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電影世界穿梭門 作者:龍昇雲霄(連載中)

 
mk2258 2017-10-7 08:28:1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215643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6



正文卷第881章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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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探馬放出去,花了兩個時辰,總算將八十萬難民中,能拿主意的百多位宿老請來過來。

    宿老指的是德高望重的人,不都是老人,大多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老者反而是少數。

    這些人齊聚一堂,坐在搬來的椅子上。

    王旭則領著劉全,身後站著十幾位健僕,坐在主位上。

    看著不過八歲,卻一直在主持賑災事宜的王旭,下面的宿老們五味雜陳。

    之前要是有人說,他們逃到揚州,會得到一個八歲孩童的救濟,一定會覺得說話那人是瘋的。

    八歲的孩子,怎麼能幹出這樣的大事,這是不合常理的。

    但是現在,沒有人笑得出來,因為王旭就是當家做主的人,上至他們,下至八十萬災民,全靠著一個孩童的救濟才能活下來。

    災民中有人說,王家的少爺,那是天上的菩薩轉世。

    又有人說了,那不對,王家少爺降生時,明明來的是終南山道士,怎麼就成了菩薩轉世了。

    要說轉世,也是星君轉世,保不准這個王家的小少爺,就是天上的哪位星神,見不得民間疾苦才下來的。

    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自然有人將信將疑。

    畢竟,王旭表現的不似凡人,董仲舒獨尊儒術以來,出過的神童不少,這麼神的卻沒幾個,往前也就十二歲拜相的甘羅,能壓他一頭了。

    “在座的諸位長者,都是王旭的長輩,有什麼話,我就不藏著掖著了。聽劉全說,交州情況漸好,大家有要回去的心思,有沒有這回事? ”

    王旭坐在主位上,看著眼前的百多位宿老。

    宿老們面面相視,小聲交談一會後,有人站起來說道:“是有此事,大家出來兩三個月了,思鄉之心甚重,如今賑災大使已經在交州主持賑災,情況有所好轉,很多人都想回去看看,只是手上沒有餘糧,不敢上路。”

    “糧食”

    王旭微微點頭,掃了眼身邊的劉全,開口道:“我們還有多少糧食?”

    “還有一千五百萬斤粟,八百萬斤豆,雜七雜八的加起來能湊出兩千五百萬斤糧食。”

    糧食只是個統稱,粟米,大豆,稻,全都算在裡面。

    聽到還有這麼多糧食,在場的宿老都打起了精神,等待著王旭的下文。

    王旭用手指點著桌子,思考了一會,開口道:“糧倉裡的糧食,還夠我們撐一個多月的,借大家些糧食,讓大家返鄉的事也好辦,不過”

    語氣稍頓,等到眾人全都屏住呼吸時,王旭才再次說道:“怕就怕有人貪心不足,領了糧食不走,還要繼續留下當災民,這就不好辦了。”

    “小少爺放心,別的地方不敢保證,十二號賑災點上,老夫保證拿到糧食的人絕不留下,絕不給小少爺添亂。”說話的是一名老漢,這人做獵戶打扮,老是老了些,身上卻全是肌肉,一點都不輸給年輕人,一看就是老黃忠那樣的人。

    “你們呢?”

    王旭看向其他人,這些人有的拍胸脯保證,有的人卻言語不詳。

    在場的百多位宿老,代表的是八十萬災民。

    平均下來,每人都是五六千災民中的頭目,有的人手腕夠硬,當然能鎮壓不服。

    有的人能夠上位,靠的卻是相互制衡,對災民的掌控力度並不大,那就不敢保證了。

    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有信心帶著災民走,不會生亂的人只佔了三分之一。

    了解到這一情況,王旭對劉全點點頭,開口道:“將筆墨拿上來,給有信心能帶災民走,又不會生亂的人立下軍令狀。軍令狀一立,按人頭算,走的給五斤粟米,兩斤大豆,一斤稻米。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走了的人,就不能再回來了,不然我可要找各位說道說道。”

    “不會,我們這些人,都是十里八村選出來的,說話不算話也沒人會選我們。下面的兒郎們,都是一個地方的好漢子,說走就是走,絕不會給小少爺添麻煩,不然我找他們家去。”

    獵戶第一個響應,其他人有把握的,也都跟著站了起來。

    王旭輕輕點頭,示意劉全讓這些人作保。

    劉全端著筆墨走上去,有的人不會寫名字,就在紙上按個手印。

    一圈之後,願意帶人返鄉的宿老,大概有五十多位,佔宿老的五分之二。

    剩下人搖頭不語,有的是甘願當災民,不想回去,有的則是自覺能力不足,害怕人沒帶回去隊伍就亂了。

    簽字,畫押,借糧

    對要離開的災民,王旭也不栗色,每人都給五斤粟,兩斤豆,一斤稻,總共八斤糧食。

    這些糧食,不足以只支撐這些人返鄉,但支撐十來天還是可以的。

    里路上混合著野菜,樹葉,應該能頂小半個月,至於後面如何,就不是現在能考慮的了。

    聽到可以回家的消息,災民們歡呼雀躍,第一天就走了二十多萬。

    剩下的人也在觀望,第二天又走了十幾萬,第三天走了幾萬,第四天還是如此。

    一星期下去,八十萬災民,只剩三十萬留下,大多數都走了。

    就連以前一些不想走的人,看到大家都走,也起了隨眾的心思,畢竟出來了好幾個月,有機會,誰又不想回去看看。

    十天后

    該離開的都離開了,來的來,走的走,九泉鎮外的災民,維持在了三十多萬的人數上。

    剩下的人,都是不想走的,有的人拖家帶口的來,本就沒打算回去。

    還有的人,不是兩手空空的來逃荒,帶了些家底。

    看到九泉鎮這邊的情況不錯,就沒有了要走的意思,整天往鎮上跑,尋思著怎麼將戶口遷過來,在這邊安家落戶。

    災民少了,這是切身實際的感受,還有個感受是新年快到了。

    今年的新年,在二月十二號,滿打滿算也就還剩十天。

    年關將近,人心免不了浮躁。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從縣上傳來消息說,災民漸漸散去,程縣令也不慌了。

    上面有說法,說新年的時候,縣上也會跟著賑災,從初一維持到十五,算是在災情過去之前秀一波。

    這算是個利好的消息,現在的溧陽縣,王家是民家賑災規模最大的一家,除此之外也有其他地方賑災的,不過都是小打小鬧。

    縣上出面賑災,能極大緩解王家糧食壓力,畢竟經歷過前兩月的賑災,再加上災民回返的派糧,王旭手上的糧食也捉襟見肘。

    大年三十

    “過年啦!”

    一身華服的王旭,帶著四個狗腿子,心情愉悅的走在大街上。

    街上,九泉鎮的鎮民,已經開始張燈結彩,貼春聯的貼春聯,燒爆竹的燒爆竹,比往常熱鬧了許多。

    往鎮子外面走,留在鎮子外面的災民,也一個個的將自己洗漱幹勁,換下了一路穿來,不曾換過的乞丐服,看上去順眼了許多。

    看到王旭出來,災民歡呼雀躍,更有人當場就跪下,磕頭道:“小王老爺,老漢我給您磕頭了,您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啊!”

    “王少爺,王少爺,王少爺!!”

    災民們圍著王旭,沒有樂器,他們就敲打著竹槓,圍在一起載歌載舞。

    王旭臉上滿是笑容,這些留下的災民,大部分將在開春融入九泉鎮。

    有了這三十多萬人,九泉鎮的規模起碼能擴大兩倍,而且這些人都受過王家的恩惠,哪怕斗米之恩三年而止,救命之恩十年可忘,但是短時間內有這些人的支持,王家都將在九泉鎮說一不二。

    有了這份根基,再加上災情過後,朝廷可能的論功行賞。

    王家將衝出鄉鎮,一躍而成縣上的新貴,而名望,更會隨著百萬災民,口口相傳的流傳下去。

    用不了幾年,一傳十,十傳百,揚州之地再提起金山府王家,誰不得豎起個大拇指。

    “不積跬步,不以致千里,千里之行,今日始於足下!”

    王旭臉上帶著微笑,笑著跟災民們打招呼,暗想道:“養望的第一步,今日算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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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882章繡娘進王家

    過年了,多的保證沒有,吃一頓飽的還是可以的。

    第一次,王家的賑災點上,放開了糧食的限量。

    從一碗粥,一個窩頭,變成了兩碗粥,三個窩頭,粥裡面還有點肉沫跟野菜。

    看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瞪大著眼睛,滿是歡喜的抱著木桶,從賑災點接過粥跟窩頭,回頭之間的那個笑,連王旭都受到了感染。

    “娘親,今天給了好多吃的,你看粥裡還有肉呢,我們終於能吃飽了!”八九歲的小姑娘,抱著用木頭挖出來的木桶,歡天喜地的跑向母親。

    王旭目送她遠去,不知道今年的這個新年,是不是小姑娘這輩子,過得最快樂的新年。

    或許三五十年之後,小姑娘長大了,日子也過好了。

    回想起來,她會對自己的家人說,某某年的那個冬天,那個新年,她吃過的那碗粥,那個窩頭,是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後輩子孫圍在身邊,聽著老祖母講當年受災的故事,王旭可以肯定,他在這裡面一定是光輝萬丈的那個。

    其實不用以後,就是現在,就有很多災民,在供奉他的長生牌坊。

    不謙虛的說,他現在就是萬家生佛。

    “少爺,夫人叫您回家吃飯。”

    在外面轉悠了一上午,家裡面派人來找他了。

    “走,回去!”

    王旭離開賑災點,坐著馬車趕回家中。

    過了前院,正要往吃飯的中堂走,突然一個背對著他的丫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站住!”

    伴隨著王旭的命令,正要離開的丫鬟站住了,微微回頭,不是繡娘是誰。

    說起繡娘,王旭也好多天沒看到她了。

    一開始,繡娘還跟著寧青往向下跑,去賑災點上給人幫忙。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繡娘就不去了,寧青也說不出繡娘在幹嘛,反正挺神秘的。

    “你怎麼在這?”

    王旭很奇怪,繡娘怎麼會穿著王家丫鬟的衣服,出現在這里幹活。

    “見過少爺,繡娘沒地方去,老爺看繡娘可憐,就把繡娘帶回了王家。”繡娘一邊說著,一邊對王旭行了一禮。

    “老爺?”

    王旭目光中帶著疑惑,對身邊的劉全問道:“說說,怎麼回事?”

