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冥主 作者:中原五百(已完成)

 
Babcorn 2017-10-26 15:18:0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7 404084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 22:55
第21章 真正的魔界

    「多謝小友相救,我現在元氣大傷,得沉睡很長一段時間,今後你持著這枚玉珮,神族上下都任你差遣。」

    彼岸神舟飛出一枚血色玉珮落在季寥手上,季寥能清晰體會到玉珮裡面藏著一股強悍至極的血脈力量,而且很熟悉,正是他在山海界為人首蛇身時,肉身的血脈力量。

    而且這血脈力量無比精純,竟透著絲絲永不可磨滅的韻味。

    天書驚喜道:「季寥,你可以煉化一點這個血脈,這有助於你參悟萬劫不磨的道境。」

    季寥點點頭,先收起玉珮。

    彼岸神舟濃縮為一個小點,然後消失不見。它仍在這個天地之中,但很難找到了,這是帝昊不欲有人打擾他恢復。而且現在彼岸神舟和帝昊完全融為一體,當他醒來之後,實力怕是要增加許多,甚至超越現在的季寥一大截。

    不過季寥的魔眼進化後,前路簡直無限廣闊,哪怕他只是參悟出兩儀微塵陣的雛形,諸天萬界恐怕都難尋對手了。

    季寥正對未來有些美滋滋的幻想,然後耳邊響起貓兒的呼嚕聲。

    他暗自嘀咕,即使到了那一步,也未必打得贏貓兒。一想到這裡,季寥有些興致缺缺。

    玄曦和金天衝出來,看到季寥肩頭的貓,百般好奇,隨後又注意到彼岸神舟消失,玄曦急忙沖季寥問道:「神舟哪裡去了?」

    季寥笑了笑,亮出玉珮。

    玄曦驚駭無比,但金天卻拉著她朝季寥行下半跪的大禮。

    玉珮是太昊留下的神物,於神族有至高無上的威嚴,他們見到後,必須得聽從手持玉珮人的命令。

    季寥道:「帝昊修養去了,他把玉珮交給我,說是我可以隨意差遣你們。不過我對你們沒有什麼好差遣的,只是有一點,你們不要打壓幽冥教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吧,神道之後,仙道大興是趨勢,如此才能順應天地自然的發展規律。」

    金天沉聲回道:「我們會謹記此事的。」

    聽到帝昊沒有事,玄曦鬆了一大口氣,只是不忿季寥能得到玉珮。

    可身為神族的一員,她沒法對手持玉珮的季寥發脾氣,何況她還打不過季寥。

    季寥說完話後,便直接飛走。他沒有用咫尺天涯,生怕驚醒了這隻貓,要是它搗亂起來,可真是誰都攔不住。

    …

    …

    四方城外,季寥的莊園。

    侍女們紛紛忙碌著,有的給一隻貓梳理毛髮,有的給這隻貓喂食剝好的葡萄,還有胸脯很大的侍女用自己的酥軟當貓兒的窩,讓其舒舒服服的躺著。

    怎麼看,這隻貓都像她們的主子。

    但這也近乎實情,畢竟就算是侍女們的真正主子季寥,對這隻貓都有些無可奈何。

    池重臉上還有清晰的爪痕,以他強大的癒合能力,都沒法將疤痕抹去。

    他之前好奇,想拿貓兒做試驗,結果差點被貓兒生吞活剝,要不是季寥攔著,池重現在已經從世上消失了。

    他拿出一枚玉扳指,裡面流動著一條如龍的血絲。

    池重道:「這裡面是一絲太昊的真血,你長期佩戴在身上,自然能無聲無息間獲得一絲太昊的血脈,而且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畢竟池重是這方面的大才,季寥直接將煉化太昊血脈的事情交給他去做,而自己利用魔眼,用心去參悟微塵宇宙。

    這門修行,實在艱難繁複,而且沒有捷徑可以走,非得一點點去花時間領會。甚至都不好讓天書幫忙,必須得他自己一點一滴的建立起對微塵宇宙的認知。

    但修行雖然辛苦,可收穫也非常大,季寥的道行在短時間內,竟肉眼可見的進步著。要知道他修行到這境界,如果是正常的天仙,進步都要以百十年才看得到效果的。

    而修成天仙的人物,哪一個不是天之驕子,人中之龍。

    若是有別的厲害存在,知曉季寥如今的修行進度,非得罵一句蒼天無眼不可。

    修煉講究張弛有度,而且參悟微塵宇宙,太過耗費精力,季寥自是不可能如正常修士那樣「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閉一個關,都會老死一批徒子徒孫。

    收下池重給的玉扳指,又拿回那玉珮。

    季寥看著不遠處好不愜意的貓兒,嘴角一抽。

    這傢伙好似不是很認識他,跟他還沒有在大涼國師那一世熟,但對他也不排斥。起初這傢伙死活不肯挪窩,非要住在他肩膀上。

    幸好季寥還記得這廝好色的毛病,叫來自己的一個大胸侍女,才將這個瘟神送走。

    貓兒懶洋洋打個哈欠,從侍女身上跳下來。

    它邁著步子,神氣得很。

    湛藍色的眼珠子,盡往季寥身上打轉。

    它還伸了伸鼻子,好似在嗅什麼。

    季寥暗罵,這廝能耐這麼大,居然不和他精神溝通,老是要自己猜他的意思,真是個混蛋。

    他心頭大罵,口氣卻十分和緩,道:「貓兄,你在嗅什麼。」

    貓兒抬首,然後揮了揮肉呼呼的爪子。

    季寥眼前一黑,他週遭竟是變成無盡的荒涼之地,魔氣騰騰。

    天書道:「魔土,這是真正的魔界。」

    季寥朝周圍看了一眼,覺得除了有些荒蕪和魔氣肆虐外,跟別的天地,看不出太大的差別。

    不過季寥和池重定下了神族的主從契約,還能感覺到池重所在,所以他能通過這份感應,回到莊園裡。

    一輛馬車在荒原上行駛。

    而拉著車廂的馬竟是傳說中的龍馬,通體黑色,長著龍首,四蹄像是麒麟腳。馬車在遠處停住,駕車的人大喊道:「天快黑了,你要不要我們載你一程。」

    季寥看向那人,是正常的車伕打扮,但肉身蘊含著強大的力量,而且並沒有給季寥那種邪惡的感覺。

    他對於魔界的瞭解太少,決定上這輛馬車,反正以他的能耐,怎麼都不會吃虧,就算萬一遇到他解決不了的麻煩,還有這隻貓在。

    對於上馬車的事,貓兒並沒有反對。

    車伕道:「裡面有我家小姐,所以兄弟你跟我坐在外面好了。還好你遇到我們,否則天色一黑,你還未必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3-6 00:24
冥主 第22章 業城

    馬車行駛得安安穩穩,沒有一絲顛簸,季寥坐在車伕旁邊,貓兒坐在季寥肩膀上。

    它眼睛半睜開著,沒有睡。

    「這裡天色一黑,難道會有不祥的事情發生?」季寥問道。

    車伕點了點頭,說道:「只要進城就安全了。」

    因為和季寥不是很熟,車伕亦非健談的人,於是兩人沒有什麼話可說。

    顯然這條路車伕早已走過多次,兩人一路閒談,也沒有遇到什麼意外。漸漸一座城池從地平線慢慢嶄露頭角,雖沒有虞國的王都那樣巍峨高聳,卻也給人一種十分古老的感覺。

    城門上明明白白寫著個大大的「業」字。

    這種文字,季寥並沒有見過,但他看了之後,自然知道這是個「業」。

    季寥並不驚奇,因為這種文字,其本質不過是在文字裡藏了一絲道意,所以文字的形式並不重要。

    大抵是道家推崇的得意忘言!

