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娛之影帝 作者:榴彈怕水(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09:24: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3 328236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4
第280章來自於生命之橋的親切問候(下)

  「Duang!」

  眼看著昭妍帶著金賽綸沿著人行道一路小跑著消失在視野內,金鐘銘轉過身來,狠狠一腳踹向了眼前的廣告牌——他覺得,這個奇葩的『生命之橋』簡直是在考驗自己的底線!

  話說,就這種神一樣的提示語真能減少自殺率?

  實際上,這就是金鐘銘圖樣圖森破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另一個時空裡,也是從2012年開始,韓國政府和三星集團就變著花樣的在這座麻浦大橋上搞他們的『生命之橋』工程……電子音、音樂牌、標語、人生約談電話……呃,而這麼幹的最直接後果就是,在往後數年間,這座自殺聖地的自殺人數變著法的往上竄,到了2014年那一年,乾脆跳了八十多個!

  呃,這個數字什麼意思?也就是說幾乎每四天多一點就有一個人從這裡跳下去,而之前的2011年,也就是改造前那一年,這個數字也就是十幾人!

  換句話說,偉大的『生命之橋』朝著路人發出問候以後,那近乎於嘲諷般的安慰話語使得這座大橋上的自殺人數攀升了六倍!

  也就是韓國人能幹出這種破事來!

  閒話少說,回到眼前這座不知道是在調試期還是出了什麼bug的『生命之橋』上,金鐘銘連續踹了好幾腳語音廣告牌後終於停了下來。這當然不是他突然散了火,而是因為他發現如果自己再繼續踹下去的話,那估計就要犯法了……他可不想因為破壞公物之類的罪名上頭條新聞,更不想壞了自己這麼多年攢下來的好名聲。

  停下來以後,金鐘銘先是趴在大橋欄杆上緩了口勁,然後才掏出手機來給一個人打了個電話。

  而半個小時後,金光洙如約而至。

  由於此時已經不再堵車,金光洙直接將車子開到了大橋上,然後停到了橋上的臨時停車位,再然後就直接越過了那奇葩的廣告牌出現在了金鐘銘眼前……不過,眼看著這位CCM公司的掌舵人來到自己跟前時,金鐘銘卻發現對方在氣喘吁吁之餘竟然還有幾分興奮之意,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金代表!」金光洙面帶笑意的一路小跑過來,為了站住身子還不得不單手扶住了那個又開始放音樂的廣告牌,看的出,他此刻的心情是真不錯,而不是裝出來的。「找我有什麼事情?」

  「哎。」金鐘銘將本來準備開門見山的一些話臨時給嚥了下去,轉而好奇的詢問了起來。「那個,我看金社長你面帶笑意,似乎是有什麼喜事?」

  「我這把年紀了,還能有什麼喜事?」金光洙趕緊笑著擺了擺手。「家庭生活千篇一律,孩子還未長大成人……」話說到這裡,他又稍微收起了一下笑意。「而且非要說遇到什麼事情的話,倒是今天上午,咱們不是剛剛討論過了嗎?韓流日本遇挫,全行業都在受損失。這種大局面下,我們CCM也能不例外。所以,哪裡能有什麼喜事,倒是愁事一大堆……」

  金鐘銘挑了挑眉毛,這其實正是他所好奇的……明明上午的時候大家都在愁眉苦臉,都在嚷嚷著日子都不好過,怎麼到了晚上對方就能笑成這樣?

  「不過呢,話又說回來。」金光洙突然話鋒一轉,又變得的笑眯眯了起來。「還是有一些好事的……比如說,我看到金代表您在圈子裡話語權越來越重,越來越有氣勢,我就由衷的覺得今後ccm還是有希望的……」

  金鐘銘愣了足足好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拍自己馬屁。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金鐘銘認真的詢問道。

  「您說為什麼?」金光洙倒也不忌諱什麼。「說到底,我們CCM還有韓勝浩社長的FNC之所以能夠獨立,全都靠著您的支持。實際上,現在整個業內的同行也都覺的我們兩家公司是您的外圍企業。甚至說到我們自己的感受,韓社長如何我不清楚,但是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們CCM也的確需要依靠您的保護才能存活下去,發展下去……」

  金鐘銘沉默的聽著對方的表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別的倒也罷了,從商場規矩上來講,自己確實是有庇佑這兩家公司的義務。而這一點,他也早早的對李在賢進行過警告。

  這裡順便說一句,不知道這位昔日英明神武不可一世的CJ會長是不是賭紅了眼,明明任太熙都已經徹底倒下去了,他竟然還在死咬著三星生命的官司不松口,也不知道圖的啥?難道他還真覺得自己尚有底力翻盤?

  「總之。」金光洙一番討論以後倒是給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結論。「現在的情況是,雖然我們CCM名義上還是獨立的,但無論是外界的觀點,還是實際運作裡,都已經跟鐘銘你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了……這種情況下,看到你把楊賢碩弄的五癆七傷,把李秀滿嚇得戰戰兢兢,還收拾了大半個歌謠界的人心,我這邊確實是由衷的高興。」

  金鐘銘的嘴角微微的翹了一下,他從金光洙的話裡明顯感覺到了幾點有意思的東西。

  一點是,對方這話確實是有幾分可信的。因為對方不知不覺中,又把對自己的尊稱恢復到了以前的習慣稱謂,這說明對方放下了戒心。

  第二點就更有意思了,這位明明剛剛經歷了一場死裡逃生的大風波,卻似乎還是對李秀滿頗有心結。因為別的倒也罷了,唯獨什麼李秀滿戰戰兢兢自己今天可是絲毫沒看出來,這明明就是對方個人的妄想!

  而且還有一點,如果不細心聽根本察覺不到,那就是對方似乎在隱約中給韓勝浩上眼藥……也是有意思!

  就這樣,這邊金鐘銘在認真的聽著,那邊金光洙也在繼續侃侃而談:「而現在,鐘銘你能約我出來長談,確實讓我很鼓舞……」

  「那麼金社長。」金鐘銘稍微想了一下後,終於還是藉機開了口。「恕我直言,你知道我約你出來是要說什麼嗎?」

  「鐘銘是要聽一下CCM往後的工作安排嗎?」金光洙這話倒也不能說是有問題。「趁這個機會,我向你匯報一下吧?」

  「那就說來聽聽吧!」金鐘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實際上他已經被對方如此誠懇如此低的姿態給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我就大致的講一下好了。」金光洙倒也利索。「公司雖然獨立,但是原本的一些計畫和延續性的措施並未中斷,我目前有多個後續組合的培養和出道企劃……所以,首先我決定按照原計畫,在近期內推出一個新的七人女子組合!」

  金鐘銘眼皮猛的一跳,他和朴昭妍的對話其實是被急著回家的金賽綸給強行打斷的,所以還真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一檔子事……新的女子組合、七人團,還趁著tara的空窗期出道,莫非這是要搞事情的節奏?怪不得朴昭妍會這麼有危機感?可為什麼朴昭妍沒對自己說呢?

  「這個組合其實是演員和練習生混合而來的。」金光洙繼續認真的介紹著。「裡面三個主打其實都是已經半成名的潛力女演員,卻都遇到了一定的事業瓶頸。而後四名成員卻都是在公司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大齡練習生,舞蹈歌曲個個都很出色,卻沒有出道機會,也沒有名氣。所以,我就讓三個成名女演員,帶著四個大齡練習生一起拼盤,也算是讓她們互補互助,相互給對方一個機會了。其中,最大的那個已經30歲了,出演過多部作品,鐘銘你應該聽過,黃志賢……」

  金鐘銘的表情更加古怪了起來。

  因為,按照金光洙這個說法,這個團似乎又跟tara之間沒什麼競爭關係了,自己那陰謀論的想法有點太敏感了,因為著反而更像是一種……呃,過期產品打包出售的感覺。

  然而順著這個思路一想的話,似乎又尼瑪不對勁了!因為30歲的演員並不是什麼過期產品,實際上,對方口中的這個黃志賢他是知道的,甚至是認識的,因為對方可是出道近十年的活躍女演員,還跟玄彬有過一段正式而穩定的戀情,混的蠻好的……但是問題就在這裡,30歲的女演員,明明混的好好的,也沒人嫌棄,卻要出道成為韓流idol,這豈不是反而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過期老女人?而那四個練習生也很難受吧?剛一出道,就要跟這種級別的女演員成為隊友,怎麼可能會有關注度?

  這哪裡是互幫互助,互相給對方一個機會?這是在互相毀了對方吧?而弄出這個思路的金光洙又是怎麼一個邏輯,才會想到這種奇葩的出道方式?!

  一瞬間,金鐘銘很想問眼前侃侃而談的這人一句:「你是智障嗎?」

  金光洙並不能讀取人心,恰恰相反,看到金鐘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反而更加欣喜了起來。畢竟,以前在CJ麾下時,他可沒機會直接朝boss匯報工作,而李在賢也不會對他有多麼看重。而一想到面前這人不僅擁有著比之前CJ系還強大的娛樂產業資源,而且還跟自己有著如此『融洽』的私人關係時,金光洙就難免更加興奮了起來……話說,真要是得到了金鐘銘的全力支持和認可,那有生之年擊敗李秀滿一嘗所願也未必就不可能!

  而想想上半年那檔子破事,他甚至有一種因禍得福的感覺!

  一念至此,金社長就更加賣力的介紹起了公司的發展規劃,從練習生培養,到各種資源的拓展,甚至公司內部的員工工資,他都事無鉅細的一一闡述了出來。

  「但是……」金鐘銘越聽越頭疼,終於忍不住喊停了對方,然後把話題強行掰回到了自己的軌道上。「現存的團隊你怎麼看?就沒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說呢?」金光洙聽到這個論題後倒是依舊保持某種興奮的態度。「這個我確實也要講一下的,因為現在公司的主打團體裡確實有很大的問題,尤其是團結問題……」

  金鐘銘陡然來了點精神。

  「Davichi合約快到期了,但是她們竟然想單幹!」金光洙言之鑿鑿。「這個太對不起公司的培養了!」

  金鐘銘的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合約到期想單幹不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事情嗎?!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連S.M公司都知道合約到期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好合好散,你非得說人家對不起公司的培養……你當年用不光彩手段挖魯敏宇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對不起公司培養』呢?

  「那個鐘銘,你看怎麼辦?」金光洙繼續追問道。「李海麗倒也罷了,姜敏京家裡終究是虎死不倒架,她外公還在,我是半點手段都不敢用……」

  「你還想用手段?」金鐘銘感覺自己的頭皮有點發麻,不是嚇得,是氣得。「用什麼手段?」

  說實話,今天晚上面對著金光洙的時候,他一開始是抱著某種陰謀論思考方式的,他想知道對方刻意空置朴昭妍和全寶藍是一種什麼樣的思路,然後再幫朴昭妍解決一下問題。

  但是呢?對方一系列的表態和言論卻讓他有一種拳拳落空的感覺……每次他朝著陰謀論深入思考的時候,最後卻總是發現那其實只是這位金光洙社長犯了蠢而已!而這種心思上的落空導致的氣悶感和挫敗感卻前所未有的讓他難以忍受!

  「當然只是隨口說一下,她外公畢竟還在……」金光洙也察覺到了對方言語中的不善,於是趕緊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看法。「這點我也是知道的。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鐘銘你跟她聊聊……」

  「有機會吧!」金鐘銘似是而非的應了一聲,然後終於忍不住道出了自己今晚喊對方過來的真正目的。「其實,我就乾脆直說吧,tara那邊現在怎麼樣?我今天聽她們誰說了一下,說是往後一段時間恐怕只能參與影視劇方面的活動了……是這樣嗎?」

  「這也是沒轍的事情啊!」金光洙一聲長嘆,似乎很是無奈的樣子。「日本那邊暫時去不成,韓國本土也需要考慮之前的影響,選擇影視劇也是無奈之舉,好在她們中大部分人都還是有著影視方面天賦和影響力的……」

  「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務必要考慮到成員之間的差異,努力一碗水端平。」金鐘銘依舊把話說得很透徹了。

  「鐘銘你就放心吧!」金光洙笑眯眯的袖手答道,大橋上,夜風撩起了他的發梢,很有智者風範。「我對恩靜向來是當做親女兒一樣看待的……無論如何,哪怕是只從你這邊考慮,也不會讓她受到委屈的!」

  金鐘銘怔在當場……他思索了很久才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對方之所以給恩靜這麼多的資源,竟然是因為自己!是為了討好自己?!他覺得自己得以存續是因為恩靜?!

  且不談對方的腦回路是怎麼來的,回到問題本身上面,仔細想想似乎也是……一個公司的資源總是有限的,既然全力堆給了恩靜,那其他人的也自然會變少,那麼原本就不擅長影視的昭妍和寶藍乾脆空置,似乎也找到理由了。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為什麼昭妍第一反應是打電話找自己?為什麼全寶藍不願意來求自己?為什麼昭妍見到自己後又三緘其口?為什麼自己察覺到了問題以後朴昭妍依舊吞吞吐吐,反而為恩靜她們辯護?

  因為她們明白……尼瑪造成這種局面的真正元兇不是別的什麼東西,而是金光洙對自己的討好?!

  金鐘銘張了張嘴,扶了下額頭,然後突然伸出腳來又輕輕踢了幾下那個早就不發聲的廣告牌……但是很遺憾,廣告牌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自己踢壞了。

  「鐘銘在幹嗎?」金光洙依舊笑眯眯的一副智者風範,卻也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一個很有趣的事情,想讓金社長見識一下的。」金鐘銘略顯煩躁的答道。「麻浦大橋改成了『生命之橋』你知道嗎?」

  「略有耳聞。」金光洙面露不解的點了點頭,他不懂對方這時候為什麼要說這個。

  「生命之橋確實是一項偉大的工程。」金鐘銘懇切的答覆道。「我今天有幸收到了來自於生命之橋的親切問候,很感人……所以,也想讓金社長感受一下,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這個語音系統壞掉了一樣,只會放音樂了。」

  「這個倒也無妨。」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4
第281章我要炸了這座橋!

  金光洙當然有自己的理由……那一天,他從自己的下屬那裡得到了很清晰很明確的消息,他知道金鐘銘去找了恩靜,然後帶著對方出去了一趟。而等她晚上再回來的時候,多了一本簽名自傳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

  再往後的事情就更不用說了,煙消雲散,一刀兩斷,事情宛如斗轉星移一般得到了逆轉和終結。

  在這種情況下,金光洙當然願意相信一切都是因為恩靜,一切都要歸功於恩靜,甚至後來他能在金鐘銘的扶持下買下CCM自立也要歸功於恩靜。

  而且多說一句,他本來就很寵著恩靜。

  那麼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似乎是一種信息不對稱下一廂情願,也不能完全怪到金光洙身上。

  但是金鐘銘也有自己的理由,他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被牽扯進去才憤怒的,雖然情緒確實是被這一點引爆的,但是更多的卻是他對金光洙這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透頂。

  金鐘銘不是憤青,不是理想主義者,他不是什麼以天下為己任的人,甚至僅有的良心也是要看對象的。

  他知道,這年頭所謂的不公正在整個社會中是普遍存在的,搞特殊化的多的是,甚至身邊就多的是。

  MC夢想逃兵役被搞得身敗名裂,而殷志源打著『精神疾病』的旗號堂而皇之的逃了兵役有人說嗎?李在賢的兒子更利索,剛一成年去體檢就查出來遺傳性疾病了,都能替整個李家的未成年子弟找逃兵役藉口!也沒見哪個不開眼的媒體對詞深惡痛絕吧?

  說句不好聽的,這年頭,就連代表著韓國最公正形象的檢察官們,陞遷的時候都要看籍貫和人脈的!

  所以憑什麼不許人家金光洙拍馬屁,憑什麼不許人家給恩靜搞特殊化?更何況,CCM是一個標準的私營企業,是金光洙一手遮天的,而大家所處的娛樂圈在本質上更是一個徹頭徹尾,毫無公正可言的名利場,他真的沒有理由為此憤怒。

  但是,話又得說回來,從一個上位者而言,最起碼在金鐘銘看來,這種事情必須要確保沒有傷害到其他人最基本的生存權利!

  這當然不是鐵律,但是你得明白,一旦如此,就很可能會引起反彈和失衡,而那樣的話,就會造成遠超過不公正所得的損失。那就會得不償失,就是一次虧本的買賣!

  所以,用一種功利點的話來說就是,既然現在外面都把你金光洙當做是我的人,那你做的事情就會被直接按在我頭上。而更重要的一點是,我金鐘銘的名聲比你整家公司都值錢。現在你這麼幹了,從私人角度來說,不僅讓我在道德上難以面對關係親密的朴昭妍,更讓我在圈內收穫了惡名!

  全寶藍不會跟她爸爸媽媽說嗎?她爸爸喝酒的時候不會跟同行們抱怨嗎?

  這才是金光洙真正腦殘的地方!他自以為拍了馬屁,然而不僅拍到了馬蹄子上,還尼瑪是拿錘子拍的!

  金鐘銘對金光洙失望透頂了。

  大橋上,經歷了初期的驚愕以後,金光洙已經恢復了平靜,還好,這位最起碼還是懂的人際交往的,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他一言不發,只是等著金鐘銘自己恢復平靜再來解釋。

  「金光洙社長。」金鐘銘也確實恢復了平靜,然而,他心頭萬般話語,千種理由,卻如同當初在tara的咖啡廳裡那次一樣,又是真的懶得再說了。「事情到此為止,昭妍姐和寶藍那裡也要照顧的到,恩靜那裡也別這麼過分,有些事情終究是要講究影響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部分分走所有的資源卻讓兩個成員空置著吧?」

  金光洙面露疑惑,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而且,我跟恩靜之間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金鐘銘有氣無力的繼續說了一句。

  金光洙面露恍然,而且這次他好像是真的醒悟了一樣,先是連連點頭,然後又表示會讓tara全員都能得到最公正的對待……但是金鐘銘卻真是懶得管對方了,他伸出手,拍了拍旁邊的大橋欄杆,似乎是認可了對方的方案。

  金光洙就是這麼想的……於是,他在金鐘銘的催促聲中告辭離開時竟然有這麼一點輕鬆和釋然,然後就準備繼續他的CCM作死大業去了。

  話說,之前tara來那麼一遭破事,絕對不是偶然的!

  就這樣,目送著對方離開,金鐘銘隨即拎起了地上的那兩份剩下的什麼水果便當,然後輕拍著大橋欄杆,轉身朝著相反方向離開了。畢竟,和直奔江南內谷洞的金光洙不同,他還需要先回弘大開上他的破現代車。

  而終於,晚上十一點的時候,金鐘銘回到了家中。

  高三應考生鄭二毛同學還沒睡,或者說正要去睡,鄭媽媽也在這裡照顧女兒,此刻正端坐在茶几旁的凳子上看著一本什麼雜誌。而看到金鐘銘回來以後,前者當即略顯興奮的跑過來接走了兩份便當,可聞了聞以後,Krystal卻沒有打開的意思。

  「兩份便當,一份給初瓏一份給你的,天太晚了,我就都拎回來了。據說這裡面有芒果披薩。」正在換鞋的金鐘銘如此安慰道。「因為這個我才想著給你買的……」

  Krystal半信半疑的打開了其中一個盒子,然後又毫不客氣的合上了,又打開第二份,又合上了。

  「怎麼了?」金鐘銘不明所以的問道。

  「這裡面有水果披薩是沒錯,可是全都是樹莓味的,還都是半塊……」Krystal蹙眉答道。「伍德你被人騙了吧?」

  「沒有。」金鐘銘仔細想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的搖了下頭。「不過我知道是怎麼回事,是賽綸……金賽綸」

  「那熊孩子怎麼了?」Krystal不明所以。

  「我帶她出去吃飯了,她應該知道我買這個回來就是衝著裡面芒果披薩的,所以半路上專挑這個偷吃光了……」金鐘銘一邊說一邊扔掉外套坐到了沙發上,然後仰頭癱在了上面。「她是在故意逗你玩呢!」

  Krystal一陣光火,恨不能大半夜的就去找到那熊孩子撕了對方的臉,但是轉頭看到自己哥哥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她居然又把火氣給按了下去。

  「怎麼了伍德?」Krystal放下了便當盒,一邊問一邊爬上了沙發。「不是出去吃飯了嗎?為什麼會不開心?」

  「我最近就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金鐘銘無力的扶額答道。「什麼人都在給我找事……」

  「我沒給你找事。」Krystal毫不客氣的應道。「你在《黃金漁場》裡當著全韓國人的面說什麼我要是考不上什麼什麼大學就要讓我退團,我都沒說什麼……」

  「這倒也是。」金鐘銘點點頭,然後拍了拍對方的腦袋。「無論如何,我們二毛同學還是很乖的……」

  Krystal連連點頭。

  「所以。」金鐘銘趁勢指向了桌子上的兩盒便當。「既然這麼乖,那沒芒果的事情就算了,想找賽綸算賬也以後再說。便當先幫我放冰箱,明天我好帶給初瓏。至於你本人,早點睡覺吧……」

  Krystal無語的嘟了嘟嘴,還扭頭求助式的看向了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看著什麼雜誌的鄭媽媽,但是得不倒任何回應以後,卻終於還是老老實實的依言而行了。

  「偶媽有事情要跟我說?」目視著Krystal鑽進了自己的房間,甚至燈都滅了,金鐘銘這才看向了等待著自己的人。

  「伍德你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了。」李靜淑女士面色如常的放下了時尚雜誌,然後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

  不過金鐘銘心裡很明白,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那對方就不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而應該是在籌措語言。多少年了,對方瞭解自己,自己瞭解對方。所以,他靜靜的坐在原地,等著對方開口。

  「毛毛又不知道哪裡瘋去了。」鄭媽媽微微皺眉道。「你最近得多管管她……」

  「或許在宿舍?」金鐘銘微微挑了下眉毛。「又或許在對面侑莉那裡?未必就是出去瘋了。」

  「不在的。」鄭媽媽認真的搖了下頭。「不用自欺欺人,她應該就是出去玩了。伍德,你最近……怎麼好像不是很願意管束她?」

  「不是不願意管束。」金鐘銘有些無奈的答道。「原因是多種多樣的,她的年齡擺在那裡,出道也這麼長時間了,總是約束太過也沒意思。而且,偶媽你不也說了嗎?她也只是玩的瘋而已,並沒有過分的事情。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

  「是什麼?」

  「是現在的我……自己對自己都有些拿捏不定了。」面對著把自己帶大的鄭媽媽,金鐘銘終於坦誠了心跡。「在外人看起來,我今年上半年很像是在呼風喚雨一般大踏步前進,尤其是事業上,簡直有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圈裡的人甚至都在私下裡喊我是韓國電影皇帝。但實際上呢?」

  「實際上又如何呢?」鄭媽媽面露憂色的問道,西卡她擔心,金鐘銘她也同樣關心。

  「實際上那些都是我準備多年的計畫,資金充沛,目的明確,甚至強如李在賢這樣的對手也早已經被他自己逼入到了泥潭中。他的親姐姐都能主動倒騰過來,可見他的情況之糟……所以,這些事情並不值得誇耀。甚至恰恰相反,我因為一些別的人和事在這個問題上過早的盲動了,反而讓有些動作沒有跟上大的形勢,還出現了某種不合拍的感覺。而最重要的是,我本人心態也沒跟上……」

  「具體而言呢?」聽到不是什麼實質性的問題,鄭媽媽難免鬆了一口氣。

  「形勢沒跟上倒好解釋。」金鐘銘無奈的答道。「資金進來的太急,使得財產縮水太多;Facebook那邊沒有穩定下來,達不到的心理預期值;而原本應該跟那位女士的進度相呼應的動作也太早進行,使得很多事情事倍功半……實際上,不瞞您說,已經有人因此對我保留了態度。我偶媽那位學姐那裡還好說,她終究要面面俱到,而且還剛合作了一把,想不到我是正常的。但是三星呢?我幫他們一刀捅在李在賢的腰眼上,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表示!還有那個崔泰源,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說好的事情都能推脫住……」

  鄭媽媽沒有插嘴,她知道自己對這些問題沒法插嘴,也知道金鐘銘想找個人說一下而已。

  「而至於說心態跟不上,這個問題也只能說跟不上就是跟不上了,沒法子具體解釋的。」金鐘銘喘了口氣後繼續講道。「非要說的話,那就是眼前這個地位終究是太高了一些,遠比之前什麼拿了影帝或者成了老闆要誇張,一時間我還無法做到心平氣和的去應對這個變化。之前強行跑到釜山拍了兩個月的電視劇,固然是想借此以靜制動,但實際上還是有一點想藉機安靜下來的意思。但最終,還是被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給壞了心態,而且是一件連一件……因為我發現,這種程度的地位提升,引發的變化不僅是在我個人上,周圍的人和事因此而變動的幅度更大!親近的人對你期待更多,對立的人對你更加警惕,近處的人想要攀附生長,遠處的大眾卻對你要求愈加嚴格……種種事例,不一而足!」

  鄭媽媽低下了頭,似乎也是頗有感觸。畢竟,這個問題他們這些人都能察覺得到,何況是金鐘銘本人呢?

