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韓娛之影帝 作者:榴彈怕水(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09:24: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3 328230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3
第330章客廳裡(上)

  過年了,金鐘銘這個年假顯得有些冷清,但卻不是讓人感到孤單的那種……因為最起碼他還有地方可去,有人可陪。實際上,電影拍完以後初瓏就乾脆的隨他搬去了狎鷗亭那邊住下,而除夕兩人也是一起去了清原郡。

  這種生活雖然沒有什麼稱道的地方,可勝在幽靜。

  但是,等到大年初二那天的時候,金鐘銘卻難免變的有些無聊了起來。因為初二和初三這幾天慣例是客人上門拜訪的時間,初瓏的家裡自然也不例外,那麼金鐘銘自然就不好多留了。可是初瓏的父母也是多日未見女兒,難得假期也不願意對方這麼早早回去,所以無奈之下,金鐘銘只好一個人一大早就返回了首爾。不過,首爾那邊也是一樣,無論是爺爺奶奶家還是外公外婆家,全都是人滿為患,金鐘銘勉強各自呆了小半天,然後在午後的時候,終於還是選擇獨自一人回到了狎鷗亭的家中。

  回到家裡幹嗎?說來好笑,甫一回去,從下午兩三點開始,他就研究起了晚飯的問題……是炒菜還是煲湯,買半成品還是從原料開始自己調理?而最終,本著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的原則,他決定從原材料出發,自己動手包一頓芹菜餡餃子。

  說幹就幹,金鐘銘直接下樓去超市裡買了一堆材料,然後就在客廳裡支開了一個小案板,又打開了電視機,但剛活好面準備擇菜的時候,門鈴卻響了。

  來人竟然是韓孝珠和文根英,這讓金鐘銘頗有些驚愕。

  「社交網絡上有人在發你買芹菜的照片。」文根英咧嘴一笑。「我和孝珠正好在附近,就想著上來給你拜年……果然,一開門就有芹菜味。」

  此言一出,韓孝珠當即配合著嗅了下空氣,看的出來,兩人興致不錯。

  「給我拜年?」圍著圍裙的金鐘銘一聲嗤笑。「且不說你們倆明顯兩手空空,明顯不像個拜年的樣子,就算是真來拜年就有資格歧視芹菜嗎?」

  文根英和韓孝珠當即失笑。

  「好了,進來吧。」玩笑開完,金鐘銘笑著讓開了門。「家裡就我一個人,還正在做飯,冰箱裡有零食、咖啡機在廚房、廚房櫃子裡還有茶葉……總之你們自己隨意,我還得繼續包餃子呢!」

  兩人一邊點頭步入門來,卻剛換好鞋進入客廳就馬上面面相覷……無他,她們之前在網絡上得知金鐘銘在買菜,此時剛一見面就又看到對方身上的圍裙,那麼她們二人當然早就想到了對方是在做飯。但是,她們卻也絕對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一個人在做飯!畢竟,一個人做飯和幫著家裡長輩或者其他女性搭個下手是一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尤其是對家庭生活中男尊女卑思想嚴重的韓國男性而言,這一點尤其少見。

  怎麼說呢?兩人已經認識了金鐘銘這麼長時間,但今天還真有點耳目一新的感覺。

  「真的是自己一個人?」

  文根英進去以後毫不客氣的搜索了廚房,並端出來了三杯熱咖啡,韓孝珠也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陽台和四處的動靜,但很顯然,整個屋子裡就金鐘銘一個人,他沒有必要撒謊。

  「是你家西卡待會要回來?」文根英還是有些不死心的樣子。

  「沒有的事情,毛毛真的沒時間回來,父母和二毛也都在法國,家裡確實就我一個人。」金鐘銘老早的就坐回到擱置了案板的茶几旁,然後對著電視機繼續擇自己的芹菜。「為什麼問這個?」

  「沒什麼……」韓孝珠乾笑了一聲。「就是覺得畫風有點不對勁罷了,你最近霸道總裁的形象可是很深入人心的。」

  金鐘銘咧嘴一笑,並未答話,他當然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事情。

  話說,偶像運動會之後,與偶像和粉絲們那種高調不同,看台上的人卻都默契的保持了低調,但這依舊不能阻礙有些事情引發震動。比如說年關前,YG公司和JYP公司一起向金鐘銘出售了各自的公司大樓,再比如說CCM公司離開了論峴洞搬入了CUBE公司的大樓樓層中,這兩個事情無論如何都是瞞不過公眾視野的。

  當然,前者引發的震動主要是在成年人的世界裡,畢竟那倆家公司都是上市公司,而且還是業內頂尖且具有代表性的企業,所以牽扯的目光實在是太多。相較而言,CCM公司搬入CUBE公司大樓的事情,卻是在純粹的韓流媒體和韓流粉絲們之間引起了震盪,因為這個消息無疑更直接,更顯得有衝擊性。

  江湖傳言,尤其是一群queens們在大肆宣揚,金鐘銘這是把tara給承包了,就好像承包魚塘一樣!

  當然了,至於韓孝珠霸道總裁的說法,到底是指前者還是後者,又或者兩者兼有之……那就要問她自己了。不過,無論是哪種,都說明對方還一直挺關注這類東西的,又或者是對方最近一陣還是挺關注金鐘銘的。

  相較而言,文根英就顯得單純多了,她進屋後四處轉了轉,連包都沒來得及放下就把興致放在了貝克身上……女孩子嘛,就好像有人吐槽的那樣,有的男人未必喜歡養狗養貓,但是為了能跟女孩子有共同話題,依然會裝作對貓狗很有愛的樣子。

  實際上,金鐘銘在娛樂圈這麼長時間,好像認識的女藝人八CD會養狗養貓,就連韓孝珠都有一隻叫同伊的狗,可惜就在她接到《同伊》試鏡前的時候突然死翹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內部聯繫。

  「跟以前那隻真的一模一樣。」文根英蹲下身來,試圖用一片芹菜葉子去撩貝克。「它為什麼一直看著我不動彈?」

  「大白熊犬的就這樣。」金鐘銘一邊繼續擇菜一邊煞有介事的解釋道。「遇到生人不會亂叫,而是會盯著你觀察你,確定你跟主人關係不錯以後它自然就會放鬆,可你要是有攻擊性的動作,它就會撲過去咬你!」

  文根英立即被最後一句話給嚇了一大跳。

  「逗你玩的。」金鐘銘失笑道。「貝克跟著我天天到處走,見得生人太多了,這個警衛功能基本上已經荒廢……它這是悶得。過年嘛,家裡又只有我一個人,再加上我也得去應酬,就沒法帶它去外面溜躂了,所以它心情不好。」

  「這樣啊!」文根英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為貝克擔心了起來。「既然這樣的話,不如我帶它出去逛逛?」

  金鐘銘瞥了對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這個恐怕不行。」

  「為什麼,你不是說它對我沒攻擊性嗎??」

  「沒攻擊性是沒攻擊性,可它畢竟是個大型犬,生人還是很難控制的,尤其是你這個身板。」回答文根英的不是金鐘銘,而是同樣有養狗經驗的韓孝珠。

  「這樣啊……」文根英的語氣突然有些落寞了起來。「也就是說,對這只貝克而言我還是生人,對不對?這話還挺讓人糟心的。」

  「安心吧。」金鐘銘再度嗤笑了一聲,卻是掀開了旁邊的面盆試了試面有沒有醒好。「根英你在它旁邊坐上三個小時,陪它看三個小時電視,然後再一起吃頓餃子,它馬上就不把你當生人了。」

  文根英乾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很顯然確實是對貝克上了心。

  不過上心歸上心,隨著金鐘銘的話,兩個女孩的注意力終於還是放回到了對方的手裡的材料上,按照這個架勢,如果她們確實準備留下來吃晚飯,從一個女孩子角度來說,那就確實不好繼續幹看著了。

  於是乎,兩人去廚房洗了手,赫然也是加入到了擇菜的行列裡……說是幫著包餃子,可是對於這兩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而言,具體要幹什麼恐怕一無所知,所以只好有樣學樣罷了。

  「我們兩個什麼都不會,不會給你添麻煩吧?」拿起芹菜後顯得手忙腳亂的文根英果然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不要緊,習慣了。」金鐘銘坦然答道。「我家那兩個廢物基本上也添麻煩的,可二十幾年不也這麼過來了嗎?」

  韓孝珠在旁當即搖頭苦笑,感情對方一開始就把自己二人當成混飯吃的廢物來看的。

  「原本只是一個人吃的量吧,夠我們三個吃的嗎?」勉強學著金鐘銘那樣開始擇菜的文根英立即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安心。」金鐘銘繼續勉力安慰道。「我本來就準備的有點多,而且根英你也該減肥了,大不了你我都少吃點,稍微湊一湊就夠孝珠的那份了……」

  這下子,連脾氣很好的文根英也憤憤然了。

  然而,就在三人決定腰少吃一點還是多吃一點的時候,門鈴卻再度響了起來……

  「看來你要去超市再補點什麼了。」文根英低頭嘟囔了一句,儼然還是對金鐘銘剛才的話非常不滿,現在網絡上都說她長殘了長胖了……以她的性格本來不會在乎這些說法的,可沒想到金鐘銘也這麼說,就由不得她有些不爽了。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韓孝珠倒是依舊顯得理性和認真。

  「鬼知道?」金鐘銘根本就沒有站起來的意思。「照理說誰都不大可能,可無論睡來卻又都顯得正常,孝珠你去看看不就行了?」

  韓孝珠無語的放下手裡的東西,然後去起身開門……果然,她上來就對著可視對講機怔了一下,然後那種尷尬的感覺隔著老遠都能感覺的到。

  「是羅英石pd。」韓孝珠一邊開門,一邊略顯緊張的回頭朝金鐘銘喊道。

  「又一個蹭飯的。」金鐘銘無奈至極,但馬上隨著羅英石的進門,他就戲謔的改了口吻。「羅pd果然比這兩個人強太多,竟然知道帶東西來?」

  羅英石當即尷尬欲死。

  無他,這位韓國數一數二的大pd手裡竟然拎著一袋散裝的糕點,隔著那個劣質的塑料袋都能感覺到那滿滿種敷衍的味道。按照這廝一年休不了兩天假的那種生活習慣,這玩意估計是從別人送給他,然後他又放在辦公室裡半年沒吃,今天想著要過來,所以臨時倒騰了一下裝了一袋……

  其實,真要是按照情報,就金鐘銘自己在家,那他這樣也就算了,《兩天一夜》那麼長時間,兩人之間完全可以不拘任何什麼『節』!可是,面對著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年輕女演員,還是韓國數得著的那種……這就讓羅英石丟臉丟大發了。

  其實,這邊趕緊問好的文根英和韓孝珠當也是一樣感覺到彆扭……要知道,羅英石見她們尷尬,她們也和羅英石之間沒有什麼交集。年齡、交際圈子、事業圈子,全都挨不上邊,而且對方的年齡和地位又在那裡擺著,這種差異化導致的交際隔膜幾乎是必然的。

  可非要太無視對方,那又顯得太過於讓金鐘銘這個主人難堪。

  再說了,這年頭綜藝pd搞電視劇的風潮就是從羅英石的親密搭檔李明翰開始的,《請回答1997》製作班底基本上和羅英石那邊的綜藝班底是互通的,這種情況下,作為演員,這倆人還不能不熱情……所以,確實難為她們了,又是沖咖啡又是倒茶的。

  「嗯……」從頭到尾都在認真擇菜,甚至都沒起來的金鐘銘稍微思索了一下,還是站在主人的立場想法子化解了尷尬。「這樣吧,羅pd你坐這邊來,自己找到打開MBC電視台,那邊應該快到《偶像運動會》了,有綜藝看也省的你無聊;根英別幫忙了,你是越幫越忙,菜不是你這麼擇的,你帶貝克去陽台那邊梳毛好了;孝珠可以繼續幫我忙……至於有什麼事情的話,想說隨時可以說,但既然來了,務必吃完飯再走,畢竟難得過年有人陪我!如何?」

  還能如何?

  當然是無話可說,外加解脫了一般鬆了一口氣。

  大年初二的下午三點多,MBC新年偶像運動會如約播出,隨著電視機音量調大,給所有人鍍上了一層社交保護膜,這讓金鐘銘可以從容拌料、剁餡、揪麵糰、搟皮……然後包餃子。

  而等到電視機裡偶像運動會進行到女子射箭團體賽的時候,早就知道結果的金鐘銘不動聲色的把韓孝珠支到了廚房去兌水,然後一邊開始包著餃子一邊終於有精力和心情來問一問羅英石此行的目的了。

  「我是受人之託,過來跟你……我也說不好是怎麼一個意思。」雖然韓孝珠去了廚房,文根英也在陽台給貝克梳毛,電視機裡的歡呼聲也很大,但羅英石依舊欲言又止,看到出來,他是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情。

  「是虎東哥嗎?」金鐘銘眼皮都沒眨一下,似乎早就已經猜到了來龍去脈。「虎東哥和S.M簽約了,所以拜託哥你過來替他致意?」

  「致意這個詞用的好。」羅英石連連點頭。「你都明白就好,我其實不是太想摻和這件事情的,但是他打電話拜託了我一下,說是確實不好自己過來,又說從網絡上看到你好像難得在家,而他人又不在首爾。再說了,當初那件事情,如果非想找一個人幫忙說和一下,似乎也只有我能過來跟你交流了……你能理解了嗎?」

  「我能理解。」金鐘銘包好了一個餃子,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繼續把它擰成了一個元寶的形狀,這樣看起來肚子更飽滿的樣子。「虎東哥終究還是有心結,最關鍵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過來以後該說些什麼……是感謝呢還是道歉?坐下來以後,是該親熱一些呢,還是該禮貌一點?然後說到找人替他說話,其實在石哥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估計他現在面對在石哥也是有點說不清味道的……總之,羅pd你能來,這樣確實對誰都好。」

  「那就好。」羅英石鬆了一口氣。「我就怕自己稀里糊塗的來了,卻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這麼長時間了,也該放開了。」

  「我是沒問題的。」金鐘銘搖搖頭道。「對我而言那件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李秀滿找我說的時候我一點都沒猶豫,至於虎東哥本人,還是要看他自己能不能邁過這個心坎,邁過去了,再小心做人,說不定還是有那個機會重新站到最高位置的……畢竟現在綜藝市場那麼好,都快成主流電視節目了,而他的核心人脈還是有一點的。」

  「話是這麼說了,但是就不知道那是哪一年哪一月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羅英石忍不住嘆了口氣。「從我的角度也是很難忘記那件事情的,現在《兩天一夜》竟然又重新起來了。」

  「很難忘也要忘得。」金鐘銘繼續一邊包餃子一邊搖頭。「《兩天一夜》現在的pd是劉浩鎮pd,主MC是車太賢,那是KBS和他們兩個的節目,跟我們已經無關了……」

  「不是你在投資嗎?」

  「生意而已,CUBE還和KEYEAST一起製作了很多電視劇呢,難道說那些電視劇是金鐘銘和裴勇俊的電視劇?」

  「這倒也是。」羅英石點了點頭。「你現在就是一個《RunningMan》……」

  「沒錯。」金鐘銘也點了點頭。「講實話,要不是有一個每一兩週就去拍一次的節目,我現在真不知道生活的坐標的在哪裡……孝珠,水兌完了幫我把餃子放到廚房……這一陣子,我一直在猶豫13年的計畫,是去拍電影還是去演電視劇,是當導演還是當演員,是去國外還是在國內……不像你,一門心思的做你的『花樣』就好了!《花樣爺爺》後面可以是《花樣姐姐》,《花樣姐姐》後面可以是《花樣青春》……今年過年我之所以一個人在家,就是因為Krystal按照你的花樣路線去旅行了。」

  「先不說這個事情怪不怪我。」羅英石滿心無語。「我其實倒沒想過一直這麼做下去,我現在倒是很想開闢一個新節目,和花樣系列交替著來……」

  「什麼意思?」金鐘銘不明所以。

  「還是《兩天一夜》!」羅英石感慨了一聲。「講實話,你有沒有發現,我現在的新節目相較於之前的《兩天一夜》有一個巨大的改變?」

  「短了?」金鐘銘試探性的問道。

  「一點都沒錯,而且斷斷續續的……所謂講究一個『逗號』,什麼事情都不要做徹底。這是從《兩天一夜》裡得到的慘痛教訓,當初節目解體,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大家都熬不住。」

  「所以呢,羅pd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花樣爺爺》是不可能被覆制的。」羅英石低頭瞅著眼前一排排包好的餃子道。「我講的不是收視率,而是說心態,那幾乎是我最快樂的一個作品!經歷了《兩天一夜》的煎熬和失控,來到TVN,那麼輕鬆的就去做了,然後還那麼成功……從事業的角度來說,往後的《花樣系列》確實應該繼續做下去,但那是工作職責,卻不是我內心想講故事的那種衝動的結果。」

  「你直接說你想做新節目就是了。」金鐘銘眯著眼睛答道。

  「準確的說,我突然有了一個靈感,想做一個你當主角的節目!」羅英石認真答道。

  金鐘銘面色如常,依舊快速的包著自己的餃子……他有種不大好的預感,覺得這個節目肯定會讓自己很遭罪,可另一方面他卻覺得,自己恐怕很難拒絕對方。

  不過,就在下一秒鐘,更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卻發生了。

  「那個羅pd……冒昧問一句,你的這個綜藝是像《RunningMan》那種定期去拍攝的,還是像《花樣爺爺》那種,要一走就走好長一段時間的?」問話的是韓孝珠,她也低頭看了看金鐘銘包好的架子,卻終於還是忍不住提前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不瞞您說,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請鐘銘跟我搭檔一部電影!」

  文根英詫異的回過頭來,很顯然,韓孝珠來之前沒跟她說這件事情,而羅英石也為之啞然,儼然是被對方這種強勢的態度所震懾,唯獨金鐘銘依舊面不改色……可是,他卻把手裡的餃子給直接捏破了皮,弄的滿手都是餡料油脂!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3
第331章客廳裡(下)(三合一)

  坦誠的講,韓孝珠這麼說話是很不禮貌的。

  借用某種體制論的說法,雖然羅英石一年的工資收入還可能沒有韓孝珠一個廣告的收入多,但是雙方的相對立場才是決定了兩人交流方式的基礎……說白了,你一個這麼年輕的演員,哪怕再當紅,也是真的沒資格在羅英石這種隨時可以轉行當製片人的資深pd面前如此強硬的。

  呃,再講句不好聽的,圈內之前兩個強勢的人分別叫金鐘銘和姜虎東,一個上天了,一個掉坑裡了……你覺得你是哪個?

  不過話又說回來,金鐘銘也很清楚,軍人家庭長大的韓孝珠不可能會是那種如此不知進退的人。實際上和她認識了那麼長時間,金鐘銘早就感覺到,對方的性格為人在活潑背後有著一條嚴格到堪稱自私的底線,這個女孩屬於絕不會輕易授人以柄的那種人。

  所以……她或許應該確實是被逼到了牆角。

  「實在是冒昧,但是羅pd,請允許我多說幾句。」果然,還繫著圍裙的韓孝珠在說完那句話以後立即恭恭敬敬的朝羅英石鞠了一躬,算是道歉算是懇求,也算是拿出了一種禮貌而鄭重的姿態。「其實,說我這趟過來是專門為了請鐘銘跟我合作電影,倒也未必確切,因為這個想法早在四個月前就已經存在了,這四個月來我一直在找機會想跟鐘銘說一說這件事情,只是一次次的看到他被各自其他重要的事情所耽擱,所以一直無法開口罷了!」

  金鐘銘拿起紙巾仔仔細細的擦著沾滿了油料的手,不置可否。

  不過,羅英石倒是若有所思了起來,因為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後突然發現對方這個說法好像確實是能講得通的。畢竟,細細想來,從四個月前到現在,金鐘銘確實一直被各種突發半突發的事情所佔據著時間……別的不說,那部《恐怖直播》,不就是從四五個月前開始,然後一直到去年年底的青龍獎才理清楚嗎?接著過了元旦到現在,這廝又是突然去國外,又是突然跑回來,然後還幫著apink拍了半部不知所云的恐怖片,到了這兩天正式過年才算是歇下來。

  所以……

  「一直等了鐘銘四個月嗎?」羅英石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那語氣,與其說是詰問,倒不如說是一種自我辯解的感覺……實際上,大多數男人面對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性都很難在語氣上硬起來,不然談判場上為什麼會有專用女性花瓶?

  「確實如此。」韓孝珠低下頭略顯無奈的解釋道。「而且不瞞您講,雖然我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可這部電影早在四個月前就已經確實立項了,投資方、劇本、導演全都已經就位……就等我這邊給他們一個答覆就可以隨時成立劇組!所以,聽到您說要讓他去拍新綜藝,我這邊實在是沒忍住……非常抱歉。」

  雖然是對方在道歉,可羅英石卻突然覺得自己後槽牙疼了起來。

  講實話,他這邊只是一個突然而然的靈感而已,具體採用什麼方式來進行拍攝這種問題他自己都還沒想法呢!可是,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這個了,現在的問題是一邊是一個沒由頭的突發靈感,另一邊則是人家全劇組主創人員苦等四個月愣是沒開工的辛苦和執著。將心比心,羅英石略顯無奈的發現,如果自己這時候不主動放棄,並去勸勸身旁金鐘銘來拍對方那部電影的話,那怎麼想的都是自己太過霸道了……

  可是自己幹什麼了,就這麼霸道了?上來就強勢的一方不正是眼前這個年輕女演員嗎?這世道真真是毫無道理可言!

  羅英石戲弄起那些綜藝MC們是花樣百出,但此刻面對著這位有節有度的美女演員卻是完全進退不能。然而另一邊,作為主人的金鐘銘卻絲毫沒有出言調和的意思……因為,他準備下餃子了。

  「等等我,我要看看是怎麼下餃子的。」文根英見狀也趕緊跟著起了身。

  「別急,去衛生間洗手再來……你現在一身狗毛,進廚房會出事的。」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叮囑了一句,然後端起包好的餃子直接越過韓孝珠走進了廚房。

  韓孝珠沒有去看先後越過自己的金鐘銘和文根英,而是忍不住低頭抿了抿嘴唇,而羅英石也突然覺得無趣了起來……儼然,自己這二人的對峙引起了主人還有另一位客人的不滿。

  這個客廳裡,可是有著四個人的,自己這二人為了另外一個人的工作計畫對峙起來有個毛意思啊?

