

  「也就是說,拋開卡在中間,應該只是去當配角的李居麗小姐不說,那三位要去當主演的人對你和寶藍的情況明明心裡清楚,卻又總是假裝看不到的意思了?」金鐘銘趴在大橋欄杆上,微微皺起了眉毛,也不知道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問出了這句話。

  「鐘銘。」昭妍有些無力的轉過身來,也和對方一樣趴在欄杆上面朝漢江江面。「要是剛才別人私下裡問這種話,我一定會扭頭就走的……」

  「我知道。」金鐘銘理解的點了點頭。「出了之前的那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你們tara都不能再在團結這個詞彙上出任何問題了,無論是內部還是跟公司,都不能出問題。」

  「你懂就好,其實,這也是寶藍不願意過來的真正原因,她和你終究有點……陌生。」朴昭妍仔細想了一下,才用上了這麼一個詞彙。「不如你我之間可以這樣毫無顧忌,所以,她怕過來跟你說那種事情會讓你誤以為我們組合又出問題。」

  「昭妍姐你多慮了。」金鐘銘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兩個口香糖,自己一個,還遞給了對一個。「哪個組合沒有資源分配不均的問題?而你一口一個出問題,其實是在本末倒置。」

  「什麼意思?」朴昭妍不解的問道。

  「有些東西只要不對外說出來,那就不是問題。」金鐘銘搖頭道。「所以你這是過於敏感了,這種事情其實沒什麼好尷尬的,我會找機會金社長打聲招呼。」

  「那就……多謝了。」朴昭妍明顯猶豫了一下才點了頭。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更好奇昭妍姐你現在是一種什麼心態。」金鐘銘嗤笑道。「被自己的隊友忽視,卻又不好開口,只能默默忍受,這可不好受吧?」

  朴昭妍沒有答話,而是把下巴貼到了欄杆上,側眼看去,她的兩腮一動一動的,儼然是在專心嚼著口香糖,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單純的迴避。

  「怎麼了?」金鐘銘輕笑一聲後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那倒不至於。」朴昭妍坦然答道。「你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只是被你這麼一問,我自己也有些疑惑,細細想來又有些五味雜陳……要是我說面對她們三人忽視的態度,我最主要的應是懊悔和自責,你信嗎?」

  「我信!」金鐘銘毫不猶豫的應道。「但是卻不懂……」

  「這就對了。」朴昭妍今晚第一次真正的綻開了笑臉。「鐘銘,你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你在幹什麼嗎?」

  「去年……」金鐘銘勉力回憶道。「好像是在拍攝《建築學概論》?」

  「沒錯。」朴昭妍當即笑著點了下頭。「那時候我去給你和智妍探班……遇到了同樣去探班的金泰妍。」

  金鐘銘心中微微一動:「然後呢?」

  「然後,我們討論了一下隊內團結的問題。」朴昭妍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那個時候我還不是隊長,卻又對少時隊長這個位置有一種特別的敏感,所以對她難免有些額外的關注。」

  「這倒是可以理解。」金鐘銘倒是反而笑了起來。「所以就跟她聊了起來?」

  「哎,其實那天我們說的不是什麼別的隊內團結的問題,就是在說少時隊內的那些矛盾,這個問題我清楚,她也清楚。」

  「這是自然。」金鐘銘點了點頭。

  其實想想也是,這倆人在一起只能說少時,不可能說tara,這不僅是因為金泰妍對tara一無所知,更是因為當時tara隊內矛盾不顯,但少女時代卻剛剛鬧出了高陽大巴車內的那件破事……而且,好像那天朴昭妍還真的和自己說了一下孝淵什麼的事情。

  時間太久,再加上少時隊內的矛盾以及大大緩和,自己完全記不得了。

  「當時的事情其實我也記不大清了。」朴昭妍若有所思的繼續陳述道。「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我當時的態度……鐘銘你知道嗎?當是我們tara正在快速起飛中,活動排的滿滿的,就算是寶藍和我也是天天累到死。所以,我當時對孝淵的抱怨其實是有一點不以為然的。」

  金鐘銘猛地一怔。

  「站在高處的人總是很難理解站在低處人的心境。」朴昭妍放緩了語氣。「那個時候的我完全不懂孝淵的那種鬱悶,也完全不能理解她那種被隊友無視的不安。而我所做的不過是站在高處,然後用一種看似『公平』的手段和語調去安慰一下她……現在想想,當時的我簡直太沒良心了!所以說鐘銘,你說現在的我異地同感,然後回憶起當初的事情,再感到懊悔和自責,難道不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感情嗎?」

  「更重要的是,這讓你根本對恩靜、孝敏她們恨不起來?」金鐘銘追問了一句。

  「沒錯。」朴昭妍語氣複雜的答道。「很苦悶,也很生氣,但卻又不知道該朝誰生氣……恩靜她們三個的心態我也曾經有過,而且大家都是二十代的年輕人,沒親身經歷過的話,怎麼能夠指望她們能夠理解我和寶藍的鬱悶和不安?而要說對公司生氣,RB的事情又不是社長和經紀人oppa他們惹出來的。總不能怪咱們的大統領登上了獨島吧?要是對著那個生氣,那才叫腦子有問題呢!」

  金鐘銘無話可說。

  「還是應該怪那個社長安排的不近人情吧?」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股淡淡的芒果味道,腳下的黑影裡突然響起了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差點沒把金鐘銘嚇得把嘴裡的口香糖給嚥下去,而旁邊的朴昭妍似乎也被下了一大跳。不過好在他們二人馬上反應了過來,這不是鬧鬼了,而是他們聊得太投入,把一個人給忘在這裡了。

  「這時候就要考驗社長的功力了。」金賽綸站起來身來,同樣學著兩人巴著大橋欄杆,然後言之鑿鑿的發表著評論。「一個好的社長,所有的問題都應該考慮到,既然是藝人們年輕想不到問題所在,那他就應該想得到,然後在分配工作時就把這個問題給抹到最小……」

  「蛋糕吃完了?」這是昭妍關心的問題。

  「你這是從哪兒得到的理論?」這是金鐘銘的詢問。

  「我那份已經吃完了。」金賽綸痛快的朝朴昭妍點點頭,然後又看向了金鐘銘。「這是我的個人經驗之談啊……我是童星,所以那些跟我合作的導演和演員總是能替我想到小孩子在片場裡會遇到的特有狀況……阿加西你之前不也做的挺好嗎?」

  「這倒也是。」金鐘銘乾笑了一聲。

  「送我回去吧。」金賽綸繼續說道。「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但是天已經很晚了。」

  「這倒也是。」朴昭妍連連點頭。

  「那就昭妍姐送她回去吧。」金鐘銘揮了下手。「她家就在橋對面的永登浦……」

  「你呢?」朴昭妍詫異的問道。

  「我還有點事情。」金鐘銘隨意的催促道。「你們先走……」

  不過,不用催促,因為當金鐘銘放開欄杆走過去的時候,旁邊一直放音樂的廣告牌終於停了下來,然後發出了來自於生命之橋的親切問候:「聽了這麼久的歌,您一定心情很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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