  「偶媽,最近這段時間,我實在是被有些人和事給搞得心煩意亂。這種情況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又該做什麼,然後又用多大的力度……」說到這裡,金鐘銘頓了一下,然後終於回到具體問題上。「現在偶媽你讓我去管毛毛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去管,而是我擔心自己一個用力多度或者方向偏頗,就會出什麼大簍子!到時候,反而弄巧成拙。」

  鄭媽媽輕嘆了口氣:「那就再等等吧,你心裡有數就好。」

  「我會讓人看著她的。」金鐘銘安慰道。「您放心吧,肯定不會讓她出什麼問題的……」

  「那就好。」鄭媽媽起身準備去休息了,但臨動身前卻又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其實……伍德,你做的已經蠻不錯了,覺得心態跟不上,未必是真的跟不上,更多是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點……這天底下,本來就沒有什麼完美的人和事,能繼續往前走就足夠了。」

  金鐘銘點了點頭,卻並未表態,鄭媽媽也只好不再多言……誠如金鐘銘所言,地位的變化絕不只是他本身的變化,周圍人對他態度的變化才是最讓人無奈的,現在連將他養大的鄭媽媽都對他更加雍容,何況是其他人?

  就這樣,眼看著鄭媽媽離開,金鐘銘依舊紋絲不動的的癱在沙發上。良久,他才抬手來看了眼手錶,卻發現已經是深夜12點了。而稍微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試著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代表?」電話那頭的張承文有些意外。

  「問你個事情。」金鐘銘略顯疲憊的開口道。「你知道西卡最近在忙什麼嗎?」

  「她在玩。」張承文坦率的答道。「這點誰都知道。少時登頂,她人氣又高,然而solo遲遲未見蹤影,所以玩的很瘋……不過坦率的說,現在玩的瘋的也不止是她,感覺整個少女時代都鬆垮了下來。實際上何止是她們?我們安保公司負責了絕大部分韓流藝人國內活動的安保工作,早就察覺到了一些風氣,感覺等kara忙完這次回歸,tara熬過這段空窗期,這些人也應該會變得一樣……沒有前進動力了,又有錢……」

  「具體而言呢?」金鐘銘無力的打斷了對方,他現在對kara和其他人根本無力顧及。「我只是說西卡。」

  「具體而言……就像是帕尼小姐執著於夜店一樣,西卡小姐最近很喜歡出入一些顯得更高檔一點的場合,然後跟一些所謂名流交往,不過有時候也會接受圈內朋友或者隊友的邀請,去一些別的場合……」

  「僅此而已嗎?」金鐘銘微微蹙眉。「有什麼具體的信息嗎?」

  「不好說。」張承文無奈的答覆道。「司機和助理也不好全天跟著她,最起碼她具體跟人說什麼聊什麼我們是不知道的……代表,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太專業,但我建議你直接問下西卡小姐本人為好。」

  「就是不想直接問她才問你的。」金鐘銘無奈的應道。「幫我多照看一下她,別讓她出什麼岔子,最近她玩的太瘋,家裡人不大放心……」

  「沒問題。」電話那頭的張承文突然開口道。「不過,你既然說到擔心她玩的太瘋,有件不怎麼嚴謹的事情我倒是覺得可以跟你說一下……」

  「你講。」

  「最近這段時間,可能是因為你的緣故,很多人對她的態度變得越來越直接和乾脆,奉承的也越來越過分。你也知道的,那種場合裡,除了少數真正的人物以外,大部分其實都是尋求檔次的暴發戶和找錢的破落戶……所以西卡小姐難免被人盯上,自己也難免有些飄飄然……」

  「她難道不知道嗎??」金鐘銘心裡有些焦躁和窩火。「那些人其實也只是把她當做暴發戶來看待而已!」

  「但是終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事情發生……」張承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能因為別人拍馬屁就怎麼樣吧?或許她還沒意識到你如今的真正地位,也還沒適應自己新的身份。」

  「那就算了。」金鐘銘也只能無力的合上了眼睛。「替我感謝一下她的助理和司機,一份工作,朝三個方向同時負責,也是辛苦,將來不會虧待他們的……」

  「明白了,我會讓他們更盡職一點的。」

  電話隨即掛斷。

  客廳裡的燈光依舊醒目,但是金鐘銘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他仰頭躺在那裡,心裡開始像是走馬燈一樣回憶著這些天的事情:

  釜山沙下港起航的巨輪、GD對自己音樂態度的諷刺、楊賢碩的志得意滿以及後來的手足無措、韓成洙一次接著一次的金錢困境和俯首求助、低開高走的電視劇以及恩地人氣的火爆、姜虎東為了兒子和家庭的回歸、殷志源最終沒能逃避掉的離婚、李勝基父子的巨大水準差異、攀上豪門卻又不得不全力復出養家的全智賢、洪勝成疑似絕症下與崔振浩奇怪的互動、盲目狀態中公司人心的妄自揣測、金光洙可笑的猜想和奉承……當然,還有自己強壓在心底的煩躁和漸漸失去的自信。

  種種事端,不一而足,可細細想來,卻好像有什麼東西隱藏在下面,讓這些人按照既定的路線前進。而自己在這其中,看似高高在上春風得意,實際上卻也因為那種東西根本施展不開,反而要小心翼翼束手束腳!

  可這是什麼東西呢?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過了多久,金鐘銘陡然發現,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麻浦大橋上,正在往回走朝弘大取車,接下來的事情似乎順理成章,無外乎就是走一路這座橋就跟著嘲諷了一路嘛,只不過,廣告牌的每一句話似乎都能切中自己內心的深處,讓人愈加心浮氣躁。

  這應該是個夢,似睡似醒間金鐘銘有著最直觀和理性的潛意識判斷,於是他開始自我修正這個夢,他強迫自己中途放棄去取車,轉而準備直接回到南岸那裡。但是這麼一回頭,更可怕的事情出現了,他發現自己迷路了——大橋就這麼長,但是自己似乎在橋上下不來了!

  夢中的迷路太常見了,每個人生活中遇到窘境的時候總有類似的夢境,家就在不遠處,學校和辦公室就在前方,但你偏偏就是走不到……可是,這裡最可怕的是,每在橋上走幾步,還都會一個人畜無害的廣告牌跳出來問你:

  「你今天心情很糟糕吧?」

  「要不要給家人打個電話求助?」

  「我知道你應該是遇到了麻煩的事情,但能不能堅強一點?」

  ……

  金鐘銘總覺的這座橋在誘惑自己跳進漢江裡去——這是他唯一能保持清醒的一點,所以他堅決不去看,因為他明白,在夢裡,有著某種莫名造物主般優越感的自己說不定很輕鬆的就能跳下去一了百了,借此醒來。

  但那是一種逃避和墮落,他不允許自己那麼做!他要看清楚這座橋是什麼,他還要找到一個能夠越過這座橋的最好方法,或者說最符合自己心意的方法!

  「伍德?」

  第二天一大早,小心翼翼推開門回家的西卡驚愕的發現,金鐘銘竟然就坐在客廳裡,而且西褲襯衫領帶一應俱全……這副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在這裡坐了一夜專門候著自己一樣。而頭頂不合時宜的燈光依舊還亮著,這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對方似乎真的是一夜未眠。

  來不及換鞋,西卡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而走近了以後她才發現,對方的精神卻意外顯得很不錯,因為此時的金鐘銘正在仰頭咀嚼著什麼東西,而眼前的茶几上還擺著一盒拆開的黃桃千層便當和一杯熱咖啡……這似乎又跟專門候著自己沾不上邊。

  「嗯?」金鐘銘似乎是剛聽到聲音一樣坐直身子望了過去,他的雙目中充滿了血絲,看起來還真是一夜未睡的樣子。

  「你在想事情?」西卡略顯小心的問道。「想了一夜?」

  「嗯。」金鐘銘點了點頭,然後低頭端起咖啡杯輕啜了一口。「在想事情。」

  「那具體在想什麼呢?」西卡立即鬆了一口氣,然後坐到了對方身旁。

  「在想前些日子讀到的一本書,葡萄牙作家費爾南多佩索阿的《惶然錄》。」金鐘銘平靜的答覆道。「裡面有一句話說的很切合我最近的感觸……」

  西卡其實沒有捧哏的心思,但是有些心虛的她卻又忍不住幫著對方捧了句場,藉此希望對方不要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來:「具體是什麼話?」

  「我只是一座橋,架在我之所無與我之所願之間。」金鐘銘坦然的念了出來。「這是一個很好、很有哲理的比方……人都要通過自己的方式來完成我之所願,越過橋,脫離自我,直達彼岸。不過,這座橋本身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而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自己所束縛住……」

  鄭西卡小姐腦子跟漿糊一樣……話說,她昨天晚上跟孝淵一起玩到大半夜,喝了不少,回來以後由於擔心遇到自己偶媽所以不敢直接進來,就跑到了侑莉那裡睡到了現在。而現在她想悄無聲息的溜進來,是準備躲過所有人,然後趁著大早上再去睡個回籠覺的。沒成想,卻遇到一個一夜未睡的金鐘銘守在客廳裡跟自己說什麼橋啊,彼岸啊,人生啊,哲理啊……還有比這更坑的事情嗎?

  「所以啊,想要擺脫自我的束縛,在彼岸站穩腳跟繼續向前,那就只有一個方法。」金鐘銘沒有在意西卡的反應,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炸掉這座大橋!」

  已經站起身,準備先去玄關換鞋的西卡一個激靈,登時睡意全無:「伍德你要干嗎?」

  「我要炸了這座橋。」金鐘銘仰頭盯住了西卡,充滿血絲的那雙眼睛透著一絲平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才是他真正下定決心的表現。

  「炸哪座橋?」西卡還是有些懵逼。

  「麻浦大橋!」金鐘銘坦然答道,甚至還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左胸口。「這座橋已經成了我的心魔了,不炸掉它,我什麼都幹不了!也幫不了你!」

  糊裡糊塗的西卡張了張嘴,終於還是說了出來:「伍德,炸橋是犯法的!」

  金鐘銘又低頭拿了塊黃桃千層蛋糕,還喝了兩口咖啡,然後跟之前一樣,一邊咀嚼著蛋糕,一邊仰頭盯著天花板……

  總之,他沒理她。

  ps:說一點事情……這書最近明顯有些不穩當,更新和水準都是如此……這很明顯。

  先說幾點客觀原因,也就是甩鍋的對象。

  一個大家也知道,前段時間突然而然的出了那種事情,韓娛文受到了巨大打擊,什麼停了所有推薦之類的且不談,當時確實是有迅速完本(爛尾?)的想法的,所有那段時間強行加快了一些線條的完成度,雖然現在穩了回來,但是弄的節奏失衡卻也是現實。

  還有一個,是前幾天章節被抽掉的事情……這個也沒辦法,五月份嘛,網絡就是如此敏感,而我寫政治戲碼也過多了一些。但是話又說回來,我這書很多戲碼都是圍繞著政治線條展開的,不讓寫,注定有一鐘手足無措的感覺……昨天卡文就是在這裡,本來是有細綱存在的,但是沒法子寫,沒法子用……我就不知道該怎麼過渡了。

  最後一個是家裡和工作上的事物,隨著年齡越來越大,要考慮的事情太多,每天晚上坐在電腦前的穩定時間其實是在不停縮減的……這很坑。

  當然,我自己也有很大責任,那就是我個人也懈怠了……書寫到400萬字以後,哪怕沒有什麼大環境問題,完本也注定要提上日程,這種情況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想法越來越明顯……所謂惰性吧!

  說這些話,還是想掙扎一下的,就好像金鐘銘想要藉著炸橋給自己一個交代,我也想脫離這種尷尬的處境,用一種好點的精神面貌去對待這本書的最後。

  不說什麼完美,最起碼是一個自己盡力了的結局。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4
第282章一個瘋狂劇本的誕生(上)

  想法很直接很暴力,然而現實卻很骨幹,因為在隨後幾天裡,幾乎所有人都告訴金鐘銘並沒有這麼一個能夠炸掉麻浦大橋的……劇本存在,所有電影製作公司的劇本庫中都找不到這麼一個東西。

  從CJ到CUBE,甚至showbox那裡都很給面子的幫著查閱了所有的庫存版權劇本,統統沒有這麼一個能炸掉麻浦大橋的劇本存在。

  為什麼?金鐘銘當然知道原因。

  話說首爾汝矣島周邊的幾個標誌性建築,國會大廈、三大電視台中兩個的本部、63大廈、SK總部、純福音教會教堂、證券交易所……當然還有麻浦大橋,這些建築都是什麼?它們哪一個不是代表著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威?可別忘了,連麻浦大橋當初都是三星和政府一起修的!

  所以,到底誰會在劇本裡去炸這麼一個大橋呢?

  話是這麼說了,可金鐘銘就好像是王八吃秤砣一樣,鐵了心的要搞這麼一檔子事,各大電影製作公司的劇本庫裡沒有,他竟然開始試著約稿了!

  沒錯,他開始半公開的在圈內徵募劇本了。其實這也沒轍,劇本是一個電影立項的基礎,是第一步……沒劇本,怎麼開炸?!

  金鐘銘先是乾脆利索的朝著韓國電影編劇協會發出了徵募要求,然後他想了一下,又朝著韓國導演協會發出了徵募要求,畢竟這群導演個個肚子裡都有貨,甚至可以說大部分真正的好本子都是導演們搞出來的。當然,選擇導演協會的本子那就意味著你要把導演這個職務給讓出來……

  然而一開始幾天,這個徵募並沒有引起多麼廣泛的注意,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徵募劇本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話說,就在2012年的這個暑假,早在《盜賊聯盟》上映前,大家就有所預感了,而這部電影上映後,幾乎所有人都徹底明白了過來——韓國電影在經歷暴跌、低谷、復興之後,終於要正式的進入一個新的市場興旺期了。

  於是乎,導演和演員們摩拳擦掌,意圖作為;製片人和製作公司上躥下跳,左右串聯;而大量的資金也重新湧入到了這個市場中,意圖撈一筆快錢。

  這裡多說一句話,之前導演協會之所以撐不住勁,固然有金鐘銘手段了得的原因,但在一定程度上不敢違逆整個行業的潮流也是一個重要原因。不然呢?院線在人家手裡,耽誤了大家賺錢,管你是什麼電影教父還是酵母呢?一併滾蛋!

  總之,這種情況下,找劇本的可不要太多!甚至在外界看來,拍完電視劇的金鐘銘不去徵募個像樣的電影劇本都不正常……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隨著《盜賊聯盟》正式跨過一千萬觀影人次大關,並以一種破紀錄的感覺繼續狂奔時,突然間有人對金鐘銘的這次劇本徵募做出了一點陰謀論的解讀!

  要知道,《盜賊聯盟》是中韓合拍不錯,演員也是各家齊上陣不錯,裡面的全智賢、金秀賢都算是金鐘銘夾帶裡的人,甚至導演崔東旭都跟金鐘銘本人關係莫逆。可即便如此,卻也掩蓋不了這部注定要在韓國觀影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電影,是出自於CJ影業競爭對手showbox之手的現實。

  沒錯,同時期的金鐘銘確實做了點事,比如《請回答1997》眼看著要破了有線電視台的電視劇收視記錄了。那麼他之前誇下海口,說是TVN從他接手那一刻起,就會在綜藝和電視劇上全線壓制三大無線電視台,如今也已經算不得是什麼狂言了,那叫事實。

  但是,在高傲的韓國人電影人看來,電影就是電影,豈是電視劇和綜藝那種東西能比的?而且就算是那些個收視率是很不錯的成績,那也要放到李在斌他姐姐李美敬頭上吧?畢竟TVN電視台被剝離出來之前一直以來都是MNET管著的……執掌CJ影業十幾年的李在斌就不急?

  所以,考慮到2012年的國際熱點形勢,看著炸掉麻浦大橋這種奇葩的約稿要求,再聯想一下CJ影業自從落入金鐘銘之手還未嘗發力……呃,突然間,整個電影圈子裡就都在謠傳,說是金鐘銘想搞個大新聞,準備拿一個反恐題材的大製作跟《盜賊聯盟》掰掰腕子!或者說找回面子!

  你信不信不知道,我反正是信了!

  於是乎,將錯就錯的,金鐘銘的這個劇本徵募陡然變得火熱起來,因為沒哪個編劇和導演討厭大投資好不好?於是乎,大製作、大成本、反恐、國際合作、多主角……種種《盜賊聯盟》式的劇本蜂擁而至。

  不過必須要強調一點,那就是主旋律是不會有的,因為除了戰爭和體育體裁外沒哪個韓國電影人會搞主旋律電影。

  實際上,也不是沒人惡意的揣測過,覺得金鐘銘說不定就是想拍一部主旋律反恐片呢,因為這樣可以正好等到13年的時候作為賀禮送給某位剛登基的大媽之類的……但是韓國電影人別的沒有,對抗政府的節操還是有的,所以愣是沒有什麼拍政府馬屁的劇本存在。

  可即便如此,謠言迸發後的第三天上午,兩個協會卻也按照約定時間統一的送來了大量的劇本,堆放在金鐘銘辦公桌上以後蔚為壯觀,引得公司人人側目,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看完。

  不過,金鐘銘倒也耐得住性子,他抽掉了幾名公司下屬的文字工作者,還真就坐在自己辦公室裡看起了這些如山的劇本。

  「記住了。」金鐘銘如此對進到辦公室的一眾人吩咐道。「有國際色彩的不要,駐韓美軍出場的不要,軍方出動都不要,除了麻浦大橋外,炸的越多越刺激的越優先……挑完了不要扔,整理好後一式兩份,一份送給CJ李在斌代表那裡,一份送給張恩赫代表,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好劇本留存或者買下來!」

  吩咐完畢,眾人卻都沒有落座,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怎麼了?」金鐘銘不明所以。

  「那個oppa。」最終,還是初瓏忍不住上前一步解釋了一下。「炸的多我們自然明白,可什麼是炸的刺激呢?」

  「麻浦大橋邊上的建築很多吧?」金鐘銘放下手裡的劇本,冷笑一聲。「但是電視台、教會、財閥總部、國會大廈……炸這些東西當然比炸什麼居民樓更刺激!」

  眾人恍然大悟,卻又難免在心中暗自嘀咕……自家老闆果然是被《盜賊聯盟》給刺激到了,竟然瘋狂到要拿半個汝矣島開刀!

  甚至就連初瓏都有些憂心的盯住了自己男友,心中暗自猶豫,要不要私下裡勸他放寬心……

  金鐘銘當然沒瘋,外面的謠言他一清二楚,但是卻懶得理會,因為這能為他帶來劇本……某種意義上而言,在讓他炸了這座大橋之前,別的什麼東西他都不想理會!

  有人力就是方便,等到傍晚的時候,這麼一大摞劇本竟然就已經分揀出來了,而金鐘銘就靠在自己座椅上挨個的看那些被挑選出來的劇本……但是,眼看著身後的觀景窗從一片通明一直變成五光十色,他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都是這種嗎?」再度放下一個劇本以後,金鐘銘終於開口了,他並未發怒,但是辦公室裡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凝固。

  「代表是指哪種?」有人小心的問道。

  「經過主角和恐怖分子的鬥爭,最終拆除了炸彈的這種……」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連初瓏都沒敢說話。

  「我不是說了嗎?炸掉麻浦大橋!」金鐘銘蹙眉強調道。「是炸掉,不是炸個欄杆,不是炸幾輛車,也不是炸一半,是直接炸斷掉!」

  還是沒人說話。

  「那就再加個要求。」金鐘銘深呼了一口氣。「電影開場十分鐘內,麻浦大橋就被炸斷,最好是五六分鐘時第一個常規高潮時直接炸斷!現在你們回答我,看了這麼多劇本,有沒有符合這個要求的?」

  「沒有。」

  「確實沒有。」

  「沒有一個這樣的。」

  一眾被拉來看劇本的工作人員紛紛搖頭。

  「那就算了!」金鐘銘心底一陣失望,然後有些無奈的低下了頭。

  「那鐘銘,還要繼續收劇本嗎?」這個時候,等候在門外面的大鬍子張恩赫終於趁機推門進來了,他是過來接收劇本的,正好聽到了這段對話。

  「如果都是這樣的就不用了!」金鐘銘陡然抬頭應道。

  「你的要求太奇怪了……」張恩赫有些無奈的走上前敲了敲辦公桌。「其實很多劇本都不錯的!」

  「但都不符合我奇怪的要求。」

  「其實未必就要這種奇怪的設想。」張恩赫勉力勸道。「崔岷植前輩那裡接了一個很不錯很不錯的劇本,黑幫臥底題材的,《無間道》授權,幾個主角都很出色,我把劇本帶來了,你可以試著挑一個……」

  「那我只能自己寫了。」金鐘銘回答的非常利索,也顯得很強硬。

  「有故事梗概嗎?」張恩赫試探性的問道。「有的話不是不能寫,很多出色劇本都來源於一個簡單的故事設想……」

  「只有炸掉大橋的設想,和一種將所有複雜情緒激烈釋放的意圖。」金鐘銘坦率的回覆道。

  張恩赫瞬間無言以對。

  實際上,在這位無論是電影上還是生活裡都是金鐘銘長輩的人看來,眼前的這小子雖然衣著幹練,神態從容,說話乾脆,動作利索……但內裡上卻已經走火入魔了。

  一個演員,或許還是一個導演,或許還曾經親手將一部小說改編成了電影,但這並不意味著對方有能力在沒有任何故事設想的情況下寫出一個完整的劇本。

  於是乎,張恩赫放下自己帶來的那個劇本,然後帶著其他工作人員抱走了其餘的劇本,辦公室裡瞬間就只剩下了初瓏和金鐘銘。

  「oppa?」初瓏擔憂的喊了對方一聲。「要去吃飯嗎?」

  「你自己去吧。」干坐在那裡的金鐘銘抬起頭應道。「順便讓食堂給我送上一份便當來……我要試著寫劇本。」

  初瓏不好再說,也只能離開,偌大的辦公室很快就只剩下金鐘銘一個人。

  然而正是這種感覺,當初瓏小心的將大門帶上以後,金鐘銘似乎又回到了前些天的那個夜裡。

  狹閉的空間,憤懣欲出的情緒,同時還有一種無能為力卻又噴薄欲出的奇妙感覺在周圍壓制著你,一方面想將那些情緒壓制在你的體內,另一方面卻又似乎在催促著你將一切盡情釋放。

  轉過椅子,身後的觀景窗是透明的,外面首爾江南地區的繁華和漢江的景色一覽無餘,但是一層玻璃卻將現實的一切都鎖在外面。

  文王拘而演周易……在一陣毫無所得的思索以後,金鐘銘莫名的就想起了這句話。然後,他又自嘲般的笑了出來,自己只不過是想寫一個商業電影的劇本而已,又有什麼資格拿這個去和先賢相比呢?!

  實際上,又何止是在孤寂的哲學精神上相差太多,接下來兩個小時發生的事情根本就證明了金鐘銘在文學創作上的一無是處——他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又或者再幹脆一點,當金英碩敲門進來時,金鐘銘唯一干了的事情就是看了一遍張恩赫留下的那個劇本……你還別說,這部改編自《無間道》的《新世界》故事非常驚豔,讀起來就很有感覺,如果不是金鐘銘一心一意想要炸大橋,估計還真想去湊一把!

  「金英碩代表找我有什麼事情?」金鐘銘按捺住心裡焦躁的情緒,表面上依舊顯得鎮定自若。

  「我……剛從張恩赫代表那裡聽說了您在構思劇本。」金英碩開門見山。「也聽說了您的特殊要求,所以有一點想法想要與您分享……」

  話說,這就是張恩赫和金英碩這二位金鐘銘電影製作方面左膀右臂的不同之處了。

  前者,是自家老闆私下裡的長輩,又有著帶路之恩,所以一直到現在他都還能在金鐘銘面前保持著矜持和高度,也能在發現金鐘銘的要求荒謬而執著時直接告辭。

  而後者,說句不好聽的,金英碩能夠爬到現在,完全靠著金鐘銘的賞識和提拔。所以,他可以放下身段,毫無顧忌的去幫自己這位老闆解決問題,哪怕這個問題一聽就奇葩到讓人無從下手……那他也能試著用腳去撥弄一下。

  「你講。」金鐘銘這個時候倒是沒有在意對方的鑽營,實際上他是真的有些走投無路了。

  「代表。」金英碩上前一步,略顯沉吟的提議道。「您有兩個要求,第一,炸掉大橋;第二,將複雜的情緒激烈的釋放……是這樣吧?」

  「沒錯。」

  「前者暫時按下不提。」金英碩繼續說道。「我剛從張恩赫代表那裡聽到後面那個要求的時候,就覺得很耳熟。思考了很久,就是在剛剛,我才想起來是怎麼回事。原來,當年我在大學路那邊做話劇後台的時候,曾經聽過有一位老演員用過類似的話去教導過後輩……他當時說,話劇、電影、電視劇,越往前你需要醞釀出的情緒就越充沛,而越往前這種情緒釋放的過程也激烈……」

  「很有道理。」金鐘銘立即來了興致。「這其實是一種對表演力度的另類說法,正如同電影演員的表演力度遠超電視劇演員一樣,話劇演員確實比電影演員的表演力度來的更強。而我的要求中,暫且不談炸大橋或者感情的複雜程度,單單論及釋放感情的激烈程度,本身確實是一種對表演力度的追去。」

  「那您想過為什麼會如此嗎?」

  「時間和空間。」金鐘銘當然不是蠢貨,哪怕他走火入魔,那也是心裡的一個執念而已,並沒有耽誤他的思考能力,所以稍一思索他就得出了正確答案。「電影之所以會比電視劇更有表演力度,那是因為篇幅所限,同樣一個故事,電視劇有幾十集去慢慢講述,可電影卻只給演員留下了極短的時間去闡述,所以一個合格電影演員在表演中感情自然更加充沛,釋放起來也更加激烈。至於話劇,那就更進一步了,因為相比較於電影,它不僅有著同樣短促的時間要求,還有著空間的限制。電影可以借助大量的外景和道具,可話劇卻只有一個簡單的舞台,這就要求話劇演員去承擔更多的東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話到這裡,金鐘銘豁然起身:「你的意思是說……我需要設計一個類似於話劇舞台一般的封閉式的表演空間?」

  「《老男孩》!」金英碩笑著提醒道。「《老男孩》中崔岷植前輩的表演不正是您所追求的那感情的激烈宣洩嗎?為什麼會如此?因為很長一段劇情裡,他被限制在了一個封閉的空間裡。」

  「我確實有這種感覺。」金鐘銘開始繞著辦公桌不停的走步。「確實需要一種封閉性式的壓抑來擠爆這種感情,這種感情不僅是演員個人的,甚至還是電影主題的……你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但是問題不是那麼簡單的。」得到表揚的金英碩並未著急居功,而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只想到了這一步,但是再往下,我又被您的要求給困住了……用空間來壓縮感情,固然會讓它變得激烈,可如何才能讓這種感情同時還複雜化呢?」

  「需要劇烈而頻繁的劇情轉折。」金鐘銘本能的應聲道。「可在狹小的空間裡,該如何體現這種劇烈的劇情轉折呢?」

  「沒錯。」金英碩點了下頭。「還有炸掉大橋,炸大橋本身也意味著大格局,大場景……所以,又如何在一個封閉的狹小空間裡去闡述一個大格局的場面呢?」

  金鐘銘為之默然,他停止了繞圈子的走步,有些無奈的盯住了觀景玻璃。

  金英碩完全提醒了自己,這兩個矛盾才是自己奇葩劇本要求的真正問題所在,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劇本自己都看不上眼的真正原因……炸大橋的設定和時間可以隨意更改,劇情轉折頻繁的劇本更是多之又多,可是想要同時兼顧,還自帶著那種壓抑環境下的爆發……那就實在是太難了!