  「為什麼我們都是盤子,只有你是碗?」數分鐘後餃子盛了上來,而第一個開口的竟然是文根英。「而且我們都有蘸料只有你是裝了麵湯?」

  「習慣問題而已。」金鐘銘面無表情的搖搖頭。「你們要不來,我就用盤子,然後給貝克用個小碗,故意難為他……這有什麼好問的?」

  「那現在貝克怎麼辦?」文根英繼續茫然的問道。「要給它一點嗎?」

  「不用,人吃都不夠,給它幹嗎?反正我們也沒搶過的它狗糧,不欠它的……」

  話聽了是挺有意思,可是結合著金鐘銘的表情,場面反而愈發壓抑了。

  不過,就在四人開吃餃子後不久,電視機裡突然播出的一個場景卻是讓金鐘銘可以營造的這種壓抑感變得蕩然無存了起來:

  午休時分,偶像運動會的後台,路過公共區域的金鐘銘從自己公司新人btob那裡順了一個包子,然後被一群女idol發現了,她們紛紛試圖去把自己的便當分給對方。再然後,tara的含恩靜正好拎著一袋包子路過,見到如此情形也開始上去塞東西,而金鐘銘對恩靜有些沒轍,只能任由對方強行給他喂包子,一個又一個的喂……

  「哈!」羅英石第一個笑了出來。「你也有被人逼到牆角的時候?」

  「攝像機……」金鐘銘無可奈何。「攝像機在場,總得忍著點吧?」

  「關鍵是人吧?」看著電視裡那個和身旁好友依然還有幾分相似的面孔,不知道怎麼回事,文根英突然忍不住盯住了韓孝珠,然後再次做起了比較……但是很意外,這次怎麼看怎麼覺得兩人不是很像了。「鐘銘總是很遷就漂亮女孩子和認識很久的人,含恩靜算是這裡面的佼佼者。」

  金鐘銘怔了怔,意外的沒有反駁。

  「《偶像運動會》是個好企劃。」羅英石繼續自顧自的邊吃邊說了起來,絲毫不注意情調和氣氛。「視角新穎,主題積極向上,看點多,粉絲買賬,然後自然收視穩定口碑出色……不然也不會連著搞了六次了。我估摸著,MBC應該會把它當成一個優質品牌來繼續經營,就這麼一年兩次的繼續辦下去……」

  金鐘銘無語至極,這廝說法怎麼就不看氣氛,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心思放到工作相關以外的地方也成就不了今天的羅英石了。

  「那就說說吧!」眼看著電視機裡的鬧劇結束,另一邊似乎也是覺得這麼拖著毫無意義,金鐘銘終於也提及了剛才的事情。「先來後到,羅pd先講,你剛才說的新綜藝是個什麼想法?」

  「就是做飯。」羅英石坦然答道,能毫無負擔的闡述自己的想法是最好不過了。「我剛才就覺得你認真做飯的樣子很有張力,從擇菜開始,到剁餡搟餃子皮,再到包餃子,都非常有意思……」

  文根英明顯有些不解:「可是綜藝不是需要笑點嗎?剛才鐘銘一個人認認真真做飯,明顯沒什麼笑點吧?」

  「綜藝要的從來不是笑點。」羅英石趕緊嚥了個餃子,然後搖頭解釋道。「最起碼對我來說不是這樣,我所追求的綜藝是要有一種力量在裡面,一種讓觀眾持續關注節目的力量……」

  「電影也是。」金鐘銘點點頭,突兀的插了句嘴。「所有的影像作品都是如此,不需要什麼特定的概念化的東西,讓觀眾願意看下去才是一切。」

  包括韓孝珠在內,所有人都點了點。

  「咱們接著說。」羅英石繼續說道。「不講電影和電視劇,那玩意我不是很懂,那麼鐘銘這個人做綜藝時的魅力在哪裡?在我看來是認真和貫徹的執行力!他這人很講究一個對觀眾的承諾,你限定了條件,指明了目標,那他一定會盡全力而又真實的做成這一點。別的節目我不好評價,但是《兩天一夜》裡面他基本上都能做到這一步。做遊戲,成功了就有一碗麵吃,那就只吃一碗麵;失敗了要跳冰窟窿,那也會毫不猶豫!」

  「《青春不敗》裡也是這樣。」文根英睜大眼睛補充道。「第一天讓他去割完一片麥子,他就低頭割麥子,本來覺得什麼意思都沒有,不如金申英講笑話有意思,但是等到後來他和Narsha前輩一起努力割完所有的麥子坐到路邊吃東西的時候,確實讓人有一種挪不開眼睛的感覺……」

  「就是這種感覺!」羅英石明顯來勁了。「這就是我喜歡的那種綜藝,我的綜藝從來都不是專門搞笑的……當然我不排斥搞笑,但是我更喜歡用有趣這個詞彙來形容!綜藝裡面,明星說句笑話當然很有趣,但是你想想,下雨時寂靜的農家庭院難道不有趣嗎?傍晚的時候,坐在鄉村屋簷下的人和蹲在屋簷下的一隻大白狗一起看著夕陽難道不有趣嗎?一個身價韓國前五的年輕男人坐在自己的客廳裡包餃子,結果因為來的客人太多,不得已搟了很多餃子皮,然後逼得他每個餃子卻只能放一點點餡料來糊弄客人……這個難道不有趣嗎?」

  金鐘銘一聲冷笑:「聽到沒有,這就叫吃著我的飯砸著我的鍋!」

  「當然,我作為pd,最喜歡鐘銘的就是這一點。」羅英石聽到對方的嘲諷後趕緊改了口風。「他的認真和執行力天然就是一種美感,一種有趣的存在。這和姜虎東的大嗓門、劉在石的控場、金濟東的妙語連珠一樣,都是一種力量的外放形式……所以,剛才我看著他包餃子的時候就想,要不要搞一個這樣的節目?我是說把他放到一個像《青春不敗》那樣的農舍裡,每天節目給他一些限定到可憐的材料,甚至限定給他幾個碗,幾口鍋,然後製定一個今天特有的三餐目標,最好是他自己動手搭建一個簡陋的農家灶,自己去壓水井那裡手動壓水,自己去把高粱米給脫粒,然後他做飯的時候肯定會因為我們的刁難罵我們節目組,肯定會在規則內鑽空子,也肯定會在這個過程中出各種意外……最後,無論做出來是焦的還是糊的又或者是夾生的,他都要吃下去。當然了,也可以像眼前這頓香噴噴的餃子一樣,是大獲成功的一頓飯……這個過程想想就很有趣!」

  文根英聽得兩眼放光連連點頭,儼然是被對方的描述挑動了興趣。

  金鐘銘看著文根英的反應連連搖頭,他現在總算覺得鄭二毛此去歐洲的好處了……真要是那丫頭也在這裡,說不定這時候都已經幫自己簽賣身契了。

  「如何?」羅英石說完之後等了一會,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是說跟金鐘銘聽得,而不是文根英。

  「容我考慮一下。」金鐘銘不咸不淡的給出了一個標準答案。

  「我就知道。」羅英石無奈的搖搖頭。「你看著辦吧,這事不急……」話到這裡,這位pd試圖端起盤子繼續吃他的餃子,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瞄到了低頭不語的韓孝珠,然後又無奈的把盤子放了回去。「那什麼……其實鐘銘,如果我們採用《青春不敗》的拍攝方式來的話,也就是每一週去那裡過一天做三頓飯,那它就不會耽誤你任何其他工作,你就當是去那裡過週末好了……」

  金鐘銘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果然順勢扭頭看向了韓孝珠:「那孝珠你呢,你說的那部電影是怎麼回事?」

  任務完成,羅英石趕緊低頭吃起了所謂皮厚餡少的餃子。

  「我嗎?」韓孝珠抿著嘴稍微笑了一下。「其實這部電影能拖四個月跟它的特殊情況是有關係的……不瞞鐘銘你說,這是一部翻拍片,香港電影的翻拍片。」

  金鐘銘嘴角微微翹了下。

  「你知道的。」韓孝珠繼續笑道。「四個月前的時候,《盜賊聯盟》一出來就直接把整個韓國電影市場給掀了過來,然後任達華前輩也成為大家的議論對象,所以當時就有不少電影人開始重新關注他……」

  「韓國人,尤其是80後那批人,也就是現在的消費市場主力軍,對香江影星有一種特殊的情懷。」一直聽多說少,再加上吃飯速度很快,這個時候的金鐘銘已經吃完了自己那碗餃子,然後起身去給眾人準備飲料去了。「那個時代的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周潤發和張國榮,而任達華這個名字對他們而言也是既熟悉又陌生,輿論關注任達華固然是因為《盜賊聯盟》,但更深層次的原因是這個名字能勾起讀者和觀眾的情緒,實際上《盜賊聯盟》的成功裡面也有這種因素,不是任達華那個年紀的老牌香江影星,韓國人不一定這麼買賬……然後呢?」

  「然後?」聽得直愣神的韓孝珠怔了一下,趕緊繼續笑著說了下去。「然後就有專門做電影的幾個八零後,窩在電影工作室裡開始補任達華前輩的電影……」

  「看上哪部了?別告訴我是《歲月神偷》,那種電影你還差點力道,而且那種電影全世界各地都有……咖啡……中國內地的《活著》,美國的《阿甘正傳》,所謂以小人物的視角,仰視整個時代的變遷,那種片子你真想拍,肯定稱不上是翻拍片的。」

  「當然沒想過那個。」韓孝珠接過咖啡低頭抿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道。「是一部叫《跟蹤》的電影,06年的作品,任達華前輩憑次入圍過金像獎……」

  韓孝珠說話的時候,金鐘銘正在給桌上的羅英石泡茶,正好站在韓孝珠的身後,而當他聽到對方說到這部電影時當即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然後還饒有興致的扭頭盯著韓孝珠後背看了幾秒鐘,這引得正對著他的文根英萬分不解。

  「然後看電影的這幾個人裡面,有兩個鐘銘你可能認識。」

  「哦?」

  「一個是趙義碩編劇,一個是金丙書攝影……這兩位看完這部老電影之後就去一起喝酒,然後就有了這個反派想法。」

  「這倒是不可能不認識,雙王牌啊,不過我還以為是你起的頭呢……然後呢,導演是誰?製作公司是哪邊?」

  「製作公司是NEW,導演……就是這兩位,我剛才說這部電影的特殊情況不單單是指翻拍,也指這個。」韓孝珠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羅英石自然不懂這裡面的道道,文根英也有些茫然,但金鐘銘卻面露恍然……原來,這不僅是一部翻拍片,也是一部沒有導演的電影。

  話說,趙義碩是王牌編劇不假,金丙書是王牌攝影也不假,這倆人的作品列表加一塊估計能壓的住安聖基的作品列表……但是,一部大製作電影可能會有七八個組別一起在拍攝,對應的攝影和編劇也都少則五六個多則十幾個,可導演卻只有一個!

  這種情況下,兩個所謂的業內王牌編劇和攝影就算是再有名氣,那也抵不過一個有一部成功作品的導演來的底氣足。再說了,這倆人的年紀也就是比金鐘銘和韓孝珠大個七八歲而已,在業內也屬於典型的年輕人。

  而認可了這個項目的NEW公司當然也不是什麼傳統的電影製作公司,顧名思義,這幾乎是和CUBE同時崛起的一個新電影製作公司,它的主要構成人物全是一些看不慣業內陳腐規矩的人,是一群想打破固有電影製作格局而聚集起來的一群韓國電影青壯派。

  那麼換言之,這部電影根本就沒有導演,也沒有什麼原創,根本就是幾個有野心想出頭的年輕電影人進行的一次大膽嘗試。

  當然了,話又得說回來,無論是NEW公司還是趙義碩又或者是金丙書,乃至於眼前的韓孝珠,那都是有出色履歷打底的,也都是有著真材實料才有信心作出這種大膽嘗試的……捫心自問,金鐘銘也覺得這部電影的成功概率很高。

  「你們是想讓我演……梁家輝那個角色?」給兩個女孩準備了咖啡,給自己和羅英石泡好茶,金鐘銘又重新坐回到了飯桌前。

  「沒錯。」韓孝珠趕緊點頭。「鐘銘是在顧忌這個角色是反派?」

  「先不說這個。」金鐘銘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誰演原來任達華前輩的那個角色?」

  「這個要看你的意思……」韓孝珠小心的答覆道。「我們之前商量的是,如果可以的話,想請你進一步拜託一下安聖基前輩,如果不行的話NEW公司願意去聯絡薛景求前輩……」

  「薛!景!求!」金鐘銘一字一頓,當即失笑,引得桌子上其他三個人面面相覷。

  這話聽了怎麼感覺有些不善呢?!連個前輩都不加。

  「薛景求演技是有的。」笑完之後金鐘銘撇撇嘴繼續道。「只要不用力過度,他依然是韓國最好的那幾個演員之一,找他沒毛病……」

  韓孝珠微微嘆了口氣,卻是不敢再多言了。

  「讓我考慮考慮吧,年假之後再給你答覆。」金鐘銘收起笑意和嘲諷的意味,轉而正色答道。

  「也好。」不知道怎麼回事,雖然那邊羅英石已經保證新綜藝不會和電影相衝突,可韓孝珠總覺的心裡卻中有些陰沉沉的,因為金鐘銘的態度實在是太古怪了。

  「都吃完了嗎?」金鐘銘不去理會對方到底在想什麼,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竟然就要送客了。

  「哎!」韓孝珠趕緊答應了一聲,心裡卻進一步沉了下去。

  「吃完了我就不送了,走之前把各自的盤子洗了就好。」金鐘銘搓了搓手,眾人這才發現他面前的碗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送進廚房,估計是早就洗好了。

  三人無言以對,只能無奈起身挨個去洗盤子……而且,韓孝珠本來還想幫羅英石順手接過去的,但是卻被金鐘銘明令禁止,強行要求羅英石自己去洗。

  古怪的態度和氣氛讓人摸不著頭腦,然而無論如何,三人還是雲裡霧裡的洗完了各自的餐具,然後就要告辭離開。

  「根英留一下,我有點事情跟你說。」等在客廳沙發上的金鐘銘沒有跟其他二人客氣,卻選擇叫住了文根英。

  「也好,我也想和鐘銘你多聊一會。」文根英稍微一怔,但馬上就和顏以對。

  這下子,氣氛更加詭異了。

  其中,羅英石倒也罷了,他明顯能感覺的到金鐘銘這種古怪的態度其實跟自己沒有太大關係。

  要知道,他此行就是替姜虎東致意的,而所謂致意,其實是一種不好說是道歉也不好說是感謝,卻又不能表達的態度,來之前他確實有些忐忑,但是見面以後反而很順利。至於後來趁機蹭了一盤餃子,以及突然又有了一個綜藝靈感的事情,他自問也沒有太多咄咄逼人的地方……這都是碰上的事情。

  清者自清,所以羅英石當然覺得無所謂。

  可另一邊,韓孝珠就明顯覺得有些不對頭了,準確的說是她現在覺得心裡更加壓抑了……兩個人一塊來的,現在讓自己走,文根英留下,而且之前那種不清不楚的態度,也難免讓她多想。

  可是,多想又如何呢?以韓孝珠的為人處世,怎麼會因為這個就把壓抑和不滿掛在臉上呢?所以,稍微看了一眼文根英和金鐘銘,她終於還是笑著離開了。

  「你剛才在生孝珠的氣?」

  人一走,這個問題就毫不避諱的問了出來,但讓人感到不安的是,問這個話的竟然是金鐘銘,而被問的赫然是文根英。

  「就這麼明顯嗎?」文根英將背包重新放下,還未落座就承認了。

  「差不多吧?」金鐘銘微微蹙眉。「不過也不至於吧?她一說自己過來是為了找我拍電影的,你那邊臉都白了……」

  「孝珠……」文根英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給出了一個頗有說服力的理由。「孝珠是沒有INS的,一直都沒有。今天下午我們在狎鷗亭喝咖啡,在ins上看到你信息的是我,提議過來拜年的也是我,她來之前沒說什麼,來之後也沒說什麼,可是最後卻突然說這次是來找你拍電影的……雖然知道當時有些情急,可她這麼說我還是覺得心裡不太舒服。」

  金鐘銘沉默了片刻,突然又笑了出來:「挺有意思的。」

  「什麼意思?」文根英敏感的抬起頭來。「鐘銘你是在嫌我幼稚嗎?」

  「是覺得你幼稚,不過不是嫌。」金鐘銘輕笑道。「你上一次來我這裡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只來過這裡兩次。」文根英略顯尷尬的答道。「上一次是來……來給你送禮物。」

  「很久的事情了。」金鐘銘繼續笑道。

  「沒錯。」文根英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對方的話和笑聲顯得很不禮貌,但是當面聽起來就會明白,這裡面沒有任何惡意。「可你笑什麼?」

  「我笑得是,這麼長時間了。」金鐘銘沒有收起笑意,但卻微微嘆了口氣。「有人變化那麼大,可有人卻一點都沒變,這個世界還真有意思……今天來的三個人,都屬於那種總體上性格和為人基本沒什麼變化的人。」

  文根英扭過頭,仔細思索了片刻,然後勉強反問道:「羅pd我只是之前在綜藝現場見過兩次,可孝珠以前也這樣嗎?」

  「如果你指的是上進心或者說野心的話,孝珠身上確實很早就有這麼一種特質。」金鐘銘認真的答道。「她很漂亮,很聰明,但是跟圈內人交際絕大多數都是為了工作……你跟她認識這麼長時間,去過她家嗎?」

  文根英為之默然。

  「在我看來,孝珠是很有天賦很有條件的女孩子……這個不單指容貌,還指性格和教養,這跟圈子裡絕大多數人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她身上很輕易就能產生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所謂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很少有人討厭她。但是,她對誰都有所保留,或者說跟誰都摻雜了一點點功利的目的……這裡我必要和根英你說清楚,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是一個異常出色的優點,能在這個糜爛的娛樂圈裡起到非常好的保護作用,最起碼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是持欣賞態度的。」

  「鐘銘留下我就是為了勸我不要對她多心嗎?」文根英語氣低沉的問道。「可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挑撥我和她關係似的?」

  「我可不是這意思……不過,從你的性格來講,有這種感覺倒也正常。」金鐘銘曬笑了一聲。

  「幼稚嗎?」文根英有些無力。

  「從我的角度來說,這依然是優點。」金鐘銘繼續笑道。「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

  「什麼樣的為人處世態度從你的角度來說都是優點,那到底什麼又能算是缺點?」文根英有點小情緒了。「你能說一個絕對厭惡的人嗎?得是演電影的演員!」

  「當然能說出來……比如說有這麼一個人靠老婆家族的人脈上位,可等他出名了,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能把黃臉婆給踢了。雖然他演了很多出色的電影,外界基本上對他的評價還算是積極的,可從我的角度來說,這就是一個人渣……不要這麼看我,我說的就是薛景求薛千萬……這個人,典型的有才無德,我一想他就覺得噁心。」

  文根英點點頭又搖搖頭,儼然是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薛景求的私人生活……韓國演藝界對演員的要求很高,但大多侷限於公眾形象,對演員們的私生活還是很看得開的,這一點跟idol根本不是一回事。不要說薛景求這樣離婚再去了,甚至有很多名演員無論男女,無論前後輩,無論年齡差,經常拍一部電影或者電視劇就要打著宣傳的旗號,用經濟公司的名義半強迫式的要求演對手戲的人和自己來一段戀情,甚至可能還要上床!

  這種東西雖然人人皺眉頭,但畢竟男未婚女未嫁的感覺,誰也不好說什麼,媒體也只是當八卦侃一侃而已。

  所以,金鐘銘乍一說來,文根英既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卻不好頂著整個演藝圈的風氣贊同。

  「你不會接孝珠這部電影……對嗎?」文根英突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而且正中靶心。

  「沒錯。」金鐘銘往後靠在了沙發後背上。「我聽她說了一半基本上就絕了這個念頭……只是她苦等四個月等成望夫石的這種說法也不能講是裝的,所以給她留了點面子……」

  「還給她留了不少暗示,讓她有失敗的心理準備?」文根英插話道。「對不對?可為什麼,是因為薛景求前輩還是因為電影本身是改編作品?又或者是鐘銘你覺得那兩個導演和new公司讓你有些不放心?」

  「都不是……」躺在沙發靠背上的金鐘銘卡了一下,然後才神情略顯複雜的答道。「是因為孝珠,我是因為孝珠這番行為目的性太強,而有些不滿。」

  文根英再度為之啞然。

  「你想想就知道了。」金鐘銘挪了挪肩膀,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才解釋了起來。「薛景求不行我可以請老師出來演這個角色,至於導演水和製作公司的事情也不算一回事,因為我既然去了,那電影怎麼拍就是我說了算了。到時候,NEW公司老老實實聽我指揮就行,反正電影拍好了不耽誤他們賺錢,金丙書攝影和趙一碩編劇安心聽我話最後給他們個導演名頭,不耽誤他們出人頭地……甚至如果對手戲不多,必要的時候薛景求我都能捏著鼻子認了。只是……孝珠……怎麼說呢?你看過《跟蹤》的原版電影嗎,任達華演的那個?」

  文根英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翻拍片最講究什麼嗎?」金鐘銘繼續追問道。

  文根英依舊搖頭。

  「翻拍片只講究一點,那就是去蕪存菁!」金鐘銘認真的解釋道。「顧名思義嘛,原版作品之所以會吸引翻拍者,肯定會有它的特殊吸引力,但卻肯定又有著明顯的缺點讓喜歡它的人忍不住去完善它!根英你想想,如果一部電影本身達到了時代標竿的地步還有人想翻拍,那基本上就是智障才能作出的事情……我說的就是宋承憲翻拍的《英雄本色》,吳宇森自己來監製都不行!你聽過有人翻拍《教父》嗎?」

  文根英終於笑了一下,這是她留下來以後難得的笑臉。

  「咱們回過頭去說《跟蹤》。」金鐘銘也咧嘴笑了一下。「這部電影非常不錯,城市特色顯著,故事視角新穎,但偏生活化了一點,而且結局因果論太明顯,不夠有張力,確實適合移植到首爾,然後進行韓國電影特色的渲染,並開啟一個商業模式的翻拍。不過,這不是我們今天要說的,因為孝珠選擇這部電影是有她自己想法和理由的,她不需要從整部電影的角度來看待這次翻拍,孝珠更在意的角色……」

  文根英興致明顯更高了一些,畢竟她是個演員,角色這種東西她懂得更多。

  「原版電影,角色特點和演員的表現差距非常明顯。」金鐘銘若有所思的解釋道。「如果非要說一句極端一點的話,那就是一群出色的演員拼盡全力卻捧女主角這個角色和演員……但是很可惜,就是這個整部電影拼盡全力去捧的女演員,在電影裡表現的卻差強人意。」

  文根英面露恍然。

  「那部電影裡我印象最深的是林雪……你不認識,一位金牌配角,滿分十分,他的表現我給打12分!」金鐘銘翻身盤腿坐在了沙發上,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一絲弧度。「然後是另外一位女配角,我打10分!接著是任達華前輩,他憑著這部電影入圍了金像獎,不用多說,我也不好給這位打分了,只能說是不負眾望。再然後是孝珠希望我去演的那個角色,是梁家輝前輩扮演的……咱們實話實說,梁家輝前輩這部電影裡發揮並不好,只能說是及格……但是,這個及格是對梁家輝前輩的平均水平而言的,讓我去演,講實話,壓力很大!而最後就是那個女主角,我也打及格分,但是那個女演員是港姐出身,第一次拍電影,所以,她雖然發揮的不錯,但表現卻是墊底的,是整部電影的最短板!」