    車伕解釋道:「業城原本不是叫這個名字,前些年城裡來了一位神通廣大的大王,他也不像那些妖魔鬼怪一樣凶蠻霸道,只是佔地為王,管轄這千里方圓。而且他到此之後,向來風調雨順,大家更無什麼怨言。」

    車廂裡面傳出溫婉的女子聲,「趙哥不要隨隨便便議論那位大王。」

    車伕立即恭恭敬敬道:「小姐,對不起,我一時口快。」

    女子輕輕「嗯」了一聲,便無下文。

    貓兒突然從季寥肩頭跳下來,鑽進車簾裡。

    女子叫了一聲。

    車伕忙道:「小姐,你沒事吧。」

    女子道:「沒,它抓破了我的衣服,你不要進來。」

    車伕不免看向季寥,略有慍怒。

    季寥尷尬一笑,抱拳道:「它有點野,還請擔待一二。」

    那女子也道:「不妨事,外面的公子你不大會養貓,貓兒生性貪玩,你應該時常給它準備點新鮮玩意,而且公子你接觸的姑娘比較多吧,它好似很喜歡往我懷裡鑽,想必是經常這樣做。何況……。」

    最後一句她還沒說出來,那就是她適才透過縫隙,看到貓兒是趴在季寥肩頭的,可貓兒見了她卻只往懷裡鑽,顯然是平日裡養成的惡性。

    不過女子知書達禮,很少惡語傷人,故而沒有說出來。

    在她心裡,接觸姑娘很多的男子,自然是有些好色的,因此心裡想著,進了城還是和這人早早分別為好。

    只是她又想到,平日裡接觸自己的那些男子,何嘗不是好色之徒,更可氣的是,這些人不但想佔有他的身體,還圖謀她的家業。

    「母親說的對,天下烏鴉一般黑。」

    季寥不免臉色有點古怪,他不是有意聽這位小姐的心裡話,只是怕女子想要收拾貓兒,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先提前瞭解下。

    結果人家思考的都不是貓的事,而是把他當做登徒子。

    不過季寥大約也根據之前的信息和剛才這位小姐的心裡話大約摸清楚她的來歷,應該是商人出身,而且生意還不小。

    但從車伕的實力來判斷,以及拉車的龍馬來看,她們不算是普通人,更或者魔界的凡人,亦是他此前見過世界的超凡存在。

    可修行是逆天之事,人人都能修行,並不太可能實現。他在大涼國師那一世是有過類似的設想,終究沒實現過。

    他隨即心裡一笑,到底什麼情況,等會進城看看就知道了。

    因為初來乍到,季寥並未肆無忌憚使用慧眼和重瞳魔眼的能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有時顯得狂妄,有時顯得低調,其實都不過是審時度勢的結果。

    這位小姐顯然有些身份,馬車進入城池,沒有受到阻攔,連路引都不需要。但進城沒走多遠,車伕就暗示季寥可以和他們分別了。

    隨後出現尷尬一幕,季寥怎麼喊,貓兒都不肯跟他走。

    甚至最後還呼呼大睡起來。

    那小姐倒是喜歡這貓,她道:「公子不介意的話,讓我將它帶回府上如何,我讓趙哥把我在城裡的府邸位置給你,什麼時候它想走了,你再帶它離開便是。」

    末了,她又強調一句道:「你放心,我會對它很好的,你想來看它,也隨時可以來。」

    季寥心道:「你別被這隻貓的外表欺騙了,這廝凶殘的很,你帶它回你家,帶回去的可不是什麼小可愛,而是大魔王。「

    想想那魔猿,也是太古凶邪,就因為一時不慎,把這隻貓召喚出來,落得個淒涼下場。

    咦,不對!

    季寥轉念一想,魔猿的死,他是直接凶手,這魔猿本來就該死!

    終歸沒把貓兒喊下來,季寥只好離開。

    他心想,自己盡力了,真出了事,可別怪他。

    但季寥還是留下一絲神念在那小姐身上,若真出了事,他能管,還是管一下,如此心中也無愧了。

    …

    …

    行走在大街上,到處都是小販的叫賣聲,人間煙火的氣息撲面而來。季寥提著一籠湯包,慢慢品味。

    心魔大法的作用在此時體現出來,可以無限放大美味的感覺,即使尋常美食,到他嘴裡,也能生出龍肝鳳膽的滋味。

    天書道:「你吃東西就吃東西,幹嘛還用心魔大法,有意思麼?」

    季寥道:「心魔大法最厲害的便是騙人,而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連自己都騙。」

    面對季寥胡說八道的歪理,天書只好報以呵呵!

    前方熙熙攘攘,一群人圍攏著。

    原來有人在表演刀槍不入。

    只見一個人光著膀子,任由同伴用十八般武器招呼到身上,一聲痛哼都沒有,引得滿場喝彩。

    季寥走進人群中,人群自然如水波分開,而且旁人都沒有察覺。

    他站在最前面,對天書暗道:「剛說騙人,這裡就出現一個騙子。」

    天書道:「刀槍不入,又不是多厲害的手段,怎麼就騙人了。」

    季寥笑道:「你眼力沒我好。」

    天書呵呵道:「我沒眼睛。」

    季寥輕咳一聲,道:「這傢伙用的是幻術,而且還有點門道,怕是地仙之流都要被他騙過去,但他也真是無聊,居然用這手段跑到市井裡賣藝。」

    天書道:「那你又想幹什麼?」

    「打假!」
V123210 發表於 2018-3-6 00:25
冥主 第23章苦境

    「無聊。」天書吐出兩個字。

    季寥淡淡一笑,從人群出來,對那賣藝人道:「我看你這都是騙人的伎倆。」

    挨打的賣藝人不說話,他另一個同伴道:「我這都是真功夫,你可別污衊好人。」

    季寥笑了笑,手結法印,竟有轟隆隆雷聲。

    眨眼功夫不到,那挨打的賣藝人就變成一個大石頭。

    另一個賣藝人很是震驚,而圍觀的人群看到挨打的原來是一塊石頭,都不由罵罵咧咧起來。

    什麼石子和菜頭都往另一個賣藝人身上招呼過去。

    而季寥卻飄然離開。

    顧不得給那些圍觀的人群好看,另一個賣藝人往前面追上去。

    他邁著流星大步,行動如風,可就是只能看到季寥的背影,始終追不上去。

    最後季寥在一片廢棄的院子旁停下。

    那個賣藝人跪著道:「前輩,前輩,你也是我自在天的人吧。」

    季寥靜靜看著他。

    賣藝人道:「我這一手魔法只有修行大自在真經的人,才能一眼看出來,而且你後來用的法印,看似來自佛門,實則蘊含大自在真經的精髓。」

    季寥心道:「跟我料想的不錯,這傢伙的幻術確實和心魔大法有點關聯。他說的大自在真經,難道就是心魔大法的源頭?」

    季寥道:「你認錯人了。」

    賣藝人不由露出恍然之色,他想的是,當初自在天破滅,自己這一族也就沒落下來了,這位前輩定然是不想暴露行跡,引來仇家。

    他忙道:「小人叫王無害。」

    季寥笑道:「我瞧你除了這一手幻術,確實沒其他本事,倒也真的無害。」

    王無害露出憨厚的笑容。

    季寥道:「那你沒其他事,就走吧,別跟著我。」

    王無害露出為難的神色。

    季寥也不理會他,自顧自往前走,沒走出多遠,看到牆邊的影子,說道:「你出來。」

    牆裡的影子慢慢流到地上,變成一個人,正是王無害。

    季寥道:「你想跟著我幹什麼?」

    王無害道:「我本來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遇到前輩,就想跟著你。」

    季寥道:「我說了我不是你說的自在天的人。」

    王無害連忙點頭道:「我知道,前輩不是,但我能不能當你的僕從。」

    季寥探測他的心意,發現這傢伙還真是這麼想的。

    天書道:「這是自在天的天魔,他當你是高級別的天魔呢,所以一心想投靠你。」

    季寥笑道:「那我收下他好了。」

    天書嘖嘖道:「你本來就是這樣想的,還裝。」

    季寥只當沒聽見天書的話。

    然後季寥假裝拒絕,王無害只是懇求,終於讓季寥答應下來。他高高興興拜了季寥當主人,以後算是有了靠山,再不是孤魂野鬼之流。

    要知道自在天當初得罪了那位西方魔帝,直接被魔軍踏破,高手損失殆盡。就算傳說中的夜摩天大人,都在那一役遭受重創,自此下落不明。

    而他們這些自在天餘孽,在魔界自然是人人喊打的對象,所以他一直都儘量混跡市井中,如此一來,被發現的可能性就小很多,畢竟市井中縱有些奇人異士,但不大可能會出現能看破他來歷的高人,除非如面前這位一樣,是他的前輩同族,修行了自在天最高深的大自在真經。