  「其實現在想想。」金英碩面露苦笑道。「張恩赫代表之所以知難而退,恐怕也是隱約看穿了這兩個矛盾所在吧?代表,您在這裡想,我也在辦公室想了很久,可真的是無能為力。所以實在不行,咱們也……」

  「然而我還是不想知難而退。」背著雙手盯著窗外夜景發呆的金鐘銘突然輕笑了一聲打斷了對方的勸解,然後他上前兩步,伸出右手兩根手指輕輕敲了敲下眼前的堅硬觀景玻璃。「因為我有了一個好主意……金英碩代表,你過來一下。」

  金英碩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來到了巨大的觀景窗前。

  「鐺!鐺!」金鐘銘神經質似的面帶著笑意,再度用力敲了敲眼前的觀景窗,然後伸手指向了前面的玻璃。「看到了沒有?」

  「什麼?」金英碩還是不明所以。

  「這間辦公室是個封閉的空間嗎?」金鐘銘指了指腳下。

  「是!」

  「但從這兒,就能看到我家那裡的東湖大橋……」金鐘銘又指了指玻璃窗。

  「是……」

  「那你說,從哪兒能看到麻浦大橋?」

  「……」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4
第283章一個瘋狂劇本的誕生(下)

  有的時候,一個看似無解的矛盾或問題擺在眼前時,一旦有了一個出發點,又打開了其中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通路,那剩下的東西似乎就會隨著某種邏輯鏈條一一展開。

  而現在,這個出發點已經定了下來,就是封閉空間的設定,一條細微的通路也出現在眼前,那就是將這個封閉舞台放置在某棟大樓的高層,這樣就能夠有足夠的視野去闡述炸斷大橋這個弘大場景了。

  實際上,此時的金鐘銘和金英碩已經開始俯在桌前,使用網絡上查看起了麻浦大橋周邊高層建築的資料……然而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接下來的事情顯得極為順理成章。

  「麻浦大橋不僅橫穿漢江,也橫穿了整個汝矣島,東側的標誌性建築分別是SK總部、LG總部、證券交易所、韓國惠普總部……」

  「全都是財閥們的建築。」金鐘銘仰頭皺眉道,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且想要觀測整個漢江江面上大橋的話,只有最靠近江邊的LG總部可以……但是LG總部大樓周邊都是他們自己的員工公寓樓,沒有任何施展空間。」

  「那西側呢?」

  「西側的話……從北到南,標誌性建築依次為純福音教會、肯辛頓酒店、KBS總部。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這裡面最高也最具有視野性的地點就是KBS總部了。」

  「跟KBS隔了一條馬路再往西……是不是國會議事廳?」金鐘銘轉了轉眼珠問道。

  金英碩這次沒有答話,而是深深嘆了口氣,因為他知道自家老闆這是心意已決了,而且還是準備再接再厲,搞個大新聞的節奏。

  畢竟,KBS對面是什麼地方誰不知道?是個韓國人都知道!在KBS出入多少年的金鐘銘更是比誰都知道!

  「那就KBS!」

  金鐘銘一錘敲定,並直接拿出簽字筆來在一張白紙上堂而皇之的寫了下來:

  地點:KBS總部大樓(俯瞰麻浦大橋、國會議事廳)。

  「如果在KBS展開一切的話,那麼一些故事就很有參考價值了。」看著這行字寫上去以後,尤其是看到麻浦大橋和國會議事廳並列之後,饒是心裡有所準備,金英碩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參考價值?」金鐘銘聞言抬頭瞥了眼桌面上之前張恩赫帶來的那個劇本,這個名為《新世界》的出色劇其實是自於《無間道》,但是改編的極為亮眼。甚至,他之前最得意的《大叔》也明顯有《這個殺手不太冷》的痕跡,卻也依舊掩蓋不了自己的光芒。

  「是。」金英碩趕緊收斂心神解釋了起來,他這是擔心金鐘銘對『參考』二字有所不滿。「韓國電影總是在模仿,但總是能夠在原本就很好的設定上按照韓式人物的思考模式和社會環境進行推演,所以關鍵不在於『參考』和『模仿』,而在於繼續推陳出新……」

  「這個我懂。」金鐘銘放下筆站起身道。「我對此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只不過以國家電視台為舞台的出色電影實在是太多了……」

  「這倒也是。」

  「但是最著名的莫過於《V字仇殺隊》!」金鐘銘話鋒一轉卻又直接定下了主題。「如何?」

  你是老闆你說了算,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如何?

  金英碩心中無語,卻仍然快速的點頭表示贊同:「那麼以國家、公民、媒體為電影的討論主題嗎?」

  「可以有,但是應該有韓國特色,而且沒必要如《V字仇殺隊》那樣象徵化和極端化,最好真實貼切,這樣炸大橋的時候才會有真實的觸感……」

  說著這話,金鐘銘又重新彎下腰在稿紙上繼續寫到:

  主題:政府、媒體、公民的關係討論(矛盾,只要矛盾才會引發大橋被炸)。

  金英碩心中更加無語了起來,自己這老闆到底是多想炸大橋?

  「那麼,事情到了這一步,就是這麼一個樣子了。」說著金鐘銘又拿來一張稿紙,在上面重新寫寫畫畫了起來。「三個建築,麻浦大橋、KBS大樓、國會議事堂……分別代表了公民、媒體和政府。三棟建築,三個勢力,背後要有各自的代表群體,所有的角色都要屬於這三個陣營……」

  「沒錯。」金英碩登時眼前一亮。

  「那麼麻浦大橋被炸,意味著有公民的權利受到了侵犯……嗯,受到了誰的侵犯?」金鐘銘突然停下筆抬頭問道。

  「政府。」金英碩一聲輕笑,這種設定才是韓國電影裡的政治正確。「救援不力?政府的官僚視民眾為草芥?」

  「然後為什麼要以KBS的視角來看大橋被炸?」金鐘銘追問道。

  「因為公民找不到直接面對政府的門路,只能尋求媒體的幫助,而KBS是國營電視台,表面上是為底層民眾發聲,實際上卻又受到政府的控制,所以雙方,乃至於多方的矛盾在此交匯。」金英碩回答的很輕鬆。

  「金英碩代表。」金鐘銘輕笑著在稿紙上畫了個圈。「你是個好捧哏……我們現在有了電影背後的主題思想含義了。」

  金英碩也笑了出來。

  「然後咱們繼續說角色。」金鐘銘繼續低頭在稿紙上寫寫畫畫。「三個勢力陣營的代表角色,底層民眾的代表角色好辦,麻浦上面的人質就是天然的人選……」

  「這個自然。」

  「媒體陣營的代表角色也好辦,去現場採訪的記者,在演播廳播放新聞的主持人,還有控制節奏的pd,還有在幕後掌控著的一切的電視台高層……」

  「考慮到KBS國營電視台的特質,這個身居高層的人應該橫跨政府和媒體雙重陣營……」

  「乾脆讓pd和這個電視台高層身份重合成一個人?」金鐘銘稍微想了一下,提出了一個新的方案。「前期更像是個純粹的媒體人,但後期受到政府壓力後他身上的政府官員成分就變的多了一些,這樣更能體現出國家媒體的虛偽……」

  「完全可以。」

  「最後是國家陣營,這裡首先應該有官僚的角色,比如總統!」

  金英碩欲言又止。

  「還應該有警察……或者將這個角色一分為二,一個是無能卻剛愎的男性警察廳長,一個是很有水平的女性反恐專家。」

  「這個沒問題。」金英碩鬆了一口氣。

  「那麼問題來了。」金鐘銘掂著筆尖在幾個角色上面點來點去。「主角,也就是被限制在KBS大樓某處高層密閉空間裡的我,應該選擇哪個陣營?然後是哪個角色。」

  「首先我覺得應該是媒體陣營。」金英碩認真的答覆道。

  「是啊。」趴在桌子上的金鐘銘頭都沒抬,語氣也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感覺。「媒體陣營是矛盾的交匯點,而且本來就是在KBS大樓工作的人員……而且最好選擇一個中層的身份,不上不下,更利於矛盾的交匯……對不對?」

  「節目主持人?」金英碩試探性的問道。

  「就是這個了。」金鐘銘心滿意足的在節目主持人上面畫了個圈。「而且如果一個主持人被民眾所信任,又或者說某些民眾個人角度相信他可以為民眾討還公道,那就可以把矛盾集中在這個人身上了,不過最起碼他得是個正經的時事新聞主持人……」

  話說到這裡,金鐘銘的語速越來越慢,手上寫寫畫畫的動作也跟著慢慢停滯了下來,因為他本能的想到了那天晚上和金九拉一起出去吃飯的事情。

  話說,金九拉這個人真的很有意思,他在韓國娛樂圈中其實很有名號,很多知名藝人甚至因為畏懼他而不敢上他的節目。可一個看起來在圈內如此強橫的人,卻因為欠債而被一個家裡有背景的後輩給當成道具隨意使用……

  為什麼?階級二字而已。

  當時的情形,儘管金九拉沒說,儘管李勝基他爹也沒提,但金鐘銘卻也看的通透,這個罵了半個韓國娛樂圈的著名主持人,身家性命早就被李勝基他爹給捏在了手裡,讓你圓你就圓讓你扁你就扁……形同傀儡。

  這叫什麼?這就叫階級壓制。

  同樣的例子還有楊賢碩,這位之前韓國歌謠界一度扶搖直上搞得差點成了帶頭大哥一般的人物,如今不也被自己攥在手裡跟小雞子似的?

  甚至再想想那天晚上的事情,李勝基對著自己撲通那一跪,固然是讓自己噁心到了極致,甚至因此生出了某種憤恨之意……但卻也掩蓋不了自己和對方父子之間宛如鴻溝一般的階級差異。

  叫著對方伯父又如何?等用完了這一波該翻臉時就翻臉!

  「代表?」金英碩不明所以。

  「你說,我們要不要打電話給KBS的九點新聞主持人,讓他過來幫我們完善主角的人設?」回過神來的金鐘銘嘴上吩咐著,卻突然不知所謂的在稿紙上加上了『階級』這兩個字。「而且仔細想想的話,主角的台詞應該需要專業人士的台本吧?」

  「那個……這個要求恐怕暫時很難做到。」金英碩一臉為難的答道。「現在真請不過來……」

  「為什麼?」金鐘銘不明所以。

  金英碩沒說話,而是無奈的亮了下手錶,這下子金鐘銘登時恍然大悟。原來,此時正是晚上八點四十多,九點新聞馬上就要開始直播了,這尼瑪來個大頭鬼啊?!

  「那就趁著直播沒開始趕緊聯繫一下,讓對方明天再來……這個應該可以有吧?」金鐘銘稍微想了一下後繼續提出了建議,話說,雖然他也明白這種緊迫感其實毫無實質作用,但依舊沒有放過今晚上儘量搞掂一切的想法。

  有時候,陷入某種狀態的人就是如此執著和可笑。

  「那我試著去找一下!」金英碩不再推辭,立即出去打電話了。

  而金鐘銘也再次盯著眼前的稿紙上『階級』那兩個字發起了呆,也不知道這兩個字到底有什麼可看的。

  「KBS九點新聞的那兩位主播都說明天願意過來。」金英碩很快就帶來了回覆。

  「那就好。」金鐘銘頭都不抬的隨意應了一聲。

  「那個……」金英碩似乎還有什麼話說。

  「什麼?」金鐘銘不明所以。

  「我剛才出去找電視台的人脈……順便聽說了兩件事情。」金英碩略顯小心的解釋道。「都是今天剛爆出來的……」

  「那就說吧。」金鐘銘不太理解對方為何如此小心。

  「第一件事情就是關於現在這個KBS九點新聞的。」金英碩尷尬的解釋道。「我在打聽聯絡方式的時候才知道,最近JTBC電視台剛剛爆了料,說是九點新聞的pd接受了一些財閥的賄賂,故意在新聞中避免大財閥們的不利新聞……現在還在打嘴仗呢!」

  「這不是常例嗎?」金鐘銘不以為然的應道。

  話說,九點新聞這種東西威力巨大,不要說財閥,就連青瓦台都會有所表示,唯一的區別是前者是用錢,後者是用權,向來也是慣例了。

  不過,金鐘銘忽然又反應了過來:「你是說這兩個主持人恐怕也不太乾淨,他們答應的這麼利索恐怕是存著讓我保一保的意思,省的稀里糊塗變成了替罪羊?」

  「對。」

  「沒問題。」金鐘銘倒也乾脆。「使功不如使過嘛,說不定效果還會更好呢!」

  「那就好辦了。」金英碩鬆了一口氣。

  「還有一件什麼事情?」

  「還有一個就不是很重要了,只是順便聽來的而已。」金英碩面色輕鬆的答道。「據說昨天的《黃金漁場》裡,金九拉一時口快,把妓女比作了慰安婦,估計這事情又要折騰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住……」

  金鐘銘聞言登時愣在了那裡。

  「代表?」金英碩對自家老闆的過度反應有些難以理解。「他應該只是平日裡口無遮攔慣了,把自己真當做了一個人物了而已……」

  「確實。」回過神來的金鐘銘當即不咸不淡的答道。「不用管這種人,讓他自生自滅好了,我現在有了一個別的問題……」

  「什麼?」

  「你說大橋誰炸的?」

  「恐怖分子?」金英碩回答的很坦然。

  「沒錯,恐怖分子。」金鐘銘面無表情的連連點頭。「炸了橋就必須是恐怖分子,不是恐怖分子也是恐怖分子了,可恐怖分子屬於什麼陣營?政府?媒體?民眾?」

  「應該是……第四陣營吧?」

  「不對,這部電影不允許有第四陣營的出現!」金鐘銘毫不客氣的答覆道。「因為一旦出現了第四個陣營,所有三個陣營的矛盾都可以在共同面對第四陣營時被隱藏和終結,所有人物的特色也都會在面對第四陣營時失去……而如果矛盾可以如此輕易消弭的話,我所追求的感情壓抑和噴發也就沒了任何意義。」

  「那反正不可能是國家陣營。」金英碩苦笑一聲。「而且,生活穩定而富足的國家媒體陣營也不大可能突然就去引爆一顆炸彈吧?所以就只能是官逼民反了……這個炸大橋的恐怖分子,其實也屬於底層民眾陣營,因為被政府侵犯權利,被迫成為了恐怖分子,以求討回公道,但在這個過程中卻又只能拿同為底層民眾的無辜市民當脅迫對象……好像還很有深意的樣子?」

  「沒錯,這就是底層民眾的悲哀。」金鐘銘不咸不淡的點了下頭。「不過暫時先不討論這個,因為開局故事我們已經有了……」

  金英碩精神為之一振。

  「政府施政不利,工薪階層經常在麻浦大橋選擇自殺。」金鐘銘面無表情的陳述和總結著兩人剛剛搞出來的成果。「於是,大財閥四星集團和政府為麻浦大橋搞了個『生命之橋』的形象工程,而為了迎合總統,為了刷政績,政府強行趕工期,強行夜間施工,致使幾名修橋的民工墜江而死……但是當時為了舉行G20峰會,所有的警察都去漢江邊上拆大排檔去了,致使救援不力……死去民工的家人和同事走投無路,又遲遲得不到公道……這個時候,其中一名勉強活下來的殘廢民工也死去了,他高學歷高智商兒子被逼上了梁山,一怒之下自己開始製作炸彈,策劃了一場獨狼式的恐怖襲擊!所以,開場五六分鐘後,為了表明實力,引起注意,這名恐怖分子在和主持人的連線失敗後,直接了當的炸斷了漢江麻浦大橋,先聲奪人!」

  好不容易等對方說完,金英碩一聲苦笑:「故事當然沒問題,開局直接炸斷大橋也很有張力。但是這個背景……四星集團什麼的,還有G20峰會警察拆大排檔之類的……完全沒必要吧?」

  「誰知道呢?」金鐘銘戲謔的答道。「說不定三星和我們的李牛肉大統領心懷天下,根本不在意這點事情呢?當然了,人家要是不樂意我們就該,改成五星集團和G30峰會。」

  金英碩當即明智的閉上了嘴。

  「那麼接下來呢?」金鐘銘一邊問著,一邊用食指輕輕拂過了稿紙上階級這兩個字,那兩個字周邊的墨點很多,以至於他的食指上當即沾上了一些油墨痕跡。「接下來的劇情有思路嗎?」

  金英碩並未直接回覆,而是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默中,金鐘銘也盯著稿紙開始了新一輪的思索。

  然而,兩人如此表現卻並不是因為毫無思路,恰恰相反,這種表現是因為現在的思路太多太雜了,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方向了。

  話說,韓國電影的真諦就在於所謂沒思路就去找現成的創意,之前金鐘銘這個看似不大可能的劇本設想之所以能夠走到現在,全靠一部《V字仇殺隊》的精彩主題設定……而接下來,既然劇情已經有了如此精彩和精確的指向性,那麼能夠接上現有這些劇情設定的精彩電影可不要太多!

  「有著媒體成分的主角和犯罪者的互動,這種電影實在是太多了。」金英碩無奈的感慨了一句。「多到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那就剖析一下主角,按照他身上的成分分成幾個部分來討論。」金鐘銘一言而定。「首先,他是一個……丈夫或者男友?」

  「英雄救美?」金英碩試探性的問道。「這種段子在已經上映的電影中能找到上千種花樣,在咱們自己的劇本庫裡我都能找到幾十種花樣……」

  「這個沒轍……總是要有的。」金鐘銘無可奈何。「因為按照正常情況分析,一個爬到電視台主持人位置上的男人不可能沒有老婆或者穩定女友的……」

  「那麼,他老婆就是那個記者角色,被上司兼pd出賣,派到了斷掉的大橋上去,成為了恐怖分子變相的人質?」金英碩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搞出了一個設定。

  「可以有!」金鐘銘俯身將這一條支線劇情寫了上去。「那麼繼續分析,除了感情上的私人生活外,男主角還是一個職場中人,電視台裡的那些破事咱們都清楚……你說上司在出賣他?」

  「沒錯,就是從那兩個九點新聞主播身上想到的。」金英碩連連點頭。「他們答應的這麼利索,不就是怕上司賣了他們當替罪羊嗎?所謂如今很流行的職場內鬥線嘛,這又是一個可以自由發揮的好支線……」

  「沒錯,這年的電視台裡,上司隨時可以出賣你,你也可以隨時出賣下屬。」金鐘銘連連搖頭感慨,卻還是將金英碩提議的這個新支線劇情在稿紙記錄了下來。「放在劇情裡,我們可以設定為原來的pd被主角過河拆橋攆走了,因為為了收視率和往上爬他需要和上司直接合作……其實吧,這年頭為了收視率和往上爬而無所不用其極,真的是KBS的真實現狀……」

  話到這裡,金鐘銘突然醒悟似的擲下了簽字筆,儼然是得到了某種啟發性的靈感:「收視率!」

  「什麼?」金英碩大為不解。

  「收視率!」金鐘銘點著稿紙答道。「主角在直播!」

  金英碩眼前一亮。

  「大橋倒下以後,為了收視率他沒有報警,反而叫來了頂頭上司一起合作,並排擠走了原本的下屬pd,然後意圖搞個大新聞,希望升職或者……復職!就如同那個朴英華一樣……他本人也是被排擠下來的替罪羊主播。」

  金英碩連連點頭。

  「這條支線就完善了。」金鐘銘興奮不已。「然後就是主線了……得有一個亮眼的主線設定,然後讓輔助支線推動者主角在主線上走,有什麼好思路嗎?」

  金英碩茫然的搖搖頭:「一時間還真不好找……」

  「我倒是有一個。」金鐘銘笑了一下。「你還記得《深夜FM》嗎?就是前年那部電影!」

  「確實!」金英碩恍然大悟。「就是《深夜FM》!」

  話說,兩人口中的《深夜FM》是2010年的一部電影,票房其實不怎麼樣,口碑也是毀譽參半。

  而且這裡順便多扯一句,4minute的泫雅和隊長南智賢還一起客串了這部電影,不過卻表現的爛到家。

  然而,那部電影的主線劇情設定卻真的讓人眼前一亮,並一度成為話題,最後還在青龍獎中將女主角的扮演者秀愛捧上了影后的位置。

  而這個劇情設定其實就是『脅迫直播』!

  話說,女主角是一個深夜電台的DJ,是一個被大眾傳媒包裝出來的知心姐姐……還經常在晚間電台節目中批評社會敗類,控訴社會的不公正,堪稱是正義敢言,同時冠冕堂皇。因此,節目非常受歡迎。

  而在這麼一種情況下,一個精神有問題的聽眾在她的蠱惑下成為了一個偽正義的連環殺手,並一次次的去按照女主角的批判去擅自將那些社會敗類一一正法,而且還不忘向女主角表功!

  但是隨著自己送過去的那些『功勞』被當成私生飯的惡意騷擾而被無視,男主角終於忍不住去近距離接觸了對方。然後傳媒的謊言徹底被揭開,這名精神有問題的連環殺手很快就發現,那個所謂的深夜電台的正義天使其實也是一個為了名利不擇手段的虛偽……婊子!所謂的深度批判不過是為了製造話題提高業績罷了。

  於是乎,崩潰的精神病連環殺手劫持了女主角的妹妹和孩子,強迫正在做直播的對方按照他的要求去主持節目……

  「簡直是無縫連接!」金鐘銘感慨的搖了搖頭。「我們也可以把那個被逼的做了恐怖分子的民工家兒子,設定為男主角的粉絲,在他眼裡男主角作為新聞主播也同樣仗義敢言,也同樣是一個完全可以信任的社會清流!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恐怖分子聯絡到男主角,其實是希望對方可以用他的媒體影響力協助自己,為自己帶來公道。但是很快,隨著直播開始,他卻發現男主角也不過就是個被包裝出來的樣子貨,於是,這個情緒失控的恐怖分子就開始利用某些東西去脅迫對方,逼迫對方按照自己的意思在失控狀態下繼續進行直播放送……」

  「他妻子。」金英碩趕緊提醒道。「咱們剛才就設定了他的妻子去了現場,可以變相的成為人質……」

  「主角可以被這個事情所觸動,但恐怖分子卻不一知道那是他的妻子。」金鐘銘若有所思的應道。「我們可以借鑑《狙擊電話亭》,這樣密閉空間也就產生了……我有炸彈,我已經炸了麻浦大橋給你看了,所以你給我老老實實的留在這個直播廳內,然後按照我的意思直播,不然我就炸了KBS大樓!」

  「完全可以!只是還有一個,恐怖分子是如何在短促的一次恐怖襲擊中得知男主角真面目的呢?」

  「你忘了嗎?」金鐘銘忍不住笑了。「咱們剛才還說了,為了收視率而爾虞我詐的電視台內部鬥爭……他不是為了收視率排擠走了原本的pd嗎?就讓那個pd跑到JTBC,去找一位叫孫石熙的人來負責這項工作!」

  「那是不是就……完美了?」金英碩陡然覺得似乎所有的線頭和角色都可以串在一起了。

  「是啊。」金鐘銘也覺得渾身上下,就好像是剛出了一身汗一樣變得虛脫了起來,並無力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是可以整理和總結一下了……」

  「那我來整理吧。」

  就這樣,一心一意想要拍馬的金英碩重新拿起了一張新的稿紙,開始謄寫起了兩人之前商定的那些東西。而不過十幾分鐘,一個劇本大綱就出現在了金鐘銘眼前:

  電影主題:探討政府和底層民眾的對立,探討大眾傳媒的社會作用。

  電影角色及其陣營:

  恐怖分子——底層民眾;

  受困人質——底層民眾;

  新聞節目主持人——媒體;

  記者——媒體、受困底層民眾;

  原節目PD——媒體;

  電視台高層——媒體、政府官員;

  對立電視台主持人——媒體;

  總統——政府官員;

  警察廳長——政府官員;

  反恐專家——政府官員。

  電影主要場景及建築:密閉的演播室、KBS大樓、麻浦大橋、國會議事廳。

  電影開場設定:受政府與財閥欺壓,被逼上絕路的底層民眾蛻變為恐怖分子,然後炸斷麻浦大橋,並以大橋殘餘民眾為人質,要求心目中的良知媒體人,即電視台主持人廣泛報導此事,以尋求正義。

  電影主線:恐怖襲擊事件直播。

  前期為節目主持人因收視率而主動直播,中後期因主持人被人身威脅加之人質脅迫而被動直播。

  推動劇情輔線:

  1、受困記者與節目主持人互為夫妻或情人,並意圖解救。

    2、電視台職場碾壓——高層出賣主持人派出記者前往現場;主持人出賣pd使其出局;pd告密對立電視台揭露主角真面目。

    3、政府陣營的無能與惡行——總統好大喜功,官員奉迎媚上,強行改造大橋與救援不力,致使民工遇難;警察廳長剛愎自用,致使情況惡化;女性反恐專家沉著冷靜,提出有效方案。

  「您覺得這個大綱怎麼樣?」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金鐘銘,金英碩突然有些不安了起來。「其實只是一些簡單的總結,但是最起碼有了清晰的故事要素和走向……哪裡不合適的話以後可以在填充文案時再慢慢更改。」

  「沒什麼問題,總結的也很好。」金鐘銘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簡單大綱。「就像你說的,我們最起碼有了一個主題,有了幾個角色,有了一些複雜而有意思的人物關係,還有了一個精彩的主線故事設定,有了幾個可以輕易推動主線劇情的輔助線條故事……有了這些,就可以慢慢填充文案和增加角色設定了,一個好的劇本也自然就有了,哪裡不合適的話也可以輕易的修正。不過……」

  「不過?」金英碩小心翼翼的跟著重複了一遍。

  「不過……我們還缺了一個重要的東西。」金鐘銘面色如常的拂過了眼前那幾張雜亂的稿紙。「結局,我們還缺了一個設定好的結局!」

  「確實,定好了結局才好推動劇情走向,從而對各種設定進行修正。」金英碩猛然『醒悟』了過來,可其實,他心裡卻覺得對方有些雞蛋裡挑骨頭的感覺……還能有什麼結局,總不能讓人質全都死掉,麻浦大橋炸的只剩橋墩,然後KBS大樓和國會議事廳也全都玩完,最後連總統都被壓在裡面生死不明吧?