  文根英幾乎已經明白了過來了,她忍不住攥了下手裡的背包帶:「鐘銘你是說……孝珠是希望借你和薛景求前輩來把自己抬上去?」

  「是啊。」金鐘銘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對方。「翻拍肯定會有對比……我和薛景求前輩演的再好,也只能被人說一句跟原版沒得差,可稍一疏忽就會被人批評遠不如原版,就會落得滿頭包……但孝珠那個角色卻完全反過來,以她的實力,很容易就能起到和我們相反的反差效果!原版的女主角,我和薛景求,任達華前輩和梁家輝前輩,一群注定要被原版甩一條街的配角,都會是她的襯托……」

  「你嫌她騙你?」文根英想到了當時韓孝珠介紹這部電影時對方突然露出古怪表情。

  「我嫌她不跟我說實話而已……」金鐘銘神色黯然了下來。「真要是說話,認認真真對我說她想混個影后,讓我幫幫忙,多年交情,一個有些壓力的角色而已,我又怎麼會不答應呢?可她沒提這個,只是想讓我去演……說實話,那一瞬間不管是她刻意想糊弄我,還是覺得如今身份詫異,不敢跟我交心,我確實都挺生氣的。」

  「和我一樣。」文根英抿了抿嘴唇。「我不也對孝珠生氣了。」

  「沒錯,和你一樣……所以我把你留下來,然後把我之前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因為我怕你會因為我不和你講實話而又生我的氣……大過年的,不太值得……再說了,其實跟你說完以後,我現在對孝珠也沒什麼氣可生了。所以,你也不要對孝珠生氣,我想好了,這部電影就算是為了表示態度不去演,可也會儘量照應她的。」

  文根英繼續抿了抿嘴……但是沒說話。

  「怎麼了?」金鐘銘不解的問道。「放不下嗎?」

  「不是,不是這件事情。」文根英搖搖頭,然後目光慢慢的從對方的身上移到了對方的眼睛上,兩人迅速而又不突兀的對視了起來。「鐘銘,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突然要來看你嗎?」

  「我哪知道?」金鐘銘突然有些想躲閃對方目光的衝動。「不是拜年嗎?」

  「上次我來這裡是為了給你送禮物,而之所以想送禮物是因為之前在安聖基前輩辦公室裡的時候,覺得你站出來對著一群像張東健前輩那樣的人發脾氣的樣子特別有氣勢,特別帥氣。」

  「現在也挺帥的……」金鐘銘勉力幹笑道,同時終於趁機躲開了對方的視線。「我剛才說了,大家都沒怎麼變。」

  「沒錯,我年前在首映禮上看《恐怖直播》的時候就是這個感覺,覺得你還是沒有變,還是那麼有氣勢,還是那麼帥氣,所以最近一個多月一直在看你的各種新聞、信息,無論什麼時候總是喜歡拿手機刷一刷你的新聞和圖片,不然今天也不會知道你在家做飯了,更不會拉著孝珠過來蹭飯。」

  金鐘銘更尷尬了,他覺得自己又惹禍了。

  「不過今天,你讓我感覺到了一種不同以往,但又確實一直存在於你身上,沒怎麼改變的東西……挺可愛的,也挺帥氣的。」文根英看著對方的樣子突然又笑了一下。「你也不用這麼躲著我,放心吧,我可不會學那個含恩靜,急匆匆來急匆匆走,又急匆匆的甩不掉,最後只能像個怨婦一樣往你嘴裡塞包子。」

  金鐘銘還是只能乾笑。

  「我該回去了,最後問你個問題。」文根英突然站起身來把包背在了身上。「羅英石pd的注意挺有趣的,你應該會接吧?」

  「確實動心了。」金鐘銘乾笑道。

  「那就去試試唄,有機會我去那邊找你,看你怎麼做飯給我吃。」說著話,文根英已經走到了門前開始換鞋。

  「一定。」金鐘銘長呼了一口氣,然後趕緊站起身來相送。

  「新年快樂!」拉開門,這個眉毛和六七年前一樣粗的女孩站在門框裡回身鞠了一躬。「感謝你的餃子……味道不錯,就是沒吃飽。」

  「新年快樂。」金鐘銘趕緊答道,但話音未落對方就已經帶上門跑開了,只留下一個門板對著他。

  然而,沒由來的,恢復了獨自在家過年狀態的這個男人突然覺得心情輕鬆了不少。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3
第332章屋簷下(上)

  大年初三,年假尚未結束,cube公司大樓的某層就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這地方真大。」寬敞的走廊裡,智妍抱著一包什麼東西邊走邊四處張望。「一層樓的面積感覺就比我們整棟樓大的多。」

  「這棟樓改成辦公用品之前的酒店就是地標性建築。」走在前面,搬著一個超大整理箱的tara主經紀人朴宗賢忍不住回頭哼了一聲。「我們那個小樓算什麼,能放一塊比嗎?」

  「可是我之前也來過這裡啊,為什麼沒感覺這麼大呢?」智妍還是有些新奇的感覺。

  「那是因為你以前沒這麼細緻的看過,更沒有像今天這樣抱著要使用它的想法來感受它……」居麗隨意的應了一句,然後馬上被走廊外側的一處地方給吸引住了。「怎麼這邊走廊的牆是玻璃的,而且外面有這麼大的陽台?」

  「居麗歐尼,宗賢oppa剛才不是說了嗎?」跟在最後面的孝敏哭笑不得。「這以前是地標性的大酒店,沒這麼大的陽台才怪呢……」

  「嘖嘖,看起來金鐘銘還挺地道的,也不知道我們是沾了誰的光……」

  「不過好像被鎖起來了,是因為這層樓之前是空著的嗎?」眼尖的孝敏馬上又發現了一個令人失望的東西。

  「也是啊,以前是棄置不用的樓層。」居麗隨意的點點頭,然後直接了當的朝朴宗賢闡明了心意。「那個宗賢oppa,這個陽台我們能用嗎?你看它正好對著我們這一層,以前沒人用這層倒也罷了,現在我們搬過來了,不利用起來不就是浪費嗎?開個燒烤派或許有些過分,但是敞開了吹個風曬個太陽的也行啊……」

  「你別跟我說。」朴宗賢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說服工作,倒也顯得乾脆。「這個要問社長,或者問下負責我們搬遷工作的蘇小婭部長,我一個經紀人怎麼可能做得了主?」

  居麗聳聳肩不再多言,不過她的眼睛卻還是時不時的盯著走廊外側那片面積寬廣的陽台,看的出來她很是有些想法的……當然,智妍、孝敏、寶藍,乃至於一直沒怎麼吭聲的昭妍也全都被她帶著注意到了外面這片地方,動心的絕對不止居麗一個。

  「都來了嗎?」說話間,不遠處的一個房門口,金光洙突然探出了頭。「就數你們這組人最慢,其他人年前就都搬好了,敏京她們也是年輕就過來了,就只有你們拖到現在……」

  「社長!」或者是懶得聽對方的絮叨,又或者是旁邊的大陽台吸引力太強,居麗不等金光洙抱怨完就迫不及待的開了口。「陽台可以用嗎?智妍剛才跟我說要是能在外面放張椅子吹風就好了,夏天晚上甚至能放烤肉架!」

  手裡拎著一大串鑰匙的金光洙皺起眉頭,然後背著手沿著走廊迎了過來,不用多說,他也馬上注意到了透明玻璃門上的鎖鏈。

  「我沒說烤肉……」智妍小聲的辯解了一句。「不過陽台確實挺漂亮的。」

  「怎麼樣,社長?」孝敏明顯也有些興趣。

  「等一陣子再說吧!」金光洙摸了摸鎖鏈,然後搖了搖頭。「先搬東西……」

  「不是,開個鎖而已,一整層都利用起來了,多個陽台也不會給打掃衛生帶來多大麻煩吧?」居麗立即有些不滿了起來。

  孝敏和智妍雖然沒多嘴,但她們的表情也能說明問題,就連寶藍和昭妍面色上都有些一絲失望。

  「不是這個問題。」金光洙一邊回頭對上幾人一邊苦笑著搖搖頭。「有些話我也不瞞你們……咱們畢竟是剛搬過來,所謂住在人家的屋簷下面,還是儘量不要給人添麻煩的好,而且那個蘇小婭明顯比較強勢,所以有些能免就免的事情咱們還是儘量免了吧?省的不知不覺就把一些人給弄煩了。你說,人家這麼大公司,到時候不知道誰給咱們扔個小鞋子過來,我們是穿還是不穿?」

  聽到這話,智妍和孝敏微微緊張了起來,居麗和昭妍則略有深意的對視了一眼,而寶藍則是乾脆嘆了口氣。

  其實,這麼長時間了,對於向來看的很通透的居麗,以及被金光洙區別對待以至於產生怨言的寶藍和昭妍而言,她們早就對這位社長的另一面有所瞭解……對方這話,只能說是半假半真,或者說是射影含沙。

  金光洙怕不怕惹麻煩得罪人?當然怕,換了誰在他現在這個處境都會有類似的想法,來到新地方先夾起尾巴做人是普遍性的常識,這不需要人教。

  可是另一方面,這幾個看透了金光洙的tara成員卻也明白,對方這麼說,明顯還有一種拉攏甚至挑撥的含義在裡面。畢竟,來到這裡以後,他金光洙之前所依仗的資本優勢,或者說上位者優勢,將會在cube公司更龐大的體格和更充足的資源面前蕩然無存。那麼如果他還想繼續保持一定獨立態勢並在工作中掌握一定話語權的話,那最有效,甚至可以說是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靠著感情牌把旗下優質藝人資源和自己捆綁在一切。

  不然呢,還能靠什麼呢?

  於是乎,也就難怪金光洙話裡話外顯得如此『同舟共濟』,又難怪他會不尷不尬的往負責交接的蘇小婭身上扣個『強勢』的帽子……他所求者,就是要tara和他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只不過,這廝借題發揮的感覺太著急也太明顯了,別說居麗和昭妍了,就連寶藍都能察覺得到。甚至表達了緊張感的弱勢二人組中,連孝敏的那一絲緊張裡面也有幾分裝模作樣的感覺……唯獨一個智妍,是個標準的蠢貨。

  可智妍又有什麼用?

  「這件事就這樣好了。」看著這些人的反應,金光洙也明顯有些意興闌珊了起來,畢竟瞭解是相互的,這麼多年了,這幾個人知道他,他自然也知道這幾個人,所以這廝敏感的察覺到,這群人裡面大部分人都對自己的說法不是很感冒。「找機會我一定替你們說下,現在先跟著宗賢去看看你們的新練習室吧,最大最好的還是留給了你們……」

  看到對方暫時放過了自己這行人,自以為躲過了一劫的一行人趕緊又往裡走。

  然而,還沒到新練習室門口呢,身後卻又傳來了金光洙一連串急促的聲音:

  「那個……恩靜呢?我讓宗賢你去接人怎麼少了一個?為什麼沒把恩靜接來?」

  朴宗賢當即嘆了口氣,只能無奈的回轉身來,果然……他還是沒躲掉這件破事。

  「社長,這事不怪宗賢oppa。」孝敏忍不住插了句嘴。「他是真的盡力了,可恩靜還是不願意來,我也打電話催她,她在電話裡乾脆跟我說的,讓我們搬好了,她不想搬……」

  「胡鬧!」金光洙心情立即變得奇差起來,這幾個人是反應冷淡,恩靜卻是反應過度,就算是『同仇敵愾』也要講個度吧?真要是能不搬他肯定不來啊,既然來了還是因為沒轍嘛?

  「要不您親自跟她聊聊,再好好勸勸她?」朴宗賢現在只想把這件破事推出去,恩靜那個態度真不是可以交流的態度。

  「我去跟她說。」金光洙立即點了下頭,然後乾脆的把手裡的那一大串鑰匙串掛在了旁邊的門鎖上,並揚長而去。

  很顯然,他這是要去面談,而不是簡單的電話聯繫。

  「希望一切順利吧!」眼看著金光洙急匆匆的消失在走廊盡頭,怔在那裡的一行人中就算是朴昭妍也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安心吧!」居麗倒是一如既往的輕鬆,一邊抬頭示意孝敏去拿鑰匙一邊安慰起了昭妍。「嗯靜根本翻不出金鐘銘這個五指山,鬧騰也是瞎鬧騰……孝敏你在幹嗎?」

  「我試試這個鎖啊!」孝敏不以為意的應道。「誰看到一串鑰匙掛在一個鎖鏈上都想試一試的吧?」

  「歐尼。」智妍不滿的催促了一聲。「社長不是說了嗎,要找那個蘇小婭部長才行,快把鑰匙給宗賢oppa拿來,那裡面不止是我們的……開了?」

  「開了!」居麗也無語了下來。

  「我就是隨便試一下,這個鑰匙最大號……」打開陽台門鎖的孝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鎖上!」昭妍突然黑了臉。

  「是啊,鎖上吧。」寶藍也有些無話可說的感覺。

  「鎖上吧!」居麗也立即沒了興致。

  「鎖上吧孝敏,然後鑰匙給我。」依舊抱著大整理箱的朴宗賢也無奈了起來。「先去練習室把你們這點破爛放下,然後我帶你們參觀一下整層樓的各項功能區,再然後我們還要去其他樓層的食堂、健身室,順便還要去拜訪一些公司裡相關方面的負責人,拜託他們以後多多照顧……真的沒時間折騰這個陽台。」

  孝敏黑著臉按上了門鎖,然後像做賊一樣迅速的離開。

  全程,只有智妍一個人沒搞明白為什麼要鎖上……剛才不是這些人嚷嚷著要吹風、要曬太陽、要放烤肉架的嗎?怎麼現在像是避瘟疫一樣避開了這個門鎖?

  暫且不提趁著年假搬家的tara其餘五人要如何適應新環境,大約半個多小時後,金光洙直接驅車來到了恩靜的家門口,而恩靜的媽媽老早的等在了這裡。兩人匯合在一起,轉眼來到了恩靜的家中,可是卻在那裡迎面吃了個閉門羹……恩靜明明就在房間裡,卻一聲不吭,也不開門。

  「你覺得她是真生氣還是鬧彆扭?」金光洙也沒客氣,直接扭頭問了。

  「都有點吧。」恩靜媽媽的解釋倒也新鮮。「鬧彆扭鬧成了真生氣……不過我覺得還是沒大問題的。」

  「怎麼講?」

  「你們整個公司都搬過去了,tara其他五個人也都去了,她心裡再不痛快又能怎麼樣呢?你想想,她現在除了tara還有什麼?」恩靜媽媽的話音調明顯有些高的不太正常,很明顯這話有趁勢說給女兒聽的意思。「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早就今非昔比了……」

  金光洙沉默了下來,情緒儼然也變得有些低落和無奈,正如金鐘銘所吐槽的那樣,對於恩靜他還是有一種類似於師生父女般的樸素情懷的,而當初眼看著金鐘銘還沒有顯露出如今這種泰山壓頂之勢時,正是他在背後參與鼓動了一波……但怎麼講呢?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局面只能從現在的情勢著手,恩靜能依靠的是tara,而他唯一能依靠的難道不也只是tara?

  「我再去敲敲門……」聽到房間裡還是沒動靜,而金光洙也是一言不發,恩靜媽媽忍不住要再度上前敲門。

  「不用了,我也不進去了。」金光洙突然無力的擺了擺手。「隔著門說幾句話好了……恩靜!」

  房間裡依舊靜靜無聲。

  「如果你確實有些接受不了的話,那就在家休息幾天……都快一年沒動靜,也不差這一點時間。」出乎意料,金光洙開口就放任了對方的胡鬧。「但是從我的立場還是要勸勸你的,不然哪裡我都交代不過去……說幾個事情,你聽著就好。」

  房間裡有了一絲動靜,但馬上就歸於平靜,儼然說明對方還在聽的。

  「第一個,這件事怪不到你頭上。我知道這幾天公司裡有很多傳聞,說跟我們相同立場的FNC公司這幾天被嚇的都去找日本人投資了,可金鐘銘卻一聲不吭,反而直接接了錢撒了手,這說明他這番舉動是針對我們公司來的。而為什麼針對我們公司呢?就是因為你那天堵著他,給他塞了那麼多包子……這純屬扯淡!那天我就在看台上,金鐘銘明顯有備而來,青瓦台的高級幕僚們都去給他撐腰了,怎麼可能因為中場臨時吃了幾個包子就要報復過來?你不要給自己太多無謂的想法和壓力……」

  「哎!」嘆氣的是恩靜媽媽,恩靜依舊毫無動靜。

  「再說一件事情吧。」金光洙繼續講道。「Davichi的敏京她們,合約是去年十月份到期的,可是到期後她們根本就沒續約,當時她們的意思是想和經紀人一起出走獨立。想著好合好散和敏京家裡的關係,我也就沒對方公佈,只是由著她們先行組建自己的公司。結果,折騰來折騰去,折騰了兩三個月了,突然聽說我們要搬到CUBE這裡來,她們和經紀人就一起直接回頭簽了約……換句話說,Davichi已經是cube的人了,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可要是這樣的話,我現在能依靠的還有誰呢?也就是tara了吧?可tara就能成為我在cube裡面的依仗嗎?別人不清楚你不清楚?居麗誰也不在乎,而寶藍、昭妍對我向來都很不滿,尤其是昭妍,她和金鐘銘的關係如今又那麼不清不楚的……恩靜,我直說吧,你要去,智妍和孝敏肯定以你為主心骨,tara還是我金光洙的組合,可你要不去,恐怕連tara我都依靠不了了!你媽媽剛才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可要低頭的難道只有你一個人嗎?就當是幫幫我,行不行?」

  金光洙本來已經說的上了情緒,但是在懇求完以後卻陡然沒了興致,因為房間裡依舊毫無動靜,他甩甩手,儼然是準備離開了。

  「我送送你。」恩靜媽媽也無可奈何。

  聽著客廳裡的腳步聲漸遠,就趴在房間椅背上的恩靜忍不住嘆了口氣,看她的模樣其實未必有多麼傷心之類的,畢竟哭哭啼啼的早就不是如今她的性格了。實際上,正如恩靜媽媽所言,她只是鬧彆扭鬧到了真的動了氣的程度而已……在她看來,金鐘銘表現的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而想到之前朴昭妍和對方相會的新聞,她又忍不住有了一絲對隊友的不爽……總之,兩個人都太小家子氣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才金光洙的那番動情勸說卻也讓她極度為難……且不提木已成舟,如今需要往前看,需要既來之則安之的這種大道理。有些東西,雖然她本人並未察覺,卻也是客觀存在的。

  沒錯,其實金鐘銘之前在跟朴昭妍講個人緣分的時候只是單純的從金光洙的角度來描述,卻因為他本人的特殊視角的原因忘記了從恩靜的角度來看待這兩人的關係。

  實際上,對於自幼跟著母親在首爾娛樂圈裡廝混的恩靜而言,她對毛病多多的金光洙早就有了一種莫名的信任感……為什麼?因為從小到大每一年恩靜都難得見親生父親幾次,搬到首爾後家庭又迅速的破裂,所以不管她有沒有察覺,又有沒有認可,其實所謂父親這個有了缺損的形象有相當一部分是都由金光洙彌補和填充的……不然呢?難道是金鐘銘嗎?可金鐘銘也早已不屬於她了。

  所以,無論如何,如果是因為別人或者客觀原因導致的倒也罷了,但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使得金光洙在cube落得個沒有下場,那恩靜是絕對難以容忍的。

  毛病再多,問題再多,可是這麼長時間了,這種關係和羈絆也真的很難割捨了。怎麼說呢?非要找個具體的理由,就沖對方在去年那個事件中毫無虧對自己的表現,恩靜也不能放任不管。

  一念至此,恩靜再度長呼了一口氣,她開始補妝,然後換好可衣服,並帶著一種憤憤然的心情擰開了門……但下一秒,她當即面色鐵青的又把門給摔了回去。

  無他,金光洙和她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等她呢……儼然,兩人早就猜到了她的反應,所以去而復歸。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3
第333章屋簷下(中)

  「一月第一週,少女時代的回歸演變為加冕儀式;第二周,金在中宣佈今年計畫,令人期待;第三週,文根英演技再出發,挑戰心機女;第四周,女王boa的成功不可複製;二月第一週……」

  「你等等。」正在伏案寫著什麼的金鐘銘突然喊了停。「你剛才唸得那個是怎麼一回事,再念一遍。」

  「女王boa成功不可複製。」蘇小婭重新掃了一眼手裡的三星平板,然後再度念了一遍剛才的訊息。「韓聯社一週韓娛播報裡面一月第四周的總結標題,S.M公司著名女歌手boa……」

  「不是這個。」金鐘銘放下筆擺了下手。「是再前面一週。」

  「文根英再出發,挑戰心機女……」

  「根英竟然要拍新電視劇嗎?」金鐘銘忍不住嘆了口氣。

  「哎,新電視劇剛剛立項,MBC電視台的,不過時間還未確定,這時候就宣佈出來應該是想藉著《清潭洞愛麗絲》的熱播炒作一下。」蘇小婭稍一思索馬上就得出了結論。

  「換句話說檔期還早?」金鐘銘突然有些興味索然了起來,連手裡的工作都放了下去。「可她竟然沒有學著別人邀請我一下……」

  「你想演電視劇?」蘇小婭不以為意的追問了一句,然後繼續擺弄了一下手裡的平板。「電視劇的話,自己立項自然要去tvn,除此之外我這裡有接下來四個月三大電視台的電視劇……」

  「我不想演,你繼續念。」金鐘銘立即打斷了對方。

  蘇小婭有些蒙圈,但依然繼續回到韓聯社的頁面繼續念了下去:「嗯……二月第一週,exo出道大火,小輕熟男shinee正當時。」

  「然後呢?」等了一會卻發現毫無動靜的金鐘銘略顯詫異的抬起頭。「怎麼沒了?」

  「二月第一週了。」蘇小婭無奈的重複了一遍。

  「哦。」有些出神的金鐘銘這才恍然大悟。「現在也才剛過二月第一週,到頭了。」

  「是。」

  「金社長。」金鐘銘突然扭頭看向了坐在一邊沙發上的金光洙。「你怎麼看韓聯社新搞出來的這個韓流播報?」

  「感覺聽起來像是S.M公司的每週訊息……」一直幹等在一旁的金光洙趕緊起身回應。「好像整個韓流全都是這一家公司撐起來的一樣。」

  這是大年初四,作為年假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剛剛搬過來的他自然是要過來『聆聽教誨』。

  「哦。」金鐘銘不以為意的點點頭。「S.M公司的訊息確實挺多的,不過咱們也得理解,一方面這是S.M公司的藝人確實是韓流的支柱,另一方面我們也要理解李秀滿會長不得不爭分奪秒的難處……算了,不說這個了,我是問你對韓聯社拿出三分之一篇幅專門搞韓流資訊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不是問你對內容有什麼看法。」

  「這件事情挺好啊!」金光洙心裡一突,趕緊回覆道。「說明國家在戰略層面還是很看重韓流的,甚至已經把韓流當做了文化輸出的主體部分,想來以後不管政壇如何變化,整體的政策還是會向我們傾斜的……」

