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電影世界穿梭門 作者:龍昇雲霄(連載中)

 
mk2258 2017-10-7 08:28:1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215635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7


正文卷第891章水晶珠面世

    溧陽縣,雖然只是金山府下轄,數百個地方縣之一,該有的繁華卻不會少。

    按照後世的標準,溧陽縣的人口跟規模,不亞於一個市,比較一下,難民沒有湧入九泉鎮之前,九泉鎮的人口都超過了十萬,可想而知溧陽縣有多少人。

    人多了,自然會繁華,相比江南之地的其他縣城,溧陽縣可能不算什麼。

    但是對王旭來說,溧陽縣的規模,足夠他打響第一炮了。

    “廖記典當行!”

    進了溧陽縣,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王旭找上了一家典當行。

    典當行的名字叫廖記典當行,看來跟縣上的廖家有些關係。

    廖家,不是什麼豪門,只是有人在縣里做刀筆吏。

    這麼一個不入流的刀筆吏,就在溧陽縣繁華的南街上,開一家三進三出的典當行,果然千里做官只為財,不是說說那麼簡單。

    “少爺,這裡行嗎?”

    伙計在路邊停下馬車,對著王旭小聲問道。

    王旭微微點頭,開當舖的都是懂行的,跟南來北往的客商都有交集,不然幹不了這個。

    玻璃珠的實際價值,王旭也摸不准,如果廖記願意用五百兩買下來,說明八百兩也能賣出去。

    王旭是生產商,他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精力,滿世界的開店,推銷自己的產品,銷售方面只能交給銷售商。

    還有一點就是,王家的家底太薄,吃獨食容易噎死。

    只有從上而下,形成了自己的利益集團,才能從小木板船,變成乘風破浪的巨艦,不畏任何風浪。

    為什麼江南之地的珍珠業,始終能被大家族把持在手裡,就連朝廷都碰不得這裡的利益。

    還不是因為這些商人齊心協力,每個人背後都有靠山,所以靠山合在一起,變成了誰也不敢碰的刺猬。

    珍珠如此,玻璃珠為何不行。

    只要將市場做大了,將各地的大家族拉下水,不信沒有人為他保駕護航。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朝廷,也得捏著鼻子認了,誰要說賣的貴,絕對有人告訴你貴的道理,就跟後世的鑽石營銷一樣。

    “死當還是活當?”

    “活當。”

    “五十兩銀子。”

    “掌櫃的,我這可是上好的熊皮襖,你看這毛色,你看這皮質,買的時候可是花了六百兩,你怎麼也得給了一百兩吧?”

    “你想得倒是挺美,我這裡是當舖,不是慈善坊,你就算是死當,我也最多給你八十兩,不行你就去下家吧。”

    王旭進去的時候,正有一位帶刀的漢子,與掌櫃的爭論著什麼。

    從外表看,這人應該是從北地過來的遊俠,或者去過北地的豪客。

    漢子或許曾經如意過,現在落魄了,宛如賣馬的秦瓊,連身上的行頭都要賣掉。

    這不誇張,天下興儒,佛道兩家都得靠邊,飢一頓,飽一頓的,更別說是江湖中人了。

    普通武者,就是上了品級,也就是當個鏢師,做個護院的命,得了貴人賞識,或者在北地立下過軍功,才能在縣上當個捕快,捕頭之類的謀生。

    更多人,不是成了守城的兵丁,就是成了鄉下的獵戶,這種人王旭見的多了。

    “六十兩,長則三月,短則半月,我一定過來贖它。”

    “五十兩,不當就去下一家,保證你還會回來的。”

    掌櫃的興致缺缺,那副樣子不像在做生意,反而像是施捨一樣。

    帶刀的漢子麵紅脖子粗,猶豫良久,還是帶著熊皮襖走了。

    “慢走,這裡是南街廖記,回來還可以找我。”臨走的時候,掌櫃的目光帶笑,那副眼神,分明再說你一定會回來的。

    感覺到王旭目光中的錯愕,跟他來的伙計小聲道:“縣里的當舖數十家,規矩,一直是一個規矩。交還皮襖的時候,掌櫃的在袖口裡面,會偷偷用指甲做個記號。這個漢子拿東西走了,去了其他當舖,那邊的人往袖口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給出的價格不會超過四十五兩。

    漢子要是再不當,又走,下一家再看了,就給四十兩。除非你真的可以不當,不然去的店鋪越多,你這東西越不值錢,袖口上超過六道印子,東西人家乾脆就不收了。

    所以,縣上的這些當舖,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不賺錢的。本地人還好些,聽你的口音是外地的,能把你活活宰死。”

    跟王旭進城的伙計,是王家的二管家週生,劉全不在的時候,會由他負責打點上下。

    週生原本是縣上酒樓的掌櫃,跟東家起了齷蹉才回來,除了進王家的時間比較晚以外,能力還要在劉全之上。

    “小小的當舖,原來還有這麼多道道!”

    王旭聽得靜靜有味,這不就跟九十年代,下面的汽車修理舖一樣嘛。

    那時候,汽車還沒有普及,一個縣里,也就七八家修理鋪。

    誰的車要是壞了,往修理舖一進,問完價格你要嫌貴,要走。

    那麼來吧,不用五分鐘,整個縣的修理鋪,都會知道你這輛車的情況。

    你要是去了別家,不是修不了,就是比那還貴,有本事你就別修,或者去其他地方。

    不然,你就得吃這個啞巴虧。

    後來,車越來越多,修理鋪也越來越多,老司機們久病成醫,自己就懂點行了,價格才算公道一些。

    “二位,是典當,還是回當啊?”

    帶刀的漢子走後,王旭與週生過去了。

    看到來的是一對主僕,王旭穿的又非貴即富,掌櫃的終於打起了精神,知道這是大買賣上門了。

    王旭也不說話,對著周生點點頭。

    週生上前一步,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往掌櫃的身邊推了推:“我們是九泉鎮王家的人,掌櫃的,幫著掌掌眼吧。”

    “王家!”

    掌櫃的心中一動,問道:“可是賑災的王家?”

    週生點點頭算是回應,又向王旭側了側身子,道:“這是我家少爺。”

    “哎呦,貴客,貴客臨門了!”

    王家眼下是溧陽縣新貴,掌櫃的自然聽說過,更知道新上任的宋縣令,對王家的態度非比尋常。

    雖然還不知道,王家少爺來典當舖幹嘛,可這種階層的人,絕不是他一個掌櫃的能得罪的,趕緊又是讓伙計搬椅子,又是讓徒弟去沏茶。

    “不用忙乎了,這裡有樣東西,還請掌櫃的掌掌眼。”

    週生在王旭的示意下,將裝有玻璃珠的盒子,推到了掌櫃的面前。

    掌櫃的一看盒子,上好的金絲木,不說裡面的東西,光是盒子沒有一百兩就下不來。

    只是掃上一眼,掌櫃的就知道裡面的東西非比尋常,甚至沒有直接用手去拿,而是先從懷裡掏出手帕,用手帕將盒子包起來,才小心翼翼的將盒子開啟。

    “嘶!”

    看到裡面的東西,掌櫃的倒吸了一口氣:“這是?”

    王旭開口道:“水晶手鍊,由十二顆無色無暇,天然水晶珠打磨而成,掌櫃的,幫忙估個價吧。”

    掌櫃的咽了口吐沫,盒子裡的十二顆水晶珠,顆顆晶瑩剔透,大小如一,十二顆串成了一個手鍊,陽光一照猶如無物,直接就從水晶珠上照過去了。

    掌櫃的不是沒見過寶貝,也不是沒見過寶石,只是沒見過這麼純的。

    估價,怎麼估,將水晶手鍊看了又看,掌櫃的還是難以開口。

    “掌櫃的,如果我們將這東西賣給你,你願意出多少錢?”看到掌櫃的久久不言,王旭便知道在沒有玻璃的古代,玻璃珠的價值還真難以估量,因為它沒有標準。

    比如第一次將玻璃珠,帶到北美洲的白人,就曾用一箱玻璃珠,換走了印第安酋長的三箱寶石。

    王旭也不指望,一箱玻璃珠換三箱寶石,可這東西怎麼也不能比珍珠便宜吧。

    “一萬兩!”

    掌櫃的小心翼翼的看向王旭,這個價格,絕不是他承受的極限。

    王旭笑了,如果只有一串玻璃珠,別說一萬兩,十萬兩他都敢說。

    不過,在他的計劃中,類似這樣的玻璃珠,一個月少說放出一萬顆,東西多了,價值自然要跌一些。

    “這串水晶手鍊,有十二顆水晶珠,一顆水晶珠我要五百兩,一串我要六千兩,不知道這生意,掌櫃的覺得能不能做?”王旭端著茶,一邊說,一邊抿了一口。

    “生意?”

    掌櫃的看了眼盒子裡的水晶手鍊,輕聲道:“還有貨?”

    王旭輕輕點頭,除此之外什麼也沒說。

    掌櫃的撫摸著盒子,看著在陽光下美輪美奐的水晶珠,重重點頭:“能做,絕對能做!”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7



正文卷第892章薛牧山歸來

    盒子裡的水晶珠,一顆就有葡萄大。

    這品相,這色澤,掌櫃的自認為,五百兩一顆入手,絕對穩賺。

    唯一憂慮的,反而是王旭這邊的產量,要是只有三五十顆,恐怕也算不上大生意。

    “王少爺,不知道這樣的水晶珠,你那裡能提供多少?”佟掌櫃小心發問。

    王旭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一個月,一百顆!”

    他打算一個月,放出一萬顆水晶珠,一年放出十二萬,營業額六千萬白銀上下。

    但是這些水晶珠,不能都交給佟掌櫃去做,因為揚州之地有三十六府,縣鄉無數,除了各府被定為三百顆供貨量以外,縣城最多能輪到百顆。

    只有這樣,才能利益均霑,將玻璃珠生意做的跟珍珠一樣,長久的經營下去。

    每一縣,每一府,他都會尋找一位代理商。

    眼下時機還不成熟,等到時機成熟之後,王旭還會將每月的產量,從一萬提升到十萬,業務範圍概括九州,乃至南疆之地,極北之地,也不是不可以。

    那時,一年下來,王家的淨收入就有數億兩白銀,放眼天下,也是有名有姓的豪商。

    到了那個時候,不只是玻璃珠,玻璃杯,玻璃壺,玻璃燈,玻璃鏡也可以相繼推出。

    王旭有多大聲望,就可以堆積出多大家業,二者相輔相成,化為他撬動世界的槓桿。

    現在,不過是萬里之行的一小步,他還沒用力呢。

    “一百顆!”

