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19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4
第四十章 從今天起,這裡將成為一個全新的樂園

    沸騰的會場中坐滿了奧爾特倫堡內的各方勢力代表人,這座會場曾經是教會的教堂,建立於奧蘭多五世時期,距離今天已經有六十年了。六十年前,教會想要將奧爾特倫堡作為一個橋頭堡,將教會的經義通過魏瑪走廊傳播去拜倫帝國,讓拜倫帝國也納入光明神的懷抱中。當一群群教士帶著虔誠的心來到奧爾特倫堡之後……。

    沒有以後了。

    他們除了修建了一個大教堂之外,就被這裡的騙子、小偷、強盜折騰的死去活來。別說傳教,有幾個教士甚至對自己所信仰的光明神生出了質疑的心,動搖了自己的信仰,最終被流放到帝國最北邊的曙光草原上,去和野蠻人為伍。

    當奧爾特倫堡被教會稱為「陽光都無法落下的地方」之後,這裡修建好的大教堂就被遺棄,成為了難民、窮人,和沒有居所的人所待的地方。在奧爾特倫堡沒有開始城市修葺工作之前,這裡是最有名的「臭地方」,裡面到處都是人類和動物的排泄物,又住滿了渾身都是跳蚤,幾個月甚至幾年都不洗澡的流浪漢和乞丐。

    當雷恩提出要修葺整個城市之後,這裡第一時間就換了一副模樣。城主府沒有比較大的地方可以做會堂,這裡卻非常的合適,加上教堂的建築往往都十分的莊嚴肅穆,居然格外的合適做一個城市的禮堂。

    此時的大教堂裡還散發著濃濃的腥味,因為沒有水泥的緣故,房屋的修建中往往會用石灰、草木灰以及魚膠混合在一起作為複合型粘連材料。魚膠是從一種半透明的海魚中提煉出來,味道非常的腥,這種腥味需要在魚膠徹底乾燥之後才會消散。

    熱鬧的人群並沒有因為腥味兒止步,三五成群的頭目們聚集在一起,今天是個大日子。

    奴隸經營許可證和掠奪許可證都要在今天進行發賣,大家都很清楚,無論是誰拿到了其中一塊牌子,都意味著一個小集體會在兩年迅速的膨脹,直至變成一個巨無霸形的怪物。不要小看了兩年時間所能獲得的利潤,整個貝爾行省一年奴隸交易涉及的金額超過二十萬金幣,誰都知道奴隸交易幾乎是沒有任何本錢的。

    奴隸的來源都是大西草原上的黑蠻,以及薩爾美山脈中的各個部落、部族。派出隊伍捕殺這些黑蠻的成本很低,一個黑蠻的成本也就幾個銀幣到頭了,經過調教之後卻能賣出十倍到上百倍的價格。

    而掠奪更是如此,那更是無本的買賣,干的多賺得多,更何況那些大勢力真正看中的不是掠奪所帶來的利潤,而是擁有了這個掠奪許可證,就意味著可以擁有一支官方許可的武裝勢力,這才是關鍵。自從奧蘭多五世統治時期爆發了一輪內亂之後,帝國對地方武裝勢力採取了堅決消滅的態度,一旦發現立刻鎮壓。

    在這個稱不上是盛世的時代,武力才是一個家族、一個組織生存的根本。

    亂哄哄的禮堂內,不斷有人離開自己的座位和其他勢力接頭,大家心裡都雪亮的很,想要拿到其中任何一個許可證,光憑自己是根本辦不到的,只能團結其他勢力,聯合起來組成一個新的組織,才有可能在這個鍋裡找飯吃。

    往日裡見面就要開打的頭目們此時就像好朋友一樣,三五成群的小聲討論,私下分配利益。散亂的禮堂裡逐漸的形成了數個圈子,人們激烈的討論著所有有關的事情。

    當禮堂的鐘聲響起,喧囂暫告一個段落,無數期待的眼神都盯著禮堂的講台上那個讓人敬畏的身影。

    雷恩!

    人們的眼神很複雜,誰能想像得到,前不久他們還在討論這個年輕的城主會以何種恥辱的姿態離開這座城市,此刻卻要小心翼翼的對待他。過去的一個多月裡,屹立在奧爾特倫堡上空盤橫了許久的勢力一個個被拔除,飛灰湮滅。不動一兵一卒,僅僅靠著自身的手段就完成了如此偉業的雷恩,在這群人心目中已經隱隱被神話了。

    雷恩穿著正裝,扶著講義台,拿起木槌敲了敲,沉悶的梆梆聲在禮堂裡迴蕩。他捲起五指攥成拳頭,湊在嘴邊輕咳了一聲,「首先發賣的是奴隸經營許可證,在發賣之前,我首先要簡單的說明一下。」,他掃視著眾人,沒有人能與他對視超過三秒。他很滿意的點點頭,「我將組織一支執法隊,用於打擊非法的貿易行為,在整個貝爾行省內,所有無證交易奴隸的商販和市場,都在我們的打擊範圍內,以確保得諸位的權益。這支執法隊初步預算有五百人,也許後期會增加人數,這五百人都將選自奧爾特倫堡本地的年輕人。」

    禮堂外也聚集了許多的居民,這可是大事情,很多有心的居民都圍了過來,希望知道一點消息,以揣測未來奧爾特倫堡的變化。當裡面的人將雷恩的話傳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人頓時振奮起來。五百由本地人組成的執法隊不算多,可這意味著城主大人的確如他所說,正在努力的發展這座城市。五百人只是一個開始,五百個家庭,四千多人將因此受惠。

    雷恩隱隱聽見教堂外的呼聲,他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們將從源頭上打擊非法的奴隸貿易,我決定設立黑蠻自然保護區,只有擁有經營許可證的組織可以捕奴,除此之外任何人只要他敢捕奴,我就敢消滅他!」

    「現在開始發賣第一張奴隸貿易許可證,價高者得。當然,專業的事情我會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有請我們的拍賣師。」

    雷恩讓開了主持位,一名來自米林某拍賣行的職業拍賣師笑眯眯的走了上來,他向雷恩行禮之後,站在了主持位上,而雷恩則退到了台下,坐在第一排最中間。

    今天西萊斯特沒有來,這種場合不太適合她來,雷恩身邊坐著的是阿爾瑪。技師服務中心的許可證大家都知道是留給了這個女人,所以雷恩也沒有做那種心知肚明的過場,直接交給了她。

    阿爾瑪此時真是春風得意,最先享受到種種好處的就是她了。以前奧爾特倫堡中做這一行的還有兩家,此時都已經被雷恩命令離開奧爾特倫堡,或是接受阿爾瑪的收編。同時剛剛結束的警備隊競標,選出的警備隊長帶著新的警備隊員,掃蕩城裡大大小小的暗【】娼,阿爾瑪的生意這幾天火到要排隊的程度。很多技師都在抱怨,每天的工作結束之後,兩張嘴都合不攏。上面是笑的,因為生意太好,每個技師都賺到走不動路。下面是累的,一個接著一個,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她已經從其他城市借調了一些技師過來,依舊無法滿足接近三十萬人城市的市場,為此哈維也送了一批五十個優質女奴過去,暫時維持住阿爾瑪的生意。每天,阿爾瑪都會樂醒,望著一堆堆的錢發呆。

    當然咯,雷恩從中也抽了三成,一成是現金,另外兩成將作為發展眼線的資金,由阿爾瑪進行分配。每一筆賬目,都有專人處理,每週的賬目都會經由雷恩過目之後簽字,收入城主府中。

    「大人,您對他們還滿意嗎?」,阿爾瑪湊近了小聲問道。

    雷恩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阿爾瑪說起了這個事情,他差點忘了馮科斯已經在馬廄待了快半個月。不過想到那個賤人天天在臭氣熏天的馬廄裡幹活,雷恩就覺得十萬八千個毛孔都舒坦的張開。馮科斯他不打算趕走,因為馮科斯還有用,而且還有大用。帝都也好,首都也罷,總有些女人會痴迷馮科斯這樣的人。

    用的好了,馮科斯的作用不下一一支軍隊所能帶來的好處。

    他點點頭,「還可以,不過下不為例。」

    阿爾瑪淺笑著點頭,下不為例這話她真沒放在心上,男人嘛,下不為例嘛!

    在拍賣師風趣的語言下,第一場拍賣很快就開始了。或許是知道哈維最近也投入了城主大人的陣營中,大家多多少少都給了他一點面子,第一張奴隸經營許可證最終拍出了一萬三千金幣的價格。哈維笑眯眯的捧著精緻的禮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禮盒中紅絨墊子上放著一張城主特令,賜予他捕奴和經營奴隸的許可,並且羅列了他的權力以及義務,最下面是城主的印信,雷恩的親筆簽名,以及黃金荊棘的徽章油印。

    「我得感謝您,大人。」,哈維坐在雷恩的右側,「我知道用這麼一點錢能拍下這份許可證是沾了您的光,我不會說什麼冠冕堂皇的好話,我就請您看著我將來的行動吧!」

    雷恩笑道:「好好做事,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4
第四十一章 我就是公平,我就是公證!

    第二張奴隸經營許可證沒有了「內箱操作」,價格漲的飛快,一轉眼之間就已經喊到了兩萬七千金幣的超高價格。這些喊出價格的商人都不是傻子,敢喊出這樣的高價意味著他們能從中獲得更多的金錢。貝爾行省一年二十萬金幣左右的交易額中本錢只有極少的一部分,兩年的時間,五萬金幣一張牌子的價格都能賺回來還有盈餘。

    更何況,雷恩承諾將在貝爾行省內打擊非法的奴隸貿易,奴隸貿易這個東西和其他生意不太一樣,比如說工藝品。你不賣,其他地方還有賣的,你價格高我不買了去別的地方買是一樣的。但是奴隸不一樣,奧蘭多帝國的奴隸產區一共也就三個區,北部的大草原,東南區域也就是奧爾特倫堡往東的薩爾美山脈,以及西南地區的瓦格里山脈。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生活著的大多數都是奧蘭多本國的公民。如果並非本人自願賣身為奴的情況下,捕奴隊敢對公民出手,那就是找死。奧蘭多六世會讓這些奴隸商知道什麼來自皇室的雷霆之怒。皇室一直以來都在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維持道德底線,不管是裝的也好,還是真的也罷,總之他們就是那麼做的。

    可想而知,一個奴隸產區三張經營許可證,只要壟斷了貝爾行省的捕奴和奴隸貿易,就等同拿住了帝國三分之一奴隸商的命脈。

    價格隨著幾名有些陌生的人不斷叫價已經達到了兩萬九千金幣,其他勢力的喊價變得緩慢起來,最關鍵的還是口袋裡的錢不夠了。

    雷恩皺了皺眉頭,招了招手,一旁的信任警備隊長立刻走了過來。他按著劍柄欠身行禮,動作一絲不苟,顯然受過很好的貴族教育。更能證明這一點的,就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尊敬的閣下,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他用的是「閣下」,而不是大人或者城主大人,這種語境的區別就像穿著嘻哈潮衣的老黑見到人揮舞著胳膊,伸出幾根手指,來上一句帶著樂感的「what`?」。另一邊則是西裝革履,頭髮和皮鞋都鋥亮的反射著各種光線,手裡提著精美的高級公文包,抬手時袖口的襯衫剛好比西裝的袖口多出來一寸,見面握手,用帶著倫敦腔略微復古的語調說上一句「?」

    格調不同,讓雷恩不免多看了這位新上任的警備隊長幾眼,他有些遲疑的問道:「你是……庫伯?」

    庫伯雙腿併攏,腳後跟的馬刺鐵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他昂首挺胸,收攏小腹,微微點頭,「是,我是庫伯,聽候您的差遣。」

    他的語氣很平穩,不過雷恩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見了一絲絲顫抖,這很正常。但凡瞭解黃金貴族到底是個什麼玩意的傢伙們都不會太淡然,這種超然於上的特殊群體隨著圈子的越來越小,身份地位越來越拔高。別看雷恩現在落魄了,黃金荊棘沒落了,但只要有一絲機會讓人們看見雷恩的潛力,那麼很快就會有人捧他的臭腳。

    這個世界公平嗎?