  難道唯一的結局不該是跟《深夜FM》一樣,讓主角最終解決了犯罪分子,救回了人質嗎?

  不過,思路來到這裡的時候,金英碩反而有所醒悟了,因為即便是這樣的結局,在細節上也是有所不同的……比如說,需不需要讓主角在各種各樣的人和事面前幡然悔悟,覺醒了心底的那一絲良心?比如說人質要不要死上幾個?再比如說是抓住這名恐怖分子,還是用真情感動了那名值得同情的恐怖分子,讓他自首或者自殺?

  其中,最後一點尤其重要,因為它決定著整個電影的內涵,而且不同的設定確實會讓整部電影的走向和氣氛都截然不同……那麼,金鐘銘口中的結局,其實就是指這個事情吧?

  「您的意思是……恐怖分子本人的結局需要好好討論,而男主角用什麼方式來解救人質也需要認真討論?」一念至此,金英碩不再猶豫,而是趕緊擺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迎合自家老闆。

  「不不不……」金鐘銘連連搖頭,然後終於將視線從稿紙上那兩個看了很多遍的漢字上面轉移到了金英碩的臉上。「那個東西我早有決斷,我的意思是……麻浦大橋開場就要炸斷是沒錯,可那只是恐怖分子為了困住橋上的人作為人質的手段而已,後期剩下的大橋主體部分是不是可以炸的只剩橋墩?」

  金英碩有些發懵,好像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還有,KBS大樓要不要也一起炸掉?」金鐘銘繼續認真的問道。「而且假設KBS大樓炸掉了,倒塌了,那要不要往西邊倒,把國會議事廳也給砸碎?那麼繼續往下想,可不可以把總統也設定在國會議事廳裡,順便被砸的生死不明?爆炸,本身就是一種藝術啊!」

  話說,這邊金英碩其實已經回過了神來,可他卻盯著自家老闆那張認真到極致的臉,良久不語……呃,不敢語。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4
第284章電影不只需要劇本(上)祝sunny和書友小神醫生快

  金鐘銘很久沒來KBS電視台了。

  在外人看來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哪怕他的公司還跟KBS有商業合作,但這卻掩蓋不了他擁有著TVN這個正在飛速崛起電視台的現狀,也掩蓋不了TVN的迅速崛起是靠著挖KBS地基才成功起航的事實。

  這種情況下,別人倒也罷了,見了面終究臉上是過得去的,可台長李炳淳和本部長曹大弦這兩位指不定就要拉下臉了。

  然而,八月下旬這天發生的事情,給所有善於用陰謀論思索一切的KBS員工們好好的上了一課——金鐘銘還真就來了,但是李炳淳和曹大弦卻是熱情依舊,甚至熱情的過了頭。

  「這間就不錯。」金鐘銘放下百葉窗,一邊慢慢踱步走過來一邊認真的分析了一下。「正好處在大樓西北角的方位,北面的窗戶直面漢江,整個麻浦大橋一覽無餘,西面的窗戶正對著國會議事廳,更重要的是樓層足夠高……完美!」

  「所以就這間了?」李炳淳抱懷站在門口的方位,顯得格外無所謂。「不是說想要一個電視演播廳嗎,怎麼又變成電台演播廳了?」

  「把電台演播廳臨時改成電視演播廳說不定效果會更好一點。」金鐘銘也略顯隨意的應了一聲。「怎麼樣,這間沒問題吧?」

  「這間演播廳是干嗎用的?」KBS本部長曹大弦當即板著臉回頭問了一下身邊跟隨的工作人員。

  「cool  FM……《溫朱萬的音樂秀》。」工作人員稍作查詢便小心的給出了答案。「深夜電台節目。」

  「這個……不是我霸道啊。」金鐘銘聽到這話後趕緊說明了一下情況。「我是準備把這個演播廳從天花板拆到地板的,深夜節目恐怕也很難湊合。」

  「那就調整一下。」曹大弦立即回頭對下屬下了命令。「讓溫朱萬跟哪個白天電台節目將就一下,把這間演播廳空出來三個月。」

  「其實用不著三個月。」正在演播廳裡翻翻撿撿的金鐘銘趕緊打斷。「兩個月就得了,順利的話一個半月就成。」

  「儘量放寬嘛,反正是無所謂的事情。」曹大弦乾笑了一聲。

  「是啊。」李炳淳也跟著笑了一下。「也就是趁著現在說話還有人聽,真要是過了三個月再找我們,就算是我們想安排恐怕也有心無力了……」

  「話裡有話啊。」正在擺弄電台設備的金鐘銘略顯戲謔的抬起頭。「怎麼回事,李台長不是說要高昇嗎?」

  話題來到這裡,不用人提醒,跟來的KBS工作人員就主動離開了這裡,CUBE的工作人員也在金英碩的示意下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高昇……高昇也免不了人一走茶就涼!」李炳淳看著屋內就剩三人了,終於放開了情緒連連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這下子金鐘銘也不得不收起心神,一屁股坐了下來,算是擺出了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我倒是還好。」李炳淳也隨意的找了張凳子坐下。「還有四個月整就要走人了,關鍵是曹部長的事情……」

  金鐘銘聞言瞥了眼曹大弦,對方依舊板著臉站在門口的位置一言不發,也不知道那副尊卑有序的樣子是擺給誰看的。

  「曹部長又如何?」無可奈何之下,金鐘銘終於還是順坡下驢的問了下去。「你走之前沒給曹部長安排好嗎?」

  「鐘銘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李炳淳滿臉的無奈。「本來想著曹部長跟我多年,我當本部長的時候他當副部長,我當台長的時候他當本部長,相互合作的那麼好,所以走之前就想著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安排一個結果……」

  「你想讓曹部長繼任KBS台長?」金鐘銘倒是一副毫無意外的感覺。

  不然呢,本部長往上的實權職務還有什麼玩意?

  「沒錯。」李炳淳倒也坦然。

  「很難吧?」金鐘銘再度瞥了眼曹大弦,僅從對方表情就能看出來事情的進展。

  「我盡全力了。」李炳淳再度無奈的搖搖頭。「能打招呼的地方都打了,能活動的對象都活動了,本來進展還挺順利,但是沒想到有人跟我玩陰的……」

  「JTBC孫石熙爆料,KBS九點新聞收受財閥賄賂,從而迴避負面的報導……是這件事吧?」幾乎是本能的,金鐘銘就想到這事上去了。「先說好,兩位主播答應我要給我當台詞助理的,可別拍電影拍到一半被檢察官闖進這裡,然後直接把人帶走了!」

  「不至於。」李炳淳冷笑了一聲。「人家本來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就是衝著曹部長這次陞遷來的,把主播扔出去當替罪羊也沒用啊!」

  金鐘銘連連點頭,順便又瞥了一眼板著臉的曹大弦,他總感覺曹大弦的反應有點不對勁,而李炳淳似乎又有些太放鬆的感覺。總之,這裡面絕對有點問題,只是一時間自己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而已。而且,考慮到馬上還需要這倆人的幫助和認可,他也暫時不想幹涉過多。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證明,金鐘銘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就在他還想著如何把這件事情敷衍下去的時候,對面的李炳淳卻突然話鋒一轉,竟然又重新回到了眼前的事情上去。

  「是這樣的鐘銘。」李炳淳指了指眼前的演播廳。「既然你拍電影要用到我們KBS的場地,以我們的交情自然也無話可說,一個地方而已,你隨意用,別說只是拍電影,就算是你把這兒真拆了都沒事,待會就可以讓曹部長和你們CUBE的人正式的簽一個租賃合同。」

  「那就多謝了。」金鐘銘嘴上答應著,卻禁不住眼皮一跳,因為他已然從對方的語氣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妙,估計轉折就在眼前。

  「但是怎麼說呢?」話到這裡李炳淳突然嗤笑了一聲。

  來了!金鐘銘心中早有準備。

  「俗話說的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笑完之後的李炳淳盯著金鐘銘認真的陳述道。「年後如何我是不管的,因為那時候無論誰當總統我都不會再留在KBS了。可年前我依舊是KBS台長,是要為KBS形象負責的。鐘銘,這裡就我們三個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拍電影的那群人最喜歡干的事情我也明白,無外乎就是嘲諷政府,嘲諷權威,那麼這部電影既然選擇用我們kbs的演播廳當主要場景,那肯定會趁機諷刺我們kbs對不對?」

  「這麼講也不能說是錯的。」金鐘銘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瞞你,肯定是有一些段子存在的……」

  「我就知道會如此。」李炳淳繼續輕笑了一聲。「我很瞭解你們這群韓國電影人的通病……不過話又說回來,咱們之間總是要互相給點面子的!」

  「你想如何?」金鐘銘陡然警惕了起來。

  「幫我個忙。」李炳淳回手指了一下站在門口的曹大弦,語氣顯得格外誠懇。「然後你在電影裡把KBS大樓炸了我都認!」

  「這事我怎麼幫?」金鐘銘無語至極。

  「其實很簡單。」李炳淳繼續懇切的解釋道。「KBS電視台台長是要總統任命的,所以,其實今天我們討論的一切都是以那位女士上台為前提,真要是姓文的或者姓安的上了台,我和曹部長肯定要回家種地,這個也就不用鐘銘你操心了……」

  「所以呢?」金鐘銘似乎聽出了一點意思。「你們想讓我幹嗎?」

  「所以,能不能請你去跟那位女士聊一聊?」李炳淳圖窮匕見。「聽說你跟那邊的關係不錯……」

  金鐘銘愣了很久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KBS電視台台長這麼重要的一個職務,而那位大媽那裡的人情又是如此的寶貴,可李炳淳這廝竟然只想用給自己拍電影大開方便之門這種事情來換取這些……他以為自己是傻子嗎?!

  再說了,這部電影上映肯定要等到明年以後了,到時候他李炳淳早就天高任鳥飛了,KBS的名聲被污成什麼樣管他毛事?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給對方留什麼幻想的餘地,所以根本不用再思考,金鐘銘瞅了一眼站在門口沉默不語的曹大弦之後乾脆利索的搖了頭:「不可能的,老李,事情不是這麼搞得!我直說吧,我寧可在電影裡把KBS改成什麼KBC之類的玩意,也不會摻和這種事情!」

  「那就沒辦法了!」李炳淳竟然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乾脆的起身了。「我也理解你的想法,但你也得理解我的難處,所以咱們說好了……演播廳租給你,但如果電影中真的出現太過分的含沙射影,我們KBS是不認的!或者說我待會就會給你發一個明確的法律函文,除非得到授權,否則絕對不允許這部電影中出現任何對KBS的不實誹謗!」

  李炳淳說的利索,起的利索,走的也利索,轉眼間就轉身離開了這間演播廳,讓本來還想趁機說服對方讓自己在電影中炸了KBS大樓的金鐘銘目瞪口呆,卻又無可奈何。

  曹大弦低頭示意,也帶上門離開了,偌大的演播廳一瞬間就只剩下了金鐘銘一人尷尬的坐在哪裡。

  「代表?」而過了一會,金英碩才帶人推門進來。「沒談妥?」

  「本來以為李炳淳這廝馬上就要滾蛋了,可以趁機佔個便宜,指名道姓的炸一把KBS。」金鐘銘沒好氣的抱懷應道。「可沒成想他比我還過分,沒等我開口呢,就先提出了一個不可能的條件……一想到電影裡炸的竟然只是什麼KBC之類的大樓,我就特別難以忍受!」

  「會不會是故意的?」金英碩突然提出了一種可能性,老闆無可奈何,他自然要為對方推脫。

  「這話怎麼說?」

  「李炳淳就是為了不給您開口的機會,所以才先發制人,故意提出了一個讓您根本不能答應的條件!」

  金鐘銘眼睛微微一眯。

  講真,單從邏輯上來說,金英碩的這種講法還真的很有可能。實際上,現在回頭想想,對方的反應也確實太利索了一點,說完話,得到答覆以後立即就坡下驢,絲毫沒有認真商討的誠意。

  然而……好像也不對勁,因為有些本末倒置了。

  其實,金鐘銘來之前和金英碩商討過這件事情。他們覺得,如果是平日裡的話,真要是把KBS黑的太過,那李炳淳這個台長肯定不會就這麼放過金鐘銘和CUBE……但這不是因為他多麼愛惜KBS的名聲,而是因為他要給kbs的員工一個交代,所以不得不作出姿態。

  但是在現在這個奇妙的時間點上,卻還是真的有機可乘。因為說到底李炳淳只是一個政客,最多也不過是個有能力和水準的政客,KBS本身和KBS這些年的扭虧為盈之類的東西,只是對方往上爬的工具罷了。

  反正電影上映時他肯定要滾蛋了,反正下一任台長不是他,那麼他指不定就會賣金鐘銘一個好,說不定還想順便噁心一下下一任台長呢!

  所以,他怎麼可能會為了毫無干係的KBS將來的名聲而和自己耍這麼一套心機呢?

  那麼,他難道是真的為了曹大弦著想?真的為了自己的好下屬能夠當上台長而操心?也不對啊,不是說了嗎?他的反應太過輕巧和敷衍,根本沒有認真談事情的樣子,自己剛一回絕就直接放棄了!這算什麼『韓國好上司』?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金鐘銘若有所思,閉口不言。而良久,他突然想到了李炳淳之前說的一句話。

  「KBS電視台台長是要總統任命的,對不對?」金鐘銘突然朝金英碩詢問道。

  「哎,理事會提名,然後總統批准。」金英碩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答覆道。「不過一般而言,除非總統天怒人怨,人心盡失,否則理事會絕對不會違逆總統意思的,因為KBS的理事會是執政黨養老的地方,不像是MBC那樣奇葩,九個人分成三家……」

  「既然如此的話。」金鐘銘蹙眉應道。「假如說因為爭奪下屆KBS電視台台長而真的出現了人事上的鬥爭,那肯定是同一陣營之內部的問題了?」

  「還真是這樣……」金英碩稍一思索後立即笑了出來。「雖然匪夷所思,但假如真有兩個分屬不同陣營的人想要爭奪下任台長的話,那反而不需要浪費時間和資源去鬥爭,因為決定這一切的是大選結果,他們安靜的看著就行了,說不定私底下還能做知心朋友!反倒是同一陣營的人,才需要親自上陣鬥得你死我活……」

  「所以……李炳淳這個垃圾拿我當槍使!」金鐘銘恍然大悟之餘忍不住一聲冷笑。「我就說剛才怎麼那麼古怪!而且,他好像還在糊弄曹大弦,甚至還有可能為了一些人和事情在背地裡捅自己下屬刀子!真是長見識了,KBS真是一個大熔爐,不黑它我都過意不去……」

  金英碩不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剛才屋子裡發生了什麼。

  「金代表你親自去一趟,去找一下曹大弦本部長。」金鐘銘放輕鬆笑道。「問問他演播廳的租賃合同好沒好?然後不管好沒好,都替我問他一句,願不願意單獨過來見見我,討論一下之前的一些問題。」

  金英碩自然依言而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5
第285章電影不只需要劇本(下)(1萬2四合一)

  「曹部長,你知道嗎,一直到昨天晚上之前,我這部電影還什麼都沒有。」坐在主持人座位上的金鐘銘一身正裝,再加上臉上的那副黑框眼鏡,還真有這麼一點新聞主持人的味道。「不過,在金英碩代表的協助下,我們一晚上就搞出了一個讓人心潮澎湃的電影劇本,這一點,我還真的蠻自豪的。」

  「這說明金鐘銘先生和金英碩代表才氣過人。」坐在桌子斜對面的曹大弦板著臉認真答覆道。

  而此時,一旁靠在窗邊的金英碩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說實話,他寧可不要這個才氣過人。

  「或許吧。」金鐘銘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的意思。「那你應該也知道,電影不只需要劇本。」

  「這是自然。」

  「也是。」金鐘銘面無表情的吸了口氣,然後抬頭打量了一下頭頂的天花板。「你是電視台本部長,每年十幾部電視劇過手,自然對這些東西一清二楚……」

  曹大弦忍不住嘆了口氣。

  「像投資、製片人這樣的東西咱們就不多說了,畢竟KBS也好,我們CUBE也罷,都不至於差這點東西。」金鐘銘沒有理會對方情緒的那絲變化,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所以說,對我們而言,真的拿到了一個好劇本以後,第一件事情其實是應該去找一個能夠完全吃透劇本的導演……舉例而言,我們這部電影的導演昨天就已經定下來來了,那就是全程參與了劇本製作的金英碩代表!」

  「那就要恭喜金英碩代表了。」曹大弦詫異卻又不失分寸的表達了一下祝賀。

  「導演這個位置對電影而言很重的,不知道多少好劇本就砸在了導演的人選上,但是反過來講,如果一部電影能有一個好導演或者說合適導演存在的話,那這部電影基本上也就沒有大問題了。」話到這裡,金鐘銘停下來稍微思索了一番。「我出道以來的幾部電影,說實話,也確實受幾位導演的恩惠良多,而這其中如果非讓我點出來一個最有感觸的導演,那莫過於奉俊昊導演了!說實話,跟他合作的那部《母親》,雖然不是主角,但卻真的讓我有一種被榨乾的失控感……那段時間籍著那種感覺也確實趁機思考了一番人生,受益良多!」

  「奉俊昊導演的能力和層次都毋庸置疑。」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但曹大弦還是很有禮貌的認真傾聽和應對了起來。

  「確實。」金鐘銘懇請的點點頭。「咱們接著說,導演找好了,接下來就該是場地和器材了。當然,這個場地和器材專指超出一個影視製作公司常規儲備的那種……就好像拍《泰坦尼克號》需要專門搞個輪船,拍校園戲你最起碼得去租一個學校,而為了拍這部戲我剛寫完了劇本大綱就給你們李台長打了個電話,表示希望能到你們KBS租個演播廳……」

  「完全可以理解。」曹大弦心裡已經有一分狐疑不定了,但還是沒有顯露出來。「請您放心,我保證拍攝期間會給劇組最大的照顧……」

  「不是說這個。」金鐘銘似乎是準備繼續憶苦思甜了。「我現在想的是,自己在這方面遭遇到的那次最大危機……當時是在拍攝《熔爐》,在光州的一個聾啞學校裡,劇組幾乎是被整座城市所敵視,最後片場還被燒了,火光衝天,先是下黑雪,然後大雪真的來了,尹壯弦市長和光州天主教會的主教也來了,最後秋美愛女士和金武星委員長竟然也都來了……」

  曹大弦已經不敢接茬了。

  「一個好劇本,有了投資方、製片方、導演、場地、器材……那麼再往後,就應該去找一些好演員了。」金鐘銘繼續認真的講著自己的電影常識課,絲毫不顧及對面那人已經漸漸流露出的不安。「我演了這麼多部電影,曹部長知道從演員角度而言,我最得意的是哪一部嗎?」

  「金鐘銘先生優秀作品太多,我還真不清楚。」曹大弦趕緊搖頭。

  「作品雖然挺多的,但是回到演員本分上面,好作品卻也只有那兩部而已。」金鐘銘自嘲般的笑了一聲。「而這其中,我最自傲的還是《大叔》……」

  「原來如此。」曹大弦敷衍的點點頭。

  「那部戲拍的很有意思,一開始的時候就有這麼一點超出掌控的感覺,下著大雨,濕滑不定,可五層樓的高度我說跳就跳,根本就沒想著用替身。而等拍到最後,整個人就已經忘了『本身』了,徹夜不休不說,為了放大瞳孔,還不計後果的滴入眼藥水,以至於整個人到後來都進入到了一種失焦的狀態……那段戲拍完了以後,我當時就跟導演說,這部電影我盡力而為了,你的劇本配不上我的表演!」

  「這件事情確實聽人提起過。」曹大弦越來越不安,感覺敷衍行不通的他又開始試著主動介入談話了。「那次大家都說,金鐘銘先生是個能對自己狠下心的人,將來一定能成大器……不過後來證明,我們這些人還是眼界太低,您這兩年何止是成大器的格局?」

  「狠這個評價很符合韓國人的價值觀。」金鐘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其實應該是『恨』!金大中大統領就曾經對韓國人的性格有過異常精闢的評價,說是『恨』文化和『興盡』文化貫穿著整個韓國社會,所以韓國人才會行事激進行為衝動,一方面失落起來能搞到萬念俱灰,說跳江就跳江;一成功卻又容易自我陶醉,說膨脹就膨脹……我從小在國外長大,一開始很難理解韓國人的這種思維模式,但是慢慢的卻也有了一些心得,甚至是理解和認可。金大中總統確實很有水平,他當年以『興盡』為依據大力推動韓流產業,恐怕也是看準韓國人的這種心態。」

  「其實韓國的文化產業本身也很受這種文化影響。」曹大弦不失時機的插了句嘴。「尤其是韓國電影,韓國電影中的狠勁向來只會過頭,而不會缺失。甚至……金鐘銘先生之前說的那些事例,很大程度上都有這麼一種難以描述的、超出限制的『恨』或者『興盡』的精神頭在裡面!」

  「沒錯。」金鐘銘連連點頭。「對奉俊昊導演印象深刻,是因為他把我的理性和雍容給扒的一乾二淨;光州那次大火,是雙方矛盾徹底白熱化的後果;大叔那一次,是我自己把自己給使用到了一種極致……然而,雖然當時很煎熬,但是當事情過去以後你就會發現,這種過度的、超出理性的精神氣其實是能讓人欲罷不能的。實際上,人在這種狀態下,總是能夠做到一種極致,從而表達出一些平日裡難以表達的東西!」

  「這次也是如此嗎?」曹大弦突然有了一絲明悟。

  「知道我為什麼戴眼鏡嗎?」金鐘銘突然拿掉了自己的黑框眼鏡,然後露出了滿眼的血絲。「我昨天晚上開始寫劇本,九點多的時候完成了大綱,但之後並未休息,而是快馬加鞭一夜未眠,在凌晨四點鐘左右才完成了劇本的大略……因為不寫完它,心裡總覺的有這麼一絲不舒服。」

  「可以理解。」略微失神了一下後,曹大弦趕緊表態。

  「但是還不夠。」金鐘銘又重新戴上眼鏡,並四下打量著眼前的演播廳。「人嘛,進入了所謂的『興盡』狀態也好,乾脆點說鑽了牛角尖也罷,如果不能看著事情被一件件的處理好,心裡總是膈應的慌……這樣吧,我直說好了,曹部長!」

  「是!」

  「我準備在電影裡炸了KBS大樓!」

  「請不要開玩笑。」曹大弦當即肅容反駁了一聲。

  「而且我希望得到KBS的正式授權,允許我在電影中使用真實的KBS大樓外景!」

  「如果,我是說如果只是犯罪片,KBS又屬於單純受害者方的話,我不是不可以去跟台長說一下這個問題……」面對著金鐘銘的咄咄逼人,曹大弦突然又軟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金鐘銘之前那麼多鋪墊真的起了作用。

  「而且,我還準備把九點新聞這次醜聞當做電影素材放進去。」面對著對方的突然讓步,金鐘銘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得寸進尺。「主角就是九點新聞的男主播,因為受賄事件被本部長當成替罪羊給攆了下去……」

  「請金鐘銘先生不要開玩笑!」曹大弦面色漲紅拍案而起,是真的拍案而起……沒錯,這位KBS本部長突然就情緒失控了,直接形象生動的演繹了什麼叫韓國人特有的『恨』文化。

  「怎麼了?」金鐘銘不以為然的攤攤手。「諷刺時政是韓國電影和漫畫最常見的橋段了!你們自己幹的噁心事,都上JTBC的新聞了,還不許我們拍?要不許我們拍,先得去把JTBC告上法庭再說吧?」

  「但是KBS本部長推卸責任找替罪羊什麼的……完全是污衊!」曹大弦氣急敗壞。「而且九點新聞那兩人好好的在原地呢,我也沒準備拿他們當替罪羊!」

  「哦!」金鐘銘當即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我忘了曹部長你是好人了……那這樣好了,KBS電視台台長如何?」

  「什麼?」曹大弦不明所以。

  「我是說,既然本部長是好人,那電影裡幹壞事不是人的那個乾脆是KBS電視台台長好了。」金鐘銘一臉嚴肅的點了點桌子。「是他,先惡意奉承政府,並唆使下屬接受青瓦台的賄賂,從而避免總統的負面新聞,粉飾政府形象。但東窗事發後,他又把新聞主播這個下屬當做替罪羊踢出局……然後,在電影中的主要事件裡,也就是KBS大樓面臨恐怖威脅時,他先是為了收視率而選擇和主角合作,但是發現事不可為的時候卻又再次乾脆利索的出賣了下屬……」

  「咳!」不遠處的金英碩乾咳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曹大弦呼吸急促,目光閃爍,很明顯是在躲閃,但竟然慢慢的坐了下來,也沒有主動反駁的意思。

  當然,金鐘銘也根本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想法:「曹部長,你自己也在KBS生存,這個半是官場半是大眾傳媒的地方有多險惡,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說,我這種劇情設定是不是荒誕至極卻又真實可信?是不是很有劇情張力?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曹大弦回頭看了眼演播廳內,發現cube的助理們早就守到門外,屋內只有三人時,不由面露苦笑:「金鐘銘先生,你能說出這話來,想必是已經知道了點什麼……」

  「剛剛才想到的。」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答道。「真要是有競爭對手看上了KBS台長的位子,怎麼可能會跟孫石熙勾結?孫石熙那可是文顧問手裡的刀,要搞你的人到底是哪邊的?這個說不通的。而且,剛才李台長那個樣子實在是太敷衍了,連我都看不下去!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哼!」曹大弦自嘲般的笑了一聲。「說到底是我自不量力,其實這件事倒也簡單……」

  原來,正如金鐘銘猜想的那樣,真正看上下一任KBS電視台台長這個位子的人不是別人,而那位大媽身邊的一個叫做金時君的人……沒錯,這邊大媽還沒上台呢,手下人就開始準備分蛋糕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上面對下面就要講工資講報酬,真要是講情懷那不是山窮水盡就是腦子進水了……總之吧,那位大媽也就一口應了下來!