    “昨天下午,老爺出去巡視,馬車撞到了這位姑娘,一問才知道,繡娘姑娘是從銅山縣過來的難民,家裡已經回不去了。

    老爺看她可憐,又沒地方住,就將她帶回了府裡,說可以給少爺當個丫鬟。畢竟,賑災結束之後,少爺你還要去三澗溪跟隨薛大儒讀書,身邊沒個伺候的人可不行。”

    劉全還真知道這件事,三言兩語就解釋清了。

    王旭覺得不對勁了,繡娘的情況,能跟其他災民一樣嗎。

    她可是一路跟寧青來的,寧青已經入了寧家,按照寧青自己的說法,寧家人把繡娘當閨女看。

    當然了,這只是寧青的說法,實際上寧家人早就把繡娘,看成了自家的侄媳婦,就指著繡娘跟寧青好上,幫寧家傳宗接代呢。

    說別的人沒地方住,可憐,王旭或許能信。

    說繡娘可憐,他一點都不可憐,你看看,這兩月都吃胖了。

    “我身邊要什麼人伺候,再說了,一個姑娘家家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帶著她去三澗溪讀書,是她伺候我還是我伺候她?”

    王旭覺得這事有點巧,九泉鎮十萬口人,怎麼不撞別人,就撞繡娘身上了。

    繡娘還高高興興的跟著回來了,要進王家為奴為婢,難道給人當丫鬟就這麼舒服。

    第一次見面,王旭就覺得繡娘不是個本分人,現在又這麼巧的進了王家,他要是在不琢麼琢磨,心也太大了。

    “這個叫繡娘的,跟鎮上的寧家人有些關係,劉全,你派個人出去,通知他們過來領人。”

    王旭不關心繡娘有什麼打算,他這個人甚麼都不怕,就怕麻煩。

    繡娘可能是麻煩,那就讓她滾蛋,憐香惜玉還是找別人吧。

    “少爺,求你不要趕繡娘走啊,繡娘會洗衣服,會做飯,什麼都會,你就讓我留下來吧。”一聽王旭的話,繡娘當時就哭了。

    “怎麼了,怎麼了,這大中午的,誰在哭呢?”

    王旭還沒等說什麼,王夫人跟王老爺,就從後院走上來了。

    看到繡娘再哭,王夫人念了兩句無量壽尊,開口道:“這不是昨天剛進門的小丫鬟麼,旭兒,她惹到你啦?”

    “不是的母親,”

    王旭如實回答道:“這個叫繡娘的小丫鬟,跟鎮上的寧家人有些關係,這幾個月一直吃住在寧家,算不上無家可歸,咱們沒必要收留她。我這正想讓劉全跑一趟,去把寧家人叫來,將這丫頭領走呢。”

    “夫人。。。”

    繡娘聽了,可憐巴巴的看著王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夫人一看繡娘的樣子,擺手道:“有什麼事就說吧,你是不願意回去嗎?”

    “夫人,寧家是對我不薄,可他家總想將我嫁給寧青,我不想嫁他,這才心煩出來閒逛,被老爺的馬車給撞到的。求您不要送我回去,我知道自己這些日子,在寧家白吃白住受了恩情,我願意在王家當丫鬟,掙了銀子再去報答他們,但是我不想嫁人,不想回去。”

    繡娘低聲抽泣,很快哭紅了雙眼,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王旭不動聲色,他跟寧家人不熟,不知道寧家人的做派。

    但是他見過寧青,那個傻小子,純屬愣頭青,老好人。

    繡娘要是不願意嫁給寧青,就算寧家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寧青也不會說一個願意。

    而且寧青之前跟他提起過繡娘,話裡話外,都認為自己配不上繡娘,也被繡娘拒絕過,好像沒有要娶繡娘的意思。

    當然了,寧家怎麼個態度,那就說不准了,沒準真有這個心思。

    畢竟,鄉下的姑娘本來就少,繡娘身家清白,模樣也出眾,寧家人有想法也很正常。

    “哎呦,真是一團子糊塗事,旭兒,那個寧家你就不要通知了,這麼好個姑娘,嫁給寧家那個破落戶不是糟蹋了麼。就讓她留下吧,讀書人不是有句話叫紅袖添香嘛,先讓她在你身邊伺候著,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王夫人打量著繡娘,繡娘模樣俊俏,一看就招人喜歡。

    這麼俊俏的丫頭,十里八鄉都是罕見,留在王旭身邊伺候著正合適。

    雖說繡娘比王旭大幾歲,可在鄉下,三五歲怎麼能叫大。

    女大三,抱金磚,大一點才知道疼人。

    要是相處的好,以後留下來做個妾也是可以的,這種自幼就在一起的感情,不是尋常婚姻能媲美的,未來身邊也能有個貼心人。

    “母親。。。”

    王旭張口慾言,他還是覺得不妥,總覺得繡娘是個麻煩。

    “就這樣了,你不會連為娘的話都不聽了吧?”

    王夫人說的堅決,王旭還能說什麼,只能苦笑道:“孩兒當然聽娘親的。”

    “那不就行了,來,吃飯,吃飯吧。”

    王夫人一臉笑容,招呼著王旭坐下吃飯。

    王旭一邊坐下,一邊看了眼繡娘。

    留下可以,要是以後不安分,可別怪他心狠。

    他可不是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人,繡娘要是覺得自己能說會道,跟他耍小心思,那可是找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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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883章論功行賞

    冬去春來,一轉眼便是陽春三月,王旭也從八歲變成了九歲。

    隨著開春,春稻漸漸成熟,去年的災情也平息了下去,一切步入正軌。

    “損失真夠大的!”

    災情過後,王旭一查賬,也被這幾個月的損失嚇了一跳。

    沒有受災之前,王家有白銀七十五萬兩,黃金三萬兩,良田三萬畝,店鋪十餘家,存糧千萬,富甲一方。

    震災之後,因為買入了不少高價糧,七十五萬兩白銀花的一干二淨,黃金也只剩下了一萬兩應急,糧食更是只剩下了八十萬斤。

    這一下,就讓王老爺折騰了三十年的家業,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要不是作為根基的田地還在,恐怕就不是傷元氣,而是傷根基了。

    就算這樣,損失也不可謂不大,心疼的王老爺嘴角起泡,好幾天都夜不能寐。

    萬幸的是,隨著災情過去,地方恢復穩定,朝廷的封賞也終於下開了。

    “王老爺,快擺香案,朝廷特使下來了,眼下正從縣城過來,要來封賞你們王家。”

    上次來過一趟的燕捕頭,這次又風風火火的過來了,騎著高頭大馬的樣子意氣風發。

    一聽朝廷的封賞到了,王家上下歡呼雀躍,趕緊張燈結彩,打掃街道,準備迎接朝廷特使。

    王旭也心情澎湃,忙乎了幾個月,為了賑災王家散盡家財,為的不就是今天麼。

    也不知道,朝廷給了什麼封賞,估計給金銀的可能性不大,接連兩次大災,朝廷也舉步維艱,有銀子也不會這樣用。

    “燕捕頭,特使這次下來”

    王夫人比王旭還要激動,忍不住跟燕捕頭暗中打聽。

    燕捕頭就是個縣里的捕頭,哪能跟特使搭上關係,搖頭苦笑道:“說不准,都是些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

    “有小道消息也比沒有好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請燕捕頭喝茶。”

    王老爺大手一揮,讓劉全端上了一塊用紅布蓋著的盤子,滿臉堆笑的放在了燕捕頭面前。

    燕捕頭掃了眼紅蓋頭,看著紅布下透出的金色,謙虛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消息,聽跟隨特使來的小廝說,好像朝堂上的諸公,要給王老爺你封個功名。”

    “功名!”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驚呼陣陣。

    儒界的功名,可是跟待遇掛鉤的。

    童生,秀才,舉人,進士,大儒,哪怕最低級的童生,也能免除徭役,穿儒士服,一躍而成讀書人。

    而沒有功名的人,儒士服是萬萬不能穿的,而有些特殊場合,比如特意為文人墨客準備的酒樓,詩會,沒有功名的人,再有錢也不能進。

    王家散盡家財,賑濟災民百萬,這是實打實的功勞。

    朝廷要賞賜功名,童生跟秀才拿不出手吧,進士不敢說,舉人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喜事,大喜啊!”

    一聽自己要得功名,王老爺笑的嘴都歪了。

    結果轉頭一看,卻見自家夫人沒有半分高興,反而愁眉不展,忍不住問道:“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王夫人瞥了王旭一眼,拉著王老爺的衣袍,小聲道:“怎麼是給你封官,咱家旭兒呢?”

    “對啊!”

    這麼一說,王老爺也回過味來了,賑災的事一直是王旭在操辦,他只是放權而已。

    怎麼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只提自己,沒有提到自家孩兒,這不合常理吧。

    “燕捕頭,可有我家孩兒的封賞?”王老爺趕緊發問。

    燕捕頭微微搖頭,含糊道:“好像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

    王老爺急了,他都年過半百的人了,要功名又有什麼用,哪有給自己兒子實在。

    相比王老爺的焦急,王旭卻心靜神寧。

    朝廷有封賞,這肯定是沒跑的,但是會不會封賞自己,王旭也曾經推斷過。

    他今年才九歲,要是給他封賞,那該怎麼封,總不能也封個功名吧。

    王老爺年過半百,封功名也就封了,但是他不一樣啊。

    給九歲的孩子封功名,這不是胡鬧麼,朝廷的非議就能淹死他,對此王旭早有預料。

    而且,功名這東西,對他來說不算稀奇。

    以他的自我規劃,今年秋收他就會下場,博一個童生的功名回來,過兩年年齡不太顯眼了,就再考個秀才。

    恩封的功名,哪有自己考的功名有價值,真要說給他封個舉人功名,說不得還得推辭掉。

    “父親不必擔心,以孩兒的學問,功名自當手到擒來,這樣的恩封功名非我所願。”

    王旭上前一步,不驕,不躁,氣定神閒的回答道。

    聽到這樣的話,燕捕頭額外看了他一眼,暗想道:“果然是王家的麒麟子,看來溧陽縣,要出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想到此處,擺在面前的孝敬,也讓燕捕頭沒那麼歡喜了。

    錢雖好,哪能比得上,跟未來的大人物搭上交情。

    看著還是有些介懷的王老爺,燕捕頭目光一轉,開口道:“王老爺,小少爺人中龍鳳,這樣的封賞確實不適合他,依我之見沒有更好。畢竟,賑災的功績,是無論如何也少不了的,將來小少爺考中功名,將功績留在檔案上,那才是真正的青雲之梯啊。”

    “借燕捕頭的吉言了。”王老爺雖然還是有些鬱悶,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寒暄幾句,燕捕頭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主動告辭道:“王老爺,我在縣里還有公務,就不打擾了。”

    一看燕捕頭要走,王老爺趕緊讓劉全將孝敬送上。

    燕捕頭連連擺手,開口道:“孝敬就免了,我這人就喜歡交朋友,要是王老爺不嫌棄,下次來縣里請我吃酒可好?”

