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電影世界穿梭門 作者:龍昇雲霄(連載中)

 
mk2258 2017-10-7 08:28:1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215647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4



正文卷第871章難民張青

    “我叫張青,銅山縣道口村人,今年十七歲。

    我家是給周老爺當佃農的,祖祖輩輩都是如此,小時候聽爺爺說,好像已經有幾百年了。

    佃農,佃農,都是沒有自己土地,租種地主家土地的人。

    我家的土地是怎麼沒的,爺爺也言語不詳,應該跟村東頭的趙老實一樣吧。

    趙老實,是個老實人,以前家裡有四畝地。

    前年開春的時候,趙老實的媳婦害了場病,四畝地都塞進了藥罐子裡,將土地也抵押給了周老爺。

    村里多半的佃農,土地都是這麼沒的。

    窮人病不起,活不起,如果遇到天災,更是顛沛流離。

    在我的想法中,未來,我或許跟父親一樣,老老實實給周老爺幹活。

    三五年後,娶一個膀大腰圓,手上能跑馬的農婦過日子。

    這沒什麼不好的,活著最重要,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可惜,在那個落葉的深秋,這一切都改變了。

    今年的收成並不好,地 的收成只有往年的七八成,道口村又是個小村,沒有秀才老爺庇護,歷年來最怕天災。

    漏屋偏逢連夜雨,從縣上來的催糧官說,今年北方大旱,南方也要為聖上分憂,交的糧食要比往年多兩成。

    兩成並不是個小數字,我們這些佃農,租種地主老爺的土地,要上交三成的畝產,還要交兩成的皇糧,自己只能留下五成糧食,一家人勉強過活。

    今年本就是災年,糧食減產,再多交兩成,那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一家有六口人,家裡的糧食算起來,只有三口人支撐到開春。

    前天晚上,父親去周老爺家裡借糧了,拿著一口破口袋去的,也是拿著一口破口袋回來的,回來之後就坐在門口發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被叫到了外面。

    父親對我說,家裡的糧食不夠了,養不活我,讓我往東邊走,那邊有活路。

    弟弟妹妹懵懂的看著我,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

    我就這樣走了,帶著六塊餅子,走向了那個有活路的地方。

    春江水暖鴨先知,世代在土裡刨食吃的人,自有應對天災的辦法。

    我是村里第一批離開的人,但是父親告訴我,我不會是最後一批,如果情況不好他也會來找我,我們約定在金山府會合。

    和我一起離開的,還有一家三口,一個中年人,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個村上的潑皮。

    一家三口,是一對老夫妻,帶著個三十多歲的大姐。

    老夫妻中,男的叫徐老漢,是個莊稼漢,看著七老八十,實際上才五十八,跟我家一樣也是周老爺的佃農。

    老婦人沒名字,大家就喊他徐老太,他們家的女兒有病,幹活就會喘,動不動就心疼,三十多歲了也沒嫁人,就守著老兩口過活。

    中年人是個乞丐,跟我父親差不多大。

    他是二十年前來的,從哪來,為什麼來,沒有人知道,問他也不說,只是笑著搖頭。

    中年人整日就以乞討為生,沒東西吃就去地裡偷,從不偷我們村的,所以村里也能容得下他。

    中年人心腸不壞,小時候村里的玩伴們,最喜歡去他住的破廟裡玩。

    他會製作陷阱,偶爾能抓到野兔,山雞之類的玩意,村里窮,吃不起肉,也見不到油水,我們去了他也不趕,反而樂呵呵的給我們肉吃,在他那吃的肉比在家裡都多。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叫繡娘,我爹告訴我,她爹是個爛賭鬼,她娘是個破鞋。

    繡娘很懂事,經常幫家里幹活,我問她為什麼要走。

    她跟我說,家裡的糧食不多了,她父親跟她娘商量著,要把她嫁給周老爺的傻兒子,換三百斤糧食,然後她就跑了。

    我無言以對,繡娘長得很漂亮,我也曾經幻想過,能娶到她這樣的女人做老婆。

    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行,她爹娘都是勢利眼,看得上周老爺的傻兒子,也看不上我這個正常人。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傻子,卻能生而富貴。

    而我,手腳健全卻要顛沛流離,往揚州去逃荒。

    我還想再問,繡娘卻不想說了,她不覺得這事值得高興,反而在擔心她走之後,爹娘怎麼渡過這個冬天。

    但是她不會回去,從爹娘要將她賣給周老爺那一刻,她的心就走了,離開了那個小村子。

    繡娘跟我說,他們一家三口其實是一樣的,都是自私人。

    我不懂,難道聽天由命,嫁給傻子,給父母換來口糧就不自私嗎?

    這些年,周老爺給他的傻兒子,尋覓了四個媳婦,其中有兩個懷了孕。

    村里人都說,孩子是周老爺的,傻子連洞房都不會,我娘告訴我那是個火坑,把女兒嫁過去的都是畜生。

    最後一個是潑皮,他比我大五歲,整日遊手好閒,聽說還在鎮上認了個老大。

    不過潑皮的膽子很小,有一次老大出去打架,見了血,潑皮被嚇跑了,然後就被趕了回來。

    被趕回來之後,他依然不改本性,什麼也不干,誰家有事就去幫忙,幫完了就留下吃飯,就這樣對付著活著。

    但是我覺得潑皮是個聰明人,他有很多鬼點子,還偷偷告訴我,其實他早就想走了,就是捨不得大家。

    這一次遇到天災,不走也得走,正好去外面闖蕩一方事業。

    我問他是什麼事業,他不說,只是對著我笑,一副很有底氣的樣子。

    就這樣,我,一家三口,中年人,繡娘,潑皮,向著揚州而去。

    走了三天,我們一共走了二百里,我們走的很快,因為許老頭說,第一批趕到揚州的人有飯吃,後面的人就說不准了。

    其實我還能走的更快些,但是繡娘跟徐老太走不快,而我捨不得繡娘。

    第五天,我們到了一個鎮上,這裡受災情況並不嚴重,但是鎮上的人很兇。

    鎮口上,站著一群舞刀弄棒的人,離得很遠就驅趕我們,不讓我們進鎮。

    潑皮這次沒有怕事,上去跟他們理論,被為首的那個打了一棍子,打在了左腿上。

    我們倉皇而逃,不敢在鎮上停留。

    當天晚上,潑皮的腿腫起來了,中年人跟徐老漢看了看,說可能傷到了骨頭。

    潑皮笑著說沒事,他在鎮上混江湖的時候,比這重的傷都受過。

    我知道他在撒謊,潑皮根本沒打過架,唯一的一次還被嚇跑了,然後就回來了。

    我們在樹林裡住了一夜,晚上很冷,我們聚在一起,緊緊挨著彼此取暖。

    第二天早上,徐老漢給潑皮做了個拐杖,中年人則找了根棍子給潑皮綁在腿上,讓他的腿可以少用點力。

    我們就這樣上路了,這一天,是離開村子的第六天,我們身上帶著的糧食也吃光了。

    接下來,我們不只要趕路,還要去找吃的。

    樹林中有野果樹,運氣好的話,能在地上找到風乾的野果。

    徐老漢說,這是我們的運氣,如果我們不是第一批出來的人,別想找到這些好東西。

    我們一起吃著風乾的野果,幻想著揚州的繁華,彼此的心氣都很高。

    當天晚上,臨睡前,我鼓起勇氣跟繡娘說:“如果你沒有地方去,到了揚州可以跟著我,我做工養你。”

    繡娘沒說話,反而往徐老太的身邊擠了擠,引得徐老太的女兒很是不滿。

    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一件事。

    失落,不甘,自嘲,或許都有吧。

    第八天,我們的速度慢了下來,一天只能走五十里了。

    潑皮的傷勢在惡化,左腿腫的比右腿粗幾倍。

    但是他很樂觀,跟我說,大家已經走了五百里了,再走一千里就是揚州地界。

    我問他能撐住嗎,他說能,他還要去揚州乾一番大事業,怎麼會撐不住。

    中年人昨晚的陷阱,抓住了一隻野兔,大家決定吃掉野兔在上路。

    做飯的時候,中年人顯得悶悶不樂,我以為中年人是覺得,野兔是他抓到的,不想給大家吃。

    中年人卻對我說,潑皮可能撐不住了,他的傷口在惡化,腿裡面都是膿,要不了幾天他就走不動了,得留下。

    野兔很香,混合著野菜,哪怕沒有調味品,大家也吃的滿嘴流油。

    我卻吃的很不是滋味,潑皮如果留下,他能一個人撐過這個冬天嗎?

    他能面對後面的災民嗎?

    我不知道,也不敢想,只是默默將自己的兔肉,塞到了潑皮手上。

    潑皮看著我,笑了笑,又把肉給了徐老太,而徐老太將肉給了她女兒。

    三十多歲的大姑娘,噘著嘴,小聲嘀咕著什麼,愉快的將兔肉吃掉了,我依稀聽到她好像再說SB。。。

    我傻嗎?

    我不傻,我只是討厭分別,父親說,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5



正文卷第872章逃荒者

    第十二天,潑皮走不動了,他的傷口已經嚴重惡化,一吃力就疼。

    我跟中年人抬著他,將他抬到了樹林中,一位不知名獵戶留下的獵屋裡。

    潑皮跟我們說,你們先走吧,我休息一天,明天就能趕上你們。

    我們面面相視,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終,徐老漢將我們找到的野菜,野果,全都留給了潑皮,為此,女兒跟他吵了一架。

    就這樣,我們繼續上路了,因為我們都知道,留在這就是等死,不走是沒有活路的。

    一天下來,我們沒有找到太多吃的,夜晚降臨,每個人都飢腸轆轆。

    晚上,女兒跟徐老漢吵得很厲害,說他腦袋銹住了,居然將吃的留給一個死人。

    很少見的,對女兒無比寵溺的徐老漢,打了女兒一巴掌,說了幾句狠話。

    女兒哭著在地上大吼,說徐老漢早就該掐死她,也省的她生下來受罪。

    徐老太護著女兒,數落著徐老漢的不是。

    徐老漢坐在地上,氣不過了就說:“寵著,你就寵著吧,她這個樣子,看你我死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也去死行不行?”女兒大吼著,病態的臉上滿是猙獰。

    我感覺到很害怕,徐老漢的女兒那麼瘦弱,我一拳就能將她打倒,可看著她一臉瘋狂的樣子,我就是很怕她。

    第十五天,距離揚州地界越來越近了。

    這天晚上,我做惡夢了,夢到我們實在找不到吃的,徐老漢的女兒要把我吃掉。

    我跑啊,跑啊,卻怎麼也跑不掉,然後就被嚇醒了。

    醒過來之後,我發現天才濛濛亮,中年人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裡。

    沒等我去找他,中年人高喊著回來了:“快醒醒,快醒醒,你們猜我找到了什麼!”