    季寥問道:「你知道城裡這位大王的來歷麼?」

    王無害剛當了季寥屬下,正是求表現的時候,他道:「小的知道一點,此前東方魔帝攻佔黃泉,便有幾位冥王從黃泉裡逃出來,城裡這位大王,便是其中一個。」

    季寥道:「這裡不是魔界麼,他逃到這裡,豈不是還是有危險?」

    王無害心道:「主上怕是為了躲避追殺,很多年都沒出來行走,所以才不知道此事。」

    他心裡這樣想,嘴上可不敢說出來,他道:「我們現在身處的魔土又叫做苦境,乃是當初中央魔帝反叛魔界聖帝,將自己下轄的一部分魔土從魔界分割出來的,他如今自號白骨如來,四方魔帝常年來圍剿他,互相之間,可謂勢同水火。正因如此,城裡這位大王這才逃到苦境來。」

    聽到白骨如來,季寥心中一動,原來這傢伙來頭這麼大,想起自己的本尊元神,居然能從他手上脫逃,實在有些不可 議。

    他想到這裡,心裡對天書甩鍋道:「我跟你說,這事又得怨你,我當初本尊元神可是能和白骨如來抗衡的,你現在害得我跟本尊元神失去聯繫,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大虧。」

    天書罵道:「你自己也不能掌控元神,能怪我?」

    兩人鬥了一會嘴。

    不過顯然這事情很無聊,很快兩人就沒繼續鬥下去。

    主要是天書這傢伙越來越人性,罵人的話都不帶重樣的,季寥心想萬一罵不贏就丟臉了!

    季寥道:「原來如此,我看你對魔界的事知道得不少。」

    王無害道:「小的這些年來,一直東躲西藏,從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畢竟這裡雖然是魔界的苦境,但也有不少四方魔帝的人滲透進來,而且咱們自在天的人,向來也不受其他各族的喜歡。」

    季寥「嗯」了一聲,又道:「我這裡還有點事,你藏進我影子裡,隨我過去。」

    王無害自無不可,剎那間就化入季寥的影子裡。

    季寥縮地成寸,不多時便到了一個宅院中。

    只見院子裡,兩撥人正對峙著。

    「顧小姐,我兒的眼睛被你的貓抓瞎,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一個說法。」一個老嫗拄著龍頭枴杖,顯然是其中一撥人的話事人。

    那姓趙的車伕粗聲道:「哼,你兒子想輕薄我們小姐,本來就該死,只瞎了他一雙眼睛,已經是我們留情了。」

    老嫗道:「我和顧小姐說話,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餘地麼,你們顧家現在難道已經沒有尊卑長幼之分。」

    「容老夫人,趙哥和我名為主僕,實則情同兄妹,他的話,也是我的意思。若不是唸著容伯伯當初和家父的情分,我可不會讓你兒子活著走出我們顧家的大門。」

    一位通身縞素的女子緩緩說道。

    她此話一出,無疑是堅決不向老嫗服軟。
V123210 發表於 2018-3-6 00:25
冥主 第24章社稷

    老嫗冷笑一聲,龍頭枴杖往地面一點,立時好似地震般,地面劇烈的搖晃起來,但地面的搖晃又僅限於這個宅院。

    那車伕憋住一口氣,也往地面踩了一腳,地面的晃動才慢慢止住。

    老嫗冷眸散發著一絲森然,手上繼續使勁,枴杖發出幽幽的清輝,地面竟蕩起波紋一般,除卻車伕和顧家小姐外,他們的人個個人仰馬翻。

    顧家小姐見狀,丟了一顆種子,落在地面。隨後地面長出穀苗,一時間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而顫動的地面,竟也平息下來。

    「社稷!」老婦驚駭欲絕。

    片刻不到,她鐵著面,向身邊的人道:「愣著幹什麼,走。」

    她氣勢洶洶而來,見到顧家小姐撒穀苗的本事後,竟不再繼續興師問罪。

    等老婦離開後,顧家小姐臉色一白,口吐鮮血,手倚著柱子,隨時都要倒下一般。

    她懷裡的貓兒從她懷抱裡掙脫出來。

    「喵。」

    這聲音旁人聽來,尋尋常常,唯有季寥不由一聲苦笑。

    他現身到庭院中。

    車伕凝眸看向他,說道:「是你!」

    季寥道:「別來無恙啊。」

    車伕道:「你剛才就在?」

    季寥笑道:「剛來一會,貴家小姐的手段,真是神妙,似乎跟人道有關,頗有些鎮壓萬法的味道。」

    其實以季寥的見識還看出一點,這位顧家小姐適才撒穀苗那手段,更和太虛神策有一點關連。

    太虛神策有天地山澤水火風雷八氣,而顧家小姐的法門跟「地」字有關,卻又脫出了太虛神策的藩籬,自成一道。

    穀苗和泥土結合,就是社稷。在人道的祭祀中,谷和土代表著穀神和土神。

    穀神是生養之神,連道德經都提過一句「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而土神可不是尋常的土地神,應當指皇天后土中的后土。皇天是天帝,后土卻是能和天帝平起平坐的存在。

    兩神結合,便承著社稷,為人道。若人道極盛,無論仙魔神佛,都要靠邊站。

    不過顧家小姐,離這種境界,差著千山萬水都不止,但不礙她的修行法有這個潛力。

    而且她目前的修為,足以鎮壓一些普通煉氣士的法。

    當然季寥眼中的普通煉氣士,對於尋常人來說,那也是高山仰止的大人物。

    想來那個老嫗,在城中也算是一霸。顧家小姐雖然鎮壓了她的法,卻受到反噬。

    顧家小姐道:「公子原來不是尋常人。」

    她說了這句話,又忍不住咳嗽起來。顯然她的傷勢更嚴重了。

    「喵。」

    貓兒的叫聲又響起。

    季寥無奈一步走到顧家小姐身邊,拉起她的手。

    車伕見狀,正要呵斥。

    那顧家小姐卻開口道:「趙哥,這位公子在為我療傷。」

    車伕方才知道自己錯怪好人,不由有些窘迫。

    季寥卻沒心思管這些事,他真不是特異要窺視顧家小姐的行功路線的,只是季寥的真力一送進顧家小姐體內,替她梳理體內的氣息,便發現她體內的元力運轉路線,簡直駁雜繁複得嚇人,而且斷斷續續,各種衝突。

    原來這社稷之道,本就和人道息息相關,而人道波瀾詭譎,比天道都複雜深奧。

    而且天道損有餘補不足,人道卻是損不足奉有餘。

    故而顧家小姐修行起來,實是有進無退,而且虛耗自身元氣。

    她每用一次這功法,都耗損自己的生命精華,卻沒有找到彌補的方式。那功法的造詣倒是日漸深厚,可她的命道修行卻日漸淺薄。

    季寥還是頭次見到這種功法。

    別家的功法,修煉了不說益壽延年,至少能百病不生,讓人身體不會變差,而這門功法簡直就是像在獻祭自己,成全功法本身。

    季寥甚至懷疑,她這門功法自己都有靈性了,等顧家小姐一命嗚呼,或許就回去找下個寄主。他很多年前就遇到一門無妄劍經,便是這種功法,只是威力沒有顧家小姐的神異。

    好在顧家小姐遇到了季寥,他修行帝經,將法力轉化為生命精氣,實是輕而易舉,龐大的生命精華貫注顧家小姐體內。

    這位溫婉的小姐,原本身子十分單薄,好似弱柳扶風,如今面色卻有了些許潮紅,逐漸飽滿瑩潤起來。

    但為免虛不受補,季寥點到為止。

    他鬆開手。

    顧家小姐盈盈一拜道:「多謝公子相救。」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可以說季寥對她不是救命之恩,更是再造之恩,也深知自己遇到了不世出的高人。

    季寥道:「你不用謝我,是它讓我救你的,而且我也沒祛除你的病根。」

    顧家小姐心思玲瓏剔透,知道季寥應當是發現自己修行的奧妙了,她道:「我明知是飲鴆止渴,卻別無他法。無論如何,都要多謝公子和貓貓。」

    她將貓兒抱起來,撫順它的毛髮。

    顯然她手法很好,貓兒舒服地輕哼了一聲。

    季寥暗自腹誹,這廝倒是會享受。

    不過季寥倒有些奇怪,貓兒向來無情無義得很,根本餵不熟,自然不是受點恩惠,就會報答的。可它為什麼要自己救這位顧小姐?