    一點也不公平,有些東西就是天生了,再努力都沒有用,這就是現實。一個大貴族,一個善於創造奇蹟的大貴族,比如說帝國的第一女大公貞德,她就算拼了老命,她最多也就是一個世襲罔替的公爵,別說成為黃金貴族了,連親王都夠不上。像黃金貴族這樣流淌著神聖血脈的家族,可不是努力什麼的就能得到。

    也正因為如此,雷恩才不得不立刻發起改革,想要牢牢的掌握住這座城市。

    因為敢於對黃金貴族動手的人,必然也是黃金貴族,有著對等的身份。

    一晃神之間雷恩回過神來,他指了指後面第三排那幾個喊出最高價的商人,吩咐道:「把他們趕出去!」

    雷恩的聲音沒有藏著掖著,周圍的人自然能聽到,樂極生悲的幾個商人頓時傻了,其中領頭的立刻站了起來。他鞠身行禮,雖然焦急和憤怒,可還算保持了自己的風度。

    他問道:「請問尊敬的城主大人,為什麼要驅趕我們?」

    雷恩毫不留情,直指問題的核心,「我曾經說過,今天的發賣只允許奧爾特倫堡的人參加。很可惜,我沒見過你們,你們沒有參加拍賣的資格!」

    那人一愣,連忙解釋道:「大人,請您聽我說。」,他看著越來越近的警備隊員,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卷證明,「這是我入籍奧爾特倫堡的證明,事實上從前天起,我就是一個奧爾特倫堡人了!」

    雷恩眉頭一擰,稍微抬起手,就有人自發的將證明傳到他手裡。他仔細閱讀了一二,的確是前天發放的證明。

    這個世界一樣有著非常嚴格的戶籍制度,戶籍制度的產生來自於第一次帝國內亂。第一次內戰的爆發是因為稅收問題難以解決,奧蘭多二世直接掀桌子不玩了,將那些不服氣的統統消滅,然後強硬的推行了戶籍制度。只要擁有戶籍的人,就必須繳納稅收,交稅之後稅務官會給一張完稅憑證,作為免徵的證明。

    沒有完稅憑證並且查不到相應檔案的人,則自動成為自由民,這是好聽的說法,換個通俗點的說法就是賤民。賤民只能享受到一部分帝國法律的保護,同時每年還要被徵用一個月到三個月不等。

    同時戶籍制度也保證了皇室的稅收最低限度,不會受到來自下面的土皇帝們欺瞞。

    在這個時代,這是一個腦洞大開的想法。

    雷恩將戶籍證明丟了回去,站起來,指著另外一個奧爾特倫堡人,他見過幾次的商人說道:「三萬金幣,第二張經營許可證是你的了。」

    那群商人頓時面露驚喜之色,這些來自米林的奴隸商實力太雄厚了,別說三萬,再加五千金幣他們都不一定能搶贏,米林的奴隸商都團結在了一起。

    之前的那人臉色微微一紅,顯然是被雷恩的指派所氣的,他壓抑著心頭的怒火,低聲說道:「我久聞奧爾特倫堡來了一位公平、公證的城主,這就是您辦事的方法嗎?」

    雷恩居然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麼幹的。」

    那人深吸一口氣,問道:「公平呢?公證呢?」

    雷恩呵呵的笑了幾聲,伸出纖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我的地盤,我說了算,我就是公平,我就是公證。」,他說完冷笑著睥睨八方,「誰不服?」

    所有人都低下頭去,雷恩才重新落座,「第三張我不會插手,你自己看著辦。」

    那人一聽,又是一愣,立刻一邊道歉,一邊讚美了雷恩幾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三張經營許可證最終以四萬一千金幣的價格,被這伙剛剛移民來奧爾特倫堡的米林商人攬入懷中。

    在塵埃落地的那一刻,雷恩走上台去,直視著那伙商人,說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地方人,做什麼買賣,從你們加入奧爾特倫堡的那天起,你們就是奧爾特倫堡人,應該為這座城市貢獻自己的力量。不管你們將要組織的捕奴隊和商隊的規模有多大,我需要說明兩點。」,雷恩伸出兩根手指,一定程度上的肢體語言更有說服力,也更讓人感覺到壓力,「第一,所有員工,包括了捕奴隊和商隊的人手都必須用奧爾特倫堡的人,這一點不容商量。你們以前的那些手下,願意的也可以加入奧爾特倫堡,男的必須給我娶一個奧爾特倫堡窮苦人家的女兒,女的必須嫁給一個奧爾特倫堡人。如果有人不執行這一條,等同於謀反。」

    「第二條,奧爾特倫堡的戶籍永久有效,一旦加入就不容退出,我知道你們的那些小把戲,但是在這裡玩不轉了。如果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加入其它城邦,恭喜你,我將派出超過一千人的隊伍在整個奧蘭多帝國追殺你,至死方休。我不是一個大度的城主,甚至不是一個善良的城主,配合我的遊戲規則,大家你好我也好,不配合?那就請你出局。」

    奧爾特倫堡的本地人紛紛叫好,在他們的眼中,雷恩實在是談不上可惡,反而十分的親切。一個人是不是真心對自己好,不需要靠語言的渲染和欺騙,依靠本心就能感覺出來。雷恩上任以來每一件事,可以說都在為了奧爾特倫堡的崛起絞盡腦汁。人不是鋼鐵,是有感情的動物,又怎麼可能不去維護這樣一位城主呢?

    禮堂外的平民們也紛紛歡呼,三大奴隸商和三大掠奪隊的建立,勢必要啟用超過三千本地人,這就意味著有三千戶家庭受益,有超過兩萬個奧爾特倫堡人的生活,會因此發生極大的變化!

    這座城市又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5
第四十二章 對,我就是來說笑話

    喧囂的一天終於在最後一張掠奪許可證被成功拍得之後告一段落,這一天或許會在奧爾特倫堡的城市史記上畫開一道分界線,被稱為奧爾特倫堡的春天。

    雷恩回到城主府的時候已經燈火通明,晚餐的香味瀰漫在城主府中。簡單的用餐之後,他很沒有貴族氣質的一口喝乾一杯紅茶,雷恩終於喘了一口氣,撕扯著緊繃的領口,讓自己稍微舒服一點。一旁的侍女長看的直皺眉頭,最終只能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西萊斯特連忙為雷恩重新倒滿紅茶,嘰嘰喳喳的說著雷恩不在家時她這一天是怎麼過的。

    雷恩請來的大學士很有水準,畢竟兩個金幣僱傭一個老頭子在整個帝國都算得上是十分高的薪水了,為了保住這份高薪水同時也很體面的工作,大學士對西萊斯特教導的非常耐心,絲毫不會因為小女孩時不時就發呆而大動肝火。上午學習奧蘭多語和奧蘭多歷史,還有一些風土人情之類的知識。下午學習兩個小時的舞蹈與體型,剩下來的時間就交給了武技老師。

    武技老師有一頭火紅的頭髮,典型的非德西人,德西人的發色永遠都是黑色、亞麻色和金色。這位霜劍有著如她頭髮一般火紅的熱情,是一個很開朗的人。她只有三十來歲,緊致的皮膚看上去完全不像她這個歲數可以擁有的,若是從身材和皮膚去看,二十四五歲倒是很有可能。

    「西萊斯特是一位很好的學生,我很樂意將我的武技傳授給她。」,霜劍的名字叫茉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您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為她收購一本戰氣秘籍,和一柄適合她的劍。劍士的基礎對劍士的一生非常的重要,一個適合的戰技能讓她擁有更高的可能。」

    雷恩摸著西萊斯特肉呼呼的小手,上面有一丁點繭子,摸起來略微有些硌人。女孩臉色通紅,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不時就要抽一抽手掌,可雷恩卻總不如她的願。

    「你說的很對,那麼你有什麼建議嗎?」

    茉莉很瀟灑的一捋長發,隨之一拋,充滿英姿颯爽的味道。她點點頭,「西萊斯特的體質偏向柔弱,太剛猛的戰技對她沒有任何的意義,我覺得月華劍技最適合她了,只是這本戰技很難弄來。」

    「月華?」,雷恩若有所思,「你說的是貞德的戰技?」

    「原來您也知道,不錯,就是貞德公爵的戰技,她的戰技被稱為最適合女性的戰技,風格華麗的同時也具備很大的殺傷力,而且修煉之後對身體也不會造成太重的負擔。」,茉莉很善談,並不懼於雷恩的身份就畏畏縮縮,很爽朗的一個女人,「我修煉的霜劍不太適合西萊斯特,她的年紀小,身體也不算結實,修煉之後現在看不出什麼來,等她到了二十歲之後,身體就會變得虛弱起來。」

    這一點雷恩倒是相信茉莉不會騙他,女性本身就體寒,再修煉霜劍這樣的戰技肯定會造成很沉重的身體負擔。西萊斯特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生打死,她沒有必要為了修煉這麼一個不算出眾的戰技而吃太多苦。雷恩的希望是西萊斯特能在需要的時候保護自己,並不需要她上陣殺敵。

    「既然如此,我會寫信給貞德大公,相信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雷恩和貞德認識,但是不熟。每年這些各地的領主都會到帝都參加一年一度的歡慶日,為皇帝陛下慶生。據說皇室有一個很奇葩的秘密,這個秘密早已不是秘密,那就是奧蘭多的每一個皇帝,都在三月一日出生。或者說皇帝陛下的兒子、女兒中,真正擁有繼承權的都在三月一日出生。

    聽上去很荒謬是吧,在另外一個世界里科學、醫學已經如此的發達了,也不敢保證胎兒在某一天就肯定出生,但是在這個世界,就是那麼的奇妙。皇帝陛下甚至不需要去思考如何挑選自己的子嗣來繼承自己的皇位,反正只要是三月一日那天出生的孩子,無論男女,他/她都將成為帝國的下一任皇帝。

    雷恩也就是在歡慶日上,見過貞德大公一眼。貞德大公已經五十多歲了,和其他的貴族女性不同,她永遠穿著一身戎裝,挎著長劍,皇帝陛下也允許她持劍上殿,這是對她在內戰期間所做出的功勛給予的獎勵。貞德的口號也很響亮,「為陛下流盡最後一滴血」,雷恩一直覺得這位貞德公爵不僅戰鬥力爆表,演技也是十分出眾的。

    至於寫信給她索要戰技,她會不會給,雷恩到不太在乎。她給了,大家就是朋友,以後就是一個陣營裡的好哥們。她不給,那大家以後就是敵人,若是你平安無事也就罷了,稍微有點病啊災的,少不得落井下石之後還要踩上幾腳。

    對,貴族就是這麼尿性。

    「茉莉小姐……,」,雷恩一張嘴就被茉莉糾正了過來,「好吧,茉莉,你願意擔任西萊斯特的護衛官嗎?」,雷恩望向了西萊斯特,西萊斯特也心有靈犀的偷偷瞄了雷恩一眼,大眼睛裡透著驚喜。雷恩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對茉莉說道:「你知道,我經常不在城主府裡,她的安危我一直不太放心,而且她也沒有什麼朋友。我希望你能保護她,同時也成為她的朋友,替我照顧好她。」

    茉莉望瞭望西萊斯特,眼神柔和了不少,可回過頭盯著雷恩的時候眼神又變得銳利起來,「我沒辦法能『替你』照顧她,如果她需要的是您,即使十個我都無法代替您來使她心安。」,她的話,如她的劍一樣鋒利,「所以我可以答應您保護她的安全,其他的只能由您自己去解決。」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雷恩對茉莉充滿攻擊性的對白絲毫不反感,就像奧爾特倫堡人知道雷恩對待這座城市的態度,很多事情不需要那麼矯情,「那麼從今天起,你將享受到和布萊爾同樣的待遇。每個月我會給你十個金幣,需要什麼我也會儘可能的滿足你。」

    茉莉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陣波濤洶湧,「放心吧,城主大人。」

    ……

    天色漸晚,雷恩坐在書房裡處理一天堆積的公事,西萊斯特趴在一旁看著雷恩工作。火爐裡的火燒的格外熾烈,不是冒出幾個火星,讓房間裡的溫度十分宜人。

    「不無聊嗎?」,雷恩揉了揉手腕,將簽字後的一沓文件放在一邊。從城市開始修葺開始,每天都有大量的賬目和人員調用申請放在他的案頭,整個城市的日常事務回歸到正軌上,不再由那些地下勢力處理,而是交由他這個城主。城主府到現在都沒有幾個幕僚,僅有的理查還被雷恩派了出去,擴建幕僚團隊的計畫已經迫在眉睫。他可不想被沉重的負擔壓的喘不過來氣,好不容易混到了一個黃金貴族的身份,不好好享受享受怎麼行?