    大家一個個醒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中年人。

    中年人興奮的直拍大腿,大聲道:“我找到了一窩黃鼠狼,就在那邊的石頭縫裡。”

    聽到這話,徐老漢心有餘悸,鄉下人跟妖魔鬼怪打交道打得多,深信有些黃鼠狼是有道行的。

    這個道行,暗指成精,所以很少有人吃黃鼠狼,認為那會染上晦氣。

    不過,人餓的狠了,樹皮都會吃,更何況是黃鼠狼。

    很快,我們跟了過去,果然在石頭縫裡面,看到了兩大七小,九隻黃鼠狼。

    看著躲在石頭縫裡的黃鼠狼,我們暗暗吞嚥著口水,餓的兩眼直冒綠光。

    個頭大的那個黃鼠狼,看到我們過來,跳到洞口上連連作揖,彷彿在祈求我們不要吃他們。

    繡娘於心不忍,徐老漢驚懼不已,就連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中年人卻沒有在乎,手上提著跟木棍,跟我們說道:“這兩天大家餓得狠了,肚子裡沒油水,今天不吃它們,明天死的就是我們。”

    說完這話,中年人舉著木棍便打。

    個頭大的黃鼠狼,呲溜一下,跑進了石頭縫裡,叼起幼崽就往外跑。

    跑了幾步,腳下一歪,嘴裡叼著的幼崽掉在了地上。

    看到孩子掉了,黃鼠狼也顧不得跑了,低下頭就想去叼,結果被中年人一棒子打在了頭上,蹬蹬腿沒了動靜。

    中年人哈哈大笑,又在大個黃鼠狼的頭上補了一棒子,隨後又打死了幼崽。

    石縫中,母黃鼠狼也不跑,以怨毒的目光看著中年人,看的人頭皮發麻。

    中年人可不管這個,一下一個,將幾隻黃鼠狼都桶死在了洞內,嘴裡面念叨著:“有吃的了,有吃的了,不用餓死了。”

    扒皮,生火,做飯。

    黃鼠狼的個頭很小,就算是兩隻大的,也就跟家貓一樣。

    這一頓,我們吃的很香,兩大七小,九隻黃鼠狼落在六個人肚子裡,每個人都吃了七八分飽。

    吃完之後,我們就繼續上路了。

    路上,我們又找到了一些野果,徐老漢還找到了些野菜。

    中年人喜悅的說,有肚子裡的東西打底,再加上這些野菜跟野果,我們又能撐幾天。

    大家都很高興,喜悅下,連那隻母黃鼠狼的怨毒目光都被沖淡了。

    夜晚,我在睡夢中,聽到了中年人的慘叫。

    醒來之後,發現中年人在滿地打滾,疼的又哭又喊。

    大家都起來了,聯合將中年人制住,問他怎麼了。

    中年人死死閉著眼睛,抽風一樣的反抗著,徐老漢一連打了他七八個巴掌,將臉都打腫了才將他喚醒。

    醒來之後,問他怎麼回事。

    中年人說,他夢到黃鼠狼找他報仇了,好多黃鼠狼掛在他身上,咬他,抓他,要他償命。

    說完這話,中年人將衣服扒開,入眼,渾身都是牙印,抓痕,看的徐老漢念念有詞:“報應啊,報應!”

    繡娘也很害怕,嚇得往徐老太懷裡躲。

    中年人卻不在乎,或者是破罐子破摔了,怒氣沖衝的說道:“吃都吃了,還敢作妖,有種就將老子帶走,真當我怕你們啊!”

    大家都不說話,中年人疾言厲色的樣子,何嘗不是在掩飾內心中的恐懼。

    可惜,大家束手無策,精怪那種東西,是文、道、佛才能對付的,普通百姓怎麼敢招惹。

    繼續趕路

    從那天開始後,中年人便不再吃東西,吃了就吐,吐的厲害,而且到晚上就鬧,總說有黃鼠狼咬他。

    三天下來,中年人就瘦成了皮包骨頭,趕路的時候,總是神神道道的念叨著什麼,

    我靠近去聽,聽到中年人好像再說:“死就死了,我不怕你們,死就死了,我不怕你們”

    第二十天,中年人的噩夢越來越嚴重了,每晚都夜不能寐,睡一會就要驚醒。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中年人拉著我的手,說:“我恐怕是不行了,你們一定要走到揚州,不然我不甘心。”

    我說:“別亂想,你沒事的,就是這幾天壓力太大,你想過以後怎麼樣嗎,到了揚州以後?”

    “揚州啊?”

    中年人的目光中,煥發出了新的光彩,小聲道:“其實,我不是乞丐,我就是揚州人,家住金山府,溧陽縣,九泉鎮。如果你到了揚州,沒有別的去處,就去溧陽縣的九泉鎮吧,你就說你是寧大羅的兒子,找寧大川! ”

    原來,中年人叫寧大羅,是溧陽縣九泉鎮寧家人。

    寧家兄弟三個,二十歲那年,中年人帶著弟弟去河裡洗澡,比試誰潛水的時間長,結果弟弟活活溺死在了河裡。

    心裡面過不去這道坎,覺得對不起父母,就一個人離家出走了。

    轉輾反复,來到了銅山縣道口村,看到這裡民生樸素,於是就留了下來。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久,中年人說自己最後悔的事,就是離家出走,沒能在爹娘面前盡孝。

    當時不知道怎麼的,就豬油蒙了心了,覺得沒臉留下來,選擇了一走了之。

    根本沒想到,死了二兒子的老兩口,再趕上大兒子離家出走,熬不熬得過去。

    我問,這些年回去過嗎?

    中年人搖頭,說沒臉回去,也回不去了。

    中年人的目光暗淡了下來,說了聲睡覺,躺在一邊不在說話。

    當天夜裡,天還沒亮,中年人又做噩夢了。

    夜晚一次驚醒之後,他揮舞著木棍衝入了樹林,再也沒有出來。

    我們去樹林裡找很久,樹林很大,人進去了就像一滴水,又怎麼找得到。

    第二天,我們沒有趕路,打算等中年人回來。

    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見中年人的踪影,我們知道中年人不會回來了。

    他死了嗎?

    想到那種可能,不知為何,我沒有任何傷感。

    或許,死了也挺好的,死了就不用在受罪,不用再背負包袱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5



正文卷第873章散了

    第二十八天,行程1100裡,我們來到了銅山縣,距離揚州最近的一個鎮。。。蓬朗鎮。

    從這裡往東再走三天,便是揚州地界,金山府治下的溧陽縣。

    因為很靠近揚州,又是銅山縣距離揚州最近的鄉鎮,佔據交通便利,蓬朗鎮的災情並不嚴重。

    在這裡,我從人們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這些人也對我們不是很排斥。

    一家三口,看到這裡的景色,決定不再往前面走了。

    畢竟,大家都知道揚州好,可是誰也沒去過,真正怎麼樣還不清楚。

    眼下的蓬朗鎮,已經大大超出了眾人的預期,一家三口拉著我跟繡娘說:“留下吧,這里挺好的,要飯吃也能活著,等明年開春我們就能回家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選,但是繡娘不想留下。

    不過,我們還是暫時留下了,因為我們又餓又乏,積蓄補充營養,調整狀態。

    蓬朗鎮很富裕,做陶瓷生意的人很多,有錢自然不會受災,更何況這邊的災情並不嚴重。

    我,繡娘,一家三口,在一個橋洞里安了家。

    我找來了別人不要的木板,在橋洞裡做了個擋風板,這樣人在裡面風就吹不到了,這個橋洞,給了我家的溫暖。

    入駐蓬朗鎮的第一天,很早一家三口就起來了,跟我說出去要飯。

    但是在大街上,我卻看到一家三口,坐在早餐鋪吃燒餅。

    我從沒想過,一家三口是有錢的,但是我忘了,徐老漢也是周老爺家的佃農,再怎麼樣也不會像我一般,拿著幾塊餅子就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跟計劃中那樣去要飯,而是偷偷跟在了一家三口身後。

    吃完早餐之後,一家三口去了藥舖,從他們的對話中我才知道,原來徐老漢的閨女,一直在吃這家藥舖的藥,他們這次過來不只是逃荒,也是帶閨女來看病的。

    到了這裡我就明白了,徐老漢的目的根本不是揚州,他是怕鬧荒之後,買不到女兒的藥,耽誤了女兒的病,再加上家裡的存糧也不多,乾脆將家裡的東西一賣,拖家帶口的來了這邊。

    我很憤怒,憤怒於徐老漢明明有錢,為什麼不帶潑皮去看病,而是要將他丟下。

    每個村鎮都有跌打郎中,要是治的早,潑皮的腿傷根本不會化膿,更不會只能留在獵屋中等死。

    之前,我還非常感動,徐老漢能將食物都留給潑皮,現在,所有的感動都化為了憤怒,這一切不該是這樣的。

    大家不離不棄,結伴而行千里,難道這樣的交情,還沒有幾枚銅板重要嗎?

    對了,徐老漢一家,跟我,跟中年人,跟潑皮,跟繡娘都是不同的啊。

    大家都是逃荒,其他人是真慌,而徐老漢一家是假慌。

    難怪那幾天餓的狠了,女兒一直在催促徐老漢離開,當時還以為這些人是想快點趕路,去有吃的地方。

    現在看,離開是真的離開,身上有錢的徐老漢,根本不會跟他們一樣餓死,有錢,吃高價糧也能活下來。

    只有我,中年人,潑皮,繡娘才是真的身無分文,猶如逃荒的乞丐一樣。

    見到了真相,我心灰意冷。

    一路流離,在徐老漢三人眼中到底算什麼,一個笑話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回過神的時候,正坐在一家酒樓門口,裡面的店小二正在往外走,看上去是要將我趕走。

    “母親,這裡有個乞丐!”