    而且貓兒帶他出現在荒原裡,便碰見顧家小姐她們,這不像是偶然。

    這傢伙能耐大得不可思議,絕對有深意。

    季寥只是想不通具體的關節在哪。

    他又和天書商量了一下,亦是毫無頭緒。

    後來顧家小姐要好好招待季寥,季寥倒是欣然從之,正好他可以嘗嘗魔界苦境的美食。

    在此之前,季寥先暗自吩咐新收的天魔族手下王無害去查看那個老嫗,這件事肯定不會善了,那老嫗應當也在圖謀顧家小姐某樣寶貝。

    但絕不是顧家小姐的功法,否則老嫗不會驚訝地說出「社稷」兩個字。

    憑直覺告訴季寥,顧家怕是藏有什麼大秘密。

    其實季寥直接偷窺她心思就行了,不過他當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準備憑此找點樂子。而且太過肆無忌憚使用心魔大法偷窺別人,容易觸發他的魔性。
V123210 發表於 2018-3-6 00:25
第25章重建二十四節氣

    雖說季寥還沒展示他真正實力,可他能治療顧家小姐的傷勢,足以讓顧家上上下下對他心存敬畏。

    顧家是魔界中很古老的家族,連四方魔帝對於顧家的本宗都要給幾分面子。但顧家傳承太久遠了,因此有許多分支,顧家小姐這一脈,便是顧家的分支,如她這樣的分支,還有千千萬萬,有些還興盛著,但也有很多衰敗下去。

    顧家小姐算是她們這一支最後的顧家人。

    她叫顧蓊鬱,蓊鬱是枝葉繁盛的意思,他父親給她取這個名字,乃是希望他們這一支能自她之後,繁盛昌榮下去,可惜事與願違,到如今她們家只剩下顧蓊鬱一個孤女。

    但顧家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如今還是有一些產業在,比有的小世家還富有。至於車伕叫趙廣,他是受了顧蓊鬱祖父的恩惠,才一直為顧家效力的。

    而他本身也出自一個修行大派,只是到底是哪個門派,他從沒對外人說過。

    可他的功法瞞不過季寥,車伕趙廣應該來自佛門,修煉的是密宗的煉體之法。

    享受完宴席上的美食後,季寥回到顧蓊鬱替他準備的小院子。

    季寥先是佈置好陣法,防止窺探。

    又留下空間印記。

    隨後天魔法身催動,施展咫尺天涯,開啟慧眼,避開那些洶湧澎湃的空間亂流,終於回到四方城的莊園中。

    他先是和池重打了招呼,然後叫來四方城主。

    「我打算建立一個組織,今後你們都是組織的一員。」季寥對兩人道。

    他不必徵求兩人的意見,只是告訴他們這件事,畢竟他們對季寥,可沒有拒絕的權利。

    不等兩人開口詢問,季寥繼續道:「這個組織的名字叫做二十四節氣,我只打算吸收二十四個骨幹,池重你的代號是『春分』,今後你還是負責研究血脈力量;黃尚……」

    季寥皺了皺眉,這是城主的本名,他道:「以後你本名還是不要用了,不好聽。我給你一個代號叫做『秋分』,然後我會傳授你一門陰氣極重的道法,有時候我不想動手的蝦兵蟹將,都得交給你來處理。」

    他重新建立二十四節氣是順勢而為,因為魔界廣大,強者輩出,他現在又不是背靠青玄,若還是單打獨鬥,總有些不方便處。

    池重和四方城主,現在該叫「春分」和「秋分」了,他們都算是人才,他自然要物盡其用。

    兩人自然俯首聽命。

    接下來季寥從天書那裡得到傳送陣的佈置方法,他打算自己在魔界有了紮根的地盤後,便建立通向莊園的傳送陣,今後可以把四方城當做自己的另一個秘密據點。

    這裡距離苦境很遠,將來萬一季寥遇到棘手的大敵,此處還可以做一個後手。

    他一步步走到現在,都是環境所導致。現在是時候,主動改變。

    不過,他終歸有些朝四季山莊原本的少主人季寥靠攏了。世間沒有什麼是不變的,對於這一點,季寥心裡並沒有什麼芥蒂,他也早不是最初的那一株懵懂的草。

    再次回到顧家,不多時,天魔王無害回來。

    這個傢伙季寥暫時不打算讓他成為二十四節氣的一員,反正他缺一個跑腿的,這傢伙很合適幹這個。

    王無害道:「回稟主上,那個容家老太婆去跟城裡的冥王聯繫了。」

    季寥點了點頭,也不更做追問。以王無害的能耐,還不足以去窺視那個冥王。

    他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比降臨幽冥教主身上那個所謂的冥帥強不了多少,由此可見,冥王的實力才是天仙層次,或者比天仙略強一點,他遇到的那個東方魔帝手下的冥帥,應該是個特例。

    冥王之上還有冥帝和冥聖,但冥王也算大人物了,可見在魔界中,季寥亦是一方強者。

    其實這才是很正常的事,畢竟修煉到天仙,已經是天之驕子,有資格去探索那無盡之道,萬物的本源。

    好人做到底,既然救下了股蓊鬱,他也不想憑空生出太多波瀾。

    他從顧家離開,不多時到了城主府。

    冥王正耐心聽容家老嫗對他說的重要機密,忽然感應到季寥的氣息,如此龐大且詭異莫測,實是一大勁敵。他心裡先是一驚,一般同級別的人物,不可能靠他這麼近才被他發現。

    他可不知道季寥修成重瞳魔眼,參悟微塵宇宙,身上逐漸有不可思議的變化,再難以被同級別的存在輕易感應到。他現在能感應到,還是季寥主動釋放了一絲氣息的結果。

    不過季寥比起北落師門這隻貓兒,又差得遠。

    這傢伙什麼時候,都看著像是一隻普通的貓,但實際上,這廝兇殘得要命,甚至季寥都懷疑,那白骨如來都未必能打贏這隻貓。

    主要是季寥自認識貓兒起,就一直錯判它的實力,一路被貓兒展露的實力打臉,季寥現在是儘量高估它,但他還是怕最後又低估了這傢伙。

    「不知哪位朋友大駕光臨,翅羅有失遠迎,還望勿怪。」翅羅冥王心念飛速轉動,表面上卻哈哈大笑,主動迎接季寥。

    季寥一襲青衫,飄然進入大廳,離下座來迎他的翅羅冥王不足十步處頓足。

    他道:「我是來給冥王消災解難的。」

    「朋友面前,不敢稱什麼王,叫我翅羅即可,朋友如何稱呼,又要替本人消什麼災、解什麼難?」

    翅羅笑呵呵看著季寥,態度十分友好。

    事實上,要是換做別人,此時早被他千刀萬剮了。

    冥王的威儀,哪有這麼好冒犯的。

    說到底修行界還是講究強者為尊,而魔界、黃泉更看重這一點。

    季寥哈哈大笑,如獅子吼,霎時間好似降魔天尊蒞臨。

    那容家老嫗本來道行就遠不及季寥,又被顧蓊鬱的社稷法鎮壓過,受了暗傷,此刻被季寥的獅子吼震得神魂散亂,甚至難以轉動念頭。

    可是大廳裡面,旁人卻一點事都沒有。

    季寥止住笑聲,指著老嫗道:「翅羅兄,你的災厄便是這老嫗帶來的。」

    老嫗不由一急,可她被季寥笑聲震盪神魂,一時間竟急火攻心,心火迸發,口鼻冒煙,竟一字反駁都沒說出來。

    翅羅冥王心想:「這容家老太太難道是得罪了這位。」

    他和容家老嫗沒什麼交情,若真如他猜測,絕不會袒護這老嫗,免得平白得罪季寥這樣的人物。
V123210 發表於 2018-3-6 07:03
第26章救苦天尊

    翅羅冥王打個哈哈道:「朋友莫不是在開玩笑?」

    季寥道:「當然沒有,她在翅羅兄面前搬弄是非,若是翅羅兄聽了她的話,就不免要和我為敵。」

    他這話說出來,大廳裡面翅羅冥王的手下都倒抽一口氣,這人好囂張,好霸道。

    但翅羅冥王卻沒有生氣,瞇著眼看向容家老嫗道:「若真是如此,你還真給我帶來禍患了。」

    原來,翅羅冥王摸不清季寥的深淺,又見他囂張霸道,更拿捏不住季寥的實力。今時不同往日,他不是在黃泉那般風光了,現在是苦境,裡面不知道有多少被四方魔帝通緝的仙魔佛妖的巨頭,保不準季寥也是其中一個。