    西萊斯特搖了搖腦袋,眼神一陣陣迷糊,房間裡的溫度實在是太舒服了,讓人昏昏欲睡。她這個年紀最是嗜睡的時候,讓人羨慕不已。

    「走吧,睡覺去,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了。」,雷恩將筆插入墨水瓶起,拿起絲巾擦了擦受傷沾染到的一點墨水,在西萊斯特羞澀的掙扎中,將她橫抱起來。

    她埋首於雷恩懷中,小聲的掙扎道:「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

    雷恩努了努嘴,「趁著你還小還能抱抱你,等你長成大姑娘的時候,恐怕我就抱不動了。」

    西萊斯特立刻笑了起來,小聲清脆可人,如碧珠落盤,「你才會長胖呢!」

    「好吧,好吧,我明天就長胖,但現在該睡覺了。」

    許是真的乏了,西萊斯特掙紮了一小會就沉沉的睡去,捲縮在雷恩的懷中。雷恩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之後在她額頭親了一口,在喜滋滋的哼著小曲離開,靜悄悄的關上房門。

    這幾天的事情非常順利,順利到雷恩自己都覺得可能老天爺才是他親爹,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無數次別人的事實都在警告他,越是順利的時候,越是應該小心。

    因為命運,總是這麼艹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5
第四十三章 顛撲不滅的利益是永恆的真理

    深秋的清晨薄霧還沒有散去,莖葉上化作秋霜的水珠隨著氣溫的提升變得流動起來,偶爾會有一兩隻鳥飛過,此時已經聽不見蟲鳴,整個天地間一片蕭瑟,寧靜。

    幾根深綠色的嫩芽努力著從磚石之間探出腦袋,在這寒冷的深秋證明著生命的偉大和尊嚴,然而它們還來不及沐浴新一天的陽光,就被一隻打了馬蹄鐵的腳掌踩的粉碎。

    三匹披甲的戰馬,邁著獨特節奏的步伐,看上去有些滑稽的緩緩停在奧爾特倫堡的城門外。一前兩後的三名騎士穿著整套的華麗鎧甲,鏡面的胸前映射出奧爾特倫堡鋼鐵鑄造的城門。為首的騎士手中舉著一面旗幟,白底紅邊,紅底藍邊的三角盾中畫著一隻白色的啄木鳥,騎士拉起頭盔的遮面,大聲的喊道:「拉起城門!」

    城門重達數噸重,幾乎完全是鋼鐵鑄成,在城牆厚由同樣重的「秤砣」通過繩索連接在一起。當城門開啟時,若有必要只需斬斷繩索,數噸重的城門就會驟然間落下,就會將整個世界一分為二。

    城牆上出現了幾個身影,他們遙遙的看了一眼,立刻讓人推動絞盤,城門緩緩被拉起。

    城門處的守軍立刻派人前往城主府通知城主大人,若是擱在以前,怕是誰都不會把這裡的消息通傳到城主府。

    雷恩睜開惺忪的睡眼,揉了揉微微脹痛的太陽穴,在侍女的服侍下快速的梳洗、著裝。他來到餐廳的時候,西萊斯特已經坐在桌邊,笑盈盈的等待他的到來。

    「早!」,雷恩坐在了她的對面,抖開餐巾掖在領口,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餐,拿著一個佐餐包啃了起來。

    「您也早。」,西萊斯特小口小口的喝著熱牛奶,沒有經過脫脂和脫糖的牛奶格外的馨香馥郁,濃稠的口感可以給人充實的滿足感。女孩的眼睛笑眯眯的眯成了一條縫,昨天晚上她睡的格外香甜,整個人都被一種安心的氣息所包裹著。無與倫比的安全感給了她最大程度的舒適,一覺睡到清晨,自然醒來。

    「剛才有騎士進城,我考一考你,紅底藍邊的三角盾加上一個啄木鳥,這是哪個家族的族徽?」,雷恩嚥下佐餐包之後喝了一口紅茶,玩起了小遊戲。對早餐他早就絕望了,他已經命令薩爾科莫,如果發現有類似麥穗一樣的植物,但是口感不同,一定要帶回來。他渴望清粥和米飯已經很久很久了。

    西萊斯特放下小碗,白色的奶沫順著她的唇邊留下了一道痕跡,想了想,她用不太肯定的語氣回答道:「是不是首都的波爾家族?他們家的族徽就是盾牌和啄木鳥,族語是『勝利永遠屬於堅持到最後的人』,我說的對吧?」

    望著一臉期待得到雷恩誇獎和鼓勵的西萊斯特眼巴巴的看著雷恩,雷恩終於緩緩點頭,「很對,波爾家族!」

    只要是貴族,就會擁有自己的姓氏,自己的族徽。族徽中也藏著很多的學問,比如說擁有神聖血脈的十二個黃金家族,他們的族徽表現在旌旗上時,是純黑色的旗幟上用金線描出族徽,簡單,肅穆,凝重!再者就是因戰功而封爵的家族,他們的旌旗都是紅色的邊,白色的底,族徽大多數都和劍、盾、槍之類的武器,與殺戮有關。

    最後就是幸進之臣,這裡面有弄臣,也有出色的政治人物,他們沒有彪炳卓著的戰功,被封爵的原因大多都是因為皇帝喜歡他們,或是他們做出了一些對帝國有功的事情。這一類家族的旌旗都是白底藍邊,族徽上往往沒有武器之類的東西,也和殺戮無關。

    波爾家族旌旗上的盾牌說明他們曾經在一場戰爭中守衛了皇室或者某一個城池,因此而立下功勛,被封為貴族。

    對於那些不瞭解貴族體系的人而言,旌旗可能只是一個象徵。但是對瞭解貴族底蘊的人,通過旌旗就能看出一些東西,至少不會什麼都不知道。

    西萊斯特能瞭解這些,也是薩爾科莫對她寄予厚望,用冷酷一點的說法,她從出生就是薩爾科莫手中交好貴族的籌碼,是薩爾科莫最得意的商品之一。

    兩人談笑了一會之後,雷恩撤掉餐巾擦了擦嘴,站在餐桌邊上微微鬆開右臂,西萊斯特也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走到雷恩身邊微微屈膝,才樂滋滋的攬住了雷恩的胳膊。貴族的禮儀很多時候都是一種麻煩,因為每一個動作都有著非常嚴格的標準,雷恩的右臂被西萊斯特攬住,右手握拳,拇指按在食指的第二關節上,自然的收起,置於腰線上。

    西萊斯特的左手穿過雷恩的臂彎,五指舒展開,自然的壓在他手腕偏上的地方。在走動時,略微落後雷恩半步,以體現出雷恩的地位與男性的尊貴。

    這只是一個最基本的禮儀,卻艹蛋的體現出貴族所謂的風度有多蛋疼。

    略顯空曠的客廳裡,雷恩坐在城主座上,在他座位後面一米的地方,有一個小一點的座位,西萊斯特端莊典雅的坐在那裡,一點也沒有平日裡的活潑可愛,多了一份沉著。

    三名騎士去了鎧甲與刀劍,半跪在地上,為首一人從懷中掏出一份密卷,遞給了侍女長。侍女長接過之後交給雷恩,雷恩拿在手裡看了看,紙卷接縫的地方被深紅色的油泥鎖住,油泥上是波爾家族的族徽。他輕輕一捏,油泥碎開,抖了抖紙張,攤開在左手的手背上。

    「尊敬的黃金荊棘、偉大的雷恩‧阿爾卡尼亞男爵敬啟:

    您最近的舉動深深的傷害了波爾家族的利益,您對邊境的封鎖以及對商品的限運使波爾家族損失慘重。超過三千金幣的龍島煙磚被您拒之門外,波爾家族希望您能將這批煙磚放進關內,為此我們願意奉上一千金幣作為您高抬貴手的感恩,並且您也將獲得波爾家族真摯的友誼。

    波爾家族是一個同樣擁有著悠久歷史底蘊的家族,在貝爾行省擁有莫大的影響力,這將對您的統治有著極為有利的幫助。

    特曼‧波爾敬上」

    這或許就是命運女神的玩笑了,當一切都那麼順利的時候,雷恩就知道接下來準沒好事。他看完之後將紙張疊成一小塊,塞進了口袋裡,「除此之外,特曼還有其他話需要你們轉告嗎?」

    騎士們沒有起身,在黃金貴族的面前,他們可笑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為首的騎士三十多歲,一頭金色的短髮,長得十分英俊。他微微低頭,「家主讓我轉告您,他對專營生意很感興趣,希望能和您建立長久存在的友誼。」

    雷恩立刻就明白了,特曼這是在兩頭賣好,待價而沽。如果雷恩不能給出足以讓他心動的利益,那麼他這樣的態度就意味著來自首都米林城那些貴族和特權階級的惡意,他們一定在準備對他動手,並非是要干掉他,而是破壞他的計畫。若是雷恩給出了足以讓特曼動心的利益,比如說讓出一項專營的買賣,讓特曼壟斷一種商品,特曼就會倒向他,因為利益和他堅定的站在一起。

    利益,果然還是這個世界不變的真理,只要價格出的足夠高,沒有什麼是不能交易的。

    雷恩不動聲色的讓侍女長拿來紙筆,還有類似畫架的書寫台。他快速的寫了一些什麼,然後將紙張緊緊的捲起,侍女長端起一旁點燃已久的金色蠟燭,遞出一些濃稠的金色液體。趁著這些液體還沒有冷卻,雷恩將自己的印信輕輕的壓在了上面,露出一個荊棘藤的模樣。侍女長接過密卷交給了騎士,退到一邊。

    「將我的意志帶給特曼,他看完之後就會明白。」

    三名騎士頓首之後轉身離去,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雷恩抿著嘴露出思索的神色。

    片刻後,他冷笑著搖了搖頭,想要破壞他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別特碼的開玩笑了,為此,雷恩不惜一戰!

    是的,戰爭。

    皇帝和貴族都同屬一個階級,都是貴族階級,只是皇室這個家族的實力最強而已。皇室沒有想像中那樣神聖不可侵犯,對於貝爾行省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來說,皇室的命令合理也就罷了。不合理,那就狗屁不是!