    佟掌櫃驚喜之餘,又有點不甘心。

    東西是好東西,但是數量太少了,一串水晶手鍊就要十二顆水晶珠,一百顆水晶珠,滿打滿算也不過八串零四顆富餘。

    六千兩一串的水晶手鍊,就算賣一萬兩,溧陽縣能買得起的也大有人在,根本不夠分啊。

    是的,成本價六千兩的水晶手鍊,佟掌櫃已經決定定價一萬兩了。

    王旭要賺錢,他也不可能賠本吆喝,更何況,水晶手鍊本身就是好東西。

    “王少爺,不知道這水晶珠,到底是怎麼來的?”想完了價格問題,佟掌櫃又想到了來歷上。

    浙江府的珍珠,號稱出自百年老貝,不管是外敷還是內服,都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價格自然就會不菲。

    如果水晶珠的來歷普通,說不得,就得給加點作料,讓水晶珠的來歷更傳神些。

    “這些水晶珠,是從礦山內挖出來的,乃是一種天然寶石,花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磨成這個樣子。因此,受到產量的限制,每月的成品少之又少,能出現在市面上的就更少了。”

    王旭沒說玻璃是製造出來的,而是將它渲染成了天然寶石,以此來襯托價值。

    為了應對這個說法,他連鳳溪村北邊的大山,也讓人開始往下挖了,至於挖什麼,當然不足為外人道也。

    “原來是這樣!”聽到王旭的解釋,佟掌櫃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至於真假,他沒有往深處想,因為相比玻璃珠是製造出來的,他更樂意相信天然礦石的說法。

    君不見,翡翠,白玉,寶石,都是從礦山開采出來的。

    玻璃珠的外表,跟寶石一般無二,誰會認為這東西,不是來自於礦山,而是來自於工廠呢?

    如果以後,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他也完全可以推脫說,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這是無良商家為了炒作自己說的,就像宣傳珍珠養顏一樣。

    留下一串水晶手鍊做樣板,並承諾下午再送來八十八顆水晶珠,王旭從廖記典當舖中,帶走了五萬兩銀票。

    五萬兩銀票不多,卻是聚沙成塔的第一步。

    同樣,廖記典當行背後,站著的是刀筆吏廖文龍,乃至世代為吏的廖家,對王家在縣上站穩腳跟也有所幫助。

    畢竟,有句老話叫鐵打的衙門,流水的縣令,不動的小吏。

    小吏不算官,卻負責縣衙的正常運轉,縣令的政令能不能出衙門,全看下面的小吏會不會迎合。

    要是小吏聯合起來,一同抵制縣令,就算縣令也難有作為。

    溧陽縣上的商賈,沒有幾家出眾的,矮個子裡面挑將軍,廖家便是可以成事的人。

    至於宋縣令,他想要什麼王旭知道,和他合作,給他送錢,不如給他送官,送政績。

    不是所有官員都愛錢,宋珧一心想往上爬,你給他真金白銀,反而會得罪他。

    伴隨著水晶珠的出現,一陣風,從溧陽縣吹了出去。

    這陣風,不是王旭吹起來的,而是廖家所為。

    從王旭手上拿到了水晶珠,廖家沒過幾天便有了反應,藉著廖家老爺子過壽的機會,讓水晶珠大大的漏了次臉。

    廖家是官吏世家,溧陽縣的地頭蛇,正所謂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在溧陽縣討生活的商賈們,誰敢不給這個面子。

    廖家給老爺子祝壽,搞得風風光光,縣上有頭有臉的人,能去的都去了,不能去的也送出了壽禮。

    壽宴開了八十八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不是規模,而是作為孝子,廖文龍為老爺子獻上的一盤明珠。

    在座的上千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說不出明珠的來歷。

    只見這些明珠各個晶瑩剔透,聞所未聞,好似稀世珍寶一般。

    只一天,溧陽縣的大戶人家們,便知道了這種叫水晶珠的東西。

    雖然水晶珠,沒有水晶杯,水晶壺讓人側目,依然還是引得眾人先睹為快。

    無色的寶石很多人見過,這麼透明,近乎毫無雜質的,卻連聽都沒有聽過。

    一問價格,同樣的珠子,只比浙江珍珠稍貴,在場的人又不差錢,不買還等什麼。

    水晶珠在廖家手上,算是玩出了花樣。

    除了水晶手串以外,廖家還將水晶珠做成了耳環,戒指,朱釵,乃至於錢袋上的鈕扣。

    有錢人的腰帶上,都喜歡戴著錢袋,錢袋有用金絲的,有用絲綢的,捆袋子的繩子兩頭,還用玉石作為掛襯,讓錢袋的繩子可以自然向下,順著錢袋往兩邊走。

    錢袋除了放錢以外,還有裝飾的作用。

    常言道君子佩玉,玉與君子掛鉤,沒有功名的人不可佩戴,你有錢沒功名,也不能在身上掛玉佩,只能掛金牌狀的平安福,或者錢袋作為裝飾。

    金牌太俗,反而沒有錢袋通俗易懂,身上掛著個錢袋,別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有錢人,效果就跟現代人脖子上的金鍊子一樣。

    慢慢的,水晶珠的花樣多了,用途自然也就多了。

    王旭還聽人說,有位打算去北地參軍的秀才,花大價錢從別人手上,買走了一顆水晶珠,據說要鑲嵌在劍柄上。

    短短兩天,廖家手上的水晶珠,就以一千兩的價格,被蜂擁而至的人搶購一空。

    這還不算完,很多買不到水晶珠的人,連廖家的門都給堵住了,詢問水晶珠哪裡還有得賣。

    廖家擋不住,只能跟大家說這些水晶珠,是從王家流出來的。

    面對爭相求購的眾人,王旭沒有賣出任何一顆,反而放出風去,說以後的溧陽縣,只有廖家一家能賣水晶珠,每月一百顆。

    廖家感恩戴德,恨不得將王旭當成祖宗供起來。

    同樣,王旭也藉著這股風,開始挑選在其他府縣,有勢力,有實力的當地豪門合作。

    一府選一家代理商,每月供應三百顆水晶珠。

    一縣選一家代理商,每月供應一百顆水晶珠。

    揚州三十六府,王旭忍著忍著,還是忍不住放出了兩萬顆。

    不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而是大家搶著送錢,為了多拿份額都要打起來了,實在拒絕不了大家的熱情。

    回過頭來,清醒了一些,王旭才陷入苦惱。

    錢太多了,水晶珠五百兩一顆,一個月出貨兩萬顆,算起來就是一千萬兩。

    一年下來,就是一億兩千萬兩,這個錢多的有點燒手。

    就在王旭琢麼著,是不是有錢也不賺,寧可少賺點,也不能樹大遮風的時候,薛牧山從江南迴來了,並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7



正文卷第893章書中車馬多如簇

    “弟子王旭,見過老師。”

    幾個月不見,薛牧山清減了一些,頭戴文士冠,身穿白色月儒士袍,顯的德高望重。

    “我不在的日子裡,功課可曾落下?”

    薛牧山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詢問起了王旭的功課。

    王旭低著頭,恭敬的回答道:“弟子每日勤讀不倦,不敢有任何怠慢。”

    “居然如此,我為什麼在萬里之外,都聽到了你搞出來的小動作?說說,王家的水晶珠是怎麼回事,一顆珠子居然要一千兩,你王家真是闊氣啊,馬上就該搖身一變,成為江南之地的世家大族了吧?”

    薛牧山語氣低沉,王旭抬頭看去,老師的表情變幻莫測,也不知道是什麼態度。

    至於一千兩一顆的水晶珠,他倒是有所耳聞,水晶珠的進價是五百兩,建議零售價是八百兩。

    很多郡縣的商賈們,不滿足於八百兩的售價,認為水晶珠的價值不止於此,紛紛進行提價,少數地方更是將一顆水晶珠,賣到了一千五百兩的天價。

    只是摸不准老師的態度,王旭唯有謹小慎微,以沉默應對。

    薛牧山見了,冷哼一聲,開口道:“這些時日,你的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你可知道,我光是飛鷹傳書就收了幾百封。

    這些人,有的是各地知府,有的是朝廷御史,有的是皇親國戚,還有的是江南士族的家主,紛紛跟我打聽你的消息。

    其中,淮陽王更是直截了當,問我水晶珠的生意,能不能跟他分予一二。當今萬貴妃出身的萬家,也指名道姓的跟我說,要在你的水晶珠生意上入股,你告訴我,我該怎麼作答?”

    王旭聽到這些話,就知道自家老師為什么生氣了。

    王家,只是個小家族,上不得檯面。

    這些日子,水晶珠的生意一帆風順,王旭還以為沒人注意到自己,卻沒想到不是沒人注意,而是這些人覺得他的層次太淺,直接就找上了自己的老師薛牧山,不屑跟他這個小螞蚱打交道。

    王旭沉默不語,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他上面有個即將入閣的老師,不看僧面看佛面,別人讓才會讓他幾分。

    要不是有這層關係,恐怕之前提到的淮陽王,萬國舅,早就該跟餓狼一樣,撲上來將他撕碎了吧。

    這些人不動手,估計是不知道薛牧山,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或者乾脆就認為,王家是薛牧山推出來的白手套了。

    以這些人的想法,出身於窮鄉僻壤的王家,怎麼能搞出水晶珠這樣的寶物來。

    “讓老師費心了,王家能找到水晶礦,也是託了老師的洪福,弟子願意將水晶礦的三成,不,四成利益交給老師,還請老師多多看護。”

    王旭知道水晶生意有多礙眼,更知道憑藉王家的力量,是萬萬守不住這份家當的,要想渡過難關,唯有將薛牧山拉上戰車,才能保證風雨無阻。

    對於這種賄賂,王旭並不反感,就當給自己找保護傘了。

    保護傘還是很有必要的,現代中,多少污染性工廠,大型娛樂公司,和建築公司的背後,都跟當官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九十年代與21世紀初,朝廷管制的沒有那麼嚴格之前,更是不乏一些重量級二代,在大公司中擔任公關部長,副總,法人之類的高職。

    也就是後面管的嚴了,字面上不見了這些人的踪跡。

    實際上,只是從台前轉到了幕後,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不然誰給你保駕護航。

    “怎麼,你當我是來打秋風的?”