    這些傢伙,個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之輩,根本招惹不得。

    權衡利弊過後,當然還是不要跟季寥硬碰硬為好,反正他們還沒結仇,現在說不定還能藉此攀交情。

    翅羅冥王當機立斷。

    他袍袖一展,灑出一道冥火。

    容家老嫗立即被冥火燒為灰燼。

    原本翅羅冥王只是決定不袒護容家老嫗,可見季寥底氣十足,不禁生出結交的心思,便買了個好。

    翅羅冥王著實個梟雄人物,同這樣的人接觸有利有弊。

    季寥心裡稍作盤算,接著微笑道:「可喜可賀,翅羅兄這下子算是消弭禍患於無形。」

    翅羅冥王瞇著眼笑道:「還不知朋友如何稱呼呢?」

    「貧道還真子。」季寥信口胡謅出一個假道號來。

    翅羅冥王哈哈大笑道:「好名字,不知怎地,我見到還真子道兄心裡就歡喜得很,要不道兄你賞光,咱們把酒言歡如何?」

    季寥道:「翅羅道友盛情,還真子豈敢不從。」

    翅羅冥王見季寥還真敢答應,心裡愈發覺得季寥了得,完全沒有繼續耍把戲的心思。

    翅羅冥王從黃泉逃出來,倒也帶了不少黃泉的特產,他是有意用這些來結交苦境的大人物,只是初來乍到,還識不得苦境深淺。

    如今的季寥,還是他第一個有意結交的人物。

    季寥品茗翅羅冥王帶來的沙羅茶,果然別有一番滋味,他從前是沒喝過類似的。

    沙羅茶不似尋常茶那樣清新自然,而是冷熱口感同時出現。彷彿生死交替的感覺,很是玄妙。

    接著翅羅冥王又請季寥喝酒,一杯酒下肚,季寥覺得自己都要飄起來,無憂無慮。

    過了一會,這種感覺才消失。

    翅羅冥王道:「酒叫做『忘憂』,裡面摻了一點黃泉獨有的孟婆茶,所以可以洗滌煩憂,教人少了許多心中的包袱。」

    季寥笑道:「我向來聽說過孟婆的故事,原來還有孟婆茶。」

    翅羅冥王道:「其實傳言也有誤,孟婆可不是什麼老太婆模樣,她可是大美人,都說魔界的聖帝是世間第一美人,但我瞧孟婆未必遜色她。」

    季寥從王無害那裡,得知魔界有一位聖帝。而魔界原本有六位魔帝和道家傳說中的六禦有點像,聖帝便類似六禦中的玉皇大帝。四方魔帝對應四禦,正是中天紫微北極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承天傚法后土皇地祇。而多出一名中央魔帝,也就是白骨如來原本的尊位,對應的是救苦天尊。

    可以說白骨如來原本是魔界僅次於聖帝的存在,故而白骨如來為什麼要反叛,簡直是魔界的一大謎團。

    至多只能牽強解釋為白骨如來想要取代聖帝的位置,可是他即便成了聖帝,也不會比原來作為中央魔帝的權利大上多少。

    而聖帝亦很有意思,白骨如來反叛後,她也不選出新的中央魔帝,就讓位置空下來。

    對於魔界這位聖帝,魔界眾生都是摸不清她的心思,只知她喜怒難測的很。

    若是換做魔界土著,決計不敢拿聖帝開玩笑,但翅羅冥王本就是深恨魔界攻佔黃泉,而且又逃到苦境來,當然不怕。

    他心裡也猜測季寥是被魔界趕到苦境來的,大有拿這個話題和季寥增進感情的意思。

    季寥笑道:「孟婆居然是個大美人,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也不知能不能見到。」

    翅羅冥王道:「東方魔帝攻打黃泉後,孟婆就消失了,沒有她手裡的孟婆湯,東方魔帝的計畫就得落空。」

    季寥道:「東方魔帝有什麼計畫?」

    翅羅冥王閉口不語。

    季寥笑了笑,翅羅冥王真要守口如瓶,也就不會提起這件事。他這是故意調季寥的胃口。

    人家下了餌,怎麼能不吃。

    季寥道:「翅羅道友這是要跟我見外?」

    翅羅冥王道:「我只是怕連累還真子道兄你。」

    季寥心裡呵呵,這廝睜著眼睛說瞎話,他還怕連累別人,剛才殺容家老嫗那般果斷,渾不把人命當回事,怎麼會把季寥這素不相識的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季寥開門見山道:「翅羅道友,你若是不說,我真就不會再問了。」

    他平淡地看向對方。

    翅羅冥王倒也沒有迴避季寥的目光,兩人相視良久,翅羅冥王大笑道:「還真子道兄,我想問一句,你為何來到苦境?」

    季寥道:「實不相瞞,我得罪了東方魔帝。」

    他暗道:「我說的是實話,可沒騙你,只是你要胡思亂想,跟我沒關係。」

    天書道:「你這也太不要臉了吧,你這樣一說,換做是誰都以為你是被東方魔帝逼進苦境的。」

    季寥道:「你最近話太多了吧。」

    「哼。」天書道。

    翅羅冥王腦補了很多東西,然後道:「我向來聽過一句話,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道友應該清楚我是被東方魔帝那老魔頭逼得走投無路,才逃到苦境來。難怪我和道友見面就很投緣,咱們啊,都有共同的仇家。」

    季寥道:「翅羅道友有什麼事,還是說出來吧。」

    翅羅冥王道:「我就實話實說吧,東方魔帝拿了無常劍,便以為自己可以號令十方幽冥,當救苦天尊。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他配麼。我翅羅雖然算不得什麼人物,但也有幾分血性在,決計是不會向老魔頭屈服的,道友你也是這樣想的吧,我這裡正好有一樁事,能給老魔頭上點眼藥,要是道友肯配合,那一定十拿九穩。」

    季寥問道:「什麼事?」

    翅羅冥王神秘一笑道:「這事和上一代的救苦天尊有關。」
V123210 發表於 2018-3-7 17:27
冥主 第27章仙衣

    季寥道:「救苦天尊?」

    翅羅冥王微笑道:「此事是我黃泉的隱秘,道友應當聽過救苦天尊,其實十方幽冥,向來有兩位至高主宰,一位是世尊地藏,另一位便是救苦天尊了。」

    季寥心中一動道:「無常劍便是救苦天尊的事物?」

    翅羅冥王道:「不錯,但我現在要說這玩意跟無常劍沒什麼關係。」

    季寥道:「那又是什麼?」

    翅羅冥王微笑道:「那是上一代救苦天尊留下的一件事物,藏在一座宮殿裡,恰好就在離我們三千里外的位置,我一個人的力量去探索那宮殿,怕是力有未逮,但有道兄幫忙,此事就妥了。」

    季寥道:「不知是什麼東西,竟能對東方魔帝那等存在造成影響?」

    翅羅冥王道:「是一件救苦天尊留下的奇物,而且這玩意除了害人,並沒有其他用處,所以道兄沒必要擔心到時我會獨吞好處,故意設計你。」

    季寥道:「你這麼一說,我更 好奇了。」

    翅羅冥王道:「這玩意道兄到時候見到,自然會明白,如果道兄你心存疑慮,我另找他人便是。」

    季寥見他始終不透露那件事物的具體信息,不由做沉吟狀。

    翅羅冥王笑道:「現在也不著急,道兄若下定決心,隨時可以來找我。」

    季寥暗罵道:「這廝老奸巨猾,若我真是和東方魔帝勢不兩立,聽到能有東西害到東方魔帝,絕對會同意的,若我不同意,也說明我和東方魔帝的仇恨沒那麼深,他倒是打的好算盤,不動聲色,就要套出我的真實立場。」