    一對來吃飯的母子往酒樓來,小的那個大概八九歲的樣子,指著我對他的母親說道。

    “臟死了,乞丐有什麼好看的!”

    看到小男孩還要靠近,母親從荷包裡拿出幾枚銅板,隨手丟在了地上:“快滾,臭要飯的!”

    我該怎麼做,撿起銅板,還給她,告訴她我不是乞丐嗎?

    我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銅板,又想到了坐在早餐鋪上,吃著燒餅喝著豆汁的一家三口。

    橋洞裡,繡娘還在等著我回去,她一定很想吃燒餅吧?

    我撿起了地上的銅板,看著一臉厭惡的貴婦人,放下了自己的尊嚴。。。。。。我,就是個乞丐。

    拿著五枚銅板,我去了早餐鋪。

    早餐舖的門口寫著:“糧價上漲,燒餅兩文錢一個,豆汁不變。”

    我用別人施捨來的五文錢,買了兩個燒餅,還有一碗豆汁,跟老闆商量了很久,他才同意我將豆汁連碗端走,一會再給他還回來。

    端著熱氣騰騰的豆汁,感受著懷中的燒餅,我急不可耐的跑向橋洞。

    橋洞外,繡娘正在溪水旁洗衣服,神態專注而寧靜。

    “繡娘,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豆汁,燒餅!”

    繡娘一臉驚喜,看到她臉上的喜悅,我覺得一切都是值的。

    “你吃了嗎?”看著熱乎乎的燒餅,繡娘一邊嚥口水,一邊對我說道。

    我吸了口氣,鼓起乾癟癟的肚子,拍打道:“吃了,吃了三個,可算是撐死我了。”

    “你哪來的錢?”

    繡娘接過豆汁,喝一口,燙的瞇起了眼睛。

    我沒說是別人施捨的,為了我一文不值的尊嚴,我撒謊了:“酒樓的伙計卸酒,我跟著幫忙來著,掌櫃的過意不去,給了我幾枚銅錢算是工錢。”

    “你真有本事!”繡娘笑的很好看,她臉上的髒東西,已經用溪水洗掉了。

    一眼看去,既有少女的柔弱,又有一路艱苦磨煉出的英氣,簡直像天上的仙子一樣。

    看到我臉上的傻笑,繡娘慢慢收斂了笑容,低語道:“張青,你是個好人。”

    “好人嗎?”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裡還是免不了的失落。

    人,或許就該認命,是什麼給了我不切實際的幻想,從看繡娘一眼就自愧形穢的鄉下小子,變成覺得自己配得上繡娘了?

    是一路的顛沛流離,還是二十多天的朝夕相處?

    看來,不是一家三口變了,更不是繡娘變了,而是我變了。

    能配得上繡娘的,應該是某個秀才公,或者地主老爺吧,自己這樣的乞丐,又怎麼能有非分之想。

    第三十天。。。

    經過那件事,我清醒了很多,與繡娘的距離也疏遠了些。

    這一天,徐老漢閨女起的很早,主動幫助我打掃橋洞,看上去很開心。

    繡娘以為我生氣了,有心跟我緩和關係,主動對我說道:“你說,徐家丫頭病的到底厲不厲害,她不會是裝病的吧?”

    其實我沒有生氣,只是不想靠的太近,讓自己受傷。

    但是看到繡娘的那張臉,我還是忍不住沉迷,情不自禁的回答道:“應該不是裝的,在路上的時候,她有時候就會突然捂著胸口,好一會才能緩過勁來。而且這幾天,我看到徐老漢經常往藥舖跑,藥那麼苦,誰會喜歡吃藥呢?”

    聽到我的回答,繡娘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徐家閨女別看三十多歲,而且有病,她這個人卻是心高氣傲的,平時不怎麼跟我們說話。

    今天,她卻有很多話想說,幫我打掃完橋洞之後,還主動拉著繡娘聊天,跟往日比簡直是變了一個人。

    當天晚上,繡娘跟我說,徐家閨女那麼高興,是因為前天出去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看上她的木匠。

    木匠這幾天,正跟人打聽她呢,好似有娶她的意思。

    我聽得將信將疑,木匠,那可是手藝人,能看上徐家閨女嗎?

    結果繡娘說,那木匠五十多歲了,下面有兩兒一女,老婆前些年病死了。

    徐家閨女,跟他亡妻長得很像,徐家閨女自己也樂意,蓬朗鎮繁榮,木匠又是體面人,嫁過去就是享福。

    老兩口有些顧忌,覺得自家閨女這病,不太合適結婚,這才懸乎著沒有落下去。

    可是看徐家閨女的樣子,這件事八成有譜,徐老漢可管不住這丫頭。

    三天后,鎮上的媒婆來了,一見面,就數落橋洞不是人住的地方,又說木匠家裡如何好過,有良田五十畝之類的話,還說只要徐老漢點頭,立刻就有三畝的地契當做聘禮送上。

    我看向徐老漢,聽到木匠家裡有五十畝地,還願意拿出三畝地當做聘禮,徐老漢的態度也不再堅決。

    畢竟,對鄉下人來說,田地就是農民的根,家裡有五十畝良田,那可是十足的富戶了,那麼多地,得產多少糧食,女兒嫁過去之後,這得咋吃,天天吃麵餅也吃不完啊!

    很快,這件親事就定下了,徐老漢一家人,也搬到了木匠家裡。

    因為是二婚,又是鄉下人,婚事沒有操辦的大張旗鼓。

    結婚那天,木匠家擺了十八桌流水席,我跟繡娘卻沒有得到邀請。

    繡娘說,或許是木匠家操辦的,沒有註意到咱們。

    我卻知道,徐老漢一家,心裡面是有主意的,跟咱們之間,始終隔著一層紗。

    要不然,一家三口也不會偷偷摸摸的出去,瞞著大家吃燒餅,回來後也不言不語了。

    不過,我還是祝福他們,祝福他們好好的活下去,帶著潑皮跟中年人的那份。

    一家三口搬走之後,橋洞就冷清了下來,只剩下了我跟繡娘。

    繡娘也在這裡待夠了,她想要看看揚州是什麼樣,這裡再好,畢竟還是交州。

    離開道口村的第三十八天,我們再次出發,向著揚州而去。

    出來時是七個人,大家結伴而行,相約誰也不掉隊。

    現在,只剩下了兩個,潑皮,中年人,一家三口,再也跟不上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5



正文卷第874章糧慌

    咕嚕嚕。。。

    牛車走在青石路上,一車車的運著糧食,源源不斷充斥進鎮上的米倉。

    “停!”

    一聲令下,王旭攔住了一輛馬車,帶著劉全走上去,從車上抓了一把,問道:“送了多少車粟米了?”

    儒界的糧食,指的不是大米,而是粟米,就是我們常說的小米。

    “已經一千車了。”

    劉全手上拿著賬單,又道:“我們用的牛車,牛都是經過雜交的,多少帶點妖獸血脈,拉個五千斤不成問題。一千車就是五百萬斤粟米,足夠十萬人吃上一個月。”

    “不夠啊!”

    王旭微微搖頭,回到九泉鎮已經三天了,災民也從一開始的稀稀落落,變的成群結隊。

    只是眼下,九泉鎮方圓百里內,就聚集起十幾萬的災民,還有更多災民源源不斷的趕來。

    這些災民,把周圍能吃的東西全吃了,就差吃人了。

    不信你出去看看,地裡的草根,樹上的樹葉,河裡的魚蝦還剩下什麼。

    再不賑災,易子相食的慘劇就要上演,那就真是人間煉獄了。

    “我們還有多少糧食?”

    “大概有兩千五萬斤,其中一千五百萬斤是今年的秋糧,五百萬斤是從下面收上來的陳糧,還有五百萬斤是往年剩下的。”

    王家有三萬畝地,每年都會請秀才公寫秋收祭文,受文氣加持,畝產能達到七百斤左右。

    不過,王旭沒有任何高興,兩千五百萬斤糧食,最多夠十萬人吃上五個月,一百五十天。

    眼下的災民,就足有十幾萬了,後面的災民一到,九泉鎮方圓百里內,起碼能擠進來上百萬人。

    這麼多人,一天一斤糧食也是百萬斤,兩千五百萬斤糧食,最多只能支撐一個月,要是讓人往飽吃,半個月就得斷糧。

    “九泉鎮畢竟就這麼大,跟現代的一個縣城差不多,擠進百萬災民便是極限,再多也不可能了。現在是十二月,距離春分還有三個月,以百萬災民計算,最少還差五千萬斤的糧食缺口。”

    王旭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薛牧山會問他,是不是真的要賑濟災民。

    災害顯現之前,一斤粟米七文錢,一個酒樓的伙計工錢是八百文,能換一百二十斤粟米,足夠一家三口用度了。

    到現在,一斤粟米漲到了24文,足足是之前的三倍多。

    兩千五百萬斤粟米,就是六十萬兩銀子,王家有這麼多糧食,本可以大發一筆,可因為他要賑災,別說發財了,還得將王家老本賠個乾淨。

    不過,賑災還是要賑的,銀子再好,放在手裡也是廢物。

    只有換成名望,才能為他搭建雲梯,送他青雲直上。

    本體離開之前,給他留下了各種丹藥,書籍,還有一百萬兩黃金應急。

    要是實在不行,就拿這一百萬兩黃金買糧,相信那些良田萬頃的大地主們,拿個百萬噸糧食還是輕鬆的。

    當然了,這只是下策,王家就是個鄉下小地主,有三五十萬兩銀子就撐死了。

    拿出這麼一大筆錢,難以瞞過有心人的察覺,是福是禍還很難說。

    “旭兒,可是有為難的地方?”

    王旭這邊正想著,王夫人在丫鬟的陪同下,從府上的馬車中走了下來。

    看到王夫人來了,王旭趕忙迎上去,開口道:“母親,你怎麼來了?”