  「你看。」金鐘銘滿意的點點頭。「金社長認真起來還是很有水平的嘛,道理就是這個道理,再遠了不好說,但往後幾年韓流市場肯定會在總體上進入一個繁盛期,只要能出頭,那想混口飯吃還是很簡單的。」

  「是。」金光洙心裡又是一動,他隱約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他安分守己。

  「不過,你說的也對,這裡面S.M公司的信息太多了。」然而就在這時,金鐘銘卻突然話鋒一轉。「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這是S.M公司娛樂播報呢……」

  金光洙這次很聰明的沒說話,因為對方剛才明明為S.M公司解釋過,所以他哪怕是恨不能金鐘銘現在就去懟李秀滿一波,那也不能說話。

  「小婭姐。」金鐘銘突然叫了一聲蘇小婭。「《雪國列車》的票房如何?《新世界》的宣傳工作又進行的如何?」

  「都沒問題的。」蘇小婭不明所以的點著她的平板。「《雪國列車》雖然因為之前討論過度,所以有些高開低走,但是製作水平和陣容在那裡擺著,稍微拖一點時間來個千萬觀影人次還算沒問題的……」

  「沒必要。」

  「明白了。」蘇小婭點點頭繼續介紹道。「《新世界》的宣傳工作剛剛啟動,效果還是很好的,幾名主演也都是正當紅的主力男演員,他們也都同意去參加《RunningMan》的消息還引起了轟動……」

  「《花樣爺爺》新一季啟動的消息反響如何?」金鐘銘又一次轉移了話題,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很好啊……」蘇小婭忍不住抽了口氣。「這可是破收視紀錄的綜藝,不可能不引起關注。」

  「那為什麼韓聯社的韓流播報裡這些消息統統沒有報導?」金鐘銘突然開口問道。

  辦公室裡的其他二人恍然大悟,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那是因為韓聯社只計入了音樂和電視劇方面的訊息。」蘇小婭一邊應著一邊試探性的提出了一個建議。「需要我去約一下韓聯社的這個新任韓流總編嗎?你們倆見一面?」

  「約一下可以。」金鐘銘點了點桌子。「不過我就不去見了,讓導演協會的人和電視台方面去見一下對方就行,得告訴對方,韓流是一個綜合體,不能這麼偏頗。」

  「明白了。」

  金鐘銘點點頭,然後擺了一下手,就繼續伏案噼裡啪啦的對著電腦打起了什麼東西,蘇小婭會意的點頭離開,而金光洙見狀雖然還想繼續說些話,但此時也只好一步一回頭的捏著鼻子離開……講實話,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絕不是什麼裝可憐的話。而且,對於已經獨立出來很多年金光洙而言,這種昔日在mnet那邊感受過的東西咋一回來,還真有些讓人難以適應。

  「金社長。」就在金光洙都要走到門口時,身後卻突然又響起了金鐘銘的聲音。「搬過來還適應嗎?」

  「都挺好的。」本來還有些失落的金光洙立即打起精神回過了頭來。「這邊無論是設施還是空間都比原來那棟小樓強太多了……」

  「沒人難為你吧?」金鐘銘頭都不抬的繼續問道。

  「沒有的,大家都很和氣,昨天還在放假,崔振浩副社長就專門回到這邊照應我……」

  「那你們公司裡的人呢?有沒有人對這次搬遷有什麼情緒?」金鐘銘依然頭都不抬。

  「啊……」金光洙怔了一下,但馬上乾脆的搖了頭。「沒有的事情,大家都很配合,實際上,如果Davichi不是聽說我們公司要過來都不一定跟我們簽約,所以搬遷的時候從我開始到普通工作人員都很興奮……」

  「但是tara一直拖到昨天才來。」金鐘銘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嗯靜更是傍晚才跟你一起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金光洙不說話了,這時候再辯解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你替我轉告恩靜。」金鐘銘終於再一次停下了手裡工作。「我不是金光洙,我不會慣著她!」

  金光洙半是尷尬半是無奈。

  「算了,你讓她自己過來吧!」本來氣勢很足的金鐘銘突然無奈的擺了下手。「有些話還是儘早說為好,不然說不定tara又要鬧一次分裂……」

  金光洙無言以對,只好轉身去叫人。不過,等他帶著恩靜回到金鐘銘的辦公室前時,卻被蘇小婭給攔住了。

  「金社長稍等一下。」蘇小婭放低聲音解釋道。「韓孝珠小姐和薛景求先生突然一起來了,而且氣氛不算太好……」

  金光洙當然無話可說,恩靜也無可奈何的等在了門口……當然,後者明顯更難熬一些,因為前者已經把那半句話複述給了她,這讓她在憤懣中有了一絲莫名的恐慌感。

  然而,想像中的漫長等待並未到來,幾乎是馬上,韓孝珠和薛景求就一起走了出來,這讓剛剛坐下的兩人立即又站了起來。

  不過,最先迎上去的當然是蘇小婭:「兩位這麼快就談完了嗎?」

  「沒有!」韓孝珠微笑著搶先開了口。「還沒開始談事情呢,鐘銘在裡面就看到恩靜來了,說是要跟恩靜說的話比較短,讓恩靜先進去……只讓恩靜一個人進去就好了。」

  恩靜鬆了半口氣,微微道過謝,又朝薛景求行了一禮,這才推門進去。

  「我叫你來是要告訴你兩件事情。」金鐘銘對待恩靜明顯還算是有一定的尊重,最起碼沒再繼續噼裡啪啦的打字,但是人一進來就直接開口卻也顯得咄咄逼人。「第一,日本小分隊的事情會重新調整,你和智妍退出,昭妍姐和寶藍補上……這一點,待會我會直接通知金光洙的。」

  恩靜覺得呼吸為之一滯,就好像這個辦公室裡的空氣成分跟外面不一樣似的。

  「第二,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鄭重提醒或者乾脆說警告你一次。」金鐘銘的話越說越重。「不要再自以為是,也不要再當一個被慣壞了的熊孩子了,實際上我認識的幾個熊孩子都比你要懂事……我直說吧,我讓ccm搬過來確實是因為你的緣故,不過卻並不是刻意的想讓你不高興,而是不想看到因為你的原因讓tara裡面分歧越來越大……」

  恩靜睜大了眼睛,卻依舊開不了口,儼然是被對方的話給衝擊到了。

  「靜靜,tara已經沒資格再折騰下去了,再這麼下去,這個組合很可能會再次遭遇到去年那種事情!我甚至想過,當初這麼早出手解決這件事情是不是個錯誤……」

  「你是說……我會把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組合給毀了嗎?」終於,恩靜勉強壓著情緒開了口,而且聲音很弱氣,不過只有她本人才知道,她的太陽穴都在砰砰直跳,那是血氣上湧的徵兆。

  「我是說你很有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幫著金光洙毀掉這個組合!」從頭到尾,金鐘銘都一直在看著對方,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而這一點似乎更讓對方有些羞憤。「我直說吧,金光洙是我見到的這麼多娛樂公司掌舵人中水平最爛的那個,背靠著CJ這樣的大樹,卻把握不住裡面的分寸,然後一次次的用他特有的愚蠢不停的推著tara這個組合往絕路上走,還始終無法讓他的公司進入可持續軌道……當然,後面那個跟你沒關係,只說前面那句話,去年那件事情就是最好的一個說明,金光洙在不停的作出導致tara崩壞的決定,你否認這一點嗎?」

  「可這個難道就跟我有關係?」

  「有很大的關係。」金鐘銘毫不客氣的盯住了一下對方。「邏輯很簡單,金光洙會毀了這個組合,而你在組合裡的中堅地位以及你和他的特殊關係,使得這個組合依舊牢牢的控制在他手裡……」

  恩靜覺得滿是郁氣的嗓子裡突然被什麼封住了似的……昨天,就是昨天,金光洙在自己家裡做出了同樣的剖析,只有通過自己,他才能牢牢握住tara,而眼前的金鐘銘只是換了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闡述這個事實罷了。

  「看來你也明白這個道理。」金鐘銘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是……社長未必就……而且我們這個組合終究是社長培育出來的。」恩靜思來想去,竟然只能為金光洙辯解。

  「你看到了嗎?」金鐘銘更加無奈了。「你已經跟金光洙割捨不開了……這就是問題所在,從我的角度,還有受到金光洙區別對待的昭妍姐和寶藍看來,金光洙就是一個混蛋,而你因為和他的關係更密切,所以打心底不認為他是個混蛋……那麼問題來,他不是混蛋,你們去年是怎麼落到那個地步的?我之所以說當初這麼早解決問題可能是錯誤,就是覺得你根本沒意識到當初局面的危險性,你們差一點就被他送上絕路了!」

  「但是……」恩靜的語氣依然很弱氣,不過這次是真弱氣,因為去年那個局面的所謂『危險性』她其實心知肚明。「我們這個組合是他締造的,總不能因為……」

  「靜靜你知道你的這些話在你的隊友那裡,尤其昭妍姐和寶藍看來像是什麼嗎?」金鐘銘再度打斷了對方。「像是被金光洙用豐富的資源收買的辯護詞,也像是一個曾經同甘共苦,後來卻因為利益背叛了隊友的背叛者的自我辯護……你的話或許有道理,說給粉絲聽和路人聽當然沒問題,但是卻說服不了被區別的對待的隊友們……你在享受著金光洙的各種資源補償和各種超規格對待的時候,你的兩個隊友卻什麼都沒拿到,但她們卻承受了金光洙給這個組合帶來的惡果……昭妍姐在那次風波里差點被撞死,寶藍那邊連她的妹妹都被記者惡意的嘲諷,可事情一過去,她們倆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憑什麼不能有氣?我說你在幫金光洙毀掉這個組合,固然有些情緒在裡面,但是整體的邏輯上哪裡有問題嗎?」

  對方的話再度將恩靜的嗓子封住,她有心辯解,對方的語速也很慢,甚至多次停頓等著她會有,可她卻始終說不出口……不僅僅是因為無法否認對方的觀點,更重要的是,正如對方所言,從她的角度來說,她也始終無法說出否定金光洙的話來……知遇之恩並非是一個詞能描述的。

  於是乎,漸漸的,恩靜只能用流眼淚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困境了。而金鐘銘說著說著,突然一看,卻發現對方早已哭的稀里嘩啦。

  金鐘銘無可奈何,只好從桌上拿起一盒紙巾,然後起身來到對方身前並遞了過去:「拿著……自己擦,給女孩子擦眼淚這種東西實在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我不想再感受一次。」

  恩靜扭過頭去,沒有理會對方,而且眼淚還是撲簌簌的往下掉。

  金鐘銘是真不知道該如何了,他將紙盒往旁邊的會客沙發上一扔,直接捅開了最後一層窗戶紙:「一個個的這是干什麼?!現在就是這樣,金光洙是萬惡之源,我就是要簡單粗暴的把他跟你們切開!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換掉他?」恩靜突然忍不住抹著眼淚開了口。「你不是這麼討厭他嗎?」

  「不是因為你嗎?」金鐘銘無語至極。「要不是因為有你和他的這層關係,我至於當時這麼簡單放過他?當然,我也大意了,所以我現在在彌補自己的過失……絕不讓他再繼續禍害你們。」

  「那現在呢?現在也可以直接換掉他吧,為什麼要用這種古怪的方式?」恩靜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

  「當然也是因為你!」金鐘銘覺得莫名其妙。「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留最後一點面子!讓他在這個煎鍋裡慢慢的退出,然後還可以在cube裡面有一個結果,不然我閒的,直接吃下CCM,或者乾脆把tara買過來,他敢拒絕?」

  恩靜止住了眼淚,轉而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住了金鐘銘。

  「什麼意思?」金鐘銘被對方看的有些發毛。「看我幹嗎?」

  「什麼叫為了我?」恩靜壓住嗓音問道。

  「你說什麼叫為了你?」金鐘銘更加無語了起來。「CCM要不要玩完關我什麼事?tara要不要出事關我什麼事?金光洙自己這麼有幹勁又關我什麼事?包括我去年不惜得罪羅卿媛這樣的實權議員求到朴女士那裡……為的什麼?」

  恩靜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因為昭妍姐受了傷。」金鐘銘突然眯了下眼睛,然後打量了一下對方。「然後不想看到你一分手就沒了個結果!」

  恩靜面色再度僵硬了起來。

  「這個世界之所以有這麼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就是因為同一樣東西在不同人眼裡的價值不同。」金鐘銘繼續說道。「金光洙用來在前期給組合撐舞台的朴昭妍,對我而言是難得可以託付心情的小姐姐,看到她被金光洙弄的不開心我當然也不開心,我不開心我就要金光洙玩完!而對金光洙而言堪稱掌上明珠一般的含恩靜,對我而言也是曾經一起在漢江大橋上吃過南瓜餅的人,所以我才用了這麼一個和氣的方式讓他玩完……聽懂了嗎?」

  恩靜抿著嘴點了下頭。

  「那我最後再說最後一句。」金鐘銘板著臉重新從沙發上拿起了那盒紙巾遞了過去,這次對方沒有拒絕。「靜靜,作為曾經跟我一起吃過南瓜餅的那個人,不要因為一個對我毫無價值的金光洙,就和我認識的那個小姐姐發生衝突……那樣我就真為難了!你也為我考慮一次……如何?算我求你了。」

  恩靜身體晃了一下,然後她趕緊拿著紙巾抹臉,用了很多紙巾,抹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把眼淚止住。

  再然後,她點了點頭。

  「我送你出去!」金鐘銘突然覺得自己一度緊繃起來身體又重新鬆了下來。

  拉開門,迎面是蘇小婭怪異的眼神。

  「金社長。」金鐘銘朝正在和薛景求、韓孝珠笑談著什麼的金光洙招了招手,面色很是和氣,這跟旁邊滿眼通紅,滿臉淚痕的恩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代表,說好了嗎?」金光洙起身過來的同時趕緊堆出了一份笑意更濃的表情。

  「說好了。」金鐘銘同樣笑眯眯的答道。「跟你說幾個事情……」

  「是!」

  「Davichi剛剛續約,有必要給她們在春夏之交的時候來一個正規專輯鼓勵一下……你去找崔振浩副社長談一下。」

  「沒問題。」

  「搬來之前,tara有日本小分隊的計畫?」

  「沒錯。」

  「讓恩靜專心演戲,智妍也是……換上昭妍姐和寶藍吧?」

  「沒問題!」金光洙回答非常迅速,因為他知道,雖然對方是商量的口吻,雖然理論上自己還是獨立的一個公司,但是這卻是不折不扣的命令……當然,回答完畢後他還是忍不住看了眼滿是淚痕的恩靜,心裡似乎明白了這丫頭為什麼要哭了,大概在裡面金鐘銘很強勢和強硬。

  「那就好。」金鐘銘繼續笑眯眯的點點頭,然後把恩靜推了過去。「你們下去吧,順便好好安慰一下她,多大個人了,一點小事就哭個不停……」

  金光洙自然無話可說,恩靜也是如此。

  目送著這二人上了電梯,心情很好的金鐘銘回過頭來饒有興致的盯住了等在一旁很久的薛景求:「前輩,你剛才說有部電影?」

  「是!」薛景求心裡猛地一突……他可不知道金鐘銘現在心情很好,恰恰相反,他還以為對方此刻是窩了一團火呢。

  「進來談!」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答道。「孝珠你就不用進來了,等消息好了……」

  韓孝珠為之啞然,而薛景求則更加緊張不安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4
第334章屋簷下(下)

  薛景求不是來找金鐘銘拍電影的,他是來夾著尾巴示好的。至於為什麼會來,自然就要問跟他一起來的韓孝珠了……很顯然,這位美女演員長了一個七竅玲瓏心,她在想明白了金鐘銘的心思後當斷就斷,所以才會有今天和薛景求一起拜訪的情形出現。

  那麼為什麼韓孝珠放棄了邀請金鐘銘之後就會引來薛景求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這個看似莫名其妙的因果關係中有著一個簡單而又合理性的邏輯線條。

  首先,韓孝珠知道金鐘銘討厭薛景求,那麼如果金鐘銘接演這部電影,肯定就要把薛景求踢出局換成別人,而反過來說,既然已經察覺到金鐘銘的真實想法,韓孝珠卻又只能去抱住薛景求的大腿。畢竟,人家薛千萬人品如何且不提,可演技和名氣卻都是韓國最頂級的那種。

  可話又說回來,想要和這種級別的演員合作,讓對方心甘情願的來襯托自己,總得有點手段或者好處吧?可偏偏這時候你韓孝珠的老闆李秉憲又在好萊塢呢,不在韓國。再加上,韓孝珠可不是那些賣肉的女明星,也沒興趣和薛景求這個二婚老男人玩曖昧……

  於是乎,聰明如她選擇了一個簡單而又有效的方式——扯虎皮,做大旗。

  幾乎可以想像,不到一天的時間,韓孝珠就直接告訴了薛景求,金鐘銘討厭你,而我和他關係好,你看要不要我帶你去見見他?

  而從今天的結果來看,薛景求儼然也是對金鐘銘有著足夠的忌憚,而以他之前那種拋妻如脫衣的性格來看,第二天就跑過來求饒當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回到眼前,講實話,對於薛景求而言,電影恐怕是他唯一能夠用來示好金鐘銘的工具了。

  當然了,這個電影肯定就不是那部翻拍片了……而是一部注定足以讓金鐘銘動心的電影,最起碼在薛景求看來是可以起到這個效果的電影。

  「我現在心情很好。」金鐘銘似笑非笑。「前輩有話直說,到底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

  薛景求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後卻是直接從包裡掏出了一疊裝訂好的劇本遞給了對方,然後才勉力開口道:「我說這部電影很適合鐘銘你,並不是指角色或者導演……實際上這部電影是李俊益導演搞出來的本子,以他的地位誰也搶不走他的導演位置,而他把劇本送到我這裡的意思也不言而明,,很顯然是希望我能出演這部電影裡的唯一男主角。」

  「然後呢?」金鐘銘面無表情的追問道,同時卻伸出手遮住了劇本上面的標題,也不知道是懶得看還是不想看。

  「鐘銘,這部電影比較特殊,哪怕是你以出品人和製作人的身份來負責,恐怕也會有很多的收穫。」薛景求本著臉,似乎是想認認真真的介紹一下。「這部電影的內容是這樣的,它……」

  「不用介紹。」金鐘銘突然制止了對方。「我知道……你繼續說其他理由就好,我為什麼要當這個製片人?」

  薛景求明顯怔了一下,但依舊還是立即放下劇情的問題繼續認真解釋了起來:「不知道鐘銘注意到沒有,前些年韓國電影進入低谷,幾乎到了崩盤的地步,而那段時期韓國電影基本上是靠著***和血腥暴力片來吊命。***就不說了,上不了檯面,而血腥暴力片我想鐘銘應該更有體會,因為就是在那段時間你成為了韓國電影的一個頂樑柱……當然是演員層面上的……那寫血腥片從《追擊者》開始,然後以《大叔》那一波全國男影星集體發力為最高潮,但馬上就戛然而止。」

  「沒錯,《大叔》、《黃海》、《金福南殺人事件始末》、《不當交易》……」金鐘銘若有所思的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韓國電影市場就是靠著這波暴力電影徹底擺脫了瀕死狀態,但馬上這一波之後的血腥片就變的乏善可陳了起來,不是因為沒有好的片子,而是市場突然不認這個題材了。」

  「我就是這個意思。」薛景求一邊說著一邊敏感的察覺到,雖然哪怕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今非昔比了,可他卻似乎比當年《海雲台》時期還要好說話的樣子,看來,應該自己的話有理有據,而且和對方不謀而合。

  「然後就是市場的恢復和爬升期了。」金鐘銘果然是來了興趣,竟然主動接過了這個話題。「恢復期,韓國電影靠的是……政治和司法的諷刺?」

  「確實如此!」心情放輕鬆的薛景求立即點頭表示贊同。「《熔爐》、《辯護人》、《斷箭》,貴公司出品的每一部電影都堪稱經典……當然,《恐怖直播》將政治嘲諷給徹底推上了一個最高潮。」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最高潮之後就應該是急速墜落吧?」金鐘銘若有所思的應道。「我很贊同你的觀點,老是政治諷刺也會神秘疲勞,更何況,時局和市場都在發生變化……新的大統領馬上就要上台,支持率居高不下,人們對那位抱有極大的期待,而伴隨著電影市場的徹底復甦則是商業片的大行其道……《雙面君王》、《盜賊聯盟》,甚至《雪國列車》在政治暗喻的背後也帶著極強的純商業架構……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

  「可這跟你這個劇本有什麼關係?」金鐘銘扭頭瞥了一眼依舊被自己用手遮住的劇本。「說起商業片,還應該是孝珠和你最近準備的那部翻拍片更合適吧?」

  「其實……」薛景求認真的看著對方解釋道。「我真正想說的是繼承和反思這兩個詞!」

  「說來聽聽。」

  「鐘銘,你注意到沒有?血腥犯罪片的潮流靠的血腥來拉住票房,而在這波潮流結束以後,血腥這種元素很快減弱淡化,並被迅速拋棄……這就是反思;而另一邊,這波電影裡帶出來的快節奏犯罪設定卻順勢被整個韓國電影所接納,並在隨後的新熱門電影中改頭換面,和商業元素結合起來繼續發揮戰鬥力……這就是繼承。」

  「你說的……一點沒錯。」

  「而這一波剛剛達到高潮的政治和司法諷刺題材,在我看來對韓國電影將來的影響可能會影響更大……其中,政治諷刺是被繼承還是被反思是很難說的,因為它需要一個時局的刺激,不同時期結果完全不同,但影響必然是長遠而全面的;可另一方面,那種全面的黑暗,看不到一絲陽光的社會,我認為是接下來需要反思的,換言之,接下來的主題應當是治癒;而需要繼承的,則是那種全面貼近現實,讓人感同身受的背景故事和設定。」

  「有道理。」

  「其實鐘銘。」薛景求突然停止之前的侃侃而談,反而變得有些小聲了起來,又或者說是小聲翼翼了起來。「你之前的《恐怖直播》藝術性很強,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韓國政治諷刺片的頂峰……可是,你自己也說了,新的總統上任,民眾的政治信任度很高,總統本人的支持率也是高的離譜,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應該對之前的那些政治諷刺片做一個……」

  「做一個反思的表態?」金鐘銘戲謔的問道,然後還忍不住瞄了眼那部依舊被自己遮住的劇本。「所以你給我推薦了這部電影,治癒和……和現實?」

  「是!」

  「你說的很有道理。」金鐘銘忍不住捏住下巴。「我從來都不是個憤青……之前的《恐怖直播》也是事出有因,如果國泰民安我又沒被誰無端招惹,又怎麼會在這條路上走到黑呢?所以這部電影……」

  薛景求當即緊張而又矜持了起來:「一直以來都想和鐘銘再合作一次,之前《海雲台》的時候,作為演員,給當時作為投資者的鐘銘你添了不少麻煩。所以,這次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純當彌補,李俊益導演那裡我都可以一力說服……」