    “這”

    王老爺是個生意人,怎麼會看不出燕捕頭有意交好。

    燕捕頭在縣里,雖然只是個捕頭,可手上的權利卻不小,三教九流,想跟他交朋友的人太多了。

    王家只是鄉下的小地主,能跟捕頭搭上關係,不亞於現代的個體戶,跟縣里的公安局長搭上關係。

    有這樣的關係在,溧陽縣內,還有哪個潑皮敢跟王家搗亂,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

    “一定,一定,燕捕頭這個朋友,我王大發交定了,以後咱們兩家可得多親近親近。”王老爺的眼界還是比較淺的,換成王旭,就算縣上的程縣令來了,也不足以讓他喜形於色。

    可對王大發來說,縣上的捕頭,那就是大人物了,能跟捕頭平輩論交,這不是說明自己也是體面人了嗎。

    又是一陣寒暄,燕捕頭騎著馬走了,彼此都很高興。

    燕捕頭走後半個時辰,伴隨著吹打聲,朝廷特使領著溧陽縣令,帶著百多人的隊伍浩浩蕩盪而來。

    “行人迴避,咚咚”

    前面兩個羅鼓手,走十步喊一聲,敲鑼打鼓,引領著百多人的隊伍。

    羅鼓手之後,是舉著威武、巡察、迴避、肅靜,四塊牌匾的衙役,還有上百位帶刀侍衛。

    九泉鎮上的居民,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鎮上的里正,哪見過這樣的牌面。

    一個個不是跪迎在街道兩旁,就是躲在自家的窗戶後面,眼也不眨的看著中間的兩輛馬車。

    “也太威風了,這得多大的官啊!”

    眾人議論紛紛,看著特使的隊伍直奔王家而去。

    有了燕捕頭的招呼,王家早就做了準備,等到特使的隊伍到達時,街道已經打掃乾淨,門口也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

    大門外,王老爺跟王夫人在前,王旭站在兩人手邊,身後能來的丫鬟,僕從,能來的都來了,密密麻麻站了好幾百人。

    看到大官的隊伍是向王家來的,跟在後面看熱鬧的鎮民們,一個個交頭接耳:“王家這是要富貴了,沒想到咱們鎮上,還出了個金鳳凰!”

    “那又怎麼樣,跟咱們有關係嗎?”有人酸酸的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王家,可是賑災的好人家,王家富貴了,說不准什麼時候,咱們也能跟著沾光呢。”

    此話一出,引得眾人連連點頭,這便是三人成虎,有個好名望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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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884章開個作弊器吧

    從朝廷來的特使,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個七品的散官,叫做年暮春。

    此人年過三旬,下巴上留著小鬍子,與程縣令相談甚歡,聊得都是一些縣治之法。

    對於王家,乃至於王旭,年暮春表現的比較平淡。

    王大發不由誠惶誠恐,唯恐是哪裡做的不周到,得罪了朝廷下來的特使。

    只有王旭暗自揣摩,猜想年暮春的態度,恐怕不是因為王家如何,而是立場。

    溧陽縣令程廣榮,屬於寒門一系,哪怕王旭自幼便有神童之名,年前更是拜了薛牧山為師,可因為出身鄉紳,程廣榮依然對他比較疏遠。

    眼下,年暮春能與程廣榮相談甚歡,對他這位大儒弟子卻不苟言笑,很大可能也是來自寒黨,天生不喜歡他這個朱黨的後備役成員。

    畢竟,朱黨與寒黨對立,王旭這樣的人越多,朱黨未來的實力越強。

    這讓堅信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寒黨,如何能對他有好感。

    年暮春的態度是平淡,不是冷淡,恐怕也是因為王家賑濟災民的關係,要不然態度還會更差些。

    “香案準備好了嗎?”

    踏入王家大門,年暮春打量了下王家府邸,看著裡面的裝修與規格,懨懨的發問道。

    “準備好了,大人裡面請。”王大發在鄉下是個人物,面對朝廷特使,就顯得比較緊張了。

    年暮春也不多說,跟著眾人往中堂而去,看到擺在中堂前的香案,開口道:“接旨吧!”

    儒界文人當道,講的是言行合一,對跪拜之禮並不看重。

    王家人齊齊站在香案之後,年暮春便開始了宣讀聖旨。

    說是聖旨,其實這道旨意,並不是以皇帝的名義下發的,用的只是戶部的名義。

    聖旨上說,王家克己奉公,團結鄉里,不惜家財,勇於賑災,做出了鄉紳表率,理當嘉獎之類的話。

    到了後面,年暮春又話鋒一轉,低沉的開口道:“金山府,溧陽縣,九泉鎮鄉紳王大發,賑災有功,賜,同舉人出身。

    王夫人教子有方,賑災有功,賜,七品誥命夫人。

    王家之子王旭,賑災有功,賜,國子監入學名額。

    王家團結鄉里,賑災有功,賜,五年免稅,賜,積善之家牌匾,賜,良田兩萬畝,欽此!!”

    念到最後,年暮春將聖旨一收,開口道:“王大發,接旨吧!”

    “草民王大發,接旨!”

    王大發接過聖旨,恭敬的供奉在香案上,隨後邀請道:“年大人,家中已經備了酒菜,不如用過午膳之後再走吧。”

    “不必了,本官每日只吃青菜豆腐,你們備下的酒菜,不會合我的心意的。”

    年暮春說完這話,深深的看了眼王旭,帶著人馬掉頭就走。

    看著年暮春的背影,王旭目光中帶著不悅,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官威倒是不小。

    地主家怎麼了,吃你家糧食了。

    還每日只吃青菜豆腐,王家的午膳不會合心意,什麼意思,以清貧為喜,以奢華為恥,不屑與鄉紳為伍啊?

    好傢伙,你當自己是海瑞了,幸好你沒帶家眷來,要不然給你家眷一點瓜果吃,你回去是不是要學習海瑞,將他們活活餓死?

    迂腐,真是迂腐。

    不學會怎麼跟鄉紳打交道,還想做官,難怪你只是七品的散官,有名無權。

    這種人就是下放出去,混不了幾年也得回來,哪個當官的想要出政績,能不跟鄉紳士族打交道,沒看到做了一輩子縣令,出身寒黨的程廣榮,也要對士紳平淡視之,萬萬不敢得罪麼。

    “這個年大人,好像不太喜歡我們。”

    等到年暮春走了,王大發才捧著聖旨,有些奇怪的說道。

    王旭聽了,不以為意的笑道:“我們又不是銀子,怎麼會所有人都喜歡,哪怕就是銀子,也有人視如糞土。您還是早點收拾下,將聖旨供奉到祖祠中吧,有這份聖旨在,九泉鎮的三大家族,以後只能為我們馬首是瞻了。”

    “對,對,這事重要。”

    王大發趕緊找人去請三老,還有鎮上的體面人,要當著全鎮人的面,將聖旨供奉到祖祠中。

    王旭對此沒有參與,而是在想國子監的事。

    國子監,顧名思義,是朝廷建立的太學機構,專門為國培養人才的地方。

    國子監內,實行的是十年制教育,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一個選優秀子弟,送入國子監的名額。

    進了國子監,不用參加縣試《考童生》,府試《考秀才》,州試《考舉人》,十年寒窗之後,可以直接以舉人的身份,去參加會試,金榜題名者直接就是進士。

    算起來,國子監的入學名額,應該算朝廷對五品以上官員的恩典。

    五品以上的官員,最少也是個知府,不管你後輩的學問如何,都有一個進入國子監的名額,未來最少是個舉人。

    這樣一來,哪怕學業不精,有舉人的功名在,父輩死後也能有一席之地,不至於嗖的一下就落敗了。

    不過,國子監還有個別名,叫做養老院。

    一開始,國子監剛出現的時候,有名額的官員,都將自家最得意的子嗣派去,精英匯聚,中進士的人很多。

    後來,因為國子監出來的人,直接越過了童生,秀才兩個級別,傻子也能當個舉人,於是國子監的名額就變味了,成了不學無術的功勳子弟,撈取功名的地方。

    很多人都認為,從國子監出來的人,學問沒有一路考上來的人紮實,也沒有一路考上去的人含金量高。

    慢慢的,有名額的官員,就從挑選家族最得意的子嗣,送入國子監進學,變成了換成第二等人才,讓第一等的人才通過正常科考,一步步的爬上去。

    現在的國子監,就是這麼個尷尬現象。

    裡面的學子,都是功勳子弟,寒窗十年,不用考就有個舉人功名,然後就老老實實等著補官。

    有了空缺,就從八品官做起,慢慢往上爬,爭取做出政績,得一個同進士出身,

    因為與正常考上去的人不同,是因為父輩庇護才有的功名,所以這種功名在士林中,一直為人所不齒。

    不是自認為科舉無望,只能走偏門的人,是萬萬不會入國子監的,賜國子監名額的封賞,對王旭來說也是雞肋的很。

    “這波封賞,看似聲勢浩大,實際上也就兩萬畝良田,五年免稅,是朝廷真金白銀拿出來的東西。至於同舉人出身,七品誥命夫人,不過是虛名而已,縣上那些正經八本的舉人,都輪不到做官,更何況是榮譽性質的同舉人出身。

    不過,也不算全無收穫,王家有七品誥命夫人,和同舉人出身的牌面在,遠了不說,溧陽縣算是暢通無阻了。縣令也不過七品官,與七品誥命夫人同級,想要拿王家說事,起碼得金山府出面才行。

    有這個牌面在,有些計劃也可以進行了,現在的王家,家底還是淺了些,我得適當的增強下王家的實力。”

    王旭目光中帶著思索,他從現代來,不止可以抄詩,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抄。

    比如製造玻璃,土法製鹽,土法煉鋼,發財的路子並不少。

    之前沒有行動,不過是王家底子太薄,連功名都沒有的小鄉紳,拿出那些東西不是聚財,而是找死。

    現在,背後有大儒撐腰,明面上王家也從鄉紳,變成了有功名的縣豪之家,有些事便可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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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885章不安分