    只是天書在季寥心內催促他,它說既然和救苦天尊有關,無論是什麼,都該去瞧一瞧。

    季寥知道天書不會無的放矢,他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去看看。

    他灑然道:「我同意。」

    翅羅冥王喜笑顏開道:「有道兄的幫助,此事成矣。」

    接下來翅羅冥王和季寥又定下吉日,就在七日後。

    季寥不得不承認,這傢伙著實謹慎得很,連挑日子都要選擇吉日,他自己從來是不講究這些的。

    既然翅羅冥王如此謹慎,可見此行的風險絕不會太高,否則這傢伙決計是不會去的。

    辭別翅羅冥王,在路上,季寥向天書道:「救苦天尊是什麼來頭?」

    他在不少記載裡見過,只知道救苦天尊在道家地位特別高,而且職能是救助苦難眾生和掌控生死輪迴,這等於是把佛家的觀自在和地藏的職能加在一起。

    但救苦天尊到底是什麼來歷,各種記載裡都有些語焉不詳。

    天書道:「救苦天尊本身就是生死大道的一部分,為神祇中至高無上者。而且要超脫一切,首先就得超脫生死,在一切時空中,救苦天尊和地藏因為掌控生死輪迴的緣故,都得證了修行的最高成就。而且我近來又恢復了一點記憶,那就是曾有兩位超脫一切的存在,當過救苦天尊。」

    季寥如今漸漸知曉,超脫一切,便是不可思議,不可想像。如太上那般,應當就是這種境界,早就超越了大道本身。

    這樣的存在,居然有兩位當過救苦天尊,足以證明救苦天尊的重要性。

    季寥道:「我怎麼覺得你的記憶都是想恢復什麼,就恢復什麼。」

    天書咳咳道:「真的是才想起。」

    季寥道:「我不信。」

    天書道:「你假裝信一下不行麼!」

    季寥道:「我發現你越來越無恥了,跟誰學的。」

    「跟你。」天書道。

    季寥……

    …

    …

    回到顧家,顧蓊鬱正守在他院子的門口。

    她還不知道季寥為她的事忙活去了,只是敲門,見季寥沒回應,就一直等著。

    大門無風自開。

    「進來吧。」

    顧蓊鬱走進小院,裡面開滿櫻花。

    櫻花片片飄落,鋪在泥土裡,既鮮豔,又深刻詮釋著死亡。

    生死轉替,輪迴之妙,好似都在花開花落間。

    原本的小院不是這樣子,但她覺得這樣子真好。

    季寥在櫻花樹下,捏著一片飄落的櫻花,對著顧蓊鬱笑道:「稍微改造了一下,沒問題吧。」

    顧蓊鬱道:「沒,這樣很好。原來公子道法如此高明,之前你一個人在荒原裡,看來也不會有事的。」

    季寥微笑道:「但我要謝謝你們的好心,北落師門呢?」

    他話鋒一轉。

    顧蓊鬱一怔。

    季寥輕聲道:「就是那隻貓。」

    顧蓊鬱道:「它在睡覺哩,原來它叫北落師門,名字可真好聽。它也是一種異獸吧。」

    季寥笑了笑,說道:「算是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顧蓊鬱道:「你救了我一命,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你,便把這件東西給你吧。」

    她取出一件道服,上面浮動著紫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顧蓊鬱繼續道:「這件仙衣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從前為一位古仙所有,我瞧它挺適合你的。」

    季寥凝眸看向道服,隨後道:「顧小姐,你怕是不知道這件衣服有多珍貴。這件衣服是以法理編織的,哪怕是一個凡人穿在身上,一般的仙佛魔妖都沒法將其奈何。」

    顧蓊鬱道:「這我倒是不太清楚,但你這樣說,應該就是了。希望你能收下。」

    她只是略為意外衣服的珍貴,卻完全沒收回的心思。

    季寥稍稍驚訝,他遇到過不少人,但這顧家小姐倒真是與眾不同,居然在她眼中看不到一點貪念。

    他笑道:「這衣服其實挺好看的,我收下了。」

    顧蓊鬱見季寥肯收下衣服,鬆了口氣。她將衣服交給季寥,季寥倒也不客氣,剎那不到,仙衣就穿在身上。

    這仙衣隨大隨小,穿著後,自然變得十分合身。

    愈發襯得季寥神仙姿態,在櫻花飄落中,彷彿隨時都要遠離塵寰,抵達不可知的天宮仙境。

    顧蓊鬱微微一怔,她想起自家祖上留了一幅畫,裡面畫著一個道者,雖然容貌不同,但氣質神韻,竟彷彿如出一轍。

    她道:「公子,如果沒別的事,我就不繼續叨擾你了。」

    季寥含笑道:「那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嗯。」

    …

    …

    顧蓊鬱便告辭,回到一間密室裡。她雖然能夜中視物,但也點燃銅燈,虛室生白,裡面供著一幅畫像,她奉上三炷香,拜了拜,開始觀摩畫像。

    那畫裡面是一位清秀的道者,眸似虛冥。

    當她看向他時,他好似也在看向她。

    嘴角竟掛上一絲微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8-3-7 17:27
冥主 第28章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在這一刻,畫中人和季寥在顧蓊鬱心中的形象完全重合起來,哪怕他們長得不一樣。

    「他們難道是一個人?」顧蓊鬱心頭生出疑惑。

    緊接著顧蓊鬱耳邊響起季寥的輕聲細語。

    「我們不一樣。」

    不知何時,季寥竟出現在她身邊。

    季寥凝眸畫中清秀的道者,畫中人也在看著季寥。

    顧蓊鬱驚訝、意外還有點不知所措,像是小時候偷偷翻看大人的東西,卻被大人們抓住了。可明明她才是這裡的主人啊。

    季寥收回落在畫上的視線,含笑看著顧蓊鬱,他輕聲道:「你不要害怕,我想問問你,畫裡的人是誰?」

    顧蓊鬱定了定神,說道:「這幅畫是我祖上傳下來的,至於畫的是誰,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真覺得你們很神似。」

    季寥再度看向畫中人,雖然他輪迴過很多次,但季寥可以肯定,他從沒有哪一世長這個樣子,只是他們的神韻確實有相似之處,也只是相似罷了。

    季寥道:「這不是我。」

    「嗯。」顧蓊鬱點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畫裡面有一座宮殿。」季寥又道。

    顧蓊鬱不由好奇問道:「在哪?」

    季寥打了個響指,畫像面前升起水幕,透過水幕,畫像的內容被放大了很多倍。

    他有重瞳魔眼,可以見微塵宇宙,但顧蓊鬱到底沒這神通。

    畫像裡一個極為微小的點,經過不斷放大,竟成了一個宮殿。宮殿說不上壯觀和巍峨,但裡面一切,連細微的擺件都栩栩如生。

    宮殿上面有牌匾,赫然是六個大字——「青玄救苦天尊」。

    季寥縱然道心如止水,此刻也生出波瀾。

    隨後他再觀看牌匾,上面卻沒有字了,空空蕩蕩。

    水幕轟的一聲炸開,將顧蓊鬱的衣裙打濕。

    她不免顯得十分狼狽。

    季寥面帶歉意,手掌揮出一道熱風,替顧蓊鬱將衣裙蒸乾,如此一來,顧蓊鬱的小臉也變得紅撲撲的。

    她心砰砰直跳,適才濕身後,自己身上的曲線也定給季寥看光了。

    「對不起。」季寥歉聲道。

    「沒……沒事。」顧蓊鬱不敢抬頭看季寥。

    她修煉的終歸不是斷情絕欲的功法,因此她既是精明能幹的顧家女主人,也是尋尋常常的女兒家。

    她揉著衣角,帶著三分嬌憨。

    季寥卻漫不解風情,繼續將視線投向畫像。

    畫像竟飄起來,無風自燃。

    虛空裡響起清澈的語聲,似清泉,似珠落玉碎,似悠揚婉轉的山風,似自然的種種美好。

    「無常劍不是你的,你拿走我留給你的東西就行了。」

    「你是誰?」季寥不由發問。

    「問命運吧。」那聲音淡淡道。

    畫像終於徹底化為灰燼,卻留下一枚水晶狀的釘子,散發著神秘叵測的光澤。季寥撿起釘子,心裡向天書問道:「那人是誰。」

    天書顫抖道:「是他,是他,是他。」

    它連續說了三個同樣的詞。

    季寥沉聲道:「到底是誰。」

    天書苦澀道:「我說過我是命運,而他就是毀滅命運的那個人。」

    季寥悚然道:「毀滅命運?」

    天書點頭道:「其實宇宙早就該破滅了,然後會再度開闢。成住壞空,這本是不可違背的定數,但是這個人延遲了壞空的過程,同時也毀掉命運,讓一切既定的走向,變得再也不可預知。」