  「李俊益導演那邊我當然無條件信任,可你確定你能演的好?」金鐘銘稍微轉了下眼珠。「能保證不會用力過度?」

  「我向你保證我正在最好的狀態。而且,這部電影真正合適的演員不多,我想了下,除了我也就是宋康昊先生和金允石先生這兩位了,因為我們三個年齡相仿。可現在,宋康昊先生不需要暫避風頭嗎?而金允石先生又正在檔期中……不然,李俊益導演也不會這麼幹脆的找到我了,他既然找我也是願意信任我的……」

  「行吧!」金鐘銘突然拍案而起,是真的拍案而起,他拍著桌面上劇本就站了起來。「廢話不多說,我信你一次,如果這部電影你能給我演的恰到好處,我就當你我之間再無芥蒂,以後平常相處!」

  「多謝!」薛景求大喜過望。

  「我送你。」金鐘銘一隻手抄起劇本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做了個手勢。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來,薛景求面帶喜色的先行告退,而獨自守在門口的韓孝珠自然要留下來多說兩句。不過有意思的是,本該在這裡陪客的蘇小婭不知道哪裡去了。

  「你同意了?」韓孝珠想了想剛才薛景求的表情,稍微有些不自信的問了一句,很顯然,她對前天晚上金鐘銘嘲諷那位時的語氣記憶猶新。

  「自然。」金鐘銘背著手笑眯眯的答道。「這位從市場起伏說到電影特質,又從時局變幻點出我的個人處境,簡直頭頭是道。然後人家這麼一個大前輩姿態又放那麼低,不僅主動上門還謙恭有禮,那我自然卻之不恭。」

  「我怎麼聽了有些……有些彆扭?」韓孝珠反而有些緊張了起來。「你確定你說的都是心裡話?」

  「自然。」金鐘銘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那就好……」

  「好你個頭!」金鐘銘突然變色,並直接從背後抽出一沓什麼東西砸到了對方的頭上,索性對方頭髮夠厚,而金鐘銘也沒動真格的,這才沒發出什麼響亮的聲音。

  韓孝珠尷尬不已,同時還有些措手不及,這一下挨得,竟然讓她想到了上次去《RunningMan》的時候被對方一見面就放到在爛泥裡的場景。

  「孝珠。」金鐘銘皮笑肉不笑的盯住了對方。「有一句話,我之前剛剛和恩靜說了一遍,現在再跟你說一遍,你給我仔細聽好了……」

  韓孝珠本能的摸了下鼻子,訕訕不已。

  「這個世界之所以有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就是因為同一樣東西在不同人眼裡的價值不同。」金鐘銘嗤笑道。「他覺得什麼我需要用溫情片來展示什麼態度,我就真的需要嗎?他覺得他為我做點事情就可以彌補關係,我用得著在意他那點東西嗎?!」

  「那你為什麼答應他?」韓孝珠忍不住乾笑了一聲,但馬上就收住了笑意,因為金鐘銘面色一變,竟然又一次抬起了胳膊,而他的手裡依然有那麼一沓東西。

  而且幾乎是本能的,這個軍人家庭出身的女孩也馬上抬起胳膊招架,並向後仰去躲避。

  「不許躲。」金鐘銘面上依舊帶有笑意,但卻明顯語氣不善了起來。

  韓孝珠三分無奈,三分害怕,還有三分尷尬的放下了胳膊,而且還忍不住朝四周張望……要知道,這可是在辦公室外面的會客區,金鐘銘的職業經理人團隊和助理們都在附近辦公並隨時出沒走動。

  「啪!」

  算是不輕不重的一下吧,那沓東西還是砸到了韓孝珠的腦袋上。

  「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金鐘銘捋了捋手裡的劇本。「孝珠,你知道嗎,我固然看不上那些東西,但是有些在他看來可能只是一個道具,或者並不是極端重要的東西,在我這裡,卻依舊起著一錘定音的作用……」

  說著,金鐘銘將撫平的裝訂劇本擺正對準了韓孝珠的視線:「薛景求說的那些話確實很有道理很有水平,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從我看到這個劇本的名字開始,我就已經下定決心……只要這廝能把這部電影給我好好拍出來,我就是再對他心懷惡意,也會徹底抹平的!」

  韓孝珠不解的盯住劇本上的名字,這是很簡單的兩個字。講實話,她依舊不明白這兩個字到底有什麼魔力,莫非因為這個一看就像是女孩名字的兩個字跟朴昭妍的名字相像?韓孝珠只能想到這個程度了。

  而就在這時,蘇小婭突然端著自己的三星平板板著臉走了過來,這使得金鐘銘暫時放過了韓孝珠:

  「什麼事?」

  「一個新聞,我覺得鐘銘你應該會很想看看。」蘇小婭端著平板想要遞給金鐘銘。

  「拿過去。」金鐘銘轉手將手裡的劇本塞到了韓孝珠的懷裡,然後指了下會客區的沙發。「給我看完,不然不許走!」

  韓孝珠無言以對,卻也只能接過劇本,然後坐回到沙發上。

  而另一邊,金鐘銘則已經開始看起了蘇小婭遞來的平板,韓聯社今天的即時韓流版塊裡,赫然有著一篇顯眼的報導——《少女時代鄭秀妍KBS演出跳舞力度不足,引起不敬業爭議》。

  「這算什麼?」金鐘銘當即變了臉色。

  「說是西卡在最近一次KBS的舞台上表演《I  got  a  boy》時,扭頭的力度不夠……」蘇小婭趕緊解釋。

  「不是問這個。」金鐘銘冷笑一聲。「我是問這種報導怎麼會上韓流播報?李秀滿在幹嗎?而且上次在KBS我怎麼記得是新年舞台,真要是有問題當時罵出來都行,隔了三天還即時報導?想幹嗎,這是要摟草打兔子還是打草驚蛇?」

  蘇小婭無言以對。

  「之前讓你聯絡韓聯社的韓流版塊負責人的事情辦了嗎?」金鐘銘突然有些興味索然了起來。

  「還沒有。」蘇小婭趕緊答道。

  「那就不辦了!」金鐘銘將平板遞了過去,臉色也恢復如初。「元宵節後第一天就是咱們的大統領就職典禮,到時候我親自會會這位韓聯社的負責人……還有KBS的新社長!」

  「要不要做些額外的準備?」蘇小婭接過平板,然後本能的追問了一句。「我們有十天時間來佈置……」

  「用不著!」金鐘銘笑著搖了下頭。

  蘇小婭頓時鬆了口氣。

  而下一秒,金鐘銘突然又回頭盯住了韓孝珠,因為對方並沒有看劇本,而是在詫異的往這邊看。

  「我這就看!」韓孝珠莫名的一陣心慌,然後趕緊再捋了捋茶几上的劇本。

  金鐘銘瞥了對方一眼,不再多言,而是自顧自的回身往自己辦公室那邊去了。

  韓、蘇二人同時鬆了口氣,後者趕緊離開,而前者像是強迫症一樣再度捋了一遍眼前的劇本封皮,然後還深呼了一口氣,這才重新盯住了劇本封面上的兩個大字——《素媛》。

  而封皮下方,赫然有著一行小字,那是一行很簡單的,有著韓國大導演李俊益簽名的字——此劇本改編於真實案例。

  恰好此時金鐘銘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那邊突然傳來了『砰』的一下關門的聲音,這讓韓孝珠覺得心裡陡然一跳。講實話,這位年輕女演員突然又覺得眼前的劇本好像有些讓她心虛了——金鐘銘如今的財富和地位擺在那裡,什麼東西他覺得毫無價值貌似都是可以理解,那讓他覺得有價值的又到底是什麼呢?

  難道,就是這玩意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4
第335章依舊是屋簷下(上)

  元宵節前大概還有十來天的光景,而十來天的功夫足以發生很多事情。

  比如西卡不敬業的新聞就很是熱鬧了一下子,不過當她站出來解釋說自己當時有些頭疼然後很抱歉云云後,又慢慢的跟其他娛樂新聞一樣,自然而然的消失掉了;

  還有電影市場上的風雲變幻,《雪國列車》搞了八九百萬觀影人次的票房,算是對得起天地良心了,於是順利下畫,然後《新世界》還未上映就成為了新的焦點;

  還有搬過到cube裡的tara以及整個CCM公司,剛來的時候各種幺蛾子,但是不過一星期的模樣,這群人基本上就徹底適應了;

  最後,還有在歐洲玩瘋了的Krystal和四位家長,他們終於也想起來要回家了,所以在元宵節前正式結束了旅行,一行人回到家中該幹嘛幹嘛去了……

  總而言之,生活就是如此,咋一看起起伏伏你來我往,還挺熱鬧的。可實際上,正如那首古詞裡寫的一樣,『如今但欲關門睡,一任梅花作雪飛』……有些事情,真要去挨個看了,會覺得挺有意思,又或者會覺得挺麻煩的,但真閉上眼睛不去理會,也就那個樣了,礙不著你吃飯睡覺打豆豆的。

  而這些天的金鐘銘,大概就是這個狀態了。

  不過,隨著元宵節的到來,金鐘銘卻不得不轉換出了一個嶄新的精神面貌,畢竟,總統就職典禮這樣的場面可不能打著哈欠就熬過去的。

  話說,所謂的總統就職典禮,其實是類似於花車遊行外加儀式化表演一般的存在。地點則位於汝矣島國會議事廳前的廣場上,場面搞得很大,交通限行自不用說,整個廣場上密密麻麻十幾萬張椅子排得整整齊齊倒是讓人有了一絲震撼感,就這還是網上抽籤決定的……

  不過怎麼說呢?這種場面就算是再大,也不關金鐘銘的事情,因為這場儀式的主角只可能是朴大媽和這些偉大的韓國人民群眾,不可能有別人的。一堆超重量級的外賓都只能笑眯眯干站在那裡,何況是幾乎坐到了國會正門邊緣處的『青年企業家代表』金鐘銘呢?

  然而,更有意思的事情是,哪怕你明知道這些都跟你無關,哪怕你明知道自己是在角落裡,但在四個小時的典禮直播中你卻依然要一直面帶微笑……無他,此刻極度熱愛總統的韓國人民是管不了外賓的,可要是這些韓國國內的誰誰誰被哪個攝像機拍到打哈欠那可就真有意思了。

  當然,據金鐘銘觀察朴大媽本人也夠無奈的,現在是正月十六,天氣挺冷的,可四個小時內大媽前前後後換了七八套衣服,從最開始的普通羽絨服到大紅色女式韓服再到黃褐色的正式冬季女裝外套,光憑這個就絕不比開演唱會的idol要容易。而且,她全程還需要面對各方各面的人物……一出場就有兩位大媽給她送上了兩條韓國某地特產的小白狗,幸虧大媽早就知道這個環節,所以專門帶了兩個負責抱狗的助理。接著還有各式各樣的民眾代表,有按照地域來的,有按照信仰來的,有按照工作分類來的,反正從農會到教會再到工會,絕對沒一個是能讓人省心的。

  當然了,這麼說可能有些虧心,因為金鐘銘本人恐怕也是『難纏』的代表人物之一,人家大媽從他身邊走時可沒忘了跟他握手說話的……

  不過,可能是因為那些站在國會議事廳前的嘉賓們實在太多,這一波親民互動花的時間實在是太長,前前後後得有兩個小時,要知道這可還是正月裡,天氣還是很冷的……索性,接下來就是花車巡遊和文藝表演可,這讓折騰了許久的嘉賓們徹底鬆了一口氣。不過,這個鬆了一口氣倒不是說JYJ、鳥叔,還有踩高蹺的以及跳大神的有多麼讓人心情放鬆,而是說趁著這個看表演的氣氛,主席台上的人終於能夠舒舒服服的坐下來了,或是閒談論事,或是閉目養神,終於沒有媒體的攝像機窮追不捨了。

  總之,這段時間確實是整個典禮最熱鬧的部分,典型的你方唱罷我登場,廣場上的音樂聲,下面的合唱聲,時不時跳出來的典禮負責人的講話,還有嘉賓席上的嘈雜聲……交雜在一起,確實是讓金鐘銘漲了見識了。

  不過等到中午前後,也就是最核心的交接儀式時,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過於熱鬧襯托的,這個時候反倒真有些平淡是真的意思了:

  先是上一任政府的高官們列隊站在國會前的台階上,李牛肉夫婦走過來,挨個握手,然後平靜的坐到邊上預留的兩張椅子上;然後朴大媽再過來挨個握手問好,並坐到中間的那個主席台位置發表一番講話,感謝了上一屆政府的貢獻,重申了一遍自己的選舉承諾;最後,就是奏國歌,以及軍樂隊、民族儀仗隊入場了。

  列隊完畢,民眾全都安靜的入座,接著朴大媽花了開始舉手宣誓……

  兩分鐘後,典禮到此結束!

  散場!

  等等,是不是有點暈頭轉向的,怎麼就結束了?

  確實沒有任何問題,典禮確實到此結束了……宣誓完畢大媽就是新一任韓國大統領了,你一個就職典禮還想如何?

  但是,為什麼總覺的缺了點什麼呢?

  沒錯,確實少了點什麼,因為戲肉還在後面。

  對新總統滿懷憧憬的民眾們散去了,大量不受控的非官方媒體離開了,上一任政府的高官們也都黯然退場。接著,作為青瓦台新一任主人的朴大媽給嘉賓席上的人發出了一張小小的青瓦台晚宴的邀請,而到時候,重量級外賓、青瓦台秘書室的新一屆班底、政府的新一屆內閣、各個政府直屬事業單位新任負責人、各大院校報刊名流、各大企業負責人、各大行業協會負責人……總之,除了實在不好在這個場合露臉的和尚和神父們,到時候所有有資格的人都將會雲集青瓦台。

  拋開唯一的主角朴大媽,所謂上午的典禮,其實還屬於民眾、退場者和浮華的空氣。不過,下午時分就要早早開場的這個宴會,那就要屬於這個國家永恆的當權者、此次選舉的勝利者、出色的投機商們和躁動不安的氣氛了。

  而這個,才是所謂群鴉的真正盛宴!

  「女伴你準備找誰?」汝矣島的一家咖啡廳裡,作為一隻烏鴉的金鐘銘一邊拿叉子擺弄著一塊點心,一邊朝眼前的另一隻烏鴉問道。

  「你這不是當著和尚罵禿子嗎?」殷志源無語至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離婚不久……哪來的女伴?沒女伴的,一根毛都沒有……」

  「說來也是,新總統外甥的話,就算是光著屁股剃了毛進去也沒人管吧?」

  「你這話就……就未免歹毒了一點吧?」

  「其實我在發愁帶誰去呢!」金鐘銘微微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我可跟你不一樣……」

  「講實話。」殷志源挑著眉毛露出了他標誌性的門牙。「真要是為難你不帶就是了,反正只是可帶女伴或男伴,又不一定非要帶……實在不行我們倆個光棍一起搭檔進去。」

  「關鍵問題在於你確實是個徹頭徹尾的光棍,而我不是。」金鐘銘蹙眉道。「我現在猶豫的就是,帶初瓏去見見世面挺理所當然的,可帶Krystal去適應下氣氛也挺好的,甚至帶西卡去也是有一定的理由的……」

  「抽籤就是了。」殷初叮噹即從朝咖啡廳服務員招了下手。「麻煩拿三個空杯子過來。」

  「差不多就行了。」金鐘銘趕緊制止了對方的胡鬧。「既然如此一個都不帶就是了。」

  「還是太刻意了。」殷志源搖搖頭勸道。「五年才一次,難得機會。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你非要讓我幫你選一個的話,我說還是Krystal為好。」

  「為什麼,因為她是三個人中最擅長玩遊戲的那個?」

  「因為如果是Krystal的話,你去談正事的時候我還能幫你照看下她,那兩個就不方便了。」殷志源沒有理會對方的胡咧咧,而是正色回應了起來。「初瓏我其實並不熟悉,而西卡的話,我和她站一塊媒體肯定會亂說。」話到這裡,殷初丁忍不住頓了一下。「你看,你不像我是去打醬油的,肯定是要和一些人交流一下的吧?你一說事,肯定離場的,到時候就不好帶著誰去聽那些東西了……」

  「有道理。」金鐘銘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那就Krystal好了,我這就讓她過來,然後在這等一會,三點鐘左右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去,如何?」

  殷志源突然不說話了。

  「怎麼了?」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問道。

  「你應該早就有想法了吧?」殷志源黑著臉開了口。「就是想帶Krystal去,然後就等我說出來替你照看她這句話吧?」

  「你把我想的太世故了。」金鐘銘放下手機後連連擺手。「沒有的事情!我是那種人嗎?」

  殷志源面無表情。

  就這樣,許久未見的二人隨意的胡咧咧了幾句,可眼瞅著鄭二毛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而距離下午三點的預定出發時間還早,兩人終於發現還是不能就這麼幹坐著……總得找點話來說。

  「外面還真夠熱鬧的。」殷初丁瞅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言道。「都結束了還不願意散場……」

  「應該說是熱情。」金鐘銘眯著眼睛朝身後的玻璃窗看了一眼。「我剛才在台上,身後那個人竟然是澳大利亞韓僑代表,都在澳洲落戶幾十年了,也不知道從哪來的使命感,眼巴巴的就跑過來了!而且還不停的跟我說,你姑媽是韓國的大救星之類之類的……你說,現在他對你姑媽這麼充滿期待,等到有一天你姑媽和李明博一樣弄個什麼牛肉羊肉的,他會不會專程再帶著人從澳洲飛回來圍攻青瓦台?」

  「你說他會不會?」殷志源微微蹙眉應道。「你以為當初圍攻青瓦台的百萬大軍裡就沒有澳洲來的韓僑?可這沒辦法啊,這就是這個國家的文化傳統,情緒就是這麼來的……倒是鐘銘你……」

  「我怎麼了?」

  「你說你都回國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在某些地方還是顯得跟這個國家格格不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誰知道呢?」金鐘銘無聊的拿指關節反手敲了下桌面。「或許是內心深處有些東西在告訴我,你所面對的另一些東西從邏輯上講就是不對勁的……」

  「聽起來跟掌握了真理的傳教士一樣……」

  「那種東西也是明顯不對勁的。」金鐘銘略顯無奈的答道。「韓國的宗教熱情太過誇張了,我甚至覺得這種現象的背後就有那種宗教式的熱情在推動!」

  「講實話,你跟那個總是批判社會現象的李滄東導演越來越像了……」

  「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是魯迅先生的粉絲吧。」

  「魯迅先生是誰?」

  「……」

  「跟你說個正經事。」殷志源突然難得認真了起來,當然,他認真的樣子看起來也挺搞笑。「金時君你認識嗎?」

  「我還認識金鐘國呢!」金鐘銘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認識嗎?」

  殷志源不以為意的點點頭:「認識就好。」

  兩人打啞謎一般的對話其實很簡單。

  此金鐘國非彼金鐘國,乃是MBC新任電視台台長,而殷初丁嘴裡的金時君,則是隨著大媽上台新任的KBS電視台台長,這位剛剛頂替了就任新任文化體育觀光部副部長的李炳淳。

  話說,這兩者的共同點自然是一朝天一朝臣,都受大媽的提攜。而不同點則是,金鐘國是半路上船的人,那個位子做的戰戰兢兢,指不定哪天MBC再出事就會成為替死鬼。可金時君就不同了,這位出身於忠清道……要知道,在韓國政壇上忠清道出身的人八成都是朴大媽的死忠,這是因為忠清兩道當年很受朴正熙的政策恩惠,所以那邊出來的政客們對大媽普遍性有一種特殊的忠誠感。因此,這位就算得上是所謂的鐵桿朴派了,而他這次能拿到KBS這個大蛋糕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金時君怎麼了?」金鐘銘繼續問道,同時招手續了一杯咖啡。「給你專門搞了個綜藝拍馬屁?」

  「恰恰相反!」殷志源嘆了口氣。「他剛一來就跟kbs電視台的人打了招呼,要求儘量少邀請我上節目……」

  「嘖嘖嘖!」金鐘銘滿臉戲謔連連搖頭。「人家一腔忠心,你還在這裡嘆氣?!」

  「那群忠清道出身的人確實很奇怪。」殷志源沒有理會對方的嘲諷,而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當初他們為了從李明博手裡搶權,從當時還叫大國家黨的執政黨內部脫離,然後參加國會選舉的時候,正式名字竟然就是親朴聯盟……」

  「這是把你當成半個太子了。」金鐘銘繼續一臉戲謔。「為什麼還不開心?」

  「我這個人連老婆都留不住,還談這種東西幹嗎?而且早在十六年前水晶男孩出道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來淌這趟混水!」話到這裡,似乎是覺得這些東西還不夠說服力,殷志源忍不住把聲音壓低了下來。「鐘銘,我也不瞞你,我姑媽那個人的為人實在是太孤僻了點。你想想,她連我另外那個姑媽都能反目成仇,跟我那個堂叔現在也是愛理不理的,又怎麼可能對我這個隔了一層的表外甥另眼相看?實際上,除了少數親信之外其他人跟她都說不上話的,這麼多年了,我都沒見過她參加過大型的家庭聚會……」

  「這個東西反而容易理解。」金鐘銘不以為意的應道。「父親被刺殺,母親被刺殺,姐妹反目,弟弟涉毒(朴大媽之所以從政很大原因是親弟弟很早就染上了毒癮,光是被檢察院帶走上訴就不下六次),而且她還單身了一輩子,這種情況下她要是性格開朗那就怪了!」

  「誰說不是呢?」

  「不過……」金鐘銘繼續笑了笑。「正是因為你姑媽跟她親妹妹鬧蹬,親弟弟廢掉,然後她親侄子又那麼小,所以在金時君那些人看來,你將來就更了不得了,指不定就是朴家第三代的輔政親王……別這麼看我,這個詞是前幾天《RunningMan》聚餐的時候學來的,當時哈哈就給我看了這麼一堆從kakao上收過來的那種煞有介事的信息。除了你這個輔政親王的消息外,還有什麼金淇春出局是被他手下慶熙大學幫給攆走的,還有什麼李健熙發誓要把李在賢弄死在監獄裡,還有……」

  「差不多就行了。」殷志源顯得有點生氣了。「這些不關我的事,我現在的問題就是,金時君這麼一搞,我該怎麼辦?」

  「涼拌就是了。」金鐘銘不以為意的答道。「他當他是誰?別說他只是kbs的台長,就算是文化體育觀光部部長也管不住你吧?講實話,你不說這個事情我還原本把他當根蔥來看,你一說我才發現自己之前高看他一眼了。」

  「所以呢,我到底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金鐘銘有些不耐了起來。「KBS不邀請你做節目你就去SBS,就專門上《RunningMan》,讓哈哈驚愕一下,他當時跟我說你姑媽是總統了,所以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在綜藝上看到你了。再不行,你還可以去TVN那裡找羅英石pd,看看當個挑夫、車伕、伙伕什麼的……反正總有金時君碰不著的地方。」

  「我也是這麼想的。」殷志源認真的點點頭。「所以今天專門找你來了!如何,借你的屋簷避陣風?」

  金鐘銘怔了一下,然後啞然失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4
第336章依舊是屋簷下(中)

  下午三點鐘之前,Krystal茫茫然的按照約定趕了過來,馬上又茫茫然的跟著自己哥哥還有殷初丁一起上了車,而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就已經來到青瓦台了。而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參加的什麼『聚餐』竟然是……好吧,就是跟著自己哥哥還有初丁來參加一次聚餐,這說法沒毛病的。

  青瓦台這裡,怎麼說呢?正如金鐘銘所想的那樣,空氣中明顯瀰漫著一種躁動不安的氣氛。

  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首先一個是時間和空間的問題。所有人都壓著下午三點這個線早早的來了,可是來了以後卻什麼都幹不了,這是大媽還在和那些重量級的特使們在進行交流會談,他們不談完這個晚宴是無法開始的。其次,大概是因為今天這個日子比較特殊,旁邊的無窮花花園裡依然還有著大量的遊客在徘徊,搞得大家只能蝟集在迎賓館的庭院裡吹冷風,雖然有侍者搬來了大量的椅子和熱咖啡之類的東西,可全都擠在這裡的話,又搞得大家放不開手腳。

  其次一個,那就是心態的問題了。

  要知道,等在這裡的人無外乎是兩類。其中一類是水漲船高或者投機上來的新貴,這群人裡面,很多人幹脆是第一次登上這種舞台,所以他們心裡面的那種迫切和興奮不要說寫在臉上了,甚至都能聞得到。而另一類則是原有的權貴們,他們的心態就更複雜,因為他們以及他們背後的利益集團馬上就要面對一個新總統,還是個史無前例的女總統。到時候,這位女總統會對自己這個方向採取何種政策?又會用哪些人哪種方式來執行這些政策?自己在這個新浪潮中到底會面對著什麼樣的態度?所以說,後者也普遍性有一種想要迫切得到答案的感覺,但迫切中卻又摻雜了大量的忐忑不安。

  這種情況下,迎賓館裡的氣氛可想而知。

  那麼回到金鐘銘身上,他屬於哪一類呢?