    半個月後。。。

    有心增強王家實力,王旭便琢麼從哪方面入手。

    溧陽縣屬於南方,雖然沒有靠近海邊,距離海邊也不算遠,有土法製鹽的前景。

    不過,鹽政的主導權,一直都掌握在朝廷,與南方的世家大族手中。

    一但王家開始土法製鹽,***頃刻便至,王家這顆小樹,能不能頂住風浪很難說。

    土法煉鋼也是如此,鋼鐵乃是國家根本,小打小鬧沒人管你,要是大規模煉鋼,說不得就要與工部打交道。

    工部下面,是有一些工匠世家,王旭的規劃卻不是加入工部,到時候工部來人索要秘方,你是給還是不給。

    鋼鐵涉及到國之根本,不給,不提工部的手段,就連薛牧山都不會答應。

    這不比其他,兩界山駐紮著數百萬人族部隊,將士的兵甲強一分,對妖族的戰鬥就能盛一分。

    大義面前,一切都要靠邊站,別說王家,就是王爺也扛不住。

    給了,煉鋼之法就爛大街了,就算沒有爛大街,肯定也要接受朝廷管制,不然你私通妖族或者蠻族怎麼辦。

    這麼一算,給與不給都是傷,還不如等到自己成就大儒,能夠主導大勢了,再將煉鋼製鹽的辦法獻上去,增強國力,兵伐北地,立言,立德,立行,立萬世之根基。

    又是出去考察,又是翻看朝廷律法。

    考慮了半個月,王旭覺得風險最小,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製造玻璃了。

    這個時代還沒有玻璃,市場一片空白,沒有大鱷殺進來,很容易打響名頭。

    王旭覺得,玻璃可以走奢侈品路線,反正市面上沒有,壟斷的生意還不好做嗎。

    玻璃杯,玻璃盤,玻燈瓶,玻璃壺,玻璃鏡,玻璃首飾,哪樣放出來不能圈錢。

    在弄出一批精品,送到皇宮與達官貴人手上,並將製作成本說的貴些,上有大儒的名頭罩著,下有賑災新貴的頭銜,該打點的也一樣不少,人做得好,這生意就差不了。

    就算有人窺視,不知道玻璃的製作成本,又沒有秘方,也不會貿然下手。

    只要撐個三五年,讓王家編制出自己的網,小風小浪也就不算什麼了。

    再往後,拖個十年八載,王旭自己就能立住,也不需要再看別人的眼色。

    心中有了想法,王旭就開始物色人選。

    玻璃的製造方式,說簡單也簡單,只是沒人捅破那層紙而已。

    為了避免秘方外傳,工匠上一定要牢牢把關,只選那些身世清白,願意買入王家為奴的人。

    這種人很好找,災情過後,三十多萬災民留在了九泉鎮,有王家的名號在,不怕找不到人用。

    有之前的恩情在,在加上賣身為奴,簽了死契,還報備給官府,這種人就跑不掉了。

    就算有人起了歪心思,打算叛主,也可以在安保上下功夫,實行工匠是工匠,護院是護院,互不干涉的雙軌制。

    另外,法海的師傅,不是金山寺的主持麼。

    和尚最愛錢了,也可以給金山寺添一筆香油錢,請金山寺的高僧來坐鎮,防止宵小之徒。

    儒界可是有術法的,防著工人自亂的同時,也要防著有世家大族,驅使江湖術士盜密。

    “劉全,我們在鄉下,有沒有比較清淨的莊子,莊子不用太大,有個二三十畝就行,最好是在山邊上的。”

    王旭找來劉全,開始為玻璃廠選址。

    劉全想都不想,開口便道:“咱們在鳳溪村,有個三十五畝的莊子,因為靠山,山上有些不干淨的東西,一直沒有派人打理。少爺要是用的話,可以請道士跟和尚來做法,想來這些年莊子上也沒有出過人命,那東西應該不算厲害。”

    “什麼臟東西,妖怪嗎?”

    王旭來了興趣,三十五畝的莊子,圍起來,建成堡壘樣式,煉玻璃的地方就算有了。

    至於妖怪,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妖,正好他想請金山寺的高僧來坐鎮,一併收拾了也就是了。

    “具體是什麼說不清楚,反正挺邪乎的,晚上的隔夜飯,放到第二天一準消失。

    而且三十五畝的莊子,每畝少說得產四五百斤糧食吧,這個莊子的畝產卻連兩百斤都沒有,每到春收與秋收的時候,糧食就會少個大半。

    下面的人報上來,老爺心想,也犯不著為了三十多畝地,就去請道士跟和尚過來,不值當得,於是就這麼一直拖著。”

    前因後果聽一遍,王旭越聽越滿意。

    不傷人,就丟糧食,哪怕有妖物,估計也是兔子,老鼠,刺猬,家雀一類的小妖。

    這莊子,沒說的,正是建立玻璃製造廠的好地方。

    “你選個機靈的,讓他帶著長工下去一趟,用石頭將這個莊子圍起來,建一道三米高的圍牆出來。”

    王旭建立圍牆,為的不是不讓人進去,而是不讓工人偷跑出來。

    他已經計算好了,玻璃製造廠一但建成,裡面的工人就要簽字畫押,十年內不許離開工廠一步。

    第一批,招募五百名工人進去,形勢好,再招募五百,維持在一千人的規模。

    只要工錢給的足,現代人都能去非洲奮鬥十年,更別說逃到九泉鎮的災民了。

    用高於市面三倍的工錢,買這些人十年時間,應該有不少人樂意才對。

    畢竟,從交州過來的災民,很多都是十六七歲,孑然一身的小伙子。

    他們有大好的青春,手上卻連買糧的錢都沒有,肯定願意用十年時間,換取後半生的好日子。

    十年之後,這些人也不過二十六七歲,完全可以拿著能買二十畝地的工錢,回到家鄉娶一個婆娘,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是,少爺,我這就去辦。”

    劉全得了命令,下去找人手幹活去了。

    王旭目送他離開,第一步邁出去了,第二步便是請好手來坐鎮,以免有人眼紅玻璃生意,派雞鳴狗盜之輩來盜取秘方。

    這個任務,他打算交給金山寺。

    金山寺,在金山府也是老字號的寺廟,雖說這些年有些落魄了,但是以前的名聲還在。

    就算金山府跟法海說的一樣,只有大貓小貓三兩隻,派不出人手來,也可以藉著金山寺的平台,請其他寺廟的高手出山。

    想做便做,王旭返回書房,準備給金山寺去一封信。

    “法海小和尚,一別數月,不知道你那還好嗎。我這邊過得很好,災情過去了,朝廷的賑災獎勵也下來了,我母親還得了七品誥命夫人的頭銜。 。。”

    王旭提筆就寫,開頭先是聊了聊自己這邊,然後又跟法海小和尚說了幾件好玩的事,後面才筆風一轉,說起要請高人坐鎮的事情。

    寫到報酬的時候,王旭略微停頓。

    佛道兩家的修士,沒有文士那麼值錢,請等同進士的四階高手除妖,花費也不過數千兩銀子。

    這樣算下去,有三五萬兩白銀,就夠請一位四階高手,在他家坐鎮一年了。

    考慮到玻璃生意,開始後的財源廣進,王旭思考片刻,寫下了白銀十萬兩這個數字。

    “十萬兩白銀,請佛道高手坐鎮,起碼能請一位四階中後期的人吧,應該能應付一二了。”

    王旭寫好信,長出一口氣,開口道:“繡娘,進來一下,將這封信交給車馬行的孫老闆,讓他派人送到金山府去。”

    喊了一句,外面沒人應答。

    “繡娘?”

    又喊了一聲,還是沒人出來。

    王旭眉頭微皺,繡娘給他當丫鬟,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一開始,繡娘還盡忠盡職,老老實實給他當丫鬟,沒事的時候跑跑腿。

    後來,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不喜,繡娘便開始玩起了失踪,這幾天已經不是第一次,王旭找不到繡娘了。

    “繡娘?”

    王旭又喊了兩聲,拿著信出了門,往繡娘的房間而去。

    繡娘的房間就挨著他,推開門一看,裡面連個鬼影都沒有,引得王旭更是不喜。

    什麼是貼身丫鬟,沒有命令,不能離開主人身邊五步,這才是貼身丫鬟。

    繡娘倒好,一聲不吭,說找不到,人就找不到了。

    也就是王家規格小,沒有那麼多規矩,換成大戶人家,下面的丫鬟隨時都得在門外候著,主人叫一聲就得應是,找不到人就是一頓板子。

    “少爺,你叫我呀?”

    好一會,聽到呼喊的繡娘,才氣喘吁籲的跑上來。

    王旭沒給她好臉色,冷聲道:“你去做什麼了?”

    “廚房的冬婆說,家里新到了些銀耳,我去看看品相如何,要是品相好的話,打算給少爺做銀耳州喝。”繡娘笑吟吟的說道,聽得王旭氣消了些。

    不過,該有的敲打還是不能少的,王旭沉著臉開口道:“下次出去說一聲,這不是你第一次隨意離開了,王家不是你家,你既然是來當丫鬟的,就要有當丫鬟的覺悟,受不了,大可以回寧家去。”

    繡娘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好一會之後,才尷尬的笑道:“是,少爺,我知道了。”

    “別怪我說話難聽,沒有規矩是不行的,既然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那就得好好當這個丫鬟,不然我將你留在身邊做什麼。”

    王旭這麼一說,繡娘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好似隨時都要落淚。

    王旭不想看這個,擺手道:“拿著這封信,去送給車馬行的孫老闆,讓他派人送到金山府去,想哭啊,送完了再哭。”

    “是,少爺。。。”