    為了利益,貴族之間的戰爭皇室也都很難插手,最多就是斥責雙方,要求雙方盡快解決紛爭。如果戰爭牽扯的利益太大,影響到了皇室的統治,皇室才有藉口插手其中。但更多的時候,皇室都是做一個旁觀者,笑眯眯的看著貴族們打的你死我活。

    對皇室而言,現在兩千多個貴族家族,實在是有點多了,能少一點實在太棒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5
第四十四章 這是一個賤人

    經過數天的跋涉,三名騎士風塵僕僕的回到了貝爾行省的首都米林城,他們馬不停蹄的將雷恩的密卷送到了特曼的案頭。

    這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一頭花白的頭髮被梳理的一絲不苟,身上幾乎看不見一些年輕貴族喜歡的小飾品,眼角與額頭上深深的皺紋讓他看上去格外的威嚴。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騎士,揮了揮手,騎士頓足之後轉身離去。

    望著書桌上封印密卷的金色油泥,特曼眼中的閃過一道精芒。這可是黃金家族才擁有的特權,和皇室一樣使用金色的油泥。

    特曼是一個很睿智的老人,但同時也有著老人們都有的毛病。

    刻板、偏見、傲慢!

    他捏碎了金色的油泥,展開密卷,隨著紙張上的文字一行行的被他掃過,他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額頭上的皺紋高高隆起,一道道如同平原上的地裂。臉色越來越差,最終重重的怒哼一聲,將信紙拍在了桌子上。他站了起來,在書房裡來回走了幾步,又坐了回去,將信紙上的內容再閱讀了一邊,最後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音節,「真是太狂妄了!」

    是的,就是狂妄。

    一個從帝都來的小子,哪怕你是黃金貴族,在這貝爾行省沒有絲毫的根基和底蘊,居然敢與挑戰波爾家族的尊嚴,簡直就是想不開。要知道奧蘭多還沒有立國的時候,波爾家族就在這片土地上紮根了近兩百年,那時他們就是神聖帝國的貴族。貝爾行省就像是他們的家,現在家裡來了一個寄宿者,還妄圖給波爾家族難看,這讓特曼如何能不憤怒?

    他也很清楚,這是總督的鬼把戲,他是刻意的挑起波爾家族和黃金家族的矛盾,想躲在背後看戲。無論是誰輸誰贏,最終受益的都是總督。

    波爾贏了,那個搞出亂七八糟一大堆事情的雷恩就會老實起來,他所做的那些荒唐事就此平息,不會再有。

    雷恩贏了,紮根於此的波爾家族受到打擊,遭到挑釁,對總督的統治有著極為有利的影響。

    真是籌謀了一筆好買賣。

    特曼明明知道這就是一個坑,可他必須跳下去,這和總督的陰謀陽謀無關,而是特曼需要證明一點,那就是在貝爾行省,波爾家族依舊擁有著統治級的政治聲望和力量。

    在特曼看來,這次交流應該是和諧的,圓滿的,一個外來戶必然要向本地豪強低頭。雷恩他有什麼?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哦對,他才發賣了幾個什麼許可證,可能擁有一點錢,可是他那點錢足夠幹什麼?那種一錘子買賣給他帶去的財富,還不夠波爾家族三年的累積。

    然而這個家族,已經累積了超過五百年。

    太狂妄了!

    雷恩字裡行間都透著不容置疑的語氣,根本就沒有把波爾家族放在心上,他用最嚴厲的辭藻強硬的拒絕了特曼的要求,甚至在信中還斥責了特曼的愚蠢。作為一個刻板的老人,雷恩的話就像有一隻巴掌,在他臉上來回抽著。

    此時此刻,波爾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開戰!

    能勝任一個貴族的族長,特曼五十來年的生命中銘記了太多的教訓。開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貝爾行省的貴族也不是一個兩個,更不是他一家獨大。如果要開戰,那麼那些一直以來和波爾家族不對付的傢伙們,想必也不會老實。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必須好好的籌謀,但是開戰的這個基調已經確定下來。

    不贏得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又怎麼能去親眼看著那個混蛋低聲下氣的求饒呢?

    他不會弄死雷恩,但是羞辱是必不可少的。

    畢竟呢,人家是黃金貴族,對吧!

    約伯格一直關注著特曼的舉動,當特曼派出信使的時候,他還為此緊張糾結了一陣,他就怕雷恩在特曼的壓力下妥協了,到那時他這個總督就要坐蠟了。不過從探聽來的情報反饋出的消息看來,雷恩果然是一個愣頭青,很圓滿的完成了他這招並不高明的陽謀。

    他只是找人遊說了一下特曼的幕僚,讓這個有些傲慢的老人因為家族部分商品被阻截而發了一通火,結果就這麼喜聞樂見。

    為此,他召開了一個規模不算大的冷餐會,邀請了貝爾行省各方城主和領主一同赴宴。

    在奢華的殿堂內,女人們擠在一起討論著今年冬季帝都流行的服裝和飾品,別看她們離帝都還隔著十萬八千里,前幾日才流行的款式她們就已經得知並且購買,哪怕為此要付出遠遠超過那些商品本身幾十倍的高價運費也在所不惜。除此之外她們還議論著帝都中的那些大明星,這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所談的內容若是讓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夥子或是小姑娘聽見,怕是要落荒而逃。

    不過話說回來,這不就是貴族貴婦們的生活嗎?

    議論服裝,議論飾品,議論長得好看的男人,咒罵那些長得好看的女人。

    男人們則在另外一邊,閒散的分開坐著,約伯格坐在眾人的中間。他畢竟是貝爾行省的總督,按照帝國官階他要對整個貝爾行省負責,實際上他能夠得著,說得上話,插得上手的城池,連同米林在內,也就三座而已。

    「特曼那老傢伙可是被氣壞了,他在西流城調集了五百騎兵,準備攻打奧爾特倫堡。」,一位消息很靈通的貴族端著紅酒,忍不住賣弄起來,「我的侄子告訴我,老傢伙這次帶隊親征,他說『我要那個混賬小子親自向我道歉,然後我會唾他一臉唾沫!』」

    他學著特曼的腔調引起了大夥一陣哄笑,這種話的確是特曼能說出來的,老傢伙一旦真的生氣起來,一點也沒有貴族的風度,就像一個老流氓。

    另外一人接著說道:「說起來雷恩的手段還算高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那個充滿了惡臭和人渣的城市,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他抿了一口酒,恭維對手是表現自己風度以及強大的慣用手段,「他那些行為我覺得很有意思,等特曼打下了奧爾特倫堡之後,我看我們可以組成一個議會,繼續執行他那一套東西。」

    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這群貴族顯然都變得冷靜起來。他們從來不否認,雷恩的確干的漂亮,當然這是以一個絕對的旁觀者角度來看事情。雷恩直接掐住了他們的命脈,貝爾行省的貴族收益可以這麼說,百分之九十都是來自走私。雷恩設立關卡嚴格的進行貿易審查,一把就掐住了他們的喉嚨。

    即使特曼不跳出來,一樣有人會主動跳出來做這件事,雷恩犯了眾怒。

    而最讓他們不快的是,雷恩打算吃獨食,根本沒有考慮過帶他們一起參與這場遊戲,這就是讓他們最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當這位貴族先生提出組建議會繼續雷恩的事業,大家幾乎想都沒想就在內心中同意了。奧蘭多和拜倫帝國之間的走私貿易都必須在貝爾行省完成,若是掌握了這條渠道,等於捏住了帝國十分之一貴族的命脈。不管是對於家族收益,還是政治上的利益,都有著極大的好處!

    如果可以,誰都想去帝都享受非凡的人生,誰願意待在這個鄉下地方。別看他們都貴為統治階級,都是響噹噹的貴族。但是在這個帝國的核心,他們就是剛剛脫去獸皮的野蠻貴族,都是鄉下的那些渾身散發著泥土腥氣的土鱉貴族。帝都那些人連正眼都懶得瞧他們,不管他們是不是有錢,是不是有著強硬的實力。

    沉默了片刻之後,約伯格凝重的點點頭,「我看可以,現在就可以組建起來嘛,就在場的諸位。」

    有人笑說道:「特曼不算?」

    約伯格肯定的點頭道:「特曼不算!」

    特曼當然不能算,這件事是約伯格弄出來的,不管特曼最後是勝利了,還是被雷恩爆冷,他都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他要是輸了還好,萬一特曼贏了,難道要等著他批上了勝利者光環回來之後找他算賬?這可不是約伯格的風格。他要主動出擊,將特曼排除在一個全新的權力圈子之外。到了那個時候的,特曼哪怕對他再不滿,再怎麼想要找他算賬,都要捏著鼻子認了。

    其他貴族對約伯格此舉並沒有太大的意見,瓜分這份利益的人越少越好,少一個人,大家就能多分一份,又憑什麼將吞進嘴裡的肉吐出來拱手讓人呢?

    這,就是貴族。

    赤果果的利益交換,權力勾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6
第四十五章 ******永遠都是勝利的催化劑

    波爾家族即將對奧爾特倫堡動武的消息不脛而走,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什麼人。很多人都在等著看笑話,看奧爾特倫堡的笑話,看那位年輕的城主如何應對波爾家族的攻勢。

    有時候人的思維就是這麼的奇怪,五百名騎士就敢攻打一座曾經的戰爭堡壘,這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出如此缺少智商的事情?這可是一座城市,五百人就能打下來嗎?特曼真的以為自己的五百騎士都是龍騎士?接近三十萬人口的奧爾特倫堡,一人一拳都能把這五百騎士打的他們媽媽都不認得他們。

    但就是這樣一個荒誕滑稽的事情,許多人居然真的認為有著極大的可能,也是讓人笑掉大牙。

    「特曼‧波爾是波爾家族這一任的族長,他們的西流城一共擁有三千五百名騎士和兩千盾衛,我聽說他之所以只派出了五百騎士,主要是為了避免調用太多戰爭資源導致後方空虛,害怕被其他貴族佔了便宜。」,薩爾科莫一把年紀,不斷的來往於米林和奧爾特倫堡之間,精神頭有些虛乏,「那麼您打算如何應對這五百騎士?」

    雷恩的手指靈活的敲擊著茶几的桌面,另外一手托著下巴,眼神沒有焦距。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這裡,什麼狗屁五百騎士,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似乎是被薩爾科莫的聲音所影響,放大的瞳孔開始收縮,雙眼也變得明亮。他直視著薩爾科莫,迎上了他的目光,「我現在有一百黑火戰士,還有兩百警備隊員,以及三十萬人的後盾。我不知道特曼從哪裡來的勇氣,將五百名訓練有素的騎士派來送死,他,包括了你們很多人,居然信以為真。」

    「如果這座城市僅僅五百名騎士就能被攻下,昔日拜倫帝國就不會撤兵。別說五百騎士,五千騎士都不一定能打得上牆頭。與其考慮如何去害怕,到不如考慮考慮如果戰勝了,我們應該向特曼那個老東西要點什麼補償。」

    說話間西萊斯特端著托盤走進了書房裡,她眼睛緊緊盯著托盤中的兩杯紅茶,步伐邁的極小。這件事是她從侍女手上搶來的,裡面坐著的兩個人裡,一個是她未來的丈夫和依靠,一個是她的爺爺,端茶倒水這種小事偶爾做做也沒什麼打緊,都不是外人,也更能增加彼此之間的感情。

    看著西萊斯特不太熟練的將兩杯紅茶擺放在桌子上,其中一杯還灑出來一點,女孩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的心思都不在這些小事上,薩爾科莫望瞭望西萊斯特,後者很自覺的離開了書房。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就怕您贏的太順利,讓特曼惱羞成怒,孤注一擲的將所有實力都拿出來。我很瞭解這個老人,他比您想像中的還要固執與偏執,他會為了一件小事大動干戈,以保全波爾家族的體面。」,薩爾科莫在米林城的時候和波爾家族打過交道,知道這個家族有著別人難以想像的自尊,或者說是自負。

    奧蘭多一世奮起反抗腐朽的神聖帝國時期,波爾家族曾經派出了他們最寶貴的盾衛護衛在奧蘭多一世的身邊,常常受到奧蘭多一世的誇獎與稱讚。這個家族成長在昔日的榮光中不可自拔,自以為是奧蘭多帝國的救世主。儘管他們的確曾經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左右了兩場戰爭的最終結果。

    驕傲這個東西是一個很麻煩的疾病,因為驕傲比病毒的蔓延速度還要快,感染能力還要強。每日熏陶在「波爾家族是帝國的柱石」這種基調中成長起來的波爾姓氏,比如說特曼,都有著莫名其妙的自傲和自負。

    一個驕傲的人,一個驕傲的家族,往往都是偏執狂。

    一旦這種病發作,他們可能會顧不上其他東西,比如說未來,以及利益。

    雷恩現在的實力還不具備讓特曼審視彼此之間的差居,然後理智的分析一些東西。這就像一直兔子蹬了一隻獅子的臉,獅子絕不會考慮它是否還能跑得動,是否能抓住靈活的兔子,只會選擇瘋狂的撲殺。

    雷恩微微搖頭,「薩爾科莫會長,請你放心,特曼他不會成功。」

    他很清楚,大家不看好奧爾特倫堡的原因也出在他身上。如果他是一個正常的黃金家族族長,別說看好不看好,特曼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的局面簡單點來說就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雷恩他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奧爾特倫堡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城市,乍一看也不具備戰爭潛力,所以特曼才敢對他出手,想要踩著黃金貴族的臉面證明波爾家族的輝煌沒有落幕。

    這是一個自大的老人,他忽略了戰爭潛力這個東西往往是因人而異的。

    在阿道夫成為首相之前,有幾個人看好過他?在德國的萬字旗飄揚於整個歐洲上空之前,誰會認為小小的德國可以橫掃歐陸?