  不過,這邊李炳淳是誰啊?他可是不知道多早就投奔了大媽的人,而且KBS電視台在他手裡這幾年那叫一萬個好,什麼扭虧為盈,什麼不出亂子啊,什麼絕不出現現任政府和保守派負面醜聞啊……總之真要是大媽上去了以後他的高昇是必然的!

  所以,也正是因為如此,李炳淳早早的就拿台長這個位子吊著曹大弦了!

  至於什麼……『哎呀,將來KBS在你手裡我一萬個放心啊』,『KBS將來也只能靠你了』之類之類的話,在倆人喝酒的時候曹大弦也早就聽得耳朵出繭子了。

  實際上要不是為了這個,曹大弦這些年在本部長這個位置上何苦做牛做馬呢?要知道,苦勞都是自己的,功勞可都是人家台長李炳淳的!

  但是呢?事到臨頭,眼看著還有四個月李炳淳任期就要結束,眼看著安教授和文顧問還在為了誰當老大去跟大媽pk鬧得不亦樂乎,眼看著一切都要順理成章……那邊卻蹦出來一個鬼都不認識的金時君!

  而這個時候,所謂階級二字真是再次體現的淋漓盡致,你以為你是根蔥,私下裡還直接叫什麼炳淳哥的?可在人家馬上要高昇的李大台長看來,你沒用的時候什麼都不是!要是沒什麼岔子,拉你一把自然也沒問題,將來還可以引為助力,可那個金時君是大媽的親信,而且大媽都點頭了,我怎麼好駁面子?我何苦為了你一個下屬的前途去影響自己的前途?

  當然了,李炳淳也明白,這些年曹大弦做牛做馬的根本就是為了接自己的位子,直接說恐怕是要起逆反心理,一個鬧起來恐怕誰臉上都沒光。

  正好,這個時候出了一檔子孫石熙攻擊九點新聞收受財閥賄賂,為對方減少負面報導的這麼一個事情,李炳淳趁勢咬死,說對方這就是衝著曹大弦來的,就是為了不讓他當KBS電視台台長!

  那意思很清楚了,你曹大弦認了這個說法,本部長接著幹,事情大家一起糊弄過去。不認,那別說台長了,本部長都別幹了,反正這事可大可小,下周就開會,鍋背起來以後你就當什麼綜藝局的副局長去!

  至於剛才金鐘銘遇到的那一幕,其實是李炳淳既要吃乾抹淨不認賬,又要當眾婊深情……你看,我可不是不想讓你當台長,我很努力了,甚至連恰巧路過的金鐘銘都沒放過!只是呢,事情實在難辦,你將來可不要因為此事對我有怨氣!

  不過,聽完這故事,金鐘銘當即笑出了聲:「曹部長,你是真對你們李台長一往情深,到現在都維護著他?還是說,你覺得我就是個蠢貨呢?」

  一口氣說完了一大通的曹大弦乾笑了一聲,想再說點什麼,但又主動閉上了嘴。

  「我就挑破了吧!」金鐘銘無奈的搖搖頭。「九點新聞收受賄賂這種事情向來是慣例,業內人都知道。可是這麼一個潛規則似的醜聞,為什麼早不被道破,晚不被道破,偏偏是現在被道破呢?」

  曹大弦終於笑不出來了,但是依舊沒開口,而坐在窗邊的金英碩卻眼睛都直了,他已經順著自家老闆的話猜到了一點什麼。

  「因為孫石熙拿到證據了。」金鐘銘冷笑一聲。「所以他才能理直氣壯的跳出來罵!可是證據從哪兒來?是哪家財閥出了內鬼,還是哪家電視台出了內鬼?」

  曹大弦不僅不笑了,而且已經開始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了,但馬上這種憤恨的情緒就又迅速的轉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和無奈,最後,他竟然眼圈發紅了!

  真真又是鮮明的展現了一番韓國人特有的『恨』文化!

  「看來曹部長也明白,你不僅是被人當成廢料給扔了,甚至根本就是被人給出賣了!」金鐘銘戲謔的答道。「人家李台長害怕你糾纏,竟然能主動的找孫石熙那種人塞把柄……當然肯定只是塞你的把柄!塞完了呢,還要裝好人,還要你感激,你還不敢不去感激涕零……怎麼說呢?李台長這種人要是爬不上去那才是怪事!而你這種人之所以一直在他下面,看來也是有原因的,對不對?」

  幾句話下來,被說中心事的曹大弦已經委屈的要命,到最後,不用金鐘銘在刺激他,他就已經潸然淚下了,幾十歲的人了,委屈的跟個孩子似的,幸虧眼前沒燒酒,不然說不定喝了幾瓶後一轉身就能去麻浦大橋跳漢江!

  「不過,老李也犯了個天大的錯誤,他不該拿我當道具演戲的。」金鐘銘面無表情抱著懷,看戲一般的繼續說道。「他既不知道我對這部電影的決心,也不懂得我這部電影正好就是講述這個階級社會吃人本質的……如此精彩的劇情就在眼前,我反而興趣倍增了,最後還真讓我給猜到了背後的故事!」

  「金鐘銘先生。」曹大弦抹了抹眼淚跟鼻涕。「不是我不識抬舉,你說要炸KBS大樓,我晚上睡覺的時候夢裡也有這個衝動;你說在電影裡揭露台長的那種噁心行徑,我其實也心裡很嚮往。但那只是夢裡,只是嚮往罷了。現實中,我終究還是KBS本部長。往下,我要面對著KBS的整體員工,所以我要盡全力維護KBS的名譽;往上,哪怕是最後幾個月,我也還要面對著李台長,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面對著他的那些手段我又能如何呢?所以,炸大樓也好,把這個醜聞編進電影劇情大肆嘲諷也好,你要是用個KBC之類的,我一萬個支持,因為那樣的話,最多是KBS的同僚們背後罵你兩句,沒人能當面說什麼的。可你非要在電影裡直接對KBS點名道姓的話,我恐怕半點都不可能答應的!」

  「所以說……曹部長你活該被李台長玩一輩子。」金鐘銘無奈的繼續嘲諷了一句。「需要我再強調一遍嗎?等電影上映的時候,死活都是2013年了,李炳淳早就滾蛋了!」

  「那又如何?」曹大弦無力的反駁道。「我還在KBS呢!」

  「那就學學你們李台長甩鍋的本事啊?」金鐘銘面無表情的反駁道。「告訴你KBS的同僚們,當初授權給金鐘銘,讓他把KBS污名化的那個人,正是當時在位的李台長……跟你無關!如果有人繼續反駁,說電影這麼糟踐台長,李台長怎麼可能答應?你就告訴大家,李台長是算準了他離任後電影才會上映,他這是為了噁心下任台長……反正他都走了,我還是本部長,你們信他還是信我?還不信?好不信就去問金鐘銘啊!」

  曹大弦吸溜了一下鼻子,頓時怔在當場。

  半個小時後,經KBS台長李炳淳大略瀏覽了以後,金鐘銘和KBS本部長曹大弦正式簽訂了一份演播廳租賃合同,只不過,正式簽訂的合同裡還附帶了一份有著KBS本部印章的授權文書……合同一式兩份,金鐘銘和曹大弦一人一份各自保管。

  「接下來該去幹嗎了?」

  總算又搞定了一件事情,所以走出KBS本部大樓,金鐘銘對著頭頂燦爛的陽光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應該去招募演員了。」旁邊的金英碩小心翼翼的答覆道。

  「是啊,場地和授權拿到手了,是該去招募演員了,而且有幾個角色確實很重要……」金鐘銘突然停下腳步,乾脆的站在了KBS大門口的台階上,正在大太陽底下,不嫌熱不說,還扳起手指,似乎是想算一下到底有幾個角色需要招募演員。

  「上司那個角色最重要……嗯,然後女反恐專家、警察廳長、恐怖分子,還有記者妻子,這五個角色毫無疑問是最優先的角色」金英碩當即補充完畢。「還有半個角色是敵對電視台的主持人……不過,那只是黑著臉用挑釁性的新聞語言質詢主角而已,所以這個角色其實很簡單,我覺得找個真正的新聞主播就很合適。」

  「沒錯,所以最主要的還是前五個,這五個角色找誰?」金鐘銘攤開手掌晃了晃五根手指。「你是導演,有想法嗎?」

  「想法太多了。」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老闆這股子一往無前的決心,金英碩倒也沒有推脫,當即認真的建議了起來。「上司……」

  「台長。」金鐘銘更正道。「咱們答應了曹部長的,要講信用。」

  「是,台長!台長那個角色,我建議適當的臉譜化,要突出上級的氣勢和年齡資歷的碾壓,以及性格的老奸巨猾……讓觀眾第一眼就知道這個人在電視台裡是站在主角上方的,而且可以輕易的玩弄主角在鼓掌之中。當然,臉譜化不代表沒有特質。可……在類似角色上出彩的韓國也就那幾個配角演員而已!」

  「白允植前輩和李璟榮前輩。」金鐘銘當即想到了兩個人選。「前者更擅長老謀深算的那種感覺,後者更擅長上位者的氣勢……不過白允植前輩年齡大了點,跟咱們李炳淳前輩差太多,李璟榮前輩更合適一點!」

  「我也是這麼覺得!」關鍵問題上金英碩依舊沒有和稀泥。「而且白允植前輩畢竟是KBS出身的人,讓他來演這種戲,他未必能對電視台內部有所交待,所以……還是李璟榮前輩更合適!」

  「而且都姓李。」金鐘銘戲謔的調笑了一聲。「喊起李台長來還挺有感覺……」

  「金……」金英碩小聲的提醒道。「下任台長很可能姓金!咱們答應了曹部長幫他遮掩的……直接說李台長,指向性太強,到時候他想推脫責任都很難。」

  「不用,一點細節而已,沒那麼多事。」金鐘銘滿不在乎的答道。「到時候他能不能把鍋甩過去完全看我的態度,不在這一點事情上……」

  「這倒也是。」金英碩苦笑了一聲。

  「那這個角色優先李璟榮前輩,馬上就給他發正式的邀請函……算了,我打電話吧!」金鐘銘說著說著竟然直接了當的拿起了手機。

  金英碩再度苦笑了一聲……他真心不知道對方是怎麼保持的這個勁頭。

  「優博噻優,前輩?」電話迅速接通,而金鐘銘也開門見山。「是我,前輩我跟您說個事情,有部我主演的社會諷刺性的電影,希望你來演最主要的配角……電視台台長!你已經接了我旗下的《新世界》?啊,我這個……如果今天演員找好,明天劇本台詞修正完畢,那後天我就準備拍!不耽誤《新世界》?那就好……我今天就讓公司正式給你發合同。」

  金英碩已經不想苦笑了……今天演員找好,明天台詞修正完畢,後天就開拍……這話怎麼聽怎麼有點瘋的意思……但是眼看著金鐘銘一夜之間搞出來了劇本,一個多小時又搞定了拍攝地點,現在更是一分鐘搞定了除了他自己以外最主要的那個演員……他金英碩對此其實真的已經沒有懷疑的餘地了,事到如今,更是只能陪著這位老闆瘋到底了!

  「下一個角色……女反恐專家。」金鐘銘果然也沒有給金英碩繼續苦笑的餘地。

  「這個角色需要有女性特有的幹練穩重,讓人一看到就有安全感和信任感……最好還要讓觀眾有一點誤解!」已經進入到狀態的金英碩還是很有一套的。

  「你們好……最後一點什麼意思?」前面那一聲是金鐘銘在回應朝向自己問好的一組後輩藝人,好像是exid還是什麼的,不過後面還是在問金英碩。

  話說,這裡是KBS本部大樓的門口,再加上日頭漸高,所以雖然呆的時間不長,卻已經有不少眼熟的人經此路過了,但是金鐘銘依舊巋然不動,死活是要就在門口搞掂演員的事情了。當然,大部分圈內人見他和金英碩談話極為認真,也就都很知機的繞開了,只有少數如這樣剛出道不久的新人實在是不敢躲,才硬著頭皮過來的。

  「是這樣的。」金英碩認真解釋道。「我們昨天不是設定為男主角為了在醜聞下翻身,不惜去偷自己老婆的獨家新聞,反而導致離婚了嗎?」

  「是。」金鐘銘猛地反應了過來。「你說要讓這個女反恐專家和男主角之間有曖昧?但是主角還是心繫在自己妻子身上的吧?而且火線愛情……太惡俗了!」

  「所以是讓觀眾有一點誤解!」

  「虛晃一槍!」金鐘銘恍然大悟。「造成反轉效果?」

  「沒錯。」

  「那還真需要一點魅力!」

  「沒錯。」

  「這樣的話……尹恩惠、李真、成宥利、韓孝珠、李瑤媛、具惠善、劉仁娜……韓孝珠年輕了點?這個角色要著重看穩重感的,而且她檔期最近錯不開,在李在斌那兒拍著電影呢。」

  「確實如此……其實劉仁娜也有點媚,具惠善的知性感覺也太強了,不像個處理危險工作的專家的感覺。」金英碩也跟著否定了兩個。

  「那李瑤媛前輩……?」

  「不行。」身後還有幾個CUBE跟來的助理,他們立即按照金鐘銘示意通過公司發出了問詢,而僅僅是兩分鐘後,cube那邊就傳來了對方公司的回應。「李瑤媛小姐剛接下MBC的一部古裝劇,下周就開拍,檔期怕是正撞上!」

  「那只好算了。」金英碩無奈的搖搖頭,其實李瑤媛很適合這個角色。

  「嗯惠姐……她心思最近好像不在表演這塊,而且太小女人了。」金鐘銘的無奈的又排除了一位。「那李真還是成宥利?」

  「兩個一起如何?」金英碩突然給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建議。「成宥利短髮造型扮演女反恐專家,李真馬尾辮造型扮演主角妻子,也就是那個記者……這倆人一起出演,肯定會對觀眾造成某種錯覺!」

  金鐘銘面色恍惚,卻是突然想到了之前《英雄豪傑》的時候,李真扮演記者採訪自己的那個樣子……現在想想,確實很有感覺,好像那人還真是很適合記者兼妻子那個角色!

  一念至此,金鐘銘倒也不含糊:「讓李真來演記者,也就是妻子那個角色……成宥利的反恐專家,先聯絡一下,我下午要先看定妝再做決定!」

  「可以……」金英碩隨手示意幾名助理立即通過公司去聯絡,然後卻忍不住問了自家老闆一個問題。「可如果代表您很擔心這個角色的話,是不是可以找一下諸如河智苑、宋慧喬小姐之類的演員,她們肯定能把握住角色,也應該會賣您面子過來演配角……」

  「關於這一點。」看到又有幾個藝人從遠處過來,金鐘銘果斷的轉過身來背對著正門的方位,以防被打擾。「我其實是有一點想法的……你看,這部電影主要的矛盾都集中在我那個角色上,情緒扭轉的種種複雜之處也在於此,而更重要的一點是,電影想要表達的主題依然是在我這個角色的轉變以及最終命運上。所以,這一次我想要光明正大的當個戲霸,儘量壓縮其他演員的戲份,專門突出我本人的表演……所以,河智苑前輩固然是這個年齡段韓國最好的電影女演員,但是她來了,會不會反過來搶我的戲?」

  「哈!」金英碩尷尬的笑了一聲,卻也是恍然大悟,其實他也是忙昏了頭,金鐘銘凌晨三四點才睡,他昨天也是兩點鐘才離開的公司,然後今天大上午的就跟著對方又一起出來了,所以腦子有點暈,否則斷然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犯蠢。

  「所以啊,我就一直挑選那種有些實力又有些名氣,偏偏又沒法跟我相提並論的演員。」金鐘銘倒也沒藏著掖著,或者說他內心的那股子入魔的氣一直就沒散過,所以平日裡一定會遮掩的話也照說不誤。「倒是讓英碩代表你見笑了。」

  「哎,本來就該如此。」之前沒想到倒也罷了,此時金英碩既然已經明白了老闆的心思,那就自然要祝對方一臂之力了,一些手段也就自然給亮出來了。「實際上,我覺得我們還可以拿出一些話劇常用的手段,來確保您這個角色的絕對主題性……您看,我還是覺得密閉的演播廳其實就是一個狹窄的話劇舞台,所以只要能確保您是單獨一個人一直坐在那個密閉舞台的中央,那也就能一定保證所有觀眾的目光都在您身上,其餘人注定都只是您的配角!」

  「但怎麼確保那裡只有我一個人呢?」金鐘銘被勾起了好奇心。「總不能讓所有的角色都不跟我互動吧?!」

  「那肯定不行!比如上司……台長這個角色肯定是要不停的跟作為主持人的您互動的,劇情人物的出場和體現也是省不了的。但是,在演話劇的時候,經常會出現這麼一種情況……為了儘量讓觀眾對劇情和人物印象深刻,也為了能讓狹窄的話劇舞台不出現太多角色以至於發生混亂,很多時候,我們會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刪減特定角色戲份!」

  「說來聽聽。」金鐘銘瞬間來了興趣。

  「比如說,在話劇中出現國王或者當權者之類角色形象的時候,我們干脆不設置演員,而是通過一些像征性的物品,比如說一張聖旨,一刻印章,或者乾脆借助其他角色的台詞來體現這個角色。」

  金鐘銘嘴角微微翹了翹,卻沒說話。

  「舉例而言,反恐專家這個角色,我們可以讓她跟您這個被炸彈威脅著的主持人用手機短信來互動,一個落後於時代但卻顯得安全的手機,這時候就可以代替這位反恐專家!」

  「妙!」金鐘銘當即點頭。「還有呢?」

  「恐怖分子這個角色,也完全可以使用語音來代替他跟您互動……雖然這個角色因為代表著底層民眾,所以必須要以一種鮮活的形象出現,但不到最後一刻把他從恐怖分子拉回到底層民眾這個陣營時,卻也沒必要讓他出現!」

  「很好的設定!」金鐘銘興趣更大了。「而且確實是典型的話劇手法,還有沒有?」

  「還有就是總統這個角色……」金英碩認真的建議道。「代表,您真的沒必要過分追求震撼性,如果最後大樓真的塌了,國會議事廳真的被明確無誤的砸了,那總統露不露臉,長沒長一副三角眼又有什麼必要嗎?」

  「你就這麼害怕總統出場?」金鐘銘微微笑著反問了一句。「我直說吧,咱們的李大總統未必就怎麼在乎這件事情,甚至他本人可能正希望有人能往死裡黑他呢!」

  金英碩笑了笑:「我確實有些擔心您會直接在電影來一句李明博大統領如何如何,可經歷了今天上午這檔子事情以後,我也想明白了,想要直接拉住您恐怕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如果我說我這個建議是從電影藝術性乃至於合理性上出發所得出來的呢?」

  金鐘銘做了個手勢,示意身後準備傳遞什麼消息的助理暫停一下,此刻他更想聽聽金英碩的想法:「藝術性,藏而不露更有感覺這點我懂……可是合理性呢,怎麼解釋?特別突出總統的形象和名字反而會不合理嗎?」

  「當然!而且道理很簡單的。」金英碩微微嘆了口氣。「您還記得昨天你一開始為劇本設計的基礎嗎?我是說三個陣營、三個建築那個東西……」

  「當然,這個我們早有定論。」

  「那麼,總統這個角色存在的意義你還記得嗎?」金英碩追問了一句。

  「他是政府這個陣營的核心和最高層,或者乾脆說他代表了政府!」金鐘銘依舊答得很利索

  「那我們電影的一個重要主題,是不是想表達,『政府的形象』其實是被大眾傳媒所包裝出的虛偽存在?」

  一句話,金鐘銘就宛如醍醐灌頂:「是了,政府的形象是虛偽的,那最能代表著政府陣營形象的總統也應該是虛幻的!確實沒必要讓他露臉!你說的對!我們可以通過其他人的台詞來體現總統,也可以通過進一步塑造警察廳長和反恐專家的形象來襯托他,卻沒必要讓他露臉。」

  金英碩顯得有些詫異。

  「怎麼了?」金鐘銘不明所以。

  「哎,我還以為您會堅持下去呢!」金英碩略顯尷尬的答道。「您今天對曹大弦部長說的那些『恨』啊,『興盡』啊,我倒是覺得挺能體現你現在狀態的……」

  金鐘銘為之莞爾:「那確實是朝曹大弦表明立場,展示決心的……但是你要明白,我一個在國外長大的人怎麼可能完全融入這種什麼『恨』啊『興』啊之類東西的?我向來覺得,這種狠勁應該用正面情緒來引導,而不是腦子一熱就跳江,實際上我這人是絕對不可能像一個韓國人那樣跳漢江求死的……所以,這次要真還跟《母親》那樣時一樣絕望,跟《大叔》那樣時一樣不惜代價耗盡一切,我這幾年豈不是不是白過了?」

  話到這裡,金鐘銘稍微停頓一下,仰頭手搭涼棚看了看灼熱的日頭:「所以說人啊,當有所圖的時候可以適當的駕馭情緒,讓他為你效力,但卻不應該被情緒本身所駕馭,失去目標。做事情,總得要先搞清楚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然後才能放肆的用情緒作為動力往前衝!老金你這次誤會了!」

  金英碩連連點頭。

  「你能理解就好。」金鐘銘也隨意的點點頭,然後終於扭頭看了眼助理手機上接收的短信。「成宥利和李真都說沒問題,前者說馬上午飯後就去公司找我面試這個角色,這裡日頭太毒,咱們先回去吧,順便在路上商量一下警察廳長這個角色如何更正才能襯托出總統的存在,然後再選一下這個角色的演員……」

  金英碩自然無話可說。

  就這樣,一行人朝著停車的地方走了過去,但眼看著快到地方了,幾名助理先行兩步準備啟動車子和拉開車門時,金鐘銘突然間回過了頭來,然後一言不發的盯住了低頭跟在身後的金英碩。

  「哎……怎麼了,代表?」大熱天的,金英碩卻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老金。」金鐘銘咧嘴笑道。「你剛才是不是在試探我?」

  「我……」金英碩面色突變,急的連汗都出來了。

  「你說你既然已經覺得我會一廂情願的堅持下去了,那以你的性格為什麼還會嘗試著勸說我改變方案呢?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吧?」

  「我……代表,其實我今天是被李炳淳和曹大弦這兩位的事情給弄的有些心神不定。」被挑開以後,金英碩反倒也放開了。「說實話代表,李炳淳的那種棄之如敝履的狠勁讓我有點心涼,而曹大弦找到機會就能把對方說賣就賣的利索勁,也讓我感到又一絲不解……」

  「別想太多。」金鐘銘莞爾一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忘了,KBS又不是私營的,那倆人也不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他們之間更像是官場的上下級……」

  金英碩心頭頓時浮起一絲明悟,是了,是自己鑽了牛角尖,那倆人之間是官場上的關係,相互又不是說誰是誰的附屬品……所以,上司說翻臉就翻臉,下屬也是能反擊就反擊。但自己和金鐘銘卻是徹頭徹尾的老闆和員工,是僱傭關係……這根本沒法比!