    聽到王旭的回答,薛牧山不但沒有高興,反而訓斥道:“少動點歪心思,你要記住,士農工商,讀書才是最重要的,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只要書讀得好,這些東西應有盡有。”

    說到這裡,薛牧山又語氣微頓,補充道:“你可知道,為什麼士林中人,都以耕讀持家為業,很少有官員會鼓勵弟子經商?”

    “弟子不知。。。”

    “那是因為在官員,尤其是五品以上官員眼中,商人不過是肥豬而已,豬肥了,自然就要宰了。當年,大同府的礦商是何等威風,還不是被帶著新上任的四品巡檢使,殺了個寸草不留!

    到了知府這個層次,你就知道,什麼叫錢財乃身外之物了,有官做,還怕沒錢用嗎?你那個水晶珠,交給下人去打點就行了,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讀書,不然到了後面你就會知道,什麼叫鏡花水月了。”

    王旭連連應是,沒想到一年幾千萬兩的生意,薛牧山眼中也不過如是。

    轉念一想,這話還真沒錯。

    大同府的礦商,王旭聽薛牧山講過,據說實力比眼下的鹽商,茶商,米商,船商的實力還強,更是私養甲士。

    抄家的時候,光是白銀就抄出了五千億兩,頂得上九州之地,朝廷十年的國稅了。

    這樣一位富可敵國的商業聯盟,說倒就倒了,殺得人頭滾滾,可見有錢人在朝廷眼中,真不算個什麼。

    “水晶珠的事,我幫你擋下了,那淮陽王也不算個什麼,一個小小的藩王,翻不起風浪來。倒是萬國舅那裡,恐怕有些麻煩,這些年萬貴妃正得寵,萬國舅水漲船高,連我也得讓他三分。”

    薛牧山一開始語氣輕鬆,說到萬國舅的時候,眉頭卻微微皺了下。

    王旭看了,便知道這個萬國舅,恐怕不是個簡單人物,最少也是個攪屎棍。

    反過來,一個皇親國舅,能讓薛牧山這樣的當代大儒,即將入閣的二品大員忌憚,王旭還對他挺感興趣的。

    “老師,看您這次回來神色不錯,您是不是要入閣了?”

    王旭主動開口,相比萬國舅的事,薛牧山入閣才是眼下的大事。

    “你想問什麼?”

    薛牧山瞪了他一眼,冷臉道:“你的心思要放在學業上,不要亂想那些沒用的。我問你,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可有什麼心得?”

    王旭一听就知道不好,入閣的事,恐怕喜中有優。

    只是看薛牧山的神態,喜應該更多一些,也不知是哪裡除了變故。

    “左耳聽,右耳冒,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一點感悟都沒有?”看到王旭不說話,薛牧山還以為他沒有認真聽,說著就摸向了手邊的戒尺。

    王旭趕緊收回心思,知道再不回答就要挨打了,急忙開口道:“聽老師說起市農工商,讀書才是正途,只要書讀得好,其他一切應有盡有,弟子確實有些感觸。”

    “說! !”

    薛牧山拿著戒尺,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說實話,在外聽到王家在做生意,王旭處處出頭時,薛牧山便已有不滿。

    他知道自己的徒弟有早慧,不能以孩童相較,一直擔心王旭會捨本逐末,這才提前趕了回來。

    此時看到王旭神遊九天,不知在想什麼,已經暗暗決定,這次要對答的不好,少不了棍棒教育,將弟子引入正軌。

    “老師,弟子將您的教導,結合我自己的想法,總結成了一首詩。”

    王旭可不想挨打,也知道薛牧山想听什麼,當即開口道:“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出口成章的瞬間,文氣湧動,異象凸顯。

    伴隨著一聲嘶鳴,一輛馬車從文氣中衝出來,落在窗外,化為了兩匹金光閃閃,拉著黃金馬車的神駒。

    “文道至寶顯化!”

    薛牧山見了,面色一喜,轉頭看向王旭,情不自禁的笑道:“孺子可教!”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7



正文卷第894章望師成龍

    詩詞文章,是儒士的力量根本,詩詞出,自有不凡之處。

    薛牧山滿意的看著王旭,目光前所未有的和藹。

    自己這弟子,被人傳為古之聖賢轉世,真不是沒有道理的。

    拜師那天,出口成章,文氣六丈,方圓百里靈氣倒灌,詩成鎮州,普通進士都做不到。

    這次更好,直接來了首勸學類的輔助詩,詩詞一成,連詩文中的車馬都被接引了下來。

    要知道,儒界中的詩詞,都帶有特殊力量,每首詩都有不同效果。

    詩詞中帶劍,刀,兵,殺,誅,斬一類的詞句,往往有超乎想像的殺傷力。

    帶有防,禦,守,藏,行,飄,飛一類的詞句,也會給人加持守護,飛行,移動的特殊效果。

    王旭這首勸學詩,不帶殺伐,卻帶了千斤粟,黃金屋,車馬,顏如玉之類的詞,一听就是上佳的輔助詩。

    有品階的讀書人用了,能具現出保護自己的黃金屋,可以食用的千斤粟,用來趕路的車馬,或者紅袖添香的美人。

    身為當代大儒,薛牧山一眼就看出了,這首詩要比上一首更強。

    這個強,不是可讀性,而是作用。

    想一想,一個由進士帶隊,深入敵人後方的作戰小隊,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利用文氣具現出千斤粟是個什麼效果。

    再想想,文人夜宿深山老林,遇到風雨或者妖物,具現出黃金屋保護自己是什麼效果。

    這首詩簡直是全能,佔了食物,車馬,房屋三點,而且文章一出,文光六丈六,詩成鎮州,比同種類的鎮縣詩,鎮府詩的效果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這個強,是能實際體現出來的。

    比如同樣的召喚車馬,用鎮州詩召喚出的車馬,就要比鎮府詩,鎮縣詩更舒適,速度也更快。

    放到戰場上,更快就代表著活下來的機率更大,不知能救下多少將士的性命。

    嘶聿聿!!

    兩匹黃金色,從文氣中衝出來的戰馬,拉著黃金色的馬車,站在王旭的窗外打著噴嚏。

    王旭抬眼看去,只覺得與馬車心意相通,能對馬車指使如臂。

    感受到他的想法,戰馬揚起前蹄,化為金光沖向王旭,落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頁金書。

    書中車馬多如簇

    王旭拿起金書一看,情不自禁的念了起來,目光中滿是喜色。

    他能感覺到,自己隨時能依靠這頁金書,從書中召喚出車馬來,而且等到他擁有功名,可以調動文氣之後,召喚出的車馬更是不止一輛。

    “老師,這是?”

    王旭拿著金頁,不明所以的看向薛牧山。

    薛牧山摸著鬍子,滿意的笑道:“這是詩詞具現出的文道至寶,有文道至寶的家族,才能稱得上文人世家。金頁不失,以後你王家,子子孫孫都不用愁沒有車馬用了,它將永遠護持在你王家。”

    聽到這些話,王旭喜不自禁。

    這輛車馬,不只是車馬那麼簡單,同樣也是逼格。

    日後只要出行,見到這輛與眾不同的馬車,別人就知道是他王旭到了,比任何宣傳都管用。

    同樣,凡是學了這首詩的人,見到他也要行半師之禮。

    薛牧山為什麼有這麼大名頭,桃李滿天下,就是因為他寫過的許多詩詞,文章,被九州士子學習,學習過這些詩詞的人,都要尊他為半個老師。

    “這首詩的價值,要比你想的更重要,我這就給孔廟傳書,讓他們將這首詩放入文閣,讓天下士子學習。”

    薛牧山比王旭還高興,當即便提筆書寫詩文,寄語,焚香禱告之後,放入香爐內點燃。

    王旭站在一旁觀看,只見被點燃的詩文,化為青煙飄向遠方,聽薛牧山的意思,用不了多久孔廟就會收到消息。

    “老師,弟子已經寫出兩首詩了,不知道這些詩寫出來都有什麼好處?”

    等到薛牧山忙完之後,王旭忍不住開口問道。

    薛牧山面色嚴肅,沉聲道:“文士寫詩詞,能得文氣加身,文氣濃郁,鬼神避易,萬法不侵。

    你接連寫出兩篇鎮州詩,身上文氣之濃郁,三階以下的妖,佛,道,遇到你法術就不靈了。另外,你寫出的作品越多,進士之後,成就大儒的路越好走。

    我儒家開啟科考制度之後,童生,秀才,舉人,進士四個階位,只要考上去就行。進士之後的大儒,卻需要孔廟與萬民承認,沒有上乘的,足夠分量的詩詞與文章,是不可能成為大儒的。”

    “老師,那麼聖賢呢? ”

    大儒堪比五階修士,大儒之後是聖賢,聖賢之後是聖人。

    王旭很好奇,聖賢又該如何成就,難道也是寫寫詩詞,做做文章?

    “聖賢”

    薛牧山沉默少許,他也沒有摸到聖賢的門檻,只能含糊道:“聖賢要出書立傳,只有寫出能讓萬民拜讀,微言大義,有開創性,引導性的經書,或者為聖人之言做序,理解,解讀出聖人之言的人,才能成就聖賢,這些對你來說還太遙遠。”

    薛牧山口中的經書,指的不是和尚跟道士的經書,而是泛指四書五經,或者與四書五經相似的典籍。

    到了聖賢這個層次,已經不是寫一篇文章,或者幾首詩就行的了。

    它需要幾十篇高質量文章,組合成一個整體,一個系列,一個理論,還要有可學性,教導性才可以。

    王旭認真聽講,暗暗進行對比。

    如果他要成就聖賢,起碼得寫出幾百首詩,形成一整套的王旭詩集,才有可能成就聖賢。

    就是只抄精品詩,也得幾十首高質量的詩才行,畢竟詩詞在文道中只算小道,真正的大道是文章。

    至於成聖,以詩詞來說,成聖的機率微乎其微。

    就算寫到極致,最多也就是李白,杜甫這樣的偽聖,哪怕被人貢奉為詩聖,其實也難緣大道。

    真正能被稱為文聖的人,只有開創思想,開創流派的人才行。

    這群人中,至聖孔子,亞聖孟子,後聖荀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副聖顏子,偽聖朱熹,二程,王陽明諸人才跟聖字擦邊。

    以孔子為首,有一個算一個,都有自己的學術書籍,流派,思想,見解,所有才有如此成就。

    講了幾句聖賢之道,十分高興的薛牧山,繼續說到:“這段時間,你要跟在我身邊苦心求學,詩詞之道你頗有天賦,但是詩詞只是小道,真正的大道在四書五經之中。

    半個月前,內閣首輔,寒黨領袖嚴閣老,已經自請告老還鄉。按照歷來的規矩,三請之後當今聖上便無法挽留,最多一年時間,為師便要回京任職。

    我雖然有心帶著你,可朝廷之中紛亂不已,短時間內我也顧不上你,只能將你託付給我的老友照看。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得以學業為主,短暫半年,長則一年,為師不走也得走了,學多少就看你自己啦。”

    王旭之前問朝堂的事,薛牧山沒有作答。

    此時,不知道是王旭的表現讓他很滿意,還是之前沒說只是耽誤了,居然耐心的給王旭講解了起來。

    王旭一聽,心中微微一動,開口道:“恭喜老師,老師胸有丘壑,終於可以一展抱負了。只是,弟子還想斗膽問一句,入朝之後,朝廷打算怎麼安排您呢?”