    動員和演講,永遠都是為戰爭增加籌碼最有利的方式之一。

    奧爾特倫堡經歷了漫長的寒冬,終於迎來了曙光,現在有人想要斬斷曙光,遮天蔽日,讓這座城市重新回歸到黑暗之中。問問城主府外那些群情激憤的奧爾特倫堡人,他們願不願意?

    雷恩敢打包票,這座罪惡之都的真正實力,是別人絕對無法想像的。接近三十萬人口中有百分之八十的青壯,說出去都能讓人感到害怕!只要經濟能撐得住,隨便就能拉出去一兩萬敢打敢殺的惡棍。

    這裡可是被光明神都唾棄的城市啊!

    薩爾科莫斟酌著說道:「那商會與您之間談攏的事情……」

    「繼續執行!」

    警備隊長暫時也履行著城防軍的職務,雷恩原來還打算賣約伯格一個面子,等他和他的幕僚空降來一個軍官,但看上去約伯格顯然不是一個知道進退的人,城防軍終究還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從庫伯上位以來,雷恩就卡死了關防,任何一件專賣商品都不允許流入貝爾行省,使得很多商品的價格飛速的攀升。

    商人們獲得了大量的利潤,都紅了眼的圍繞在雷恩左右。他們獲得了更多的利潤,就讓那些經營這同樣商品的貴族損失了更多的利潤,現在商會有點騎虎難下。他們已經得罪了那些貴族,若是雷恩再倒了,怕是他們都要倒霉。所以他們迫切的希望雷恩能贏取這次戰爭的勝利,維持彼此合作的基礎,讓商人繼續壟斷一些貴重的商品。

    這位有著「傳奇商人」名號的老人這段時間真是操碎了心,整個人比去年憔悴了不少。

    「盡快運送一批兵器來,我不希望我的子民舉著鋤頭和鋼叉去對抗那些武裝到牙齒的波爾軍團。」,雷恩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他食指用力點了點桌面,「還有,送五千金幣來,奧爾特倫堡人可以為榮耀流血,但是作為他們的父母,我不能讓他們流淚。」

    五千金幣……,薩爾科莫估算了一下,分攤到眾人頭上之後,差不多也就一兩百金幣,加上最近雷恩的行情大漲,願意掏錢的人怕是要搶破頭。

    急著從周圍城市調集物資的薩爾科莫走的很匆忙,甚至沒有和西萊斯特打招呼。

    而雷恩,也終於在波爾家族要攻打奧爾特倫堡這消息流傳開之後,第一次出現在公眾的視線內。

    城主府外的街道上擠滿了人,連周圍的屋頂上都掛滿了一串串「人串」,人們焦急並渴望的看向城主府中走出的城主,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雷恩望著密密麻麻數不清的腦袋,舉高了右手,用飽滿的聲線,富有力量的語調,大聲的咆哮道:「奧爾特倫堡,永不服輸!他要戰爭,我們就給他戰爭!」

    一聲咆哮,一聲吶喊,平靜的奧爾特倫堡瞬間沸騰了起來,每個人都高舉著右手,揮舞著如林的手臂,放肆的發洩著心中或是恐懼,或是期待的激情,「戰爭!」

    天空中積壓的雲層似乎被這振奮的吶喊聲穿透,被刺穿的雲層中一道陽光如神明的指引,筆直的照射在雷恩的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是天神降臨一般,讓人目眩神迷。

    雷恩高舉雙手,攤開手掌,如火山爆發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他的話通過魔法的擴音法陣穿透層層屏障,響徹整個奧爾特倫堡。

    「我,從不畏懼戰爭。我的人民,也會如我一樣,不會畏懼戰爭!」,他平靜的表情,讓許多人動容,他低沉的語氣裡,飽含著一種爆裂的力量,「我們經歷了痛苦,遭受過傷痛,在絕望中等來了黎明,在黑暗中等來了希望!現在有人想要用他的無知摧毀我們的未來,我站在這裡,向你們問一句,你們答應嗎?」

    「你們害怕嗎?」

    「告訴我,我的子民們,你們甘心嗎?你們願意回到曾經的生活裡,沒有目標,沒有希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下去嗎?你們還願意讓你們的妻子、女兒為了一口勉強餬口的食物躺在別人的胯下任人羞辱嗎?你們還願意為了一點微薄的銅幣,將自己的體面撕碎,狠狠的摔在地上嗎?」

    「不,我不願意,但你們呢?」

    「告訴我,還有什麼可以阻止你們拿起武器的理由?」

    望著雷恩猙獰的面孔,每個奧爾特倫堡人都沉默起來,他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生活。

    沒有希望,每天天不亮就從被窩中爬起來,蹲在路邊如貨物一樣被人挑選,去做一些最沉重、最骯髒的工作,卻只能得到最少的報酬。他們的妻子強顏歡笑的依偎在富人的懷裡,仍由那些骯髒的爪子在她們身上摸索,仍由他們脫去妻女的衣服,在她們身上發洩過多的精力。

    在這座絕望的城市中,犯罪成了家常便飯,每個人都提心吊膽。每當夜幕降臨,殺戮隨之而來。有時候僅僅是為了幾十個銅幣,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消失在臭不可聞的巷子裡。

    再看看現在吧,這是一座充滿了希望的城市,那個如天神一般的男人給這裡所有人都帶來了希望,帶來了福音。他就像光明神的使徒,讓陽光灑滿了這座城市,讓每個人都變得像一個真正的人!

    現在,有人要奪走他們的希望,要踩碎他們才拾回不久的尊嚴,要繼續讓他們陷入漆黑的絕望之中!

    不!

    雷恩緩緩舉起右手,緊緊握拳,似乎是想要將天都打出一個窟窿!

    無數高舉著的右手同樣緊緊握拳,每個人的眼神都格外的灼熱。

    「戰爭!」

    「戰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6
第四十六章 戰爭從來都不是個人英雄主義的舞台

    網絡小說而已,太較真不好。

    網絡小說本身就不是嚴肅,無論是大眾口味還是如我這小眾的書,最終的目的無非就是消遣娛樂。你非要扯著這本書逐行逐字的挑毛病,我也真的沒辦法,那些修訂成冊放在各大圖書館裡的歷史類書籍還動不動就被推翻,何況我一個胡謅散扯的網絡小說呢?最後感謝一下推本書的超人兄,平心靜氣。

    ========

    當兩支二十人的騎兵先鋒靠近奧爾特倫堡開始進行戰前偵查的時候,所有奧爾特倫堡人都意識到,戰爭到來了。

    城牆上,望著那兩支騎兵隊伍隔著很遠的距離不斷的圍繞著奧爾特倫堡繞圈的時候,布萊爾的表情就嚴肅起來。他是一名騎士,深知騎兵戰鬥的規則,這兩支先鋒軍可不是來看熱鬧的,他們會仔細的記錄下奧爾特倫堡周圍的地形,什麼地方適合衝鋒,什麼地方不適合騎兵涉足,都會嚴格的匯報給騎兵的首領。

    騎兵是一個很挑戰場的兵種,他們不像步兵那樣,不管是任何地形都可以發起衝鋒。

    戰馬的奔馳需要一個合適的場地,最好是平整的草原與戈壁,最好能從上坡處衝向下坡處,發揮最大的機動能力。

    一旦碰到高低不平,起伏不定的地形,騎兵的殺傷力就要打上一個對折。戰馬可不是什麼厲害的魔獸,能載著沉重的騎士加上兩套披甲,在上坡的時候還可以保持速度。一旦需要爬坡,騎兵衝鋒的距離就會最大限度的縮短,沒有快速的衝鋒,騎兵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優勢。

    「這是一群很正統的軍隊,可惜我們人手不足,無法驅趕這些騎兵。」,布萊爾眉頭擰在了一起,他可是經過系統學習過的騎士,不僅要學習戰氣,還要學習戰陣。他按在劍柄上的手用力攥了攥,「大人,您的那些小東西真的有用嗎?」

    雷恩就站在他旁邊,一手扶著牆垛,從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焦急。

    騎兵攻打城邦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強大如****的蒙古人在橫掃歐洲的時候,面對歐式的城堡也是焦頭爛額,幾經損兵折將之後才找到了正確的攻城方法。他就不信了,這五百人就能打下奧爾特倫堡。

    更何況他這幾天還做了充足的安排,城外大大小小的陷馬坑隨處可見,都被枯黃的野草所覆蓋。雷恩動員起整個城市會打鐵的人,打造了一種細長的三角形鐵鍬。這種鐵鍬有一尺半長,前段尖細,後端寬厚。一鍬踩下去用力旋轉一圈提起來,就是一個圓錐形的陷馬坑。比巴掌還要大一點的洞口隨著深度的加深,越來越細窄。

    只要馬蹄踩進去,踩實了,就會被卡死在裡面拔不出來。高速飛馳的汽車急剎之後都控制不住方向,更何況是遠遠不如機械精密可靠的戰馬呢?

