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魔潮起時 作者：異地他鄉（已完成）

第七百三十九章 為什麼？

        下一秒，哈瓦那陡然臉色變得鐵青，他用盡了力氣在咆哮：「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看看這片大6，看看這段時間生的事情。

        自由殿堂重開，那一位神蹟傳奇陛下向外位面入侵者宣戰了；百族聯盟成立，和惡魔開始不死不休的戰爭；巨龍放下了高傲，開始串聯智慧生命；鳳凰走出了鳳界，遊走於各大魔獸種族之間；諸神也放棄了中立，開始介入戰爭。

        還有獸人帝國，十日內完成了權利更替，新任的那一位獸皇，恨不得將燃燒軍團屠個乾淨。

        甚至，甚至連巫師，過街老鼠一般的巫師都組成了一個聯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幾乎是整個大6上所有拿得出手的勢力都做了選擇，可我們呢？

        偉大的聖蘭斯帝國，偉大的烈血殿成員之一，偉大的蘭斯家族，偉大的勞倫斯陛下，彷彿沒有一個人能看得見這一切改變？

        彷彿龜縮與這一片皇宮內，外界的一切與我們無關。」

        「多麼自欺欺人的方式，多麼可笑的想法，」哈瓦那終於再次將目光定在了那高高的王座上，他看著那老人，斂去了難看的笑容，神色間浮現了悲哀和無奈。

        他嘶啞著嗓子，拚勁全力在嘶吼：「他們只是蠢貨，目光短視看不清這些也就罷了，可父親，我偉大的父親，掌控帝國過四十年的勞倫斯大帝，您為什麼會視……而……不……見？」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三位皇子的臉色已經經過了數次變換，由青轉白，再由白轉青，直至最後難看無比，任誰被罵成蠢貨，臉色也不會好看，可他們仍舊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與此同時，他們也不自覺的也抬頭，望向他們的父親。

        一位能夠牢牢掌控帝國四十年的王者，不可能看不到這些，可為什麼他會選擇視而不見？

        當所有人的目光匯聚時，王座上的老人仍舊仰頭望向穹頂，又或者目光已經穿透穹頂，看向了無盡的星空，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能感受到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動了，高昂的頭顱緩緩低下，仍舊是那威嚴的表情，目光橫掃過他的兒子後，最終定在了哈瓦那身上。

        右手一動，位於王座旁邊的一把戰劍被他挑飛，劃過弧線落在了哈瓦那手裡，他則握起了另一把，起身，緩緩走到階梯旁，開口道：「不論對錯，只論成敗。我的兒子，來吧，勝了你的父親，這高高的王座，這帝國的一切，都將由你掌控。」

        老人並沒有解釋，或者是不屑，或者是不願，又或者是覺得沒有必要，總之，他選擇了做最後的生死搏殺，他將以戰士的身份去贏得一切，或者失去一切。

        哈瓦那看了看手中的劍，又看了看老人，斂去了剛才激動的心情，深吸了口氣，苦澀的笑著。

        「我還記得小時候父親手把手教我練劍的場景，父親很嚴，我又總喜歡偷懶，沒少被懲罰。一晃，多少年過去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手中戰劍一震，劍鞘激射而出，露出雪亮的劍身，輕輕揮舞，嗚咽的劍嘯響徹整個大殿，哈瓦那再次抬頭，他看著老人，認真做個起手式，道：「請父親指教。」

        說完，他又扭頭看了眼巨龍，再次道：「柏特萊姆，那三個就交給你了，如果可以的話，活捉，如果不行……」

        微停，他眼神閃過了一絲冰冷：「殺無赦！」

        回答他的是一陣巨龍咆哮，於是，決定聖蘭斯帝國歸屬的戰鬥開始了。

        三位皇子早就做好了準備，其中，八皇子以最後的元素之力激活了儲物袋，從中取出了兩把武器，一把三頭連枷扔給了大皇子，自己則拿起了一把破甲重劍，在汲魔領域內，法術是不用考慮了，而面對一頭巨龍，只要是沒有能夠撕裂龍鱗的鋒銳武器，也只能用重武器強攻了。

        至於五皇子，他則取出了一把一人高的大弓，弓身黝黑，樸實無華，但搭著的箭羽卻綻放著血光，不似凡品。

        也不得不說，聖蘭斯帝國終究是以武立國，三位皇子並非是單純用資源和功法堆起來的凡冕下，無論是配合，意志，又或者從戰鬥經驗而來，哪怕是沒了元素之光，他們仍舊是三位二階巔峰以上的彪悍職業者。

        可惜的是，他們面對的一頭成年的紅龍。

        巨龍可以使用魔法，龍語魔法出了名的強橫霸道，但那是年老力衰的老年巨龍的戰鬥方式，對於年輕的巨龍，用龍牙撕咬，用利爪碾碎，用龍翼撲擊，用巨尾猛砸才是最過癮的戰鬥方式。

        戰鬥僅僅是經過了最初的數個呼吸，就從雙方的攻防戰，變成了紅龍追著三人到處跑。

        當然，無論多麼激烈，他們都避開了大殿的中心，那裡才是真正的戰場。

        勞倫斯大帝一躍從高台上俯衝而下，手中戰劍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當頭斬下，他用的是聖蘭斯秘傳的劍術，源自於曾經的柯瑞爾大帝。

        作為從魔獸戰場上成型的劍術，它沒有任何花哨，也不優雅，講究的只有極致的快，極致的穩，極致的狠，以及一往無前，有我無敵的氣勢。

        同為皇室成員，哈瓦那也精通此劍術，只不顧相比較勞倫斯大帝的攻擊，他則更多的是在防守，他要比勞倫斯大帝年輕，體力更足，當然，最主要的他分享了紅龍一半的龍力，肉體力量要遠普通凡冕下。

        他防守的很輕鬆，甚至可以說他主要的精力都並非是在戰鬥上，他眼神直視，透過重重劍幕，想從父親身上看出哪怕一絲不捨。

        無論如何，他終究是他的親身兒子啊！

        可他迎接的只有越來越凶狠的劍勢，招招奔著要害，劍劍取人性命，劍鋒呼嘯，掠起的氣刃迴旋，殘影橫空，這一套劍術的殺人技已經被勞倫斯大帝揮到了極限。

        哈瓦那終於低下了頭，嘴角彎起了一絲自嘲的笑容，再抬起時，他的眼神已經沒了絲毫溫情。

        手中戰劍一震，鏗鏘的金屬交擊聲中，勞倫斯陛下的長劍直接被盪開，而後，哈瓦那一劍橫空，突襲，直刺！

        這是這一場戰鬥中哈瓦那的第一次攻擊，旁邊，紅龍已經很乾脆的將三位皇子被拍暈了，自己身上也就插了兩隻搖搖欲墜的箭矢。

        這一劍也只是最普通的一次直刺，哈瓦那已經想好了遭遇阻擋後，該如何變招，但戰劍毫無滯礙的突破劍幕，刺入了勞倫斯大帝的身體，穿透心臟，又自對面刺出。

        滴答！滴答！滴答！

        鮮血沿著劍尖一滴滴落下，在安靜的大殿內迴蕩。

        勞倫斯大帝低頭看了看胸口的劍刃，又抬頭，對著哈瓦那微微一笑，失去了往日帝王的威嚴，只餘下父親的看待兒子的笑容。

        哈瓦那呆了，他本能的鬆開，看了看沾染獻血的雙手，又看了看已經支撐不住身體，跪倒在地的父親，滿臉是的迷茫和不解。

        「為什麼？」

第七百四十章 新的陣營

        哈瓦那幾乎用最快的度奔行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他半跪在地上，嘶啞著嗓子問：「父親，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勞倫斯陛下並不抵抗，一心求死？

        為什麼會有今天的逼宮？

        甚至，為什麼坐視局勢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勞倫斯陛下卻沒有出手控制？

        哈瓦那有無窮疑惑，而這些疑惑都融入了這一句『為什麼』。

        凡強者的生命力是何等的可怕，哪怕是心臟被洞穿，勞倫斯陛下也並沒有立刻死亡。

        他長吸了口氣，彷彿力量再次回到身上，抬頭，他看向哈瓦那，神色認真：「我們是大帝的牧羊人，這個比喻很通透，但你必需牢記，我們也僅僅是牧羊人而已，我們並非羊群的主人。

        所以，那個位置與我們而言並不是享受，不是為所欲為，而是一種負擔，一種責任，甚至是一種懲罰。」

        「羊群終歸是有數的，少了一隻兩隻，大帝或許並不會在意，但少了多了，最先要承受大帝憤怒的總會是牧羊人的領。」

        微停，勞倫斯陛下轉身，指著那高高的王座，一字一頓道：「那個位置只有一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坐在上面，要風光有風光，要威嚴有威嚴，要權利有權利，但想要坐的穩當，坐的牢固，就必須有足夠的魄力，要狠得下心，下得了手。」

        「或許有對錯，但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在無數年後，你我所知的對錯，也僅僅是勝利者想告訴我們的。」

        「哈瓦那，我的兒子，我選定的繼承人，今天，我教你成為王者的最後一課：王座總是由屍骨堆成，勝利總是用鮮血沾染，只要你坐上了那個位置，決不可心慈手軟。」

        這就是你要教我的嗎？

        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教我？

        哈瓦那隻感覺自己腦海一片空白，然而，勞倫斯陛下並沒有停止，他微微喘了口氣，任由血沫自嘴角溢出，他接著道：「我死以後，直接下達詔令，大皇子，五皇子，八皇子聯手逼宮造反，並屠殺我與大殿上，幸的你及時趕到，將三人一舉擒拿，並手持我的諭令，繼承皇位。