    “這個嘛”

    薛牧山語氣微頓,開口道:“你不要往外傳,如果不出意外,為師將接任內閣選輔,如今只待時機。”

    “選輔!”

    王旭在心底嘆了口氣,果然不是次輔,難怪老師似喜似優。

    以薛牧山的年紀,如果能接任內閣次輔,成為朝廷的二把手,以後還有執掌內閣的機會。

    三把手選輔,雖然比後五位,當應聲蟲的閣老強一些,卻也強的有限。

    在這個位置上,做好了了,功勞是首輔的。

    做的不好,責任是自己的,而且前面還有個次輔壓著,坐上去,基本就別想動地方了。

    如此一來,十年之後,等到自己春風得意之時,應該就到了薛牧山告老還鄉之時。

    以王旭對自己的安排,十年之後,他鐵定高中進士了。

    那時,薛牧山要是告老還鄉,朝廷裡缺了能幫襯的人,再加上他不打算入朝為官,說不得就要跟朝堂斷了聯繫。

    當然了,現在想想是這樣,認真說起來,十年後的事誰又能說的一定。

    不就是個內閣首輔麼,惹急了王旭,給老師開開掛,來個望師成龍,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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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895章 少年十七岁

    時光匆匆,轉眼便是兩年。

    憑藉兩首鎮州詩,外加跟隨老師四處走動,拜訪名家大儒。

    十一歲的王旭,已經在江南之地才名初顯,尤其是標誌性的黃金馬車,更是在童生跟秀才之間頗有名號。

    對了,在這裡要說一下,如今的王旭已經是童生了。

    童生考試,相對來說還是簡單的,就連九泉鎮那樣的小地方,每年都能出一兩個童生,更何況是跟隨在大儒身邊的王旭。

    唯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嚴閣老告老還鄉,與寒黨失勢的過程,比薛牧山預測的晚了一些。

    在薛牧山的想法中,面對朱黨的圍追堵截,用不了一年半載,寒黨便會在朝堂中黯然隱退。

    實際上,不管是當今聖上的態度,還是寒黨的反擊,都要比朱黨想的更強大。

    足足支撐了兩年,新政開始的第八個年頭,雙方打的皮開肉綻,嚴閣老才帶著寒黨大員,漸漸讓出手中的權利。

    得勝之後,即將前往京城任職的薛牧山,臨走時卻憂心忡忡。

    寒黨多支持了一年,不僅代表了寒黨的態度,也代表當今聖上是支持新政的。

    新政宣告失利,非戰之罪,只怪士族的力量太強大。

    與其說朱黨戰勝了寒黨,不如說士族的力量戰勝了皇權,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據說在嚴閣老離開的那一天,氣的把鎮江府知府,送上來懇請廢除新政的奏摺都撕了。

    能讓一位城府深沉的帝王,幹出這樣的事來,你說他心裡得有多氣。

    反過來,連皇帝躲在書房中,撕了一份奏摺薛牧山都能知道,朱黨的力量又得有多強大。

    或許,這事還不算完,當今聖上正值壯年,一心想要大展宏圖。

    換成平庸的皇帝,新政挫敗,見識到了士紳的力量,或許會自甘墮落,以後風花雪月的不理朝政。

    但是當今聖上,不是個軟性子,朱黨展現出的力量,已經讓他寢食難安了。

    就這樣,薛牧山走了,臨走前,王旭拒絕了去揚州府,白鶴書院讀書的建議。

    白鶴書院,雖然是揚州府乃至江南之地,鼎鼎有名的大書院,院長更是不弱於薛牧山的大儒,可王旭還是拒絕了。

    他拒絕的理由很簡單,路太遠,也不喜歡書院的氣氛,打算過幾年再說。

    對此,薛牧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叮囑王旭,過幾年一定要去入學。

    因為白鷺書院,不只是書院那麼簡單,同樣也跟後世的世界名校一樣,是積累名望的好地方。

    一年後,十二歲的王旭,再次參加府試,以府試第一的成績,成為了一名秀才。

    加上縣試那次,他已經連中兩元,如果還能在州試中考中第一,將成為江南之地很罕見的小三元獲得者。

    小三元,雖然沒有解元《州試》、會元《進士試》、狀元《殿試》的大三元含金量高,但是在江南之地也非常難得了。

    得知王旭中了秀才,遠在京城的薛牧山,特意讓人帶來了一份禮物,一本親自手書的中庸。

    中庸,是薛牧山最喜歡看的書,常常書不離手。

    這本手書中,寫滿了薛牧山對中庸的理解與運用,被稱為大儒心得也不為過,放在士林之中能被當做傳家寶。

    王旭收到之後,也讓人送去了一盒玻璃珠,眼下的玻璃珠,已經成了天下間新興的奢侈品。

    據說在京城中,一顆玻璃珠能賣到兩千兩,而且有價無市。

    一百顆玻璃珠,價錢放在一邊,主要是個誠意。

    薛牧山在京城中,少不了交友訪客,玻璃珠拿得出手,又不俗氣,用來賞給各家的小輩再好不過了。

    時間猶如白馬過隙,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溜走。

    玻璃珠的生意,始終沒有擴大也沒有縮小,維持在每月兩萬顆上下的數目上。

    萬家還是來人了,打著萬貴妃的旗號,開口就要兩成乾股。

    王旭沒有拒絕,因為萬家的入股,不是白吃白拿,而是很肯定的告訴王家,這項生意萬貴妃罩著了。

    萬家其實也是小門小戶,並不富裕,只是出了個得寵的萬貴妃,這些年才飛黃騰達。

    萬貴妃在宮裡,也不是不吃不喝的,逢年過節,總得賞賜下人,籠絡下邊的低級賓妃,開銷很大。

    自從萬家從水晶珠的生意上,每年拿到三千萬兩分紅之後,王旭的生意就再也沒人來找麻煩了。

    同樣,每年交出一大筆保護費之後,王旭也將水晶珠的價格,從五百兩提到了八百兩,在出貨數量不變的情況下不賠反賺。

    三年後,王旭十五歲,本想再次考舉人,卻被老師勸了下來。

    那一年,揚州府的主考官雖然是朱黨成員,卻是個反對神童,對神童持否定態度的翰林院大儒,他如果去參加州試,有八成機率會被壓一壓。

    畢竟,十五歲的舉人太扎眼了,就連對神童沒有偏見的人,估計都不知道是錄還是不錄,更別說是反對神童的老儒士。

    王旭為了避免撞到槍口上,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這屬於天災人禍,跟學問沒有關係,只能說他運氣不好。

    又是兩年,這一年,王旭十七歲,這一年,正逢當今陛下的生母六十大壽,欲要下旨,開恩科。

    “恩科!”

    王旭站在院子裡,看著從京城傳來了的消息,目光中閃過幾分喜色。

    舉人考試三年一次,上一次是在兩年前舉辦的,如果不開恩科的話,他得明年才能參加州試。

    開恩科,意味著他能提前一年,避過正常的考試時間,提前拿到舉人功名。

    算算時間,現在是五月份,皇太后的壽辰是八月底。

    按照老師的來信,皇帝打算在六月初發布開恩科的消息,考試時間定在八月底,皇太后壽辰那天。

    溧陽縣,在揚州的大西邊,如果等到六月初,聽到正式消息在前往揚州府,恐怕他趕到的時候,考場附近的客棧都找不到。

    這不是說笑,以前就出現過考場周圍的客棧滿員,考生只能住在牛棚的消息。

    “我能提前半個月,知道即將開恩科的消息,恐怕江南士族中,會知道的也大有人在。”

    王旭打定心思提前出發,畢竟他沒去過揚州府,以免到了那邊手忙腳亂。

    聽人說,作為揚州首府的揚州府,佔據了江南之地的繁華,能讓人流連忘返。

    藉著這個機會,也可以過去玩幾天,算起來,他總在家里當宅男,也有段時間沒出去了。

    有了主意,王旭便讓下人收拾行李,自己親自去給母親請安,打算來一場帶上錢,說走就走的旅行。

    “什麼,要去揚州府?”

    聽到王旭要去揚州,哪怕是參加州試,王夫人依然滿臉的放心不下。

    “母親,朝廷即將開恩科的消息,是老師從京城傳來的,十拿九穩。孩兒早些去,也可以早點安頓下來,為備考做準備。”

    “那也太遠了,要不,讓你爹陪著你去?”

    這些年王家風生水起,王夫人在縣城內,也是人人哄著的貴婦人,有點小富即安的心思。

    換成王家沒有發蹟之前,聽到王旭要去趕考,恐怕王夫人早就笑開花了。

    現在嘛,高興有,更多的卻是擔心,對功名利祿的心思淡了不少。

    畢竟,溧陽縣就這麼大,最大的官,也不過是七品縣令。

    王夫人同樣是七品誥命夫人,這些年看著宋縣令忙前忙後的,也不覺得當官有什麼好了,只拿王家眼下的局面來說,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貴。

    “母親,我也老大不小了,讓父親跟著去多丟人,而且到了揚州之後,我也少不了應酬,這也不方便啊。”王旭一臉苦笑,小聲安慰著母親。

    說了幾句,王夫人就哭了,邊哭邊道:“你這孩子,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哪去過那麼遠的地方。一想到你要風餐露宿,為娘就覺得心疼,你說要是半路上遇到壞人,或者吃人的妖怪怎麼辦。就算遇不到,揚州那麼繁華,你去了之後要是心野了,不想回來怎麼辦?”