    雷恩側過臉瞥了一眼布萊爾,「等著瞧吧,肯定會比你想像中的有用。」

    城外兩支騎兵先鋒很快就滿意的回去覆命了,奧爾特倫堡地區的地勢很平整,非常適合戰馬奔馳,特別是正對著城門的官道,經過數次檢修之後沒有絲毫的破損,完完整整的鋪就了一條筆直通往奧爾特倫堡的致命道路。

    這次負責來攻打奧爾特倫堡的騎士首領是波爾家的家臣,忠心耿耿,特別是他沉穩睿智,一點也沒有波爾家那種目空一切的自負。

    聽著先鋒反饋回來的信息,這位名叫盧奧斯的騎士首領微微頷首,他盯著遠處的城池,總覺得不應該這麼平靜,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忽略了一樣。可他想了半天,也摸不著頭緒,疑神疑鬼的問道:「能確定周圍真的沒有伏兵嗎?」

    兩個先鋒隊長互相看了一眼,頓足挺胸,「已經仔細的偵查過,奧爾特倫堡周圍的確看不見伏兵的痕跡。遠處的密林我們也進去看了,並沒有發現有人停留過的痕跡。」

    盧奧斯摸了摸嘴唇上兩撇小鬍子,遠遠的望著城池,來回走了幾步,按捺住心頭的不安,看向身後的一名大漢。大漢有三十多歲,一米五、六的個頭,渾身的肌肉就像雕塑大師最傑出的精品一般,刀削斧劈出來的肌肉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那個小個子壯漢拍了拍胸口,堅固的胸甲上頓時出現了兩個略顯模糊的手印。

    盧奧斯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要這個壯漢在,攻下奧爾特倫堡就不是什麼難事。這壯漢天生就是個大力士,他的父母似乎將個頭的天賦加錯了位置,讓他變成了一個魔鬼筋肉人。配合他六級封號騎士的威力,一柄八十斤的實心雙手長柄鐵錘在他的手中輕巧的就如同一個玩具。不管是城牆,還是城門,都不會是他手中錘子的對手。

    盧奧斯深吸了一口氣,他的侍從立刻開始為他最後一次整理鎧甲。每一道栓鎖都被解開,再重新扣死,每一片鎧甲之間的連接口,都嚴格的檢查幾遍。最後一個音節吐出去十多分鐘之後,盧奧斯的鎧甲才算徹底穿好,他一手捧著頭盔攜在腋下,一邊朝外走,「吹號角,準備進攻。」

    矮個子壯漢走到一旁扛起極為沉重的雙手錘,顛顛的更在了盧奧斯的身後。

    今夜之後,整個貝爾行省,都將流傳他的名。

    整裝待發的騎士們脫離了營地,排列成一個三角形的隊列,那小個子騎士位列第一。他合上遮面,八十斤重需要兩人才能舉起的鐵錘在他手中有若無物一般舉重若輕,斜斜的拖在地上。座下披甲的角馬比別的戰馬更加的高大強壯,四肢油亮的皮毛下每一絲肌肉纖維清晰可見,隨著它開始邁動步伐,肌肉健美的收縮伸展,充滿了美感。

    整個列陣開始移動,怒雷一般的轟鳴聲漸漸擴散開,小個子騎士興奮的吶喊起來,喊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音節,飛快的撞向城門。

    城牆上,雷恩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在城主府的記錄中,這座曾經的軍事堡壘應該還留存了十二門弩炮。如果這個時候對著官道上的騎兵隊伍來上一輪齊射,那場面簡直美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不過很可惜,這些原本應該存在的弩炮早就不知去向,府庫裡空空如也,只有一些肥碩的老鼠來回忙碌的奔跑。

    不用說,雷恩都知道那些弩炮不是給前幾任城主拿去換錢了,就是那些已經覆滅的勢力偷偷的運走了。

    這種戰爭物資不管是奧蘭多還是拜倫帝國,都是永遠不會嫌多的。

    狠狠的錘了錘牆頭,雷恩嘆了一口氣,「布萊爾,剩下的交給你了。」

    把專門的事情,交給專門的人去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玩弄一些陰謀詭計,雷恩可能會稍微拿手一點,可指揮戰爭這種東西,雷恩就是真的一竅不通。他不會胡亂的指使專業人士去怎麼做,在一邊認真的觀察才是他現在最需要做的。

    布萊爾晃動著手腕,鷹一樣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個正在官道上奔馳的小個子,他手中的雙手重錘對城門已經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沒有絲毫的猶豫,布萊爾對城牆上的人下令了,「將清油倒下去,把石頭也倒下去。」

    一隻隻木桶被丟下去,破裂之後淡黃色的液體四下飛濺,大大小小的石頭幾乎堆滿了城門前的道路。布萊爾抽出腰間懸掛的長劍,一躍而上站在了牆垛上。身體裡的戰氣開始流動,運轉,讓他手中的長劍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

    盧奧斯早就看見了城牆上那個身穿騎士鎧甲的人,他揚起馬鞭指著布萊爾問道:「那個人是誰?」

    身旁的侍衛立刻回答道:「他應該是城主的家將,叫做布萊爾,五級騎士銜。」

    盧奧斯微微搖頭,「不對,是六級騎士。」

    就在說話間,那些奔馳在官道外的騎士突然一陣人仰馬翻,整個陣型一瞬間就亂了起來。盧奧斯臉色猛地一變,用力一夾雙腿,胯下戰馬嘶鳴了一聲,順著官道快速的跑向前方。

    陷馬坑起到了作用,三四十匹戰馬別斷了馬腿,倒在了地上。它們身上的騎士都摔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彈了彈,連動一動手腳的都做不到。

    小個子騎士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反而用腳後跟的馬刺刺了一下座下的角馬,角馬吃痛的加快了速度,立刻將身後的騎士們甩下了一段距離。

    眼看著小個子騎士已經衝到了城門不遠的地方,角馬的馬蹄每一次落下都變得不穩,為了尋找合適的落腳處,角馬的速度也降下來的時候,布萊爾狂暴的一聲怒吼,直接從城門上跳了下去。

    失去最佳機會的小個子心中暗嘆一聲可惜,掄圓了雙手錘直接抽向半空中的布萊爾。布萊爾人在空中,沒地方借力,但是他並不慌張,儘可能的讓四肢向後伸展,整個人如彎弓一般,緊接著腰腹猛地用力收緊,雙手拿住的長劍用力斬下,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紅的殘影。

    烈焰斬!

    他在賭,他被這錘子錘到一下肯定要受重傷,但是那個小個子騎士必然會被連人帶馬斬成兩半。小個子騎士眼中一道精光閃爍,連思考的時間都省去了,右臂向外側一擺,原本的弧線猛地向下一沉,正好左手抓住錘桿,用力向上一擋。

    鐺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小個子座下的角馬四腿猛地一屈,瞪著猩紅的眼睛又倔強的站穩了四肢。

    小個子騎士虎口一陣酥麻,左手的虎口更是被震出了一道口子,鮮血順著手臂就流了下來。

    布萊爾通過這一次斬擊得到了借力的機會,他一腳踩在角馬的腦袋上,另外一腳筆直的踢向小個子騎士的胸口。這一腳帶著風雷之勢,腳尖還沒碰到胸甲,就隱隱讓小個子騎士感覺到一陣刺疼。他一縮胸口,雙腳踩住馬鐙用力向後一巔,同時抬手一頂。

    再次失去平衡的布萊爾擰腰一轉,穩穩的落在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很多人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來得及,兩人就已經分開。

    城牆的牆垛之間突然探出一群手持弩箭的士兵,略微瞄準了一下就扣動了扳機。二三十支弩箭嗡的一聲離弦激射而出,速度快絕。小個子騎士手中的武器勢大力沉,但不夠輕巧靈便,面對如此密集的弩箭根本無法做到有效的防範。他只能翻身下馬,躲在了馬後。

    在二十米範圍內,弩箭的穿透力和殺傷力毋庸置疑,角馬哀鳴著搖晃了幾下,如同一個刺蝟一般倒下,它身上的披甲在這種距離之下根本擋不住弩箭的穿透力。四肢抽搐著亂蹬,大眼睛裡也流淌出淚水,人性化的眼神不捨的望向一側的小個子騎士……。

    小個子騎士的眼睛都紅了,坐騎是騎士的第二生命,像他這樣使用雙手重型武器的騎士,很難找到一個滿意的坐騎。

    他仇視的望著城牆上的人,迎接他的卻是第二輪弩箭。

    戰爭,沒有道理可講。

    他身上的鎧甲一陣亂響,膨脹起來的肌肉頂住了鎧甲,手中的重錘高高舉起,用力砸在了地上。

    被黃色戰氣包裹著的重錘輕易的敲碎了才修理好沒多久的地面,石磚被打的粉碎,寸寸龜裂,碎石被巨大的力量彈起。布萊爾壓低了身形穩住重心,當塵埃散去,小個子騎士身上插著七八根箭矢,已經跑出了三四十米。布萊爾想追,可看著已經畢竟的騎士團,他咬了咬牙,吐了一口唾沫,轉身一躍,踩著城牆向上竄了兩米,伸手抓住城牆上放下來的繩索,飛快的爬了上去。

    盧奧斯看著嘴角掛著血絲的小個子騎士,臉色難看的可怕。

    他抬頭看向奧爾特倫堡的牆頭,這群農民比他想像的更加難纏。他命人吹響了號角,一聲長,一聲短,疾馳中的騎士們紛紛勒緊韁繩,在減速之後,停在了城門外一百米左右的地方。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求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7
第四十七章 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這就是政治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覺得五百騎士就能打下奧爾特倫堡。」,太陽已經落山,在禮堂裡,雷恩站在主席台上,望著禮堂裡擠滿的人,用很平靜的語調簡單的敘述自己的觀點,「很多人看不起我,看不起奧爾特倫堡,認為這個鄉下地方用五百騎士就可以攻下,甚至他們連進攻都不需要,我們就會匍伏在官道的兩邊迎接他們的勝利。我覺得很荒謬,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整個奧爾特倫堡的力量是無窮的。」

    「人們善於創造奇蹟,善於在惡劣的環境中創造未來。我們有什麼?我們只擁有一雙手,一條命,一把武器。我們能做到什麼?我們可以用雙手實現夢想,用武器斬殺敵人,用自己的命創造無限可能的未來。」

    「今天只是城外那群雜種第一次嘗試,他們會發現他們面前的不是瑟瑟發抖的小雞子,而是為了榮耀和希望的巨龍!」

    「明天,我們不僅要出城,還是擊退他們。我對你們有信心,也對自己有信心。」

    「這座城市沉寂太久了,久到讓人忘記。是時候了,我的子民們,用你們的武器,去親手打破壓在這座城市上空的烏雲,讓所有人都正視我們的存在,不再小瞧我們。」

    「我沒辦法賦予你們更多的東西,但是我可以給予你們一次機會,一次得到尊重的機會。」

    「明天,我們打出去!」

    沒有歡呼,沒有撕心裂肺的咆哮,每個奧爾特倫堡人筆直的站著,他們高高舉起右手,握緊的拳頭充滿了力量!

    回到城主府後天色已晚,府外一片寧靜,在這種氛圍下每個人的心情既激動,又沉重。他們需要時間來思考,需要時間來確認一個事實。

    坐在書房裡,雷恩捧著紅茶發呆,腦子裡想著很多事情。

    現在的奧爾特倫堡正處在一個轉變的關鍵點上,長久的沉寂給這座城市的人們帶去了麻木的枷鎖,讓他們忘記了自己擁有的力量。現在,來自於外部的壓力讓他們開始覺醒,如何利用好這股覺醒的力量,將影響他未來的走勢。

    他不會真的把重心全部放在這座城市,這裡就像所有帝都貴族所認識的那樣,是鄉下,是遠離政治中心的荒野。他終歸要回到帝都,但是在回去之前,他能做到什麼?