    繡娘眼淚汪汪的走了,一邊在一邊用袖子抹著眼淚。

    王旭看的微微搖頭,都怪下面人多嘴,說什麼繡娘跟著他,以後八成是要做妾,留在王家享福的。

    繡娘聽了,心就不安分了,晚上居然想爬床,也不看他這年紀行不行。

    王旭知道自己只是分身,可沒有處處留情的意思,當時就狠狠的訓斥了幾句。

    也不知是不是罵的狠了,繡娘看自己沒了希望,先是失落了幾天,隨後就玩起了消失。

    話說,繡娘三天兩頭的找不到人,究竟是在幹嘛。

    難道真跟她說的一樣,在廚房裡幫忙,她有這麼乖嗎?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6



正文卷第886章繡娘的野望

    寫下的手書被送往金山府,王旭又有了忙裡偷閒的時間。

    身處高位就有這點好處,有什麼事不用親力親為,架子搭起來,讓下面的人做就行了。

    轉眼又是半個月,鳳溪村的農莊外圍,已經被搭建起了圍牆,時間也進入到了四月份。

    這兩個月,朝堂之上風雲變幻,新政受阻,寒黨失勢的連鎖反應,已經滲入了江南之地。

    大批寒黨官員,調離的調離,被貶的被貶,就連寒黨出身,在溧陽縣當了三十年縣令的程廣榮,程縣令,也因為賑災不利,被特許告老還鄉,不日就將有新任縣令到任。

    天下一盤棋,寒黨與朱黨之爭,爭得便是天下權柄。

    王旭的老師薛牧山,這段時間也找不到人了,據說是去了杭州府訪友。

    說是訪友,王旭更傾向於,政策變動前的串聯。

    寒黨失勢,內閣中,八位閣老六位寒黨的格局,必將要變一變。

    如此一來,誰上,誰下,這都是有說法的。

    薛牧山雖然認為,此時還不是寒黨下台,推翻新政的時候,可寒黨失勢已成定局,該爭的絕不能少。

    話裡話外之中,薛牧山的意思,是想更進一步,直接入閣。

    以資歷來說,薛牧山卸任之前,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與六部主官相當,入閣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有的時候,光靠合理還不行,位置越到上面,越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你上我就不能上,別說不同黨派,就是同黨之間也要爭得面紅耳赤。

    如果只說入閣,薛牧山入閣的機率很高,可薛牧山所求,不只是入閣那麼簡單。

    同為閣老,有人是內閣首輔,有人是內閣次輔,有的人是內閣選輔,還有的人是內閣應聲蟲。

    內閣的權利,首輔第一,次輔第二,選輔第三,其餘五位排名靠後的閣老,都是位高權輕,說不上太多話。

    王旭觀之,薛牧山謀求的,不是內閣排名第二的次輔,就是排名第三的選輔,絕不是入閣去當應聲蟲的。

    以薛牧山的年紀來說,要上當選次輔與選輔,未來說不得就有執掌內閣的機會。

    反之,要是當不上這兩個,這輩子也難有執掌內閣的機會了。

    作為薛牧山的弟子,王旭當然希望老師能平步青雲,到時候自己也好藉力。

    但是從老師離開前,眉宇間的神態聯想一下,恐怕入閣直接掌握權柄的可能性,好似也不是很大。

    沒事看看書,練練字,王旭能做的只是等待。

    四月十號,程廣榮告老還鄉,溧陽縣令一職,由新科進士宋珧接任。

    宋珧,中原青州人士,出身士紳階層,算是朱黨中人。

    當然了,能被派到溧陽縣這樣的小地方,說明宋珧在上面沒什麼關係,因為從外派的官職,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後台如何。

    後台強的,金榜題名之後,不是入翰林院編修,就是被按在京城當京官。

    當幾年京官再下放,直接就是一地知府,不用從縣令上起家。

    要知道,縣令雖然是萬里侯,縣治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治理一縣,少不得跟縣中的豪強之家,豪商之家打交道。

    這些人層次不高,眼界也低,手段還比較下作,有時候寧可自損八百,出些昏招,也要把你擠兌走。

    反之,到了知府這個角色,需要打交道的人,就變成了世家大族。

    不黑不吹,能盤踞一地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世家大族,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他們已經過了好勇鬥狠的層次,走一步都會看三步,只會用陽謀,落人口舌的陰謀是絕不會用的。

    起了爭鬥,也會給人留一線,甚至明明贏了,也會擺出輸了的樣子,不讓你失了臉面。

    所以越到上面,鬥爭的手段越溫和,反而在鄉間僻壤之地,眼皮子淺,才會有掀桌子的舉動。

    歷來,各黨的後起之秀,被人看好的明日之星,十有八九都會從京官做起,幾年後轉任知府,從此平步青雲。

    就算不能留在進城做京官,入駐翰林院,也會挑選各黨的基本盤,有天時、地利、人和的上縣做縣令。

    上縣,中縣,下縣,是根據經濟與重要程度,對一縣之地的劃分。

    上縣規模大,人口眾多,繁榮,自然就容易出成績。

    宋珧能被派到溧陽縣,這個金山府百縣內,排名後二十的下縣中,說明他背後沒人,甚至沒人看好他。

    “少爺,老爺讓你去中堂一趟,新到任的宋縣令,派人送來了拜帖,說下午要上門拜訪。”

    王旭正在房間內練字,門外便有僕人來禀告。

    聽到這樣的話,他吐了口氣,果然是個沒根基的,這才上任幾天,縣上的事物恐怕都沒有理清頭緒,就眼巴巴的來了。

    換成程廣榮,人家可是穩如泰山,就連王家得到朝廷封賞,混得風生水起之後,也不過在人前說了句王家不錯。

    瞧瞧,這就是差距,程廣榮無欲則剛,管你是什麼來頭,一點面子都沒有。

    新上任的宋縣令就不行了,沒有根基,又不甘心終老在縣令上,自然要順著桿子爬,沒有桿子自己做,也要找往上爬的機會。

    王家是溧陽縣新貴,背後又有薛牧山做靠山,而且同為朱黨成員。

    宋縣令這麼著急的想要拜見,恐怕除了見見王家這個新貴以外,未必沒有搭上薛牧山這條大船的心思。

    思緒一轉,將宋縣令的來意分析了一下,王旭才不緊不慢的吹了吹紙上的墨跡,開口道:“繡娘,這這幅字裱起來。”

    “繡娘?”

    “繡娘??”

    叫了兩聲,王旭放下筆墨,發現繡娘又不見人了。

    繡娘隔三差五的玩失踪,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見人。

    這一次,王旭沒有繼續喊下去,而是打算親自去看看,繡娘究竟在搞什麼鬼。

    放下筆墨,走出房間,王旭向著廚房而去。

    繡娘每次消失,不是說去廚房幫忙,就是說去後院打掃庭院,他倒要看看,這人究竟在幹什麼。

    穿過兩條走廊,走到後院的廚房處,往裡面一看,繡娘還真在裡面,守著灶台正在煮什麼。

    不遠處,廚婆正在清洗蔬菜,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繡娘姑娘真是好樣的,每天都要給少爺煮粥,真賢惠!”

    “給我煮粥?”

    王旭眉頭微皺,他是喝過繡娘煮的粥,可三兩天也就喝過一次,每天這個說法不合理吧。

    再看,繡娘嘴角帶著淺笑,一邊往鍋裡放上銀耳,蓮子,枸杞一類的食材,一邊笑道:“這算什麼,少爺讀書辛苦,吃點清涼敗火的舒心。

    我別的本事沒有,飯卻是從小做到大的,小時候稍有不順就要挨打,打著打著,廚藝就練出來了。”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好一會之後,銀耳粥終於做好了。

    看到繡娘端著粥要往外走,王旭想了想,藏在了走廊的柱子後面。

    繡娘並沒有註意到他,嘴裡面哼著小曲,端著銀耳粥,開開心心的走了。

    而就在王旭以為,這銀耳粥是給他送去的時候,繡娘卻往東一拐,去了東院。

    王家是個大宅子,分為前院,中院,後院。

    後院中,又分為東後院,西後院。

    其中西後院,是王旭住的,東後院是王老爺與王夫人住的。

    看到繡娘去了東院,王旭就奇怪了,這粥不是給他吃的,那是給誰吃的呢?

    跟上去一看,繡娘扭著小蠻腰,端著銀耳粥,在東院丫鬟的怒視下,敲響了王老爺的書房門:“老爺,秀兒給您做了些銀耳粥,您吃一點吧。”

    看到這裡,在聯想到東院丫鬟們的神色,王旭恍然大悟。

    好傢伙,這個小浪蹄子,不會是力氣使不到他身上,於是改走王老爺路線,想給他當後媽吧。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6



正文卷第887章賣掉

    “冬梅,繡娘每天都會來嗎?”

    目送繡娘進了書房,王旭找上了東院的丫鬟。

    東院有四個丫鬟,分別是冬梅,冬菊,冬竹,與東杏。

    以前,東院還有很多妾室,姨娘,伺候的人就更多了。

    自從無子嗣的王老爺,由王夫人生下王旭之後,母憑子貴,王夫人就將那些姨娘打發了出去。

    這些年來,王老爺頂多去這個樓,那個院的偷偷腥,往家領的是一個都沒有。

    “少爺,繡娘每天都會來的,來的可勤快了。”

    聽到王旭的話,冬梅一邊說著,目光中,閃過幸災樂禍的笑意。

    王老爺雖然五十來歲,當這些丫鬟的爹都夠了,但是你無法否認,成功男士對少女的吸引力。

    這些年,王夫人連壓代打,仗著剩下了王家唯一的血脈,將王老的所有小妾都趕走了。

    丫鬟們看在眼中,記在心裡,要說沒什麼想法,那絕對是假的。

    往日里,王夫人在家裡看的緊,王老爺又一天到晚去外面尋歡作樂,丫鬟們也得認命。

    現在可好,她們還沒近水樓台先得月,西院的繡娘就湊上來了,哪能不成為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知道了。。。”

    王旭掉頭就走,以前繡娘三天兩頭的不見人,只能算工作怠慢,算不上大錯。

    但是現在就不同了,少爺的丫鬟,居然想爬老爺的床,這可是極大的醜聞。

    哪怕王旭今年剛九歲,王老爺也沒有要將繡娘納妾的意思,可事情傳出去,依然對他的名聲有影響,最不濟,也要被人說一句家風不正。

    走出東院,王旭喊住了一位提水的小廝,開口道:“叫劉全來西院見我。”

    “是,少爺。”

    小廝放下水桶,小跑著去了。

    王旭返回西院的書房,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著劉全的到來。

    等了大概有半盞茶的時間,出去巡視店舖的劉全,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少爺,您叫我?”

    “咱們鎮上,有牙人吧?”