        至於他們？」

        勞倫斯陛下的目光掃過已經眩暈的三人，眼神閃過一絲痛苦：「既然他們自己選擇了以後的路，那就成全他們吧。」

        「我死以後，直接以謀逆反叛的罪名，將支持三位皇子的大貴族都一併處置了，抄家滅族，收回領地，決不可放過一個。」

        「沒了他們，你掌控帝國的難度就會小很多，而且，這是震懾，也只有如此才能讓那些小貴族不敢有二心。」

        「至於空出來的位置，我在王座下留了份名單，那裡有絕對忠誠於帝國之人且相當有能力之人，可以恩賞啟用，至於你的抗戰聯盟，也可以滲透如帝國的各個位置。」

        「我死以後，你可以持我的右掌，血液和權杖進入皇家密室內，那裡有帝國的秘史，底蘊和祭台，你只要在那裡建立了和科瑞爾老祖宗的聯繫，就算是真正成了了這個帝國的牧羊人領。」

        「我死以後，不需入祖宗墓地，也不要留下遺骸，燒了吧！」

        一口氣說到最後，勞倫斯陛下眼神都有些渙散了，他努力的掙紮著起身，雙手握在劍刃上，努力的向外拔去。

        哈瓦那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了，心頭彷彿堵著一塊巨大的石頭般難受，可看著老人的動作，他有急忙道：「父親，不能拔，不能拔，拔了，拔了……」

        「拔了會死的更快，是嗎？」老人咧咧嘴，神情又彷彿恢復了曾經的威嚴：「我老了，害怕改變，也恐懼未來，這個舞台終究是屬於你們年輕人。

        幫我拔了吧，再扶我到那柱子邊坐下，一輩子了，總不能讓我死的那麼難看。」

        哈瓦那無法拒絕自己父親的要求，他只覺得自己握劍的手都在顫抖，每拔出一寸都能感受到那血肉和劍刃的摩擦。戰劍拔出，鮮血噴濺的更歡實了，他就那麼扶著自己的父親，踩著鮮血走到立柱旁。

        依著立柱緩緩坐在地上，這威猛的老人臉色慘白的沒有絲毫血色，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輕聲道：「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母親的場景，她點了皇宮的廚房，害的上千號人沒吃的上中午飯，那可真是無法無天的啊！」

        帶著微笑，這掌控龐大帝國過四十年的老人終究是閉上了眼睛。

        「父親，父親！」

        哈瓦那還是沒能忍住，淚水自眼眶中滑落。

        aaa

        新曆三百一十四年，十一月九日，繼獸人帝國權利更替之後，聖蘭斯帝國又生變故，有三位皇子陰謀叛亂被抓，聖蘭斯六世隕落，由三皇子平定內亂後繼承大統。

        十一月十日，聖蘭斯七世，哈瓦那大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了帝都十三位大貴族的城堡，以陰謀叛亂之罪抓捕一百二十三位貴族，以及親屬家眷共三千餘人。

        沒有審判，沒有收集證據，甚至連多餘的等待，三千人直接被推到了刑台上砍了腦袋。

        至於三位皇子，大皇子被送入了貴族議會，沒了大貴族的貴族議會就是哈瓦那手中的刀，大皇子的命運幾乎不言而喻。二皇子則被喂食毒藥，送入了死囚營，並將赴邊疆戰場作為一名衝鋒陷陣的戰士。

        唯獨八皇子還算好運，僅僅是廢除了修為，禁錮在了其本來的莊園內。

        這一天整個皇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沒有人敢說一句廢話。

        而聖蘭斯七世又迅的卓拔數十位執政官，稅務官和軍團領，眨眼間變完成了帝國的更替。

        十一月十一日，聖蘭斯七世，哈瓦那大帝召開天下，聖蘭斯帝國與外位面入侵者宣戰，有我無敵，不死不休。

        這一條消息再次經由職業者公會以最快的度傳遍整個亞特蘭大6，其造成的影響和波瀾且不說，單單是從整個大6來看。

        自由殿堂，西海岸線，魔獸，神祇，巫師，獸人帝國，以及最後的聖蘭斯帝國。

        整個大6已經完成了對小勢力的吞併，又或者大勢力本身的重組和蛻變，漸漸的，雖然並沒有什麼人串聯，但並隱約間，一個鬆散的陣營形成了。

        第七百四十章新的陣營

        哈瓦那幾乎用最快的度奔行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他半跪在地上，嘶啞著嗓子問：「父親，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勞倫斯陛下並不抵抗，一心求死？

        為什麼會有今天的逼宮？

        甚至，為什麼坐視局勢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勞倫斯陛下卻沒有出手控制？

        哈瓦那有無窮疑惑，而這些疑惑都融入了這一句『為什麼』。

        凡強者的生命力是何等的可怕，哪怕是心臟被洞穿，勞倫斯陛下也並沒有立刻死亡。

        他長吸了口氣，彷彿力量再次回到身上，抬頭，他看向哈瓦那，神色認真：「我們是大帝的牧羊人，這個比喻很通透，但你必需牢記，我們也僅僅是牧羊人而已，我們並非羊群的主人。

        所以，那個位置與我們而言並不是享受，不是為所欲為，而是一種負擔，一種責任，甚至是一種懲罰。」

        「羊群終歸是有數的，少了一隻兩隻，大帝或許並不會在意，但少了多了，最先要承受大帝憤怒的總會是牧羊人的領。」

        微停，勞倫斯陛下轉身，指著那高高的王座，一字一頓道：「那個位置只有一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坐在上面，要風光有風光，要威嚴有威嚴，要權利有權利，但想要坐的穩當，坐的牢固，就必須有足夠的魄力，要狠得下心，下得了手。」

        「或許有對錯，但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在無數年後，你我所知的對錯，也僅僅是勝利者想告訴我們的。」

        「哈瓦那，我的兒子，我選定的繼承人，今天，我教你成為王者的最後一課：王座總是由屍骨堆成，勝利總是用鮮血沾染，只要你坐上了那個位置，決不可心慈手軟。」

        這就是你要教我的嗎？

        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教我？

        哈瓦那隻感覺自己腦海一片空白，然而，勞倫斯陛下並沒有停止，他微微喘了口氣，任由血沫自嘴角溢出，他接著道：「我死以後，直接下達詔令，大皇子，五皇子，八皇子聯手逼宮造反，並屠殺我與大殿上，幸的你及時趕到，將三人一舉擒拿，並手持我的諭令，繼承皇位。

        至於他們？」

        勞倫斯陛下的目光掃過已經眩暈的三人，眼神閃過一絲痛苦：「既然他們自己選擇了以後的路，那就成全他們吧。」

        「我死以後，直接以謀逆反叛的罪名，將支持三位皇子的大貴族都一併處置了，抄家滅族，收回領地，決不可放過一個。」

        「沒了他們，你掌控帝國的難度就會小很多，而且，這是震懾，也只有如此才能讓那些小貴族不敢有二心。」

        「至於空出來的位置，我在王座下留了份名單，那裡有絕對忠誠於帝國之人且相當有能力之人，可以恩賞啟用，至於你的抗戰聯盟，也可以滲透如帝國的各個位置。」

        「我死以後，你可以持我的右掌，血液和權杖進入皇家密室內，那裡有帝國的秘史，底蘊和祭台，你只要在那裡建立了和科瑞爾老祖宗的聯繫，就算是真正成了了這個帝國的牧羊人領。」

        「我死以後，不需入祖宗墓地，也不要留下遺骸，燒了吧！」

        一口氣說到最後，勞倫斯陛下眼神都有些渙散了，他努力的掙紮著起身，雙手握在劍刃上，努力的向外拔去。

        哈瓦那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了，心頭彷彿堵著一塊巨大的石頭般難受，可看著老人的動作，他有急忙道：「父親，不能拔，不能拔，拔了，拔了……」

        「拔了會死的更快，是嗎？」老人咧咧嘴，神情又彷彿恢復了曾經的威嚴：「我老了，害怕改變，也恐懼未來，這個舞台終究是屬於你們年輕人。

        幫我拔了吧，再扶我到那柱子邊坐下，一輩子了，總不能讓我死的那麼難看。」

        哈瓦那無法拒絕自己父親的要求，他只覺得自己握劍的手都在顫抖，每拔出一寸都能感受到那血肉和劍刃的摩擦。戰劍拔出，鮮血噴濺的更歡實了，他就那麼扶著自己的父親，踩著鮮血走到立柱旁。

        依著立柱緩緩坐在地上，這威猛的老人臉色慘白的沒有絲毫血色，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輕聲道：「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母親的場景，她點了皇宮的廚房，害的上千號人沒吃的上中午飯，那可真是無法無天的啊！」

        帶著微笑，這掌控龐大帝國過四十年的老人終究是閉上了眼睛。

        「父親，父親！」

        哈瓦那還是沒能忍住，淚水自眼眶中滑落。

        aaa

        新曆三百一十四年，十一月九日，繼獸人帝國權利更替之後，聖蘭斯帝國又生變故，有三位皇子陰謀叛亂被抓，聖蘭斯六世隕落，由三皇子平定內亂後繼承大統。

        十一月十日，聖蘭斯七世，哈瓦那大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了帝都十三位大貴族的城堡，以陰謀叛亂之罪抓捕一百二十三位貴族，以及親屬家眷共三千餘人。

        沒有審判，沒有收集證據，甚至連多餘的等待，三千人直接被推到了刑台上砍了腦袋。

        至於三位皇子，大皇子被送入了貴族議會，沒了大貴族的貴族議會就是哈瓦那手中的刀，大皇子的命運幾乎不言而喻。二皇子則被喂食毒藥，送入了死囚營，並將赴邊疆戰場作為一名衝鋒陷陣的戰士。