  別的不清楚,但是周圍人對待他的方式來看,似乎是屬於第二種,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麼先告辭了。」一個面容和善的富態中年人滿含笑意的微微鞠躬道。「有空的話金鐘銘先生和殷志源先生儘管來找我打棒球好了,我以前可是當職業棒球手的,這功夫十幾年都沒落下……當然,Krystal小姐也請務必再考慮一下我剛才的建議。」

  「好說!」金鐘銘笑眯眯的應道。「再見!」

  「再見!」

  「這個鄭雲浩是泛西方派的黑幫大佬。」對方剛轉身沒多久,金鐘銘就指著對方的背影毫不避諱的給Krystal解釋了起來。「體育界涉黑的很多,尤其是那個年代的一窩子棒球選手,基本上都跟泛西方派有關係,一年前我就在咱們大統領這邊的某次聚會上見過他……當然,他現在一直都自稱是賣化妝品的。」

  「總統用這種人是為了保護安全?」Krystal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以這丫頭的年齡沒有露出什麼驚愕的表情,這已經很不錯了。「是因為之前被路人劃了一刀嗎?所以每次出去做親民活動前都先用黑社會這些人摸底?」

  「差不多就是這樣。」即便是跟朴大媽並不怎麼親近,但那畢竟也是他姑媽,所以殷初丁還是本能的為之辯護了起來。「其實文顧問也有釜山黑幫的人,安教授以前肯定沒有,可從他開始參與進來的時候浦項制鐵就也給他推薦了一個類似的人物……而且安教授還因為第一次跟這種人接觸不懂得遮掩,被人揪住攻擊了幾次。」

  「是吧?」Krystal明顯是為自己猜中原因而興奮了起來。

  「你想多了,這人其實就是咱們新總統的一個尿壺。」金鐘銘的話讓旁邊剛剛端起咖啡的殷志源乾脆的嗆了出來。「說白了,還是用來辦髒事的,對於大人物而言誰那裡都有些髒活,就算是退一萬講,時代進步了不好主動使用這種方式,可那也得防著對手對自己用髒手段。實際上,這就是黑社會和權貴之間的本質關係。」

  「黑社會本質上就是一個尿壺?」Krystal無語至極。

  「是啊,當然你也可以說是馬桶,抽水馬桶。」金鐘銘不以為意的應道。「但是……遇到髒事用一下,不用的時候恨不能扔八丈遠,可偏偏又少不了這麼一個玩意,這個邏輯是沒問題的。而對於一個有理想的黑社會而言,無論是想繼續混下去也好,想做大也好,甚至想洗白也罷,唯一的一個途徑也就是給當權者當尿壺。」

  「粗俗了點。」止住咳嗽的殷志源忍不住插了句嘴。

  「不粗俗,從早期RB黑龍會到中國青幫,再到二戰後韓國的金斗漢,不都是一個套路?所謂專門給政治勢力做髒活罷了。而且,尿壺這個比方本來就是中國黑幫傳奇人物杜月笙對自己的評價……只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行為越發隱秘而已,偽裝的也越發乾淨,就像抽水馬桶之於尿壺的進步一樣。」

  殷志源無言以對。

  「韓國黑幫自然也是這樣。」金鐘銘繼續循循善誘的教著剛剛成年的Krystal一些亂七八糟的知識。「最有組織性的黑社會脫胎於工會、農會,他們維護行業或者地方利益,在本地受到一定的支持和庇護,不過這樣的人越來越難混,因為他們對社會秩序的破壞性很大,警察會盯死他們的;再往上一層的黑社會則一般是放高利貸的,這個其實就是給教會和銀行這邊當尿壺的意思,同樣是有髒活他們去幹,有髒水他們迎著,出了事他們頂著,可好處就是他們能撈的錢更多一些,不過高利貸這種玩意,洗白的概率依然太低;再進一步,給財閥當尿壺的人就更高級一點了,不僅能搞個小公司合法的分點錢,而且負責的髒活一般也很少觸及到法律,所以洗白的概率也會高一些;最高級的自然就是剛才這位了,給特定的政治首腦當尿壺,萬一投機的好,說不定就能獲得一塊免死金牌,然後如果能低調做人不惹事的話,到了二代說不定就能揣著一堆錢洗白了……看著吧,這幾年他的化妝品生意肯定會起來!」

  「那我要去當他化妝品代言人嗎?」

  「不去,他也知道你不會去,客氣一句而已。」

  「洗白了能做到什麼程度?」Krystal繼續小聲的問道。「能做到金斗漢那個份上嗎?宋一國前輩(金斗漢外孫)的母親、父親、妻子現在全都是國會裡的大人物……」

  「他最好的榜樣當然就是金斗漢了。」金鐘銘連連搖頭。「但是金斗漢是那麼好學的嗎?不說金斗漢本人的那種水準了,也不說當時他成事時的那種時局一去不復返,就問他有個革命元勛的好爹嗎?」

  這下子,連殷志源都點了點頭……

  其實,相比較於宋一國外祖父金斗漢的名聲遠颺,宋一國的外曾祖父,也就是金斗漢的父親金佐鎮,那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大到什麼程度?這位早在日據時期就是朝鮮地區反抗軍的實際首領人物,活著的是時候威信完全不亞於金大胖,甚至乾脆就是金大胖在反抗軍中的主要競爭對手(有傳聞他的死就是金大胖下的黑手)。

  這種級別的人物建國前就死掉,當然會遺澤子孫了。所以相比較於金斗漢為朝野、民眾所認可,別的黑幫又是個什麼東西?

  那麼,與其說金斗漢的子孫成功翻身,倒不如說是特殊時期他本人為了恢復家門的榮光而不得不屈尊紆貴來擔當李承晚的尿壺,是所謂名門望族外加革命元勛的家庭裡意外的出了個『野人』!實際上,饒是宋一國現在家門高遠,在政界和文藝界(尤其是放送委員會方面)根深蒂固,可他們依然只能默認金斗漢本人被人毫不顧忌的娛樂化,而且很難在這個問題上開口。畢竟涉黑這種東西,一個人一旦牽扯到其中,那真的是到死都洗不了手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金鐘銘感慨完了再度搖了搖頭。「現在也就是誰都不敢得罪的黑幫才會主動找我問好的……咱們新總統身邊的大部分人現在看我可都是『同仇敵愾』的!」

  Krystal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再問些什麼,旁邊的殷志源卻又受不了:「差不多就行了,不排除有人腦子糊塗,可誰會在這種場合亂給別人撂臉色?」

  金鐘銘絲毫沒有給殷志源留面子的意思,他立即朝某個方位努了下嘴,而後者也馬上就閉上了嘴……原來,那個鄭雲浩拜訪完金鐘銘後竟然又去拜訪了李在賢,而等他轉身告辭後,昔日的那位李家隱太子馬上又一個人孤零零的干坐在牆邊,周圍的人幾乎是繞著他走,連咖啡都沒人給上一杯。

  李在賢此時再怎麼落魄,再怎麼注定要被他叔叔和新總統搞,可他畢竟是CJ會長啊,手裡面依然握有韓國最大的食品企業之一,從他這次出現在這裡也可以想得到,大媽以及她身邊那群真正的精英心腹們還是懂的輕重二字的,知道就事論事。

  可是呢,周圍這群所謂的新貴們,竟然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冷落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這種奇怪的勇氣?

  「你帶我家二毛去見識一下金斗漢家的女兒,我去看看這位落難的老虎。」金鐘銘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從殷志源手上搶過了他剛換來的那杯咖啡,然後慢騰騰的挪了過去。

  殷志源無可奈何,卻也只能帶著Krystal去跟金乙東打招呼去了。

  「你來幹什麼?」李在賢衣著整潔,頭髮和面龐也打理的一絲不苟,可一雙眼睛卻是通紅的。「有事?」

  「李會長希望我找你有事?」金鐘銘一邊坐下,一邊將已經被殷志源喝了一口的咖啡遞了過去。

  「當然。」李在賢深呼了一口氣,接過咖啡按著胸前的大衣領口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我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了,自然希望能有事發生,好的壞的都無所謂!」

  「很抱歉,我就是來送咖啡的……」金鐘銘環視四周,儼然,周圍的人又不自覺的往外挪動了一下,竟然就空出來了更大的一片空白區域。

  「送咖啡也不錯了。」李在賢喝完咖啡以後四處找地方放杯子,卻始終沒找到,而且看樣子他也懶得起身去那邊侍者身旁,所以就乾脆的放到了腳下。「今天也就只有你跟黑社會還能在意一下我這個等待發落的人……」

  「我以為李會長會紅著眼睛告訴我,你不接受憐憫的……」

  「你想太多了!」喝了咖啡後反而顯出一絲疲態的李在賢緩緩的搖了下頭。「今晚上我會跟直接找那個女人身邊的人探底線,問問她到底準備開什麼樣的價,真要是能接受,我也就算了!」

  「要是接受不了呢?」金鐘銘嘴角微微翹了下。

  「那就只能學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到見棺材那一刻了。」李在賢無奈的答道。「這樣才能儘量避免損失……」說到這裡,李在賢微微瞥了金鐘銘一言,然後又添了一句。「我估計,十之八九會是這個結果。」

  「為什麼?」金鐘銘微微戲謔的問道。

  「因為據我觀察,這個女人和她身邊的人有一種怪異的完成歷史宿命的感覺……就好像回到青瓦台就能為所欲為一樣,這種心態下,她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的。」

  「李會長有話直說。」

  「你今天也要付出代價的!」李在賢拿手遮住嘴,直接在金鐘銘耳畔警告道。「你那部電影首映禮的事情她肯定會記在心裡的,就算她不在意,她手下也會有人替她在意……你看看周圍,這群人對你可不是很友好!」

  「我以為這群人是在李會長你呢?」金鐘銘當即失笑。「我好心來給李會長你送咖啡,你卻不忘挑撥……」

  「半是挑撥半是真心話吧!」李在賢突然意興闌珊了起來。「其實我也明白,那件事情你能讓金淇春黯然退場,讓我們的新總統默不作聲,想來是有內情的。至於,現在這幫文化界剛換上來的阿貓阿狗,就看他們這種目空一切的姿態,和你有衝突是肯定,但肯定也不夠你玩的呢……」

  「所以呢?」金鐘銘不以為意的問道。

  「所以不用管他們,陪我閒坐一會吧。」李在賢拍了拍外套下襬,說話時竟然出現了熱氣……很顯然,這是周圍的人都躲開,導致外面的冷氣擠進來的緣故。「不瞞你講,我已經有足足一年沒能這麼長時間安靜的坐著了!」

  金鐘銘不置可否。

  冬日的天色黑的特別早,晚上五點,眼看著天色漸暗,迎賓館終於打開了大門放行。不過,走進去一看金鐘銘才發現,這裡竟然不是舉行晚宴的地方!而只是迎賓的地方!

  攝像機架好,所有人按照工作人員的指定依次排開,然後大媽出現,各路特使外賓則依次上前握手……這個就不用多說了,最重要的當然是中美日俄四國特使,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中國那邊也在那啥,所以來的這位女國務委員特使是同時代表國家主席古月先生以及新任總書記半羽先生來的!

  而這種場合當然也不會有人會瞎扯淡,所有人都老老實實面帶笑意的充當起了鼓掌機器。

  而迎賓結束之後金鐘銘這才知道,原來,青瓦台迎賓館的地方太小,鋪陳不開,所以晚宴根本不是在這邊舉行。實際上,在這邊剛一結束,那邊一行人就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竟然步行到了青瓦台隔壁的現代大廈舉行真正的晚宴。

  晚宴過程也不必多言,外賓在此,所有人都矜持有禮,全場的的焦點也都在一個地方,那就是大媽向幾位主要外賓介紹這次前來赴宴的韓國各界人士……新任內閣自然不必多說,執政黨黨內國會大佬也不必多言,幾位財閥代表也肯定有份。

  當然,不出意外,金鐘銘也和最重要的中美客人都打了聲招呼。

  對美方而言,他可是雙重國籍的代表性人物,而且美國高科技企業向來是美國民主黨內部支柱力量。而對中方而言,他和博納的合作,以及作為演員在那邊也有露臉,也算得上是雙方文化交流的合作典範。更別說了,他中間還繞有興致的提及到了自己剛出道時參加中韓歌會的情形,而當他毫不避諱的說出那次歌會的中一次淵源時,大媽和這位女國務委員都沒有掩飾自己的詫異。

  沒錯,以他的立場就是要這麼直接的硬扯關係才不會有人說什麼的,狐假虎威就是要講出來才有效嘛,反正也不是假的,更不會有人去找當事人驗證……周邊聽到這些話的韓國同行也只會瞎猜!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就這樣,大概到了八點鍾不到的樣子,幾位主要的客人們也就紛紛離場了,大媽本人也消失不見……不過搞笑的是,隨著工作人員宣佈,現在可以離開,但十點半之前青瓦台和這裡的通道依舊保持通暢,也可以去青瓦台的無窮花花園散步時,這群人竟然沒幾個走人的,反而興致很高的三五成群消失在了青瓦台的花園裡!

  「伍德,無窮花花園不是一直對外開放的嗎?」剛剛經歷了一次大場面的Krystal不解的拽著自己哥哥問道。「為什麼這麼黑這麼冷他們都還要去那邊?」

  「三個原因。」金鐘銘嗤笑了一聲。「第一個是有人確實有事情要和青瓦台那邊的人討論,那邊黑燈瞎火的適合說話和幕後交易;另外一個則是大部分新提拔上來的人的心態,他們雖然沒有任何事情,但覺得如果這時候離開會顯得自己不受青瓦台重視,所以寧可挨凍也要在裡面耗著;而最後一個……大家都去了,你不去,是不是顯得不給總統面子?」

  「那我們要不要去?」Krystal繼續問道。

  「當然要去。」金鐘銘回頭看了眼明顯是想溜回家的殷志源。「不然我幹嘛雇這位皇親國戚過來?不就是想讓他照看著你,省的誤傷嗎?」

  「誤傷是個什麼鬼?」殷志源突然有些心慌慌的感覺。

  「幫我帶好我家二毛就好。」金鐘銘不耐的答道。「又不是讓你幹什麼,對不對?」

  殷初丁忐忑不安,卻又無言以對,他隱約覺得今天拽上金鐘銘一起未必是件好事了。

  「冒昧問一下。」重新進入青瓦台後,金鐘銘不去管身旁畏畏縮縮的殷志源,而是劈手拍了下出現在眼前的鄭雲浩的肩膀。「鄭社長,你看到KBS電視台台長金時君先生了嗎?」

  「哎……哎!」鄭雲浩猶豫了一下,但瞥了眼殷志源後還是利索的點了下頭。

  「那韓聯社的朴魯晃社長呢?」

  鄭雲浩詫異的看了金鐘銘一眼,然後竟然面露了一絲恍然,隨即就是一股殷切:「金鐘銘先生是和那兩位約好的吧?我知道,還有前任KBS台長,現任文化體育觀光部李副部長,電影振興委員會的鄭委員長,《朝鮮日報》的李副總編……諸位都是文化界的中流……中流砥柱?」

  殷志源和金鐘銘一起的笑了笑,前者的笑意被黑暗遮住了一絲尷尬和無奈,而後者的笑意就顯得自然的多了:「怎麼,這幾位已經湊到一起了嗎?」

  「沒錯,我來帶路!」鄭雲浩繼續殷切的答道。「我是運動員出身,視力好,我剛才看到這幾位往這邊來了……」

  所謂無窮花花園,是指種植了大量無窮花的青瓦台正面的環形花園,實際上則是指整個青瓦台主樓和配樓之間的廣大空地,那麼主樓和配樓之間的支線距離是多遠呢?答案是不多不少五百米。再加上這裡小路曲折,如果不打手機聯絡的話,想要在黑夜中找到幾個特定的人,那視力再好也挺費時間的。

  不過,讓鄭雲浩漸漸感覺不對勁的是,金鐘銘偏偏就沒有掏出手機打電話的意思。

  「我奉勸金台長一句。」就在無窮花花園的西北角處,金鐘銘要找的人之一,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的委員長鄭進周正在苦口婆心的說著什麼。「不要小看金鐘銘。你們想給李秀滿和S.M公司一個姿態展示立場當然沒問題,可為什麼一定要捎上這位呢?他可不是好惹的人,跟李秀滿不是一回事!」

  「鄭委員長想多了。」KBS新任台長金時君是個賣相極佳的知識分子形象,說起話來也顯得不慌不忙,氣定神閒。「金鐘銘這人我是知道的,本事不小,錢不少,在學界風評也很好。但是電視台這個東西,尤其是KBS電視台這塊地方,還是要聽上面的。現在有藝人在我這裡表演時不敬業,我都沒主動說什麼,別的媒體曝光了,難道還要算到我頭上嗎?怎麼能這麼不講理?李總編,你是《朝鮮日報》總編,你來評評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金台長這一手確實很妙。」旁邊那人儼然也是個老帥哥,正《朝鮮日報》的一位副總編。「金鐘銘就算是想找茬,你也可以說是韓聯社自己報導的,而他要是找朴魯晃社長呢,朴社長自然也……」

  「不關我的事!」長著一副細長眼睛的韓聯社社長朴魯晃彈了彈外套下襬。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李副總編微微笑了下。

  「不是這個意思。」朴魯晃眯著眼睛打斷了對方。「我今天才知道自己的人竟然越過我跟金台長合作了一把,回去我就撤了那個吃裡扒外亂發新聞的王八蛋!」

  眾人怔了一下。

  「不至於的。」新出爐的文化部副部長李炳淳趕緊勸了一句。「一點小事而已,何至於此?」

  「哎呦。」金時君也有些無語。「朴社長,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為總統服務的,什麼叫吃裡扒外啊?那位記者是我大學學弟,受我託付發了個娛樂新聞而已。」

  「我在乎的不是替你發新聞。」朴魯晃毫不客氣的盯住了對方。「我在乎的是這廝竟然毫無眼力的把我拉到了這灘渾水裡,我在韓聯社幹了十幾年,怎麼就稀里糊塗的跟金鐘銘這人對上了?」

  金時君再度無奈:「朴社長,金鐘銘沒你想的那麼……」

  「今天總統把他介紹給那幾位外賓是假的?我就在旁邊好不好?」朴魯晃絲毫不讓。「我也勸金台長你一句,這麼一個人你最好不要輕易惹上他!都是KBS台長,你問問李炳淳部長,問問他為什麼一直都沒得罪過金鐘銘?」

  「金鐘銘這人確實強勢了一些。」李炳淳乾笑了一聲。「我沒去惹他都被他給那樣戲弄……在電影裡把KBS大樓炸了不說,裡面的那個台長竟然也姓李……當然,金台長跟我不一樣的,金台長背後有總統,諒他也不敢造次。」

  朴魯晃再度眯起了自己細長的眼縫,一開始他湊到這裡就是因為看到金鐘銘和總統談笑風生的,所以想起了那件事情,是來找金時君算賬的,注意力一開始也都在這個新任kbs台長身上。可是,現在以他本人的火候和地位,已然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好像金時君這廝是被人拱起來幹這事的。

  「我倒不是說仗著總統的信任……」金時君略顯矜持了起來。「既然李台長提到了那部電影我也不瞞著諸位了,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那部電影讓總統白白受辱,聽說當天金鐘銘這個小人甚至電影一結束就立即立場,然後竟然把總統晾在那裡……我確實是有心給他一個好看!而且我也沒上來就如何如何,講實話吧,這次就是一個試探,看他心裡對總統和政府到底還有幾分畏懼,本人又有幾分餘力,如果他鬧起來,我自然不會給總統添額外的麻煩,事情也到此結束。可現在既然他畏服了,那下一步我就要把他攆出KBS了!依然不瞞諸位,前天我就讓KBS給CUBE發了信函,要求將《兩天一夜》版權出售中KBS的分成再提高一些……他不是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嗎?為什麼?不是說他怕我,而是說他在畏懼我身後的朴總統!你看李在賢,以前多威風,得罪了總統,現在跟個死狗似的……」

  「其實金社長還是看的通透的。」朝鮮日報的那位李副總編又再度微笑著開了口。「金鐘銘是個人物不錯,他在電影行業把持了一大半院線,在歌謠界也把持了上下游,音源和專輯發行都是他鍋裡的肉,那麼他自然可以那兩處作威作福……但是,凡事逃不出制度二字,KBS終究是國家電視台,金時君台長是受總統任命的,韓聯社……」

  朴魯晃的臉色越來越陰冷,而另一邊,很久沒開口的電影振興委員會的鄭進周乾脆把手插進了外套衣兜,然後轉身就要離開……不過,他馬上就面色慘白的又轉了回來。

  「怎麼了,鄭委員長見鬼了嗎?」旁邊的李炳淳戲謔的笑了一下。「青瓦台也有鬼嗎?」

  旁邊的金時君和正在說話的李副總編一起鬨笑了一聲,然後,那位站在鄭進周對面的李副總編作勢就要繼續說下去……但還未開口就也變得面色慘白了起來。

  「伯父,好久未見。」就在這時,一個在這裡顯得很突兀的年輕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勝基哥這一陣子大發啊?」

  「全憑鐘銘你照應……」李副總編又或者說是李父,突然發現自己的嗓音顫抖了起來。

  而李炳淳和朴魯晃終於也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了,兩者齊齊面色僵硬了起來。

  唯一一個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KBS電視台台長金時君不解的回過頭來,卻沒看到人,因為他迎面就遇到了一個沙包大的拳頭!