    “我能不來嗎,你父親跟我說,你要趁著這次災荒,花錢買名望,你。。。”

    不等王夫人說完,王旭趕緊拉住她的手臂,小聲道:“母親,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能往外說。咱們啊,就是賑災,不圖名,也不圖利,說實話就俗了。”

    “娘都懂,你以後是要讀書做學問的,花再多的錢,哪怕將王家砸進去,也沒有你的功名重要。不用多了,只要你這招真管用,以後掙個舉人老爺的功名回來,就算今天的王家傾家蕩產,也不算個什麼。”

    王夫人是徹頭徹尾的官迷,王老爺對花錢買名望這事還有顧慮,心疼這份家業,王夫人則是百分百的支持。

    要不然,就算王旭將薛牧山請回來,王老爺也不見得有這個魄力,讓他以祖宗家業就此一搏。

    畢竟,一個不好要是輸了,王家可就傾家蕩產了。

    “旭兒,你跟為娘說,你要是散盡家財,全力賑災,真的能當上那個什麼,什麼士紳的表率嗎?”王夫人不在乎金錢,她看中的是地位,兩眼放光的看著王旭。

    王旭哭笑不得:“娘你放心,眼下北方大旱牽動了南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我師傅又是當代大儒,沒有人能貪墨我的功勞,只要將我的事蹟,當成典型送上去,不管朝堂上的那群大佬如何小氣,該有的獎賞都不會少,不然無法對天下人交代。”

    王旭雖然要賑災,可他的出發點不是捨小家為大家,而是捨得捨得,有捨有得,沒有回報的事是不會做的。

    回報可以分為兩方面,一面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的名望,相當於給自己渡了金身。

    另一方面則是做出表率之後,朝堂乃至於南方州府的反應,這都是實實在在的回報。

    按照薛牧山的估算,州府的獎勵應該是十年免稅,還有一些字面上的嘉獎。

    朝堂之上,會怎麼獎勵不好說,如果運作得當的話,龍顏大悅,直接給王老爺封個八品官身都有可能。

    不要小看八品官,要知道有些有些貧瘠的縣城,縣老爺也不過是八品。

    哪怕王老爺沒有功名,不可能真的執掌一縣,有八品官身在,也足夠王家走出鄉鎮,一躍而成縣里的新貴了。

    當然了,這是做得好。

    要是做的不好,賑災不成,反而激起民變,投資便會打了水漂。

    古往今來,很多賑災的地方豪族,災情過後沒幾年就敗了下去,便是沒有掌握好賑災與回報之間的度量,最終羊肉沒有吃到不說,反而惹了一身腥。

    “有你這句話娘就放心了,你從小就是個聰慧的孩子,娘也不指望你能跟甘羅一樣,十二歲拜相,只求你能將王家發揚光大,讓我對得起列祖列宗。”

    王夫人說到這裡,又將管家劉全喚來,叮囑道:“劉全,少爺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要多幫襯著點。你也是我王家的老人了,應該明白什麼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日後旭兒飛黃騰達了,你也能跟著沾光不是。”

    “夫人說的是,少爺從小就不同凡響,如今更是拜了當世大儒為師,日後少不了加官進爵,我劉全的這條命,早就賣給王家了。”

    劉全回答的很乾脆,他是王家多年來的老人,一家老小都在王家的戰車上。

    真要說起來,沒人比他更希望王家好,只有王家好了,他才會好,一家老小才有依靠。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們接著忙吧,我也不耽擱你們了。”交代幾句,王夫人帶著丫鬟上了馬車,打道回府了。

    王旭目送馬車離去,深深的出了口氣。

    片刻之後,回過神來,眼下的災民越聚越多,有些事也該安排了,於是開口道:“劉全,召集鎮上的鄉親們,還有各大家族的家主,鎮上店舖的掌櫃,我要跟大家約法三章。”

    “是,少爺。”

    劉全一邊應下,一邊小聲問道;“少爺,要請三老過來嗎?”

    “三老?”

    三老是九泉鎮上,最德高望重的人,掌握著祭祖權利。

    如果有三老的支持,賑災的事也能把握更多些,起碼沒人能唱反調。

    但是王旭琢磨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暫時不請,三老年紀大了,做事保守,恐怕不會同意賑災。稍後,我會讓師傅出面安撫三老,眼下就不要請了,以免橫生事端。”

    “是,少爺。”劉全轉身退下,去請鎮上的體面人去了。

    王旭站在原地,看著身後的糧倉,低語道:“要開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5



正文卷 都875章 王家赈灾

    “粟米六萬兩千斤,大豆三萬八千六百斤,稻穀。。。”

    趙家米行,年過花甲的老掌櫃,正撥弄著算盤算賬,計算著昨日的收入。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昨日中,鎮上的居民連帶有點閒錢的災民,一口氣就從趙家米行,買走了近十萬斤的糧食。

    九泉鎮上,一共有十一家糧店,除了王家的兩家糧店沒有營業,其他幾家都賺了個缽滿體滿,少說放出了五十萬斤糧食。

    “同貴,鎮外的災民怎麼樣了?”

    撥弄著算盤,掌櫃的頭也不抬的問道。

    被稱為同貴的伙計,點頭哈腰的站在一邊,回答道:“掌櫃的,我已經看過了,相比昨天,今天又來了好幾萬的災民。”

    “這是好事啊!”

    掌櫃的壓住手上的算盤,笑道:“哪怕是災民,手上也得有幾個銅板吧?聚沙成塔,今日的生意不見得比昨日差,對了,讓你去鎮上散佈消息,說糧價還要漲,你跟村民們說了沒有?”

    “說了,說了,不過掌櫃的,我們真要漲價啊?現在的糧價,就有很多鄉親吃不起了,更別說外面的災民了。”同貴說著的同時,注意著掌櫃的臉色。

    掌櫃的一臉冷笑,不以為然的說道:“怎麼不漲,人多糧少,誰不漲誰是傻子。再說了,我不是讓你去放風了嗎,機靈的已經知道屯糧了,傻的,餓死他們也好,傻子還活著幹什麼。”

    “掌櫃的,掌櫃的,王家的劉全管家來了,說是他家少爺有話要對大家說,讓我們派人去王家米倉。”

    從門外跑進來一位伙計,氣喘吁籲的說道。

    “什麼意思?”

    掌櫃的一臉怪異,問道:“王家少爺都請了誰?”

    伙計回答道:“請了好多人,鎮上各個商舖的掌櫃,還有一些有名望的鄉老,對了,連下面的各個村落也派人去了,我看到三王莊的劉老爺,也被人請了過來。”

    “古怪,這王家要幹什麼?這幾天鎮上的糧行紛紛漲價,他王家糧行居然大門緊閉,連生意都不做了。現在又大張旗鼓的,將鎮上與各個村落的士紳請來,這是要幹什麼?”

    老掌櫃的想不出來,擺手道:“去通知老爺,另外再叫兩個伙計,跟我過去看看。”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類似的事在各地上演。

    三大家族,都是王家的管家去請,下面的士紳跟店鋪,則是讓家裡的伙計去人。

    一個時辰之後,王家米倉面前,已經圍上了幾千人。

    大家抬頭一看,九泉鎮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這,除此以外還有各個村落的小地主,看上去一個不缺。

    “衛老闆,不知道王家大張旗鼓的將我們請來,究竟是為什麼啊?”

    “說不好,不過看著是有大事發生。”

    “大事?不見得,要是大事的話,我們應該在祖祠門口,可你們看三老根本沒來呀。”

    “是啊,三老都沒來,應該不是大事,我們暫且看看吧。”

    下面的人議論紛紛,站在前面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後面才是來看熱鬧的鎮民。

    又等了一會,看到人差不多齊了,王旭登上搭好的高台,開口道:“各位叔叔伯伯,鄉里鄉親,王旭在這有禮了。這次叫大家過來,不為別的,為了那鎮外的災民。災民是越聚越多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縣里的老爺們不想管,我王家卻看不過去。”

    “什麼意思,王家這是要幹什麼?”

    “有點不對勁,這個王家的小少爺,不會是想插手災民的事吧?”

    “沒那麼不智吧,縣里的老爺們,面對這些災民都束手無策,慌的連城門都關了,他一個小屁孩能幹什麼?”

    聽著下面的議論聲,王旭站在高台上,輕輕拍了拍巴掌:“大家安靜一下,聽我把話說完。”

    議論聲漸漸平息,大家不是給王旭面子,而是給王家面子,同樣也想听聽他說什麼。

    王旭也不廢話,目光在人群中環視一周,開口道:“災民也是人,縣里的老爺們不管,我王家卻不能坐視不理。今天,我王家就裝一回大頭,大家手上有多少糧食,有多少我王家要多少,我王家要賑濟災民!”

    “什麼,賑濟災民!”趙家米行的老掌櫃,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瘋了,這個王家少爺瘋了,他知道外面有多少災民,又有多少災民正在趕來嗎?”油坊的周老闆,也如此對身邊人說道。

    “王家搞什麼鬼,把我們叫來,就讓一個說胡話的半大小子出來,是看不起我們還是吃錯藥了?”雜貨舖的蔣老闆,面帶不滿之色。

    “王家少爺,你說的是真的嗎?”

    一片質疑聲中,突然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音。

    王旭為之一愣,對身邊的劉全說道:“這是你請來的?”

    “不是啊,我請的是布行的衛老闆當托,這人我不認識啊!”劉全也一臉的莫名其妙,看了人群中的衛老闆一眼,衛老闆也是迷惑的搖了搖頭。

    “這是誰家孩子,看著面生啊!”

    “好像是寧家的,叫什麼張青,說是寧家老大的兒子,現在叫寧青,已經認祖歸宗了。”

    “寧家老大,他不是三十年前離家出走了嗎,又回來了?”

    “好像沒有,寧家老大死在外面了,就回來個半大小子,還帶著個小丫頭。”

    聽著鄉親們的議論,王旭看向這個叫張青,不,應該叫寧青的人。

    寧青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身邊跟著個十三四的小姑娘,跟鄉下對上別人目光,會下意識閃躲的人不同,他昂首挺胸與王旭對視著,目光非常清澈。

    寧家,王旭並不陌生。

    不陌生的原因,不是寧家多有錢,而是遇到血妖的那天,跟他借錢的中年人就是寧家人。

    幾十年前,寧家在九泉鎮也算是鄉紳,家裡有百來畝地,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好景不長,隨著寧家老二河中溺亡,造成二弟溺亡的老大離家出走,寧家老兩口發了瘋的去找,日子也就慢慢落魄了。

    家業傳到寧家老三手上,就剩下了十畝地,今年開春一場大病,又讓寧家媳婦染上了風寒,十畝地也抵押給了王家,看上去,這地他們是贖不回去了,弄不好還得家破人亡。

    “他不是你安排的?”