        唯獨八皇子還算好運，僅僅是廢除了修為，禁錮在了其本來的莊園內。

        這一天整個皇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沒有人敢說一句廢話。

        而聖蘭斯七世又迅的卓拔數十位執政官，稅務官和軍團領，眨眼間變完成了帝國的更替。

        十一月十一日，聖蘭斯七世，哈瓦那大帝召開天下，聖蘭斯帝國與外位面入侵者宣戰，有我無敵，不死不休。

        這一條消息再次經由職業者公會以最快的度傳遍整個亞特蘭大6，其造成的影響和波瀾且不說，單單是從整個大6來看。

        自由殿堂，西海岸線，魔獸，神祇，巫師，獸人帝國，以及最後的聖蘭斯帝國。

        整個大6已經完成了對小勢力的吞併，又或者大勢力本身的重組和蛻變，漸漸的，雖然並沒有什麼人串聯，但並隱約間，一個鬆散的陣營形成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身不由己下的『真相』？

        深夜，書房內。

        哈瓦那放下手中的捲軸，取了鵝毛筆寫上批語，又認真捲好，蓋上印章，放在另一邊後，再取了另一份準備批閱。

        這時，書桌上的光影變化讓他不由得抬頭望天，天窗外的藍月已經偏西，又回頭瞅了眼牆上的掛鐘，他終於確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過去了。

        而他不確定的是，上一次休息是幾天前了！

        作為一位新任的帝王，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瞭解，又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頭疼，帝國的騷亂，權利的更替，軍團的忠誠，職業者的召集，甚至更多更加細化的東西，都讓他安不下心來。

        於他而言，不眠不休已經成了常事，但書桌上的捲軸從沒有減少過。

        直到這時，直到真正的坐在了這個位置，他才明白父親為什麼以凡強者的實力都熬白了頭，那不是身體上的衰落，而是心力的消耗，精神上的憔悴。

        「索性，一切都還算順利!」

        無奈的笑了笑，哈瓦那只能給自己找個安慰的理由，如此想著，他又驟然俯身在書桌最下層的抽屜中找出了一份捲軸。

        金色的捲軸和普通的捲軸沒什麼兩樣，展開後，上面書寫的更是一個個人名以及簡單的介紹，這一份就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備用人才，也是因為有這一份名單，他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整個帝國。

        當然，此時此刻，哈瓦那的目光掠過那些國家棟樑，直接定在了捲軸最後的四個字上，那是他的父親親手寫上去的，用殷紅的鮮血做墨水，顯得突兀而醒目。

        身不由己！

        沒有前綴，沒有說明，無頭無腦的四個字，但卻深深的觸動了哈瓦那的神經。

        與那天夜裡，勞倫斯陛下臨死前的囑咐中，哈瓦那知道了很多事情，學會了很多東西，明悟了很多道理，但那最大的疑問仍舊橫隔在他的心頭？

        為什麼？

        為什麼身為帝國的掌控者，他會對大6局勢的變化和帝國的危局，視而不見？

        僅僅是因為老了，沒有了曾經的魄力；又或者是害怕觸動大貴族的利益，造成帝國不穩，從而沒有動作？

        如果是曾近的哈瓦那或許就相信了，可坐在這個位置上越久，他越能感覺到父親的餘威，而這個託詞就越像是在說一個很不好笑的笑話。

        縱觀勞倫斯陛下的一生，從登上王座開始，他就表現出極為強硬的性格，他依仗貴族治理帝國，但從不縱容他們，他曾經因為一次丟失領地，砍了十八位貴族腦袋，並消除了他們的爵位。

        而後，他盡起帝國百萬大軍，鏖戰一年，哪怕是把哪一處領地打成了廢墟，仍舊搶回了國土。

        在他當政期間，用於限制他權利的貴族議會就是個擺設，甚至，他將貴族給與皇室的供奉提高了一成，卻不允許貴族增加稅收這等政策都被貫徹了下去。

        這等強勢的人物，哪怕是老了，也如蟄伏的猛虎，隨時都有可能擇人而噬。

        在看他生命中最後一次謀算，他用自己的死亡，完成了對自己繼承者的教育，又收拾了幾個不太安分的兒子，掃清了登基的障礙，並連帶著一鍋端了帝國僅剩的大貴族。

        這等魄力，這等決絕，這等遠見卓識，怎可能是一句『老了，所以，軟弱了』就掩蓋的？

        可就是這樣的人物，在這遺書中留下了『身不由己』這四個字！

        而作為一個牢牢掌控龐大帝國的主宰者，又有誰能讓他身不由己？

        呵呵，這又是一個不好笑的笑話！

        呃，等等，似乎還真的有……

        「我們是大帝的牧羊人，我們也僅僅只是大帝的牧羊人而已。」

        一句話在哈瓦那的心頭閃過，某一個念頭自心底升起，可下一秒，他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他覺得這個想法很可笑，但卻無法禁止自己的思想沿著這個角度去思索。

        假如說他的父親，聖蘭斯六世早已經看到了大6的局勢變化，看到了帝國的出路，他想有所動作，但最終身不由己的作壁上觀，那原因只有一個……有更高層次的存在下達了命令。

        聖蘭斯帝國背後站著的，是以偉大的柯瑞爾-聖蘭斯陛下為的三位傳奇強者，整個大6又有誰能夠威逼三位陛下做出這種不明智的選擇？

        不，也不一定是威逼？又或者是這本就是他們的決斷。

        可問題又來了？

        為什麼三位傳奇陛下要放棄這龐大的帝國？

        要知道每年帝國蒐集並貢獻的資源幾乎是海量的，沒有了這些資源和財富，三位陛下也絕不會如現在這般愜意的修行。

        但是，但是如果有人拿出更大的利益呢？

        更強大的力量？某種無法割捨的珍寶？又或者他們本身就不看好亞特蘭蒂斯能過渡過這一次災難？

        畢竟，畢竟對於那般存在而言，即使是整個位面殞滅，他們會付出慘痛的代價，但絕不代表著死亡。

        哈瓦那都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作為他們這一代，就是聽著老祖宗過往的故事長大的，從一名不知的小卒，到開創一個帝國，柯瑞爾大帝在他的子孫心中已經不能用偉人來形容了。

        那就是完美的神祇降世！

        可現在，當他極盡惡意的去測度自己的老祖宗時，他心裡本能的反感，甚至，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但這就如同一顆毒瘤在心中蔓延，越是想驅逐，越是紮根到深處。

        如果，如果真是如此的話，為什麼他們又在最後轉變了立場呢？

        那一位老祖宗直接跨過了父親，聯繫到了我，並祝我獲取了帝國皇帝的位置，我可是堅定的反抗派啊？

        對了，有解釋了，其實這道理更加明顯。

        當一只鶴獨立於雞群中，它是那麼的顯眼，當整個亞特蘭大6都走上反抗道路時，聖蘭斯帝國如果沒有動作，那幾乎是在明說『我有問題』了。

        甚至，更進一步來看，相比較外位面入侵者，內部的『漢奸』則更加招人痛恨了，如果帝國再沒有動作，全面反抗之前，那三位傳奇陛下必然是其他傳奇存在的責問，甚至圍攻的對象。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猜測，一切的一切也無法去認證，但哈瓦那心頭卻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縱觀聖蘭斯六世最後所做的事情——用自己的死，去告誡他要冷酷，強調我們僅僅是大帝的牧羊人，甚至，到最後死了都不願意入祖宗墓地。

        哪一樣不是包含著濃濃的怨氣和不甘？！

        哪一樣不是在提醒？

        伸手，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劃過，輕撫著捲軸上那四個血字，一遍又一遍，哈瓦那低頭看著，目光躲避在陰影裡，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最後一次，他的手指因為用力，壓在了桌面上，抹過時，字跡生生被拂去。

        有些事情不應該落在紙面上，有些事情應該記在心裡。

        東方的天際，太陽顯出一絲紅暈，新的一天開始了，哈瓦那再次抬頭，迎著那是光，眼中彷彿燃起了火焰。

第七百四十二章 虛無，意志碰撞

        位面之外，無盡虛空，某一處。

        這裡荒僻虛無之所，這裡是永恆黑暗沉寂之地，與千萬年前，這裡就沒有出現過陽光，沒有空氣，沒有生命，唯有一些散落的隕石環繞著某個神秘的軌跡在運行。

        與千萬年之後，若是沒有變故，這裡仍舊幽冷寂靜。

        然而，變故總是在不期然間降臨。

        一股龐大的意志跨越無盡的虛無降臨到了此處，所過之處，空間震盪，隕石爆碎。但這並非是結束，一股，又一股，再一股……

        誰也無法想像這一刻到底有多少偉岸的存在，將意志投射像此地，只見整個空間已經無法承載這些偉大意志從而產生一道道扭曲怪異的裂縫，與黑暗中展露出更加漆黑不可測的黑暗。

        至於隕石，呃，哪怕沒有刻意的針對，這些可以在零下數百度凝練無數年的堅固隕石已經被碾成了粉末，沿著一條條空間裂縫，揮灑到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虛空中沒有空氣，但卻並不妨礙偉大意志們的交流，只見一個暴躁的聲音咆哮著：「這地兒誰選的？誰選的？難道不知道我喜歡太陽的燥熱和岩漿的舒適，怎麼挑了這一個冷冰冰的地方？」