  「所以說老金,只要你能做好事情,我這個當老闆自然會發工資和獎金……」話到這裡,金鐘銘雖然心裡明白對方是因為崔振浩的上位有所顧慮,卻終究不想多提這事,所以決定就此打住。「總之,有這心思的話,想想怎麼拍電影就好,至於那些有的沒的的,何必白費心力呢?」

  言罷,金鐘銘又忍不住哂笑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拍個電影還要先排解導演的心緒簡直奇葩,不過他終究沒有多耽擱的意思,而是立即轉身上了車子,身後的金英碩也不再多言,而是趕緊跟上。

  這部電影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5
第286章演員們帶來的插曲(上)

  成宥利遠比金鐘銘想像的要敬業,雖然只是試鏡,但得到消息後她竟然在當天中午就剪去了原本的長發,然後按照cube公司提出來的那點要求儘量打扮停當過來了。

  而坦誠的講,在見面之前金鐘銘原本是對成宥利抱有一絲疑慮的,因為在他的印象裡,對方的演員形象有些偏甜,是撐不起這個角色的。畢竟,當初『小乖』這個外號可不是白來的。但是,真的看到對方一頭短髮形象,微微上了一點淡妝,甚至還專門遮掩了一下保養極好的皮膚後……金鐘銘不得不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眼前這個fink.l的忙內,其實已經是一個32歲的女人了,已經風華不再了,她僅憑眼角的皺紋就已經能夠撐住任何成熟的形象了。

  所以,金鐘銘也就沒再多想,他立即拍板將這個角色給了成宥利。

  事情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

  話說,在金英碩『電影話劇化』的方針下,這部電影的角色原本就已經被壓縮到了一種極致狀態,而在中午回來的路上警察廳長的角色其實也有了決斷——金鐘銘選擇了曾經合作過的一位老戲骨,也就是《熔爐》中的校長扮演者。所以,當成宥利又拿走了這個角色以後,電影的選角工作事實上就已經結束了。

  那麼事到如今,再考慮到恐怖分子的角色另有安排,整部電影其實真的就如同金鐘銘上午對著李璟榮所說的那樣,『今天演員找好了』!

  而接下來,似乎又真的有可能『後天就可以開拍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金鐘銘也不是什麼雛鳥了,他心裡一清二楚,再簡單的場景,再少的角色,可那畢竟也是一部電影,想要正式開拍還需要太多太多的東西……面對著一些不是擺在明面上的程序,有一些形式化的東西你可以憑著狠勁置之不理,直接越過去,但是有一些有實際意義的東西,哪怕沒有特定的說話,卻必須要去做一下的。

  所以,第二天上午,金鐘銘並沒有休息,也沒有去陪著兩位九點新聞的主播去編寫主角的新聞化台詞,而是臨時召集了劇組的所有核心成員,包括那兩位九點新聞的主播,一起在KBS本部大樓的那個演播廳裡見了個面。

  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通常情況下,電影開機前數月的時候,主要演員就會接到劇本,然後有些真正的大咖在深入思考和琢磨角色後甚至還會主動放棄某些角色,可導演卻根本不會說什麼,而是繼續尋找合適的演員……實際上,很多有味道的電影之所以經常出現拍攝週期只有三個月,但立項卻已經有了一年的現象,並不是因為資金不到位,而是演員、導演以及劇本之間的磨合出了問題。

  那麼金鐘銘這算怎麼一回事呢?很簡單,已經有些走火入魔的他堅決不能容忍事情出現反覆,更不許時間被浪費,激情被揮霍。所以,他在蘇小婭的建議下,採用了韓國電視劇的模式,把演員集中起來,搞了個奇葩的劇情研討會!

  呃,這也算是某種韓國特色的產物了。

  眾所周知,韓國電視劇是有著迫切性的,你MBC的這部月火劇這周完了,那下一週就必須要有一部新的月火劇出現接檔。所以,在時效性的壓迫下,這種集中培訓的模式就誕生了。總之,從製片人到監製;從導演到演員;從編劇到場務……當上一部正劇還沒過半的時候,所有人就開始在電視台的某個會議室裡開大會了。

  不過,唯一的區別是,一部正劇要十六集以上,而一部電影從長度而言最多兩三集的份量,所以,金鐘銘不準備開十天,他一週都嫌長……三天!按照他的思路,三天的集中培訓,然後就開拍!

  「歐尼?」

  「頭髮怎麼剪了?」

  一大清早,還在KBS大廳呢,成宥利和李真就一眼看到了對方……她們兩人也著實不大可能會忽略對方的存在。

  「定了一個電影角色。」成宥利趕緊笑著解釋了一句,她根本不知道其實李真來此是跟自己同一個目的。

  其實這也難怪,fink.l的名頭雖然一直保留著,但是四人早早分家,連經紀公司都不帶重樣的,而且這四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很微妙……所以,又怎麼可能相互瞭解對方一天前的事業動態呢?再說了,金鐘銘昨天找演員的那種模式本身就很坑。

  「哦?」李真這時候倒是有了一點疑惑。「什麼時候定的,跟誰合作?」

  「昨天才定下來的,只知道是金鐘銘的電影。」對方既然問到頭上了,成宥利自然也不好瞞著。「至於跟誰合作,又是個什麼角色,有多少份量,我現在都還一頭霧水……」

  李真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卻沒有直接點破。

  成宥利則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是要跟歐尼一起嗎?」

  「應該吧。」李真輕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有沒有對手戲……」成宥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也是昨天突然接到了cube那邊的邀請,劇情、角色、份量一無所知。」李真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先不管這個了,一起上樓吧,這些總是要告訴我們的……十五層,為什麼這麼高?」

  「隔壁新的media中心二十一層呢!」成宥利附和著笑了一聲,兩人都沒有再主動提及這個話題。

  還是那句話,fink.l內部關係著實微妙。

  四個人裡面,一開始的主要矛盾其實是出現在玉珠鉉和李真之間,兩人內鬥是一切的導火索。但是,也僅僅就是導火索罷了,頭尾不亂,2跟3之間折騰一下就折騰一下好了。但是,成宥利和李孝利,尤其是李孝利注定也不可能是吃素的。這事想想就知道,就李孝利那種跟社長拍桌子、跟水晶男孩甩臉色的霸王脾氣,怎麼可能不扯進去?所以很快,隨著某次玉珠鉉的粉絲帶了一次李孝利的節奏,事情迅速就變成了1v1v1的大亂戰!

  然而,李孝利卻忘了一點,那就是她本人有著天然的年齡加成,有著隊長加成,還有著人氣加成,甚至有著暴力加成……她覺得是1v1v1了,可實際上卻是單方面吊打那倆人!那麼接下來的劇情就很有意思了,玉珠鉉稍微慫了半步,而忙內成宥利這時候也趕緊上前和玉珠鉉抱團求生存。不過,李真卻是個倔脾氣,最後,這倆人的矛盾反而成為了fink.l內部最大的問題,雙方越扯越火越大,甚至一度到了動手的地步……所謂揪著頭髮互A的事件就是那段時間爆出來的,這破事兩人都懶得遮掩了。

  而到了現在,fink.l已然是昨日鏡中之花了,甚至四人都已經在各自領域打開屬於自己的新事業空間了,這個分了三派的四人團竟然還不能心平?!李真換手機都懶得告訴李孝利一聲,而李孝利在綜藝裡竟然就直接把這事爆出來。然後,只要是這四人中有兩個以上一起做節目,就一定會被人惡意的追問團結問題……也是無奈!

  那麼回到眼前,成宥利雖然和誰都沒矛盾,但是處在那種神奇的陣營漩渦裡,又跟玉珠鉉抱團,也就由不得她面對李真時小心翼翼了。

  大清早的,上午上班的人還沒來,夜班的人卻早就離開了,至於早間節目恰好已經正在熱播中……偌大的KBS本部大樓的電梯中,竟然只有兩人站在其中。而在這種情況下,作為隊友、作為沒有直接矛盾的兩人總不能一聲不吭吧?

  於是,心中稍定以後,成宥利終於在電梯快到之前吭聲了,但雖然吭聲了,卻有這麼一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感覺:「歐尼……知道孝利歐尼最近在忙什麼嗎?」

  「她的事情我哪清楚?」李真乾笑一聲,先行一步邁出了電梯。

  「她最近在專心收養流浪狗,已經好一陣子沒有任何活動了……然後,還在這個過程中認識了一位男性。」成宥利低頭跟上,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哦?」李真陡然停下腳步,算是稍微明白了一點對方的意思。「不是緋聞?」

  「上週做完《healing  camp》,和金濟東oppa、李京奎前輩他們去吃飯,正好在電視台門口遇到劉在石前輩,相互之間多聊了幾句……」

  「劉在石前輩怎麼說?」李真終於認真了起來。

  話說,在韓國娛樂圈裡,說句不好聽的,金鐘銘和三大電視台台長一起背書的某些話都可能有人會當面點頭背後搖頭,但是劉在石說的話卻極難有人覺得那會是假話……呃,或許真有那麼一兩個奇葩會因為妒忌而在心裡厭惡著對方之類的,但即便是這種人,妒忌歸妒忌,卻也不會覺得劉在石的話不可信!

  「劉在石前輩說,他隱約感覺孝利歐尼是真的有些累了,想要放開一切去休息了。」成宥利低頭轉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報。

  「這是要結婚甚至退隱的感覺嗎?」李真面色恍惚,折騰了十幾年,竟然是那個最威武霸氣的李孝利先累了?

  「大概有這麼一點感覺吧。」成宥利無奈的答覆道。「劉在石前輩也只是說她是真有些累了,並沒說什麼具體的猜度……」

  「那是人家謹慎小心。」李真搖搖頭,再次挪動了腳步。「不過不管怎麼樣,隨她吧!」

  「真要是突然訂婚或者結婚的話怎麼辦?」成宥利突然又追問了一句,這才算是圖窮匕見了。

  「不去!」李真的回答異常幹脆。

  「珠鉉歐尼也說不去。」成宥利無奈的低聲嘀咕了半句。「你們都不去,我恐怕也不好去……」

  好嘛,這四個女人也是厲害!

  來到15層的西北角處,李真和成宥利一起停下了腳步,然後盯著門口演播廳的牌子懵在當場……這個架勢,莫非是要做早間廣播宣傳電影?

  然而且不說金鐘銘的電影想要宣傳何須用廣播電台,就算是真要宣傳也不用自己這兩個連劇本都沒看過的人來宣傳吧?

  總之,兩人真的是有一種一頭霧水的感覺。

  「兩位前輩進去吧!」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聲,回頭一看,正是睡了一夜後精神頗為抖擻的金鐘銘。「這是咱們電影的主片場……」

  成宥利和李真趕緊收起心神笑著跟對方打了聲招呼,然後推門而入。

  不過,剛一踏入門內,兩人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句讓她們感到崩潰的話:

  「那什麼……其實我一直都知道fink.l的幾位是有點傳聞,可聽你們在電梯那邊說的意思,竟然已經到了成員結婚都不相往來的地步了嗎?」

  李真和成宥利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該擺出一副什麼表情,兩人雙雙站定,面面相覷,卻也只能傻笑……

  「我不是故意偷聽二位說話的。」金鐘銘趕緊解釋了一下。「這部戲有抽菸的鏡頭,我來的太早,剛才感覺狀態來了就跑到樓道口下邊去練習了一下,正好聽到二位在電梯口的談話……」

  「那個……鐘銘,我們之間的事情很複雜。」或許是覺得自己剛才的話還不算露骨,又或許是這幾年當談話節目主持人有了點知心姐姐的感覺,還是成宥利開口試著打了個圓場。「一時半會恐怕也跟你解釋不清楚。」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金鐘銘一邊坐回到座位上一邊隨意的擺了下手。「真的不想討論幾位前輩隔了十幾年的是非,十幾年的時間再熱的飯也都餿了,對不對?」

  那你什麼意思,真要是不想聞餿飯的味道不該裝作沒聽見嗎?成宥利二人心中暗自不爽,甚至性情剛烈點的李真已經做出決定了,對方要是覺得他跟李孝利關係好,然後要拿出上位者的架勢硬勸自己去一笑泯恩仇之類的話,那自己寧可不要這個特別在乎的角色了!

  但是,接下來金鐘銘的一番話卻真的是讓兩人有些始料未及。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5
第287章演員們帶來的插曲(中)

  「說實話兩位,我不想當什麼專門調解家庭矛盾的老娘舅,也不想做什麼中央空調。」金鐘銘看都沒看站在眼前的二人,而是淡定的收拾起了桌子上散亂的資料,語氣也很是隨意。「最起碼在幾位前輩這個事情上面,我既沒這個心情,也沒那個立場。再說了,咱們憑良心講,就孝利姐那個脾氣,這種事情你要說她不是主因那才叫怪事呢……」

  李真和成宥利再度面面相覷……別的先不說,最起碼,這位明顯跟李孝利關係更好一點的年輕人還是很公允的。

  「而且咱們接著講。」金鐘銘面露無奈的道。「有些事情,就算是你做得再公允恐怕也是干不成的,因為我現在這個身份,無論說什麼話或者跟誰說,可在幾位聽起來,恐怕都像是在脅迫!而依照著幾位前輩的性格,十之八九是要起逆反心理的……對不對?」

  李真和成宥利齊齊尷尬的笑了一下,卻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人確實是有一種遠超他年齡的成熟和通透。而話題扯到這裡,兩人也都暫時放下了剛才的事情,放鬆的找了個座位等對方先忙完。

  「然而,這恰恰就是我最感慨的地方。」大概是有些無聊,金鐘銘收攏好資料去打印的空檔裡,竟然又開始說起了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廢話。「一個人從小到大,女性的角度我肯定不清楚,但是單從男生的角度而言,這種相互之間的撕扯幾乎無時無刻無處不在……剛懂事的時候,在幼兒園你會跟鄰座小朋友搶零食吃;上小學時,會為了爭一個棒球場地而參與兩個班之間的互毆;到了中學,你會因為同桌送給了某個女生一份情書而和他大打出手;就算是到了大學,人都已經成年了,一個宿舍裡的大學哥們也難免會因為誰打呼嚕而恨不能拿刀去捅誰兩下;而到了社會上,哪怕一個人勤勤懇懇,與世無爭,也會有人妒忌,甚至會有前輩單純的因為你是江原道的鄉下人而惡言相向;再往上,哪怕成了老闆,成了政客,成了所謂的人上人,你也還需要跟其他的人上人們勾心鬥角,你死我活……這種情況下,女團又如何?哪怕是初代女團,難道就不許人家在火氣最旺的時候相互扯個頭髮嗎?」

  前面那些話,李真和成宥利二人聽得想笑,等說到最後她們倆又有些尷尬,然而尷尬的同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饒是這倆人多年娛樂圈沉浮,卻也真的聽不出來對方這是在嘲諷呢,還是在為她們開脫。

  「所以說……」金鐘銘一邊無聊的點著打印機蓋一邊繼續陳述道。「其實大家干的事情本質上都還是一樣的,總統候選人之間得鬥爭,和爭奪零食的小孩子之間的你捶我一下我捶你一下,根本就是一回事。幾位前輩稍微撕破臉,和那些表面一團和氣心裡稍微有些不爽的團結型女團,本質上也沒有什麼區別。事情無外乎就是我看你順眼,而我又看他不順眼而已。而這其中唯一可慮的就是……明明看起來那種人生階段都已經跨過去了,為什麼還要重複著同一種事情呢?搞得自己好像被自己給鎖在在某個限定空間裡一樣!」

  「鎖什麼?」成宥利忍不住問了出來,對方這話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我是一座橋樑,架在我之所是和我之所願之間。」金鐘銘話裡已經讓人覺得有點魔怔的意思了。「這話很有道理,然而仔細想想的話,如果按照這種思路來看人的本質,那自己豈不是被自己的慾望和現實處境給永遠困死在了一座橋上?因為只要你還心有所願,還想往前走,那就永遠要充當慾望的橋樑……」

  「人被外物所俘獲的意思嗎,比如說身份和地位,然後呢?」李真似乎是稍微聽明白了一點什麼,但也僅僅就是明白了一點而已。

  「然後?然後想要超脫的話就需要炸燬這座自己所化身的大橋,只有炸燬它才能真正的讓自己擺脫桎梏。」金鐘銘淡定的答覆道,順便將兩份裝訂好的資料遞了過去。「不然總不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吧……?先看下,這是我們的劇本,主要就是在講一個人在階級化的社會裡,被這個社會的種種給逼迫到不得不炸燬一座代表著自己本人的大橋的故事……你二位先看看簡單劇情好了,更加細緻的台本還需要繼續完善。」

  「聽鐘銘這話的意思,這部電影是要從社會階級的角度出發,試圖揭露這個社會吃人的本質?!這倒是讓我想到了魯迅先生的文章……」

  就在李真二人因為聽不大懂而決定放棄思考時,身後卻傳來了一個洪亮的男聲,兩人回過頭來,卻發現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位面帶笑容的白髮老帥哥。

  一瞬間,兩人趕緊起身深鞠躬問好:「前輩早!」

  「早。」白髮老帥哥異常和氣的跟兩人打了招呼,甚至還微微鞠躬還禮,然後才朝金鐘銘那邊走去。

  呃,這位就是李璟榮,金鐘銘選定的男二號,在電影中他的角色是少有跟金鐘銘互動頻繁的人物,甚至可以認為這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能幫他撐起電影骨架的人。

  「前輩來了?這是劇本,你先看一下,有問題隨時討論,因為咱們時間有限,我準備用劇情討論會的模式在三天內解決演員對劇本的理解問題,順便還可能再次嘗試完善和更改劇本。」金鐘銘倒是沒有刻意的擺出什麼禮賢下士的感覺,甚至隱隱中有這麼一絲隨意……然而,說不定李璟榮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態度呢。

  果然,李璟榮一點前輩架子也沒有,反而有種甘之如飴的感覺,他當即接過一個劇本坐了下來,並幾乎是以一種如飢似渴的態度迅速翻看了起來。

  一部電影的劇本注定不會很厚,更何況,大部分主人公的台詞都還在趕工中,劇本裡很多地方用的都是省略號。

  所以,依照著李璟榮的科班水平和電影經驗,他很快就迅速的通讀完畢了。

  「好劇本!」李璟榮讀完之後幾乎是滿面紅光,配上那一頭白髮顯得格外具有視覺衝擊力。「結局的精彩暫且不提,我是真沒想到今年就能接到這麼一個有張力的角色!」

  「我那個角色張力更強,而且情緒變化極為迅速。」金鐘銘毫不客氣的應道。「到時候我要是狀態好能控場,就請你稍微不那麼搶戲,我要是把握不好有些失控的時候,還請你幫我張羅點……」

  「這是配角的本分。」李璟榮毫不含糊的點了頭。「我盡力而為,不過有個問題……」

  「請講。」

  「電影裡的什麼KBS李台長……」

  「這個我有KBS的授權合同,安心。」

  「導演金英碩是哪位……?」

  「和我一起的劇本創作者,大學路話劇後台出身,不用擔心他水準。」

  「哦!那掌鏡呢?爆破戲,鏡頭一方面要晃得厲害,一方面又要拿的穩……」

  「張恩赫大叔,李廷香導演的丈夫,十二年前就是最佳攝像獲得者……你應該跟他認識吧?」

  「確實。」李璟榮有些恍惚的感覺,但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還有,KBS大樓被炸時,感覺沒有相應的場景突出這個過程的慘烈性……」

  「哦,這個還真是……要不設置一個綜藝節目現場,嗯……《happy  together》?」

  「這個怎麼搞?」

  「該怎麼搞就怎麼搞,我們注意一下最近的《ht》錄製情況,看著哪一期來錄製的藝人比較有代表性,就直接讓他們過來客串一下……全都砸死,現場全都直接死翹翹的那種,如何?」

  「很好!」李璟榮大為讚賞。

  「劉在石前輩也要被砸死嗎?」李真終於忍不住插了句嘴。

  「當然,主要就是要看在石哥被砸死!」金鐘銘毫不含糊的回答道。「死一百個idol也沒有劉在石被當場砸死更有震撼力!當然還可以補充一個歌謠節目錄製現場,讓少女時代全員都被當場砸死也行!前輩還有什麼好想法一起說出來就好。」

  「大橋上的慘烈情況也感覺細節上不夠豐富……」李璟榮趕緊又追加了一個建議。

  「時間倉促,不過今天早上剛想到一個比較惡俗的橋段……車子卡在大橋斷裂邊緣,前座父親,後座倆女兒……早上來之前我就已經讓金英碩導演去聯繫相應的演員去了,所以他今天才會稍微晚一點。」

  「也不是不行。」李璟榮稍微思索了一下,終於停下了暴風式的提問。

  「前輩……你好像是在刻意的想表達出恐怖分子的危害性?」對方停了下來,金鐘銘卻突然反應了過來。「有什麼明確的說法嗎?」

  「當然。」李璟榮單手按住劇本,然後展示出了一種根本不是李真和成宥利這種級別的人能夠相提並論的水準。「在我看來,鐘銘你這部電影想表達的東西很多,最主要也是最內裡的自然是描述這個虛偽社會吃人的本質,所謂階級之中人人不到頂,就皆為人魚肉!對不對?」

  「當然。」

  「但在明面上,媒體、政府、民眾三者的關係卻也依然是電影討論的主題,而我的意見就是從這個角度出發所得出的……鐘銘,你想一想,在民工的兒子按下起爆鈕之前,他當然是毫無疑問的受害者,一切責任都在政府。但是,當他按下起爆鈕之後,就算是再情有可原,難道就能掩蓋的了他的罪無可恕?!」話到這裡,李璟榮情緒突然有些激動。「鐘銘,恕我直言,現實本來就是如此無奈的。而在電影裡,從藝術的角度出發,他無奈反抗導致的結果越惡劣,政府的行為越合理,卻也越能反映出這種制度和人性上的天然矛盾。我們要讓觀眾在惋惜和震驚的同時自己去思考,到底是什麼,把一個品學兼優的大學生逼成了一個如此殘暴的犯罪者?」

  聽著對方如此慷慨陳詞,看著對方滿頭亂晃的白髮,想起一些跟電影無關事情的金鐘銘心中難免微微一動。

  而回到藝術考量上,稍作思考以後,他當即點頭,因為對方真的是一針見血:「那就按照前輩說的來,咱們改下劇本,突出以下政府行為的外在合理性,以及犯罪者的客觀罪惡性……」

  不止是李璟榮,很快,隨著時間就來到了上午9點,所有人都按時到達了演播廳,而這個所謂劇情研討會也終於變得熱鬧了起來:

  演員們在聽導演金英碩講戲;張恩赫和幾名CUBE的場務、攝影在研究這個唯一片場的背景佈置;幾名TVN過來的編劇在按照金鐘銘和李璟榮臨時定下的新思路做著新橋段的設計和增刪;兩個九點新聞主播也格外熱情的用新聞化的語言給金鐘銘翻譯著台詞……

  坦誠的講,桌子上這種有些石破天驚感覺的劇本沒有引起某種驚異和慌亂不說,現場反而井井有條,眾人熱情四溢,卻也是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有些疑惑。不過,當他們把目光投向那個正在認真聽主播『講新聞』的人身上時,這種疑惑卻又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或許,在這些人看來,金鐘銘天然就是能幹這種石破天驚事情的人吧?

  就這樣,研討會順利進行著。而正所謂一人智短,兩人計長,眾人則能盡善,隨著時間的流逝,新的建議不斷的被提出,劇本也不斷的更改和完善,劇情的設計也變得越來明朗化,人物的形象越發豐滿,甚至才11點的時候,張恩赫都開始試著根據劇情和金英碩一起研究機位了……

  而就在這時,演播廳的大門再次被敲開,新的演員出現了。不過很有意思的是,這次到來的兩個演員明顯有些跟演播廳裡的眾人有些不搭。所以,也就難怪眾人一起停下工作然後詫異的看向了門口……呃,門口是兩個小女孩和貌似她們助理的人。

  「你們找誰?」正在低頭研究台詞的金鐘銘扶了下眼鏡,隨意的瞥了一眼門口後才朗聲問道。

  「前輩們,你們好!」兩人倒也不卑不亢,看的出是經歷過不少場面的人了。「我們是來……」

  「是所炫和裕貞。」話還沒說完,成宥利就忽的反應了過來,然後笑著起身迎了上去。「你們怎麼來了?」

  「宥利前輩,公司通知我們來參加一個……劇情研討會。」金所炫終究大了三個月,所以領先半步代為回答。

  「那就應該對了。」成宥利趕緊笑著把兩人拉了進來,事情似乎搞清楚了。

  「怎麼回事?」但就在此時,金鐘銘反倒是皺起了眉頭。「我找小演員了?我自己怎麼沒印象?」

  演播廳裡鴉雀無聲,金所炫和金裕貞乃至於成宥利都是進不得退不得,場面一度很是尷尬。

  停了很久,倒是金英碩突然反應了過來:「好像是這樣的,早上代表你不是給我打電話,讓我聯絡幾個演員,準備拍一場斷橋逃生的戲嗎?說是一個父親,兩個女兒……」

  「可那種戲連臉都不用露的。」金鐘銘無語的放下了劇本。「拉遠景就行。就那種戲份,你就把韓國最出名的三個童星一口氣請來了倆……有必要?」

  「關鍵是我確實沒請啊!」金英碩也有些無語攤了下手。「我只是讓人在網上發佈了一個通告,按照最基本的那種要求發的……說是有機會和李真小姐一起搭戲,歡迎在讀中小學生和家長利用週末時間參與進來,有益於開拓視野,增加孩子的社會歷練……最關鍵的是,倆孩子加一塊五萬韓元一天!」

  「那這是怎麼回事?」金鐘銘無語的再度指向了門口的方位,而其他人也一起看向了門口的那倆童星以及他們身後的助理……五萬韓元,夠這倆人保姆車車油錢嘛?Sidushq想幹嗎?