    王旭又看了眼劉全,劉全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有意思,自帶乾糧的五毛!”

    王旭樂了,他雇來的衛老闆都沒開口,這個自帶乾糧的寧青反而衝上來了。

    看周圍人的意思,對寧青的說法還很感興趣,都想知道王家是不是要玩真的。

    “這位鄉親的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王家要賑災,是真的賑災麼,會不會半途而廢?現在,我王家少爺王旭,代表王家,親口告訴你們,我們已經準備了五千萬斤的糧食,這些糧食,我們一粒都不留,全都要救濟給災民!”

    看到下面的人全都是一臉不信,王旭轉頭看向劉全:“開倉!”

    “開倉! ”

    在劉全的大喝下,糧倉被開啟了。

    入眼,裡面密密麻麻舖的都是糧食,不但糧倉是滿滿噹噹的,就連地上都堆積如山,看的鎮民們驚呼陣陣。

    “我請大家監督,這裡面的糧食,全都是賑濟災民用的,我王家不會賣上一擔!另外,歡迎大家賣糧給王家,有多少糧食,我王家就要多少,買下的糧食都將用於賑災,賑災,就從今晚就開始。”

    伴隨著王旭的話,在場的人全都傻眼了。

    不知道是第一個開始鼓掌,很快,熱烈的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人群中,幾個米行的老闆聚在一起,看著滿臉微笑的王旭,嘀咕道:“王家完了,這唳的糧食就算沒有五千萬斤,兩千萬斤還是有的,這下將王家的家底都掏空了。”

    “對,肯定完了,金山銀山也擱不住這麼糟蹋。”

    “我們怎麼辦?”

    “將糧食賣給王家,他不是有多少要多少嗎,都賣給他。”

    “不行吧,我們幾家加起來,起碼還有兩千萬斤的糧食,王家買得起嗎?”

    “怎麼買不起,王家那麼多田地,又是米舖又是酒樓,王家少爺還有個大儒當老師,可以抵債啊。”

    “這麼樣做會不會太狠了,這是將王家往火坑里推啊!”

    “你不喜歡啊?”

    “嘿嘿,喜歡啊。。 。”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5



正文卷第876章貪心不足

    “好消息,九泉鎮的王少爺,要開設粥棚,賑濟災民了!”

    “好消息,九泉鎮的王少爺,要開設粥棚,賑濟災民了”

    放糧的消息剛傳出去,很快便有災民奔走相告,許多啃了無數天草根,樹皮,柳葉的災民聽了,無不相擁而泣,哭道:“我們不用餓死了,有吃的了。”

    “娘,我餓”

    一名六七歲的少女,躲在母親的懷抱中,有氣無力的看著母親。

    母親餓的面黃肌瘦,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不斷安慰道:“杏兒再忍忍,王家要施粥了,我們很快就有吃的了。”

    徘徊在餓死邊緣的災民,沒人能夠想像,他們對食物的渴望。

    王旭想到了一些,卻也不敢說瞭如指掌,只能將王家的伙計,源源不斷派出去,巡視各個施粥據點。

    從九泉鎮開始,連帶下面的村落,王旭一共建立了三十二個施粥點。

    十幾萬災民,能動的全都動了起來,自覺向著施粥點聚攏。

    不能動的,那就沒辦法了,王旭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將施粥落實在每個人身上,只能等第一波災民領到粥之後,各個小團體以地域劃分選出首領,才能將施粥落實在每個人頭上。

    “劉全,下面怎麼樣了?”

    坐在糧倉門口,王旭喝著茶,頭也不抬的問道。

    劉全聽著一位位伙計,從施粥點發回來的報導,組織在一起回答道:“少爺,八號施粥點有點亂,其餘的還算安穩,暫時還能壓住。”

    王旭微微點頭,三十二個施粥點上,他每個都派去了百位佃農,負責維持秩序。

    災民餓了一路,眼下已經是強弩之末,想要生事也不容易。

    不過,明天就不好說了,喝一碗粥,吃一個窩頭,肚子裡有東西。

    等到明天施粥,這些人會不會聽話就難說了,畢竟人總是想要更多。

    “少爺,管家,八號施粥點出事了,鬧起來了!”

    王旭剛想著今天應該不會有事,就有騎馬的伙計跑了上來。

    “怎麼回事?”王旭猛地站了起來。

    施粥是苦差事,從來就沒有容易的,哪怕到了現代,也有受災之後哄搶救災物資的事發生。

    王旭之前就看過一個新聞,有個地方受災了,運送賑災物資的汽車開進去,在半路就被災民哄搶一空。

    後來,車上都得跟著武警,才能把物資運進去,在文明社會中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在古代。

    送信的伙計翻身下馬,如實禀報導:“少爺,我們定下的標準就是,災民每人每天只能領取一次糧食,每次一碗粥一個窩頭。有人連續來了三次,被轟走之後還不服,搶了別人的糧食不說,還跟派去的伙計打起來了。”

    “找死!”

    王旭目光中閃過冷芒,他知道永遠不要去賭人心,人心是最險惡與醜陋的。

    可他還是沒有想到,賑災第一天就發生了這種事,難道他們不知道糧食是王家的,一但王家反悔,他們全都要餓死嗎?

    為了多吃一口,如此短視,這種人活著也是刺頭,還不如死了乾淨。

    “走,過去看看。”

    王旭上了馬車,帶上百來號護衛,浩浩蕩盪向著八號施粥點而去。

    到了八號施粥點一看,難怪敢不服,跟施粥點的伙計們對峙的,足足有二三百人。

    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青壯,手上還提著鋼刀,這哪是什麼災民,分明是下山的土匪。

    “你王家既然施粥,就要讓我們吃飽,這是什麼狗屁東西,一碗臭粥,一個發硬的窩頭,你們糊弄鬼呢?”二三百號人圍在一起,與施粥點的伙計們對峙著。

    施粥點的伙計,都是王家的佃農,雖然也有一百多號人,可大多老實本分,遇到這群莽漢立刻就蔫了。

    “難怪朝廷施粥賑災,往往要出動大軍,由兵丁來執行,這果然不是沒有緣由。電視裡,三五個姑娘家,就能學人家施粥,別說粥施不施的成,恐怕連人都得給弄丟了。”

    王旭目光環視,不用去問,也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少爺!”看到王旭帶人來,施粥點的伙計小跑著迎了上來。

    “你就是那個好心的王家少爺?”

    見到正主來了,人群中走出一位大漢,手裡提著一把金環刀,樂呵呵的開口道:“行啊,人不大,志氣不小,我們是歸元山的來客,你”

    領頭的還沒把話說完,王旭直接從馬車中抽出一支小巧的手弩,遙遙指向了這個人。

    “幹什麼,你以為我是嚇大的,我哆!!”

    一聲悶響,弩箭應聲而入。

    中年人難以置信的低著頭,看著胸口上插著的羽箭,嘀咕道:“這娃娃,是個狠傢伙啊!”

    嘭!!

    中年人摔倒在地,激起塵埃陣陣。

    王旭舉著手弩,頭也不回的開口道:“將他們的腦袋釘在木樁上,我要讓後來人,看看搗亂的下場。”

    “喝!”一夾馬腹,百來號護衛越眾而出。

    能在王家做武行的,手上都有些真本事,遇到小妖小怪都不怕,更別說一群山匪了。

    幾個呼吸下來,二百多號山匪便被殺了個乾淨,不說血流一地,起碼也嚇住了不少人。

    看著一個個面無血色,或瘋狂大吐的災民,王旭站在馬車上,開口道:“我王家仗義,才會對你們施粥賑災,你們就這樣報答我?信不信,我撒手不管,能讓你們全都餓死?”

    “少爺,王少爺,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面對王旭的威脅,片刻的沉默之後,有德高望重的鄉老走了出來。

    王旭抬眼看去,這人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能第一個站出來,說明在災民中有些威望,於是開口道:“長者,不是我想撒手不管,而是你們這沒有章法,這麼胡鬧下去是不行的。這裡的災民,少說有個五六千人吧,能讓幾百號人將這攪亂了?

    不如這樣吧,我們約法三章,糧食我王家有,不缺,但是這賑災點可不能再亂了。

    這些人”

    王旭說著的同時,往地上的屍體指了指:“居心不良,他們想破壞賑災點,將你們活活餓死啊!在有這種事,我王家二話不說,哪裡出事,就裁撤哪裡的賑災點,你們好好想想,可別怪我沒把醜話說在前面。”

    一聽這話,災民立刻炸開了窩。

    裁撤了賑災點,他們上哪找吃的去,附近能找的吃的都被找盡了,賑災點一撤,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餓死。

    王旭要的就是這種緊迫感,看到大家的反應不驚反喜,開口道:“知道怕了,就商量個章法出來,誰在這搗亂,就是想將你們餓死,不想死就要學會穩定局面。我什麼都喜歡,就不喜歡有人跟我搞事情,路在腳下,看你們怎麼走了。”

    眾多災民面面相視,誰也不想死。

    眼看王旭有要走的意思,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其他人也跟著喊了起來:“我們不想死,誰想我們死,我們就讓誰死。”

    “呵呵”

    王旭笑了,他一直堅信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餓的狠了,這些人殺官造反都敢干,更何況是殺人。

    這些人自發的組織在一起,沒有什麼能撼動他們,下次在遇到這種事,王旭都不用出面,這些災民就能將人給撕碎了。

    “繼續施粥”

    王旭上了馬車,帶著護院揚長而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5



正文卷第877章不是省油的燈

    “昨日我們統計了一下,一共耗去了八萬斤粟米,四萬斤大豆,還有六萬斤黃豆。災民數量,大概有十六萬七千多人,不過這是數目每天都在上漲,預計今天盤踞在九泉鎮周圍的災民,恐怕就要超過二十萬了。

    鎮上的幾家米行,與各個村落的鄉紳,都願意將糧食賣給我們的不少,肯低價出售的只有四分之一。其中,趙家是九泉鎮方圓數百里內,擁有糧食最多的大戶,他們一家就有一千多萬斤糧食,而趙家堅持用現在的糧價購買,才肯出售他們手上的存糧。”

    第二天一早,王旭帶著劉全,又來到了鎮上的糧倉面前。

    糧倉內的糧食還有很多,但是再多都不夠,相比災民只是杯水車薪。

    王旭計算了一下,整個九泉鎮的糧食加起來,也頂多維持百萬災民兩月之用,絕對熬不到明年開春。

    除了收糧以外,還必須朝廷出面,堵上九泉鎮的最後一塊短板。

    聽著劉全的匯報,王旭忍不住暗暗嘆息,開口道:“糧食的事還得再談,糧價能壓多低壓多低,高價糧是萬萬不行的,不然我們連兩個月都維持不住。另外,讓你從各個賑災點,召集災民中有名望的人,以災民制衡災民,你做的怎麼樣了?”