        另一個聲音立馬毫不客氣的反擊，祂冷幽幽的道：「這地兒我選的，如果你不滿意，可以不要來。」

        「咦？居然是你這個混蛋？」

        「就是我，這裡不歡迎你這個混蛋，混蛋可以選擇離開？！」

        「你找死……」

        「想讓我死的人很多，但你絕對死在我之前。」

        話不投機半句多，僅僅一兩次交流，兩股龐大意志就毫不客氣的撞到了一起，哪怕沒有本體，哪怕現有的意志只是祂們總體的十分之一，但那一股股壓迫都足以讓傳奇之下的強者窒息。

        然而能夠出現在這裡的就沒有弱者，其祂意志很不在意的選擇的圍觀，還不斷的評頭論足。

        「老牛不行啊，這一擊不夠給力。嘖嘖，咦，這個反擊好，對就這樣，抄祂後路。」

        「用點力，你們兩個倒是用點力啊？怎麼就光糾纏不傷呢？」

        「要打就動點真格的？這是在讓我們看笑話嗎？」

        「你們連猴子請來的逗比嗎？意念震爆，意志衝擊波，精神湮滅，這些大招你們倒是開一個啊？」

        「老狼，我支持你，快，爆祂菊花，用力，用力，再用力。」

        有道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這群傳奇之上的存在面對同級存在，可沒了面對下屬時，那般高高在上的神秘和不可冒犯的威嚴，祂們雀躍著好似角鬥場上的看客，高聲的呼喊為自己矚目的一方加油。

        當然，更多的是希望兩敗俱傷，最好抱著一起死的好，祂們可不是真正的盟友，聚在一切僅僅是因為有某個目標而已，若是有機會，祂們不介意落井下石，分一杯羹。

        好吧，真正被人當『猴戲』看，兩股意志倒是拼不下去了，祂們的撞擊越來越弱，越來越慢，直至最後乾脆就停下來不動了。

        自然，這會引來周圍的謾罵和咆哮，可還是那句話，能夠來到這裡的都是活了無數年的老怪物，什麼沒經歷過，怎會被一兩句謾罵所撼動。

        直到這時，才有一個更加蒼老的聲音開口了：「既然鬧夠了，那吾等就開始說正事兒。」

        祂開口，意志橫掃而過，空間如同流水般帶起一層層漣漪，連帶著也壓下了所有意志的聲音，有人冷哼，有人不屑，有人靜默，但終究是沒有人在開口反駁。

        等一切平息，那一位蒼老的聲音才略帶滿意的道：「魔潮起時，一切既定的秩序和命運終將被打破，有人消亡，有人奮起，吾等也將擁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

        之前，吾等議定了瓜分亞特蘭蒂斯位面的計畫，卓有成效，但很顯然，亞特蘭大6的那些土著們已經反應過來了。

        這段時間，亞特蘭大6上的氣氛有些不對，維庫大6在焦土地獄的攻勢也有些奇怪，雖然現如今還沒有證據表明兩個大6有聯合的跡象，但祂們很顯然在謀劃著些什麼？

        吾等必須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決不可讓祂們有反擊的機會。」

        「謀劃著什麼？為什麼吾怎麼沒感覺到？」這一次說話的人窸窸窣窣的好似隱藏在陰暗處的窺探者：

        「嘻嘻哈哈，吾覺得也挺正常的啊！」這個聲音帶著女人特有的嬌笑：

        「吾覺得吧，有些反抗是必然的，畢竟作為曾經這一片世界群落當之無愧的核心，亞特蘭大6就算了沒落了也還是有點底蘊的，不過，在我們的兵鋒所指之下，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聲音仔仔細細的分析，似乎很讓人信服：

        「蒼夜，亞特蘭蒂斯已經成了你們無底深淵嘴上的一塊肉，好處都你們得去了，還想讓吾等為你們衝鋒，你真當吾等都傻了不成？」這聲音暴躁而直接，毫不留情面：

        「你們……」

        那蒼老的，被稱呼為蒼夜的聲音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狀況，他怔怔半晌後，才呵呵道：「你們就不怕他們計畫得逞，吾等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空了嗎？」

        「成空就成空唄？反正獲利最大的是你們無底深淵和巴托地獄，和我們也沒啥關係？」這是那窸窸窣窣的偷窺者在回話：

        這一下，蒼夜總算明白過來了，這群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插手。

        這事兒看著奇怪，但其實很簡單，以前他們願意聯合在一切，那是因為亞特蘭蒂斯曾經的威名太盛。

        他們害怕一個『人』湊上去挨揍，但為了獲取某些機會，他們又必須打破亞特蘭蒂斯屬於這一片世界群落當之無愧核心的地位，所以，他們聯合起來，一起出手將亞特蘭蒂斯打了個措手不及，外加滿頭包。

        可現如今呢？

        情況改變了，雖然局部有些亮點，但亞特蘭蒂斯確實被打壓的很慘，曾經積攢下的威勢蕩然無存。

        可無底深淵和巴托地獄居然大戰爭福利，誰也沒想到現如今亞特蘭大6那麼『搓』，作為衝鋒在前的兩個位面居然獲利最多，無盡的靈魂和資源，極大程度上加強了這兩個位面的實力。

        這時候，要說亞特蘭大6的變化，甚至醞釀的反擊，那是瞎子都看的見，這些傳奇王座自然清楚的很，可那又如何？

        再多的謀算，再多的詭計，也是對著無底深淵，或者巴托地獄去的，和他們無關，甚至，他們巴不得亞特蘭蒂斯和惡魔，又或者魔鬼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的。

        那時候，他們跟著後面，無論是背後捅刀子，撿些便宜，又或者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都能笑得合不攏嘴。

        真要是出手了，幫著無底深淵把亞特蘭蒂斯給干趴下了，那到時候，無底深淵要是登臨這一片世界群落的核心，那他們才是真正的傻瓜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深淵領主的盟約

        事實證明誰也不是傻瓜，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事兒自然是商討不下去了，數十位偉大意志裹挾著無盡威壓再次風風火火的消失，以至於這等幾乎是絕無僅有傳奇聚會頗有些虎頭蛇尾的感覺。

        然而，那蒼老的聲音在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歸無底深淵，而是糾結了數位偉大意志與無盡虛空中的另一處投射下的陰影。

        這裡是陽光永照之地，這裡有三顆太陽懸掛在天空，在這裡光明永不墜落，當然，因為過於炙熱，這裡連漂浮的隕石都沒有，沒有空氣，沒有6地，自然也沒有生命。

        「這地方是誰選的？誰選的？難道不知道我喜歡陰冷黑暗，潮濕陰影下的舒適，怎麼挑了這一個燥熱的地方？」冷幽幽的聲音裡失去了往日了裡的淡漠，而是顯得很焦躁：

        相反，另一個暴躁的聲音則顯得有些得意洋洋：「這地兒我選的，如果你不滿意，可以選擇離開。」

        「呵呵，我就知道是你這個混蛋。」

        「就是我，咋的，想咬我啊，想咬我你就來啊！」

        多麼熟悉的聲音，多麼熟悉的對話，只不過雙方的位置似乎掉了個個兒，如果不是沒有實體，其他偉大存在必然護額無語。

        當然，這也惹惱了那蒼老的聲音，只聽他近乎咬牙切齒的咆哮著道：「牛頭人之王巴菲門特，豺狼人之王耶諾古，要打回去打，把腦漿子打出來都沒人管你們，但是，現在，若是在多一句廢話，就先接受我的懲罰。」

        很顯然，這蒼老的聲音很暴躁，似乎壓抑在爆點臨界點上。

        「呵呵……」暴躁的聲音，偉大的獸之君主，牛頭人之王巴菲門特冷哼：

        「嘿嘿……」幽冷的聲音，偉大的豺狼人之王耶諾古冷笑：

        然而，他們最終還是歸於沉寂。

        可終究還是有不懼這蒼老聲音的偉大存在。

        只見另一個很好聽，帶著軟軟諾諾的魅惑聲響起：「計畫失敗了，蒼夜，吾本就覺得你這計畫就是個玩笑，誰也不是傻瓜，誰也不能可在看不到利益的情況下，聽了你一兩句忽悠，就為吾等衝鋒陷陣。

        事實上，伴隨著亞特蘭蒂斯的衰退，無底深淵的崛起已經成了必然，祂們現在最忌憚的就是我們，祂們渴望看到就是吾等和亞特蘭蒂斯死鬥，最好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你這是在責怪吾？」蒼老的聲音陡然大了許多，轉移了怒氣的方向：

        「嘻嘻，我只是在訴說某個事實而已。」軟軟諾諾的聲音毫無畏懼：

        「好了，兩位，都少說幾句。」又一個低沉如深潭的聲音響起，祂每吐出一個字都彷彿雷霆在耳邊爆炸：

        「這一次的盟約本就沒什麼約束性，時至今日，也該散了。今天的聚會也只是將這層遮羞布給扯開而已，與吾等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

        不過，我奇怪的是，既然祂們無意，為何在接到通知時，卻又答應的這麼痛快？僅僅是浪費時間跑來看看？又或者單純來看我們的笑話，祂們有那麼無聊？」

        「祂們可沒那麼無聊？」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嬉笑著解釋：「其實，他們是不得不來，不敢不來，他們是……怕了。」

        「呃？怕了？」理解的人若有所思，不理解的人一頭霧水。

        「嘻嘻，換個角度來看。先，走到吾等如今的這個位置，能夠為了一件事情聚在一起，數千年都不見得有一次；其次，走到吾等如今的這個位置，誰沒有十個八個仇人的？

        這要是你不來，你的敵人都來了，根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這些敵人要是勾勾搭搭，乾柴烈火的走到了一起，在來個陰謀詭計什麼的，嘿嘿，就問你怕不怕？」