    王旭嘴角直抽搐,恐怕說了半天,後面這句話才是重點。

    “娘,這些年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總窩在溧陽縣也不是辦法,孩兒去揚州府探探路,如果合適的話,咱們也可以搬到那邊去。”

    王旭好言相勸,好說歹說,才讓王夫人止住眼淚。

    止住眼淚之後,王夫人盯著王旭看了許久,看得他頭皮發麻了,才語氣幽幽的說道:“旭兒也長大了,這次中舉之後,也該給你張羅個媳婦了。”

    王夫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話,說的王旭有些難以招架。

    好一會後,王旭才反應過來,連忙道:“不急,這事不急。。。”

    “怎麼不急,咱們王家子嗣不顯,為娘還等著抱孫子了。”

    不等王旭在說什麼,王夫人便擺了擺手:“你去吧,早去早回,家裡有娘在,不必牽掛。”

    剛才還哭的跟淚人一樣,轉眼想到了子嗣上,王旭就被拋在一邊了。

    王旭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哭笑不得的說道:“家裡的事全靠娘親了,到了那邊我會寫信,讓元寶送回來的。”

    “去吧,去吧。”

    王夫人擺著手,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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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896章揚州府

    揚州,乃是天下九州之一,更是江南三州之首。

    揚州的繁華,冠絕天下,人們常用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來形容。

    為了趕時間,王旭選擇走水路。

    從溧陽縣的三定河坐船,轉到金山府,然後再從金山府的大運河,一路向東直抵揚州府。

    “都說三定河是條小河,沒想到這麼大!”

    站在碼頭上,看著眼前的三定河,王旭一點都不覺得這條河小。

    三定河說是小河,只是大運河下的一個小分支,實際上,寬度起碼有半公里,現代的巡洋艦都能開進來。

    碼頭上,停著大大小小數百艘船,有的是拉貨的,有的是拉人的,還有直屬於朝廷水師的巡邏船。

    “客官,是去揚州的嗎?”

    一艘三十幾米長,停靠在碼頭上的客船,離的老遠就有船家開口問道。

    船家是位老人,看上去有六十上下,穿上還帶著幾個三四十歲,做幫工打扮的中年人。

    “老丈,你的船快不快,安不安全,到揚州府要走幾天?”

    王旭身穿儒士服,背著個書箱,上下打量著客船。

    “客官放心,我保證您八天就到揚州府。至於安全,嘿嘿,凡是旗桿上掛這個的,都是給上面交過供奉的,你就是想出事都不行。”

    船家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豎在船頭的大旗。

    王旭抬眼看去,之前還沒注意,這杆旗上居然寫著:“揚州龍宮,金山水府,分水將軍李安!”

    “李安?”

    王旭帶著疑惑,詢問道:“老丈,這位李安將軍是誰?”

    “這你都不知道,以前沒坐過船吧?李安將軍,乃是金山水府的河伯,掌管著金山府上上下下,數百條河流,在這些河域上跑船的人家,誰家不得供奉李安將軍!”

    提起分水將軍李安,船東一臉的敬畏。

    人族與龍族有盟約,人族中的大小河流,通通由龍族掌管。

    凡是有點知名度的河域,湖泊,河流,龍族都會派下龍君或者水族大將鎮守,正因為上面有人管著,很少會出現水妖為患的說法。

    作為回報,每年的龍王祭中,吃水上這碗飯的人,都要舉行祭祀。

    這種祭祀,是朝廷乃至於儒家都承認的,據說要是讓龍君或者水族大將滿意,甚至會迎來人前顯聖。

    分水將軍李安,便是揚州龍君下轄,掌管金山府水域的將軍。

    能在船上掛這個旗子的人,都是給上面交過孝敬的,再算在河上遇到風浪,翻了船,也有水妖將船推到岸邊,就跟上了保險一樣。

    得到保證之後,王旭交了船費,登上了這艘客船。

    客船從外看著不大,裡面的房間卻不少,上下兩層加起來,說是有三十幾個房間。

    房間有大有小,大的跟現代的小旅館差不多,小的就跟衛生間一樣。

    王旭選了個甲字房,一問船費,八天的路程,從溧陽縣到金山府,一口價就是五百兩銀子。

    差一點的乙字房,船費要便宜很多,同樣的路程,同樣的天數,只因為乙字房不挨著甲板,面積小一些,船費就比甲字房便宜了二百兩。

    再問,下層的丁字房更便宜,只要一百兩,房間裡就有一張床,人擠在裡面跟沙丁魚罐頭一樣,上廁所都得排隊去。

    王旭不差錢,也不想委屈自己,直接就將僅有的兩間甲字房佔了一間。

    另外一間甲字房,王旭打聽了一下,好似是被一個去揚州府看貨的藥材商佔了。

    楊帆,起航,載滿人的客船,順著三定河直奔揚州府而去。

    到了晚上,有船家提供的免費吃食。

    免費的吃食,當然不會太好,哪怕是甲等房的客人,也不過是鹹魚乾配醬豆腐,外加一小碟海帶絲跟兩個窩頭。

    甲等房都這樣,乙等房就更差了,連魚乾都沒有,只有窩頭跟海帶絲吃。

    至於最便宜的丁字房,抱歉,不負責提供食物,想吃就得自己從家帶。

    也不是都這麼差,只要肯花錢,船上還是有小灶的。

    這艘船,是家族生意,船東就是那位老丈,姓史,領著四個兒子,一個兒媳婦做水上生意。

    肯花錢的,能吃船上的小灶,甚至就是寂寞了,也能從船上租到魚竿,沒事可以去船頭釣魚。

    只不過,想吃小灶可不便宜。

    酒菜有是有,價格卻是餐館的十倍,問了下價格,連同樣住在甲等房的藥商,都搖搖頭走了。

    人人心裡都有一本賬,在船上吃八天小灶,擱在外面能吃三個月的酒樓。

    又不是不給飯吃,忍忍也就過去了,除非家底十分富足的,誰捨得把錢這麼花。

    “在家天天大魚大肉,吃得我都膩了,正好嚐嚐窩頭跟鹽菜,換換胃口。”藥材商如此跟王旭說道。

    藥材商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往交州運藥材,溧陽只是他的中轉站。

    從對話中王旭了解到,藥材商有些家底,卻說不上多有錢,跟沒發蹟之前的王家差不多。

    藥材商有些摳門,還是個勢利眼,沒事的時候只跟王旭聊聊,其他人都是愛答不理的。

    第二天的時候,丁字房有個人暈船,過來借熱水,藥材商硬是要讓對法拿錢買才給。

    船上不讓乘客生火,熱水也只給甲字房供應,其他人只能用冷水。

    從這件事上,王旭察覺到藥材商,是那種比較現實的人,對窮人跟對富人是兩種態度。

    王旭倒是給了,卻沒有得到感激。

    暈船的是個窮書生,出身寒門,身上有秀才功名,去揚州府是為了參加詩會。

    喝了王旭給的熱水,書生卻沒給他好臉色,嘀咕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年頭,好人難做,仇富的人多,感恩的人少。

    藥材商知道了這事,還特意找上了王旭,以過來人的口吻告訴他:“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人你幫了他,他反而覺得你是個傻叉。”

    王旭沒有作答,因為藥材商是趕著他吃晚飯去的,說完之後不等他開口,就自己人一樣坐下來。

    “這是剛從江里捕上來的草魚吧,看著真嫩,這道糖醋魚我最愛吃了,今天老哥我得跟你喝點。”藥材商坐下之後,就要去拿筷子。

    王旭還是不說話,只是將糖醋魚用手擋上了。

    “咋的,還怕老哥吃啊?”看到王旭的動作,藥材商顯得很不滿。

    王旭笑了笑,輕聲道:“你教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人你幫了他,他反而覺得你是個傻叉。”

    “嘿嘿。。。”

    藥材商一臉尷尬,羞紅著臉走了。

    從這以後,藥材商再也不來找他了,只是王旭聽人船東說,藥材商在外說了他的壞話。

    是什麼壞話王旭沒問,想來不過是為富不仁,見利忘義之類的,實際上呢,他們根本誰也不認識誰。

    轟!!

    船上的第五天,距離揚州府已經近了,王旭第一次見到了水族。

    那是兩撥人在打架,一波人蝦頭蟹腦,一波人披麟帶甲,站在河面上興風作浪,大打出手。

    離得很遠,一隻人身蝦頭的水族,就揮舞著一對板斧,高聲道:“李二魚,你搞大了我妹妹的肚子,今天說什麼也得給我個交代,不然我將你的魚頭下酒。”

    另一個披麟帶甲,長著黑魚頭的水族則說:“夏老三,你妹妹人盡可夫,誰知道那孩子是誰的,這事我可不認。識相的,馬上將路讓開,不然打斷了你的蝦腳,你回去之後就不好交差了。”

    王旭一听就樂了,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除了外表不同以外,所謂的水族,妖族,蠻族,又跟人類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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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897章崔玉與狐

    兩波水族的大戰,並沒有波及到客船,顯然雙方都有克制。

    第八天下午,順著京杭運河,王旭到達了揚州府。

    揚州府的繁榮,王旭以前只是聽說過,並沒有實際感觸。

    如今,順著京杭運河上來,看著兩岸停靠的畫舫,巨型商船,還有人聲鼎沸的城池,真不是溧陽縣那種地方能比的。

    溧陽縣只是小縣城,一到下午,天快黑的時候,大街上就看不到人了。

    揚州府則不然,入夜之後,才是夜生活開始的一天。

    有文人出入酒樓,畫舫,吟詩作對,意氣風發。

    有商賈一擲千金,只為博取美人一笑。

    王旭甚至在一些人身上,看到了玻璃珠,和對玻璃珠的追捧。

    毫無疑問,揚州城才是真的繁華之地,江南中能不落其後的府城寥寥無幾。

    “叫什麼,來做什麼的,有沒有夾帶貨物?”

    跟傳聞中不同,王旭發現想要進城,居然還要繳稅。

    外地人,不攜帶貨物的,進城要交三百文,帶了貨物的要交五兩。

    就連有功名的人,也必須交這個錢,不然一律不許進城。

    “這位老哥,向您詢問一下,這進城稅是什麼回事?”