    季寥都不由略帶敬畏,他問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天書沉默了一會,道:「我說不清楚,而且我現在其實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季寥好奇道:「什麼事?」

    「一個機會。」天書略帶決絕道。

    季寥道:「什麼機會?」

    天書道:「季寥,你想成為那樣的存在麼?」

    季寥道:「自然想,但你原來是命運,都打不過人家,怎麼幫我?」

    天書道:「別打岔,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季寥好奇道:「你說。」

    天書道:「你還記得蓮花生大士是三世諸佛的一體相麼,其實我們可以更絕一點,將諸天神佛,一切超凡脫俗的存在化歸一體,惟我獨仙!」

    季寥道:「你沒瘋吧。」

    天書慫恿道:「你不是一直什麼都不怕嗎,難道你慫了?」

    季寥道:「我又不是神經病。」

    天書道:「我不是說胡話,其實到了魔界,我們真有可能做到這一點,而且你不做,魔界的那位聖帝也在這麼幹,到最後她難道會饒過你?除非你願意放棄你的修為,做個凡夫俗子。」

    季寥道:「那你說說,我怎麼能做到?見一個神佛殺一個,把他們都吞噬掉?」

    天書道:「你手上的釘子,可以幫我們解決一個關鍵人物,不要輕易用。至於其他的神佛,咱們可以從淨土著手。實際上,每個淨土,都藏著淨土主人本身的道悟,我們只要一個個淨土找過去,吞噬其中精華,就等於消化了一位神佛。若有一天,咱們把魔界所有的淨土、神土、洞天的玄妙盡數汲取,那時候咱們就可以反攻魔界,成為諸天萬界唯一的霸主,皆是煉化一切神佛,歸於一身,必有不可思議之力。」

    季寥道:「聽著挺美好的,但這樣豈不是徹底入了魔道?」

    天書道:「不破不立,宇宙終結時,這些神佛也一樣會煙消雲散。而且你煉化了他們,等到重開宇宙後,這些存在還是可以通過你復活。而且魔界那位聖帝本來就是宇宙末劫的肇始者,若是她橫掃一切神魔佛妖後,可不會復活這些人。但你不同。」

    季寥道:「我有什麼不同?」

    天書道:那我就不瞞你了,包括我在內,給你機緣那些存在,基本都是剛才那個存在的仇家,雖然我不明白,那位存在為什麼要留下你,但你本身就寄託著那些存在的希望,你要超脫一切,必然也要還他們的因果。而且這種因果,既是你顛因倒果都沒有用,必須實實在在償還。」

    季寥道:「你果然早就知道很多事。」

    天書道:「那你還不是對我打著許多小心思。」

    兩人吵了起來。

    「你沒事吧。」顧蓊鬱的聲音,將季寥拉回現實。
V123210 發表於 2018-3-7 17:27
第29章八道難關

    「沒事。」

    「嗯。」

    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季寥輕咳一聲道:「不好意思,我弄壞了你的畫。」

    「沒關係。」顧蓊鬱回道。

    季寥道:「要不我賠你一幅畫。」

    「嗯,什麼畫?」

    「畫的就是我。」

    「額。」

    「開個玩笑而已。」

    季寥不知從哪裡抽出一張白紙,筆墨也隨之出現,他揮毫潑墨,轉瞬間就完成一副佳作,畫中人不是他,而是顧蓊鬱,周圍草木繁盛,襯托她好似花仙子一般。

    顧蓊鬱很是開心,她道:「畫的很好看。」

    「不,你更好看。」季寥隨口道。

    顧蓊鬱笑得花枝亂顫,一下子她覺得跟季寥距離拉近不少,甚至忘了問季寥怎麼來密室裡,那畫為什麼會燃起來。

    原來畫中人說的話,她根本聽不到。

    兩人有說有笑,走出密室。

    「我走了。」

    「好。」

    目送季寥離開,顧蓊鬱總覺得有點失落,大約是很久沒有和別人聊得這麼開心了。

    她幽幽嘆口氣。

    忽然香肩被人一拍。

    她先是一驚,又是一喜。原來拍肩膀的是季寥。

    「還有什麼事?」

    季寥微笑道:「我想說,你留短髮比較好看。」

    顧蓊鬱莞爾一笑,說道:「你回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季寥一本正經道:「不行麼?」

    顧蓊鬱抿嘴笑道:「當然可以,只是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留短髮,我偏不。」

    季寥道:「好呢,其實我更喜歡長發,所以先探探你心思。」

    「呸。」顧蓊鬱啐了一口。

    這次季寥是真走了。

    斜暉脈脈留影,假山旁邊的流水悠悠,往常顧蓊鬱覺得家裡雖然很多人,卻很清寂,此刻卻有些快樂,連冷清的夕陽,都覺得有些暖。

    …

    …

    天書道:「你突然撩撥那小妞幹嘛?」

    季寥道:「你不是很聰明麼,你猜?」

    天書沒被難住,說道:「現在我也通人性了,我猜得到,那位存在的畫像為什麼會留在顧小妞家裡,想必是有特殊理由的,這麼說顧小妞修行的人道功法,亦很有可能是那位留下的。如此說來,顧小妞很可能會發揮出某種作用。」

    季寥道:「你猜的大致不差,不過我比你多想了一點。」

    天書問道:「還有什麼?」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我輩。」季寥緩步而行,心裡對天書悠悠道。

    他現在明白自己因果糾結,又非常特殊。而且自己的機緣大都得自畫中人的仇家,畫中人難道真不會對自己做點什麼?

    顧蓊鬱或許將是對他的一個掣肘。

    雖說季寥從她身上,暫時感覺不出任何蹊蹺之處。

    但想想畫中人的手段,他能感覺出來才怪。

    因此季寥做了一回小人,憑心魔大法,先對顧蓊鬱埋下一顆情種,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若是真用不上,隨著時間推移,顧蓊鬱仍是能將他淡忘。

    季寥也希望用不上。

    回到自己的小院,拿出那枚水晶釘,從裡面感受不到什麼特殊力量。但畫中人說,無常劍不是他的,但也給他留下了一件東西,想來就是此物。

    無常劍自是無比珍貴,想來這枚水晶釘亦有其不凡之處。

    只是它特殊在哪裡?

    …

    …

    同翅羅冥王約定的時間很快到來。

    荒原之中,正是青天白日,一處荒漠裡,萬里狂沙,只見煙塵。

    翅羅冥王和季寥自虛空落下,煙沙平息。

    翅羅冥王道:「應該是這裡。」

    他布下陣法,不多時打開一個入口。

    季寥和翅羅冥王一起進入裡面。

    這是一個充滿光明的空間,遠處是一所宮殿。

    季寥看到宮殿,心神震動,宮殿跟他之前在那畫像上見到的宮殿一般無二,上面的牌匾也是空空蕩蕩,沒有文字。

    翅羅冥王指著宮殿道:「我們要找的地方就在裡面,但需要穿過八道難關,才能走過去。」

    季寥道:「八道?」

    翅羅冥王道:「一共是天地山澤水火風雷八劫。」

    季寥心頭一動,這豈不是跟太虛神策一模一樣。想著當初牌匾上一閃而現的六字,開頭兩字便是青玄,莫非那位存在同青玄道宗還有關係?