        這解釋還真的非常……有道理！

        在座的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換個角度來看，如果這次是巴托地獄做主場，邀請各個偉大存在，他們站在深淵大領主的立場，哪怕沒什麼收穫，僅僅是因為他們的敵人都來了，他們就得走一趟，不搞清楚是什麼狀況，誰也不得安心啊。

        可似乎也就是因為這種異口同聲的應允，給了無底深淵這邊錯覺，否則，以蒼老聲音智慧見識，絕不會提那個愚蠢的建議。

        想通了這一切，蒼老聲音陰鬱的無法想像，想祂作為少有的古老奧比裡斯惡魔，讓無數惡魔都恐懼的暗夜主宰者，居然丟了那麼大臉面，可要說翻臉，呵呵，一兩個他不怕，但面對一群復位數以上的偉大存在，就算他再強，也得跪。

        不過，有些事情終歸是還要推動的。

        「無論如何，應對亞特蘭蒂斯的反撲，吾等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無底深淵想要取代亞特蘭蒂斯曾經的地位，終歸還是得殺出一條路來。

        這一戰，若勝了，無底深淵的輝煌在即，而吾等也會獲益匪淺。

        這一戰，若敗了，亞特蘭蒂斯或許恢復不了曾經個地位，但無底深淵必然會遭受其他世界的覬覦，到那時候，吾等絕不會好過。

        這一戰，吾等必須拿出足夠的軍團和實力！」

        「我附議！」

        「附議！」

        「附議……」

        「……」

        終歸是利益一致，三三兩兩的，在座的深淵領主也都同意了，緊急著，那蒼老聲音立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商量一下計畫和對策。亞特蘭蒂斯的戰爭已經很明顯的劃分成了兩塊，一塊是維庫人在焦土地獄的戰爭，另一塊是亞特蘭大6的掠奪。」

        「我的意思是以亞特蘭大6的戰場為輔，以突破維庫人的封鎖為主，我們最大的目標是絞殺維庫人的軍團，甚至淹沒王座……」

        「下面，吾等來看看各自能夠抽帶的軍團，我個人獻出一隻萬人的惡魔精銳軍團，巴菲門特，你呢……」

        雖然所有的深淵領主都認可了目標一致，但具體到該如何抽調惡魔軍團時，卻又有不小的分歧。

        無底深淵雖然層面無窮，惡魔無盡，但每一位深淵領主手底下的精銳惡魔軍團，甚至更加恐怖的血戰軍團卻是有數的，祂們擁有，也只養得起那麼多。

        這要是真把自己的實力損耗過多，露出虛弱表象，第一個朝他們動刀子絕不是敵人，而是他們的盟友。

        呃，盟友？

        對於惡魔語而言，『盟友』這個詞是不存在的，如果有機會，牛頭人之王巴菲門特絕對會先砍死深淵豺狼人之王耶諾古，而奧比裡斯惡魔蒼夜也絕對會弄死魅魔女王美坎修特。

        這就是惡魔的盟約，他們的結盟甚至連『冥河誓言』，這種無數位面所共知，且極有約束力的誓約，提都沒提！

        不過，無論如何，一張撲向亞特蘭蒂斯的大網終歸是展開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來自焦土地獄的信

        亞特蘭大6，夜，玫瑰城堡。

        玫瑰城堡雖然是按照古老的戰爭堡壘樣式修建的，有極強的防禦性，但伊戈爾家族並非是一味的強調堅實和穩固，歲月積累下的底蘊讓玫瑰城堡有了很多出乎意料的設計，比如說光輝大廳，再比如說這空中花園。

        這裡是是玫瑰城堡的頂層，一處巨大的露天陽台內。

        這裡有數百種繁花似錦的花草樹木種植，以紋刻在磚石之間的魔法陣圖調整氣候溫度，無論春夏秋冬，都有各式花草爭奇鬥豔。

        夜，螢光樹的果實散出點點細碎光暈，閃爍著將花園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與花園的盡頭，一顆蔓藤編織而成的涼亭內，阿雅挺著個大肚子，靜靜的站在牆垛邊緣。

        從這裡往下望去，整個伊爾馬蘇城的東城區和一半的西城區都盡收眼底，雖是半夜，但不得不說，現如今的伊爾馬蘇城又繁華了。

        城市內，每一條主街上，已經豎起了一排排路燈，以山地矮人手藝打造的堅固圓柱聳立在路兩旁，如同一絲不苟守護城市的護衛，圓柱的頂端則是一盞盞特質的防風油燈。

        雖然這僅僅是普通的油燈，不摻雜任何魔法特性，雖然這些油燈使用繁雜，需要在每天下午固定的時間內去點燃，清晨再去熄滅，還得計算著燈油燃燒的度，定期添加。

        可就算是這麼麻煩，耗費的人力和財力如此之大，市政廳仍舊強制性的將這一項政策推行下去了。

        哪怕據說象牙白巫塔已經著手研究可以定時開關，聯通整個城市的魔法明燈系統，可那能源的消耗和花銷只會比現在還大。

        但事實證明，那位善於創造奇蹟的政務大臣又一次做出了正確抉擇。

        當整個城市沉浸在一片光輝中，已經沒有什麼白天和黑夜的區別了，無數貴族和富商們更加沉迷於這座城市的輝煌，他們在這座城內揮金如土，毫不吝嗇手中的財富，彷彿只有如此才能融入這傳奇般崛起的城市。

        僅僅是暴增的稅收，已經過了支出的十數倍。

        昏黃的燈光如同無數的星光閃耀，而在星光閃耀下的城市，不在限定街道，不在要求宵禁，入眼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燈紅酒綠，行人如潮。

        鼎沸的人聲化為巨大的喧囂吵鬧著讓人無法安眠，但也讓這一座城向著不夜城的方向展。

        阿雅極目遠眺，作為這座城市的女主人，她似乎很認真的看著，但絕美的容顏上，眼神卻迷離恍惚。

        一陣晚風吹過，撩動她的絲飛揚，也喚醒了她的精神。

        她向後望去，向著企鵝管家投去了探尋的目光。

        「還沒有消息嗎？」

        迎著她的目光，賈巴爾身軀有些繃緊，想說些什麼，但最終緩緩搖頭。

        阿雅失望了，眼神中的擔憂濃郁的如同化不開的墨汁，她站的久了，似乎感覺有些疲憊，繼而轉身走入涼亭，與一把躺椅處，緩緩坐下。

        她的身材高挑，即使小腹已經高高隆起，走起路來還算利索，但坐到躺椅上時，她卻顯得小心翼翼。

        今夜，黑沉沉的夜幕星光隱現，獨有一弦彎彎紅月斜斜的掛在天際，揮灑下無盡柔和光輝。那細碎的星光自蔓藤間的空隙投射而下，將黑暗中的地面分割的支離破碎。

        阿雅輕撫著自己的腹部，臉上泛著母性的光輝，聲音柔柔的和自己肚子裡的小生命續著話兒：「你的父親說過，懷孕了就得多吃，因為媽媽現在不是一個人，媽媽有你這個小東西要供養，可今天真的沒心情吃了。」

        「你的父親說過，媽媽應該早睡早起，因為寶貝兒的習慣是跟著母親的，只有這樣寶貝你出生後，才有能有個好的生活習慣，可是今天晚上，媽媽真的睡不著。」

        「你的父親還說過，媽媽得和你多說說話，雖然你還在我肚子裡，但你能聽到媽媽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恩，這叫胎教。」

        「寶貝，媽媽有些擔心，平時的這個時間早就應該有信件來保平安了，可今天，今天到現在都沒有。

        媽媽害怕，媽媽真的害怕，媽媽怕你爸爸再也回不來了，怕你出生就見不到你的父親。」

        「媽媽……」阿雅哽嚥了，淚水自眼角劃過，但她好似沒有知覺一般的看著自己隆起的小腹，似乎能夠看到裡面活動的小生命。

        沐恩雖然去了焦土地獄，但和玫瑰領的聯繫從沒有中斷過，憑藉著傳送陣的方便和白巫塔額外架設的通訊網絡，每天兩次，一早一晚的信件就沒有斷過。

        信件的內容並不重要，信件有一天的遲滯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信件抵達，代表著他的安全，代表著榮光軍團的存在。

        可今天，已經很晚了，但信件還是沒有送到。

        擦了擦淚水，阿雅再次帶起了微笑，她似乎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哭鼻子的模樣，勉強有她又笑著道：「你父親和我說過很多事情，我都記著了，他和我說過，他一定會回來的，無論多遠，無論身在何方，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是個可以創造奇蹟的男人，我相信他，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嘎吱！

        就在此時，輕微的推門聲傳來，一個女僕急匆匆的從外間進入空中花園內，她的手上還拿著一個蓋著荊棘玫瑰的信件。

        賈巴爾回頭，大踏步向前，幾乎是用『搶』的將信件接了過來，而後，他也不及看，快步走到阿雅面前，輕輕的將信件遞到她的眼前。

        「老爺的信件，到了！」

        「嗯！」阿雅手忙腳亂的接過，打開，迅的掃了一遍，再抬頭時，看著賈巴爾，道：「沒事的，沒事的，沐恩說那邊的戰鬥有些吃緊，沒抽開時間寫信，戰鬥一結束就補過了，沒事的，沒事的！」

        「沒事就好！」年輕的企鵝管家認認真真的點頭，又招來侍女將消息傳遞出去，最後回到了一邊默默站好。

        他看著自己的女主人，她的眼眶裡淚水還沒有干，但臉上卻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又不自覺的望瞭望不遠處的喧鬧的街道和穿梭的人群，以及更遠處以及陷入黑暗中的郊區。