    王旭找到了一位小販,打聽起城內的消息。

    小販嘆了口氣,直言道:“還不是讓朝廷弄的,你說嚴公的新政多好,不用與民爭利,還沒這麼多的規矩。

    現在呢,處處都要錢,什麼進城費,衛生費,地攤費,往地上吐口痰都要錢,不給就將你丟進牢房關幾天。

    我算是看出來了,朝堂上的那群大老爺,是不打算給我們活路了。”

    小販語氣蕭索,聽他的口音是浙江府那邊的人,又攜帶了不少貨物,五兩銀子的入城費恐怕是沒跑了。

    “苛捐雜稅啊!”

    王旭的內心深處,猛的閃過這個詞。

    嚴松新政之時,大多數稅收是針對士紳階層的,很少從老百姓身上刮羊毛。

    新政被廢,寒黨被貶之後,朝堂上稅收立刻縮減了二分之一,到處都是窟窿。

    這些窟窿怎麼堵,總不能還讓士紳們出血吧。

    以士紳為基礎的朱黨,是這次黨爭的勝利者,也是得利者,他們要是肯出血的話,也不會反對新政了。

    如今新政被廢,面對越來越少的稅銀,當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更過分的是,進城費,是按次數算的。

    進城一次,小商販趕著馬車,進城要五兩銀子,大商販拉著一船貨物還是五兩,收費標準明顯不合理。

    一艘千米海船,順著京杭運河進入揚州府,能拉的貨物是馬車的上千倍。

    小商販為了五兩銀子,要緊衣縮食,大商販給五兩銀子,卻跟打發叫花子一樣、

    這樣的規矩,明顯是對下不對上,貧了小民,富了商賈,跟新 中的按量收稅截然相反。

    寒黨失利,新政被廢的弊端,已經開始顯露。

    王旭心之憂矣,卻無能為力,只能交了進城費,進入揚州城內,不敢想,以後的朝廷政策還會怎麼變。

    揚州城,是揚州首府,江南之地多水,揚州城內也是大小河流不斷,更有京杭運河穿城而過。

    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揚州瘦馬了。

    揚州瘦馬,不是指馬,而是指人。

    揚州城,是江南鹽商的大本營,鹽商富可敵國,攀比無度,從鹽商內部流傳出來的養瘦馬,便成了江南之地極盡奢華的體現。

    牙人,牙公,會從窮苦人家中,買來六七歲的女童,從小調教,教她們歌舞、琴棋書畫,長成後賣與富人作妾或入秦樓楚館,從中牟利。

    一等的瘦馬,詩詞書畫無所不通,跟大家閨秀沒什麼差別,吟詩作對也能信手捏來,文才不見得比讀書人差,往往會成為官紳的妾室。

    二等的瘦馬,能歌善舞,只是略輸文采,往往會進入秦樓楚館,花房畫舫,或賣藝,或賣身,混的好了,也能嫁個文人雅士,一生無憂。

    三等的瘦馬,受資質所限,就是真的賣笑了。

    要文才沒文才,要歌舞沒歌舞,只能拾人牙慧,賣笑度日。

    等到人老珠黃之時,往往下場淒慘,能全身而退者寥寥無幾。

    至於四等跟五等的瘦馬,算是最差的,往往只能給人當丫鬟。

    瘦馬的分級,從相貌起始,長大後首重才華,相貌其次,佼佼者二者合一。

    牙人跟牙公,挑選女童的時候,都會挑那種百里挑一的美人坯子,這種從小就花枝招展的女孩,才值得下大力氣培養。

    不過,有句話叫長大了,也長殘了,四五等的瘦馬便是這種。

    要文才沒文才,要長相沒長相,雖然不算目不識丁,卻也拿不出手,只能賣給別人當丫鬟,或者給一二等的瘦馬當陪襯。

    以瘦馬為業,揚州府支撐起了好大的產業。

    買來的女童,少則七八兩,多則十幾兩,調教個幾年,就算三等的瘦馬,一轉手也是千兩銀子。

    一等二等的瘦馬,想要贖身,費用更是高達幾萬兩,乃至幾十萬兩。

    很多窮苦人家,不但不以瘦馬為恥,反而以瘦馬為榮。

    覺得自家閨女,能被當做瘦馬買走,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一些長大之後,混的好,前來尋親的瘦馬,更會給家裡添置良田千畝,一家老小穿金戴銀。

    此消彼長,百姓見有利可圖,甚至會主動將自家孩子當做瘦馬養,如此一來,攀比之風越發高漲。

    “現在已經是五月底,用不了幾天,朝廷要開恩科的消息就會傳下來,揚州境內的秀才都會前來趕考,所以,當務之急是安頓下來,趁著物價上漲之前早做打算。”

    王旭進了揚州,便開始考慮落腳的地方。

    溧陽縣,距離揚州府很遠,中間隔了金山府,杭州府,蘇州府數個府縣,王家在這邊沒有產業。

    現在才是五月底,距離恩科開考的八月底,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光是住店便是一筆不小的花費,有這個錢,還不如在揚州買個院子,反正這些院子也不會貶值,放在手裡也是萬世根基。

    當然了,買院子的事不能急,挑挑看看,得選個合適的地方。

    前兩天,先在酒樓住下吧,也好跟酒樓裡的伙計們打聽打聽,附近有沒有上好的宅院出售。

    王旭走在街上,尋找酒樓落腳。

    走了兩條街,一棟五層高的酒樓吸引了他的注意,尤其是酒樓外掛著的對聯,更是道盡了人世滄桑。

    上聯: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且喝一杯茶去。

    下聯: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拿一壺酒來。

    橫批:名利居。

    “好一個名利居,就在此地落腳吧。”

    名利二字,讓王旭有感而發,他也不往別處去了,就打算在此落腳。

    到了裡面一看,一樓是客廳,周圍圍著幾十張餐桌,客廳中間還搭著舞台,中午有歌舞助興,下午有評書可聽。

    二樓是雅座,聽書的時候有屏風遮擋,看歌舞的時候可以將屏風撤掉,從上往下看的更清楚。

    三樓是包廂,不願拋頭露面的體面人,可以在裡面用餐,把門一關也省的別人打擾。

    四樓與五樓是客房,分為上房與下房兩種,這上下之分,其實是以樓層劃分的。

    不過古代人認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所以,上房就要比下房貴些。

    不喜歡有人住在自己頭上,可以選擇住上房,不介意,下房更便宜些,與上房也沒多大差別。

    王旭進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天都快黑了。

    舞台上,一位老頭正在說書,說的是儒林往事,一個叫崔玉的書生跟白狐的故事。

    崔玉確有其人,據傳還是北方大族,清河崔氏的始祖。

    故事嘛,跟聊齋誌異的差不多,講崔玉救下了一隻白狐,白狐如何報恩之類的。

    這隻白狐,日後成了極北之地,白狐一族的妖王。

    崔玉藉著與白狐王的恩情,也帶領崔家飛黃騰達,成了北方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成就了一段佳話。

    只是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崔玉與狐的故事,其實一直是崔家人的心病。

    為什麼呢,因為這是一隻公狐狸,故事中白狐給崔玉煮粥,陪崔玉讀書的故事,沒有大家想的那麼美好。

    嗯,挺噁心的。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8



正文卷第898章名利居

    進了名利居,王旭找地方坐下,抬眼往周圍打量了一眼。

    入眼,就跟來到現代的百年老店一樣,裡面掛滿了字畫與對聯,其中有幾位王旭都認識,不是當代大儒便是文壇新秀,顯然這些人都來過這裡,還在店裡留下了墨寶。

    “客官,您是住店啊,還是吃飯啊?”

    等到王旭坐下,有店小二上來招呼。

    王旭一邊欣賞著牆上的字畫,一邊開口道:“也住店,也吃飯,要一間上房,再來一桌酒菜,挑拿手的來。”

    “好嘞,您稍等”

    店小二吆喝著走了,很快便有酒菜端上來,兩涼、三熱、一蒸、一燉、一壺酒,擺了小半桌。

    胡吃海塞一陣,味道還不錯,菜式與酒水都屬上乘。

    一算賬,來了新花樣,店小二先是打量他兩眼,隨後開口道:“敢問公子,可是有功名的讀書人?”

    “怎麼?”

    王旭穿的是儒士服,放下碗筷,掃了眼身上的衣服,笑道:“這身衣服,應該沒人敢亂穿吧?”

    讀書人分為兩種,一種是有功名的,一種是沒有功名的。

    沒有功名的人,是不能穿儒士服的,在家裡穿都不行,堂而皇之的穿出去更是大罪。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店小二連連應是,又道:“我們名利居有個傳統,付賬可以分為兩種,付錢,或者付文。公子要是自信,可以用墨寶代付,不管是詩詞還是字畫,只要寫的好,全都能在我們這里當銀子用。當然了,如果太差,或者是不方便,您當我沒說。”

    “這些牆上的字畫,都是這麼來的?”

    王旭沒有急著應下,而是又往牆上掃了眼。

    店小二臉上帶著恭敬,回答道:“您真是好眼力,我們名利居,在這少說有五百年曆史了,收錄的各種字畫,對聯,詩詞,不下上千幅,擺在一樓客廳裡面的,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王旭之前聽過,有的酒樓只對文人開放,每一年州試前後,都是一場文學盛宴。

    看來,名利居也差不多,雖然不禁止有錢人進來,追求風雅卻不落後,不用想也知道,能將字畫擺在這裡的,別管叫不叫得上名字,恐怕沒有一個是泛泛之輩。

    “老師走後,我這幾年深居淺出,確實有些低調,連外面人都說我是江郎才盡。這次來揚州趕考,低調是不可能低調的,既然如此,不如所幸就高調一次。”

    王旭心思一轉,看向大堂內的食客,發現其人,於是開口道:“拿筆來!”