    王旭說的牙人,不是牙醫,而是專門做人口買賣的人。

    劉全聽了,還以為王旭要買丫鬟跟小廝,開口道:“有,不過咱們不用買人,下面的佃農中,有兒有女的多了,都巴不得送進府裡來享福呢! ”

    佃農沒有土地,都是給地主家幹活的,一年下來也剩不下幾個子。

    要是能將兒女送進地主家做工,那是佃農們求都求不到的好事,每當王家有下人與家奴的空缺,不送禮,你都名字都進不了選人的名單上。

    或許會有人會問,賣身為奴還有人搶著來。

    這就要說下古代的製度了,在這裡,買賣人口是合法的,而且有官府背書。

    賣身為奴,分為三年契,五年契,十年契,二十年契,跟死契。

    死契才是生殺予奪的家奴,其他的只能算長工,每個月都有月錢,幹得好還有賞錢,一說是給人做長工的,那可比耕地的有面子。

    王家是九泉鎮的大戶人家,下面的農莊,店鋪,酒樓,米行都不在少數。

    在這裡做長工,只要幹得好,小廝可以成為護院,或者外調出去成為店舖裡的學徒,伙計,然後在往上爬成為掌櫃,或者下面農莊的莊頭。

    就拿劉全來說吧,他就是簽了長契的家奴,別看在王家被王旭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到了下面,那也是十里八鄉的體面人,誰見了不得叫聲劉二爺,劉大管家。

    劉全今年四十八歲,下面有兩兒一女,大兒子在酒樓當掌櫃,小兒子在下面當莊頭。

    劉家嫁女的時候,聘禮就有十二車,比鄉下的士紳都不差。

    再往上算,劉全這些年戰戰兢兢的為王家效力,光是賞下的農田就有三五百畝,春耕的時候不僱人,地都種不過來,放在鄉下不是小老爺是什麼。

    所以,給大戶人家做工,不但不是恥辱,反而是讓人羨慕的肥差。

    誰家要是出個給大戶人家做工的掌櫃,莊頭,逢年過節的葷腥都要比別人家多不少,肉香味一飄,隔壁的小孩都能給饞哭了。

    “不是買人,是要賣人,別廢話,將鎮上的牙人請來。”

    “少爺,這種事是不是跟老爺,還有夫人說一聲?”

    劉全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王旭不滿的抬起頭,輕聲道:“怎麼,這種小事還要驚動老爺跟夫人,我做不了主嗎?”

    “做的了,做的了。”看到王旭面色不善,劉全不敢再問。

    沒一會的功夫,牙人被請來的。

    牙人叫潘婆,五十上下的樣子,手上戴著金手鐲,身後跟著兩名打手,看人的時候習慣從下往上看。

    這段日子,好多災民落戶在了九泉鎮,人多了,自然就有無以為續,只能賣身為奴的。

    不消說,潘婆最近過得挺好,臉上都帶著喜色,一看就知道沒少賺。

    “王少爺,是您打算賣人啊?”

    潘婆身上的水粉味很重,那種劣質水粉的味道,嗆得王旭直往後仰。

    “不用過來,就站那說。”

    王旭揮了揮手,不讓潘婆再靠近,這才開口道:“我府上,有個丫鬟不老實,我打算將她交給你,你能賣多遠賣多遠,我不想在金山府見到她,有沒有問題?”

    “要出金山府啊?”

    潘婆搓著手,小聲道:“能辦是能辦,不過要把人送出金山府,就不是我給你錢,而是你得給我錢了。”

    “要多少?”

    “怎麼也得。。。”

    潘婆一咬牙,比了根手指:“一百兩!”

    “你還真敢要,一百兩銀子,都能買二十畝好田了。罷了,就依你,一會人過來,天黑前就給我送走,不過價格我答應了,要是出了閃失,我可唯你是問。”

    面對王旭的喝問,潘婆連連點頭:“曉得,曉得。”

    應下這事,潘婆謙笑著又道:“王少爺,不知這丫鬟,籤的是死契,還是長契?”

    “有什麼說法?”

    王旭對這些不懂,想來,繡娘入府之前,籤的應該是三年 或者五年的長契。

    “死契好辦,為奴為婢,怎麼處置都在主人手上,賣到青樓去都是可以的。長契的話,就要難辦一些了,這種人是可以贖身的,哪怕不贖身,到了一定年限也能恢復自由,主家可以打罵,卻不能傷了性命。

    另外,簽了長契的丫鬟,再次買賣,還需到官府報備,沒有合理的理由,官府也不會放人。”

    潘婆這麼一說,王旭就有底了。

    不管繡娘籤的是死契還是長契,今日都要將她賣掉,想來就算沒有正當理由,宋縣令那也會給出合理解釋。

    只是聽潘婆的意思,好似不簽死契的丫鬟,是不能賣到青樓去的。

    好吧,王旭雖然不滿繡娘的不安分,卻也知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是天經地義的。

    要說因為這點不安分,就將人賣到青樓去,王旭還不至於那麼缺德。

    “劉全,去將繡娘的賣身契拿過來。”

    王旭對著劉全一說,劉全就楞了一下,萬萬沒想到要被賣的人是繡娘。

    “去啊!”

    到了第二聲,劉全才反應過來,小跑著去拿賣身契了。

    賣身契拿回來,王旭抖開一看,繡娘是用十五兩銀子,跟王家籤的三年的長契。

    看到這個數額,王旭便眉頭一皺。

    一個身強力壯的佃農,賣身入府,三年也拿不到十五兩銀子。

    繡娘這種的丫鬟,三年的長契,能給五兩就算高的了,畢竟買一個小丫鬟,死契才不過三十兩,哪有三年活契給人十五兩的道理。

    “少爺,繡娘說,她還得報答寧家的恩情,送些錢財過去。老爺一心軟,就多給了些,這可不是我做了手腳啊!”

    對上王旭的目光,劉全趕緊指天發誓,自己絕沒有吃回扣。

    王旭微微點頭,這麼刺眼的數額,確實不像劉全能開出來的,劉全要是有這麼大膽子,賬目上早就出錯了。

    “少爺,我給你煮了點銀耳粥,你喝點吧。”

    這邊正議論著,繡娘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王旭對著潘婆點點頭,把手上的賣身契往前一推,開口道:“就是她,帶走吧。”

    “少爺,出什麼事了?哎呀,你們抓我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少爺,少爺快救我。”

    潘婆一揮手,兩名健僕便衝上去,用繩子將繡娘綁了起來。

    繡娘嚇得花容失色,哭喊著:“少爺,這是怎麼回事呀,是不是繡娘做錯了什麼,你說我改還不行麼?”

    “晚嘍!”

    王旭微微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進府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做人要安分,等過個幾年,我就做主將你嫁出去,許配個好人家。可是你呢,不安分啊,怎麼,吃不了丫鬟的苦,想給我當後娘?”

    聽到王旭的話,繡娘臉色蒼白,連救命都忘記喊了。

    她進王家,本就不是為當丫鬟來的,還不是聽人說,王家的少爺前程遠大,想要來攀個高枝。

    誰想到,進來才知道,王家少爺的主意,那不是一般的正,純粹將她當丫鬟使喚。

    如果只是當丫鬟使,還有希望,不是有句話叫日久生情,兩小無猜嗎。

    卻不知道怎麼的,王旭對她始終都沒有好臉色,再加上看的越多,越明白自己配不上這個王家少爺,繡娘也不由起了別的心思。

    什麼心思呢,王家少爺看不上她,可王家還有個老爺啊。

    王大發老是老了點,但是人家有錢,再加上王老爺身邊沒有別的妾室,這不就是她的機會麼。

    繡娘從小,她母親就教育她,女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找個好男人。

    這話繡娘深以為然,要不是父親好賭,母親也不用給人當破鞋。

    所以,在逃難的路上,她才會拒絕張青暗示,她知道張青是個好人,跟著他肯定對自己百依百順,卻也知道,張青給不了自己想要的未來。

    她想要不是溫暖的家,而是衣食無憂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足。

    可惜,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還沒得逞,轉眼就要被賣掉了。

    “少爺,你聽我解釋,聽。。。嗚嗚嗚!!”

    繡娘還要開口,就被潘婆堵住了嘴。

    作為牙人,潘婆走南闖北,這種事見得多了,要沒有這個狠心,牙人的生意也做不下去。

    王旭看著死命掙扎,還想說話的繡娘,輕聲道:“省點力氣吧,不管你想說什麼,有心的,還是無心的,今天我都賣定你了。到了新主人家,好好做事,你呀,就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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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888章縣令登門

    潘婆滿臉堆笑,帶著兩個健僕,將繡娘給帶走了。

    劉全小心翼翼的看去,發現王旭的目光中,沒有任何憐憫,有的只是冰冷一片。

    “下去吧,宋縣令到的時候在通知我。”

    王旭輕輕揮手,示意劉全可以走了。

    劉全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推出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將門關上。

    離開西院的時候,養鷹的老董,正巧從西院的鷹房裡出來,看到劉全滿頭大汗,奇怪道:“劉管家,怎麼把你熱成這樣?”

    “原來是老董啊。”

    劉全摸了摸額頭,發現全是汗水,答非所問道:“這大中午的,你吃了沒?”

    “還沒,正準備去呢。”

    王家的下人中,老董算是最特殊的一個。

    他每天的任務就是訓鷹,保證元寶有足夠的飛行時間,不會在鷹房中無聊。

    平日里,除了王旭以外,連劉全都管不到他,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走吧,跟老哥出去喝點。”

    劉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喝酒了,開口叫上了老董。

    老董是北方漢子,屬於那種大冬天,後半夜你喊他喝酒,他都睡下了,一聽酒字,也能麻溜爬起來,跟你對瓶吹的人。

    聽到有人請喝酒,老董當仁不讓,樂呵呵的跟上去:“今天是啥日子,劉管家你這種大忙人,居然也有心思喝酒了?”

    “就是想喝了。”劉全回答的比較含糊。

    老董也不以為意,繼續之前的那個問道:“劉管家,這這是乾啥活去了,整這一身汗?”

    二人走出西院,被冷風一吹,劉全緊了緊衣領,低聲道:“要說被少爺嚇得,你信不信?”

    “不能吧,少爺才九歲,能把你嚇成這樣?”老董當然不信。

    劉全咽了口吐沫,小聲道:“以前我也不信,可今天我知道了,少爺才是最冷的那個,打骨子裡就有一種冷。繡娘你知道吧,前幾個月,新進來的那個丫鬟,長得特漂亮那個。”

    “知道啊,那丫頭長的真標正,我見過那麼多人,也不敢說有哪個,能比繡娘更漂亮的,長大後絕對是個大美人。”

    老董說到這裡,才想到繡娘是王旭當丫鬟,當下人的是不能議論的,趕緊改口道:“你說這個乾嘛?”

    “賣了,直接就賣了。 ”劉全滿是心悸。

    “什麼賣了?”