        黑夜裡，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在焦土地獄奮戰的男人。

        那個被人們稱頌為奇蹟的男人其實比誰都累，比誰都辛苦，他想伴隨著自己的愛人每天看看日出，做做飯，過些平凡的日子；他想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他想停下來歇歇，緩解一下疲乏的精神。

        但他不能，也不敢。

        在這個時代，這座城，這數百萬的子民，這伊戈爾家族的榮耀，包括自己等人的性命，都是壓在他肩上的重擔，逼迫著他必須要強大，必須要快前進。

        是他的存在，讓這一切變得秩序和安全。是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著這眼前的一切。

        這或許就是王者必須付出的代價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看不見的橋

        與此同時，無盡的虛空中，與真實視野內不存在的蟲洞內。

        一根好似從某顆雄偉大樹分出來的，介於虛幻或真實之間的樹枝在蟲洞內生長著，他極有靈性的在蜿蜒扭動著，虛無中似乎有充足的養分湧入枝椏內，以至於他以極快的度生長蔓延。

        但此時此刻，枝椏卻表現的極為小心，他的面前，有很多細碎如同陀螺一般的漩渦旋轉著，這些漩渦總體而言不算大，但漆黑深沉，邊緣模糊不定的在搖曳，忽大忽小，難以捉摸。

        再有就是漩渦的數量極多，入眼所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延伸了多遠的距離之外。

        枝椏走的小心，但終歸不可避免的還有碰觸，每一次，枝椏都如同被潑了硫酸一般的迅的消融。

        每一次，枝椏都會抽搐般的抖動，彷彿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每一次，在被消融過多時，枝椏都會直接斷開自己的肢體，保證主體不被侵蝕。

        然而，這枝椏從沒有放棄過，他或是會換個方向繼續嘗試，或是等待漩渦平息，繼續生長著自己的枝椏，頗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

        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嘗試了多少次，失敗了多少次，這枝椏終於淌出了一條道路，跨過了一片寂靜的漩渦海。

        「嚇，嚇死老子了！」枝椏中，某個尖細的聲音彷彿終於放下了提著的心，他尖叫著道：「仙杏，仙杏，快出來，陪老子好好敘敘話兒，壓壓驚，老子小心肝兒都快跳出來了，真是，真是……」

        「白夜，你沒有小心肝！」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毫不客氣打斷：

        「這是比喻，比喻你懂不懂？我們共用一個記憶庫，我有什麼，你還不知道嗎？老子這是在比喻自己很緊張，心情緊張懂不懂？」尖細聲音一連串絮叨的話說出來就如同連珠炮一般停不下來來：

        蒼老聲音則慢條斯理的回了一句：「白夜，我們是樹，我們只有樹心，你應該說我們的樹心都快跳出來了，這樣才對！」

        尖細聲音瞬間惱怒了，他尖叫著道：「仙杏，仙杏，你太笨了，太笨了，和你解釋不通，榆木腦袋，榆木腦袋！」

        「我是柳樹，我的腦袋只是柳木腦袋！」蒼老聲音一本正經的回答：

        「氣死我了，你……」

        「……」

        「…………」

        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吵鬧』之後，枝椏中的兩個靈魂終歸是平靜了下來，沒錯，他們是靈魂體，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害怕，不緊張。

        而這『吵架』就是他們無數年下來，養成的獨有釋放壓力的方法，雖然有些另類，但效果還是極好的。

        終於，歸於沉寂後不過數十個呼吸後，白夜又大叫了起來，尖細的聲音充滿了興奮的情緒：「時空流沙漩渦海，我們真的橫渡了時空流沙漩渦海，有沒有威武的感覺，有沒有牛逼的風範，嘎嘎，說出去都都沒人相信，我們居然真的能跨越了那麼恐怖的地方。」

        「你說出去別人信不信我不知道，但相信的那個人，肯定覺得這很輕鬆。」蒼老的聲音狹促道：

        呃，相信的那個人，也就是他們的新主人，似乎，確實不會覺得很難！

        白夜似乎感到有些挫敗，他無力道：「我們是白夜仙柳，我們是兩界穿行樹，我們被創造出來，最大的作用就是為了在兩個世界間架構穩定的次元空間通道，可我們居然比不上一個覺醒了丁點血脈之力的小屁孩。

        我為什麼感覺我們就像個笑話呢？」

        「你這樣說是不對的，你應該說也不知他是走了哪門子的狗屎運，在元素潮汐衝擊下，居然覺醒了他們的血脈，呃，這真的是天大的狗屎運啊！！！」蒼老的聲音照例反駁了一下，不過聲音中帶著似是嫉妒和怨念：

        「狗屎運就狗屎運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其實就想問問，不就是穿個越嗎？不就是穿個越嗎？」尖細的聲音怨念更重：

        「這年頭，穿越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可他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啊！就近原則懂不懂？懂不懂？」

        「你說我們老胳膊老腿的容易嗎？為了架設個穩定的通道，都窩在這裡多久了啊？傷了多少次，碰到了多少次危險？就我們這條枝椏啊，都不知道蛻了多少次皮，生生死死多少次了。」

        蒼老聲音沒終究還是個實在人，他只能勉強解釋著：「快了，快了，種子出的信號越來越近了，我們就快到了。」

        「越來越近？確實越來越近了，可你知道後面還得碰到什麼嗎？我給你算算，這一次是時空漩渦流沙海，上一次是空間蠕蟲，在上一次是時空風暴，那麼下一次會是什麼？」

        「是最喜歡捕食我們，當糖豆啃食的啃食獸？是恆心湮滅爆炸產生的黑洞？又或者是湮滅一切的空間粒子風暴？嘿嘿，碰到其中一種，我們都得玩玩！」

        「哈哈，我看我們應該為自己改個名字，我們不應該叫兩界穿行樹，我們應該叫虛空漫遊者。」

        哪怕蒼老聲音早已經聽慣了嘮叨，今天聽得都有些腦仁疼，他不得不拿出來自己的絕招：「白夜，那是準備放棄了？」

        「放棄？放棄什麼？」

        「放棄打通通道，我們現在就回去。」

        「呃，啊，仙杏，你開玩笑吧？我們可以一言九鼎，豪氣干雲，千金一諾，永不言悔的白夜仙柳，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小子是我們的主人，當他掌控了夜迷離天時，就注定和我們綁在了一起，所以，他不能死，我們也不能放棄。」蒼老聲音毫不客氣的揭了老底：

        「既然這樣，你休息好了嗎？」

        「呃，差不多了。」

        「那我們接著出吧，這一次換你汲取四周的元素之力，我來掌控『手臂』生長方向，早一天抵達，也早一天解脫。」

        「呃，好吧，苦命的我啊！」

        虛空中，伴隨著兩個意識的無聊廢話，介於虛幻和現實之間的枝椏再次扭曲蜿蜒成長，向著更加遙遠的方向延生而去。

        他們的身後，漫長的時空流沙漩渦海中，本已經固定下的枝椏上開始有青翠的柳條快生長，垂下絲絲縷縷的玉帶，遮蔽了枝椏原本的形狀，又漸漸隱沒在虛無中消失不見。

        然而，誰也不知道，在那裡，一條看不見的橋樑已經被架起…

第七百四十六章 有些事，不是時間能夠消弭的

        維庫大6，黑白教院，巫師塔外，午後，某一處花園的角落裡。

        「彌林，你答應我，不要再研究下去了。」格羅亞坐在一處鞦韆上，側著腦袋，一臉擔憂的看著旁邊的少年，輕聲道：

        得益於血脈的覺醒，她雖然年紀不大，但身材越的火爆了，包裹著上半身的半身皮甲勾勒出完美的曲線，一雙修長筆直的白皙大腿在半空中晃悠著，劃過一條條優雅的弧線。

        她的旁邊，另一處鞦韆上，同樣坐著一個少年，以身材來看，他的年齡是要比女孩更小的，但那雙黑色眼眸中閃爍著的是難以形容的冷靜和淡漠，唯有看向女孩是才帶著些許光彩。

        彌林並沒有答話，俊朗的面容微微揚起，目光眺望著遠方，似乎能看到久遠之外的某一處，只聽他幽幽道：「聽說沐恩哥哥帶著他的軍團去了焦土地獄，那裡戰況激烈，也不知怎麼樣了？」

        「沐恩哥哥可是很強大的，還有我爺爺和科倫爺爺都去了，他們肯定沒事的。」格羅亞很自信的回了一句，又氣惱的的拍了拍手邊的繩子，道：「不要岔開話題，我們現在在說你的事情，那個研究不能在進行下去了，太危險了。」

        「格羅亞，這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有把握的。」彌林仍舊頭也不回的說著：

        「有把握？有什麼把握？法術研，誰敢說自己有把握？你分明是在騙我。

        而且，那，那可是汲取黑巫師的恐懼之力，哪怕是精通靈魂系的凡術職者都不敢碰觸的禁忌，我查過資料，不是沒有巫師研究過，可無一例外都瘋了，他們變得比惡魔還混亂瘋狂。」格羅亞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大：「看著我，你有膽子看著我說嗎？對著我的眼睛，坦然的告訴我，你有把握？」

        「……」沉默，彌林沉默了。

        他從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尤其是面對熟悉自己的人，他不敢對著格羅亞的眼睛，那樣將會把自己暴露的乾乾淨淨。

        「既然你沒有把握，就不要進行下去了，我已經幫你隱瞞很久了，如果，如果你再繼續下去，我一定會告訴爺爺和沐恩哥哥他們的。」格羅亞臉上顯出猶豫，但說話間神色也緩緩堅定了起來：「我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知道我不應該告訴別人，但是，但是我說的話你不聽，沐恩哥哥和阿雅姐姐說的話，你總是會聽得。」