    那就是給這座城市打下屬於自己的牢牢印記,這裡是他的,是雷恩的地盤,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在黃金荊棘的滕上,有一顆刺,叫奧爾特倫堡。

    「您是在擔心明天的戰鬥嗎?」,西萊斯特坐在雷恩的對面,白皙的臉上有著一層健康的紅潤,她眉眼之間的青春氣息肆意的張揚著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美好。

    雷恩回過神,抿了一口紅茶,放下茶杯,「我並不擔心明天的戰鬥,西萊斯特,這裡有接近三十萬人,除非對方擁有超過兩萬人的軍團,否則我根本不會擔憂。」,他頓了頓,理順思緒,「一無所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我在考慮給他們什麼的同時,又不會破壞他們的剛強。波爾家族只是一個跳樑小丑,打敗他不需要耗費我太多的力氣。但是打敗他之後呢?」

    西萊斯特的眉毛都糾結在一起,好複雜啊,她的小腦袋瓜哪裡能如雷恩那樣思考?苦著臉低著頭,語氣中對自己的失望顯而易見,「我不知道。」

    雷恩微微一笑,「你不需要知道,這些我知道就好。」

    西萊斯特緊跟著迫切的說道:「可是……可是我想幫您。我不喜歡看見您苦惱,我喜歡您的笑容。」,她鼓起勇氣,挺著才開始發育的胸脯,大聲說道:「我想守護您的微笑,讓您幸福。」

    雷恩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西萊斯特急的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倔強的抬著臉,惡狠狠的看著雷恩。雷恩的笑聲才漸漸收斂,「好吧好吧,從今天起,西萊斯特你就是我的守護騎士了,以後我的幸福就交給你了。」

    西萊斯特這才露出笑容,肯定的點點頭,「放心吧,我肯定能做到。」

    西萊斯特的打岔讓雷恩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他甚至哼了兩句小曲,「時間不早了,你該睡覺了,明天還要上課。而且你應該知道,遠離充足的睡眠,是女性最大的錯誤。」

    西萊斯特也知道雷恩現在需要安靜,她不捨的站起來,捏著裙角屈膝行禮,她真的很想陪著雷恩,即使這麼做沒有絲毫的意義。

    目送西萊斯特離開之後,雷恩一抿嘴,拿起墨水瓶中的魔法筆,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

    他先畫了一個圓圈,圓圈裡寫著奧爾特倫堡,然後在圓圈外寫了波爾兩個字,想了想他在更遠處畫了一個圓,寫上米林兩個字。接著又寫了幾個貴族的名字,最後筆尖停留在紙上,用力點了點。

    ……

    薩爾科莫剛剛入睡,他年紀不小了,為了保持每日充沛的精力,更長時間的深度睡眠是每天必不可少的項目。

    拜倫帝國是一個好地方,那邊更靠近龍島,和龍島的交流比奧蘭多頻繁的多,獲得的東西更多。在這次專賣商品的風波中,有一種叫做龍涎香的東西,這種東西是多種香料混合而成,其中加入了龍涎,以及少量的龍血精華。龍涎香最大的作用就是幫助人睡眠,睡覺前聞一聞,睡眠的質量就會得到顯著的提升。

    這種商品一直都是貴族們很喜愛的東西,他們需要更多的精力吃喝玩樂,被壓縮到極限的睡眠就必須保證最高的質量。

    薩爾科莫房間裡的龍涎香散發著淡淡的味道,突然間,緊閉的房門被推開,屋外的亮光照射進來。他的長子走到床前,輕輕的搖晃著薩爾科莫。

    薩爾科莫緩緩睜開眼,眼珠子微微轉動,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他坐了起來,望著長子,「什麼事?」

    長子低下頭去,面對這個名滿帝國的商人,他總是有種不敢面對的驚慌,「奧爾特倫堡的板子有動靜了。」,說完遞來一張紙條。

    薩爾科莫深吸一口氣,這個時間發來的消息必然十分的重要,他接過紙條掃了一眼,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一邊穿,一邊說:「立刻準備三千金幣,分三個盒子裝,備馬,我要立刻出去。」

    長子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現在嗎?」

    薩爾科莫的動作一頓,望著長子的眼睛裡充滿了威嚴,還有一絲絲失望,「現在!」

    看著長子匆匆離去,薩爾科莫輕嘆了一口氣,這個長子一直生活在優渥的環境中,遠遠不如放出去的兩個孩子,特別是西萊斯特的父親,他最小的兒子。不管是魄力,還是能力,都差了一大截。他心中有一個念頭正在不斷的膨脹,或許,應該換個繼承人。

    穿好了衣服之後他立刻出門,上了馬車,差不多十二點的天空已經黑到極致,天空中厚厚的雲彩遮住了月亮,也遮住了漫天的星光。

    馬車在寬闊整齊的道路上疾馳,馬蹄聲迴蕩在街頭巷尾,黑暗的街道逐漸有了亮光,當馬車的速度開始減慢時,周圍燈火通明,幾乎和白天沒有什麼區別。

    這裡是貴族居住的SC區住滿了整個貝爾行省的貴族、豪強。

    馬車在一處巨大的莊園外停下,負責守夜的守門人掃了一眼薩爾科莫的拜帖,鼻子裡發聲,輕慢的說了一句「等著」,然後匆匆離去。

    約莫十分鐘之後,他才面帶微笑的走來,「主人在側廳。」

    薩爾科莫已經顧不上側廳不側廳的事情,他拿著一個盒子幾步略過守門人,進了莊園裡。

    在側廳外,他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著裝,才推門進去。

    一個四十多歲,一頭黑髮,面容英俊的男人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他抬頭瞥了一眼薩爾科莫,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薩爾科莫鞠身行禮之後坐下,將手中的盒子打開,推了過去。

    一千金幣整齊的碼放在一起,在照明術的作用下反射著醉人的光澤,那人抬手一按,盒子再次合上。

    「有什麼事情,要這麼晚來?」

    這人是努爾基城的領主,貝爾行省中屈指可數的大貴族之一,波文‧萊奧斯,領伯爵銜。他的爵位在帝都不算什麼,但在這鄉下地方,已經算是最頂級的那一撥。

    「我代表奧爾特倫堡的城主,雷恩‧阿爾卡尼亞男爵與您對話。」,薩爾科莫此時表現的比剛才要強硬不少,因為他現在不再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遠在奧爾特倫堡的雷恩。

    波文眉梢一挑,稍微有了一點興趣,他雙手懷抱,玩味的說道:「我不認識雷恩男爵。」

    薩爾科莫表現的比想像中更具有侵略性,「但您現在認識了。」

    波文望瞭望茶几上的盒子,微微點頭,「說明你的來意。」

    薩爾科莫心中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不動聲色,「您對西流城感興趣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7
第四十八章 戰爭從來都不是浪漫的遊戲,死亡才是主旋律

    西流城是一個好地方。

    西流城旁邊就是一條河,之所以叫西流城,這條河是西北走向,修多恩河從最北方的冰原奔騰而下,順著帝都彎彎曲曲的延伸到貝爾行省,橫跨了整個奧蘭多帝國。從西流城往西,分流為兩條河道,一條直接向南連接海洋,另外一條繼續沿著內陸進入另外一個國家。

    河面寬的地方有數百米,窄的地方也有四五十米,水運極為發達。當初波爾家族挾護駕之功,當著奧蘭多一世的面,將手指頭戳在了地圖上標註出的西流城位置,由此誕生了數百年的西流城波爾家族這個名頭。

    除了水運極其發達之外,河道天然灌輸之下,兩岸的土地也極其肥沃,幾乎不需要人工澆灌,就能達到上等農田的水準。河中沉澱的浮游生物和各種死去的魚類化作天然的肥料,不斷增持著兩岸的地力。每年春天和夏末,根本都不需要人工來照顧這些田地,撒一把種子就可以等待著豐收,多餘的時間裡西流城的人都會在碼頭上幫工,賺取一些額外的外塊。

    這是一個人人眼饞的好地方,如果不是有那些騎士和盾衛,以及波爾家族三百多年來的不破金身在震懾地方,指不定早就被人聯合起來敲了悶棍,成為某個笑話中的主人公。

    波文聽到西流城的時候,哪怕他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內心狀態,可還是下意識的有了動作。他先手收起了二郎腿,然後微微挺直上身,敏銳的薩爾科莫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這微不足道的變化。

    「西流城……!」,波文抿了抿嘴,長嘆一聲,「西流城啊!」

    實際上米林的所有貴族都在關注特曼和雷恩之間的戰鬥,之所以很多人都不看好雷恩,原因出在奧爾特倫堡本身身上。一城的賤民,貴族們略微有些遠眺的目光根本就看不見腳下的東西,在他們固有的觀念裡,賤民是絕對不會有勇氣對貴族和特權階級揮舞武器的。所以今天之前,他們心中更多的是看好特曼,五百騎士只要打開城門,那麼一切都結束了。

    然而接到戰報的各個貴族眼睛都掉了一地,別說破門了,盧奧斯的愛將差點都折損在奧爾特倫堡的城門前。誰都沒有想到,雷恩帶來貝爾行省唯一的一名僕從,居然不聲不響的升到六級。要是提前知道這個消息,說不定特曼就會加派高級戰力去撕碎奧爾特倫堡的防線,不可能只派盧奧斯和那個來自北方草原的蠻子去攻打奧爾特倫堡。

    大家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雷恩陰險、狡詐的證據。但凡有騎士突破了戰氣的桎梏,成功的升級為封號騎士,哪個不是第一時間就去騎士公會認證,搖身一變變成帝國的特權階級甚至是貴族。誰會躲在鄉下地方沒有一丁點動靜,這不是坑人麼?

    波文願意接見薩爾科莫,也是在特曼第一戰就輸了的基礎上。要是特曼贏了,波文早就讓人把薩爾科莫趕走了。

    望著笑的格外真誠的薩爾科莫,波文還是扛不住誘惑,從兜裡掏出一個煙斗,拉開茶几下方的抽屜,取出一小塊掰好的煙磚塞進煙斗槽裡,點上火,默默的吸了一口氣。裊裊的青煙讓模糊了波文的表情,他思考了片刻,「你只有一次機會來說服我。」

    薩爾科莫眉梢一抖,立刻說道:「明天,雷恩男爵將主動出擊,要在野外擊潰甚至是消滅盧奧斯所率領的騎士。」

    短短一句話,信息量卻不少。

    首先雷恩能確認可以百分之百擊敗特曼的五百騎士,否則他不會主動出擊。其次,雷恩並不打算和特曼和解,如果他要和解的話,就不需和特曼撕破臉,坐下來談判才是正確的選擇。最後,雷恩正在向米林,整個貝爾行省的貴族釋放一個信息,他不是好惹的,如果不拿出全部的力量,就不要指望他能妥協。

    除此之外,雷恩把這個信息通過薩爾科莫轉告波文,還有更深層次的意義,那就是挑戰貝爾行省貴族階級固有的秩序,他想要重新將所有勢力洗牌!

    不可否認,波文動心了,他動心是建立在雷恩可以擊敗特曼五百騎士的基礎之上。一旦盧奧斯被殲滅或是俘虜,等同於斬掉了波爾家族的一條臂膀。

    被狠狠抽了臉的特曼會被逼到一個左右為難的位置上,他繼續打雷恩,必然會讓西流城防備力量空虛。他不打雷恩,丟了面子不說,也會讓一些勢力和貴族蠢蠢欲動。所以他必須和雷恩分出一個勝負來,要贏得漂亮,同時又要能保存實力。

    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波文把自己代入到特曼的位置上,他腦漿開始沸騰,心思電轉之間,一道靈光一閃而逝,借兵!

    對,就是借兵。

    他不是有錢麼,他不是天天說波爾家族底蘊深厚麼?他總是把波爾家族存在的歷史遠遠超過奧蘭多帝國的歷史放在嘴邊,面對困難的時候花錢找僱傭軍和盟友,是最簡單的解決之道。

    波文覺得這可能就是特曼解決目前困境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但如果這些僱傭軍,借來的人馬和他不是一條心……。

    波文心頭一陣悸動,覺得溫暖的房間裡冷風嗖嗖,一瞬間又覺得這一切都是錯覺。

    他直視著薩爾科莫,無數的思緒在翻騰,猶豫了許久,輕輕舒了一口氣,「我的次子對商業很感興趣。」

    薩爾科莫嘴角扯起的弧度越來越大,「您知道,最近我們組織了七支商團專營七種專賣產品,七種龍島煙磚還缺一個名額。」

    波文滿意的點頭道:「東西我收下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聊。」

    走出伯爵府,米林的夜更深了,也更加的寧靜。街道上瘋狂的人群已經散去,只留下清冷的街道,孤獨的等待黎明。

    薩爾科莫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頭鑽進車廂裡,搓著雙手,「去修恩子爵府!」

    靜謐的夜色中,叮鈴啷噹的馬車聲漸漸遠去。

    站在伯爵府二樓窗戶後的波文望著馬車逐漸消失在視線中,他放下了窗簾。

    貝爾行省的格局,即將發生巨大的改變!