  「咳!」這時兩個童星身後的那位助理終於也撐不住了,他趕緊上前解釋了一下。「金鐘銘先生,我們其實不清楚這裡面的事情,但是今天上午的時候確實接到了鄭勳拓代表的通知,然後告訴了我們來這個地點找您或者金英碩代表報導……」

  「鄭勳拓!」金鐘銘沒好氣的冷笑一聲,他差點都忘了這個名字了。「行吧我知道了,那就留下吧,但是事先說好……五萬韓元一天,我一個大子都不會多出的。」

  「是……」助理尷尬的答應了一聲。

  「是就好,這裡人多空氣悶,帶倆孩子忙去吧。」金鐘銘重新拿起了劇本。「她們也沒台詞,也沒什麼的,到時候要拍戲了我們會再通知的……」

  助理當即點頭答應,然後一邊繞圈式的朝著演播廳內的眾人致意,一邊趕緊拽著兩個有些茫然的小演員退了出去。

  事情告一段落,而演播廳內的眾人也不再多想,因為考慮到最近電影市場的火爆,以及如今院線排片的艱難,這件事看起來應該是鄭勳拓這人在拍馬屁,或者說在示好。

  怎麼說呢?讓金所炫和金裕貞加一塊拿5萬韓元的日工資,鄭勳拓這事幹的卻是有點掉份子。但甭管如何,sidushq也不是這些人能置喙的,所以眾人很快就繼續了這種工作狀態。

  這件事情真的只像是一個不會再響起的插曲。

  不過……大概是快12點的時候,sidushq的代表,鄭勳搨本人卻突然滿頭大汗的出現在了演播廳的門口。

  「這尼瑪又是怎麼一回事,還專門過來解釋?」

  「剛才還不夠丟臉的?」

  這是場內眾人不言而喻的心理活動,就連成宥利都覺得自己當年趁機逃離sidushq的行為著實明智。

  果然,鄭勳拓這位韓國影視圈最大的經紀公司老闆主動的找到了金鐘銘,並低頭小聲的說了點什麼,然後只見金鐘銘皺了眉頭,但還是起身帶著對方轉到了有著隔音效果的玻璃單間裡去了——這裡本來就是電台演播廳,隔音效果最專業。

  怎麼說呢,迄今為止所有的一切都還在大家的理解範圍之內。可是下一秒鐘發生的事情卻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鄭勳拓剛剛開口說了一句什麼以後,金鐘銘當即黑著臉瞥了一眼玻璃牆外的眾人,然後,他竟然一言不發的直接甩門走出了隔音間,理都沒理對方……

  不說別的,光憑那個甩門的動作幅度,傻子都能看出來,金鐘銘這是發怒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5
第288章演員們帶來的插曲(下)

  鄭勳拓明顯也有點懵逼,倉促之下,他竟然不顧形象的從隔音間裡追了出來。

  然而,隨著他這麼一出來,演播廳內的人立即呼啦一下分成了兩派。一派是cube公司自己的人,這群人直接盯住了自己老闆和鄭勳拓,真要是老闆有什麼話說,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忠心。而另一撥人就簡單多了,所謂事不關己,自然要趕緊低下頭試圖高高掛起。

  說實話,看著旁邊那幾個對自己虎視眈眈大概是場務之類的大漢,鄭勳拓也有點傻眼。要知道,作為韓國電影圈內的一個人物,就算是當年金鐘銘、安聖基師生把自己上司車勝載逼得提前退了休,那也是會議桌上衣冠楚楚的,又何曾見過這種場面?所以一時間,他是進也不能退也不能,說也不能默也不能。

  「中午了,大家都去先吃飯吧,咱們下午繼續!」大概是不想讓這件事情影響到剛剛成立的劇組的狀態,金鐘銘眯著眼睛掃視一眼演播廳後就把人幹脆的趕了出去。「樓下KBS食堂的飯菜不錯,不過我好久沒去了,誰回來的時候別忘了幫我帶一份黑椒雞排便當……」

  轟的一聲,整個演播廳立即散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頭工作依次離開。

  不過,可能是因為落在後面的人門關的有點不及時,當眾人一窩蜂的走到電梯門口時,身後就已經清晰傳來了金鐘銘一聲怒喝: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TM當我金鐘銘的片場是公共廁所嗎?!」

  又是轟的一聲,所有cube公司外的人馬上如炸開的綵帶一樣四散開來,然後這些人幹脆利索的沿著樓道迅速逃離了現場……有些話真的沒必要多聽,聽了夭壽。

  就這樣,金鐘銘和鄭勳拓留在了KBS本館十五層西北角的演播廳裡,而其餘人則按照那位的吩咐出現在了KBS食堂中……嗯,這裡又要多說一句了,無論是成宥利還是李真又或者是金英碩、張恩赫,韓國演藝圈人士的職業素養都是沒的說的,既然已經開始加入劇情研討會了,也就沒人耍大牌跑出去吃飯,所有人都按照吩咐在KBS食堂裡吃起了那種像極了盒飯的快餐。實際上,臨到中午,KBS食堂裡滿滿都是人,其中絕對不乏大牌pd、MC、編劇,也不會少什麼演員。

  不過話又要說回來,相比較周圍人對工作餐的敷衍和急促,成宥利等人有些細嚼慢嚥的樣子就讓人有些疑惑了……

  「歐尼你怎麼看,會影響拍攝嗎?」

  問話的是成宥利,坐在她對面的是李真,其實根本不用多說什麼,這次專門沒帶助理過來的二人根本就沒有理由分開。

  「不至於吧?」李真面露疑惑。「兩個小孩子的角色而已,再怎麼鬧騰也不礙事的,最多就是sidushq和cube之間折騰一陣子罷了……」

  「我想的倒是跟歐尼你相反。」成宥利連連搖頭。「現在市場這麼好,正是有錢大家一起賺的時候,所以哪怕是鄭勳拓今天被罵出狗腦子來,那恐怕也礙不著兩家該做生意做生意,該賺錢賺錢。倒是電影角色的問題,我有點擔心會出岔子……」

  「我……還是不太理解。」李真有些茫然了起來。「總共就這麼幾個角色,怎麼可能會出岔子?而且都說了,就憑剛才那話,明顯是鄭勳拓後悔了,想讓兩個小孩回去而已……」

  「話說如此了,可歐尼想過沒有,為什麼鄭代表又突然要不顧一切的讓兩個孩子回去?」說到這裡,成宥利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才壓低聲音提醒了一下對方。「還不是因為李璟榮前輩的事情!」

  李真面色忽的一變,直接把筷子拍在了餐盤上:「不許亂說話!」

  「是!」成宥利趕緊縮回了頭,一瞬間,她還真又有點『小乖』的感覺了。

  「英碩竟然不知道李璟榮前輩的事情?」另一邊,大鬍子張恩赫和金英碩的桌子上也不約而同的提及到了李璟榮。「不是你推薦的人選嗎?」

  「我是真不知道。」金英碩一邊吃飯一邊無奈的攤了下沒拿筷子的左手。「我推薦他是因為他的反面配角這幾年演的挺多的……好像也不對,似乎就不是我推薦的,我也糊塗了……反正昨天的事情其實全是咱們老闆在做主,他直接電話打過去了……」

  「鐘銘有李璟榮前輩的電話?」張恩赫略微怔了一下。

  「是。」金英碩肯定的答道。

  「也是。」張恩赫思索了一下後馬上就釋然了。「這倆人中間有太多可以牽線的人物了,指不定就是誰把號碼送來讓鐘銘幫忙照顧一下呢!」

  「是嗎?」金英碩面露不解。「可為什麼前輩你知道,老闆也知道的人,唯獨我不知道呢?」

  「大概是因為年齡正好錯開了吧?」張恩赫皺著眉頭道。「你現在還沒到四十歲,按照你的經歷,他最火的時候你在讀書,出事的時候你在服兵役,然後等你退役後去大學路話劇社那裡正式入行的時候,他就已經銷聲匿跡了……時間還真的正好錯開!」

  「這麼一說的話,我讀書的時候好像影影綽綽的聽過他的,今天第一次見了也覺得面善。」金英碩似乎是記起了一點什麼。「向來當時應該確實很出名,不過那時候我心思都在學業上面,對於這些明星什麼的根本不在意……」

  「他當初何止是很出名?」張恩赫感慨的搖了搖頭。「他前期的經歷……真要是拿個你熟悉的人做比較的話,估計也就是現在在樓上懟人的鐘銘能跟他相提並論了……」

  「這話怎麼講?」金英碩的興趣等級陡然提升到了頂點。

  「李璟榮前輩這個人呢,出道前跟你倒是很像,是電影科班出身,漢城大學電影系,然後他這個人在大學裡消磨了太多時光,好像是在一心鑽研演技之類的,畢業後又先去服役……所以,一直到28歲才正式出道。」

  「那這……確實跟我很像。」金英碩有些無語的答道。「跟咱們老闆就沒有可比性了吧?」

  「你聽我慢慢說……到他出道之前當然跟鐘銘沒什麼類似的。」張恩赫感慨的搖了下頭。「但是出道後,除了鐘銘我是想不到任何人能跟他相比的……出道三年,三年,你知道他三年取得了什麼成就嗎?」

  金英碩知機的做了個手勢,請對方繼續講下去。

  「出道三年,這位李璟榮前輩就拿下了青龍和大鐘的兩個最佳男配,以及……大鐘和百想的兩個影帝!」看著對面那人面色微變的面孔,張恩赫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是不是就有點像了?」

  金英碩連連點頭,出道三年倆影帝,這不是像不像的問題,而是只有金鐘銘能跟他相比較,就這還要考慮去除掉自家老闆的童星生涯才行。

  「然後,他又開始當導演,處女作就拿下了青龍最佳新人導演。」張恩赫面帶感慨,繼續將這位李璟榮先生的經歷說了下去。「再然後,他又建立了自己的電影製作公司,拍攝了韓國第一部奇幻題材的電影,成為了老闆和製片人。再再然後,他又開始演電視劇,首部電視劇就達到37%的收視率,並迅速的成為了21世紀初韓國電視劇的主力……你覺得像不像?」

  「就差出個唱片拿個金唱片獎了。」金英碩乾笑了一聲。

  「是啊,就差拿個金唱片了。」張恩赫也跟著搖頭笑了一聲,不過笑容裡卻有些意味深長的感覺。

  「可這也不對啊。」金英碩轉念一想,卻又有些疑惑。「如果是這個軌跡,且不談後來為什麼我入行的時候他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最起碼也早該弄出點其他名堂了吧?且不拿咱們這位做比較了,就說安聖基前輩……演著演著,有些東西很自然的就到手了,對不對?」

  「這就是我想說的。」張恩赫終於收起笑意,然後還嘆了口氣。「鐘銘畢竟是鐘銘,安聖基前輩也畢竟是安聖基前輩,韓國電影都快有一百年歷史了,也不過就是出了一個金鐘銘和一個安聖基罷了。至於李璟榮,這個人怎麼說呢?才氣縱橫,又是一副天生好相貌,還肯沉下心來努力,不然也不會在大學裡鑽研演技鑽研到28歲才出道……但是相比較於鐘銘和安聖基前輩,他這人身上的毛病跟優點一樣明顯!」

  「說來聽聽。」

  「其實真要說起來也沒什麼好講的,無外乎就是年少得志自以為是,然後風流才子放蕩不羈罷了!」嘴上如此,可張恩赫依舊放下了筷子,並將李璟榮的一些其他事蹟給繪聲繪色的講了出來。

  原來,李璟榮這人雖然在演藝生涯上宛如開掛,但是在某些方面的表現依然證明他是一個凡人。

  首先一個,自然是娛樂圈年少成名藝人的通病,那就是經濟狀況一團糟,偏偏又自以為是,不善規劃!

  其實,剛才張恩赫所說的什麼成立了電影製作公司,拍攝了韓國點第一部奇幻題材電影云云,固然是大實話,但他卻省略了這件事情背後的一個嚴重後果,那就是這部奇幻電影差點沒把李璟榮的內褲都賠出去!而電影公司接著又拍了一部賠錢的藝術片以後,乾脆利索的直接倒閉了,這位年輕的影帝登時就破產加負債了!

  不過,好在這種投資行為跟他的演藝生涯是並行的,所以重新簽約了當時的大演藝經紀公司以後,他依舊以一年兩到三部商業電影的模式,繼續活躍了起來。而且債什麼的也很快還完了,名望什麼的也漸漸在朝著當時電影界唯一一個超級大咖安聖基靠攏……一切看起來又恢復了正常節奏。

  但是很快,所謂的風流才子放蕩不羈卻也來了。

  而這一次李璟榮賠上的可不只是錢,甚至他自己恐怕都說不清楚這件事情中他到底失去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

  話說,風流才子正當紅,逢場作戲也是免不了的,但是誰也沒想到,在97年那一年,所謂一發入魂,一個三流小明星突然摸著肚子找到了李璟榮,說自己懷孕了!

  呃……且不談當時李璟榮是如何作想的,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更不知道是誰的主意,但是這倆人確實採用了一種匪夷所思的處理方式:

  首先,結婚,正式的結婚,而且通知了媒體;

  其次,生孩子,孩子很健康很順利的出生了;

  最後,孩子出生不到半年,李璟榮和這個女藝人協議離婚,所有不動產和財務歸那個小明星,李璟榮帶著孩子淨身出戶,直接去了老父親的房子裡住下了。

  「情節很曲折,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感覺都能拍電影了。」金英碩愣了半響才給出了這麼一個評價。「但是這位李璟榮前輩的表現……起碼還是稱得上很有責任心吧?」

  「沒人說他沒責任心。」張恩赫乾脆的答道。「實際上,有了孩子以後,祖孫三代住在一起,李璟榮的生活和事業反而徹底穩定了下來,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開始減少電影的拍攝,轉而開始嘗試電視劇……」

  「可以理解。」金英碩連連點頭。「為了孩子嘛,拍電視劇怎麼說都比拍電影安穩的多,電影太辛苦了。昨天我說我要陪老闆拍電影,不知道什麼能忙完,我老婆就嘟囔了一整晚……」

  張恩赫不置可否:「總之,我不也說了嗎?他的才氣終究擺在那裡。所以那幾年他把重心放到電視劇上以後也是很成功的,再加上有個兒子拴住他的心,也沒再亂投資了,一起看起來又回到正軌上了……」

  「那麼到底是出了一個什麼大岔子讓他一下子就消失了呢?」金英碩終於問到了最後也是最關鍵一個問題。

  「這點破事全韓國都知道。」張恩赫連連搖頭。「當時那是舉國聲討,也就是你在部隊守海島……」

  「所以?」

  「先問你個事情。」張恩赫抬頭盯住了金英碩。「你知道十年前韓國清涼裡的業務有多興旺嗎?」

  「那年頭的清涼裡,首爾的男人一年不去個幾次同事那裡都會丟面子……呃,離婚的中年男人。」金英碩試探性的猜度了一下。「莫非他找『技師』了?然後被曝光了?那年頭這種事情不至於多麼嚴肅吧?」

  「沒錯,找『技師』了。」張恩赫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不過那個『技師』是個未成年。」

  金英碩面色變得精彩極了。

  「我怎麼記得當時是說誘(防抽)奸younv?」與此同時,成宥利也有些疑惑的朝李真問了出來……她們終究還是說回到了那個話題上。

  「你當時沒有看電視劇的習慣。」李真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事吧……算他倒霉,就在這件事情出來前,他的一個代表性作品,叫做《藍霧》,很藝術、很唯美,他跟李瑤媛小姐一起拍的,講述的是一對相差了26歲的愛情故事,戀父情結……」

  成宥利面露恍然。

  「一出來收視率就很高,但是當時日本那邊援(防抽)交風氣剛剛興起,很多人以為那是在為那種噁心的社會風氣辯護,於是他立即就受到了很大的聲討……也正是因為如此,那邊事情剛一爆出來,全民就都聯想到了他的那部電視劇,根本不用媒體炒作,但是大家就私下裡亂傳,說他入戲太深,喜歡洛麗塔……」

  「歐尼當時傳了嗎?」成宥利一句話就讓對面的李真卡了殼。「還真傳了?也是,歐尼向來都是家教很嚴格的那種,所以背地裡對這種八卦也就格外熱衷……」

  「甭管怎麼說,也不能說他無辜吧?」李真正色蹙眉反駁道。「雖然現在看來,當時的舉國聲討確實有點過了,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是個罪犯!」

  「這倒也是。」成宥利感慨的點點頭。「咱們就事論事,隔了這麼久,我今天看到他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點膈應的,也就想到他應該是反面配角才忍了下來……也難怪鄭勳拓代表不想讓兩個形象那麼好的童星和他同框出鏡!」

  「你的推測是對的。」李真無奈的搖搖頭。「應該是剛才那個助理認出了他,所以回去一講,鄭勳拓就受不了了,畢竟倆孩子都前途無量的……」

  「但是金鐘銘的臉往哪兒擱?」成宥利繼續反駁道。「他之前那句話歐尼又不是沒聽到,粗俗歸粗俗,道理卻很清楚……」

  李真又一次被憋得說不出話來了。

  「當時那件事情……」張恩赫已經吃完飯菜了,此刻正端著一杯白開水消食。「可疑之處太多了。首先,那個未成年少女是標準的清涼裡出身,還拍過三級(防抽)片,在裡面當全露的龍套,據說當時已經是兩年資歷的專業陪酒人士了;其次,警察查到李璟榮的過程簡直匪夷所思,先是那個女孩兩三年沒聯繫的家人突然跑過去報警找女兒,然後那個女技師竟然隨身自帶著一本所有恩客的聯繫簿;第三,李璟榮當時正好合約到了,電視劇又很穩,似乎是準備不再續約,而是單獨成立個工作室之類的;第四,今年年初,這個女孩主動現身道歉……」

  「今年的事情先不說。」金英碩突然有些不解的打斷了對方。「我倒是很好奇,他當時是怎麼被處理的?」

  「能怎麼處理?不管怎麼樣,這種事情就算是情有可原也不可能法外施恩,更不可能有人出來為他叫屈……所以,檢方那邊是乾脆利索的兩年刑期,韓國電影人協會這邊聯合了當時的九大協會也是乾脆利索的直接封了4年。不過,隱性的封殺一直沒有個頭,一直到09年他出演了《怪俠一枝梅》,戲份挺多的,可上映前依舊被刪的乾乾淨淨。」

  「那他是因為今年那個女孩主動現身道歉才解禁的了?我怎麼印象中他已經活躍了好一陣子,而且有很多出色的反面角色,不然昨天鐘銘跟我討論人選的時候,我也不至於一下子就能想到他。」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三尺之冰解凍也不是一天的事情。」張恩赫再度感慨了起來。「雖然今年年初的那個道歉是個正式的門檻,但其實,06年的時候,已經出來了兩年的李璟榮就已經被法庭改判為了無罪,因為怎麼看從他那個角度也是不知情的……實際上,大家都明白,當年的判決也有法庭受輿論裹挾的意思在裡面……你知道嗎?他爹就在那場風波里死了,唯一一個孩子也送到了加拿大親戚那裡養著……五十歲白頭,不是沒原因的。所以,很早之前,私底下我們這些同行喝酒的時候聊到他,就已經對他同情的居多了……」

  「也是!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就因為是知名藝人嗎?」

  「畢竟他當年的地位擺在那裡,要不是當時42歲的他一下子就消失了9年……說句不客氣的話,宋康昊和崔岷植那兩位都不一定能奠定地位,張東健、李秉憲、黃政民這幾位也不一定能擠上來……」

  金英碩為之默然。

  「至於你說他反面配角演的好……能不好嗎?」張恩赫跟著又冷笑了一聲。「從06年協會禁令到頭和他改判無期算起,他就不停的找電影來演,沒人敢用他,他這個雙料影帝就去演爛片裡的反面配角……但是依然沒用,就開始演幾十秒的那種龍套。然後從去年的《sunny》算起,他終於重回大眾視野,就開始不停的演龍套,你去找吧,去年下半年那種幾十秒的龍套他得有十幾個!然後到今年年初那個小姐主動道歉,開始有了正式的片約,不過還是沒人敢找他演主角,也沒人敢找他演正面角色……而他親口對人說自己能有戲演就不錯了,只要檔期不衝突,他就來者不拒……你的那個李璟榮等於反面配角專業戶的印象,其實也不過就是這區區半年建立起來的而已……不專業的推測,他這半年估計也得有十部反面配角的電影!」

  「這個社會有點過了!」金英碩也乾脆的挑明了自己的立場。「那年頭哪個男人不嫖?一個離了婚的老男人去清涼裡找演過那種片子的女人敗火而已……家破人亡,9年封殺……還想怎麼樣?!」

  「就看鐘銘怎麼處理了……」張恩赫端著塑料茶杯平靜的答道。「現在李璟榮的sns賬號下面的留言,基本上還是兩種模式,男人鼓勵他,女人建議他自殺謝罪……演配角,還是反面配角當然沒問題,女觀眾說不定還能帶入感情呢!但是鄭勳拓把這種事情挑明了,那鐘銘就得考慮多方面的因素了……」

  就在張恩赫難得話癆一次的此時,金英碩突然面露詫異的盯住了遠處的食堂窗口……而張恩赫順著對方的目光回過頭去,卻也禁不住眼神一縮:

  原來,李璟榮剛剛在黑椒雞排的窗口那裡打包了一份便當,正準備獨自上樓去。那一頭白髮的背影,在人群中極度顯眼。

  「歐尼怎麼看?」成宥利也面色複雜的盯著李璟榮那一頭白髮,然後忍不住再次提及了這個話題。

  「聽天由命吧。」李真回過頭來,然後略顯無奈的端起食堂裡免費的綠豆湯呷了一口。「他今天真走了我也不會幸災樂禍,留下了我也不會口出怨言……雖然說從女性的角度以及我個人的價值觀來說,對他始終心存一點不適,但是十年了,家破人亡的的,還是個你情我願的『技師』……債也該還完了。」

  「我也是這麼看的。」成宥利點了下頭。「不過還得看金鐘銘的態度,這裡最為難得其實是他和李璟榮……也難怪會對鄭勳拓那麼光火!」

  「鄭勳拓是真的沒事找事,自尋難看!」李真一針見血。

  「我真沒有想給金鐘銘先生你難堪的意思。」十五層的演播廳裡,沒事找事的鄭勳拓依舊在狼狽不堪的解釋著什麼。「我的意思是就是讓倆孩子直接退出來而已,她們倆形象那麼好……」

  「然後呢?」金鐘銘直接一聲冷笑。「她們倆形象好,sidushq檔次高,我形象自然就很差嘍?剛才是誰大張旗鼓的把倆孩子送過來的?還是那句話,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當我的片場是公共廁所?!」

  「是我考慮不周……」鄭勳拓只能選擇低頭了。「那你……那您覺得該怎麼辦呢?」

  「鄭代表啊,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物是人非啊,連全智賢都結婚了……可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金鐘銘無奈的撩了撩頭髮。「現在問題的是,我能怎麼辦?」

  「什麼意思?」鄭勳拓聽到全智賢三個字就有種腦子發脹的感覺。

  「你搞這麼一出……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還拉到隔音間裡說話?」金鐘銘似笑非笑。「你覺得是李璟榮自己不夠敏感,還是成宥利她們記不起來當初的事情,又或者是那些場務、新聞主播們察覺不到你的小心思?就算是不知道,那群人精一樣的人難道還不能打聽的到?」

  鄭勳拓眼神散亂的四下看了幾眼,沒敢接話。

  「你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沒事找事說的就是你。」金鐘銘收起那種古怪的笑意,開始收拾了一下有些雜亂的桌面。「劇組本來好好的氛圍,被你搞的人心惶惶!現在根本不是那兩個熊孩子要不要五萬韓元露次臉的問題,而是我金鐘銘要不要因為你的搗亂而更換電影二號角色演員的問題!」

  「這不是你一句話的問題嗎?」鄭勳拓有些無力的辯駁道。

  「對你這種劇組外的人,我當然可以一句話讓你滾蛋或者等著。」金鐘銘騰開了桌面,然後百無聊賴的用手拂過了桌面。「但是劇組內的意見呢?你把這破事挑明了,指不定就會有原本無視掉那件事的人感到不舒服,他們要來找我怎麼辦?真要是來人說接受不了李璟榮,我是讓李璟榮滾還是他們滾?」

  鄭勳拓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的,他瞅了瞅金鐘銘騰開的桌面,只覺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卻又始終記不起來……

  「走吧。」金鐘銘又催促了一下。「有結果我會知會你一聲的,但是別耍滑頭……下次再給我惹事,崔泰源都保不住你。」

  鄭勳拓欲言又止,卻只能無奈的轉身離去,所謂既是沒頭沒臉的來,也是沒頭沒臉的走。然而,剛一走出門來,沒頭沒臉的他迎面就遇到了拎著一份便當走過來的李璟榮。但是,對方似乎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這人就是為了自己而來似的,竟然還很和善的打了聲招呼。

  不過,當鄭勳拓完全沒心思回應,因為,當他的目光停留在對方手裡便當上的時候,卻突地想明白了一點什麼——剛才金鐘銘收拾桌子,原來是為了等這個!

  甚至,之前一開始他把所有人都趕人走的時候也不忘叫人捎一份便當的真正緣故,恐怕也是想試探一下劇組內眾人的想法吧?真要是有人有意見,那直接就可以帶份便當上來闡述觀點了,李璟榮自己也能知難而退,省的大家臉上過不去……還真是高!