        「……」

        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許久後，彌林才道：「這麼久了，沐恩哥哥也該知道了，你告訴他們吧。」

        微停，他突然扭頭，臉上的冰冷消融，帶起了一抹燦爛陽光的笑容：「我來幫你盪鞦韆吧，好久沒有陪你好好玩了。」

        格羅亞雖然身體育極快，但有著努克和她那位凡變龍者奶奶的庇護，意識上還是那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這一刻，她彷彿迷失在了彌林的笑容中，耳根微紅，低聲道：「好啊，好啊，你好久都沒有陪我玩了！」

        彌林輕輕一跳，自鞦韆上起身，他走到格羅亞的鞦韆後面，伸手搭在她背部時，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輕微的魔力波動下，他手上已經多了兩顆火紅的果子。

        瞥了一眼，他取了一顆稍大一些的，遞了過去，道：「嘗嘗吧，新上市的赤果，味道可好了。以前我媽媽在世的時候，每一次出門都會給我帶一顆赤果回來。」

        格羅亞知道那段過往，她不願觸碰對方的傷心處，很乾脆的取了果子，『咔擦』一口咬了下去，清脆甘甜的果實味道確實極好。

        鞦韆蕩起，彌林的力氣並不大，格羅亞在半空中劃過一條條弧線，一邊啃著赤果，一邊還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兒：「我奶奶收到了至高議會的徵召令，已經去了焦土地獄作戰。格羅亞也想去，可奶奶就是不讓，說我太小了。

        哼哼，我哪兒小了？」

        「我可是很厲害的，變身紅龍後我都有這麼大了，恩，雖然魔力不足，維持時間不長，龍語魔法用的也不熟，可是，可是，格羅亞的格鬥技可是很強的。孤峰上的那些小屁孩見了我都給繞道走。」

        說著，格羅亞在半空中回頭，偷偷瞅了眼彌林，雖然在孤峰上，她也是一霸，但眼前的可是『術職者第一天才』，自己似乎是有些吹過頭了。

        她看著彌林嘴角帶起的狹促笑容，先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緊急著小臉一繃，雙眼一瞪，隱隱間的威脅不言而喻。

        彌林仍舊是笑，笑的越燦爛。

        咔擦！

        格羅亞滿意了，身在半空中，又啃了一口手中赤果，以她的實力，這種看似危險的動作那就不叫事兒。

        然後，她又含含糊糊的道：「我好想去亞特蘭大6看看，阿雅姐姐似乎已經快到了臨產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喜歡男孩，男孩都很調皮，到時候我可以帶著他飛到天上玩。

        對了，我想了好幾個名字，比如說喬伊，橋巴薩，西丁斯特。

        恩，恩，不知道沐恩哥哥會不會給我命名權，但我一定會搶過來的，嘻嘻，大不了，大不了，就讓哥哥從我取得名字裡選一個，對，選一個，這樣我也出力……」

        格羅亞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小腦袋也一點一點的，眼神似乎越的迷瞪，彌林晃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他停了下來，格羅亞的身子一晃，也靠在了他的身上。

        輕盈的法術加持後，彌林將格羅亞抱起，走到了一處大樹邊，緩緩坐下，他取了一塊毛毯緩緩蓋在對方身上，就那麼坐在地上，痴痴的看著她。

        許久，許久，他才伸手，輕輕的撫弄著她白皙的臉龐：「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我不得不做。

        如果，如果這次離開後我還能回來，我會陪你走遍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有些事情，不是時間能夠消弭的，我一定要去做，一定！」

        說著，他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是夜！

        當格羅亞從迷迷糊糊的睡眠中醒來時，瞅了瞅四周的景色，臉色陡然大變，一躍而起，奔向了巫師塔內。

        然而，她沒有找到彌林，僅僅在彌林的臥室內看到了全套的『彌林的絕命復仇，黑巫大滅絕術』的資料，雖然還是沒有完善的殘缺版本，但其中的內容已經很驚人了。

        再有就是信件，彌林寫給沐恩的，寫個阿雅的，寫給他老師的，再有寫給她的。

        這一刻，格羅亞明白了，他從沒有放棄，也絕無可能放棄，因為那是他活著的意義所在。

        顫抖著將給自己的信件拆開，格羅亞看著那熟悉的字跡，看著看著，字跡漸漸的越模糊。

        只因，淚水蓄滿了眼眶……

        同一天。

        伊爾馬蘇城的璀璨之門迎來了一個少年巫師，他在城市內逡巡良久，在沒有驚動任何人，換了身裝束，再次通過璀璨之門去了一處叫『虹光』的城市。

        那是距離曾經的神聖威尼斯帝國，現如今的泛大6巫師聯盟最近的一座城市。

        沒有人能夠想到，一個懷揣著復仇之心的男孩，會給這裡帶來何等可怕的變故！

第七百四十七章 開眼

        焦土地獄，第九城，青銅山峰下，城牆之上。

        薄薄的暗沉色元素焰火微微跳躍，托著沐恩的身軀靜立於虛空，他深吸了口氣，抬手，將墨鏡摘下，眼皮微顫，而後雙眼緩慢卻堅定的睜開……

        數天前，蘭洛斯陛下為他量身定製的小技巧已經到了他手，激烈的戰鬥之餘，他幾乎花費了所有的精力去揣摩和修習，幾天下來，也算有些感悟和成果。

        無論如何孕育而來，這種力量畢竟是他自己的，雖桀驁不馴，但找到了方法後也能一點點的收斂，而今天，正是他第一次驗證的時刻。

        眼睛睜開，一抹金色流光閃爍而過，彷彿烏雲密佈的天際中閃爍而過的雷霆，轟鳴陣陣，隱隱間，有恐怖的威壓蘊藏，震懾人心；流光過後，則是正常的人類眼瞳，黑色，如無盡深邃的夜空，深不見底。

        和單純的使用感知去看世界不同，人類眼中的世界更加的真實，敏銳以及色彩繽紛，眨了眨眼，沐恩帶著些好奇舉目眺望。

        在他的正前方，是第九城戰場的中心，與兩山之間修建的城牆上，數不清的惡魔如同潮水般衝上來，和守城的職業者軍團撞在了一起。

        刀鋒揮舞，武器碰撞，法術橫飛，弓弩彈射。

        一幕幕帶來的是鮮血飛濺劃過的弧線，是元素暴動帶來的爆炸轟鳴，是殺紅了眼的玩命衝鋒，是死亡前的悲哭哀嚎。

        這裡是死亡的漩渦！

        沐恩頭顱微抬，向更遠的地方望去。

        入眼所及之處是無窮無盡的惡魔，除了常見的類型外，還有還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惡魔種，比如說一頭形似牛頭怪，但皮膚更加粗糙堅韌，體型龐大數倍，四肢著地的巨牛魔，比如說渾身纏繞著繃帶，蹦跳間行進數十米，力大無窮的木乃伊，比如說擁有者人類身軀，但容貌扭曲的墮落祈並者。

        隱隱間，可以看出一個個成建制的惡魔軍團在衝鋒，雖然在智慧生命看來，那陣型真的極為糟糕，協調性和配合性完全說不上，但對於惡魔而言，已經難能可貴了。

        戰鬥到了現在，單純的散兵游勇已經不能滿足戰場的需要了，很多深淵領主也坐不住了，戰場上已經出現了精銳惡魔軍團的身影。

        比如說巨牛魔就是深淵領主，牛頭人之王巴菲門特的造物，比如說木乃伊也只有那幾位不死君王才能驅使，再比如說天空中鏖戰的大都是歸屬魅魔女王統轄的魅魔軍團。

        當然，作為最混亂的物種，惡魔也表現出了自己基因的不穩定性，有太多無法用語言形容，甚至沒有記錄在書籍中的惡魔種類充斥其中，沒有人知道他們有什麼怪異的能力，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會生存多久。

        或許，當他們能夠成長到一定程度時，就有可能形成新的惡魔族群，或許，這一頭惡魔戰死，就代表著一個新生族群消亡在歷史浪潮中。

        黑色眼瞳的視野內變換著無窮的色彩，沐恩不知覺得進入了『偽聖域』的境界裡，他現自己這雙新生的眼睛異常的強力，無論是視野的寬廣度，又或者動態視野的捕捉能力，色域的寬度廣度都遠從前。

        甚至，他盯著一頭起攻擊的惡魔，那武器揮舞時，骨骼的扭動，肌肉的收縮，力量的聚散，魔力的流動，空氣的扭曲，乃至於元素的排布，彷彿都放慢了無數倍，真真切切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甚至可以預測到對方力的支點，步伐間的轉換，武器的軌跡以及隱藏的後招。

        如果是他面對這頭惡魔，他需要的僅僅是進一步，用劍鋒輕輕一抹，就能用最少的力氣，結果了對方的生命。

        嚴格來說，肢體的重生只能夠恢復到最初的狀態，也就是他第一次開啟心血時，記錄下的信息。

        此時，沐恩辛苦修行下的專屬技能『巨龍之眼』已經作廢了，但僅以雙眼而言，完全不比他曾經全力開啟瞳術時的效果差了，甚至猶有過之。

        似乎是盯得久了，沐恩覺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酸澀，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皮，再睜開，定晴望去時，又一抹金色流光再次從眼瞳中閃爍而過。