  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周圍一眾文化界官方大佬,還有身後的泛西方派黑社會大佬鄭雲浩噤若寒蟬……他們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新總統上任第一天,就TM有人在青瓦台酒後鬥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4
第337章依舊是屋簷下(下)

  青瓦台配樓,總統秘書室的常務會議室裡……剛上任幾個小時的內廷大員們都還沒用過一次呢,結果就讓一群酒後鬥毆的當事人給先用了。

  不過這也是沒轍,不放這裡放哪兒呢?難道要把當時還不省人事的KBS新任台長金時君給抬到青瓦台主樓?

  沒錯,在青瓦台秘書室這裡看來一切都要怪金時君,要是這廝能抗打一些,一拳挨過去還能清醒一點的話,估計禹柄宇……呃,也就是青瓦台秘書室裡檢察官出身,而且位階極高的一位首席秘書,可以稱得上是內廷的刑部了,這位肯定會逼著金時君說沒有酒後,沒有鬥毆,無窮花花園裡一片和諧!然後強行捏著鼻子先把這件破事給了了。

  沒辦法,新總統剛上任第一天,和諧大於天啊!金時君估計也能理解的,有什麼事情咱們以後慢慢來嘛……

  然而,可是,但是!誰讓這廝被一發KO了呢?

  按照那個前棒球選手鄭雲浩的私下描述,金鐘銘一拳正中金台長面部三角區不說(估計當時就應該失去意識了),還在他倒地後連著往臉上踹了足足三腳……還是甭管過程如何了,反正這廝是當場昏了過去,逼得急救人員穿越了半個無窮花花園去把他抬了回來,然後半個首爾的權勢人物路上看的真真切切,所以青瓦台無窮花花園酒後鬥毆這件事情本身肯定是瞞都瞞不住的!

  於是乎,現在的情況是,會議室裡,一群當事人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而受害人金時君台長也沒了之前的賣相極佳的知識分子風範,只是躺在幾把拼起來的椅子上哼哼唧唧個不停,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

  而幾位青瓦台秘書的工作人員則或坐或立的守著這幾位,防止他們再起衝突。

  你說青瓦台警務室的駐派檢察官們和不得不捏著鼻子趕過來的孝子洞派出所的警員們?對不起,那就只好請這幾位公務員們暫時干站在會議室外面的走廊裡,然後和裡面的這幾位當事人一樣老老實實等消息了。

  等誰的消息?自然是總統的!不然還能是誰的?這尼瑪可是總統時隔幾十年第一次搬回到青瓦台,涉世者又都是這個級別,然後估計kakao之類東西上謠言已經滿天飛了,她老人家不先給個定論怎麼好查案?

  「都是等消息,我們查案的只能站在外面,那些涉案卻都坐在會議室裡……」有年輕的警員不知輕重的嘟囔了一句什麼,然後引來了自家所長和青瓦台這邊一眾檢察官的集體冷眼,逼得他把話又嚥了下去。

  「行了!」就在這時,『內廷刑部』禹柄宇突然滿頭大汗的出現在了走廊裡。「總統那邊還在忙,不好電話打擾,所以我親自跑過去問了下……」

  幾名青瓦台檢察官登時無語,這尼瑪兩棟樓相隔一里路,怪不得會滿頭大汗。

  「總統說了,不管怎麼樣,讓我們先問下情況,然後她會聽取我們的匯報……」

  眾人紛紛點頭,這是應有之意,無論是走形式還是真的要尊重事實尊重司法,都得有這麼一出,這就好像他們必須要等到總統開這個口才好接觸當事人一樣……看起來是在互相浪費時間,也毫無實際意義,但這就是政治。

  而不懂政治的人,是怎麼被安排到青瓦台這個風水寶地當檢察官的?

  不管如何了,就這樣,隨著一眾人數足足是當事人數倍的檢察官、警察湧入到會議室裡,這件案子總算是有了一點點往前推進的感覺。

  禹柄宇之前的位階再高,如今也不是現役檢察官了,所以一進去就坐到了邊上,可是,接下來卻又有了新麻煩,一群檢察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時間竟然沒人敢再坐下。

  為什麼?很簡單,看看這些等著被問詢的當事人就知道了,他們不知道坐下後找誰問話。

  照理說,第一個該找到受害者,可是受害者一直哼哼唧唧的面朝牆躺在那裡,明顯是不想露臉丟面子,考慮到人家是受害者,還是KBS電視台的台長,這時候也就沒必要死盯著人家不放吧?

  那犯罪者……呃,那最大嫌疑人金鐘銘呢?

  這這時候就不要說什麼國民級別的電影演員這種話了,這可是韓國個人財富前五的超級富豪,對上他難道就輕鬆了?

  那問一下理論上的這群證人們?

  講實話,打眼一掃,這群人精一般的青瓦台檢察官們心裡也照樣發怵。

  幾個人裡,地位最高的自然是韓聯社社長朴魯晃,這位的級別可是部長級的,實際權力也是部長級的,內廷的這些個什麼首席秘書跟他比也要差點名分的,從官面上來講,理論和實際上這屋子裡就是他最大……你確定找他?

  然後就是新任文化體育觀光部副部長李炳淳和電影振興委員會的委員長鄭進周,前者是標準副部級的,後者雖然只是半官方,但實際上也跟分管影視的副部長差不離了。還有那位李副總編,雖然不是官方人物,但他任職的報紙可是《朝鮮日報》,他是《朝鮮日報》經濟版的副總編,筆桿子份量不是一般二般的重……好像都不好惹!

  可是,不是官面人物的那三個人呢?

  小女孩不用說了,這是金鐘銘的妹妹,能問出個花來算你能耐,真要是問急了,人家大不了哭給你看。

  殷志源……檢察官們倒是沒去想對方和金鐘銘的私交,因為他們第一反應是這位是新總統的外甥。

  那麼就只有那個鄭允浩可以問問了,可是這位剛才一來,就已經在外面跟禹柄宇首席嘀嘀咕咕半天了,儼然是禹柄宇首席的人。

  所以說蛋疼不?

  眼看著這群人不落坐,禹柄宇自然明白他們的心思,可明白歸明白,他可沒那個惻隱之心去照顧這群人的想法,於是乎,這位前檢察官大佬直接一眼瞪了過去。

  這下子,這群檢察官們徹底扛不住了,又是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後,倒是一名資歷最低也最年輕,明顯是想出風頭的青年檢察官第一個坐了下來,

  有愣頭青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按流程來吧!」這名檢察官說話的時候明顯有些中氣過旺的感覺,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沒底氣。「麻煩幾位前輩幫忙記錄……金時君台長,作為受害者你能描述下當時的情形嗎?」

  「我……哎呦……你問別人吧?」金時君明顯是不想丟臉,當然也有可能確實是挺慘,所以頭都不回就拒絕了。「這麼多證人呢,還是在青瓦台,我不說他也不跑掉!」

  「那好。」年輕檢察官等自己的前輩記錄完畢,馬上就乾脆的對準了下一位……他竟然是按照順時針順序的挨個問的,也算得上是一直對待有禮有節了。「鄭進周委員長,你當時應該就在金時君台長的身邊,而且是緊挨著……你們在聊什麼?」

  「一群搞文藝的聚在一起能聊什麼?當然是在聊韓國文化的發展路線……」鄭進周恬不知恥的應道。

  「那回到傷害案件本身上面來,當時你看到什麼情況了嗎?」

  「我只知道金時君台長是回過頭時被打的,誰打的我沒看到,因為我當時沒回頭……」鄭進周回答的非常乾脆。

  金時君冷哼了一聲,明顯是對這個回覆不夠滿意,但卻也多沒說什麼,甚至滿屋子秘書室的政治精英們和檢察官們都沒什麼反應……鄭進周既然是個搞電影的,那維護一下韓國電影皇帝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以後幾年還要繼續在這個崗位上混下去呢好不好?

  「鄭秀晶小姐呢?」檢察官又問了一些形式上的話題,什麼時間地點之類的,然後很乾脆的轉移到了下一個人身上。「鄭秀晶小姐對剛才鄭進周委員長關於環境的描述有什麼異議嗎?」

  「沒有。」低頭搓手的Krystal立即搖頭。

  「那你當時看到什麼了嗎?」

  「我走的比較慢,而且志源oppa在我前面擋住了視線,所以我到那裡就看到有人倒地上了,然後韓聯社的朴社長就打電話通知了秘書室去抬人……具體情況還真不清楚。」

  這下子,金時君連哼哼兩聲的意思都沒有了,這個小女孩沒說她親眼看見自己憑空栽了一跤就已經很讓他滿意了……枉論其他人?

  「那下一個……殷志源先生對鄭秀晶的小姐的描述……」

  「沒有異議!」殷志源趕緊搖頭。「我跟Krystal走在最後面,我擋住了Krystal,鄭雲浩先生也擋住了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哼!」金時君心裡冷哼了一聲,卻依舊沒發出聲音,殷志源的表現無疑讓這位台長覺得自己前兩天的一片好心都喂了狗,只不過在今天這個新總統上任的環境和氣氛下,他潛意識裡依舊不願意得罪對方罷了。

  「那好,殷志源先生……嗯,朴社長,朴魯晃社長,您……」檢察官儼然也是受到了新總統『登基』這種氛圍的影響,所以尤其不想在殷志源身上多花時間。「您怎麼看這件事情呢?」

  「我不怎麼看……也沒看!」朴魯晃黑著臉答道。「我當時在聽李副總編講解他對文化經濟發展的看法,聽得很認真,全程都在看李副總編的臉,沒看到打人的過程……」

  金時君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而剩下三個沒說話的證人則一起面色微變……朴魯晃這廝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記恨金時君動用他的韓聯社不打招呼,又或者是單純的因為愛惜羽毛而不想多事,反正是要裝路人了!

  「反正我一回頭人就看到金時君台長躺在地上了!」朴魯晃等金時君咳嗽完,不慌不忙的繼續說了下去。「事情就是這樣,多餘的我不知道。」

  「那下一位……金鐘銘先生,您也在現場,注意到當時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青年檢察官自然不敢跟一個不想說話正部級官員多嘴,更何況這明擺著沒他的事情,但是,他下一個詢問的對象卻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

  金鐘銘饒有興致的盯著眼前這個檢察官看了兩眼,忍不住笑了一下,卻沒有直接回覆對方的話,而是提出了一個蠻有意思的請求:「李檢察官,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問詢……能像電視裡那樣給我們這些人每人來杯咖啡嗎?」

  強作鎮定!面朝著牆的金時君心裡暗自冷笑了一聲。

  「誰去到隔壁孝子洞買杯咖啡過來?」不待年輕檢察官開口,一名年長的檢察官立即回頭朝身後問了出來,這態度有些殷切的過了頭,當然,他眼睛是盯著孝子洞派出所那幾位警察的……給檢察官跑腿,本來就是警察的慣例。

  「不用。」禹柄宇當即擺了下手。「秘書室裡就有咖啡機,我讓工作人員給金鐘銘先生送來……」

  「我去吧!」又一人站了起來,赫然是秘書室的新星,青瓦台秘書室發言人小金淇春秘書。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小金淇春是秘書室最年輕的人,他去顯得格外理所當然。而僅僅兩分鐘後,這位秘書室的新星果然就一口氣端來了足足十來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然後挨個的分發了下去:

  「總統還在等消息,所以時間倉促,只有簡單的苦咖啡,諸位不要見外……金時君台長要來一杯嗎?」

  金時君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翻過了身勉強坐了起來。

  之所以如此,一來擔心金鐘銘會亂說一氣,所以決定以受害人的身份站出來震懾對方;二來嘛,剛才朴魯晃的態度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妙,所以他覺得要主動一些。

  怎麼說呢?前一條的效果應該還是很好的,因為他雖然用一隻手儘量遮住了面部的傷口處,可是從指縫以及手掌外的一些區域來看,剛才挨得確實不輕,甚至引起了會議室內的騷動……最起碼坐在他正對面的禹柄宇是立即就相信了之前鄭雲浩的那個說法,金鐘銘絕對是一拳ko後還上去朝臉連踹了三腳,不然絕對不至於此。

  「金台長不要緊吧?」小金淇春秘書一邊遞過來一杯咖啡一邊關心的問道。「還是去做下處理和檢查吧,青瓦台這裡還是有很高等的醫務室的……」

  「不用!」金時君一邊接過咖啡一邊毫不客氣的答道。「待會我就帶這張臉去見總統……咳!咳咳!」

  「您小心一些。」小金淇春繼續安慰道。「咖啡確實有些苦……但是這裡也沒什麼準備。」

  「多謝。」金時君費了好大力氣才止住苦咖啡帶來的咳嗽和以及進一步扯動傷口帶來的痛苦,然後勉力道了聲謝。「金秘書去忙吧!」

  「咱們繼續。」眼看著金淇春挨個的發完咖啡,年輕檢察官馬上繼續了調查。「金鐘銘先生怎麼說?」

  「我不知道。」金鐘銘毫不猶豫的搖了下頭。「我和志源哥還有Krystal一樣,走過去才發現有人倒地上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講。」金時君氣喘吁吁的打斷了對方。「但是我警告你,這裡是青瓦台,總統就在那邊的主樓上,她才是決定一切的人物,不要覺得一拳把我蒙圈了就可以假裝沒事……」

  金鐘銘理都沒理對方。

  「那麼」

  「咱們繼續。」眼看著金淇春挨個的發完咖啡,年輕檢察官馬上繼續了調查。「金鐘銘先生怎麼說?」

  「我不知道。」金鐘銘毫不猶豫的搖了下頭。「我和志源哥還有Krystal一樣,走過去才發現有人倒地上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講。」金時君氣喘吁吁的打斷了對方。「但是我警告你,這裡是青瓦台,總統就在那邊的主樓上,她才是決定一切的人物,不要覺得一拳把我蒙圈了就可以假裝沒事……」

  金鐘銘理都沒理對方。

  「那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4
第338章更高級的屋簷下(上)

  金時君死死的盯住了鄭雲浩,但對方毫無反應,只是低頭小口的啜著咖啡,好像那杯苦咖啡多麼難得一樣。於是乎,這位台長馬上就明智的改變了目標,轉而盯住了剩下那兩個人……一個是李炳淳,一個是李副總編。

  李炳淳和李副總編神色複雜的對視了一眼……其實,這兩個敏感的人早就察覺到了咖啡裡的貓膩,而且相對於粗枝大葉只懂品自己咖啡的鄭雲浩,他們不僅在金淇春說道咖啡苦時察覺到了自己咖啡裡的鹹味,還老早的就注意到了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金鐘銘的咖啡杯子裡絕不是一般的苦咖啡,而更像是中間點一些牛奶的拿鐵!

  那種和其他人咖啡截然不同的顏色早在端來的時候他們就注意到了,而那個時候金時君還在扭扭捏捏的面朝著牆呢!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最起碼說明總統秘書室裡的大佬們,也就是接下來幾年實際為總統制定方略的這些實權人物們明顯是支持金鐘銘的,而且非常乾脆,非常利索,沒有任何猶豫。雖然不懂為什麼,但作為在社會上廝混了這麼久的人,他們也沒有無聊到去想問這麼一句的。

  「我當時正在跟朴魯晃社長說話,他聽得很認真,我說的也很認真……總之,確實沒注意……」李副總編率先開口屈服,但說的過程顯得格外艱難,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金鐘銘似笑非笑的瞥了對方一眼,也開始低頭品起了自己的咖啡……拿鐵少加奶,小金淇春給大媽當了這麼多年生活秘書,別的不好說,真有一天沒飯吃了去開個咖啡廳肯定能活得挺滋潤……名字他都替對方想好了,就叫女總統咖啡廳,將來做大了還能請狗日子來代言。

  「我沒看到。」就在金鐘銘胡思亂想之際,李炳淳長嘆一聲,倒也算乾脆的開了口。「天太黑,我什麼都沒看到!」

  會議室裡登時沉默了下來,所有人都意識到事情要大條了……但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愣是被顛倒黑白成這樣,誰也不想多摻和。

  甚至,幾名年長的檢察官們還向那個愣頭青的小李檢察官投以了同情的目光。

  「我明白了。」年輕檢察官也無奈了起來,但他似乎依然沒有放棄就在這裡把事情給解決掉的努力。「諸位,你們都是大人物,我也沒法逼迫你們什麼,但是我必須要給你們講清楚……那就是,金時君台長被人在青瓦台給直接打昏過去的事情是遮掩不住的!這麼多貴賓早就看到了他被抬過來,甚至kakao上都已經有了荒唐的流言!就在剛剛站在門口的那個時間段裡,我親眼看見kakao的流言是怎麼發展的……先是有人爆料金時君台長被人在青瓦台打,然後有人開玩笑說是MBC金鐘國台長打得,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變成了歌手金鐘國先生不忿被KBS封殺在青瓦台怒揍金時君台長……鄭秀晶小姐請不要笑,我不是在講什麼笑話……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必須要有個交代,總得有個打人的人!而且相對於民眾在網絡上的玩笑,從總統到我們再到諸位都很清楚,打人的那個人就在幾位中間!所以甭管諸位地位多高,今天都必須要找出來一個承擔責任的人!否則連總統都無法向民眾說明情況!」

  年輕檢察官聲色俱厲,惹得正在遐思的金鐘銘笑了笑,但他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不過這個時候,之前氣得面色鐵青甚至到了說不出話來的金時君台長,終於也趁著年輕檢察官義正言辭的時候重新緩過了氣來:

  「檢察官先生,作為受害人,我補充幾句行不行?」

  「您請!」

  金時君點點頭,放下遮掩住面部的手,然後顫巍巍的扶著椅子站了起來,當然,沒有忘記向整個會議室投以正義而悲憤的目光並展示自己的傷口:「檢察官先生剛才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繁瑣了一些,不如我來總結一下好了!現在情況很簡單,那就是事情已經鬧開了,這張臉……這張在青瓦台被打成這個樣子的臉,已經不僅僅是我金時君的臉了,還是朴總統的臉!所以今天必須要有一個交代!而且我要多說幾句,諸位因為某些人的權勢不願意說話我可以理解,但是希望你們能夠明白,在總統的臉面和意志面前,某些人的權勢毫無意義!甚至根本就是個笑話!」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小李檢察官是吧?」金時君再度扭頭看向了那個負責處理案件的檢察官。「辛苦你了,但是你也不用擔心,因為這個案子肯定會有結果的,但是決定結果的不是什麼這些亂七八糟的證詞,而是總統的意志,你只要再等等就……」

  「這話記下來了嗎?」金鐘銘突然出聲問了一下那個負責記錄的檢察官,把金時君當即嗆在了那裡。

  「金台長慎言!」禹柄宇不得不尷尬的開了口。「總統是尊重法治尊嚴的人!」

  「算了,我不說話了。」金時君強忍著疼痛冷笑了一下。「禹首席,從現在開始我一句話都不會說了,我會一直沉默到見到總統的那一刻……什麼時候她會客完畢什麼時候我去,請務必替我通傳一聲,就說我一定要請她看一看我這張臉。」

  禹柄宇無奈的點點頭,然後起身離開了。

  這下子,滿滿騰騰的會議室裡一下子變得安靜異常,兩個很明顯的當事人,一個挨了打的一個打了人的竟然全都一副自信心滿滿的樣子坐在那裡,而其餘本來該跟這事情沒什麼直接關係的人,卻一個個跟遭了秧的茄子的似的個個低眉順眼外加心情忐忑。

  十幾分鐘後,禹柄宇再度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很顯然這位又是親自跑了一個來回一公里整去見總統了。不過這次他可沒白流汗,因為他帶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好消息——剛剛成為總統還不到12個小時的朴女士,終於決定要見見兩個當事人,然後親自過問這場鬧劇了。

  而這,則意味著其他人可以不用擔責任了。

  就這樣,目送著兩個災星離開會議室,幾乎所有人都長呼了一口氣。但馬上,這群人又開始擔心了起來……原因很簡單,某種意義上而言,金時君之前的話還是對的,真正有能力『分辨凶手』的,其實還是這裡的主人,可這位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所有人都還不清楚。他們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這些人,可是剛剛放任著一堆人做了一圈偽證的!

  這要是有個萬一……板子不會打到自己頭上吧?

  「不會出問題吧?」隨著檢察官們的退出,鄭雲浩第一個沉不住氣了。

  「想太多!」地位最高的朴魯晃不屑的瞥了對方一眼。

  「鄭先生安靜等著就是了。」旁邊的鄭進周也勉力安慰了對方一句。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另外兩個當事人,李炳淳和那位李副總編卻都顯得有些情緒不穩,可一來兩人礙於情勢不敢隨便開口討論,二來也不好擅自離開這裡,所以已經互相打眼色好多遍了!