    店小二一揮手,便有伙計端上筆墨。

    將筆拿在手中,王旭思索片刻,提筆寫道:“憫農”

    憫農: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首憫農詩,放在後世就跟床前明月光一樣,基本上誰都能哼哼兩句。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這首詩是八句詩,前面還有四句:“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前四句王旭沒寫,為什麼不寫,一是前四句只能算一般,二是前四句太招人恨。

    他可是朱黨的後備役成員,寫詩,寫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這不是諷刺士紳兼併土地,給寒黨新政搖旗吶喊麼,當然不能那麼寫了。

    只寫後四句,去掉那些帶有諷刺性質的,就只剩下了對農民辛苦,對糧食來之不易,應該珍惜的勸說,算是標準的政治正確。

    至於滿大桌子的菜,酒足飯飽,寫這樣的酸詩是否合適,其實一點都不影響。

    歷史上,生於唐代,一路做到宰相位置,寫下這首憫農詩的李紳,可是一位最愛吃雞舌頭的雅士。

    傳說中,李紳吃飯,必點鳳舌這道菜,一頓飯要殺三百隻雞,只取雞舌頭,其餘一律不要。

    他還有一個毛病,被宰殺的雞,取了舌頭之後必須丟掉,挪作他用都不行。

    李紳有個小妾,覺得將整隻雞丟掉太可惜了,就留了一隻雞晚上燉湯喝。

    到了晚上,李紳喝湯的時候一看,發現雞湯裡沒有雞舌頭,立刻就大發雷霆。

    後世有歷史學家出來洗地,說李紳吃雞舌頭,將雞丟掉,是為了救濟窮苦百姓。

    窮苦百姓吃不起雞,就整天守在李紳家外面,撿那些不要的雞回去吃,李紳這麼做是善舉,不是真的極盡奢華。

    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又不是唐朝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李紳的行為,一直被人津津樂道,與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詩句,比較起來相距甚遠。

    嗖!!

    一詩寫完,萬丈金光,從紙面上沖天而起。

    金光在半空中組成四句詩,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文光一路向上攀升,很快便達到了八丈,與九丈詩成鎮國祇有一步之遙。

    “詩成鎮州!”

    看到這邊的動靜,大堂內的食客都坐不住了。

    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不是文人便是士紳,沒有一個目不識丁。

    眼見這篇詩詞,只差一丈便能鎮國,有人驚呼道:“這是誰寫的詩,名利居難道來大儒了?”

    “不是大儒,是一個年輕人,看上去好年輕啊,他有二十歲沒有?”

    “十七八的年級,有如此詩才,這種人我們揚州沒有吧?”

    “誰說沒有,難道你們忘了幾年前,被薛大儒帶在身邊少年了嗎,那個少年可是春風得意,十幾歲的年級,就寫下過好幾首鎮府詩的人啊!”

    “對,我記得那人,那個少年叫王旭,這幾年沒了他的消息,眼下這個寫詩的人不會就是他吧?”

    伴隨著周圍的議論聲,金光慢慢收斂,化為一頁金書留在了桌子上。

    王旭目光,預示著他的回歸,也預示著他的履歷上,又將再添一筆。

    履歷,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沒用。

    平常你不會用到它,但是在評定大儒,或者修史的時候,這就必不可少了。

    假如王旭跟其他人,一起評定大儒,對方的詩文數量與質量不及他,二選一,他成大儒的可能性就比對方更大。

    同樣,寫出的高質量詩文多了,被人記住的可能性也更多,要是他身上有幾十篇這種詩文,能夠裝訂出一本王旭詩集來,別說他幾年不出現,就是幾十年不露面,別人也不敢否定他的才華。

    這幾年,王旭稍微低調些,就被人在暗地裡說江郎才盡,還不是因為他拿得出手的詩文太少,無法證明他是個文豪,而不是曇花一現的過客。

    “敢問公子,您如何稱呼?”

    名利居的掌櫃,小跑著從樓上下來,拉著王旭寒虛問暖。

    王旭微微一笑,對著周圍人拱手道:“小生王旭,字續之,見過諸位了。”

    “王續之,可是寫出,世人只道黃金貴,不問天公買少年的王續之?”

    一名讀書人站起來,向著王旭詢問道。

    王旭聽了,微微點頭,一笑而過。

    書生沒等再說什麼,一位士紳又站了起來,繼續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首詩呢?”

    “也是”王旭謙虛的拱了拱手,算是對大家的問候。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這首詩是不是你的作品?”

    聽到還有人問,王旭繼續點頭,這首詩是他在江南所做,老師帶著他去訪友,見到了一名畫道宗師。

    宗師畫出一幅山水畫,讓王旭即興作詩,王旭便抄來了這一首。

    “果然!”

    聽到王旭的對答,周圍士紳恍然大悟,看向他的目光就不同了。

    鎮州詩,放在進士身上都是亮點,王旭連舉人都不是,能做出鎮州詩來,就跟中學生研究高等數學一樣。

    可想而知,用不了一天,揚州府的士林中人,就會知道他來的消息。

    當然了,這也是王旭想要的,他還等著揚州府的讀書人,幫他傳播名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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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899​​章江南頑主

    王旭轉生在江南,不但拜得名師,還寫出過三首鎮州詩。

    高了不敢說,秀才與舉人之中,他絕對是後起之秀,明日之星。

    就像今天一樣,在場的眾人明明沒見過他,在聽到他的名號之後,卻能第一時間將他認出來,這就是名望的好處。

    現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回歸便寫出第四首鎮州詩,一人連出四篇名文,放在古之聖賢身上,也可以被當成佳話了。

    來到揚州府的第一天,王旭選在名利居住下。

    住宿費,飯錢,名利居都給他免了,甚至都沒敢要王旭手上的詩詞原本,只是請王旭複製了一篇,掛在了酒樓的牆壁上。

    王旭對此欣然接受,而且默許了,名利居拿他打廣告的想法。

    身為現代人,王旭深知廣告也是雙贏的。

    打廣告的人,看中了名人的名氣與效應,名人配合宣傳,在宣傳對方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宣傳自己。

    就拿後世的某個礦泉水來說,有多少不關心明星、歌手的人,從包裝上認識了王力宏,難道這不是一種自我宣傳。

    名利居在揚州府,也算是老字號的高檔酒樓,每天接待的賓客足有上萬人。

    王旭的詩詞掛在最顯眼的位置上,進來的人就能看到,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萬,這便是古代的廣告。

    有在場的人幫忙傳播詩名,只一晚上,王旭來揚州府的消息,就被傳了個沸沸揚揚。

    第二天一早,天剛濛濛亮,王旭就被店小二叫醒了。

    “王公子,你快起來看看吧,外面來了好多讀書人,指名道姓的要見您呢!”

    “見我?”

    王旭洗漱完畢之後,走出房間,站在樓上向下看去,只見大廳內站著不少人。

    這些人看到王旭出來,齊齊拱手,高聲道:“王公子!”

    “你們是什麼人?”王旭一邊下樓,一邊對這些人問道。

    有人搶先開口道:“王公子,我是揚州府,杜丹詩會的魁首,我們打算過幾日舉辦詩會,想請王公子做我們的嘉賓。”

    “詩會啊!”

    王旭微微點頭,站在他面前的讀書人,一個個穿綢戴玉,顯然都是春不用耕,秋不用種的風流才子。

    這些人,每日的本職工作,就是叫上三兩個至交好友,參加那些詩會、茶會、酒會一類的活動,瀟灑的不得了。

    未來,要是能考中進士還好,考不中,日後接管家族生意,今日留下的善緣,便是他日求都求不來的人脈,跟現代中的各個圈子差不多。

    “你們呢,也是請我來參加詩會的?”

    王旭又看向其他人,一問果然如此,在場的十幾號人,多是揚州府內,各個讀書人之間,自發組建的小團體發起人。

    有的人想請王旭去參加詩會,有的想請王旭一同遊湖,還有的人一臉淫蕩,要請王旭去畫舫喝酒。

    讀書人去喝花酒,在士林中被人看成是雅事,不但不丟人,要是能跟花魁發生點故事,反而能大漲名望。

    一問這些人的身份,不是士族中的嫡系傳人,就是某個官員的子侄,最不濟也是有名望的商賈之子。

    身份不夠的,也不敢來邀請他,敢來的沒有一個是易於之輩,全都是本地的地頭蛇。

    “去不去呢?”

    王旭目光中閃過思索,他這次來揚州府,主要是為了八月底的恩科。

    現在,距離開考還有小三個月,這麼長的時間,不可能躲在家裡,不與這些地頭蛇打交道。

    畢竟,他想要揚名江南,一個好漢三個幫,還指著這些人幫他造勢呢。

    思索一番,王旭覺得可以去看看,只是跟誰去就有講究了。

    眼下的這些人,代表的都是揚州府內,讀書人之間的小圈子。

    圈子也分三六九等,父輩是五品官還是四品官,同樣的品級下是實權還是散職,代表著不同的能量。

    要是商賈,鹽商就比米商的勢力大,米商的勢力又要超過茶商,茶商反過來還看不起布商,最後又都要仰仗票號的鼻息。

    士族也是如此,縣豪,郡望,世家大族,都有各自的說法。

    王旭觀這些人,並沒有真的厲害角色,算不上江南頂級的頑主。

    世家最好的,是一個叫張許的小胖子,小胖子有秀才功名,他老子則是現任的督漕運使,正四品的地方大員,主管江南漕運,官職不大,能量卻絕對不小。

    從權利與背景來看,小胖子應該是江南之地,僅次於頂級頑主的地頭蛇了。

    再往上,真正的世家大族嫡子,說實話,也不會在他來揚州府的第一天,就眼巴巴的湊上來,人家嫌丟份。

    “張兄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推辭,正好這次來揚州,還沒見過瘦馬的模樣,今天要跟著張兄長長見識了。”

    王旭對著張許拱手而笑,張許邀請他的名目,不是參加什麼詩會,而是請他去看揚州瘦馬,晚上再到畫舫上聽曲。

    相比參加詩會,跟人裝逼打臉,王旭更喜歡放鬆的玩一玩。

    揚州瘦馬好啊,據說一等的瘦馬,王侯將相也是求之不得,贖身的銀子動輒幾十萬兩,他也早就想見識見識了。

    “好,好,我就說嘛,人家大老遠來,你們開口就詩會,閉口就文章,那多累啊,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的好好玩玩了。”

    張許得到了王旭的回應,拍著手對周圍人嚷嚷著。

    眾人面面相視,只能自找台階的說道:“王兄,既然今天不方便,那我們改天再聚,告辭,告辭。”

    人群三三兩兩的散去,只剩下了暗自歡喜的小胖子。

    小胖子雖然出自官宦人家,卻是個性格跳脫的性子,等到四下無人之後,小聲跟王旭說道:“那些人,其實最沒意思了,聚在一起不是商業互吹,就是相互貶低,好似不將你貶低下去,就顯不出他們的本事來。

    你幸好沒去,去了一准後悔,我可是聽人說了,有些人覺得你名氣很大,打算將你請出去,踩著你出頭呢!”