    老董沒有趕上,忍不住追問道。

    “繡娘啊,少爺說繡娘不安分,說賣掉,沒過半柱香的功夫,牙婆子一到就把人領走了。

    走的時候啊,繡娘那個哭,我都看不下去了,少爺卻面不改色。你說,繡娘在少爺身邊也有幾個月了,就算是塊石頭,天天在身邊擱著,也得有點溫度了吧。

    你沒看到少爺當時的臉色,賣一個大活人,就跟賣了兩斤豆子一樣,冷的讓我頭皮發麻。我臨走的時候,少爺看了我一眼,目光一對,我當時差點跪下來。

    我劉全,雖然沒大多本事,也算走南闖北,見過些小世面了。

    看了今天的事,我才發現少爺是真嚇人,他不但說話不像少年人,就連性子也不像,在他身邊的壓力,比跟在老爺身邊還大。”

    劉全一邊說著,一邊往西院看去,生怕王旭會衝出來一樣。

    就像老董說的,少爺才九歲,自己一拳就能將他打倒,但有的時候,敬畏跟年齡和體型沒關係。

    自家少爺往椅子上一坐,就像一座大山在那,壓得你喘不上氣來。

    有時候劉全也琢麼,難道真跟災民說的一樣,自家少爺是星君轉世,上輩子是天上的神仙。

    要不是神仙,怎麼能幹出這麼多神仙才能幹出來的事,還那麼的有威儀。

    對於劉全的想法,王旭並不知道,知道了或許也不會關心。

    他的心智,畢竟不是小孩子,不可能跟真的孩子一樣,圍在父母面前撒嬌,或者跟三兩個小伙伴出去玩泥巴。

    幸好,本體離開之前,玩了手聖人降世,生而不凡的把戲。

    再加上此方世界,真的有鬼神之說,久而久之,人們也將他的早慧往神仙,聖人,星辰方面考慮,要不然換成純粹的古代世界,弄不好得被人當成妖怪。

    “老師出去了兩個月,音訊全無,也不知道將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在有幾個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縣試,錯過這場,下次再考就是明年,我可不想等那麼久。”

    王旭看著窗外,縣試得中,便有童生功名,文氣加身。

    他需要的不只是功名,還有文氣加身的自保之力,這種沒有力量的感覺,不是他喜歡的。

    所以,今年他肯定會下場,博一個童生功名回來。

    三年後,十二歲的時候,再博一個秀才。

    按照他的想法,三年一次,十八歲中進士,不能再晚了。

    他的路,不是入朝做官,而是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有唐、宋、元、明、清,五代大家做後盾,以文成聖容易,區別只在於是真聖,還是亞聖。

    成為孔聖那樣的真聖,便是不弱七階的大能,如果是孟聖那樣的亞聖,則是堪比七階的六階無敵存在。

    王旭的心很大,成聖便成真聖,亞聖有什麼意思。

    反過來,在孔聖專美於前的情況,比肩孔聖,功蓋孟聖,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他需要時間,大把大把的時間,他要贏的不是某個書生,甚至不是某個黨派,而是這個天下,這個儒家。

    文道不比其他,不成聖,百年之後便是一捧黃土。

    所以,他的時間只有百年,不成功,便成仁,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只有成聖之後,再喝下不老泉,才不用擔心文氣被其他力量沾污,在此之前,任何延壽的東西都碰不得。

    靜!!

    王旭提筆書寫靜字,平心靜氣。

    一連寫了十幾篇,外面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縣上的宋縣令到了。

    “少爺,宋縣令到了,老爺讓你過去一趟。”

    聽到下人傳來的話,王旭放下紙筆,也很想見一見這位新任縣令。

    他打算今年下場參加縣試,不用說,這位新任縣令,便是三位主考官之一。

    按照往年的規矩,縣試之中,三位主考官會分別由縣令,縣上公學的學政,還有一位從金山府下來的監考官,三人共同主持縣試。

    雖然王旭自負,童生考試手到擒來,卻也不會自大到,認為宋縣令這個主考官沒有用處。

    要知道,在考場中,有個詞叫壓才。

    才是才華的,唐宋時期,追捧神童,出過很多少年進士。

    比如晏殊,楊廷和,寇準,郭元振,黃潛善,徐稚,這些人都是十幾歲中進士,以後飛黃騰達的神童。

    到了明朝,科舉的規矩越來越多,文人開始逐漸反感神童,因為很多十幾歲中舉,中進士的神童,用現代話說就是高分低能。

    還有一點就是,大家都是十年寒窗,考了一輩子,而立之年才中進士,你十幾歲就是進士,讓我們情何以堪。

    於是,就有了壓才的說法。

    意思是,這人才華有,但是得壓一壓,磨一磨銳氣。

    明朝中後期,壓才,壓制神童,成了科舉的潛規則,漸漸神童便少了。

    王旭有五代大家的文獻作為參考,童子試手到擒來,就怕有人看他年幼,要壓一壓他,故意不讓他中。

    所以,見到宋珧的時候,也要將話點給他,不求他在縣試的時候開綠燈,只要別亮紅燈就行。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7



正文卷第889章新任縣令宋珧

    到了中堂,王旭看到了宋珧,宋縣令。

    宋珧是個中年人,四十上下,面白無須,微胖,相貌一般。

    他這次來沒有穿官服,訪友一樣穿了常服,小廝也只帶了一個,有點微服私訪的意思。

    王旭來到中堂的時候,宋縣令也剛到不久,正在與王大髮品茶,看上去聊得很盡興。

    “旭兒,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上任的縣令,宋大人。”看到王旭過來,王大發連連招手。

    宋珧見了微微一笑,端著茶開口道:“王員外,這位便是王公子吧?”

    沒有朝廷冊封之前,王大發只是鄉下的土財主,鄉下人喊他老爺,那是抬舉,實際上在上面人眼中,還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泥腿子。

    有了朝廷的封賞就不同了,同舉人出身的冊封,意味著王大發能穿儒士服,佩文士巾,走到哪裡都是正牌的舉人老爺,能被人尊稱一聲員外。

    不過文人的儒士袍,穿在五大三粗,面色黝黑的王大發身上,怎麼看怎麼像沐猴而冠。

    偏偏有了功名在身,王大發還真認為自己是個文化人了,整天穿著儒士服招搖過市,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功名一樣。

    “對,正是犬子。”

    王大發說的謙虛,認真看卻能看出,他已經笑的合不攏嘴了。

    宋珧見了也不在意,親切的對王旭招招手,開口道:“可曾讀論語?”

    “讀了”

    王旭面帶恭謙的笑著,等著宋珧接著往下說。

    宋珧輕輕點頭,考教道:“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何解?”

    “西周時期,人們因社會地位和居住地的不同,有人天生就是貴族,有人天生則是平民或鄉野之人。

    孔聖認為,那些先當官,即原來就有爵位,生而富貴的人,在為官以前,沒有接受禮樂知識的系統教育,還不知道怎樣為官,便當上了官,這樣的人是不可選用的。

    而那些本來沒有爵位的平民,他們在當官以前,就已經全面系統地學習了禮樂知識,知道怎樣造福一方,當一個好官,那我將優先選用,這些沒有爵位卻懂得上進的人。

    孔聖在這裡是想提醒我們,用人為官,不能只看爵位,要唯才是舉,唯才是用,才能治理好國家。”

    面對宋珧的問題,王旭對答如流,還在後面加上了自己的觀點。

    宋珧面帶微笑,滿意的點點頭:“然也!”

    說完這話,他又話題一轉,詢問道:“聽說拜入薛公門下時,薛公曾考教你,你當場便做了首詩,言,世間只道黃金貴,不問天公買少年,可有此事?”

    “文章詩詞,妙手偶得,不足稱讚。”

    王旭回答的很謙虛,詩本就是他抄來的,不值得驕傲。

    “好一個妙手偶得!”

    宋珧見了王旭的態度更加喜歡,勉勵道:“你現在正是苦心求學的時候,薛大儒是當代名師,你要跟著薛公好好學習,長大之後才能成為棟樑之才。”

    宋珧語氣微頓,又道:“可惜,薛公的學問長我萬倍,我卻沒有機會向他老人家請教,要是能得薛公指點,勝過我讀書萬卷啊!”

    前面的話說的再多,也不過是客套而已。

    別說王旭對答的工整,就算他一問三不知,恐怕宋珧也會勉勵一番,然後將話題引導這裡。

    王旭聽得暗暗發笑,這個宋珧,還真是個急性子。

    果然,什麼拜訪王家,見見他這個神童都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想攀上薛牧山這根高枝。

    這也正常,宋珧年過四旬才高中進士,按照三年一次京查,兩次優等升遷一級的規矩。

    宋珧要是沒人罩著,恐怕也得跟程廣榮一樣,這輩子都被按在知縣的位置上終老。

    看上去,宋珧又是個不甘心的,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眼巴巴的跑過來不足為奇。

    “老師外出訪友,恐怕入秋之前不會回來。”王旭知道宋珧想問什麼,於是開口點給他。

    聽到這話,宋珧便知道短時間內,自己是靠不上薛牧山這棵大樹了,不由面露遺憾之色。

    後面,宋珧又問了問王家賑災的事,談了談這幾年推行的新政,天南海北的閒聊著。

    一盞茶喝完,丫鬟想要添新茶的時候,宋珧才目光一轉,故作深沉的嘆了口氣。

    “宋大人何故嘆息?”看到宋珧的作態,王大發忍不住問道。

    宋珧沉默少許,用茶杯撫了撫茶葉沫,開口道:“我們溧陽縣,南靠三定河,這三定河直通錢塘江,我溧陽縣三分之二的運輸,全賴這條河流。

    我上任後卻發現,三定河管理混亂,有大小船舶數千條,船頭數十人,聯手把持河道,收取暴利,將從外運來的商品,平白抬高了兩成不止。

    就拿墨塊來說吧,與我們相鄰的房山縣,一塊普通的江南墨市價不過90文,到了我們溧陽縣卻要110文。與之相比,更遠的交州,江南墨才不過100文,這種混亂局面是該治理一下了。”

    王大發一時語塞,船行霸市的現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些船行的背後,都有縣里的豪族的支撐,新上任的宋縣令,該不會認為自己能對船運下手吧。

    “宋大人的意思是?”王大發不知道宋珧的真正打算,只能謹慎的等待下文。

    宋珧放下手中的茶杯,開口道:“我打算三日後,約見這些船行的幕後東家,重新將船運的規矩定一定。宋某初來乍到,那些人我是信不過的,要是王員外有心,也可以收購幾條大船,幫我在船運中掌掌眼。”

    “這”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暗示了,王大發一臉驚喜,宋珧哪是讓他來掌眼,明顯是來送錢的啊。

    船運上的暴利,溧陽縣誰然不知,可在官面上沒有人撐著,有錢你也擠不進船運的行當。

    自從有些舉人功名,王家的資產,也正在從鄉下向鎮上轉移,打算在溧陽縣中大展拳腳。

    這些日子,王大發正愁縣里的格局龍蛇混雜,不敢輕易下水,沒想到宋縣令便把船槳給送來了。

    “王員外,不知道你敢不敢興趣?”