    “三十二個賑災點,平均下來,每個賑災點有七八千人,我已經安排下去了,讓每個賑災點的災民,以各自的區域為中心,選出三位德高望重的人輔助賑災,另外再建立各自的保鄉團,負責維持賑災點的順序。

    這個策略,得到了很多人的影響,已經在各個賑災點實行了。可是,我們還是發現了不少難題,比如說人多了,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在我們的計劃中,一人一天一碗粥,一個窩頭,雖然吃不飽,可是也能不讓人餓死。

    現在卻是,有些人領了粥之後,喝完又會去排隊,少數人能排兩三次,根本沒有太好的應 對之策。

    我跟幾個管事商量著,覺得是不是能將一個窩頭,提升到兩個,然後讓這些人領完粥之後去排隊,一起修路?

    雖然這樣,會造成額外的糧食支出,卻也不至於讓災民吃了飯無事可做,也算物盡其用吧。

    還有,有些災民是拖家帶口過來的,開春也不打算回去,跟我詢問著,是不是能給咱們家當佃農。有些人條件挺不錯的,是把莊家好手,而且要價極低,少數人一張口就是二十年的長契,我琢麼著也是件好事。

    另外還有一點,災民的住處也是個大問題,附近好多林子的樹都被砍了,大有大興土木的意思,我們是不是應該出面,幫著規劃一二。”

    林林總總,劉全說了很多東西,覆蓋了方方面面。

    王旭聽得也很認真,少許之後回答道:“住處問題,這個不能耽擱。我們的賑災點,都是以村鎮為單位建立的,讓這些災民就近安家,如果有不想走的也可以就近遷至。

    至於其他的,你們看著安排就行,別讓災民太閒了,也別讓他們太勞累,要是將災民當苦工使喚,我們的糧食可供應不起。”

    幹活多,自然吃的就多,這是必然的。

    王家沒有那麼多糧食,所以讓災民幹多少活,給多少飯,必須掌握一個度。

    “是,少爺,我會安排好的。”

    劉全說完這話,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遲疑道:“少爺,還有一個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王旭微微抬頭,劉全這麼說話,一看就是有事,輕聲道:“說說看。”

    “咱們賑濟災民,搞得是風風火火,可有些鄉親說”

    劉全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有人說咱們有糧食給災民吃,為什麼不給他們吃,大家鄉里鄉親的,王家這是胳膊肘往外拐。昨天賑災的時候,我就發現有些鄉親,混跡在了災民的隊伍中,也跟災民一樣去領取救濟,這種現象各個村鎮都有,而且沒法杜絕啊。”

    王家畢竟是九泉鎮的王家,患寡不患均,看到災民有免費的糧食吃,自然就有村民看著眼熱。

    這些人怎麼趕,都是鄉里鄉親的。

    他們聽不懂大道理,也不想听,就認准一個死理,王家有糧食給災民吃,就應該給他們吃。

    昨天才是施粥的第一天,去的人還是少的,後面這幾天,恐怕王家不但要養災民,還要養十里八鄉的百姓。

    “這是個問題,災民畢竟是流水,災情過後,水也就流走了,而這些村民則不同,王家還要跟他們打交道,不可能自斷根基。”

    王旭閉上眼睛,思考著對策。

    喜歡佔小便宜的人,古往今來都不會少,要不然現代中,某地的天然泉水,也不會變成大爺大媽的取水點了。

    這事該怎麼杜絕呢?

    九泉鎮周圍的十里八鄉,百姓並不缺糧食,來施粥點純屬蹭飯。

    不管是為了王家的名聲,還是別的什麼,都得想個辦法讓這些人自覺離開,強行驅趕肯定是不行的。

    想了又想,王旭腦海中閃過一個對策。

    電視劇《鐵齒銅牙紀曉嵐》中,山東鬧蝗災,和珅與紀曉嵐前去賑災,就遇到過不是災民的人,冒充災民領取糧食的事。

    劇情裡,紀曉嵐對這事束手無策,不管是動之以理,還是曉之以情,最後都收效甚微,抵不過這些人的貪心。

    和珅,卻想了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那些不是災民的人,來領取救濟糧,為的就是佔便宜。

    和珅將沙子摻進粥中,樹葉與草根摻進窩頭,災民為了活命該吃照吃,而那些家有餘糧的百姓卻是再也不來了。

    雖然這個辦法,無法杜絕所有百姓,都不來佔便宜,卻能影響大多數人。

    畢竟,家有餘糧,吃喝不愁,誰會喝滿是沙子的粥,吃摻了樹皮跟草根的窩頭。

    就算有這種人,也是比較罕見的吝嗇鬼,或者真有困難的百姓,這個辦法正好對應眼下的局面。

    將計策交代一番,劉全大喜過望,興高采烈的走了。

    王旭正要跟下去看看,結果還沒等動身,便有人找上了他。

    找上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的五毛,那個叫寧青的年輕人。

    寧青看上去十七八歲,穿著洗得發白的衣袍,開口便道:“王家少爺,我想跟著你幹!”

    “跟著我幹,幹什麼?”

    王旭故作不知,上下打量著寧青。

    寧青顯然是有備而來,言之切切的說道:“王少爺,我觀察過了,你不是那些魚肉鄉里的地主家少爺,是真想為災民辦事的好人。我打算跟你幹,幫你救濟災民,讓更多災民活下來。”

    王旭不置可否,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而是看向了寧青身後的人。

    寧青身後,還跟著昨天看到的那個小luoli,小luoli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身上有股子英氣,給人一種雌雄莫辨之感,讓人一眼看去,就有種想要征服,想要侵犯的衝動。

    察覺到王旭的目光,寧青不動聲色的將小luoli擋住。

    王旭對此不以為意,而是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

    “我叫繡娘。”

    不等寧青開口,繡娘便主動說了出來,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對著王旭眨呀眨的。

    王旭目光微瞇,繡娘給他的第一感覺,就不是個安分的人。

    古代中,十三四歲結婚的比比皆是,這個繡娘,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5



正文卷第878章賑災大使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從目光中,能了解到一個人的性格。

    自信的人,喜歡拿目光與人對視,機靈的人,目光也比較靈動。

    繡娘明明年級不大,看人的時候卻目光髮飄,給人一種嬌弱無力,需要保護的感覺。

    這種人,不是林黛玉那樣的,就是騎馬射璐那樣的,外貌清純脫俗,總是長髮飄飄,看似素面朝天,人畜無害、實際上善於心計,玩弄感情的女人。

    王旭更傾向於後者,因為前者是真的傷春悲秋,整天風啊,雲啊,雨啊,暗自落淚,小家小戶養不出那樣的人。

    繡娘雖然容貌較好,手上卻掩蓋不住幹粗活的痕跡,出身不會太好。

    一個出身農村,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丫頭,要說能養出富貴病來,王旭一百個不信。

    不是富貴病,那就只能是外表清純,表面上與人為善,背地裡另有算計的綠茶。

    這種人,可不是安分的。

    “王家少爺,我也想留下來給你幫忙,為賑災出一份力。”繡娘一副嬌弱無力的樣子,雙手捧在胸前。

    王旭面上不動聲色,繡娘是什麼樣的人,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不在意的說道:“想幫忙啊,給寧青打下手吧,我正準備讓寧青辛苦些,多往鄉下跑跑。”

    繡娘連連點頭答應下來,那股痛快勁,讓王旭都忍不住懷疑,難道自己想錯了。

    算了,管這些做什麼,孫猴子就是再厲害,也休想蹦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

    “少爺,少爺。。。”

    劉全騎著馬,帶著幾名健撲迎了上來,開口道:“少爺,縣上來人說,朝廷的賑災大使來了,聽到王家施粥的消息,點名想要見您。”

    “大使,你確定是大使,不是副使?”王旭目光中帶著疑惑。

    北方大旱,前去賑災的是正三品,掌宗廟禮與祭祀的太常寺卿,如今南方鬧災,雖然規模沒有北方嚴重,來的大使也少不了正三品的官職。

    正三品,這個官職可不低了,揚州知州也不過正三品,按照地方官比京官矮半級的傳統,州牧見到賑災大使也得叫聲大人。

    堂堂三品大員,朝廷的賑災大使,會來溧陽縣這樣的小地方,怎麼看都不合常理。

    “少爺,是大使,據說是戶部右侍郎,您還是快點去吧。”

    劉全也說不出個所以來,只是催促王旭快去,說縣上派來的人還在等著呢。

    王旭走上馬車,離開義倉往家裡走。

    沒等進門,離的老遠就看到三個衙役打扮的人,正站在門口往兩旁張望著。

    王老爺帶著家丁,小心翼翼的在旁邊陪著,也聽不清在說什麼。

    看到王旭的馬車,王老爺連連擺手,三位衙役一看,也不等王旭的馬車過來,騎著馬就迎了上去:“車內的人,可是王家少爺?”

    “王家,王旭,見過三位官人。”王旭從馬車中走出來,對著三人微微拱手。

    “跟我們走一趟吧,大使要見你。”為首的一名衙役,穿著打扮明顯與其他兩人不同,看上去是捕頭而不是捕快。

    王旭往王老爺那邊看了一眼,略顯遲疑的說道:“三位官人,能不能讓我跟家父說幾句話?”