    這一夜,許多人都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天色逐漸放亮,在奧爾特倫堡的主幹道上,三百騎士整裝待發,還有接近兩千步兵氣勢如龍。天氣越來越冷,每個人鼻孔中呼吸時噴出的熱氣如一道道利劍,刺穿了冰冷的空氣。他們的眼神明亮而堅定,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望著站在城門上的雷恩。

    「今天,有很多人要永遠的留在城外。」,雷恩沒有說什麼無敵,也沒有用激昂的演說去鼓動大家去不畏犧牲。他平淡的語氣敘述著一個冷酷的事實,戰爭是要死人的。一雙雙眼睛中藏著的火焰幾乎要破體而出,他們沒有被嚇到。

    「我不會告訴你們,死後會得到什麼榮耀,去什麼天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沒有了。那些榮耀,那些信念都再也和死去的人無關。有人會問,既然如此,那死有什麼意義嗎?」,雷恩的語氣漸漸抬高,他用堅定而肯定的語氣,大聲說道:「有的,那些死亡是有意義的。你們帶走了絕望,給活著的人留下希望和未來,這就是死亡的意義。」

    「我不會說你們中有些人可能的死亡會為這座城市帶來什麼,我只能告訴你們,那些可能的死亡,給你們的家人留下了一大筆財富,是的,一大筆財富!」,雷恩從腳下的箱子裡抓出一把金幣,金色的光澤刺痛了這些人渴望的眼睛,「看吧,金幣!每個陣亡的戰士,我會給予你們生命最大的尊重。撫卹金五個金幣,在我的任期內,陣亡戰士的家庭,將免稅免徵。」

    「而那些活著的人,也請你們記住。沒有犧牲,你們的生命就毫無意義。」

    「碾碎他們!」,雷恩舉起了右拳。

    城門下,刀兵如林。

    雷恩望著布萊爾微微點頭,一揮手,「出發!」

    沉重的吊門緩緩升起,三百騎士蜂擁而出,兩千步兵緊隨其後。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五個金幣的巨款足以他們身後的家庭得到天翻地覆的改變,吃不飽飯的弟弟妹妹們可以笑著填飽肚子,貧窮困苦的父母,在這個冬天,下一個冬天,下下個冬天都將獲得足以度過寒冬的物資。

    僥倖活著的人,也將得到極大的好處。

    他們一無所有,但至少,他們還擁有希望。

    殘忍的希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27
第四十九章 沒有經過藝術加工的戰場,和屠宰場沒什麼區別

    雷恩這邊的人剛一出城,盧奧斯派出的哨兵就發出了警告,長長的號角聲讓營地中的騎士們有足夠的時間把自己武裝起來。

    當雙方用肉眼就可以觀察到對方臉上有顆痣的時候,已經在四五十分鐘之後。

    盧奧斯望著一群烏合之眾,哪怕他在謹小慎微,也控制不住的露出了輕蔑的神態。那群連學徒都不如的農夫騎著各種各樣沒有披甲的戰馬,橫七豎八的擠在了一起。那些連金屬鎧甲都沒有的賤民,手中拿著武器,將簡易的木板當做鎧甲一樣綁在胸前,沒有規矩的站成了一團。面對這樣的敵人,盧奧斯真的覺得根本不需要五百騎士,三百騎士足以在野外徹底殲滅他們。

    「雷恩男爵是一個蠢貨,他放棄了自己最大的優勢,選擇了最不適合的戰爭方式來證明自己愚蠢的勇氣。我尊敬他的勇氣,但是會嘲笑他的愚蠢。」,盧奧斯緊繃的心弦在看見這些人的一瞬間,徹底放鬆了。

    在此之前,他還在考慮如何在人數有限,兵種單一,缺乏後勤支持的情況下用騎兵去攻打一座軍事堡壘,但現在不需要為此煩惱了,那個叫做雷恩的城主主動為他解決了這個麻煩。

    盧奧斯拍了拍身邊小個子騎士的肩膀,「準備吧,等下還要看你的,給他們迎頭痛擊,告訴那個帝都來的傢伙,這裡是貝爾,他應該學會尊重。」

    小個子騎士點點頭,翻身上了一匹強壯的戰馬,戰馬有些焦躁的來回挪動著蹄子,對這個新主人充滿了陌生感。

    四百多人的騎士很快在小個子騎士的帶領下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列陣,他們此時都端上了長槍,小個子騎士面對對方超過兩千人,密密麻麻的隊伍,露出了一抹殘忍的冷笑。他要為自己的角馬報仇,他要用敵人的鮮血洗刷那些射在他身上的恥辱。他用力抓住遮面向下一拉,雙腿用力一夾,坐下還不太熟悉的坐騎抖了一下,才開始加速。

    他放低了自己的身形,整個人幾乎都匍匐在馬背上,平端起的長槍槍尖略微向下,他一聲咆哮響徹在戰場的上空,「鑿穿!」

    四百多騎士的奔襲所造成的壓力讓對面的烏合之眾變得微微慌張,在遮面的背後,小個子騎士露出會心的笑容。他這個時候已經不考慮用髒話來發洩心中的憤怒和力量,而是選擇了微笑。對敵人憐憫的微笑,這才是一個勝利者應有的風度。

    布萊爾揮舞了兩下長劍,身後的騎士們都沒有大規模軍團作戰的經驗,此時他的表現就應該像定海神針一樣,起到關鍵性的作用。他深吸一口氣,拉住韁繩用力一抖,戰馬離弦而出,身後的騎士們緊隨其後。

    從空中俯瞰地面,一支標準的箭頭狠狠的和一團烏雲撞在了一起,一瞬間人仰馬翻。騎士的衝陣遠遠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浪漫,七進七出終究只是藝術化的誇張手法。想想看,兩邊加起來七百多輛時速超過五十的摩托車撞在一起,那是怎樣一個場面?無論如何,絕對不可能有真正的鑿穿。

    戰爭中膽氣和士氣的作用遠遠高於戰爭的指揮藝術,特別是冷兵器時代。兩千人攻城能打上牆頭,最後還存活三百人,這和指揮、統帥的能力有哪怕任何一丁點關係嗎?靠的,就是個人和集體的武勇無畏。

    如果布萊爾在奔襲的過程中遲疑了,哪怕他稍微偏了一下方向,他身後的騎士們就會洩掉必勝的信念,就會開始從集體行動回歸到個人思維上,他們就會避開對面的鋒芒。騎士們避開了,後面的步兵自然也會因此而喪失了勇氣,他們同樣會躲開,這就造成了鑿穿。沒有趙子龍連斬十多員大將,憑什麼那些人任由他來吃馳騁?

    兩個團體匯聚在一起,布萊爾在第一時間就盪開了長長的戰槍,他座下的戰馬和小個子騎士的戰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兩匹戰馬幾乎同時悲鳴了一聲倒在地上,強大的衝撞力幾乎一瞬間就摧毀了它們的脖子。

    布萊爾沒有避讓,奧爾特倫堡的騎士們也沒有避讓,整個戰爭局面頓時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波爾家族的騎士們沒有完成小個子騎士囑咐的「鑿穿」,他們撞在了銅牆鐵壁之上,在雙方接觸的那一刻,雙方近百人被對方從馬上撞了下去。有人身體好,反應迅速,躲開了後面避讓不及的戰馬。有人被撞的頭暈目眩,連起身都做不到,就被馬蹄子踩碎了腦袋。

    在雙方接觸的第一時間,就膠著在一起。

    騎兵失去了機動能力,未必就能優於步兵,雙方不讓一步的衝撞,讓這場戰爭從騎兵對烏合之眾,變成了步兵對烏合之眾。

    戰場上沒有騎士精神,所有的騎士導師也不會教這種腦殼長包的東西。戰爭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服務政治,而這個過程,叫做殺戮。為了殺戮,單純的殺戮,沒有什麼一對一。人數的優勢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面對這些主動下馬的騎士,往往招呼他們的都是數把武器,格擋住一柄長劍,就會有另外一柄長劍刺過來。騎士的全身鎧能保護住他們身上大多數地方,可總有一些關節設計的不是那麼嚴密。

    從一開始,這就不是一場對等的戰爭。

    盧奧斯小看了這些農夫、賤民的膽氣和追求勝利的慾望。

    他也忽略了自身五百騎士真正的戰鬥力。

    他們可以一個打兩個,打三個,但戰場上永遠都不是簡單的算術題。

    盧奧斯的臉色越來越黑,又逐漸變白。他抓住劍柄的手指關節幾乎沒有一絲血絲,緊緊咬住的牙關也使得沒有什麼護理的牙齦開始出血。

    「大人,要不要讓他們回來?」,盧奧斯的副官小心的問了一句。

    盧奧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第一天上戰場嗎?」,他說話間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撤退只能讓那些尾隨其後的賤民開心的殺死我們的勇士,既然他們的下場早已注定,那就多消耗一些這些賤民。特曼大人會給他們報仇的,等我下次再來到這裡的時候。」

    看著烏壓壓一群人中越來越少的反抗和掙扎,盧奧斯調轉馬頭,用力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戰馬吃痛的揚蹄狂奔。現在,盧奧斯唯一的想法就是先離開這裡,然後帶著更多人,更具有優勢的混合軍團來此復仇,洗刷自己的恥辱。

    戰場中,所有的反抗都被鎮壓,只剩下小個子騎士一個人。他手裡抓著門板一樣寬的雙手闊劍,身體不斷的顫抖。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火辣辣的疼。他的胸甲已經破開了三道口子,鮮血從裡面溢出來,已然開始氧化發黑。他的眼睛就像是受傷的孤狼,面對絕望。

    在他周圍,奧爾特倫堡人圍城了一個圈子,面對這個戰力非凡的騎士,他們已經付出了十多條生命。現實告訴他們,面對這種實力的騎士,只能將他交給布萊爾,除非他們願意付出更大的傷亡。

    布萊爾渾身上下都是泥土和塵埃,狼狽不堪,小個子騎士的力量實在是超出了他的計算。在城門下的戰鬥中,雙方並沒有有過深層次的交手,而這才是他們之間第一真正的交鋒。

    「投降吧,像一個真正的勇士那樣面對現實。」,布萊爾手中長劍上音繞的火光又強盛了三分,和小個子騎士雙手闊劍上暗淡的黃色光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布萊爾瞥了一眼遠處的高地,不恥的冷笑道:「連盧奧斯都跑了,你還在執著什麼?你死了,只不過是波爾家族眼中一筆微不足道的撫卹金,只有活著,你才能有榮耀,有夢想。」

    「你的嘴和你的劍一樣讓人討厭。」,小個子騎士的頭盔早就被布萊爾一劍掃飛,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打出一個坑窩。「波爾家族的榮耀不是我可以玷污的,只有戰死的西流人,沒有跪著偷活的西流人!」

    布萊爾不再多話,一劍斬出,小個子騎士抬起雙手劍格擋的瞬間,數把長劍從周圍順著他側身護甲的夾縫裡,插了進去。

    小個子騎士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他鼓起全身的力氣用力一揚,盪開了布萊爾的長劍,踉蹌了幾步,艱難的穩住身形,用力把雙手闊劍插進身前的泥土裡。他緊緊握著劍柄,讓自己傲然挺立,他凶狠銳利的眼神,也漸漸的暗淡。

    布萊爾收起長劍,整個戰場上一片寧靜。

    「打掃戰場!」

    奧爾特倫堡人才醒悟過來。

    我們贏了?

    我們打敗了波爾家族的騎士?

    那個根深蒂固,在貝爾擁有極大聲望的波爾家族?

    在一具具倒斃的屍體上,在血流成河染紅了的土地上,歡呼聲響徹雲霄。

    而在遠處,盧奧斯陰沉的望著官道中那個帶著微笑的女劍士,她的長劍上,凝結著一層濃濃的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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