        僅僅是那一瞬，偽聖域放緩的時間內，呈現在他視野中的世界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那是一片無盡的海洋，五顏六色的元素充斥其中，無論是惡魔還是智慧生命都已經消失了，只餘下一個個由五顏六色的元素組成的幻影聚集在一起，彷彿有一個個意志統御著這些元素，讓他們在元素的海洋中，扭曲，變換，完成一個個動作。

        而隱藏在元素海的深處，五顏六色的元素之下，沐恩彷彿看到了一根根若有若無的『線』，它們好似不存在，但又牢牢的束縛並規範著元素海內的一切，約束著，讓他們按照某種固定的方式在運行。

        這是規則之絲！

        這才是隱藏在表象之下的真實！

        沐恩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但隨著金色流光消逝，眼前又變成了正常的世界。他微微一愣，連忙又努力的眨了眨眼睛。

        金色流光再起，世界又變得不同，那七色元素海和隱藏在元素之下的真實，出現又消逝，可終究是時間太短了，即使是在偽聖域的放緩下，他也只能得到驚鴻一瞥的矚目。

        來回試了很多次，除了對元素之力的流動規律有更清晰的認知外，沐恩仍舊是一無所得，反而是因為眼前的景象變換過快，眼睛和大腦接受到的信息太多，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暈暈乎乎了。

        晃了晃腦袋，沐恩閉幕，靜立，休憩著，但卻沒有半分氣餒，反而極為滿意。

        雖然只是個小技巧，但那也是傳奇王座以他們的高度看來，與他而言，畢竟修行時間太短，領悟不夠，由此才有了那一絲威能的洩露。

        可僅僅這一絲威能洩露，都讓沐恩有種驚喜的感覺，看破虛妄，能夠直視規則，專屬技能『巨龍之眼』修煉圓滿，並上升到傳說中的『真實視野』也不過如此。

        沐恩甚至在想，若是瞳術全開，綻放本源威能會是何等可怕，哪怕是不用，作為底牌，震懾敵人或者關鍵時刻，搏命一擊都是絕佳的手段。

        就在沐恩沉思時，一股極具壓迫力的氣息迅靠近，也喚回了他的精神。

        「沐恩，你真的決定了？」

        不知何時，一個壯碩到極致的身影出現了在沐恩身旁，他同樣的舉目眺望著不遠處的惡魔海，粗豪的聲音響起：「最終一戰要開始了，這一戰若勝，第九城就算是完成了建造，這裡的惡魔再多也掀不起風浪。

        但這一戰也必然面對惡魔的全力反撲，其凶險不用我多說。」

        「沐恩，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決定讓榮光軍團做開路的先鋒？」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戰地指揮官和士氣

　　沐恩身旁的這一位，已經很難用單純的強壯去形容了，那塊壘分明的手臂比常人的腰還粗，那強健有力的腹肌幾乎看不見絲毫脂肪，那身形寬厚的好似一堵牆，那即使是沒有使用『戰軀』，都擁有近五米的壓迫性身高。

　　那是極盡了陽剛與力量的身軀，真正的讓他如同遠古的泰坦降世般，不可直視。

　　當然，得忽略他的腦袋，恩，長長的象鼻，蒲扇般大小的耳朵，以及彎曲如弓，衝天而起的獠牙，讓他顯得不是那麼完美。

　　僅僅是氣息感應，沐恩都知道來時人誰，黑白教院九大軍團之一，蠻荒猛獁軍團的首領，三階20級巔峰強者，土元素控制者，綽號『大地震顫』的獸族猛獁族強者，薩隆。

　　沐恩第一次知曉他時，是在人魚浪潮中，他看著對方硬拚了一頭深海巨獸，生生將那巨獸砸死，也就是那一次，他知道了黑白教院的五大傳說級訓導者。

　　猛獁的斧，獠牙的劍，精靈的弓，黥面的刀，矮人的盾。

　　雖然說這排名並沒有高低之分，但他能夠力壓其他四人擺在首位，其實力不言而喻。

　　可必須注意的，他不僅僅只是單純的修煉天才或戰鬥狂人，他更是高明的指揮者，沐恩第二次見他，赫然是圍剿海獸的戰役，他是數以萬計的職業者軍團的最高指揮者，有條不紊的收割了數十萬的海獸生命。

　　而在這裡，第九城的戰場，他也不僅僅是作為超凡冕下參戰，更是第九城戰場的第二指揮官。

　　第一，當然屬於鎮場子的滅魔者陛下，但那一位只管大方向上的規劃統御，真正去執行並細化的還是薩隆冕下。

　　似乎是因為很久沒有休息的緣故，薩隆冕下略帶著些憔悴，那一身衣甲也不知在哪場戰鬥中損壞了，只餘下一席暗紅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精壯的身軀上密佈著縱橫交錯的傷口。

　　然而，這無損他的威嚴，反而憑添了一份戰場上的硝煙瀰漫的鐵血煞氣，冷冽的眼神開合間自有一股披靡無敵的風采。

　　面對薩隆的問話，沐恩頭也沒回，直接反問道：「冕下這是懷疑我榮光軍團沒有做先鋒的實力？」

　　「屁話！」薩隆微微斜眼，撇了沐恩一眼，喝道：「沐恩，你小子別不識好歹，攢點家底不容易，你要是真把軍團都撂進去了，到時候沒了，可別到我這裡哭。」

　　沐恩終於睜眼了，細若游絲的金色流光閃爍而過後，他轉身，目光不帶絲毫感情的撇過薩隆後，定在了自己的身後。

　　那裡，城牆延生出去的寬大廣場上，榮光軍團的戰士們正在緊張的做著各種準備，或是披掛甲冑，或是檢查武器，或是安撫龍獸坐騎，或是跪地禱告。

　　和剛來時比較，他們顯得狼狽很多，糾結在一起的頭髮，亂糟糟的胡茬，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沒有清理乾淨的污垢，以及鎧甲連接處沒有擦拭乾淨的血漬，都表明了他們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甚至很多人還帶傷在身，胡亂纏繞的繃帶上隱約間滲出些暗紅。

　　可他們的精神狀態卻有了極大的變化，沒有了曾經的猶豫，不見往昔的迷茫，他們的眼神冷漠而執著，他們的動作精悍而機敏，他們周身彷彿環繞著一層層血色的煞氣，如同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似一聲令下，就可擇人而噬。

　　沐恩相信，當他們回到玫瑰城，哪怕是最熟悉他們的人，再看到他們時，都會不敢立刻相認，因為氣質變化太大了。

　　如果說曾經的他們空有職業者的力量，而沒有絕決生死的意志，那麼現在的他們則是千錘百煉，浴火重生後的刀鋒，帶著的是僅僅撇上一眼，都有種會割傷的鋒銳。

　　沐恩和薩隆的對話並沒有降低聲音，下方，榮光軍團的戰士們自然聽得見，沐恩轉身看向他們時，他們也停下了動作看著他，彷彿等待著什麼，又期待著什麼。

　　沐恩看著他們，語氣洪亮而平緩：「我的戰士們，榮光軍團的戰士們，薩隆冕下在懷疑我們的實力和決心，我想知道，你們該如何回答？」

　　語畢，他看著他們，也在等待著……

　　鏗！

　　一聲出鞘的摩擦聲，立於軍團最前方的布拉德拔出了自己的戰劍，豎在自己的眼前，那一雙虎目透過雪亮的刀鋒，看向薩隆冕下。

　　鏗鏗鏗鏗鏗鏗！

　　密集的武器出鞘聲響起，布拉德的身後，所有的戰士們都拔出了武器，學著布拉德的動作，豎在自己的眼前。

　　「榮光！」布拉德極盡力氣的一聲嘶吼。

　　「榮光！」

　　轟！

　　所有戰士們都將武器狠狠砸在胸膛的鎧甲上，那整齊劃一的動作，帶來的是似乎將戰場的殺戮有掩蓋了的轟鳴聲，然後，所有戰士也不說話，就那麼瞪著眼睛，靜靜的看著薩隆……

　　沐恩的嘴角勾起一縷笑容，也是無言，就那麼扭頭，靜靜的看向薩隆……

　　又那麼一瞬的沉默，薩隆感受到了來自整個榮光軍團的決絕，居然讓他升起了一股壓力，他目光逡巡，然後認真的點頭，道：「當進攻的號角吹響時，我需要你們義無反顧的衝鋒，面對著惡魔海，號角不響，絕不撤退。」

　　「有進無退，不死不休！」布拉德向前一步。

　　「有進無退，不死不休！」榮光軍團的戰士們也向前一步。

　　「好！我祝你們旗開得勝。」

　　薩隆最後一次看了一眼榮光軍團後，轉身不再言語，沐恩也大笑著，對著自己的戰士們道：「繼續準備！」

　　「繼續準備……」

　　布拉德帶領著戰士們又開始進行了緊張的整軍備戰。

　　另一邊，薩隆眺望著遠方洶湧而來的惡魔潮，以元素之力束縛聲音，和沐恩交流著：「沐恩，榮光軍團的士氣已經提起來了，下面，要看你們的了。」

　　沐恩也眺望遙遠之外，輕聲道：「很感謝的配合，也感謝冕下給這個機會。」

　　真的是給機會了，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是近乎送死的一戰，但維庫大陸有的是足夠強大而瘋狂的軍團，對他們而言，這種能夠作為先鋒軍團一戰，是對自己的認可和榮耀。

　　「這也得你們自身有這個實力。」薩隆微微一笑，卻又扭頭，看著沐恩，斂去了所有的笑容，極為認真道：「沐恩，你是我見過成長速度最快，天賦最高，底蘊最深的強者，我相信以後的路會很寬廣，那一方天地對你而言，並非不可觸摸。所以……」

　　「別死在這一場戰鬥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