    “回來再說吧,大使的時間寶貴,稍後還要往交州去,不會在這裡耽擱太久的。”

    為首的捕頭說的生硬,王旭也只能就此作罷,調轉馬車跟著三人往縣上走。

    九泉鎮,距離縣上有四百六十里,王家的馬車與衙役的坐騎,都是有妖獸血脈的良駒,比普通馬匹快了十倍不止。

    早上出發,不到正午便趕到了溧陽縣,離得很遠就看到了溧陽縣緊閉的城門,與徘徊在城門外的災民。

    “老爺,我二姑夫真是城里人,我是來投奔二姑夫的,您就讓我進去吧。”

    “您行行好,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賞口吃的吧。”

    “這位大哥,你看我閨女長的多標誌,只要兩斗米,這丫頭就是你的了。”

    災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城外,買賣兒賣女的有之,賣身葬父的有之,還有人頭上插草在賣自己。

    王旭的馬車,經過一群難民時,離得很遠,就看到一個難民倒下了。

    周圍人一哄而上,抬著這人的屍體往後面的樹林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開城門!”

    為首的衙役亮出腰牌,對著城門上的守兵喝道。

    嘎吱吱。。。

    伴隨絞繩轉動的聲音,城門被一點點拉開,留出一輛馬車能通過的空隙。

    王旭的馬車,跟在三位衙役身後往城裡走,無數難民則歡天喜地的跟在馬車後面,試圖跟隨他們一起混進去。

    “滾開,滾開!”

    守門的兵丁,拿著皮鞭,木棒,對著後面的災民抬手就打。

    除了幾個幸運的漏網之魚,大多數難民又被趕了回去,繼續留在城外等死。

    進了溧陽縣,裡面的景色再次一變,多了幾分外面沒有的繁華。

    城里人跟鄉下人,說的再多也是不同的。

    就算現代,某年鬧糧荒的時候,鄉下餓死的人,也是縣城裡的十倍、百倍以上,更何況是階級對立更明顯的古代。

    溧陽縣中,雖然過往的行人臉上,也多了幾分惶恐與不安,可面黃肌瘦的卻很少。

    走到路口的時候,王旭還看到了正在搭建的粥棚,顯然溧陽縣不是沒有賑災,而是沒有將賑災的力度貫徹到鄉下。

    “到了,下馬吧!”

    穿過十幾條街道,溧陽縣的知縣衙門,出現在了王旭眼前。

    好氣派的衙門,門口兩個五米高的石獅子,往裡是朱紅色的大門,外面還有十二名衙役把守在外。

    抬頭看,溧陽縣衙四個燙金大字,被寫在高掛朱門上的匾額中,陽光一照金碧輝煌。

    到了這裡,兩名跟班的衙役,就不往裡走了,而是去了縣衙中的班房。

    只剩為首的捕頭,帶著王旭繼續往裡走,直奔縣衙中的後花園而去。

    寒冬臘月,縣衙的後花園內,依然是綠意迥然,種植著許多不怕寒的植物。

    一名五十多歲,穿著儒士袍的中年人,正在涼亭內與一位穿著縣令官服,留著白鬍子的老者對弈。

    王旭趕到的時候,這盤棋已經下到了尾聲。

    執白子的中年儒士,已經將持黑子的縣令殺得片甲不留,而縣令不但沒有焦急,反而在哪樂呵呵的恭維著:“胡大人的棋藝,遠超下官百倍,下官還沒明白過味來,就在不知不覺中輸了啊。”

    “程翁說笑了,要不是你有心事,我贏得也不會這麼順利。”

    下棋的中年人,便是朝廷的賑災大使,太常寺卿胡志明。

    陪同下棋的老人,則是溧陽縣的萬里侯,溧陽縣令程廣榮。

    “大人,下官那邊還有公務要處理,先告退了。”看到王旭來了,程廣榮起身告退。

    從年齡上說,程廣榮足以當胡志明的爹了,但是當官不是比歲數,三十少進士,七旬老舉人的現像比比皆是。

    不管是前途還是背景,草根出身的程廣榮,都比不上出身北方大家族,青雲直上的胡志明,所以姿態擺的很低。

    程縣令一走,胡志明便收了圍棋,頭也不抬的說道:“你老師還好吧?”

    王旭目光微瞇,低頭道:“家師一切都好。。。”

    “坐吧,我跟你老師相交非淺,在我面前你不用拘束。”

    胡志明指了指程縣令剛才坐著的位置,等王旭坐下之後,又說道:“因為一些事,我不方便去拜訪薛大儒,回去之後,記得替我向你老師問好。

    另外,賑災的事你做的很好,這裡看似天高皇帝遠,實際上一直在朝堂諸公的眼皮底下,誰做過什麼是瞞不住人的,日後是賞是罰自有定論。

    最後,幫我給薛大儒帶一句話,就說新政唯艱,那個人已經要寸步難行了,這場風波終是要過去的。

    好了,我累了,你回去吧,回去後要記得刻苦求學,千萬不要以神童之名自滿。”

    說了沒幾句,胡志明便下了逐客令。

    至於下面的災情如何,王家是如何賑災的,胡志明一句都沒問,看上去並不關心。

    王旭起身告辭,心中滿是疑問。

    胡志明到底是乾什麼來的,難道真跟他說的那樣,只是前往交州賑災之餘,路過溧陽縣歇歇腳?

    不對,要是歇腳的話,也不會虎頭蛇尾的將他叫來了。

    新政唯艱,難以持續,這句話應該是重點吧。

    自己的老師薛牧山,之所以告老還鄉,隱居三澗溪,便是因為黨爭失利,不得不急流勇退。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王旭已經知道,老師當年在朝堂上的敵人是誰。

    內閣首輔大臣,武英殿大學士嚴松,以寒門子弟為首的寒黨。

    嚴鬆與寒黨,推行的新政不穩,是不是代表自己的老師,清流與士紳階級的重臣們,要開始重返朝綱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5



正文卷 第879章 严松新政

    黨爭,歷朝歷代都難以倖免,大吳王朝當然也不例外。

    目前的朝堂上,大概能分為三黨,其中內閣首輔,寒門出身的大學士嚴松,代表著萬千寒門學子的利益,被稱為寒黨。

    寒黨,隨著嚴鬆的崛起實力大增,這個出身寒門,起於微末的黨派,深知土地兼併的禍端。

    嚴松主持的新政,便是針對土地兼併的改革,人稱嚴松新政。

    新政主要針對三點,第一,方田均稅法。

    天下間,擁有土地的士紳,或多或少都會隱瞞實際土地,以圖減少交稅。

    方田均稅,便是要重新丈量土地,核實土地所有者,並將土地按土質的好壞為五等,作為徵收田賦的依據。

    第二,農田水利法。

    鼓勵墾荒,興修水利,費用由當地住戶按貧富等級高下出資興修水利,也可向州縣政府貸款,促進耕地面積的增加,一定程度上,緩解天災對地方造成的破壞。

    第三,青苗法。

    在每年二月、五月青黃不接時,由官府給農民貸款、貸糧,每半年取利息二分或三分,分別隨夏秋兩稅歸還,降低民間高利貸對農民的壓迫。

    新政好不好,當然好了,對農民來說絕對是好的。

    可惜,上有對策,下有政策。

    這三條政策,有一條算一條,全都在侵犯士紳階級的利益。

    以前,青苗法沒有出現之前,百姓買不起種子,就得跟當地的地主借錢。

    這個錢還不上,只能拿自己的田產抵債,甚至有的地主會故意使壞,讓你還不上錢,從而收走你的土地。

    青苗法一出,鄉紳的利益就被損害了。

    另外兩條,方田均稅法,針對的是大地主,跟那些良田萬頃的世家。

    這些世家,乃是當地郡縣的名門望族,家家都跟官府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或者本身就是官宦人家。

    上面有人罩著,當然不會老實繳稅,現代都有逃稅漏稅的,更何況是古代。

    有些喪心病狂的,實報的田畝數量,只有真實數量的二分之一。

    種一萬頃地,只有五千頃交糧稅,剩下五千頃當做隱田避而不交。

    方田均稅法一出,大地主與世家大族的利益就被損害了,至此鄉紳與大地主之間,已經被新法得罪了個乾淨。

    至於農田水利法,得罪的則是當地商賈。

    商賈之家,經商為業,並不直接參與農耕。

    農田水利法,是按照當地貧富等級高下,統一出資興建水利。

    商賈就說了,我又不靠農耕吃飯,你讓我出錢,我出的是什麼錢。

    新法三政,是從鄉紳,商賈,世家大族之中,挖肉給朝廷和普通百姓吃。

    百姓高興了,朝廷高興了,鄉紳、商賈,世家大族就不高興了。

    而值得玩味的是,掌握話語的階層,是統治階層,老百姓是發不出聲音的,他們只是被代表者。

    所以,新法推行五年,越發的舉步維艱,攻訐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

    王旭這一方,乃至薛牧山這一方,代表的都是士紳階層,被稱為朱黨,暗指朱門酒肉臭之意。

    屁股決定腦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修身與齊家,擺在治國與天天下之前,說明治國與平天下的先天條件,是不能損害我自家的利益。

    這麼說可能有些自私,但是又有幾個能不這樣。

    王旭觀史,張居正了不起吧。

    12歲中秀才,16歲中舉人,2歲中進士,封侯拜相,主持一條鞭法案,立志要改變明朝後期的積弱局面。

    可是在他死後三個月,新政便被廢,張家抄家滅族,連張居正的屍體,都被人挖出來鞭屍了,這不是對一條鞭法案的諷刺嗎。

    張居正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嚴鬆的下場也好不了多少。

    只等嚴松失勢,寒黨遭貶,作為清流與士紳階層代表的朱黨,必定會重返朝堂。

    寒黨,朱黨,乃是根深蒂固的兩大黨派,而在兩黨之外還有第三黨,邊黨。

    邊黨,不是邊緣,而是暗指邊鎮。

    極北之地有妖族,十萬大山有蠻族,一直是人類的心腹大患。

    儒界中,文士當道,文才便是力量,詩詞便是神通。

    不是所有人,都對名利感興趣,於是就出現了不參與黨爭,一心鎮守邊關的邊黨。

    邊黨游離在寒黨與朱黨之外,不管當家的是哪個黨派,只管要錢,要糧,要人馬,鎮守邊境。

    從名聲來說,寒黨與朱黨聲勢浩大,以力量來說,邊黨才是力量最強的。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封侯,乃是文人的至高追求,古往今來,唯有軍功可封侯,哪怕內閣首輔嚴松,身上也是沒有爵位的。

    鎮守邊關的儒士,都是一群戰爭狂人,朝廷可以沒有朱黨,也可以沒有寒黨,卻不能沒有邊黨。

    一但有大戰發生,朱黨與寒黨都得退位讓賢,全國上下都要被邊黨接手。

    “新政艱難,嚴松要失勢,對我來說是個好消息啊。”

    王旭的屁股,坐在士紳階層上,當然不會痛哭嚴鬆一去,新政反复,天下百姓又將受苦之類的話。

    嚴松要是失勢了,自家老師便能上位。

    薛牧山歸隱之前,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言官領袖,因為反對新政而告老還鄉。

    寒黨失勢,朱黨論功尋賞,作為朱黨急先鋒的薛牧山,總不能官復原職就行了吧。

    左都御史,與六部尚書齊平,身為言官,往六部上調的可能性很低,再往上只能是入閣。

    入閣,執掌朝綱!