  且不論這邊鄭勳拓心思忽明忽暗的離開,那邊李璟榮沒有在乎鄭勳拓的不禮貌,而是步履從容的徑直推開了演播廳的門。

  說實話,看到來人後,金鐘銘忍不住愣了一下,卻又直接笑了出來:「這還真是出乎意料!」

  「其實,我吃完以後等了很久的。」李璟榮渾不在意的坐到了金鐘銘對面,並將黑椒雞排飯的餐盒遞了過去。「看到所有人都坐在原地喝茶,就實在忍不住自作主張給你帶了一份。」

  「大家都喝茶,前輩也一起喝茶多好?」金鐘銘難以理解的笑道。「這樣誰都省事。」

  「有些事情不能自欺欺人的。」李璟榮倒是乾脆。「咱們直說吧,鐘銘,之前鄭代表突然想要兩個孩子離開劇組是因為我的緣故吧?」

  「是。」金鐘銘很乾脆的點了頭。「說實話,他這麼忽然而然的一出還真搞得我很被動!」

  「其實可以理解的。」李璟榮面色平靜的搖了搖頭。「一直到昨天,我的SNS賬號下面也有三分之一的新留言是辱罵和勸我自殺的,上週好不容易上個談話節目,本來以為是要談電影的,結果也被主持人不停的問這個事情,十年了,也習慣了!」

  「那麼前輩是個什麼態度呢?」金鐘銘攤攤手,並未打開飯盒。「大家都保持了沉默,很顯然是因為大家都不是很在乎這件事情了……」

  「並不是如此,只是因為你的權威以及這部電影的吸引力超過了他們的疑慮罷了……真要是不在乎了,為什麼我會一個正面角色都接不到?」

  「前輩倒也坦誠。」金鐘銘稍微點了下頭。「其實我是99年夏天來到韓國的,你的那次事情我從頭到尾都見識過了,雖然稱不上知之甚詳,卻也算不上是糊塗人。所以,我也坦誠一點好了……本來大家不做聲,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你上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我只是不想讓你難做罷了。」李璟榮平靜的答覆道。「所以想告訴你,如果真的擔心影響,隨時讓我出局也是沒有問題的。」

  金鐘銘面色不變也不置可否,實際上在他看來,這種回答有惡意博同情的感覺。

  「但是……」李璟榮突然又頓了一下。「說實話,我一看到這個劇本就很喜歡,也很捨不得這個角色,這才是我忍不住上來找你的真正緣故……我怕失去這個機會。」

  「哦?」金鐘銘又稍微來了點興趣,對方最起碼很誠實。

  「我很正式的向你請求。」李璟榮深呼了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哪怕是真的決定讓我出局了,我還是希望你能讓我繼續演下去……」

  「我有點不太明白了。」金鐘銘確實有點糊塗了……邏輯層面上的那種。

  「我的意思是,實在不行……能不能讓我當替身?」

  金鐘銘眼皮忽的一跳,這種態度倒確實出乎他的預料了。

  「我的意思是……」李璟榮嚥了口唾沫。「我跟白允植前輩關係很好,如果你確實決定換人,我可幫你請來他代替我。但是到時候,能不能讓我先演,再讓白允植前輩補拍所有露正面的戲……我倆身材相似,保證剪輯的時候不會出錯。」

  「不能露臉……何苦呢?」金鐘銘大為不解。

  「不是還存著能夠露臉的想法嗎?」李璟榮尷尬的笑了一聲。「我是想盡全力既不讓你難做,又可以去試著接下這部戲……這是我從去年開始到現在接的十幾部電影中最為出色的角色,我是真捨不得。但是我也不想讓這部電影遭遇09年《一枝梅》的尷尬,當時人家導演頂著壓力接受我去拍戲,結果臨上映我的戲份被切的乾乾淨淨……最後好多劇情都沒銜接上,一直到現在都覺很對不起人家。」

  「原來是吃過這樣的虧……」金鐘銘這才算明白了過來。

  「是!」

  「聽說前輩這些年其實拍過很多角色?」金鐘銘瞥了眼牆上的掛鐘,忽然又主動問及了一些往事。「而且都是一些爛片和龍套?」

  「是。」李璟榮乾脆的承認了。「特別想演戲,因為除了演戲我什麼都不會,我這人光是學演技就學到28歲,怎麼可能放棄?所以,06年以後,我剛等到封殺令到期就去找過戲,但是電視台和電影振興委員會那裡一次次的給我刪掉,能接的角色也就越來越差,最後大家乾脆就都覺的能招個影帝演龍套也說不定是好事,因為如果能混過去指不定就有有很好的效果呢,混不過去刪掉就好……」

  「但是龍套也沒一個能通過的?」

  「是!」

  「但是你依舊演了五年的龍套,一直到09年的《sunny》才第一次露臉?」

  「是,當時我就跟《sunny》導演說,先拍背影版,再拍露臉的,不行就只露個背影……沒想到最後竟然就過了,也不知道電影振興委員會那裡到底是為什麼。」

  「02到11,10年了……估計是電影振興委員會的那些人也覺得差不多了吧?」金鐘銘隨意的應道,好像電影振興委員會那裡他很不熟悉一樣。「然後前輩又熬到了那個女人的道歉,雖然只能演反面配角,卻也是算是正式解禁了……」

  「是。」

  「然而為什麼只是不停的說『是』,而不辯解幾句呢?」金鐘銘繼續隨意的問道。「從那個女人的道歉來看,這件事情從你的角度有多可以辯解的地方吧?」

  「有些事情……錯了就是錯了。」

  「說幾個事情。」金鐘銘終於低頭打開了已經冰涼的飯盒。「首先,前輩的態度再端正也跟我沒關係,因為作為一個成年人,我這人在私生活方面有我自己的價值觀,而且穩固到了固執的程度;其次,我昨天想到前輩來演這個角色,也不是看在當初幫我們互相交換電話的瑤媛姐的面子上,而是當時我就覺得前輩你很適合這個角色,僅此而已;第三,白允植前輩確實也挺適合這個角色,但我跟白允植前輩的關係比前輩想像的要好的多,要找他根本不需要通過你;最後,我眼裡現在只有電影……」

  李璟榮稍微緊張了起來,還帶著一絲興奮。

  「所以前輩……」金鐘銘嚥下一口涼飯後,平靜的盯著對方眼睛繼續說道。「我跟你說了這麼多,真不是想看前輩你如何作答,而是單純的在等著看,看到底有沒有劇組成員會因為接受不了你而單獨上來向我提出異議。」

  李璟榮敏感的朝身後看了過去。

  「索性這都一點二十五了,距離KBS的下午上班時間只剩五分鐘了,按理說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但卻還沒人上來。」金鐘銘突然神經質的笑了一下。「所以說權威也好,電影吸引力也好,大家從結果上還是願意接受前輩你的……那就先拍著吧,拍不合我意,我再找白允植前輩來!」

  李璟榮一身冷汗沁出,登時虛脫在了座位上。

  三日後,還是這個座位上,兩眼通紅,精神勉強提起來的金鐘銘上妝完畢,準備拍攝新電影《恐怖直播》的第一場戲。

  「怎麼樣,這個定妝諸位有什麼感覺嗎?」金鐘銘坐在桌前撐住勁問道。

  一時間沒人回答。

  「李璟榮前輩。」金鐘銘點名了。

  「怎麼說呢?」李璟榮蹙眉認真的答覆道。「黑框眼鏡勉強遮掩住的黑眼圈和眼球血絲,一臉的精神不振,強行擦乾淨的臉,和面部極為不搭配的出色髮型……總體而言,給人一種這廝一定會把事情搞砸的印象……」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會怎麼把事情搞砸……」金英碩也在旁邊附和一聲。

  「這就對了。」金鐘銘雙目無神的應道。「讓我們搞砸一切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25
第289章《healing camp》(上)

  PS:第十三盟……呃,新加坡之狼的第十三盟,昨天其實很虛的趴在鍵盤上睡著了,但是半夜裡被人搞醒以後,想到明明有了新盟主,那沒理由不更新……所以熬了半宿,碼了一章……萬分抱歉。

  —————我是來自於新加坡的分割線—————

  十月中旬一個週六的下午,偌大的漢江江灘上,一個戴眼鏡的瘦弱老頭正在獨自擺弄著一個燒烤架子。他的身後則是兩個支好的大帳篷,而旁邊,一個稍微年輕點的眼鏡男也在看護著一個小火爐子,而此刻,爐子上一壺水儼然已經要燒開了。

  過了一會,眼看著水蒸氣從茶壺嘴上噴湧而出,年輕眼鏡男朝帳篷裡招呼了一聲什麼,隨即,一個留著幹練短髮的女士就拿著幾個剛洗好的茶杯走了過來……

  嘖嘖,就這副樣子,咋一看還真有點像是一家人出來秋遊呢!不過,瞅著旁邊極度不搭的大車小車七八輛,攝影機、話筒五六種,外加蹲在帳篷兩側的幾十號各色人等……這個錄節目的意思可不就要太明顯了。

  「秋高氣爽啊,鐘銘!」就在這時,眼看著遠處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衫的人沿著江堤慢慢踱步過來,老人家李京奎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燒烤架,然後無力的招呼了一聲。

  金鐘銘先是皺起眉頭看了看頭頂陰沉沉的雲層,然後又感受了一下漢江上吹來的陣陣涼風,想了想,卻也只能贊同的點了下頭:「哎,前輩說的沒錯,秋高氣爽。」

  「秋高氣爽就要出來吃燒烤,我們今天專門給你準備了高檔韓牛和啤酒,下午還有高檔茶水奉上……我們的成宥利小姐親自泡製的。」金濟東也扶著眼鏡從爐子旁站了起來。

  「專門為我準備的嗎?」金鐘銘採用了一種略顯警惕的態度。

  「你那是什麼表情?」金濟東有點想笑。「聽說你要來,我們節目把下半年的經費全都花光了,我告訴你,哪怕是下一期少女時代要來,我們也只能給她們煮拉麵了!」

  「是啊,就差改名叫做《金鐘銘的秋日燒烤》了!」成宥利也有點無奈。「節目組從來沒這麼大方過。」

  「吃人家嘴短我還是懂得。」說話間金鐘銘已經來到了眼前,他先朝李京奎稍微行了一禮,然後就越過金濟東並直接掀開了放在帳篷邊緣的保鮮盒。「還真是上好的韓牛?吃了這玩意到底要給你們交多少料?」

  「隨意就好了。」李京奎煞有介事的應道。「隨意就好,今天只是隨便聊聊,先喝點茶吹吹風,然後到傍晚再烤肉……」

  「羊毛出在羊身上,搞得跟我沒上過談話節目一樣。」金鐘銘滿臉的無奈,卻依舊乾脆的坐到了旁邊預留好的座位上,看的出來,他也確實想好好休息一下。

  「腰怎麼了?」在對面坐下的金濟東突然插嘴問了一聲,他留意到對方坐下時本能的有個保護動作。

  「最近的電影嘛,最後幾場戲裡面有個飛撲的動作,一不小心扭到了。」金鐘銘隨意的答道。

  「沒問題吧?」

  「沒事。」

  一番簡單的問答後,金鐘銘突然和金濟東一起笑了出來。

  「這倒是蠻切題的。」成宥利一邊衝著所謂的高檔茶水一邊也笑了出來。「healing  camp!回去的時候你的腰就該好了」

  「而且也省的開場白了。」李京奎也搖頭坐了下來。「要不咱們直接就從電影開始?」

  「這位小姐在這裡,今天的主題本來就是最近這場電影吧……謝謝。」金鐘銘一邊說一邊接過了成宥利遞來的熱茶。「有她在,最起碼你們提問起來的料還是很足的,對不對?」

  「別胡說。」成宥利放下茶水後終於也落座了。「我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除非是我自己本人也很好奇的問題,否則絕不會在這裡問任何關於劇情的問題的……」

  「無所謂了,只要不是在核心劇情上劇透,我倒是可以來者不拒。」金鐘銘舒服的臥在了露營椅上,擺出了一副任宰任割的態度。

  「那我們開始吧。」李京奎隨意的端起了茶水,卻馬上就被燙的放了回去。「從電影問起,開門見山……」

  「哎!」

  「以前看過我們節目嗎?覺得我們《healing  camp》怎麼樣?」

  「……」

  「難以啟齒嗎?」

  「確實難以啟齒。」金鐘銘終於回過了神來,接上了這個『開門見山』的問題。「因為真的從沒關注過這個節目,這次也是在接受了成宥利前輩的邀請後,大致的在片場聽她講了一下這個節目,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前輩和濟東哥全都在這裡……」

  「我還真是自找難看了。」李京奎乾笑了一聲。

  「天氣越來越明媚了。」愈發陰沉的雲層下,金鐘銘手搭涼棚微笑著看向了眼前的漢江江面。「烤肉的好天氣啊!」

  「這個話題就不要談了,再這麼下去大家都會受傷害的……」成宥利無奈的打了個岔。「還是說電影吧?」

  「那就說說電影好了。」金濟東眯著小眼睛跟上了。「聽宥利說,鐘銘這部電影從有了靈感到殺青,中間創作劇本、選導演、徵募場地、招募演員,到包括整部戲拍完,竟然總共只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不是的。」金鐘銘當即搖了下頭。「這部電影還需要大量的CG特效,距離整部戲拍完這個說法還差的遠!」

  「但是演員的戲份已經結束了對吧,而且還包括劇本的創作和什麼組建劇組的一攤子事情……一個半月確實挺嚇人的!」

  「首先,這確實是一直以來我所遇到的拍攝週期最短的一部電影。」金鐘銘拿下黑框眼鏡揉了揉依舊顯得有些疲態的眼角。「但是這裡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說創作劇本時金英碩導演的協助;徵募演員時大家願意給面子;還有我們CUBE公司自己的製作和反應能力也是值得稱讚的……」

  「可即便如此,一部戲一個半月拍完,也應該會很累吧?」李京奎儼然不想聽對方在那裡扯什麼假大空,而是徑直出擊了。「據我所知,你在拍戲期間一直住在KBS那裡……」

  「哎。」金鐘銘點了下頭。「這是事實。」

  「為什麼不回趟家呢?」李京奎不解的問道。「KBS距離你家應該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首先是方便綵排台詞。」金鐘銘無奈的搖了下頭。「我扮演的是個新聞主播,每一天都要提前背誦和揣摩好自己的台詞……」

  「哦!」

  「然後,我在拍攝期間還稍微有點入戲,所以每次拍攝結束,整個人都還有點處在角色中的感覺,那種爆炸般的負面情緒和壓力真的是黏在了身上,實在是不想讓家裡人看到我那個樣子,尤其是Krystal下個月就要高考,實際上我連《RunningMan》都沒敢去,就是怕帶著那種情緒不好,算算的話,我已經連續請了6期節目的假了,希望下一期能用一個好狀態去面對……」

  「算錯了,中間中秋節一期是沒有的。」金濟東稍微提醒了一下。「還有上週,安哲秀教授棄選,轉而支持文在寅顧問,總統候選人開始登記,那一週週末也是沒有綜藝節目的……」

  「你等一下。」金鐘銘突然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中秋節已經過了嗎?」

  「你的狀態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了嗎?」李京奎無語至極。

  「實話實說。」金鐘銘略顯尷尬的答道。「哪怕是在KBS那邊住宿,如果每晚不喝上兩瓶燒酒的話,我乾脆會睡不著的,就已經到了那種地步……這一個半月我就感覺我酒量都上來了,這種狀態下哪裡還會顧忌什麼中秋節?」

  「真的到這種程度了嗎?」李京奎這次已經不是無語,而是完全驚異了起來。「我當年拍《蒙面達虎》的時候,因為把所有錢都搭進去了,還跟人說電影不成功就隱退……那種壓力下也不過是每晚半瓶燒酒……」

  「可能是因為前輩老了,身體不行了。」金鐘銘煞有介事的評價了一句。「我反正是兩瓶才能勉強睡著……」

  「你見過嗎?」金濟東回頭向成宥利投以了徵詢式的目光。

  「還真見過。」成宥利略顯感慨的點了下頭。「從開拍三五天以後吧,早上來到片場上妝的時候,他當時一般在自己綵排,那時候就感覺他身上是帶酒氣的。後來等到我的戲份最多的那段時間,他的那種帶入情緒也到了非常強烈的地步,然後全劇組的人就都知道了,他這人不喝酒根本睡不著……其實包括後來中秋節什麼的,大家也不敢跟他說,所有那天白天都陪著他正常拍了戲。」

  「感覺好尷尬,真的對不住大家。」金鐘銘略顯歉意的點了下頭。

  「插句話,怎麼聽起來劇情好像不怎麼討喜呢?」金濟東忍不住問了一句。「全是負面情緒什麼的。」

  「劇情是很有張力的,只是鐘銘這個角色在整個電影裡不停的轉換情緒,積攢情緒,到最後一刻才釋放了出來……那就有點煎熬了。」成宥利無論如何要為電影辯護一下,這可是她難得的電影角色。

  「其實拍攝速度跟這種情緒是有關係的。」金鐘銘似乎也想到了什麼。「也不能說全都是壞事……首先一個演員入戲深終究代表了你能進入角色,這讓拍攝很少出問題;其次,我們在拍攝時用的分幕手法,就是按照主角需要表達的情緒來劃分的,我們是每週拍攝一組情緒,跟KBS員工一樣,白天上班,拍攝五小時,剩下的交給自己來揣摩……」

  「這還真是新鮮!」李京奎也是拍過電影的,也不是什麼外行。「不過情緒轉換有這麼多嗎?」

  「有的。」金鐘銘肯定的答道。「你看,一開始是傲慢和虛偽,然後是殘忍和興奮,接著是驚恐和慌張,再往下是悲憤和無力,到了後期就是絕望和崩潰,然後到了最後,還有一次希望和希望破滅,真好六週!不過最後又多花了三天,專門拍攝了結局裡的那個長鏡頭……得有一分半鐘的長鏡頭吧,在那裡角色情緒得到了完全的釋放,一了百了,然後我才能在這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裡像個正常人一樣跟你們說話。」

  「勾起我的好奇心了…最起碼這個角色非常有意思。」金濟東適時的插了句嘴。「到時候我一定會去看……」

  「鐘銘這次又能拿影帝!」成宥利突然而然的冒出了一句不太像是主持人的話。「我在片場就有這個感覺,感覺的他頭髮絲和臉上的灰塵裡都飽含著表演力度……真的是把角色那種種情緒給演繹和控制到了一個極點!」

  「能拿影帝嗎?」李京奎眯起眼睛淡定的挖了個坑。

  「最起碼我可以說我的這次表演是影帝級別的!」金鐘銘毫不含糊的闡明了信心,卻又避開了對方話裡的陷阱。「個人感覺,這一次不比《大叔》差……」

  「你這讓別人怎麼活啊?」李京奎當即失笑。「話說大鐘獎快了吧?」

  「月底。」

  「月底的話有想法嗎?」李京奎架起腿繼續蠱惑道。「後期CG什麼的,努把力,月底前上映應該可以的吧?說不定月底就有新影帝入賬。」

  「不可以的。」金鐘銘連連搖頭。「有些東西務必要精益求精,我都拼到這份上了,怎麼可能會在後期製作上面鬆懈?我估計要再等兩三個月,等到CG製作好了,等到剪輯完成,等到過了審,估計……正好大選投票前後上映!」

  「咳!」金濟東突然乾咳了一聲。「為什麼要說正好,電影跟那個沒關係吧?」

  「蹭一波熱度而已。」金鐘銘戲謔的答道。

  「什麼意思?」金濟東突然注意到連成宥利也笑了。

  「不告訴你。」成宥利自然不肯多說。

  「沒什麼可隱瞞的。」金鐘銘搖搖頭笑道。「實話實說,我在電影裡把國會議事廳給搞塌了……」

  金濟東目瞪口呆。

  「CG製作是製作這個的意思嗎?」李京奎也恍然大悟。「我就說我們宥利天天說電影是個劇情犯罪片,可我就一直嘀咕,犯罪劇情片為什麼還要製作CG呢?那已經可以算是恐怖襲擊了吧?」

  「電影名字就叫做《恐怖直播》!」金鐘銘也沒準備藏著掖著。「講的就是恐怖分子炸大樓的事情,然後我演的那個角色被捲了進來……直面炸彈威脅!」

  「所以壓力大到喝酒。」金濟東恍然大悟。「感覺一切豁然開朗了……」

  金鐘銘和成宥利對視一眼,都只是笑笑,卻沒再說什麼。

  「那樣的話,我是說既然不準備拿新片衝擊大鐘獎甚至年底的青龍獎了,那今年大鐘獎這麼多電影,鐘銘看好哪部呢?又看好哪個人獲獎?」李京奎人老成精,金濟東還在恍然大悟呢,他就已經察覺到金鐘銘和成宥利並不準備在劇情上過多介紹了,所以很自然的提了一些其他的『份內』問題。

  「我是知道最近幾部電影的,但都沒看……」金鐘銘略帶疲憊的笑了一聲。「無論是現在票房勢頭最好的《雙面君王》,還是金基德導演一如既往爭議巨大的《聖殤》,統統沒看。你讓我猜,我也猜不出來。而且……而且我不也準備出席最近的大鐘獎,而是準備去釜山參加完釜山電影節後就回來休息一陣子,最近實在太累。」

  「可以理解。」李京奎點了點頭。「但是我們專門為你準備了兩期的份量……不可能就這麼放過你的。」

  「早有預料。」金鐘銘再度點了下頭。「藉著問吧,電影之外的,電影之內的,生意上的,感情上的……儘管問吧!」

  「你這叫死豬不怕開水燙。」李京奎無奈的搖搖頭。

  「其實說到電影,我確實還有這麼一點疑問。」成宥利突然舉手插了進來。「拍攝期間就攢在肚子裡了,但是當時你那個狀態我是一點不敢問的……」

  「儘管說。」金鐘銘隨手示意道,同時端起已經變得還有點燙的茶水來……漢江上的風又大了,竟然有點冷了。

  「劇情上的。」成宥利強調了一下。

  「那也儘管問。」金鐘銘沒有在意的意思。

  「為什麼……」成宥利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強調自己的語氣。「為什麼一定要讓劉在石前輩在劇情裡死掉?」

  兩邊的SBS工作人員一下子就騷動了起來,而金鐘銘則眯著眼睛定在了那裡。

  「什麼玩意?」金濟東愣了一下都沒反應過來。

  「你等一下,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李京奎也來了興趣。「在電影裡殺死劉在石嗎?還是劉在石的角色。」

  「殺死劉在石,也是劉在石的角色。」成宥利乾脆的解釋道。「這部電影在背景方面是儘量真實化,其中有恐怖襲擊發生在KBS然後造成死傷的情形。一開始設定的時候,劉在石前輩是死在《happy  together》那裡的,是穿著浴袍被砸死的,我們劇組的人一直都以為那只是個彩蛋,所以誰也沒在意……」

  「後來呢?」金濟東終於也反應了過來,小眼睛笑的已經快消失了。

  「後來因為鐘銘一直不停的強調要真實,然後就有一個劇務告訴鐘銘,《happy  together》的澡堂不是模擬的,是真的,KBS的三個談話節目裡,只有這一個是在外景地拍攝的,所以恐怖襲擊發生時,劉在石前輩是不可能穿著浴袍被砸死的……」成宥利說到這裡突然有點卡殼。「然後,然後鐘銘就說,他不管,他就是要劉在石死在那兒……死的不合理就想法子讓他合理!」

  「哈哈哈……」金濟東已經傻笑了出來。

  「再然後,劇組的大家就想到了一個通過新聞播報的方式,在電影裡通過新聞描述,劉在石前輩因為正好在電視台附近被砸死……但是鐘銘依舊不滿意,他說他就是要看到劉在石被當場砸死,要有畫面才行!」

  「最後呢?」金濟東繼續好奇的追問道。

  「最後就是他為了讓死人更合理,強行擴大了災難到來時的鏡頭規模……搞得不僅劉在石前輩死了,朴明秀前輩也死了,申東燁前輩和李英子前輩也死了……甚至在錄製歌謠節目的少女時代全員也都被他給現場砸死了!幾乎……所有人都被他乾脆利索的弄死了!」成宥利說著說著就感覺有些口乾舌燥,而周圍的人已經開始捂嘴偷笑了。「總之,我特別不能理解鐘銘當時的想法是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劉在石前輩去死,而且不擇手段?」

  「說說吧,怎麼回事?」金濟東擺出了一副質問的口氣。

  「怎麼說呢?」金鐘銘先是低頭品了一口熱茶,然後渾不在意的朝那倆主持人笑了一下。「之所以想要在石哥去死,包括後來又加上少女時代全員被砸死的鏡頭,那其實都是因為現實中的感情被我給代入電影裡去了……」

  「哦。」李京奎隨意的應了一聲,然後也煞有介事的扭頭看向了兩個年輕點的主持人。「鐘銘說的對,這其實是常有的事情,入戲入得深了,角色和個人就不分太清了,不僅會出現戲後保持著角色的特徵和感情,還經常會出現把實際感情帶入電影的反代入,我以前見過的……」

  成宥利張了張嘴無言以對,而金濟東卻突然憋不住朝對方笑了出來。

  李京奎怔了一下,然後突然間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在觀察天氣的金鐘銘:「你等會……你現實中就這麼想讓劉在石和少女時代去死?」

  「哎。」金鐘銘繼續打量著頭頂越積越厚的雲彩,頭都不帶回的。「雖然只是潛意識裡,但是我覺得這麼說也沒問題……」

  李京奎倒抽了一口冷氣,正準備再問下去。然而就在此時,頭頂突然一聲沉悶的雷聲滾過,宛如蒙著一層什麼東西的鼓聲在雲層中被敲響一般……節目組上上下下所有人當即齊齊起身,原來,聊得太盡興,卻沒注意到一場難得一見的秋日雷雨不知不覺中已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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