    季寥點了點頭,問道:「道友此前已經來過?」

    翅羅冥王道:「沒有,我是聽別人說的。其實別的劫難還好說,唯獨那雷劫,我怕是挨不過,所以得道兄幫忙。」

    季寥倒是理解,翅羅冥王來自黃泉,一身陰邪之氣,最懼怕的便是雷法,難怪他非要拉上自己。

    兩人往宮殿方向走了一段距離,突然間就到了空中,看不見地面,如置身虛冥。

    翅羅冥王道:「這一劫便是『天』。」

    他話音剛落,四方八方竟生出無數飛劍來。

    季寥移形換位,總是能在千鈞一髮間錯開飛劍的轟殺。

    而翅羅冥王直接化出一道幽冥鬼爪,將射殺過來的飛劍抓住。

    只是這飛劍無窮無盡,力道不小,翅羅冥王仍是處在被動挨打局面。

    季寥並不著急解困,他知道這還難不倒翅羅冥王。

    果不其然,翅羅冥王很快七竅噴火,火焰是磷火,甚是歹毒,頃刻間就遍佈虛空,將那些飛劍燒為無形。

    季寥拍手笑道:「道友這一手火克金的本事,教人歎為觀止。」

    原來這天對應的是八卦的乾卦,乾卦對應五行的金,五行相生相剋,而火正好克金。翅羅冥王這麼快反應過來,要麼是早有準備,要麼就是對五行八卦有不淺的造詣。

    將虛空燒遍後,季寥他們繼續往前走。

    不多時,週遭環境再度變化。

    足下是悠悠水澤,但有蕭蕭肅肅的落葉飄零。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翅羅冥王道:「這是『澤』,這一關不好過。」

    季寥頷首道:「澤對應的是兌卦,但五行又屬金,可道友要是再次用火,因為澤是水匯聚處,便沒有克制的效果。而且這一劫,怕是殺人於無形。」

    適才「天」是有形之飛劍,可如今季寥感受到的卻是無形的肅殺之氣。

    大澤水流,緩而且深。

    這像是某種前奏。

    落葉紛揚。

    啵的一聲,翅羅鬼王抬起手掌。他手心赫然被刺出一個洞。
V123210 發表於 2018-3-7 23:19
第30章書稿

    那無形的肅殺之氣,亦沒有放過季寥。

    但季寥天魔法身,有相無形,以無形對無形,不過是互相泯滅,並沒有受到似翅羅冥王那般的傷害。

    翅羅冥王道:「道兄,還請你出手。」

    季寥心知肚明,這無形肅殺之氣雖是凶狠,但只要施展大法力,將下面的水澤轟散,這一劫便會破掉。

    只是如此一來,頗是耗費氣力。

    而且翅羅冥王同季寥約定過,兩人是合作,現在季寥要是拒絕,就顯得沒誠心了。

    季寥灑然一笑,若是不瞭解太虛神策,不通陰陽五行,他要破這一劫怕是得費一點功夫,但現在他根本不用自己費力氣。

    季寥指尖彈出縷縷劍氣,卻不跟無形的肅殺之氣互相攻伐,而是以破碎虛空的能耐,打開一個空間豁口。

    呼呼聲響,自豁口竟冒出大量火焰。

    這火焰十分不尋常,竟將大澤蒸乾,同時將那肅殺之氣一掃而空。

    季寥和翅羅冥王從虛空墜落,腳踏實地。

    翅羅冥王讚道:「道兄原來是精通陰陽五行之道的高人,你引來離火,卻是正好克制兌金,而且舉手抬足間,借力打力,讓我們直接過掉『澤、火』兩劫,好在有道友,否則光是這一關,我都得遇上大麻煩。」

    原來「澤」是兌卦,五行屬金,恰好被離卦克制,離卦又是火相,所以稱離火。季寥深諳太虛神策,熟知其中八卦五行的變化,因此引來離火之劫,使其克制兌金,兩劫便一起給抵消掉。

    而季寥更不費半分力氣。

    當然事實上,季寥能這麼快找到離火之劫的方位,自是少不了天書的費心推算。

    天書氣鼓鼓道:「為什麼每次這種事都是我出力?」

    季寥道:「這是難得的鍛鍊機會,我捨不得自己用,留給你,你還不謝我。」

    天書道:「你分明是偷懶,說什麼下次我也不幫你幹這種事了。」

    季寥道:「那我求你幫忙,好不好?」

    天書不由惡寒,敗下陣來,道:「好。」

    季寥心裡大笑不止。

    他面上不顯,朝翅羅冥王道:「這一劫,道友破去不難吧。」

    翅羅冥王大笑道:「道兄,稍待片刻,容我依樣畫葫蘆。」

    大約一盞茶時光,翅羅冥王一腳跺向大地。獵獵風響,無聲無息間,大地上長出鬱鬱青青的草木。

    原來五行之中,木剋土。風是巽卦,正是屬木。

    翅羅冥王到底是活了不少年頭,雖不似季寥那般深諳太虛神策,卻憑藉經驗和秘法,也找出風劫的方位,來個以劫破劫。

    但意外也在此刻發生了,伴隨風響,一座大山憑空飛來,狠狠將翅羅冥王壓住。

    季寥卻沒有絲毫意外,八卦之中艮卦對應坤卦,山對應地。

    翅羅冥王破掉地劫,艮山自然會出現。

    因為由翅羅冥王扛著艮山這一劫,季寥才好應付接下來這一劫。畢竟季寥對翅羅冥王也不是十分放心,他要是先被劫難困住,就把主動權交給翅羅冥王了。

    片刻後,虛空裂開口子,湧出大水。

    正是坎水。

    坎水對應離火,如同艮山對應坤地。

    坎水自北而發,又稱之為北溟。

    北溟無邊無際,朝著季寥橫衝直撞過來。

    季寥沒有退避,揮出道道玄氣,迎著北溟。

    於是翅羅冥王背著大山,季寥堵著北溟。這都是實打實的法力耗損,沒有走捷徑。

    在北溟衝擊下,季寥的法力竟開始洗練。

    到他這一步,本來法力也無比精純,經過北溟的沖刷,居然又純淨了些許。季寥不由悟出,這八劫本來也不是劫,而是一種磨練。

    想想也是,以那位存在的能耐,若是設下阻礙,他們怎麼能通過。

    一念及此,季寥便知道此前取巧破劫,其實是吃虧了。若是老老實實挨過八劫,怕是收穫更大。

    但季寥也沒有多懊惱,他若是耿耿於懷,反倒是落了下乘。

    現在至少還有收穫。

    季寥平心靜氣,老老實實接受北溟洗練。

    而翅羅冥王顯然也發現這一點,背著大山,一呼一吸,無比的悠長,身上竟發出炒竹豆的爆響,顯然是修行有所進益。

    季寥神而明之,心有感應。

    猛地法力狂湧而出,擊退北溟。

    那邊翅羅冥王也掀開大山,猛地衝向天空。

    噼裡啪啦,雷霆憑空乍現。

    季寥搶在翅羅冥王前頭,受了天打雷轟。

    雷霆來得快,去得也快。

    季寥被劈得外焦裡嫩,面似黑炭般,季寥露出白花花的牙齒,笑道:「道友怕天雷,我便主動為你擋下了。」

    翅羅冥王被季寥拿話堵住,氣得牙癢癢。他要是早知道這八劫挨過有好處,哪還能招呼季寥一起來。

    現在可好,季寥比他多挨一劫,好處自然拿的比他多。

    這買賣,真是虧到姥姥家去了。

    翅羅冥王懊惱不已,但也沒發瘋地跟季寥撒氣。

    他是個梟雄,知道木已成舟,沒必要再惡了季寥。

    翅羅冥王道:「多謝道兄好意了。」

    他面上笑呵呵,心裡罵了季寥千百遍。

    八劫的異象消失,那宮殿就在眼前。

    季寥道:「道友不必客氣,我們進宮殿吧。」

    「好。」翅羅冥王看向宮殿,露出一絲鄭重。

    他早知道宮殿裡藏有的那件事物乃是世間最歹毒的禁術,但想著即將親眼目睹,仍是不免有點激動。

    大殿空曠,季寥和翅羅冥王走到最深處。

    一面桌子出現在他們眼前,上面放著一卷書稿。

    書稿看著平平無奇,卻有一股攝人心魄的力量,牢牢鎖住兩人的目光。

    他們竟再也挪不開眼睛。

    翅羅冥王充滿激動道:「就是它。」

    季寥眉心的慧眼無生開啟,然後一股死亡之力,如箭矢一般,將季寥狠狠釘住。

    這一刻,他的神魂竟不能動彈分毫。

    好可怕的力量。

    季寥心中泛起漣漪。

    同時,季寥看到翅羅冥王的手足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而翅羅冥王一無所覺,眼睛不曾從書稿上面挪開。

    書稿上有神秘的文字,似一個個正在跳躍的符號。

    最可怕的是那股無形的死亡之力,正是導引季寥和翅羅冥王一步步陷入死亡。

    季寥沒有多少畏懼,而是取出那顆畫中人留下的釘子。

    直到此刻,他終於明白,畫中人留下的東西,應該是這份書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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