    想到妙處,王旭都忍不住偷著樂,上面有閣老罩著,未來的路想不通順都不行。

    “胡志明真是這麼對你說的?”

    返回九泉鎮,王旭拜見了薛牧山,將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

    聽到王旭的話,薛牧山卻沒顯得太高興,反而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老師,您不高興嗎?”

    “高興?怎麼高興?”

    薛牧山眉頭緊鎖,手上拿著本中庸,輕聲道:“你可知,新政推行了幾年?”

    “五年吧?”王旭對新政不太了解,只知道青苗法是五年前出現的。

    “是啊,五年,還不是時候啊!”

    薛牧山將中庸放在桌子上,自言自語道:“時間太短了,如今新法剛見成效,寒黨失利,新法必定被廢。要廢新法我不反對,可現在不是廢除新法的時機,依我之見,新法怎麼也要推行十年才是。”

    說到這裡,薛牧山轉頭看向王旭,問道:“你可知為什麼?”

    “弟子不知”王旭微微搖頭。

    其實,他知道一點,只是不好說。

    新法讓利於民,貧士紳,富國庫,這些年來,國庫漸豐,連往邊鎮的撥款都多了不少。

    歷史上,張居正變法之後,保證了萬曆年間的國庫充盈,實現了萬曆中興,為萬曆三大徵打下了基礎。

    嚴松變法也是如此,變法之前,朝廷基本上入不敷出,而現在卻是國庫充盈。

    朱黨之中,未必沒有這種見識,但是他們的身份,位置,不允許他們實行新法。

    如果讓嚴鬆與寒黨,實行新政十年,二十年,再將新政打落塵埃,新政留下的家底,又將保證數百年的穩定。

    數百年之後,再次陷入入不敷出的輪迴,到時候,又該是新一輪的變法了。

    寒黨,朱黨,周而復始,猶如夏冬交替,才保證了王朝穩定。

    現在就打落新政,確實是早了點,朝廷還沒有積累出過冬的家底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6



正文卷 第880章灾民的请求

    朝廷的賑災,並不是從揚州開始的,哪怕很多災民逃到了揚州,這群人也注定將被遺忘。

    南方災情的源泉在交州,那裡才是動亂的根源,欽差南下的目的地。

    一連一個多月,災民一天增加個兩三萬,一個月之後,徘徊在九泉鎮外的災民,人數便突破了八十萬大關。

    到了這個時候,就像有人關上了水閥一樣,湧來的災民一下就止住了,每天從外來的災民,一夜之間從幾萬人,減少到了七八百人。

    這七八百災民,也不都是剛從交州過來的,很大一部分,屬於徘徊在溧陽縣外的災民,聽說這邊有人賑災才趕了過來。

    一問才知道,賑災大使胡志明,已經在交州主持賑災。

    那邊的災民雖然還是吃不飽,卻也不至於留下就是等死,有活路,誰還願意背井離鄉。

    此時,正值一月份的小寒,人人皆道,小寒過了便是年。

    伴隨著小寒,外面下起了小雪,為大地鍍上了一層銀裝,距離過年,只有一個半月了。

    “少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一日早上起來,王旭正在糧倉清點存糧,劉權便嚷嚷著跑了進來。

    王旭聞聲抬頭,看著一臉喜色的管家,問道:“什麼好消息,是溧陽縣開城賑災了,還是金山府往外派糧了?”

    一聽這話,劉權的興奮變成了苦笑。

    溧陽縣令,就是個年過古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老混子。

    或許年輕的時候,程縣令有不管不顧,放手賑災的豪情。

    現在嘛,縣城不失,便是他的最大功勞,整天就知道躲在城裡混日子,哪會用縣里不多的糧食去賑災。

    至於金山府,其實還不如溧陽縣呢,賑災大使的糧食從哪來,還不是從揚州與冀州調過去的,現在的金山府就是個空殼子。

    金山府內要是有糧,也不用溧陽縣一催再催,早就有糧食下撥過來。

    什麼也沒有,就說明金山府乃至整個揚州都不富裕,畢竟,先北方,後南方,兩次鬧災下來,人族九州都傷了元氣。

    “都不是,那喜從何來啊?”

    王旭收回目光,想不出還有什麼喜事,總不能災情還沒有被撲滅,朝廷就要論功行賞了吧。

    劉權察言觀色,看到王旭將信將疑,急忙道:“少爺,我說的喜事雖然不是這兩種,卻也相差不遠。今早,有難民中的宿老對我說,交州也開始賑災了,大家不用死了,很多人家裡還有老婆孩子,放心不下,打算回去看看。”

    “災民要走?”王旭一臉驚喜。

    “對,要走!”

    劉權的回答很肯定,災民往揚州來,不過是交州無糧,活不下去。

    現在交州有糧,也有人賑災,還待在揚州做什麼。

    要知道很多災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除了拖家帶口,或者在這邊混的不錯的,誰不想回去看看。

    而對王旭來說,災民離開卻是天大的喜事,從鬧災開始,王家已經撐著災民,撐了足足兩個月,家裡的糧食已經不多了。

    八十萬災民,只要走一半,也能大大緩解糧食壓力,撐到開春都沒有問題。

    看著王旭臉上的喜色,劉權搓著手,小聲道:“少爺,災民是有要走的意思,不過…”

    不過二字一出,王旭就知道沒有那麼容易。

    果然,劉權接著說道:“走是想走,可是災民手上沒有糧食,都怕餓死在半路上。畢竟,一路上能找到的吃的,都被災民吃的差不多了,回去的路恐怕比來時還不好走。”

    “接著說…”王旭收斂笑容,示意劉權說下去。

    劉權也不隱瞞,三言兩語的說了一遍。

    原來,災民想走是想走,但是不敢走,怕路上沒有吃的,回不了家。

    災民中的宿老找上劉權的時候,先是說了下災民想要回家的心願,隨後又提了個請求,問王家能不能送佛送到西,給他們一些口糧。

    還承諾,這些口糧算借的,每人借五斤粟米,春收的時候還十斤。

    聽上去,這主意不錯,借五斤,還十斤,是個好買賣。

    實際上根本不是這回事,災民都是從交州來的,誰敢肯定這糧食借出去還能收回來。

    就算能收回來,總不能為了十斤粟米,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找過去吧。

    用腳趾頭想,也沒有這麼幹的,前腳賑災,後腳催糧,你這是賑災,還是放高利貸呢?

    王旭苦苦打造的名望,總不能為了這十斤粟米折進去吧。

    “少爺,糧食我們是藉,還是不借啊?”

    劉權不干自作主張,等待著王旭的回答。

    王旭也犯了難,嘆息道:“我從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我怕的不是藉糧,而是藉糧之後這些人不肯走了又怎麼辦?”

    王旭從不覺得自己是主角,如果是主角的話,災民借糧之後,肯定說走就走,臨別之際還少不了一臉淚雙行,上演次感人一幕。

    但是他不是主角,沒有王霸光環加身。

    怕就怕,說一套,做一套。

    有多少人是想走,又有多少人是嘴上說想走,騙了糧食後又想留下當災民,繼續白吃白喝?

    人心從來經不起考驗,就拿九泉鎮上的人說吧。

    難道這些人不知道,王家施粥是給災民吃的,他們吃一口災民就要少吃一口?

    他們知道,一清二楚。

    可實際上呢,還是有很多人,拖家帶口的來吃白食,面對質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個別人,更是怒氣沖衝的反駁:“這些糧食災民吃的,我們就吃不得?大家都是一個鎮上的,你王家有糧食賑災,卻沒糧食給我們吃,哪有這樣的道理,你王家好生小氣!”

    人心也是如此,自古以來,知恩圖報者少之又少,見利忘義者多不勝數。

    王旭就怕給了糧食,還有人不肯走,或者要求更多。

    到了那個時候,不說王家的糧食夠不夠分,就算夠了,養出一群白眼狼的好戲,也能讓王家成為笑柄。

    賑災,賑災!!

    說的容易,做起來很難,絕不是電視裡幾個小姑娘,搭個棚子,架一口鍋就能辦的。

    這種事,是真的費力不到好,世家大族,一個不好都要折裡面,淪為士紳中的笑柄。

    一些中,主角動不動就賑災,收穫一片人心,得到百姓的擁戴,那真是想多了。

    真有這麼容易,為什麼古代的世家大族,對賑災二字避之不及。

    難道這些人,都沒有主角聰明,看不出賑災裡面的玄機嗎?

    不是,正是因為足夠聰明,看出了玄機,才沒有人敢輕易犯險。

    如果真有人穿越到了古代,轉生到了大戶人家,還有一定的話語權。

    在座的各位有一個算一個,除非有主角命庇護,或者沈萬三那樣的家底,不然賑災二字,還是別碰為好。

    碰了,十有八九誰碰誰死,千年的世家也擱不住一陣折騰。

    再乾脆點,也不用穿越,有這個情懷,去大街上扶倒地的老太太起來就行。

    任你開奔馳,坐寶馬,扶起來幾個,家底也得敗個乾淨,更別說幾十萬,上百萬的災民了。

    扶老太太起來,哪怕被訛詐,也是做好事啊。

    老太太這麼大歲數,還要用這個辦法來補貼家用,肯定有自己的難處,心腸這麼好,幫幫她嘍!!

    “這件事是好事,但是…”

    王旭不算好人,他做的事都帶走功利心,想了很多之後,還是微微搖頭:“不好辦啊,得從長計議才行!”

    說到這裡,王旭思索片刻,又道:“這樣吧,你將各個賑災點的宿老都請過來,這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決定的事情,得再合計合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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