  就這樣,大半個小時過去了。

  率先進去和大媽面談的金時君呆了大概十來分鐘的樣子,然後就趾高氣昂的走出了青瓦台主樓的主辦公室,看來似乎是從大媽那裡得到了一些安撫。

  不過,面對著此人近乎挑釁一般的表情,金鐘銘卻顯得面色古怪了起來。

  「金鐘銘先生……該你了。」送金時君出來的禹柄宇趕緊招呼了一聲。「總統累了一天了,別讓她久等。」

  金鐘銘點點頭,這才起身上前。

  「講實話。」剛剛轉過彎來步入主樓辦公室前那長長的通道,禹柄宇就顯出了一絲疲態。「金鐘銘先生您要是覺得金台長哪裡有些過分,直接跟我們打聲招呼,我們這些人有一萬種方法讓他認清現實的……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總統就職第一天晚上就鬧出這樣的事情吧?聽說是因為他想在綜藝版權分成上多吃點?這點小事至於嗎?」

  金鐘銘依舊一言不發,他已經很長時間沒開口了,只是用一種讓人捉摸不定的目光輕瞥了對方一眼而已。

  而就是這種琢磨不定,果然又讓禹柄宇無奈了起來:「行吧,我也不問了,反正待會總統還得問這個問題,我倒要見識一下,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把金淇春搞得灰頭土臉的金鐘銘先生這麼失態……請吧,總統就在裡面。」

  「說吧,為什麼打人?」果然,剛一進入辦公室,身後的禹柄宇還沒幫忙把門帶上呢,朴大媽劈頭就問了這個問題。「剛才金時君台長在我這裡差點就哭出來了!說是因為什麼綜藝版權就挨了你的打……」

  「那金台長有沒有給總統這麼說,他可是為了想替總統您出氣,所以才在版權分成上故意難為我的?」金鐘銘先是微微躬身問好,然後才不慌不忙的應了一句,順便還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位剛剛變身總統的女士。

  看的出來,大媽從早忙到晚,已然是滿臉疲態,眼角皺紋都成快擠成溝了,但是,那雙眼睛卻依舊亮的嚇人……不用多問,看來時隔幾十年重新回到青瓦台對這位而言不諦於打了興奮劑一般。

  「他是這麼說了。」聽到這話以後,大媽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隨意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示意對方坐下。「但是我怎麼想都覺的……就他那點手段還不至於能夠替我出氣,想來你也應該不會在意那點什麼綜藝版權還分成之類的東西,應該是有別的什麼地方惹怒你了吧?」

  金鐘銘點了點頭,然後就勢坐下。

  「所以呢?」心情異常不錯的大媽繼續笑著問道。「咱們別繞彎彎了,現在直接告訴我,為什麼打金台長?」

  「因為他離我最近。」金鐘銘搖頭笑道。「而且又正好回頭,所以挨打的就是他了。」

  「你還想打別人?」大媽微微一怔,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是臨時起了衝突?」

  「只能說您聖明了。」金鐘銘乾笑著點了點頭。「其實要不是一下子把他打暈了,李炳淳副部長和李副總編也免不了一頓揍的……」

  「他們怎麼惹怒你的?」大媽微微表露出了一點興趣。

  「他們欺負我妹妹。」金鐘銘從容答道。

  朴大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站在身後門邊上的禹柄宇也有點蒙圈。

  「其實今天晚上我去找他們,本來就是想問下,為什麼之前KBS和韓聯社那裡會有我妹妹不合時宜的新聞出現?沒想到被我聽了個正著,原來那個新聞並不是偶然,而是這位新台長為了讓我清醒一點而搞的一個小手段,當時李副總編還有李副部長還在繼續攛掇著他繼續搞下去呢……所以我想都沒想,直接就一拳揍過去了。」

  「到底是什麼新聞?」大媽有些無語的追問道。

  「說我妹妹舞台上跳舞不認真……」

  辦公室裡突然安靜的可怕。

  「就因為這個嗎?」大媽好久才回過神來。「就因為你發現這個新聞是他們搞出來的,所以就要在我就職第一天的青瓦台動手打人?」

  「總統女士!」金鐘銘正色答道。「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因為不同的事跟不同人重複同一句話……這個世界之所以有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就是因為同一樣東西在不同人眼裡的價值不同……其實,在我看來,金時君先生作為KBS台長,他索要再多的綜藝版權分成,那都是理所當然是事情,甚至是一個合格台長的職責,生意嘛,有的賺就談,沒得賺就不談嘛!可是有些他順手而為的東西,在我這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我只能說,我講的都是實話,希望您能夠相信。」

  「我相信。」大媽眼神飄忽的四處看了下自己的新辦公室。「當初你能為了一個女孩子除了車禍而去把CJ給撕扯下來一小半,那今天換成自己妹妹,也……也是能夠想像的。」

  「你能理解最好。」金鐘銘坐在那裡微微躬身致意。

  「那就不說這個了!」大媽無奈的擺了下手。「年輕人一時衝動我是可以理解的,但現在怎麼解決呢?金時君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還覺的你接二連三的掃了我的面子,外面流言滿天還需要一個處理結果……你怎麼看?」

  「恕我直言。」金鐘銘回頭瞥了一眼表情呆滯的禹柄宇,然後回身正色答道。「從總統您的角度來說,金時君這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繼續留在KBS這個位置上了!」

  大媽又一次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眩暈的趨勢,果然是……太累了嗎?

  「我並非是無的放矢。」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金鐘銘依舊一臉坦然的繼續了下去。「而且我這麼說並不是因為今天的私人矛盾,而是早就有所察覺……」

  再次回過神來的大媽明顯有些眯眯眼的感覺。

  「您知道嗎?」金鐘銘渾不在意的講道。「從選舉結果出來以後到現在,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而且理論上還是交接期間,可這位金時君台長就已經在KBS那裡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這種事情……」大媽輕笑了一下,儼然是不以為意。

  「他竟然直接在KBS裡下令,所有的綜藝節目都不許再邀請殷志源參加……」

  大媽突兀的皺了下眉頭。

  「志源不樂意,就問他為什麼,他說……」

  「他說什麼?」朴大媽有些敏感了起來。

  「具體說什麼我不太清楚。」金鐘銘嗤笑了一聲。「不過大概的意思志源哥最近跟我講了,好像就是有人覺得先有朴正熙總統,再有現任總統,將來等新的小朴先生再長大說不定還有小朴總統,可是小朴總統才上幼兒園,那對於一些還很有活力的人士而言未免可望而不可及一些。既然如此的話,那不如在中間推一個殷總統,總是自家人嘛,將來也好大政奉還……」

  而身後的禹柄宇不知道在做什麼,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大政奉還嗎?」大媽繼續笑眯眯的樣子,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志源自己怎麼說?」

  「志源被嚇得不輕。」金鐘銘繼續無奈的講道。「所以最近一直在求我,問我能不能在TVN給找個綜藝之類的,最好是跟《兩天一夜》那樣能累死人的,反正他是死也不想趟這個渾水!」

  「我知道了!」朴大媽點了點頭。

  金鐘銘也點了點頭,知道了這三個字足以說明問題了……果然,下一秒身後的門就突兀的響了起來,禹柄宇應該是到走廊裡打電話驗證一些消息去了。

  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而僅僅是兩分鐘不到,門又開了,這一次禹柄宇直接走到了辦公桌前。

  「直接講吧。」大媽不以為意的吩咐道。

  「最近確實是有類似的流言在網絡上傳播。」禹柄宇忍不住嚥了口口水。「而且我打電話問了下KBS那裡的一個後輩,他說金時君台長確實有這種指令,是公開的……」

  大媽陡然深呼了一口氣。

  「怎麼處理?」禹柄宇繼續尷尬的問道。「真的要撤掉金時君台長嗎?」

  「很難吧?」大媽深深的瞥了一眼穩穩坐在對面的金鐘銘。「我剛上任才一天……就算是從選舉出來那一刻算起也不過兩三個月,難道兩三個月就能撤掉自己新任命的主任高官嗎?這個東西對政治威信是多大打擊?再說了,就算不講政治,金台長也跟了我這麼長時間了,今天又因為一些……一些價值起伏不定的事情挨了打,這種情況下,怎麼想我都得安撫一下他才對吧?」

  「這兩個問題其實只是一個問題,要合起來看。」金鐘銘似是而非的答道。

  「怎麼講?」大媽稍微來了點興趣。

  「打今晚上這件事情本身……怎麼說呢?如何解決是要看您的態度,只要您能下定決心給出一個確切的態度,那我覺得禹柄宇首席有一萬種手段從事情本身入手解決這個問題,給所有人一個完美的交代,讓誰都說不出話來。」

  大媽看了眼自己這個檢察官出身的秘書,對方微微頷首。

  「可是我也說了,這個態度不好表啊!」大媽又一次眯起了眼睛。

  屋子裡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金鐘銘突然若有所思的再度開了口:「關於這一點……我其實一直想問總統女士一件事情。」

  「你說。」

  「您還嫉恨我那天帶你去看《恐怖直播》的事情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15:34
第339章更高級的屋簷下(中)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站在一旁的禹柄宇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大媽也明顯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甚至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但是金鐘銘依舊面不改色,穩坐如山。

  講實話,這真不是什麼逼格的問題,而是專業的問題。

  話說,很多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的大人物在談吐或者做派上會跟普通人不一樣。但實際上,這種想法就好像一些粉絲總覺的自己偶像純潔無瑕不上廁所一般,純屬一廂情願。而事實證明,那些idol也會打嗝放屁,卸了妝熬半宿再睡個把小時保證跟你同宿舍的那誰一樣沒法看。

  那麼相對應的,所謂的大人物們自然也是如此,他們也是人,陡然獲利也會喜形於色,事情不順利也會不爽,被人打了臉也會懷恨在心,而被人當面問出來以後自然也會尷尬……所謂魏晉名士風度,不是不可以在這個時代存在,但是你要有被人當成神經病的心理準備。

  至於金鐘銘為什麼會面不改色……謝謝,這個問題是他問的,所以他早有準備,而且他還是個演員,專業的,僅此而已。

  「這個問題還真的挺難回答的。」大媽愣了半響,這才勉強幹笑了一聲。「要說不記恨了那叫自欺欺人,當時那場面確實挺尷尬的。但是怎麼說呢?事情都過去了,而且坐在昔日我父親坐過的這個辦公室裡,感覺看問題的角度和高度全都不一樣了。所以,如果你非得想要一個答案的話,那我的意思是,作為個人我還是有些情緒的,但是作為總統,我還不至於因為那種小事情就……公器私用。」

  「您公私分明,確實讓人佩服。」金鐘銘認真的點了點頭。「而且我幾乎可以想像,從今天開始,總統這個身份將會在您的生活中佔有壓倒性的比重……」

  「這是自然的。」大媽略顯得意的點點頭。「總是要以國事為重。」

  「那麼既然如此的話。」金鐘銘微微笑道。「請允許我以一個電影從業者的身份,為當初那件事情做個辯解,也務必請您以一名總統的身份,聽一聽我對韓國電影諷刺時政過頭的看法……」

  朴大媽微微挑了挑眉毛,說實話,她又有點跟不上對方的節奏了。一開始她還以為對方問那個問題是想用激將的方式迫使自己盡快表態處理金時君,然後又覺得對方可能確實是在試探自己對他的態度……所以相對應的,自己才給出了這麼一個既是安撫又留有餘地的回答。

  可眼前這個節奏,這個年輕人似乎是想說些正事?

  當然,如果說正事的話,那麼金鐘銘還真的有資格跟自己面對面討論一下現在電影行業的問題,她本人也想跟金鐘銘聊聊這個問題……總是無條件諷刺政府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吧?所以,雖然那邊還在等著答案,朴大媽卻也沒拒絕的意思,而且她馬上又意識到了一點什麼,那就是對方不可能是無的放矢,這個陳述裡面,很可能還會隱藏著今天這件爛事的一個解決方案。

  當然了,是金鐘銘版本的解決方案。

  「你說。」心裡轉了好幾個彎,大媽終於還是認真了起來。

  「其實,關於文藝作品和政治這兩者的關係,全世界各個歷史時期各個文明都有過詳盡而精彩的討論。」金鐘銘儼然也擺出了一副認真的姿態。「如果非要進行總結的話,那就是兩者注定會對立,但卻始終在根基上糾結不開!這個邏輯是這樣的,一開始,當政治勢力還沒有絕對優勢時,那麼文藝作品就是政治的天然武器,很多政治都會通過文藝作品來表達自己的觀點,並攻擊自己的政治對手,政治本身就是文藝作品的一個重要構成部分……」

  朴大媽贊同的點點頭,實際上,韓國政壇上受文藝作品攻擊力度最大,但也是後來居上最擅長使用這個東西的,恰恰就是這位大媽本人……她前期參政時,當時掌控了文藝界的左派和皿煮派人士毫不留情,各種諷刺她父親的文藝作品層出不窮,而最著名的自然莫過於《孝子洞理髮師》了。

  而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後來這位慢慢站穩腳跟後就開始有樣學樣了,而且手段明顯更上一層樓。

  電視劇《大物》就是這麼一個絕佳的戰例,一部正兒八經的製作精良電視劇,不搞露骨的吹捧,不動聲色的就把一個女總統的概念植入了人心,堪稱絕妙!

  當然了,最絕的還是《熔爐》……其實,小說也好,電影也好,背後都是有大媽的一力支撐,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寫出來拍出來,而目的嘛,自然是為了對付當時在韓國政壇上格外強橫的所謂光州司法派。其中,有大媽在國會裡的主要對手秋美愛,也有當時風評很好的總理金滉植。

  而後來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且不提小說和電影的效果有多麼出色,搞得那些光州出來的人一聲不敢吭,只能自己動手扇自己耳光。而更讓人無比佩服的是,在令人心寒的現實和震撼人心的文藝渲染前,大部分民眾都沒能察覺到她的存在,真真是殺人於無形!

  而正是這些經歷,讓朴大媽格外重視這些東西。

  「但是……」金鐘銘繼續講述道。「隨著某一股政治勢力掌握住了政權以後,它幾乎會本能的想去嚴格約束之前使用過的文藝作品,一方面是想繼續把持這個武器,另一方面是想用自己的政治優勢嚴格限制它,不為自己的對手所用……這幾乎是執政者出於本能而產生的心態。」

  大媽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個心態,簡單直接,不容辯駁……你接著講。」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再簡單不過了。」金鐘銘也跟著笑了。「政治以為自己有能力來約束文藝作品,但執政者卻忘了,文藝作品本身是非常容易產生自我意識的,而經歷了政治鬥爭之後,文藝工作者很容易就會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文藝作品是有資格這去幹涉政治的。」

  大媽再度失笑。

  「就這樣,雙方都以為自己能夠干涉對方,執政者的角度我就不班門弄斧了,想來您自有自己的體會。而回到文藝作品的視角,自以為自己有能力影響政治的文藝工作者,卻馬上就遭遇到了來自於政治的壓力和管束,那它很快就會產生一個屬於它自身,且具有普遍性的一種使命感……」

  「什麼使命感?」

  「引用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布羅茨基先生的一句話,當然,他是說的是文學,但擴展到所有的文藝作品都是沒問題的……文學必須要干涉政治,直到政治不再幹涉文學為止。」

  「這是原話嗎?」大媽微微怔了一下,表情變得漸漸嚴肅了起來。

  「原話。」

  「那麼照你這麼說,文藝工作者和執政者幾乎會天然的對立?」大媽突然拉下了臉嚴肅的問道。「不可能有例外?」

  「對立是必然的。」金鐘銘微微嘆了口氣。「實際上,右翼政府治下,文藝工作者立場普遍性偏左,而左翼政府治下,文藝工作者卻普遍性偏右……不是他們善變,而是他們總是會和執政者對立,然後產生反作用力對著干罷了!這種對立,連封建社會都不能免俗,何況是現在這麼發達的資訊社會?」

  大媽的表情越來越陰沉了,很顯然,一方面她接受了這個很有邏輯性的說法,只是從她的新立場來說,難免為此感到不滿;而另一方面,金鐘銘口口聲聲說要辯解,卻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實在是讓人懷疑對方是否想要這麼跟自己『對立』下去。

  「你說做這種辯解,是希望我能理解你的『對立』立場嗎?」大媽終於直接質問了出來。「不僅之前會有《恐怖直播》,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這種電影?」

  「是,也不是。」金鐘銘依舊保持了鎮定,似乎渾不在意一個總統的怒火。「道理是這個道理了,但是總統,您想過沒有?我說的是所有的文藝工作者和所有的文藝作品。這個時代,新聞網站、論壇、社交網絡、自媒體、紙媒、電視台、電台……當然還有電影,種種事物,只要是有著社會評論功能的東西,都會沾染上我剛才說的那個特性,可一個執政者就算是再怎麼權威,也不可能控制住這所有的一切!而這,也是執政者一旦開始執政,他的評價總是會無條件往下走的一個重要緣故……這個時代的傳媒行業太發達了,電影只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組成部分罷了。」

  大媽再度沉默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對方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時代不同了,以前只有文學,然後又有了報紙,再然後是電影,現在則是互聯網,那種文藝作品的自我反抗意識幾乎融入了所有的傳媒業,電影真的只是其中一個很小的部分。

  「你到底想說什麼?」停了半響,大媽才略顯無奈的問了一句,講實話,今天這個剛登基的好心情竟然愣是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給攪和了一小半。

  「我真正想說的是,相較於其他更直接、更有殺傷力的傳媒形式,電影其實是很溫和的。」金鐘銘從容答道。「因為所有觀眾都明白它是虛擬的,是有藝術誇張的,而且還會不自覺被劇情和演員等其他事物所吸引……所以當一個執政者真的有遭遇信任危機那一天的時候,與其讓新聞媒體上來搞得刀子見紅,或者讓自媒體、社交網絡去造謠,還不如讓電影、電視劇、綜藝這些東西來充當一個洩洪區,最起碼它可以讓民眾得到發洩,卻不觸及問題本身。」

  「我算是搞明白你的邏輯了。」大媽微微嘆了口氣。「你的意思是說,雖然現在文化界和傳媒界已經不分彼此了,但是你卻建議我要區別對待兩者,嚴格管控新聞傳媒,然後稍微對文化界放開一些,對於……反正就是要對你那邊壓力小一點是吧?」

  「我只能再說一遍您聖明了。」金鐘銘略顯尷尬的笑了一聲。

  「雖然明顯是有個人私心摻雜在這裡,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大媽微微笑了笑。

  金鐘銘似乎也鬆了一口氣。

  「但是……」大媽突然話鋒一轉。「我為什麼不能一起嚴加管控呢?」

  金鐘銘登時收走了笑意。

  「我是總統吧?」

  「是。」金鐘銘老老實實的答道。

  「是你讓安鐘范秘書替你轉告給我的話吧,說是總統本來不應該去向恐怖分子道歉的吧?」

  「是。」金鐘銘的喉結很明顯的動了一下,引得對面的大媽微微一笑。

  「而且這是你的觀點?」

  「沒錯。」

  「那我現在告訴你,你的建議很有道理,但我身為總統有權力去約束一切,而且我正準備怎麼做……就像我父親那樣,你怎麼看?」

  「我配合。」金鐘銘眼皮都沒眨一下就點了頭,這讓對方很滿意。

  「你怎麼配合?」

  「我會發揮我的影響力,儘量讓電影行業裡少一些戾氣,同時我還準備了一部正能量電影,關於外派勞工的……您什麼時候有出訪歐洲的行程?我可以將電影上映的日期安排的合適一些。」

  大媽又一次有些跟不上節奏了……她從來都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思維特別敏捷的人,但這種稀里糊塗的感覺還是讓她有些失措。

  「你準備好了一部正能量電影?可以配合我出訪的電影?」大媽有些恍惚的問道。「那你還讓我對文藝界寬鬆一些?」

  「我說的是如果執政者遭遇到了信任危機的時候,應該區別對待新聞傳媒和文藝娛樂產品。」金鐘銘稍微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觀點。「但是現在,一個執政者民心人氣最高漲的時候,新聞傳媒都會夾著尾巴做人,何況是我們這些拍電影的?」

  大媽當即失笑,愈發滿意了起來。

  而坐在她對面的金鐘銘,雖然面色上也是微微笑著,但心裡卻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那部電影倒也罷了,可之前那番用心良苦的話說出來,道理的什麼且不講,最起碼從他的角度來說卻是問心無愧了,也算是償還了之前一兩年雙方合作的恩情了。

  至於對方此時這種整個人都被權力的毒品給麻醉了的狀態,他倒是也早有準備,僅此而已。

  「這樣的話。」大媽繼續笑了下。「當初《恐怖直播》的事情到此為止吧,我早就忘了,很期待你的新電影……然後呢?」

  「然後的事情很簡單。」金鐘銘好像突然回過神來一樣失笑道,並略帶深意的瞥了眼一直站在旁邊側耳傾聽的禹柄宇。「就不需要我們摻和了,禹首席,總統已經……表態了!該你了!」

  「是!」禹柄宇也似乎是剛剛回過神來。「總統,其實金時君台長那裡有著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你看,我聽了金鐘銘先生的介紹才明白,原來新聞傳媒的作用如此重要,既然如此的話,KBS這個地方一定要嚴加管控,可偏偏金台長又受了傷,那不如……不如專門給kbs安排一個秘書室的專員,負責反饋KBS的工作,也算是是協助金時君台長工作,您看如何?」

  這是要架空金時君了……這群玩政治的人一旦搞起權謀來,果然一個比一個心黑,而且花樣百出。

  「很好。」大媽連連點頭。「就這麼辦吧,很好的法子,人選我稍微考慮一下,你先去跟金時君台長解釋一下,省的他多想,順便告訴他,志源喜歡玩就隨他好了,不要干涉……」

  「是!」

  「那今天這個案子呢?」大媽繼續問道。「不會出問題吧?」

  「不會!」禹柄宇連連搖頭。「不需要您操心,一切交給我,保證不會有問題。」

  「那就好,你放手做吧,不要讓鐘銘受了委屈,但也要給金台長一個交代。」大媽沒有蠢到去問對方要如何解決,對她而言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作為擁有著巨大能量和權力的人只要表了態,自然會有手下人把事情的首尾收拾好。

  金鐘銘當即也有些意興闌珊的站起了身,看樣子是準備和禹柄宇一起離開了。

  「鐘銘接著坐下。」兩隻眼睛依舊發亮的朴大媽突然又叫住了對方。「我還有個人要見,而且有事情要談,你既然來了,旁聽一下吧!」

  金鐘銘不解其意,但依然安分的坐了回去,不過,他馬上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禹秘書。」大媽突然喊住了已經走到門前的禹柄宇。「走之前順便到隔壁把李在賢會長幫我叫來……他都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是!」禹柄宇心裡也是為之一顫。

  而不到一分鐘,頭髮亂蓬蓬而且雙眼通紅的李在賢就果然就來到了大媽的總統辦公室裡,而隨著大媽的一揮手,禹柄宇立即告辭去處理之前還很『棘手』的案件去了。

  坐在椅子上的金鐘銘回頭看了看李在賢,對方也盯著金鐘銘看了幾秒鐘,卻是自嘲般的笑了一聲,然後慢步來到了辦公桌前。

  「李會長……」大媽似笑非笑的問道。「考慮的如何了?」

  李在賢嘆了口氣,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而就在此時,金鐘銘卻突兀的站了起來。

  「什麼?」大媽疑惑不解,李在賢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朴總統。」金鐘銘深呼了一口氣。「我是後輩,李在賢會長是前輩,沒有理由一把椅子擺在這裡,我坐著,他站著……您說是不是?」

  屋子裡的其他二人齊齊怔了一下,李在賢神色複雜且若有所思的看了金鐘銘一眼,而大媽卻再度失笑。

  「再搬一把椅子進來。」笑完之後,新任的女總統搖了搖頭,卻還是拎起了手邊的電話。

  五六分鐘後,對這邊毫不知情的禹柄宇再度氣喘吁吁的跑回到了一里路之外的秘書室配樓,也是難為他了。

  而當他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後,很多人的目光當即亮了起來……從早就回來的當事人金時君到旁觀者再到檢察官和秘書們,所有人都已經等得太久了。

  不過,大家卻都沒有主動開口。

  「禹秘書,鐘銘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殷志源在Krystal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後,無奈的站起身來問了一句,他倒是什麼都不擔心的樣子。

  「金鐘銘先生在和總統討論今後文藝界的扶持政策。」氣喘吁吁的禹柄宇趕緊答道。「總統怕諸位久等,就讓我先回來了……」

  「那!」金時君不顧自己臉上已經僵硬的傷口,立即敏感的打斷了對方。

  「金台長稍等一下。」禹柄宇反過來又打斷了對方。「我有件事情需要先核實一下,鄭雲浩社長,你跟我出來一下!」

  鄭雲浩自然屁顛屁顛的跟過去了。

  屋子裡的人明白,事情要有個結論了……有些人忐忑不安,有些人若有所思,還有些人心情複雜,當然也有人喜形於色,似乎預見到了什麼。

  不過不需要多等,僅僅兩分鐘後,事情就有了結果,因為前棒球運動員,現出色化妝品公司老闆的鄭雲浩很快就一臉死了爹的模樣回來了。

  而且他還找到了負責辦案的那個小李檢察官:「我要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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