    “還有這事?”

    王旭來了興趣,輕聲道:“他們打算怎麼踩著我出頭,難道這些人寫詩作詞,比我還厲害?”

    王旭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五代大家有信心。

    不管是李紳的《憫農》,王維的《畫》,宋真宗的《勵學》,還是元好問的無題詩,都是冠絕千古的名句。

    這些詩隨便拿出來一首,都足以名傳千古,王旭抄了四首詩,連江南士林都被震動了。

    哪怕李白復生,杜甫再世,也要對他的詩詞說聲妙,這些人何等何能,認為能踩著他出頭。

    “你有所不知,這些人可不會以短擊長,一個個鬼著呢。你詩詞做得好,他就跟你比對對子,你對聯對的好,他們就跟你下圍棋,你圍棋下的好,他們就跟你聊文章,你文章寫的好,他們就跟你比琴曲。

    你就是神仙,總不能幾十人上來,各自出題,沒有一個能在自己的領域內贏你吧。只要贏了一場,他們就會大肆宣揚,別人一聽,不管比的是什麼,輸了就是輸了,自然也符合他們的心意了。”

    小胖子說的煞有其事,一邊說一邊比劃,生怕王旭不信一樣。

    王旭一听就驚了,還有這操作。

    這不跟馮鞏說的一樣了,說相聲裡面他唱歌最好,唱歌裡面他評書說的最棒,評書裡面舞蹈跳的最好,舞蹈裡面相聲說的最溜。

    好傢伙,為了贏他一次,這些人都不要臉了。

    這要是出來個奇葩,要跟他比體重,比胸肌,豈不是想不輸都不行。

    “你不會跟他們一樣吧?”

    王旭轉頭看向張許,要是揚州府的讀書人都這麼無聊,說不得他就得自己跟自己玩了。

    張許一聽這話,急了:“我哪是那種人,要不是我妹妹。。。”

    “你妹妹?”

    王旭這麼聽著,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勁。

    張許也注意到自己說錯話了,一時間有些扭捏,紅著臉說道:“你不知道,她特崇拜你,聽到你來揚州府的消息,立刻就把我趕出來了,還說不將你請去,她就不給我零花錢了。

    嘿嘿,也不怕你笑話,男人嘛,錢怎麼花也不夠花,我妹那人特節省,跟我媽一樣,我聽話就給我零花錢。”

    王旭:“。。。”
mk2258 發表於 2018-11-4 18:28



正文卷第900章張小妹

    在王旭的逼問下,小胖子說實話了,想邀請王旭的不是他,而是他妹妹。

    去看揚州瘦馬,晚上一起去畫舫聽曲倒是真的,不過他妹妹會女扮男裝的陪著,聽曲可就是真的聽曲了。

    被王旭道破之後,小胖子還一臉恐懼,跟他小聲哀求道:“我跟妹妹說好了,不會說破她的身份的,你知道了也當不知道好不好,大不了下次我請你去喝花酒,給你賠罪。”

    王旭沒有說話,自從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禮教對女性的約束便越來越強了。

    張許的妹妹是何許人也,那可是督漕運使的千金,這督漕運使張明懷,乃是當今聖上的紅人,既不屬於朱黨,也不屬於寒黨,而是天子的純臣。

    張小妹出身官宦世家,能不為儒家禮教所約束,放在古代也是奇女子了,不見見豈不是可惜。

    “你妹妹跟你長得像嗎?”

    王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張許肥頭大耳,體重起碼有二百斤,要是他的妹妹跟他一樣,嗯,不如不去。

    “不太像,我妹妹隨我娘,我隨我爹,你問這個乾嘛?”

    張許不明所以,一臉的疑惑。

    王旭這下放心了,雖然他不打算跟張許的妹妹發生點什麼,但是也不能太嚇人啊。

    都說一白遮百丑,一胖毀所有,一米五八的個子,二百斤的身材,那是水桶成精了。

    壓下心中的古怪想法,王旭坐上張許的馬車,直奔督漕運府而去。

    他們走的是後門,沒走正門的官府衙門,張許本想請王旭進去的,卻被王旭拒絕了。

    他的身份到底不同,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老師避嫌。

    如今,薛牧山是當朝選輔,朱黨元老,他這個朱黨的後備役弟子,一頭扎進身為純臣的督漕運府中,難免被有心人猜測,這樣對老師對張家都不好。

    所以,玩歸玩,鬧歸鬧,有些事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一些比較好。

    張許進了督漕運府,王旭則在馬車上安心等待。

    過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張許帶著個少年出來了。

    這位少年,看上去十四五歲,面色如玉,很白,皮膚也很好,給人一種溫婉的美。

    王旭低頭看了眼少年的脖子,沒有喉結,看來這個少年,就是張許的妹妹男扮女裝的了。

    情不自禁的再看了眼少年的胸口,裝的還挺像,不知道是發育的比較晚,還是用了束胸,看起來跟男人沒什麼區別。

    “王兄,這是我弟弟。”

    張許帶著少年走過來,對著王旭擠眉弄眼。

    少年上前一步,打量王旭幾眼,眼眸如星辰般明亮,輕聲道:“小弟張維楨,見過王兄,小弟對王兄的詩詞仰慕許久,今日終於得見真佛了。”

    “張維楨!”

    王旭念叨著這個名字,就在少年有些坎坷,生怕被看出破綻時,開口道:“王國克生,維周之楨?”

    少年美目一亮,耳朵染上了幾分紅霞,俏皮的笑道:“王兄的學問真是紮實,一聽我的名字,就想到了出自大雅。”

    王國克生,維周之楨,濟濟多士,文王以寧,這是詩經中大雅上的話,講的是文王之雅。

    “不算什麼,就是多讀了幾本書。”王旭謙虛的說著,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少年不以為意,反而興致勃勃的說道:“王兄這話就不對了,聽到我的名字,能聯想到詩經的人寥寥無幾,不是這些人學問不紮實,而是不會往這邊想。王兄能想,敢想,說明王兄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會讀書,而不是死讀書。”

    “我們不是要去看瘦馬麼,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去吧。”

    眼看王旭跟自己妹妹聊得很投緣,張許坐不住了,忍不住上來打斷道。

    看著穩如老狗,實則慌得一比的張許,王旭微微搖頭,暗想道:“或許有妹妹的人都這樣吧!”

    只是簡單的聊幾句,王旭便發現張小妹,是個才思敏捷之人。

    張許與之相比,除了是男兒身以外,還有很多不足,起碼王旭沒在他身上,看到那種能有大成就的機敏。

    一路上,王旭與張小妹隨意對答,所問所答,引經據典,覆蓋了四書五經,一些典故更是信手捏來,讓同樣是秀才功名的張許,很多時候都插不上話來。

    張許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知道自己妹妹對王旭很崇拜,卻沒想到二人如此投緣,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

    王旭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將張小妹,當成了平等相待的讀書人,發現張小妹除了是女兒身以外,對朝廷的事知道的很多,也很有見解,不能以普通女孩看待。

    就拿新政被廢來說,張小妹就覺得很可惜,因為新政的有些地方,確實是為百姓謀福利的。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新政她都讚同,比如新政中的青苗法,她就覺得欠妥當。

    青苗法:在每年二月、五月青黃不接時,由官府給農民貸款、貸糧,每半年取利息二分或三分,分別隨夏秋兩稅歸還,降低民間高利貸對農民的壓迫。

    以前,百姓在民間借貸,還不上錢的時候,會被地主收走土地。

    有了青苗法之後,看似百姓不用從民間借貸了,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青苗法上說,半年的利息為2一3分,可是實際上到了下面,一個月的利息就不止這麼多。

    一層層的刮下來,官府給出的利息,比民間的利息還狠,還出現了為了讓朝廷看到,青苗法的執行力度,強行讓百姓借貸的現象。

    有些百姓,本身不用借貸,可是地方官為了政績,不借也要藉給你。

    百姓沒享受到實惠不說,反而產生了額外開支,有的地方更是公然打著官府的名頭,乾著比高利貸還狠的勾當。

    高利貸,你不用就可以不借,沒人逼著借給你。

    青苗法倒好,不借都不行,搞得百姓怨聲載道,偏偏沒有說理的地方。

    “如果讓你執掌內閣,面對下面的土地兼併,你會怎麼辦?”

    王旭問出了很多有誌之士,曾經思考過的問題。

    “我?”

    張小妹一時語塞,不管是嚴松變法,還是朱黨复政,根本原因就在土地上。

    大吳王朝太平的太久了,土地早已被士紳佔據,能分給百姓的不足一二。

    任何變法,都會牽動士紳的利益,在沒有壓倒士紳的力量之前,誰來變法都行不通。

    “我會推行商稅改革,目前朝廷的主要稅收,四成在土地稅上,其他的主要在鹽,鐵,米,布,茶,船,這些衣食住行上面。只要提高了能從商業稅上得到的稅收,自然就能減免土地稅,讓糧食價格更加低廉,這樣百姓就能吃得起飯了。”

    張小妹想了很久,給出了這個答案。

    王旭對此不置可否,在沒有從農業轉為工業之前,人力無法從田地中得到解放,資本主義便無法復甦。

    提高稅收是一句話,推行起來難上加難。

    而且,王旭不認為,提高商品稅,減輕農業稅,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

    為什麼這麼說,還在於土地兼併,這個時代下,農民根本沒有自己的土地,得利者依然是士紳。

    這些人,寧可將過剩的糧食倒進河裡,也不會低價賣給百姓。

    相反,提高商品稅之後,物價上漲,才是老百姓切身實際的感受。

    以前,逢年過節的時候,還可能扯上二尺布,做兩件新衣服。

    物價上漲之後,買衣裳的錢都沒有,一如既往的給地主家幹活,以前還能見點葷腥,這下是徹底見不到了。

    “不行嗎?”

    看到王旭的臉色,張小妹犯了愁,詢問道:“王兄有何高見呢?”

    “戰爭!”

    王旭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想結束土地兼併,唯有戰爭才能做到。

    對外再開墾一州之地,或者對內消耗人口,都是解決的好辦法。

    除此以外,任何變法,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因為九州之地就這麼大,人口一直在緩步增加。

    除非將房子推到重新再來,不然房子建的越高,距離倒塌越近。

    當有一天,地基不足以支撐建築時,就是房子轟然倒下,一切重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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