    宋珧這麼一問,王大發立刻就笑了,他怎麼可能不感興趣,當下便回答道:“多謝宋大人抬愛,我王家今晚便去買船,船運上的生意,宋大人可拿三成。”

    “唉,我是為民所想,拿你的錢,豈不是官商勾結了,此事莫要再提。嗯,就這樣吧,具體怎麼操辦,你看著辦就行了,三日後,來東來酒樓聚會,我為你介紹些船商。”

    宋珧說到這裡,心滿意足的走了。

    等到送走了宋珧,王大發才拉著王旭,激動的開口道:“旭兒,這位宋縣令還真是高風亮節,咱們王家這下要發達了,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啊!”

    “父親高興就好。”

    王旭微微而笑,對所謂的船運生意並不在意。

    溧陽縣雖然不小,河運上的生意卻要幾千條船,十幾家豪強共同瓜分。

    王家本就不是依靠船運起家的,就算有宋縣令的面子能進去分一杯羹,估計一年能落個十萬兩銀子也就到頭了。

    十萬兩銀子,聽上去不少,王大發奮鬥了三十年,才贊下幾十萬兩銀子的家底。

    但是對王旭來說,玻璃廠馬上就要開始了,十萬兩銀子又能抵得上幾件玻璃器。

    沒看到,出身中原之地,也是士紳階層出身的宋縣令,對王大發所謂的三成收益,根本就不屑一顧麼。

    對他而言,三五萬兩的銀子,根本比不上跟王家的交情重要。

    不過,既然王大發喜歡,宋珧又這麼上路,就讓他去做吧。

    人太閒了也不好,反正有宋縣令的面子在,船運一事有賺無賠,就當消磨時間好了。

    更何況,儒界也講究人情往來,今日你捧我,明日我捧你,捧來捧去才能成為自己人。

    縣官不如縣官,宋珧有心交好王家,王家總不能不識抬舉吧。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7



正文卷第890章面對玻璃珠吧

    宋珧的有意交好,不只體現在船運改革,讓王家分一杯羹上,還有彼此間的往來。

    接下來的幾天,每日宋珧都會邀請王大發,一起去參加各個豪門,為他舉辦的接風宴。

    一圈下來,在眾人面前混了個臉熟,王家也開始走入溧陽縣的豪門,商賈,士紳的視線中。

    看著每天意氣風發,呼朋喚友的老爺子,王旭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悲不喜。

    四月底,玻璃廠建成了,製造玻璃需要的矽砂、純鹼、長石、白雲石、石灰石、芒硝,也在下面找到了賣家,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至於繡娘的事,根本沒有掀起風浪,除了寧青以外,誰會關心一個小丫鬟。

    寧青倒是頗為氣憤,得知繡娘被賣掉了,連夜收拾東西追了上去。

    有沒有追到王旭不知道,只知道寧青不辭而別之後,寧家來人鬧了幾天,連鎮上的三老都驚動了,最後免了寧家的欠債,這場風波才算過去。

    一轉眼,五月份來了。

    這一天,王大發正嚷嚷著,要將王家搬到縣城去,門外就來了個啞巴和尚。

    啞巴和尚看上去垂垂老矣,身穿百衲衣,帶著一封金山寺主持,癩頭和尚寫給來的書信。

    癩頭和尚在信中說,自己正在金山寺興建廟宇,還要教導法海小和尚,不能來王家坐鎮。

    他推薦自己的師兄,莫法和尚接替自己的工作,並告訴王旭,莫法和尚修的是佛門神通閉口禪,形如枯木,閉口不言,乃是真正的高僧大德。

    對於閉口禪,王旭知道一二。

    佛家講究禪定,禪有五種,分為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

    閉口禪,在五禪之外,非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不能修持。

    王旭觀莫法和尚,顯然禪定極深,已經摸到了羅漢道果的門檻。

    一旦讓他捅破這層薄膜,立刻就是一位五階佛家羅漢,佛法之深還在癩頭和尚之上,唯一的缺點是不好打交道。

    閉口禪,又叫止語禪,不言不語,減少口業,消罪免災,減少自己的罪業。

    有的人修閉口禪,口閉心不閉,利用木魚的敲擊聲代替發言,讓人明白自己的意思,那是落了下乘的。

    真正的閉口禪大師,不言、不語、不思、不垢,生活方式與草木一樣。

    王旭將自己的要求,說給莫法和尚聽,莫法和尚毫無反應,宛如行屍走肉,根本不與他交流。

    王旭知道這不是啞巴和尚故作高深,而是他精修閉口禪,已經到了內外如一,身在五行中,心在三界外的境界,就像一個冷眼旁觀者。

    當然了,這個冷眼旁觀,不是真的什麼也不管。

    佛家講入世修行,跟道家不一樣,沒有能躲在深山老林,就能修成正果的。

    要不然,啞巴和尚也不會下山來,為了一年十萬兩白銀的供奉,親自坐鎮在王家了。

    派人趕著馬車,將啞巴和尚送到鳳溪村,並在莊子外的小山上,為他蓋上一座小廟,啞巴和尚就算留下了。

    啞巴和尚作為四階僧侶,神念可以遍布方圓百里,整個鳳溪村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有他坐鎮在玻璃廠,暫時不用擔心邪魔外道的威脅。

    萬事俱備,東風也有了,王旭一聲令下,正式開始燒製玻璃。

    燒製玻璃的方法,說簡單簡單,說難也難,捅破那層窗戶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先是為期一星期的培訓,培訓過後,王旭便不惜原材料,開始讓工人試著製作。

    第一批玻璃製品,王旭選擇製造最簡單的玻璃珠。

    只要比例不錯,將各種材料混合,放入高溫中燒製液化,再倒入磨俱之內冷卻,一顆玻璃珠便算是成了。

    燒製的第一批玻璃珠,因為比例掌握的並不是很好,看上去沒有後世那麼晶瑩剔透,中間有很多雜質。

    經過後期的打磨與拋光,王旭也對這批成品不太滿意。

    他要的效果是,玻璃珠一出現在市場上,立刻就能造成萬人空港。

    有雜質的玻璃珠,除了玻璃本身的賣點以外,一點美感都沒有,與他想要的差之甚遠。

    另外,磨俱也不符合規格,這批磨俱太粗糙了,用這種磨俱製成的玻璃珠,表面沒有如玉般的光滑,二次打磨又將影響玻璃珠的美觀。

    第一批成品,王旭下令全部銷毀重練,一顆不留。

    聽到這個命令,工人們痛哭失聲,紛紛說這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寶貝了,比之珍珠都不差分毫。

    王旭搖頭不語,難道他會告訴這些人,玻璃第一次面世時,就是當做珠寶來交易的。

    第一批帶著玻璃珠,來到北美洲的人,甚至用一箱玻璃珠,從印第安人手中換走了三箱寶石。

    對玻璃珠的熱愛,一度引得印第安人之間相互開戰,被自負為文明人的歐洲各國爭相報導。

    一批,兩批,三批

    一個月內,玻璃製造廠,進行了十二次燒製。

    六月初這一天,經過一個月的反复嘗試,第一批被王旭認定為合格的產品,終於出現在了他手中。

    那是一千顆指甲蓋大小的玻璃珠,外表跟小時候的彈珠相似,晶瑩剔透,宛如水晶。

    在沒有見過玻璃,不知道玻璃是什麼的古代,王旭說這是天然水晶,是寶石,又有誰敢說不是。

    “單純的製作玻璃珠,我的工廠一月之間,起碼能製造出十萬顆。只是物以稀為貴,而且也為了避免樹大招風,每月玻璃珠的流出,一定要控制在一萬顆上下,才能越發的讓人覺得珍貴,也不至於太過顯眼。”

    王旭是從現代來的,知道什麼叫飢餓營銷,也知道什麼叫自我保護。

    市面上,珍珠一直是緊銷貨,素有東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的說法。

    公認的,浙江府的珍珠最好,一顆葡萄大小,產自浙江府的白玉珍珠,起碼能賣三百兩銀子。

    鎮上的里正夫人,就有一串白玉珍珠,由32顆組成,品相不算太好,可當年入手的時候,也花了八千兩白銀,一直是裡正夫人的心頭肉,只有祭祖的時候才捨得戴出來。

    從品相看,珍珠還不如玻璃珠,現代人不覺得玻璃珠美,不過是玻璃珠太常見了,實際上在玻璃珠剛出現的時候,玻璃珠的價值就跟寶石等價。

    這麼好的東西,王旭覺得定價一百兩一顆,實在是太親民了。

    不行不行,怎麼能這麼便宜,五百兩不能再少了,再少,顯不出玻璃珠的珍貴來。

    為了驗證玻璃珠的價值,王旭挑選了十二顆玻璃珠,串成手串,又製造了一個由金絲木打造的盒子,決定往縣里走一趟。

    溧陽縣雖然不大,卻與交州接壤,過往的行商不在少數。

    從這些人身上,不難試出玻璃珠的價值,要是在這裡能一炮而紅,想來在江南的其他地方,玻璃珠也會讓人趨之若附。

    玻璃珠的成本近乎於無,售價五百兩一顆,幾乎全是賺的。

    一個月放出一萬顆,便是五百萬兩白銀的收入,一年就是五千萬兩。

    這還是因為王家規格小,怕搞大了不好收場,要不然玻璃廠全力運作,一個月能生產十萬顆玻璃珠,不用擴大規模,也能一年穩賺五億兩白銀。

    畢竟,五百兩一顆的玻璃珠,能買得起的大有人在。

    天南海北的散出去,放眼九州天下,一年百萬顆玻璃珠,恐怕連個浪花都掀不起來。

    不過在眼下嘛,一年十萬顆玻璃珠,絕對不能再多了。

    十萬顆玻璃珠,便是五千萬兩白銀的大生意,雖然會讓人眼紅,以王家的名聲跟靠山,還能勉強護住。

    再高,恐怕裡面蘊含的利益,就是薛牧山都要為之動容,絕對能將王家撕碎了。

    畢竟,朝廷一年的賦稅,也不過六百億兩白銀,能拿出上億兩白銀的,都可以被稱為大家族了,放在一府之地也是拔尖的。

    勢力沒有擴大之前,王家的生意決不能再大,不然是禍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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